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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蒙白     剑傲重生txt下载     剑傲重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四章 潭底秘洞】

    (第二更!)

    风子岳心中震惊,却是临危不乱,这漩涡之力虽然强横,还不至于对他神剑之躯造成伤害。只是一时之间,挣脱不得,心中一动,却是顺着那漩涡,往潭底而去。

    以他如今的实力,就算是千丈潭底,也可以从容去得,这漩涡凶猛,不能抵抗,倒不如顺其自然,等卷入潭底之后,再想法出来,也就是了。

    疯狂旋转之中,他却是保持灵台清明,护住头脸,屏息静气,就像是被卷入漩涡的一段枯木一般,一路向下卷去。

    随着越往水潭深处,身上的压力也是越来越重,即使是风子岳,也不免感觉有些吃力。

    不过这水潭就像是没底一样,漩涡无休止疯狂地旋转着,仿佛要穿透了整座沧澜山。

    不,风子岳的感觉,就是在不断下落,下落,甚至已经超出了沧澜山的范围。

    怎么可能有这么深的深潭?

    睁眼看去,已是一片黑暗,抬头只见一个小小的光点,想必就是水面。在这不知有多深的水底,连光线都透不进来。

    然而那漩涡似乎还在无休止地旋转着,将风子岳带往圣泉的最深处。

    哗!

    哗!

    他耳边只听到水声滔天,轰然如爆裂之声,就像是一条巨龙在搅动这一潭水一般。

    忽然之间,他只觉得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自己往下扯去,这并非是旋涡之力,更像是自己被绳子扯住,往下急坠!

    “喝!”

    风子岳心中一凛,运力相抗,奈何在上有万斤泉水的压力,中有漩涡吸力,下有拉扯之力的前提下,竟是无法抵挡,哧溜一声,竟是从潭底直溜而下!

    这圣泉的万丈潭底,竟然是破了个洞!

    这个说法,似乎是有些怪异,但风子岳从这深潭之中滑出的时候,第一个想法就是如此。

    他从漩涡底部钻了出去,并非是想象中的深潭底部,反而是一个巨大而干燥的洞窟。

    抬头望去,只见头顶上方,有一个脸盆大小的缺口,缺口之上,看得见那潭水还在搅动不停,偏偏是一滴也没有落下来。

    这个情形,诡异之至!

    风子岳站定身体,四下打量,却见这一处洞窟与万魔洞那种阴暗又大不相同,明显是人工开挖出来的,四壁都是莹莹白玉,前方有一处光亮,头顶就是万丈深潭。

    风子岳从沧澜山巅的圣泉之中,被漩涡所裹,飞流直下,大约总有千丈来深,没想到却是穿过了潭底,到了这么一个奇异的所在。

    这个从来没听沧澜山中人说起,难道继承武圣,都会遇到这么一件奇事?

    然后又该如何出去呢?

    风子岳看了看头顶那依然翻腾的漩涡,摇了摇头,若是现在逆流而上,还是一样被卷入漩涡之中,想要硬冲千丈之遥,窜出水面,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那看来唯一的选择,就是向前探索了。

    既来之,则安之。

    风子岳放出神识,向前探寻,发现并无什么有威胁的气息存在,不过出于谨慎,还是握紧了剑柄,缓缓向前走去。

    大约走了有十几丈,面前的光亮变得柔和,露出一扇白玉门来。

    风子岳小心翼翼地走到那玉门旁边,上下打量,并不急于推门。

    圣泉之底,居然有这么一处所在,这里尘埃不染,也无法判断到底有多久没人来过。却不知武圣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这个地方?

    这一处洞窟,其实像是一条人工开凿的甬道,高、宽大约都是三丈左右,也算是甚为宽敞,四壁都是白玉砌成——或者说,像是在一大块白玉中挖出来的通途。

    风子岳也仔细看了四壁的缝隙,果然是平滑连接,并无断开的缝隙,这么说来,这条甬道还当真是一大块白玉中空,实在是令人惊讶。

    如果是这样,那一扇白玉门,也完全有可能是雕琢而出,看着它面上栩栩如生的精美图案,风子岳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他伸出手去,在白玉门上轻轻一推,却是推之不动,仔细看时,却见门上有一个方形的钥匙孔。

    “这门,还是锁上的……”

    风子岳沉吟半晌,忽然福至心灵,将手中握着的武圣玺往里面一送,只听喀啦一声,锁头打开,风子岳不敢怠慢,将玉门推开,自己却是侧身一闪,提防其中会不会有什么机关埋伏。

    白玉门砰然打开,里面光华耀眼,风子岳虽然早已侧开身体,也不觉眼花缭乱。

    好在其中,并没有什么机关之类的东西。踏足白玉门之内,只见面前四通八达,有好几个入口,随意挑选一个入内,又见其中弯弯曲曲,有好几个入口可以选择。

    这分明是一处迷宫!

    整块的玉壁之上,都散发着莹莹的光芒,这也让这迷宫更是让人眼花缭乱,穿过几重门户,就不知身在何处。

    风子岳暗中以神识探查,发觉这一座迷宫,并没有什么迷阵幻术,就是道路曲折复杂,若不多试几次,只怕是永远都走不到头。

    他心中越发迷惑,不知道当初在这沧澜山底,费这么大的力气,造出这么一大片白玉迷宫的人,到底是什么用途。

    “这个地方……本大爷又有些熟悉……”

    吃饱喝足,打架却从来不出来帮忙的金毛神犼又探出头来,东张西望。它的一双小眼睛骨溜溜地乱转,满是疑惑之意。

    风子岳愣了一愣,这千年前的妖兽倒是似乎有些见识,可惜从来都只是只有片光零羽,从来也没有全貌,当日在星河世界之中,它也是叫嚷着有些熟悉,可惜却是什么都记不起来。

    那也就罢了,好歹星河世界虽然少去,但漫天星辰总是见过的。

    这片白玉迷宫,却是这沧澜圣山地底独有之物,难道当日金毛神犼的主人,竟然来过此处不成?

    “你的主人,带你来过沧澜山?”

    金毛神犼摇了摇头,“没来过,本大爷都没听过这个名字,那山中种种,本大爷也都不熟悉,只这一座白玉迷宫……”

    它在沧澜山中待了几日,无论何处,可从来都没有什么熟悉之感,即使是后山圣泉,也没有见它冒出头来,偏偏对这隐秘的白玉迷宫,倒是有些印象。

    “这个地方,我肯定是来过的……”

    风子岳摇了摇头,金毛神犼的印象,最多说明这座白玉迷宫,定然是建于千年之前,不是这千年之中沧澜山自己建出来的,不过这也没什么意义。

    最关键的,怎么走出这迷宫,金毛神犼同样是迷迷糊糊,没有什么方向感。

    风子岳叹了口气,只好自己退回入口处,一条条道路探索。

    这白玉迷宫之中,神识不能至远,还是得靠自己亲身探路,若是一个记错,那就前功尽弃。

    好在风子岳神智清明,又有耐心,沿着右手,反复尝试,遇到死路就折返而回,花费了约莫半个多时辰的样子,终于走到了这一座迷宫的中心。

    这是一个相对宽阔的平台,平台正中,摆着一张玉案。

    风子岳心中一动,走到玉案之前,却见案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副木质的支架,也不知原来是放什么东西的,如今空空如也。

    他四面观察,只见除了自己进来的那个门口之外,再无别的出路——难道这迷宫的中心,也是一条死路不成?

    风子岳皱眉沉思,却觉得必有不对之处,心中一动,忽然把腰间的玄木圣剑取下,放到了那支架之上。

    喀啦一声巨响!

    风子岳不敢怠慢,翻身而退,却见那张玉案轰然碎开,露出一团白蒙蒙的清光!

    同时整个迷宫之中,轰然有声回响,似乎是传来声声梵唱,又像是道经,总之是一种古怪的乐声。

    而那团白光扭曲形状,更是壮大,渐渐成了一个人形!

    风子岳心中骇然,伸手一吸,已是将那刚刚随着玉案崩碎,落在地上的玄木圣剑吸到手中,出鞘拦在面前。

    “慢来!慢来!少年人,不必惊慌!”

    只听那团白光之中,竟是传出了一个老人的声音,风子岳定睛看去,只见那团白光,已是演化成一个白发老人的模样,他白发垂肩,身穿青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发须衣物,纤毫毕见,看上去就跟真人一般无二,只是浑身发出清光,看上去朦朦胧胧,不甚真实就是了。

    “你是人是鬼?”

    风子岳纵然见多识广,却也没见过这样形态的人——若说相像,到更像是当日龙布阳用万里遁光石跟他传影的模样,但万里遁光石的效果,也没有这般诡异,那老人说话之时,整座迷宫仿佛都起了回音,甚是可怖。

    “哈哈哈!”

    那老人拈须大笑,“我不是人,也不是鬼,只不过是这镇魔碑中,一缕神念而已!”

    “镇魔碑?一缕神念?”

    风子岳吃了一惊,这老人所说的话,他明明都听得懂,但连在一起,却完全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咦?”

    那老人也是愣了一愣,掐指一算,面色大变。

    “如今竟然已经是千年之后?那天武试炼,居然整整千年才有人过关?这封魔之地,果然贫瘠!”

    他摇头叹息,似乎甚是不满,“千年以降,世易时移,怪不得连这镇魔碑之事,也是无人知晓了!”

    风子岳心中疑惑,却是不明他在说些什么。

    这老头儿似乎是在抱怨,天武试炼出人才的几率太低,整整过了一千年,才有一个人突破天武试炼,最后到达此地。

    他心思聪颖,前因后果一结合,自然是想到自己之所以会被牵引到这潭底迷宫之中,应该也是跟自己突破了天武第六关有关系,这么一来,想必这一次遇合,应该不是武圣等人安排的,如此一想,反而是心下稍定。

    “少年人,虽然时间不多,我却也要跟你讲讲,这镇魔碑的事情,也好让你知道,通过天武试炼,到底是要干什么的……”

    这倒是风子岳也一直想要知道的问题,天武试炼,神秘无比,就算是先天高手,恐怕也没办法布置出来,其中几个世界的联通,根本都是匪夷所思之至。

    风子岳早就想过,这天武试炼的布置,绝不会仅仅是给沧澜山选个继承人那么简单,也绝不仅仅是先天高手的试炼之地——尤其是他在第六关中,遇到那神秘白袍女子之后,心中的好奇心,也就更胜。

    “你既然突破了天武六关,想必也曾经遇上妖魔吧?”

    那老人眯起了眼睛,看着风子岳。

    风子岳点了点头,“不但在第三关中,曾与妖魔交手,后来在沧澜山中,也曾经跟妖魔动过手……”

    “沧澜山?”

    那老人愣了一愣,随即点头,“想必就是这镇魔碑上,所覆盖的大山吧?嗯,千年之中,镇魔碑的气息外泄,难免有些妖魔出逃,你与他们动过手,也是寻常……”

    风子岳心中一凛,按照那老人的说法,自己所在这白玉迷宫——也就是所谓镇魔碑,正是沧澜山中妖魔不断肆虐的原点!

    镇魔碑气息外泄,才有妖魔出来,在沧澜山腹之中,兴风作浪,然后才有了沧澜山千年杀场。

    “妖魔之一物,原本与这封魔之地全无关系,不过只是当初老夫推算,镇魔碑所放置之处的方位,只有这里才是最好,这才不得已将镇魔碑放下……”

    原来此处,本来并没有妖魔,反而是这所谓的镇魔碑到了之后,才有妖魔外泄之事!

    “并非是老夫歧视这封魔之地,不过这里灵气贫乏,众人资质寻常,相比之下,妖魔困在此处,才是最好,也难有大魔头越过界限,危害人间……”

    那老头摇头叹息,似乎也颇有愧疚之意。

    风子岳虽然还不算正式的沧澜山中人,却也不由一阵无名火起——他是亲眼见到沧澜山弟子与妖魔的血战,还有那可怜的魔化的婢女,听这老人的说法,竟全然是这镇魔碑所引起!

    “少年人!你莫要动怒,待得日后,你就会懂得老夫的无奈之处……”

    老人长叹了一口气,“何况,既然你来了,这妖魔之害,也应该到此完结——只可惜,我真是未曾料到,居然过了千年之久!”

【第一百五十五章 千年秘辛,疑团曙光】

    (第三更!)

    上古之时,妖魔作乱,给人间界带来了一场腥风血雨。

    终于经过连场大战,人类中的高人封印了妖魔世界,以数块镇魔石碑截断妖魔世界的出口,其中一块镇魔石碑,就落在了天武大陆之上。

    不过,在上古之人的口中,这一块贫瘠的大陆并无名字。

    只是因为放置了一块镇魔石碑,这一块地方,才被称之为封魔大陆。

    这镇魔石碑的封印手段,极为诡异,实际上是将妖魔世界与人类世界的通道打碎,封镇在每块石碑之中,然后相互隔离,使得妖魔无法大规模的进入人类世界。

    但也因为这石碑中封印了一个通道的碎片,所以难免会有些妖魔流窜而出,造成危害。

    为了不至于让妖魔太过危害人间,这些上古高人,就在镇魔石碑的附近,留下了天武试炼六关,凡是可以通过天武试炼之人,就可以再次封印镇魔石碑的通道,使得这片大陆,再得千年的安宁。

    那老人所言,听得风子岳瞠目结舌。

    照这么说来,天武大陆,根本就是上古高人们看不起的蛮荒之地,这才会把镇魔石碑丢弃在此,而沧澜山奋战千年,其实也不过只是在做一些扫尾的工作。

    至于那些人到底是怎样将一处通道封印,分成许多块镇魔石碑,那实在更是匪夷所思,并非他现在所能理解。

    “那……像这样的镇魔石碑,别处还有喽?”

    那老人点了点头,“当初两界通道粉碎,被封印在镇魔石碑之中,老夫也不知到底有多少块,毕竟我只是一缕神念而已,不过其它地方,肯定还是不少……”

    “那如此说来,这镇魔石碑之旁,也同样该有天武试炼?可这天下四十州之地,只听说这沧澜山下有这天武试炼……”

    风子岳沉吟不语,天下虽大,却也没听说有另一家的天武试炼。

    “糊涂小子!”

    那老人长笑一声,“什么天下四十州之地,你以为这人间界只有这么弹丸大小么?我都说了,你们所谓这天武大陆,不过只是小小的一块封魔之地而已,等你走出这片大陆之外,你才知道这天地有多大!”

    风子岳浑身一凛,老人之言,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不过老人点透之前,风子岳也并不愿意相信。

    一直以来,对他而言,天武大陆就是全部,他上一世的辉煌,也全在这天下四十州之地。

    虽然也听说有海外奇境,但都不过荒凉僻远之地。

    如今听那老人言之凿凿,天武大陆不过只是这世界的沧海一粟,风子岳目光一亮,想起那日虚无空间之中,神秘的白袍女子所言,心中更是激荡不已。

    “只要你重新封印这镇魔石碑,这封魔之地的限制自然解开,你也就可以踏出这方天地之外,看看外界武学的神奇境界,”老人呵呵而笑,“你年方稚龄,虽然基础差了些,但能够突破天武试炼,资质也不会太差,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风子岳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天武试炼的限制条件那么多,甚至有些苛刻不近人情,感情就是这镇魔石碑的要求,跟沧澜山根本就没什么关系。

    他苦笑一声,“那既然如此,就请老先生指点这封印镇魔石碑之法,等我做完,还要赶紧返回沧澜山中,有事要做。”

    这一番潭底奇遇,显然是跟沧澜山没什么关系了,也与他一直笼罩在心中的阴影没什么关系,虽然兹事体大,甚至关系到整块天武大陆的命运,不过这时候,风子岳心中全是他父亲风不凡的安危,不免总有些分神。

    那老人吹胡子瞪眼睛,大为生气,没想到通过天武试炼的,竟然是这么一个漫不经心的小子。

    “你以为封印这镇魔石碑,能有这么容易?随随便便就好了?那要你这么一个通过天武试炼的人干啥?”

    风子岳苦笑,“老先生,在下也知道这件事事关重要,不过现在家父行踪不明,家母又等着我带药回去治伤,心乱如麻,还请见谅。”

    “哦?”

    那老人神色稍霁,点了点头,“你家人有难,这也难免——还好,这封印镇魔石碑之事,本来就并非易事,也并非一蹴而就,还需要许多准备工作,你不妨先处理完家人之事,也不着急。”

    风子岳大喜,“既然如此,就烦老先生你送我出去!”

    那老人摆了摆手,笑道:“你着什么急?你既已成封魔之人,那这个出入此地的凭证,我自会交了给你,待会儿拿着这个,你就从原路水眼返回,自然可以出去了。”

    他伸手一抓,不知从什么地方抓出一个玉圭,送到了风子岳的手上。

    “持着这一片分水玉圭,自然可从水眼返回地面,等你处理完家人之事,记得赶紧再来!”

    风子岳看了看那玉圭,通体呈碧色,上面有各色铭文,却是一个字也不认识,除此之外,看上去普普通通,不知有何特异之处,竟然能帮着自己逆流而上,重回水面?

    不过想来那老人也不会说谎,风子岳担心父亲,告一声罪,拿着玉圭、木剑和武圣玺,原路返回,又到了那一片白玉通道之中,只见头顶的漩涡,依然是转个不停,风子岳咬了咬牙,握紧分水玉圭,一头就撞了进去。

    说也奇怪,原本这漩涡是向下旋转,吸力无穷,如今一头撞入,却是变换了方向,风子岳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随着漩涡旋转,不断地往上提去,竟是自然而然向水面浮升!

    “这分水玉圭,果然神异!”

    风子岳心中骇然,就算他见多识广,有三十年的经历,但今日所见所闻之事,还是远远出乎他的见识之外,精神上难免也受到了些震撼,要不是担心父亲风不凡之事,他定然是要在这镇魔石碑之中多待一段时间,与那老人再好好聊聊。

    他一路上浮,不久就到了原来沐浴之处,正要浮出水面,却听岸边有人窃窃私语,不由心中一动,暂时停止了上浮的趋势。

    风子岳六识灵敏,即使是在深深的水底,也能听清别人说话。

    这里是沧澜山禁地,武圣沐浴斋戒的地方,怎么会有人闯入?

    风子岳心中惊异,凝神倾听。

    “奇怪!”

    案上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刚才探寻许久,竟是不见他的踪迹,难道他是走了不成?”

    “不可能!”另一个更粗豪些的陌生声音响起,“圣泉到外界的出口,只有两条,除了咱们的密道,就只有四大长老守候之处,——他们四人现在还没动,时间也没到,他怎么可能走了?”

    风子岳心中一凛,对方这两人所说,分明是在说自己。

    听他们话里面的意思,通往这圣泉,竟然还有一条密道,连四大长老都不知道——这两人到此意欲何为?跟他父亲风不凡的失踪,有没有关系?

    “那就奇了!”第一个人声音之中带着几分疑惑的意思,“刚刚我也看过了,水浅之处,全然没有他的踪影,难道是潜到潭底去了?”

    “胡说八道!”第二人呵斥道:“谁不知道这圣泉潭底是个无底洞,就算那姓风的小子修为再高,也不会潜下去找死!”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你说他到哪儿去了?”

    “你不知道,难道我就知道了?”

    两人似是拌起嘴来,风子岳耐心贴在潭底,用了无影魔核隐匿气息,静静听他们说话。

    “会不会是那四大长老在弄鬼?根本没把他带来此处?”

    第一个人的声音迟疑良久,又开始说话。

    “这倒是有可能……这四大长老最是愚蠢,没准还真会干出这种蠢事来!”那粗豪的声音沉吟半晌,也是同意这个说法。

    “我看,我还是回去禀告一声,你守在此处,若有发现,再行禀告吧!”

    “那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背负任务而来,偏偏任务的目标不知去向,那也只能先去禀告,一人在此看守。

    那粗豪声音的人先行离去,只剩下第一个说话之人,隐身在山石之后,还在观察圣泉之中的动静。

    可惜他藏得虽好,在风子岳的神识扫描之下,却是无所遁形。

    这人其实隐匿形迹的功夫,也甚是了得,与那梦凰的技法,算是一脉相承,不过因为梦凰在风子岳面前露过这一手,刚才他们二人有说话露了痕迹,风子岳这才轻易锁定,不容他能隐藏。

    风子岳知道这几人鬼鬼祟祟,只怕就是自己这些天所等的契机。

    父亲风不凡的失踪,只怕与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他轻轻移动,宛若游鱼,虽然是在水中行动,竟是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直到慢慢磨到岸边,却见那留守之人,到现在还没发现他的动静,心中一动,将武圣玺忽然一抛,泼剌一声,从潭边另一面冒了出来。

    那隐身窥伺之人果然训练有素,这么一个动静,他居然还是寂静无声,不过目光却也不免被吸引了过去。

    风子岳趁此机会,翻身而起,一个纵跃,已经到了他隐身的山石跟前,木剑轻挥,抵住了他的咽喉!

    那人尚未来得及反应,目瞪口呆,一脸苍白之色。

    这是个身穿黑衣的年轻人,大约也不过十六七岁,容色阴沉,被风子岳一剑抵住咽喉,倒也主要是惊讶,并无多少畏惧之色。

    “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在这里要干什么?”

    风子岳一口气问了三个最关键的问题。

    那年轻人冷哼一声,闭上了眼睛,“要杀便杀,从我这里,你是得不到任何消息的!”

    利剑顶着喉咙,他还敢这么说话,倒是有几分胆色。

    风子岳冷笑一声,木剑轻轻往前一送,他咽喉顿时给割破,鲜血淌了出来。

    那年轻人自度必死,闭上双目,不发一言。

    风子岳见生死当真吓不住他,不由也是有些恼火,伸掌一拍,将他击昏了过去,在他身上搜索,却是找住一瓶五色毒药来。

    “这……好强的药性!”

    风子岳虽然不识得这药物,但他毕竟也跟着甘凝霜学了许久,药学底子已是不差,其中药性,倒是看得分明。

    这种药物,只怕就算是先天高手,也能毒倒——想来,就是用来对付自己的杀手锏了。

    要是自己在圣泉沐浴,沉浸在顿悟之中,这两个擅长隐匿气息的歹人靠近圣泉,撒下着一瓶毒药,只怕自己修为再高,也难免要中招。

    “好狠的毒计!”

    只是到底是什么,竟然如此神通广大,可以在这沧澜山中来去自如,甚至比四大长老这样的人,更要熟悉山中密道?

    偏偏这一群人,又是处心积虑地要对付自己,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光看第一个问题,最大的嫌疑,还是要落在武圣的身上——只是,清圣白苍耳果他都给了,还有什么理由,他要来对付自己?

    如果要对付自己,又何必让自己斩杀龙魔,立下大功,甚至连武圣之位,也要传给自己?

    风子岳心中疑惑不解,咬了咬牙,一剑将那年轻人刺死,换上他的黑衣,蹑手蹑脚地走入了密道之中。

    这条密道通向哪里,或许就是一切谜团最终揭开的地方!

    密道之中,一团漆黑,最多只容两人并肩而行,看上去是开挖没有多久,极为粗糙。风子岳没走几步,却见刚才说是去禀告的那人已然回来,暗中看不清楚,那人倒甚是奇怪。

    “不是叫你守在圣泉边上,怎么你也回来了?”

    风子岳低头不语,那人正自奇怪,向前走了一步。

    风子岳霍然出剑,一剑封喉!那人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翻身栽倒,风子岳一把扶住,轻轻地放在地上。

    这个时候,可不能指望留活口来询问,何况这一群人,似乎都甚是硬气,问也问不出什么。

    既然这么快能够往返,说明这密道不长,而那幕后主使应该就在出口处等着!

    只要穿过这条密道,自有分晓!

    风子岳凝神定性,缓缓地摸黑前进,走向这一条狭窄密道的底端。

    这一条密道,并不长!

【第一百五十六章 换血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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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子岳越接近终点,眉头就就皱得越紧。

    虽然是在地底,但他的神识扫描,却是对地面上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虽然早就在意料之中,但是终究还是不愿意相信。

    走得越近,也就越是确定。

    芳草萋萋,斜风微雨。

    沧澜山的后山,一片静谧。

    这条密道的尽头,果然是此处!风子岳的面色一紧,脸上已经是露出了苦笑之色。

    武圣的静室!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当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风子岳还是不由苦笑。

    “风公子,既然来此,何不从早些进来,再喝上一杯茶呢?”

    武圣的声音,淡淡地从头顶之上传了过来,尽管使用了无影魔核,还是无法躲开他的耳目。

    风子岳坦然一笑,伸手一推,密道顶端的木板被他推开,武圣正端坐蒲团之上,对着他微笑。

    密道开口的位置,正是风子岳以前来时所坐之处。

    他推开秘门,端坐其上,面前是一盏清茶,除了卜天义不在身边,倒是跟平日来拜见武圣之时,一模一样。

    武圣的表情,也依然是淡然如昔。

    似乎好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不过,他对风子岳的称呼,也同样改回了从前,不再称呼他为新武圣,而是又回到了风公子这个生疏的称呼。

    “我早就料到,那两个废物奈何你不得,就像是当初你杀完龙魔,我麾下的魔使,竟然都奈何不了你们重伤的父子一样……”

    武圣微笑摇头,就好像是在陈述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

    风子岳的目光瞬间变冷,他死死地瞪着武圣,“我爹怎么样了?”

    “他很好,你不必担心……”

    武圣淡然一笑,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风子岳与风不凡的父子关系,不知道武圣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不过——这必将成为风子岳的一大软肋,风不凡落在武圣手中,他一定是束手束脚。

    所以无论他现在怎么愤怒,也必须耐下性子,听武圣想说什么。

    “也多亏梦凰援手,若不是她,只怕我们父子俩,那时候就凶多吉少了……”

    当时斩杀龙魔,他们俩都身受重伤,风子岳甚至被逼得不得不用废人剑法迎敌,但那黑衣人对付的目标是风不凡,他实在难以遮拦。

    要不是梦凰突然出现,只怕风不凡至少是凶多吉少。

    武圣摇了摇头,“你那套剑法,也是很了不得啊……居然不需动用一丝真气,就能阻挡一位先天高手,与你相比,我这些手下,也全都成了酒囊饭袋。”

    风子岳的实力,实在也是出乎武圣的意料之外。

    这个天武试炼通关的天武传人,果然是大不相同,在先天至元果和五色先天石的帮助之下,居然是一举突破到了先天第四重,在万千妖魔之中,斩杀龙魔,让武圣安排的暗子,都没派上什么用场。

    重伤之余,还能打退自己手下实力最强的魔使。

    “废话少说,我一直不明白,武圣大人所求,到底是什么?”

    风子岳冷笑一声,他没有心思再跟武圣绕圈子,直接就开口询问。

    武圣到底要干什么?

    他早就是沧澜圣山之主,可以说应有尽有,修为已至先天第七重,虽然在这天武大陆上称不上第一,但也绝对是绝顶高手,在沧澜圣山上有清心白雾的守护,更没有人敢来找他的麻烦。

    那他所求为何?

    他为什么要处心积虑的对付自己父子二人?

    “好!风公子果然爽快!”

    武圣轻轻地拍了拍手,笑容凝固在脸上。

    “若是别人,处于风公子这样的境地,一定不敢这样问我……因为他们知道,我开出的条件,他们未必能做得到……”

    武圣放下茶杯,定定地看着风子岳,“风公子似乎是很有自信。”

    风子岳皱着眉头,耐心听他的唠叨。

    “风公子你早就知道,我二十年前为魔气侵袭,要靠清圣白苍耳果压制,才能维持现状……”

    武圣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这魔气侵袭,对他的伤害确实是极大。

    他所求的,其实很简单。

    就是要彻底根除这魔气侵袭的痛苦!

    清圣白苍耳果,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就算压制几年,也还是不能完全驱除魔气;这也让他的修为,几十年间不能再进一步,始终停留在先天第七重。

    “我遍阅典籍,终于是找到了一种方法,可以治好这魔气侵袭!”

    “换血之法!”

    风子岳愣了一愣,“什么叫做换血之法?”

    沧澜山的秘传医术,他自然是没有听过,不过顾名思义,似乎不是什么正常的手法。

    “很简单……”武圣的脸上,露出一种狰狞的笑容。

    所谓换血之法,就是将自己体内被魔气侵袭的坏血放出,换上健康的血液,这才能够完全治本。

    “完全换上健康的血液?”风子岳的目光冷厉如刀,“武圣大人的意思,是要我的血?”

    他曾经猜测过无数的原因,却没有料到,武圣的目的,竟然是他的血。

    武圣点了点头,“没错,这么多年以来,只有你的血,才最是合用!”

    沧澜山秘传典籍之中,自然也有选择合适血液的条件,关键一点,是需要这健康血液的主人,自身能够压制这魔气的侵袭——这种情况,要么是比武圣更强的高手,要么,就是像风子岳这样的特殊情况。

    比武圣更强高手的血液,他自然没有办法去猎取。

    事实上,在天武大陆上,明面上能够压倒武圣的,也不过只有龙布阳和楚狂人两个,这两个人他却全然不是对手——何况这种事情,他也不便于动用沧澜山的力量,只好使用秘密培养的人,那想要围杀比他更强的高手,几乎是没有指望。

    而风子岳的出现,却是给了他一线希望。

    “要多少血?”

    风子岳面色苍白,心中却是在盘算下一步的行动,如今父亲风不凡落在他的手里,他投鼠忌器,不便翻脸,而且就算真动起手来,虽然自己有种种杀手锏和压箱底的绝招,但武圣毕竟是先天七重的高手,鹿死谁手,未必可知。

    武圣哈哈大笑,“风公子不必担心,虽然是换血之法,不过你我二人之血,不能相容,还得加上我血亲之血调和,所以你们两人,只需各取身上一半的血液就足够了,以我沧澜山秘药守护,绝不会伤及性命!只需补养几日,自然又能恢复如初!”

    血亲的血?

    风子岳愣了一愣,脸上隐现怒容。

    所谓血亲,武圣唯一的血亲就是他的女儿梦凰——这么说来,二十年前他已经在计划此事,之所以一百几十岁的人,还要娶妻生女,目标不过是为了留下一脉血亲,就为了今日换血之用。

    “风公子何必要生气?梦凰我养她到现在,自小娇生惯养,什么好处没享受过,今日我这做爹的借她半身血,又不是要她的命,天经地义——”

    “——至于风公子你,其实老夫也是仁至义尽,你要的清圣白苍耳果,我已经双手奉上,只要你助老夫完成换血,驱除魔气,这沧澜山的基业,照样还是传给了你,你爹,我自然也是不会伤他一根毫毛——你所要做的,不过就是舍弃半身血液,难道还舍不得么?”

    武圣的声音之中,充满魅惑之意。

    风子岳当然不在意什么沧澜山的基业,不过他父亲风不凡,他却是不能不管。想到此处,风子岳冷哼一声,“武圣所说,既然如此简单,何必要绕那么大的圈子,当初直接提出,在下也未必不允!”

    如果拿清圣白苍耳果作为条件,武圣开诚布公,如果取一般的血确实对身体没什么不可恢复的伤害的话,这件事未必没得商量。

    武圣偏偏要绕这么大的一个弯子,之前大概是想让自己对付龙魔,两败俱伤之后刚好趁机下手,没想到自己胜过龙魔,养好伤势才回来见他,令他无隙可趁。

    后来这圣泉沐浴之时,他又想派人用毒,偏偏又被自己侥幸看破,最后却是拿风子岳父亲的性命,来威胁他就范。

    这一通纠结,实在是让人费解。

    “交浅忌言深,”武圣淡淡一笑,“我与风公子毕竟也不过初遇,风公子是什么样的人,老夫也不知道,这换血之事,兹事体大,老夫也不敢怠慢,所以免不得用了些手段,倒是要请风公子见谅!”

    风子岳眉头一皱,武圣所说,强词夺理,真是一派阴暗的逻辑,不过他如今也不能强项,只是冷笑不已。

    “既然如此,我答应了你,就请武圣将我爹放出来,我们就早日行此换血之法吧!”

    风子岳也懒得跟他啰嗦,不就是要半身血液么?

    只要父亲安全,就舍了这半身血液给他,又值得什么?

    “风公子见谅,为了安全起见,我看还是等我们这换血完成之后,再与令尊见面吧——反正,也不急于一时,不是么?”

    武圣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风子岳恨不得给他一个巴掌,不过此时对方占着上风,也只好咬牙苦忍。

    “好,既然如此,就请武圣尽快安排换血之法吧!这沧澜山上,我可是一天都不想耽搁了!”

    听得此言,武圣哈哈大笑,笑声之中,带着狂妄与兴奋。

    ※※※

    一日之后,风子岳在武圣静室地下的密室之中,静静地坐在榻上,等着武圣来取血的时候。

    武圣的意思,也正是趁着这三日圣泉沐浴之中,将这换血之法做完,这样的话,他再出去的时候,沧澜山众人也不会有所怀疑。

    不过风子岳之所以愿意接下这武圣传承,也无非是为了想要寻找父亲的踪迹,如今既然风不凡的下落已经知晓,他也没什么兴趣。

    何况看武圣该如此行径,之后肯定也不会甘心放权,与其在此浪费时间不如早日离去。

    这话他也没去跟武圣说,反正换血之法之后,带着父亲风不凡扬长而去,此后沧澜山之事,再与自己无关,顶多再去一次镇魔石碑,看看如何封印就是。

    他主意已定,这一天都是气定神闲,反显得武圣有些耐不住性子。

    毕竟谋划多年的计划终于要实现了,武圣按捺不住心头的兴奋,整日里红光满面,笑容可掬。

    上午的时候,他已经去把梦凰叫来,此时他们正在静室之中对话,风子岳倒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爹!你今天叫女儿来,又有什么好事?”

    梦凰看来对武圣的感情,还是不错,沧澜山中,能够跟武圣这么说话的,大概也只有她了。

    那日因为龙魔之事,梦凰被武圣骂了一顿之后,两父女有好一阵子没有说话,如今父亲主动召唤,梦凰其实也甚为高兴。

    只听武圣笑道:“乖女儿,爹养育你十几年,是不是算对你有大恩?”

    梦凰愣了一愣,“那是自然!父母之恩,恩深如海!”

    这是任何一个子女的标准答案,父母的生养之恩,实在是一生都难以报答,恩深如海,一点都不夸张。

    武圣哈哈大笑,“乖女儿果然孝顺,那若是爹爹要女儿帮一个忙,不知你肯不肯答应呢?”

    “爹你要差遣女儿去做什么,女儿自然是万死不辞!”

    “好好!”武圣大笑一声,就听上面咕咚一声,却是有人倒地的声音。

    旋即传来梦凰惊慌之声,“爹——你这是做什么?”

    “爹身中魔气侵袭,无法痊愈,只有靠女儿你身上的血,才能获救——现在只要你半死,不要你万死,你刚才所说,总不是哄你爹的吧!”

    武圣哈哈一笑,一脚踢开静室底下密室的大门,夹着梦凰一跃而下,落在了风子岳的面前。

    “是你!”

    梦凰看到风子岳,大吃一惊,“你——你不是应该在圣泉么,怎么也会在此?”

    “他也和你一样,是爹爹换血所需!”

    武圣伸手一抛,将梦凰丢到了风子岳的身边,伸手一招,却是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柄银亮小刀,脸上狞笑不止。

    “谋划二十年,终于能有今日!呵呵,今日就是我武圣,脱胎换骨之日!”

【第一百五十七章 无尽相思锁】

    (第一更!努力把更新时间往前提前!)

    风子岳的神色,仍是淡然;梦凰却是乍见这么可怕的父亲,一时之间又是糊涂又是害怕,不自觉地往风子岳背后缩去。

    她虽然是接近先天的高手,但毕竟还是一个少女。平时一向高高在上的父亲,忽然露出这一副狰狞的模样,怎么能让她不从心底里面生发出恐惧?

    风子岳轻轻拍了拍梦凰的手臂,以示安慰。

    武圣大笑不止,凑到两人跟前,用手中的小刀指了指风子岳。

    “风公子,烦请把右手伸出来!”

    风子岳皱了皱眉头,伸出手腕,只见武圣出刀如闪电,在他右手手腕之上割了一道小小的口子,伸手一探,又抓住了梦凰的左手,依法炮制,在对称的位置上,也割开了同样一道伤口。

    鲜血立刻就涌了出来。

    这小小伤势,风子岳当然不放在心上,却见武圣手腕一抖,抽出一缕透明的丝线,将两人双手,紧紧缠住。

    风子岳只觉手腕一紧,那透明的细线不断律动,就像是有生命的一般,同时吸取自己和梦凰的鲜血,一弹指间,已是粗大了数倍!

    做完这一切,武圣颓然坐倒,好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良久,方才哈哈大笑,笑声中透出来的兴奋与森寒之意,比之刚才,更为明显。

    风子岳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事到如今,武圣的种种行为,匪夷所思,所谓换血之法,风子岳也根本不信,手上缠着的这一道细丝,十分诡异,仿佛真的有生命一般,不断地往体内生长。

    身边的梦凰,仿佛已经被这丝线控制了一般,止住哭声,呆呆地坐在一旁,就连表情也变得僵木。

    风子岳知道,一定都是那些诡异丝线的缘故,若不是自己一力将那丝线挡在体外,只怕现在,也早已被这东西控制。

    武圣抬起头来,见他仍然是镇定如常,不由也微微有些惊异。

    “不错!不错!不愧是天武试炼通得六关之人,连这无尽相思锁之力,都能抵抗……不过,老夫倒要看看,还能抗上多久。”

    无尽相思锁?

    风子岳低头看了看缠在手腕上,已经变成鲜红色的丝线,再看了看身边已经仿佛傀儡一般的梦凰,淡然一笑。

    “这件东西,果然是诡异无比——武圣,你用到这种东西,绝不会是你说的什么换血之法,你到底有什么图谋,这个时候总是可以说了吧!”

    武圣轻轻地鼓了鼓掌,“到了这个地步,风公子你还能镇定如常,老夫也不由佩服——呵呵,不过你想要知道的事情,再过一刻,自然就知晓了,也不必心急……”

    他话音未落,却听背后传来一阵桀桀怪笑之声,一个阴冷的声音,不知从什么地方传了出来,“到这个时候,还要这么谨慎干什么?被这无尽相思锁缠上之后,难道还能逃得了性命?他既想知道,就让他做一个明白鬼便是!”

    武圣的眉头一皱,却见密室墙后轰然有声,一扇秘门洞开,走出一个矮小的黑衣人来。

    这人浑身被黑布覆盖,就连眼睛鼻子也没有露出来,就像是一团鬼影,鬼祟地出现在人前。

    风子岳抬起头,眼中露出一丝冷厉的光芒。

    “我早就隐隐觉得武圣之处,还有另一个人存在,没想到阁下隐匿气息之能,竟然到了这个地步,一直就藏在此处,竟然未被我发现……”

    那黑衣人怪笑一声,“小子,凭你的年纪,花样百出,能耐也算是不差了,可惜……到底还是嫩了点,既然已被无尽相思锁扣住,任你再怎么挣扎,也是没有办法脱困,就乖乖的人命吧,就如我们这位武圣一般……”

    他侧了侧身,似乎是转向了武圣,言语之中,有几分讥嘲之意。

    风子岳目光一瞥,霍然见两人之间,也有一道透明细丝悬着,心中一动。

    “好眼力!好眼力!”

    那黑衣人拍手大笑,“居然一眼就看到了这东西——武圣大人正是为了避免重蹈我的覆辙,这才狠心用亲生女儿做引子,手段比我当年要高明许多,风公子,你就认命吧!”

    风子岳的脸色,越发的沉郁下来。

    那黑衣人与武圣之间,也有这无尽相思锁连接,说明他们今日所要施展的秘术,当日必然也施展过一次,而且,听这黑衣人的说法,似乎他是当年的施术者,——而且,似乎这秘法,并未成功,所以武圣这次,才会想出来用亲生女儿做引子的办法。

    他转过头去,只见梦凰神色木然,对他们所说的话,似乎全无反应。

    顷刻之间,风子岳抽丝剥茧,一瞬间就接近了事实的真相。

    “你们是想用无尽相思锁,控制我的躯壳?”

    那黑衣人哈哈大笑,语气之中,竟是多了几分赞叹之意,“果然是天资卓越,我只是泄露蛛丝马迹,你竟然已经想得明白!不过,不是我们——是这位武圣大人,沧澜圣山之主,你们所谓的武学圣人,正是这个意思!为了能要你这具傀儡,就连女儿也舍得牺牲了!”

    武圣恼羞成怒,大喝道:“当年你还不是如此?说这些做什么!”

    风子岳一怔,旋即明白其中来由。

    想必当年这黑衣人,正是想用现在武圣对付自己的办法,对付武圣,可惜不知为什么没有成功,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如今见武圣冠冕堂皇,却竟也想用这种法子,忍不住出言讥刺。

    那黑衣人冷笑数声,“小高,你如今做了主,还真以为自己说一不二,至高无上了么?我偏要说,你又能耐我何?”

    他转向风子岳,“小子,反正你本事不小,还能抵挡一阵,我就在无尽相思锁把你变成傀儡之前,给你讲讲这事情的来龙去脉,能听到几分,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武圣冷哼一声,似乎对他甚是不满,但却又有些无可奈何的样子。

    反正如今大局已定,就听他胡说去吧!

    那黑衣人倒也耐心,对着风子岳,说出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来!

    如今的武圣,当年也不过就是通过天武试炼的一位传人而已,不过,那已是百余年前之事了。

    而当时的武圣,就是这位如今一团佝偻的黑衣人。

    风子岳眼中寒光一闪,冷笑道:“原来这这种事,也是有传统的——想来这位前辈,应该就是擅长控制之力的那位武圣了?”

    武圣玺中,有一位武圣所留的体悟,全是控制之术,风子岳也颇觉新鲜,如今结合这无尽相思锁一想,倒是与他的武学相合。

    “小子果然有些眼力!”那黑衣人大笑不止,“我可不像这位小高一般那么谨慎小心,当初把武圣玺给他的时候,自身修为体悟,一无保留,哪像他……”

    “小心驶得万年船,若不是我谨慎小心,你今日至于落到如此下场么?”

    武圣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如今他胜券在握,也不免有些狂妄起来。

    当日的黑衣人,研究出着无尽相思锁,能够控制人为自身傀儡的秘法!

    这无尽相思锁甚是诡异,乃是以自身为引,将特殊炼制的相思丝,缠住两人,再以特殊的秘法催动,让这相思丝不断生长,进入对方的体内,替代对方的经脉,锁住脑、心、五脏六腑,让这个人完全成为自己的傀儡,就好像是自己身上,又分出一个肢体一般!

    这法子开发出来,黑衣人也没觉得有什么特殊之处,每天在身上扯着一个人,也甚是诡异,一时搁置多年,并未使用。

    直到他年纪渐长,又有一次在与妖魔鏖战之中受了重伤,久久未曾复原,心中却是动了念头。

    这无尽相思锁,其实诡异之至,不但能够控制傀儡,也能够分享对方的生命力,他已经日渐衰老,却不愿意就这么去死,于是心中就动了念头,想用这无尽相思锁延续自己的生命。

    一念既起,即坠落成魔。

    当时刚好是武圣通过天武试炼第五关,成为天武传人的时候,黑衣人的心思,就动到了他的身上。

    他先是刻意栽培,——就像是武圣对待风子岳一般,将他推上了武圣的宝座,随后,也就是在圣泉沐浴的那几日,以无尽相思锁缠住了武圣,要将他化为傀儡!

    谁知道武圣也是心思缜密之人,早就发觉不妥之处,虽然并非黑衣人的对手,却是早早下了毒药,在黑衣人施展无尽相思锁的时候,将他毒倒!

    无尽相思锁的秘法被打断,黑衣人遭受反噬,那相思丝竟是在两人体内同时生长起来,到得最后,两人谁也不能控制对方,反而是变作了仿佛连体人一般的怪物!

    初时两人还是打算相杀,却没想到这无尽相思锁的诡异之处,不但血肉、经脉尽皆相连,打在对方身上的招式,就跟劈在自己身上没有两样,若是想将对方杀死,自己最起码也要去掉半条命——两个仇人,竟然成了共生之体!

    最后两人达成谅解,武圣在外,黑衣人居于暗处,沧澜山之事,大家商量着办。

    黑衣人原本的目的,就是想要维系自己衰朽的生命,如今虽然并未如自己所愿,但这个目的,差不多也是达到了;而武圣本来本来勃勃野心,也不过是想做一番事业,所以这百余年来,两人倒是没起什么冲突,算得上是合作愉快。

    不过这一切,在随着武圣的年纪渐长,二十年前又被魔气所伤之后,这种微妙的平衡,又再次被打破。

    随着武圣年纪也大了,生命力自然也有不足,两人分享,老得就更快。

    而武圣受伤之后,脾气也越发暴躁,隐隐竟是又有了再找一个傀儡的想法。

    他百余年间,研究这无尽相思锁,也颇有心得,黑衣人的秘法虽然厉害,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难免会有反噬的危险。

    所以武圣想出了以血亲之法,作为转承的办法,也因此娶妻生女,有了梦凰这么一个女儿。

    等到这二十年后,出现的天武传人,居然是通过天武试炼第六关的神奇少年,武圣更是大喜。

    若是得到了这一具躯壳,那岂不是如虎添翼!

    “所以,你就又用了当日他的做法,用在我的身上——”

    风子岳指了指那黑衣人,脸上露出一丝讥嘲的笑容,连连摇头,“想不到一代武圣,就因为看不穿生死,做出这么下作之事!”

    武圣为人,比之黑衣人更是缜密谨慎,从风子岳上山开始,就开始团团布局,在发现风子岳的超卓实力之后,一方面是心中欢喜,另一方面也是更为谨慎——毕竟风子岳的实力越强,出现意外的可能性也就越大,若是到时候制不住他,那就成了一场笑话了。

    他处心积虑,终于拿下了风不凡,以风子岳父亲的生命相要挟,再以谎言欺骗,终于一切到了现在这个局面!

    “你放心,等你成为我傀儡之后,我自然会放了你的父亲,这清圣白苍耳果,我也会交给他,日后就是沧澜山武圣,名动天下,光宗耀祖,又有什么不好?”

    武圣狂笑不止,筹谋多年,终于得此结果,他岂能不乐!

    等到风子岳也被无尽相思锁变成傀儡,他只要轻松再将自己与女儿梦凰连接,就可以全无风险的操纵两具年轻的傀儡,这两人年纪尚轻,生命力旺盛,自然足够自己挥霍。

    以后躲在幕后,以风子岳的身份掌控圣山,岂不是妙哉!

    “如果——”

    风子岳的脸上,再次露出了一丝讥嘲之色,“——我不愿意呢?”

    “不愿意?”

    武圣瞪大了眼睛,哈哈大笑,“事到如今,你不愿意又有什么用?”

    无尽相思锁缠身,他以秘法无限催动,相思丝蓬勃生长,谁也阻挡不了,这已经是注定的结局!

    就算你是天武传人,通过天武试炼第六关,又能怎样?

    相思丝,一经缠身,立刻密布浑身经脉,清除不得,何况这相思丝坚韧无比,刀剑不伤,谁也断不了它!

    成为傀儡,只是迟早间事!

    却听风子岳长笑一声,霍然站起,玄木圣剑一挥,剑光闪处,已是将自己的右臂斩下!

    无尽相思锁,断!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剑败武圣,弹指断相思】

    (呃,大家反应很激动啊……其实应该高兴,说明大家都是很喜欢风子岳这个人物的——不必担心,小白什么时候虐主过?关键字,不漏之身!)

    断臂!

    断锁!

    风子岳这一剑,决绝而迅捷,快得连对面的武圣都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右臂飞上天空,坠落在梦凰的怀里!

    “怎……怎么可能?”

    武圣与黑衣人同时惊呼!

    无尽相思锁入体,立刻贯穿全身,绝不是断臂就能斩去!

    他怎么做到的?

    风子岳闷哼一声,吞下一颗小回天丹,断臂之处,血流即止,他左手持剑,冷冷地瞪着武圣与黑衣人两个。

    无尽相思锁,对上任何一个先天高手,只怕他猝不及防之下,也要吃瘪,一旦被相思丝缠上,秘法催动之下,几乎是一瞬间,这相思丝就生长连通全副经脉,再也驱除不得。纵然能够一时间护住自身不给控制,但那也是早晚的事情。

    但对于风子岳来说,这却又是不同。

    武皇之境,不漏之身!

    作为一个“人”的身躯,几乎已经到达了完美之境!这外来的相思丝,纵然凶悍,但想要侵入他的身躯,绝非易事!直到现在,相思丝倾入的地方,还是没有超过他的右肩!

    风子岳一直在等,当等到金毛神犼给他传来消息之后,当机立断,蘧然发难!

    断臂,断锁!也断了武圣的期望!

    “你不要你父亲的命了!”

    武圣咬牙切齿,面色狰狞!

    风子岳这一臂断下,他一是为计划失败而愤怒,更是为风子岳这完美躯壳的破损而心痛!

    风子岳仰天长笑,“要不是我一直在花时间等人救出我爹,你以为我有兴趣在这里听你先是撒谎,又是讲故事?”

    只见桃木公的青影现身,对着风子岳弯腰下拜,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兴奋之情。

    “主人,幸不辱命!小的已经找到了老主人,如今已经送下山去了!”

    “伥鬼!”

    武圣大怒,“小小一个伥鬼,也敢坏我大事!”

    他一掌拍去,桃木公却是长笑一声,已是消失无踪。

    风子岳缓缓站起身来,冷笑连连,“武圣,你们实在是太过自信,所以才会栽在我一个小小伥鬼的手上!”

    他们放着风子岳,却没有想到,一个在清心白雾之中,就会化为乌有的伥鬼,居然可以完成救人的责任。

    风不凡被救,风子岳再无牵挂,如今虽然断臂,却依然是神威凛凛,面对着武圣二人。

    转折点,还是在他所得的分水玉圭之上。

    这一件分水玉圭,可不光光是能够分水,风子岳发现,在得到了这件东西之后,清心白雾对天地之力阻隔的效果,已然消失!

    风子岳心中动念,趁着武圣离去的时候,招出了桃木公,将分水玉圭放在他的身上,果然这原本一出现就会被清心白雾所伤的的伥鬼,果然是不再受到影响。

    伥鬼来去无踪,由于有清心白雾存在,沧澜山中人根本不会在意这种鬼物,所以他在这里飘来荡去,竟然是如入无人之境!

    风子岳许了他,只要能找到风不凡,就记他一大功,日后还会想办法帮他重塑肉身。

    桃木公早已经服服帖帖,如今主人吩咐,哪敢不应,尽心尽力在山中寻找,果然被他找到了被囚禁的风不凡,招呼金毛神犼来帮忙,一起救了风不凡,送下沧澜山去了!

    如此一来,形势逆转!

    “好!好!”

    武圣气得面色发青,冷笑道:“你本来就不是我的对手,如今断了一臂,还想负隅顽抗不成?终究还是要在我无尽相思锁之下做成傀儡,你自残身躯,又有何用?”

    风子岳长笑一声,他既然做下一步,自然早有准备。

    上一世已经做了一辈子的独臂人,让他这一辈子,再靠一只左手打天下,他也不愿意了。

    更何况,今世所走的道路,与上一世大不相同。

    武皇之境,不漏之身!

    这最关键的,就是这不漏二字!

    人形为身躯之中最完美者,缺一臂,又怎能叫做完美?自从参悟武皇境界,得了这不漏之声之后,浑身上下,连小疙瘩都不会长一个,从他断臂那一刹那开始,不漏之身就开始疯狂地运转起来,要恢复身躯的完美!

    风子岳自己就能感觉得到,那现在落在梦凰手中的断臂,正发出强大的吸引力,要似乎蠢蠢欲动,急着要回到自己的身上。

    凭着现如今血肉和经脉的再生之力,只要将断臂接上,只怕不用做什么,他自己就能恢复,这就是不漏之身的奥妙所在!

    不过现在,还不着急。

    断臂之中,有相思丝的存在,在解决面前两人,肃清无尽相思锁之前,他暂时是不急于接回断臂。

    独臂战上这么一场,倒也是有当日的豪情!

    风子岳举剑轻扬,傲然笑道:“就凭一只左手,我也能打得你这心思龌龊的小人找不着北!”

    武学之道,最重要是坚持自己的道路。

    武圣虽强,却是心思不属,想出这等下作伎俩,与他原本的风雷之道,大不相同,纵然是先天第七重,风子岳也是丝毫不惧!

    “狂妄!”

    武圣怒吼一声,袍袖轻拂,却听其中隐隐有风雷之声,轰然而鸣。

    而那黑衣人,却是笑得合不拢嘴,“小高,我早就说你,你的路子,根本不适合学我。如今被人家后辈也看出来了吧?”

    武圣勃然大怒,双掌连发,只见风雷大作,对着风子岳轰然击下!

    事到如今,他心中恨意极深,也不再在乎会不会弄伤这一具躯壳!

    今日折了这么大的面子,一切图算,陡然成功,他岂能罢休!若不能再将他抓来,重新以无尽相思锁相连,那就只有将他碎尸万段,才能稍解其恨!

    然而风子岳淡然一笑,只是一剑!

    一剑之下,风雷全消!

    武圣站立不稳,这全力一击,似乎是扑了个空,站立不稳,竟是踉跄倒地,跪在了地上!

    堂堂先天第七重的武圣,居然在风子岳一剑之下——

    ——败!

    就连在旁边看好戏的黑衣人,也不禁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刚刚看到的一切!

    怎么可能!

    那小子刚刚断臂,分明是极为虚弱的时刻,——就算他完好,也不过只是先天四重的修为而已,武圣踏入先天第七重多年,怎么可能一剑都接不下来,竟然是要跪在对方面前这么狼狈?

    这小子的剑法,当真妖孽到如此地步?

    风子岳长笑一声,持剑而立。

    “武圣,如今你心魔大盛,只怕已是压制不住体内的魔气侵袭了吧?就你现在能够发挥出来的实力,又有何用?”

    他向前跨了两步,以剑尖指着武圣,傲然而笑。

    武圣如今的状况,果然是黑气满面,浑身打颤,面上的表情,也是痛苦之至。

    二十年谋算,一朝落空,这对武圣的打击是巨大的。

    为了这个无尽相思锁,他赔上了亲生女儿,心思阴暗,更是背弃了自己惩恶扬善,斩妖除魔的风雷之道,心魔大盛,又如何再压制体内的魔气侵袭?

    在风子岳一剑牵引之下,轰然跪倒,心中更是惊怒交集,被魔气一冲,顿时神智昏乱,只差一步,就要跨入魔化的地步!

    黑衣人吃了一惊,如今他与武圣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武圣出事,他也讨不了好,飞身而前,一掌抵在武圣背后,替他压制魔气。

    风子岳倒是没有急于出剑,他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从呆若木鸡的梦凰手中,接过自己的断臂。

    “武圣乃是先天七重的高手,风某也早就想要一会,若是趁他被魔气侵袭之际出手,未免也太过可惜……”

    他微微笑了笑,“你若有本事,将他魔气压制,我倒是想跟他正面一战!”

    先天第七重,在世人眼中高不可攀,但在风子岳眼中,却不过只是一块踏脚石而已。

    莫说虚无空间那白袍神秘女子的强悍实力,就算是不久之后,风子岳所要对决的龙布阳和楚狂人两个,都要远远超过这个境界。

    风子岳倒是真想跟这武圣全力一战,看看先天第七重,到底有多强!而如今的自己,又到底能去到什么地步!

    他的话语淡然,但其中蕴含的傲意,却是让那黑衣人都不由心惊!

    傲绝天下!

    什么人敢对武圣这么说话?

    欺负你一个没有恢复实力的武圣,我没有兴趣,等你恢复实力之后,我再来看看你有几分本事!——风子岳的话,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他以为他是谁,天下第一楚狂人么?

    黑衣人心中腹诽,就算是天下第一楚狂人,在这沧澜山之上,只怕也不敢如此托大,毕竟受到清心白雾的限制,真要动起手来,此消彼长之下,就算他当真到了传说中的先天第九重,也不是武圣的对手!

    风子岳却是没有理他,只是将断臂握在手中,只见由于手臂借着无尽相思锁与梦凰相连,宛然如生,曲折如意,一点都不像一只已经断了的胳膊。

    其实就算没有与梦凰的身体相连,没有依靠梦凰的血气滋养,凭着风子岳的武皇之境,不漏之身,这断臂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即使已经分割开来,风子岳仍然觉得,凭着自己的意志,还能够控制这只手臂,只是缠在上面的相思丝实在讨厌,他皱了皱眉头,举剑撩去。

    铮!

    相思丝上,发出一声铮然之声,果然是刀剑不伤!

    只听黑衣人冷笑一声,“无尽相思锁,岂能用刀剑斩断?要是你能斩得断,刚刚何必又要断臂?”

    风子岳全不理他,伸指一搓,只见食指中指之间,冒出一星火焰,凑近那相思丝上,想要烧断!

    “嗤!”

    黑衣人嗤笑之声更重,“相思丝要是这么好对付,还算什么独门秘技……”

    刀剑斩不断,火烧不断,拉扯不断,这才是相思丝的厉害之处,只要被它缠上,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他精研这东西百年,其实等闲?

    要斩断相思丝,只有一种办法。

    天上地下,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就算是武圣本人,也并不知晓!

    黑衣人自然不敢透露此法,否则的话,他如今武学修为,已经大是不如武圣,若不是紧密相连,武圣早就想办法斩断了相思丝,取了他的性命。

    只是这种办法,他不相信风子岳能够在短时间内找得到。

    “就算是断了这相思丝,又能怎样,你这条手臂已经断了,接也接不回去?你要拿回去供起来么?”

    他放声狂笑,言语之间,甚是恶毒。

    “可怜!可怜!好好一个年轻后生,居然成了独臂侠?肢体不全,惹人嘲笑!瞧你还算什么武皇之境,什么不漏之身?都已经残缺至此,还不漏个屁啊!”

    他也知道武皇之境,不漏之身的说法,不过毕竟自己不曾修得,哪里懂得其中妙用?

    忽然间风子岳淡然一笑,伸手一扯,又听嘣然一声,其中一缕相思丝,竟是已经断了!

    “什么?”

    黑衣人目瞪口呆,惊异大叫,声音嘶哑!

    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扯断这相思丝?

    这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自己精研百年,才知道这相思丝唯一的弱点,这……这少年又如何能够?

    只听风子岳哈哈大笑,伸出指头连弹,那相思丝应手而裂,砰然有声。不过一会儿,风子岳断臂与梦凰的连接,就已经被他尽数斩断!

    他抓起断臂,就往自己的肩头按去!

    “你……你……”

    黑衣人放声大笑,压抑着心头的恐惧,“你是傻了还是疯了,就算被你碰巧找到相思丝的断法,又有何用?你断臂就是断了,绝对是接续不上……”

    对于风子岳举手之间,就扯断相思丝之事,他感到极为恐惧,就怕武圣发现这一点,如今疯狂大笑,嘲笑着风子岳,无非就是在掩饰罢了。

    却见风子岳将断臂贴在肩膀之上,轻轻一扭,神色微变,不过一瞬之间,就露出喜色。

    只见他手臂屈伸自如,竟是就这么把断臂给接上去了!

    “怎……怎么可能?你……你是妖怪!”

    黑衣人蒙头的黑布滑落,露出一张干枯苍白的小老头脸,脸上几乎连一丝肉都看不出来,他双目凸出,面色发白,不敢置信地瞪着风子岳。

    一个人随手能把断臂接上,还能算人么?

    “妖怪!妖怪!”

    他失声惊呼,一边目瞪口呆地看着身边的武圣。

【第一百五十九章 武圣巅峰】

    (第三更!)

    武圣双目紧闭,脸上的黑气却似乎是少了几分,看来那体内的魔气,已经是渐渐地被压制了下去。

    风子岳好整以暇地坐着,缓缓运动着右臂。

    不漏之身,果然是神奇无比。

    这具身躯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肉,每一滴血,都仿佛化作了一个整体,就像是有生命一般,尽可以由自己控制,断臂刚刚接上,肩膀上的经脉血肉骨骼,自然勾连,虽然一时间还不能恢复到完全无事的状态,但想来只要再休养几日,就可以完全恢复。

    黑衣人的面色惨白,踌躇不定。

    他是想问风子岳怎么弄断那相思丝,却又不敢开口,生怕武圣听到,原本贴在武圣背上的那只手掌,也是收了回来。

    他与武圣如今生死与共的局面,却是源自于无尽相思锁,如果这相思丝断,武圣第一个要杀的人可能就是他,——他还救他个屁!

    只要无尽相思锁不断,跑了一个风子岳,之后也还是有别的念想,他甚至想劝武圣不要太过执着——不过以他跟武圣的关系,只怕是劝也没用。

    良久,武圣睁开眼睛,第一个问题果然是——“你是怎么弄断相思丝的?”

    黑衣人面色一冷,“小高,你想怎样?”

    武圣却是压根儿没搭理他,这无尽相思锁,连着他跟黑衣人,已有百余年,这黑衣人已经变成了他身上的毒瘤。

    如今有切除的办法,他岂会放弃!

    风子岳哈哈大笑,“相思丝确实是无法可以斩断,不过,却未必不能化开……”

    “化开?”

    武圣面色一凛,这时候黑衣人却是满面惊恐之色。

    “小高!我们靠这相思丝连接,已有百余年,你这时候若将它化开,那可对大家都没什么好处!”

    显然风子岳所说,已是说中了相思丝的关键!

    “哼!”

    武圣冷哼一声,“这百余年来,你留了一手,我也未曾翻出底牌。如今我先天七重,保体自固,就算断了这相思丝又能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他眼神凶狠,盯着那黑衣人,似乎大有算一算老账的意思。

    黑衣人也沉下脸来,“小高,真要撕破脸,我可未必怕你,我们这百多年的交情,真要着小辈看笑话么?”

    一时之间,两人剑拔弩张,倒是把风子岳晾在一旁。

    对于黑衣人来说,这个无尽相思锁,等于是他的生命线,他能活到现在,也是靠着从武圣身上分得的生命力,若是这线一断,不知会是什么样子;

    而对于武圣来说,这百余年来,朝思暮想,就想着要将这个藏在暗处的毒瘤除去,奈何一直没有办法,突然见到风子岳居然有办法扯断相思丝,心中岂能不活泛起来?

    解决了此事之后,武圣再打算好好教训这骄傲的年轻人,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先天第七重的巅峰状态!

    风子岳淡然一笑,这局面也在他意料之中,现在他就想看一场狗咬狗的好戏。

    “无尽相思锁,刀剑不能伤,火烧不能毁,不过对于掌握天地之力的人来说,却未必没有机会破解……”

    黑衣人的面色越来越苍白,怒斥一声,飞身而上,双手一招,风子岳只觉身边的气流仿佛粘结起来,宛若蛛网一般,要将他紧紧缠住,也不由赞一声好,横剑一斩,退了一步。

    这时候武圣却已出手,只见他袖展风雷,轰然声中,将黑衣人的网震开,两人各自后退,怒目而视。

    风子岳只觉得好笑,“相思丝,自有其命格,生长消亡,也是自有其道。”

    他慢悠悠地说道,黑衣人怒容越来越盛,森然笑道:“好!好!老夫精研这么多年的无尽相思锁,没想到破在你这个小娃娃的手上,实在是天意!”

    “小高,既然如此,断了无尽相思锁之后,老夫也不会要你好过!你想清楚了么?”

    “你又能耐我何?”

    武圣长笑一声,霍然一手握住了相思丝,嘿然用力,只听嘣嘣连响,困扰他百余年的无尽相思锁,竟是轻松崩开!

    百余年来,他一直没有找到相思丝的弱点,也不明它的特性,所以想尽办法,也没能将其挣开,但今日在风子岳的提示之下,武圣顿悟了然,一出手之下,就将这相思丝扯断!

    相思丝,原来竟是活物!

    这东西怪不得有自己生长之能,却原来是一件活物,而对付活物,却有一种最简单的方法!

    长生之力之中,就好似桃木公那一招譬若朝露的用法,一瞬之间,沧海桑田,青丝白发,这相思丝虽然坚韧,但也经不去时光的磨折!

    断折!

    武圣身为先天七重,虽然不能以长生之力为战,但是临时运用,也是不难!在风子岳点醒之下,一举扯断了这困扰他百余年的无尽相思锁!

    黑衣人怒吼一声,浑身剧震,双目之中射出慑人的凶光。

    “好!好!小高你竟然如此狠辣,既然如此,那就同归于尽吧!”

    断了武圣这个生命力的来源,他年过三百余岁,又如何能在这世上生存多久?如此恼怒之下,已是全力出手,只求玉石俱焚!

    风子岳眼前一花,只觉密室之中,霍然变幻了景象!

    只见原本脚踩之地,忽然变成了一张硕大的蛛网,面前黑衣人与武圣两人,各自站在蛛网两端,怒目而视!

    先天第七重!

    这黑衣人貌不惊人,竟然也是先天第七重的高手!

    先天第七重,可以在战斗中幻化出有利于自己的场景。黑衣人的天地元力,是极为偏门的控制之力,所以竟是幻出了这一张大蜘蛛网,显然是想先下手为强。

    风子岳以神识探测,虽然知道这副景象乃是幻象,不过感觉却是与真的一般无二,脚踏蛛网之上,只觉得黏黏地抬不起脚来。

    他低下身子,伸指头勾起一根蛛丝,微微而笑。

    “先天第七重?”

    武圣轻笑一声,“老鬼!想不到你卧薪尝胆,居然偷偷摸摸地也练到了先天第七重,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不过就凭你这样的年纪,这样的体悟,就算是先天第七重,又有何用?”

    “那你就来试试!”

    黑衣人狞笑着,敏捷地在蛛网之上滑动,出手如电,急袭武圣身上几处要害。

    奇怪的是,同为先天第七重的武圣,并没有招出有利于自己的场景反制,只是静静地立在蜘蛛网的中央,等着那黑衣人急冲而上。

    随后,挥袖!

    风雷大作,轰然有声!

    黑衣人刚刚笨到武圣的面前,忽然僵住,面色惨白,眼中刚刚露出恐惧之色,就被武圣袖中风雷轰中。

    一声都来不及吭,就化为飞灰!

    蛛网幻境,消失无踪!

    一击之下,先天七重陨灭!

    武圣之威,乃至于斯!

    只见他双目紧闭,双手拢回袖中,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良久,方才睁眼道:“风小子,见到这一战之后,你还有胆子拔剑么?”

    风子岳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知道武圣的状态,已经是到了巅峰。

    他在这几日之间,已经见过好几次武圣,却从来也没见他表现出如此状态。

    武圣被魔气侵袭,心魔失守,最重要的,也是这无尽相思锁,恰如附骨之疽一般,让他心力交瘁,虽然早破先天第七重,但是风雷心境,却是始终不曾圆满。

    刚才那一式,袖中风雷,威猛无比,可见是他精气神到达顶端的一击。

    固然是因为那黑衣人已经是强弩之末,外强中干,这才不堪一击,但武圣的实力,在短短时间之内,已经恢复到了巅峰,却也是事实。

    先天第七重,果然是强悍无比!

    不过,风子岳毫无惧色,脸上露出淡然笑容,心中反而更是燃起了熊熊的斗志。

    不错了,这样的战斗,才更接近于绝顶高手的一战!

    武圣这样的状态,才当得起一块磨刀石的作用!

    他淡然微笑,左手持剑,“武圣,如今杂事已了,刚好是全力一战,让我看看你先天七重的实力,切莫要叫我失望!”

    武圣面上的表情一滞,隐隐现出怒容。

    风子岳,他是非杀不可。

    这么多年的图谋,却在关键时刻一败涂地,如今连女儿都赔了进去,就是想再施展无尽相思锁,也是难能——风子岳这人实在是太不好掌握,若是直接放出相思丝,只怕他早有防备,自己也讨不了好处。

    而这些丑事,却是绝不容流传出去。

    尽管已经亲口许了传他武圣之位,不过只要他死了,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人提起这茬事情,也不会有人相信,是他杀了这个新武圣。

    以他现在的巅峰战力,对付仅仅先天四重的风子岳,几乎应该是稳操胜券,但不知为何,武圣心中,却始终是有一团阴影,仿佛对面这个少年,他一点都摸不透一般。

    在风雷一击秒杀了黑衣人之后,武圣的气势,已是攀升到了巅峰,他刚才问那一句,寻常人听到耳中,就像是起了一个炸雷一般,只怕是连回答的勇气都不会有。

    但风子岳却是从容应答,连一分惧色都没有。

    这个小子,真的只有先天第四重的实力么?

    武圣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两人对峙,各自是一动不动。

    梦凰傻呆呆地坐在一边,脸上毫无表情,而那黑衣人,早已化成飞灰,就连残渣也不曾留下,只有几缕相思丝,在风雷之下仍然未曾破灭,在密室之中,四处飘散。

    “我武圣,一百四十年来——”

    武圣跨前一步,浑身衣物无风自动,两只袍袖,更是满满当当地鼓起。

    “精研风雷之力,掌沧澜圣山,凡历百余战,未尝一败,妖魔之属,在我风雷之下,化为飞灰……”

    他双眼一翻,气势更盛。

    “你又有何德何能,敢与我一战!”

    武圣向前逼近了一步,气势所及,就连屋中陈设,一起飞远,那梦凰无力抵抗,踉踉跄跄后退,已是抵到了墙壁之上。

    风子岳朗声长笑,“武圣的风雷之力,固然高妙,不过胸怀鬼蜮,未必能发挥出最高境界——否则的话,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停留在先天第八重,再无寸进。”

    “我虽不才,却只知一剑在手,有进无退之理!今日一战,不到最后,谁知道鹿死谁手!”

    武圣暴眼圆睁,狂笑道:“你惯用右手使剑,今日右臂新折,就算你有秘法接续,必有破绽!”

    他们言语交锋,想找出对方弱点,武圣尤其是咄咄逼人,想让风子岳不战自溃。

    只可惜,他选这个左手使剑的弱点,实在是选得文不对题,上一世中,风子岳右臂断了三十年,用左手使剑的时间,其实要比用右手使剑更长。

    风子岳哈哈大笑,“今日就想让武圣见识一下,我的左手剑法如何!”

    “哼!不知死活!”

    武圣知道风子岳心志如铁,言语挑动全然无用,终于废然放弃,伸手一招,密室之中的场景,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原本是封闭的密室,忽然变成了一道绝壁之顶,两人就站在悬崖边,遥遥对峙。

    风雨交加,雷电大作。

    倾盆大雨轰然而下,斗大的雨点,打在脸上都生疼。

    空中,是有炫目闪电掠过,随后又是隆隆雷声,不绝于耳。

    绝壁,雷雨,黑夜!

    这就是武圣风雷之力最好的战场,暴风雨之中,雷电轰鸣,即使武圣不出手,也能感觉得到强悍的风雷之力的压迫。

    风子岳就如一座雕塑一般,在暴风雨中一动不动,细心感受着先天第七重幻化环境的种种细微之处。

    而这个时候的武圣,在天时地利的配合之下,已经到达了此生武学的巅峰。

    只听他怪叫一声,一掌拍出,轰然雷响,竟是压倒了天上的雷声。狂风大作,暴雨改向,雷声轰鸣,闪电交加。

    人力而压倒了自然之威,虽然只是在自己创造的幻境之中,却也是气势如虹!

    武圣在这雨夜绝壁,身形高大,双目放光,仿佛天地全都在他掌控之中,风雷全都要为他所用,无人可以抵抗!

    这是何等的威势!

    相比之下,风子岳在这雨中,却是渺小的仿佛一片树叶一般,在暴风雨的席卷之下,眼看瞬间就要被吞没。

【第一百六十章 磨刀石】

    风子岳依然是平平地举着剑,淡然微笑,仿佛这铺天盖地的压力,并不是作用于他的身上一般。

    武圣并没有急于进攻。

    毕竟在此之前的一剑,让他心有余悸。

    尽管当时是因为他自己的心魔作祟,心绪震荡,又兼魔气上冲,这才会被这小子一剑之下,跪倒在地,丢尽了脸面。

    但这一剑虽然看似平平无奇,但越想却越是觉得其中后招无穷,这也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尽管是在他所营造的天时地利之中,武圣依然是谨慎观望,想要看清风子岳的剑路。

    作为一个十五岁的年轻人,在这种情况之下对堂堂武圣还有这样的威慑力,不管此战胜负,已经是于有荣焉。

    不过风子岳并不需要这样的荣光,他要的是胜利!

    对战真正先天顶级高手的胜利!

    武圣在等待,他也同样在等待,感受着这一片战斗幻境之中,先天七重的种种细微之处。

    上一世中,他也曾踏入其中境界,不过当时对他而言,一剑之间,胜负已分,对这战斗场景的营造,反而不甚在意,如今再一次身在局中,却另有感悟。

    他见武圣迟迟没有动手,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耽搁时间,赫然当头一剑劈下!

    雨水飞溅!

    暴雨如注,不停地洒落,风子岳一剑斩下,武圣竟然是没有硬接,退了一步,避开这平平直直的一剑。

    闪电掠过,照亮了他阴沉的面孔,剑光雪亮连环不绝,风子岳一剑落空,攻势连绵,自然没有停止。

    武圣却一直是退。

    在这绝壁之上,并无多少落脚之处,不过武圣却像是轻车熟路,倒退之时,看也不看,沿着崖边转圈,落足之处,距离悬崖都不过半步之遥。

    这地方是他幻化而出,自然是熟稔,风子岳却也同样是不看脚下,只是一招一式,朝他身上招呼。

    每一步落脚,同样都是在崖边半步!

    他的剑法越来越快,脚步也是越来越急,大雨倾盆之下,地面已经全是积水,踏足之处,水花飞溅。

    武圣的面色,越来越是凝重,在自己所化的战斗场景之中,他还没有战那么久的记录。

    但是风子岳的剑法,他到现在还是没有摸清。

    变幻莫测,随心所欲,偏偏每一剑,又都是神奇玄奥,让武圣也不由暗自心惊。

    这个小子,到底懂多少先天剑法?

    而且,他明明是左手使剑,为什么一点阻滞都没有——甚至比右手使剑还要更快一点?

    武圣越是惶然,风子岳就越是淡定。

    先天第七重,诚然是远远超过他现在的境界,不过他自己,也曾经踏上过先天的巅峰,而在天武试炼第六关中的心得,也需要找一个机会磨练。

    如今武圣,正是他一块最好的磨刀石。

    在虚无空间修行一月之后,真正的实战,实际上只有与龙魔一次,偏偏又是硬碰硬的悍勇之战,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如今遭遇先天第七重的武圣,风子岳岂能放过。

    剑法展开,连绵不绝。

    风子岳打得畅快,口中轻啸,剑光挥舞,在暴风雨之下,绽放出极为绚烂的光彩。

    若是有人在此观战,只怕早已跌破了眼睛。

    在自己变幻的战斗场景之中,一个先天七重高手,竟然被先天第四重的后辈压着打,只守不攻——看上去就像毫无还手之力一样!

    武圣心中,也是极为憋闷。

    他想要看清风子岳的剑路,谁知道这小子的剑法变化无穷,竟然让自己无从应付,更不用说看清了——这小子才多大年纪,竟然能施展这么多剑法,简直是妖孽!

    他怒吼一声,终于忍不住双袖翻飞,轰然反攻!

    风雷之力,立时迸现!

    武圣所修的武学,乃是风、雷两种天地元力的结合,风无常,雷至刚,这两种结合起来的风雷之力,更是变化无穷却又威猛无双。

    他平素以玄木圣剑控制风雷之力,不过如今玄木圣剑已经交到了风子岳的手上——之前武圣为了谋取风子岳的信任,他身上的东西也全都未曾取回,此时既然是空手,就是将风雷之力藏在袖中,施展一路风雷袖的先天绝学。

    这自然是他踏入先天之后所创,如今早已大成,风雷滚滚,尽在袖中收藏,拂袖之间,风雷轰鸣,端的是厉害非常。

    之前那黑衣人,就是被他一袖风雷轰死,化为飞灰。

    风子岳也不敢怠慢,剑法一收,渐渐转为守势。

    风雷之力,极难守御,既快且猛,不过风子岳的剑招,也是滴水不漏,虽然在猛烈轰击之下,却还是封得极为严密,没有什么破绽,一时之间,武圣也拿不下他。

    战局陷入僵持。

    对风子岳而言,这倒是他所期待的局面。

    虽然他有获胜的信心,却也并不想胜得太快,这一世,与顶尖高手作战的机会,实在是太缺乏了,虽然他对先天第八重甚至第九重的境界,都有朦朦胧胧的理解,但是自己现在的实力与他们对比如何,他却一直是缺乏一杆标尺来衡量。

    也只能怪他的实力提升得太快,尤其是进入先天之后,简直就是大踏步的前进,借着先天至元果和五色先天石的帮助,他一步就登上了先天第四重,而凭借着上一世的经验和感悟,加上这一世修习所得的武皇之境不漏之身,再加上在天武试炼第六关中的所得,实际能够发挥的战力,到底能到什么地步,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所以他才留着武圣,希望他能够恢复到巅峰,与自己一战。

    好在武圣也不负他的希望,斩断无尽相思锁之后,气势攀升到顶,这一袖风雷之力,确实厉害,让他热血沸腾,剑招也更是犀利。

    只有不断累积与这样的高手交手,才能够更快地磨砺自身武学,达到更高的境界,更快递追近楚狂人!

    风子岳的时间,可并不多。

    两年半之后,他与楚狂人的约定之期就要到了,这一战,他非胜不可,所以之前答应与龙布阳一战,也正是为了为这一场决战做引子。

    风子岳的心思如果说出来,只怕武圣和一代奇人龙布阳都要气得吐血,他们在这天武大陆之上,也算凤毛麟角的绝顶高手,被风子岳当成了磨刀石,又如何能够忍得下这口气?

    不过对于武圣来说,现在就已经气得青筋直冒。

    他连施重手,竟然都是奈何不得风子岳,胸中憋闷之气越来越重浊,鼻子里面喷出白气,更是恚怒。

    这小子就跟牛皮糖一般,眼看一掌就可以将他打成飞灰,却偏偏到最后被他剑招一引,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让他逃得了性命。

    不过这么久下来,武圣也并不是白痴,知道这小子能够在他风雷袖下活命,自然靠得不是运气,这一套守御的剑法,也是极为了得。

    “好!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守多久!”

    武圣被彻底激怒,掌势一变,已是施展出了绝招。

    风子岳只见他双掌化圆,风雷之力在他双掌范围之内吞吐不定,聚合成形,轰然拍出,比之刚才不知强了几倍。

    只见一个明晃晃地光球对着自己冲来,风子岳不敢硬接,翻身闪避,却见那光球转向,又袭向他的后心。

    “风小子,试试老夫的风雷球!”

    风子岳避无可避,只得挥剑下削,划出一道弧形的剑光,要以圆融的剑意,将那风雷球引开,谁知剑尖轻轻一触,那风雷球就轰然炸开。风子岳剑尖一点,趁势翻开,却觉得耳中嗡嗡作响,虎口酸麻,这风雷球的威力,果然是非同小可!

    武圣见这招奏效,厉喝一声,掌风连挥,送出了五六个风雷球,向着风子岳身上砸来。

    风子岳知道这风雷球有转向跟踪之能,闪避不得,却也不慌不忙,挥剑阻隔。

    武圣哈哈大笑,“我这风雷球一触即炸,刚才你还没有尝到苦头么?”

    风雷球只要轻轻一触,其中蕴涵的不稳定混乱的风雷之力,立时炸开,威力无穷,这六枚风雷球若是先后在风子岳身边炸开,就算他不死也要重伤。

    风子岳笑了一声,“武圣,你有风雷球,我难道就没有应对之法么?”

    他剑尖一摆,只见那剑光缓慢,就如流水一般,风雷球与之一触,竟是没有炸开,顺着剑光,滴溜溜地旋转起来。

    第一枚是如此,第二枚也是如此,三四五六,尽皆在他的剑光之上跳起舞来!

    风子岳这一剑挥出,引动至柔剑意,风雷球与之将触未触,哪里会炸了?

    武圣一见大怒,双手连挥,又是十数风雷球急旋而出,就如天外流星雨一般,划过一道道地银色轨迹,直扑风子岳而来。

    风子岳不慌不忙,剑光愈发缓慢,只见那之前的风雷球顺着他的剑光,滴溜溜向上旋转,避开了这新来的十几枚风雷球,风子岳的剑光一引,这些来势汹汹地杀招,也同样是绕着他转起圈来。

    只见风子岳身周,已有二十多枚风雷球转个不停,他的剑光上下翻飞,竟是没有一枚风雷球落下或是炸开。

    武圣也是呆了一呆,想不到这小子的剑法,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连风雷球这样的无形之物,也能控制得如此精确。

    “来而不往非礼也!武圣,试试你自己的风雷球吧!”

    风子岳剑光一抖,只见那二十几枚风雷球,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轰然声中,反袭武圣。

    武圣双手成环,还在制造风雷球,却见自己轰出的绝招,竟是反攻回来,吃了一惊,赶紧将刚刚凝聚的几个风雷球散开,双袖挥舞,要将那这些风雷球接下。

    “风小子,你是蠢么,以风雷球轰老夫,又有何用?”

    武圣哑然失笑,这小子的剑法虽然神奇,竟然能将这无形无质的风雷球反击回来,可惜他却不明天地元力,自己顺手接下,增强风雷之力又有何难。

    风子岳微笑不语,见他双袖一拢,将那二十几枚风雷球全部装入袖中,这才剑尖一捺,长笑不止!

    轰然声中,武圣袖中的风雷球尽数炸开!

    原来是风子岳反击之时,在风雷球之上都是留了一道剑气,等到武圣收回风雷球,这才引动剑气,风雷球一受震动,当即炸开,武圣猝不及防,倒是给弄了个灰头土脸!

    幸好他浸淫风雷之力,这才没有受重伤,只是一双袖管,都被炸成了片片蝴蝶,露出光秃秃的手臂,甚是难看。

    “气煞老夫了!”

    武圣怒发冲冠,与这小子交手,竟然是一再吃亏,这让他这个先天第七重高手的面子往哪儿搁?

    他咬一咬牙,终于决定不惜代价,发出最后的绝招,今日必要灭了这个小子!

    只见他双手一张,暴雨下得更是猛烈,头顶之上,闪电飞掠,雷声也是更响了几分——似乎这电闪雷鸣的起源之处,离他们两人所在的绝壁,更近了些!

    “风小子,你果然是实力过人,把你培养成现在这样,是我的失误!”

    若是知道风子岳会提升到这个地步,而且又不能为自己所掌控,那无论如何,武圣也绝不会给他先天至元果之余,还以五色先天石来配合,若是风子岳的先天境界能够再低一两层,只怕要好对付得多。

    不过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当时他是希望得到一个更强的傀儡。

    而现在,他却是要不顾一切将这个小子抹杀!

    “今日,我必杀你!看我风雷正法绝学!九天雷罡!”

    只见他双手循环拨弄不住,在手掌之间积聚风雷之力的同时,风子岳只觉头顶乌云之上,也同样聚起了更强的风雷之力,他抬头望天,只见黑压压的一片看不分明。

    “着!”

    武圣怒喝一声,双掌平推,只听轰然一声,他两掌之间,激射出一道雷电,而与此同时,在风子岳的头顶乌云之上,也是一道雷电轰然劈下!

    九天雷罡,人雷天雷齐发,挨着伤,碰着亡,若是被打个正着,只有粉身碎骨!

    风子岳双目之中,闪耀着兴奋的神色,大声赞叹,“来得好!”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万剑归一!】

    九天雷罡,以自身之力,引动天地之威。

    这风雷之力,正是这种不加控制的天雷最为狂暴。武圣怒火攻心,这才施展出这最后的绝招。

    天雷未落,就已经是黑云压城。

    巨大的压力让人无法挪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天雷落下,风子岳勉强侧身,避过了第一道凶猛的天雷。

    轰然声中,地面裂开,倾泻的雨水一涌而入,溅起污浊的水花。

    风子岳浑身的肌肉绷紧,连后背的汗毛也竖了起来,这种如临大敌的紧张感,正是他所期待的感觉。

    武学之道,最好的提升,还是在对战之时。

    平时的修炼只是基础,想要能够突飞猛进,唯有在强大的对手施加的压力之前,傲然昂首!

    这个道理,在上一世风子岳试剑天下的时候就明白了。

    越强的对手,对自己的刺激作用也就越大,越是危急的时刻,越能够迸发出不可思议的潜力,风子岳就是靠着这样,三十年之内突飞猛进,而至剑道巅峰。

    如今武圣的绝招,在给了他巨大压力的同时,也给了他突破的契机。

    他左手持剑,闭目而立,只在天雷下落的一瞬,在间不容发之际,这才侧身避开。剑身却是不住颤抖,仿佛是要脱手飞出一般。

    剑意汹涌,风子岳借着武圣猛烈的攻势,推演着剑神诀的进一步发展!

    万剑归一!

    他需要的是这无法捉摸的一剑,包含着他上一世所有剑道体悟的一剑。

    只有悟出这一剑,他才有战胜楚狂人的希望,达到先天九重的巅峰之境。

    上一世,只有在临死之前,灵机一闪,才能够施展出这绝顶的一剑,而如今回想起来,却是朦朦胧胧,又如羚羊挂角,无处寻觅。

    借着武圣先天第七重的威压,风子岳绞尽脑汁,拼凑着脑内这神奇一剑的碎片。

    “风小子,你在等死么!”

    武圣见他闭目闪避,并不还击,哈哈大笑,意甚狂妄。

    不过不管风子岳有什么样的反应,武圣绝不相信,他能够逃得过九天雷罡的轰击,尤其是这一招发展对最后,那万劫天雷轰然而下,能将面前一切,夷为平地,就算是千军万马,也是一招杀了,区区一个风子岳,又有什么能耐?

    九天雷罡引来的天雷越来越急,也越来越密。

    一开始的时候只是一道一道的天雷落下,到了此时,已经三数道四五道的天雷一齐轰向风子岳的顶门,他虽然仍是艰难闪避,却更见仓促。

    脑中那一剑的轨迹越来越是明晰,风子岳仿佛找到了其中关窍,面露喜色,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

    只是陡然增强的压力,让他无法再从容推演,抬眼看时,只见那黑沉沉的天际,浮现一抹血红之色,千万天雷,似乎正在其中酝酿。

    “死吧!”

    武圣恶狠狠地双手一拍,只见那天际劫雷,轰然声中,就如大雨一般倾泻而下。

    万劫天雷!

    九天雷罡的最后一招。

    万雷轰击之下,无论是什么人,都会化为飞灰!

    风子岳深深吸了一口气,长啸一声,在天雷下落之时,终于高举长剑,发出了刚刚所悟的剑意。

    剑神诀第五式!万剑归一!

    ——残!

    这是未完成的万剑归一一式。

    万剑归一的真意,他尚未完全领悟,但在此一刻,也唯有这一剑,才能抵挡这千万天雷!

    只见风子岳的身周,一万道剑气迸发,光辉灿烂,这阴沉沉的天地,也被这一剑照亮!

    “垂死挣扎!”

    武圣凌空而立,冷笑一声,双手下压,只见千万天雷集于一起,威力倍增,轰然往风子岳的头顶上压去!

    然而当第一枚天雷落到风子岳的剑光之上的时候,却突然停滞不动。

    随后是第二枚、第三枚、第四枚……

    这并不是像刚在风雷球那般,被剑光引动,随之转动不止,而是彻彻底底违反常理地停滞,就好像时间静止了一般,停滞在那炫目的剑光之中!

    “怎么可能?”

    武圣面色苍白,不敢置信地失声惊呼。

    就在这个时候,剑光迸发!

    一万道剑光,轰然爆发,夹杂着那千万天雷,一起像是一条巨龙一般,向着空中的武圣卷去。

    他徒劳地挥舞着光秃秃的两只臂膀,却不可避免地被剑光卷入,惨呼声中,鲜血飞溅!

    即使是先天高手的不灭之体,也无法阻挡这万剑归一剑招的威力!而那被倒卷而回的千万天雷,也趁火打劫地轰然爆炸,凌空而立的武圣,已是变成一团灿烂的火球。

    一刹那间,云散雨收,风子岳抬头望去,却见自己仍然是站立在密室之中,而武圣依然还是被剑光缠绕,痛呼不止。

    那黑云、绝壁和大雨,全都不知去向。

    风子岳皱着眉头,看着那渐渐湮灭的万道剑光,还是幽幽地叹了口气。

    能够以现在先天四重的修为,彻底击败先天第七重,成名已久的沧澜山武圣,确实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但是由于时间太过紧迫,他终究没有彻底参悟万剑归一这一招的精髓。

    如今施展出来的“万剑归一——残式”,实际上只是这一剑的上半截,也就是“万剑”这一截,固然威力极猛,甚至是武圣都一击而倒,但后半截“归一”却是尚未能做到,只怕比之楚狂人,还是要差上一截。

    他摇了摇头,却见一团血肉模糊的人形,从半空中坠了下来,堂堂武圣,已成半残之躯!

    “你……你那是什么剑法……”

    武圣重伤濒死,瞪大了眼睛,盯着风子岳,恨恨不平。

    他修习百余年,却没想到竟然又一次败在这小子的一剑之下,刚才一剑跪倒,还可以说是自己猝不及防,未尽全力,又兼被体内魔气冲击,这才败北,但这一剑,重伤垂死,实在只能说是惨败!

    堂堂先天第七重的高手,竟然惨败!

    “天武试炼第六关——真正的天武传人,真的有这么厉害么?”

    他一脸疯狂而不肯相信的表情,恶狠狠地瞪着风子岳,双手握拳,勉强挺立而起,耳鼻溢血,浑身都是伤口,就像是破破烂烂的一个口袋一般,却兀自咆哮不止。

    风子岳皱了皱眉头,“我们本来无怨无仇,你心中生了恶念,才有今日报应,落得这个下场,也不要怪我……”

    他举起剑,正待一剑斩草除根,取了这武圣的性命,免得以后再来罗唣,却见他一个倒翻,远远退开,疯狂大笑。

    “果然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好!你功夫不错,老夫不是你的对手——但是,在沧澜山中,想要杀我,也没那么容易!同归于尽吧!”

    只见武圣在墙上一拍,登时裂开一条裂缝,他缩身而入,风子岳不容他遁逃,飞身追入,却见此处是一个白玉平台,上有机括,那模样,倒是跟镇魔石碑有几分相似。

    正疑惑间,武圣狂笑不止,伸手握住机括,狠狠一扳!

    嘎啦啦啦!

    似乎是古老的锁链拉动之声,风子岳只觉脚下一震,地面晃动不已,不由面色悚然!

    “你干了什么?”

    武圣哈哈大笑,“老夫既然要死,这沧澜山,也就不必存在下去了,千年传承,武圣就掌控这倾覆圣山的机括,今日,就让你和沧澜山一干人,都给老夫陪葬吧!”

    “你疯了!”

    风子岳又惊又怒,“沧澜山上,还有无数你的门人弟子,你就让他们就这么去死?”

    武圣久被黑衣人无尽相思锁连接,其实两人心思,已是混乱不堪,这次斩断相思丝,却也让他脑中混沌不堪,而且他筹谋不成,失去了新生的机会,又连续两次败在风子岳手上,命在旦夕,恼羞成怒,这时候已是神智混乱,行事颠三倒四。

    他竟然是拉下毁山的机括,要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风子岳看这机括模样,知道必然是与镇魔石碑有关,如今飞身退出密室,四顾望去,只见沧澜山外侧四峰,都是轰然倾覆,也不知道那些山上弟子现在是什么遭遇,而这沧澜主峰,也在轰然下沉之中。

    只见四处白雾退散,烟尘升腾,竟是一派末日景象!

    “这个疯子!”

    风子岳骂了一声,却见真武宫主卜天义慌忙地朝这里跑了过来,神色惊慌,远远就是在大声叫喊着,“武圣大人!大人!你没事么?”

    这个卜天义忠心耿耿,沧澜山出此变故,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武圣,飞奔而来,极为惶急。

    风子岳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武圣的目的,不过他看到沧澜山这副惨况,也是心有戚戚,无心杀人,任他奔到了面前。

    卜天义看见风子岳,也是吃了一惊。

    “风……不,新武圣,你可看到武圣大人?”

    风子岳叹了口气,听他语气,看他申请,似乎他虽然是武圣心腹,却也并不知道武圣的真正目的,既然如此,也就没必要再跟他讲太多真相。

    “刚才我见过武圣,他要去四峰之中,救助弟子,要你赶紧带领主峰弟子下山,以避此天灾。”

    “天灾?”卜天义愣了一愣,“大人去救助四峰弟子了?那如何使得?”

    他急得搓手,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峰,在刚才武圣按下机括之时,就已经轰然坍塌,上面的弟子,只怕也是凶多吉少,而此处主峰,也在缓缓下沉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崩溃!

    卜天义心急如焚,不过念及武圣的吩咐,也知道现在情况严重,不敢怠慢,向风子岳告了个罪,飞奔而回,去组织一众弟子逃难。

    风子岳闪入密室之中,却见武圣已经面带满足之色,死在了机括之上,摇头不已,出门将梦凰揽在怀中,抱着奔向前山,也准备觅路下山。

    这四山崩塌,倒是迅捷,主峰缓缓下沉,大有脱身之机。

    武圣最想要同归于尽的一人,反而是相对安全,说起来也是让人觉得有些讽刺。

    风子岳抱着梦凰,见她仍然是呆呆傻傻的样子,摇头叹息不止,也不知道这相思丝侵入体内,到底还能不能治,地面颠簸摇晃,他暂时也顾不上这个,飞奔而逃。

    这一场大战,最后竟然是这个结局,也是出乎风子岳的意料之外。

    由于武圣和黑衣人的阴谋,他虽然对沧澜山没什么好感,但想到那些无辜受难的弟子,却也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好在自己到这沧澜圣山的目的,也算是基本实现。

    不但取回了清圣白苍耳果,还寻到了多年不见的父亲,他本来也不想在这沧澜山上多做停留,此刻山毁人亡,他也只想早日回五羊城一家团聚。

    “不过……那镇魔石碑之事……”

    风子岳忽然想起此事,按照那镇魔石碑之中老人的说法,这封印镇魔石碑之事,也是极为重要,不知这山崩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那老人也说,让他处理完手头之事以后,再去一趟,不过如今主峰倾颓,他所知唯一的入口圣泉,也不知道是还会不会存在,到时候要想办法进去,倒是有些麻烦。

    想到此处,风子岳回头望去,却是一愣。

    他如今已是奔到了半山腰,却见沧澜四峰崩碎,主峰慢慢下沉的同时,一个硕大的白玉迷宫,却是在裂缝之中缓缓上升,露出庐山真面目。

    镇魔石碑!

    镇魔石碑竟然是在这沧澜山崩毁之后,出土!

    风子岳忽然恍然大悟,武圣那密室中的机括,根本的作用,就不是毁去沧澜山——或者说,毁去沧澜山,只不过是它随手的一个过程而已。

    那机括最重要的作用,就是要让这镇魔石碑,裂地而出!

    风子岳想到此处,心下大定。

    可笑武圣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所以才会在临死之前,还摆了这么大一个乌龙,这个机括扳下,沧澜山确实会毁灭,但却并不是以他想像的方式,大家一起山崩同归于尽。

    倒霉的,只是四座支峰的弟子。

    主峰下沉,镇魔石碑出现,却是一个缓慢而稳定的过程,只要能够缓缓离去,断然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毕竟设计这机括之人,一定是要保住镇魔石碑不受震荡!

    风子岳想到此处,心下大定,不再往下飞奔,反而是往镇魔石碑方向奔去。

    杂事已了,正好可以按照答应那老人之事,再去一趟镇魔石碑,问问封印之法。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世上再无沧澜山】

    沧澜山主峰虽然还在缓缓下沉,但以风子岳的实力,即使是抱着一个梦凰,也依然可以如履平地——这更说明武圣的选择是多么的疯狂而不明智。

    这摧毁沧澜山的机括,根本不可能伤害到风子岳一根毫毛。

    但是如今悲剧已然造成,风子岳也顾不得再去为沧澜山那些无辜枉死的弟子哀叹。

    那巨大的白玉迷宫在沧澜山主峰前后山之间的裂缝之中冒了出来,在日光之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山中的其它弟子,都处于惊惶失措的状态之中,这光辉夺目的景象,也没有人在意。

    只有风子岳却是情知其中有异,抬头望天,只见白虹贯日,紫电横空,一派异象,心中更是一凛。

    他知道这镇魔石碑,本来就是封锁妖魔界与人界的出口,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倒是棘手之事。

    这沧澜圣山之中的机括,想来这用途就是分开沧澜山,露出镇魔石碑,只是没想到竟然如此霸道,将整个沧澜山全都毁去,但此时风子岳还没有再次封印镇魔石碑的法子,这时候将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却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妖魔的凶狠暴戾,风子岳是亲身领教过的。

    若是让他们突破封印,冲入天武大陆之中,只怕会是比神水大劫更为恐怖的灾难。

    他足尖轻点,脚下加快,不过半柱香功夫,就奔到了这白玉迷宫之前,那白玉甬道不知去向何处,好在那扇白玉门倒是还在,风子岳用武圣玺开了门,踏入迷宫之中,顺着上次走的原路,一直到了中心平台之上。

    “你们在搞什么鬼东西啊!”

    迷宫中的老人一见他来了,抱着脑袋钻了出来,甚是委屈。

    “谁要你们把镇魔石碑升上来的,这可如何是好?”

    他一脸不满,抱着脑袋,也甚是惶急。风子岳苦笑不已,这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实在是说来话长。

    “老先生,如今已经升都升上来了?对再封印这镇魔石碑之事,可有什么影响?”

    “怎么会没有影响?”

    老头气呼呼地叉腰,摇头不已。

    原来这破开沧澜山,重现镇魔石碑于日光之下,本来也是再次封印的步骤之一,不过,那是要在做好万全准备之下,才能开启。

    也不知道历代武圣,是怎么以讹传讹,竟然把那个机括传成了同归于尽玉石俱焚的最后一招,让武圣干出这么愚蠢的事情来。

    如今时间紧迫,必须尽快将镇魔石碑封印,才能得保无虞。

    风子岳心中一紧,“要多快?”

    老头愁眉苦脸掐指算了半天,“五年之内,必须要将这镇魔石碑再次封印的仪式完成,否则的话……”

    他摇头晃脑,脸色也变得极为恐惧,“妖魔肆虐——就凭这封魔之地的武学水准,是绝对抵挡不住妖魔的进攻!”

    风子岳心中略松,幸好还有五年的时间。

    这一下,他的日程表又被排满。

    大半年之后,要与龙布阳一战;

    两年半之后,与楚狂人一战;

    五年之内,封印这镇魔石碑;

    而这个镇魔石碑封印完成之际,又是神水大劫拉开帷幕之时。

    “重生逆天而行,果然是困难重重,这个劳碌命,说不得也要担了……”

    重生而来,风子岳已经数次有了觉悟,越是想改变过去的遗憾,所要付出的力气就越要比以前多上好几倍。

    为了治愈母亲楚红玉的伤势,为了这一枚清圣白苍耳果,不断是要取得天武试炼的第一,更牵扯出沧澜圣山之中这么多的事情,直至武圣陨落,沧澜山覆灭,这件事才勉强算尘埃落定——后面还有封印这镇魔石碑的手尾要完成!

    不过他也已经习惯了,只要努力能有成果,又何惧这许多付出。

    “那就请老先生告知,到底要怎么封印这镇魔石碑?”

    唯有天武传人,才能揽下此事,这件事事关重大,风子岳也不能置之不理,当下就像那老头询问封印镇魔石碑的细节。

    老头点了点头,似乎是对他的态度很满意。

    “封印这镇魔石碑,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方法繁杂,一时也说不清楚,反正你先找三件东西来,等有了这三件东西,再次封印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三件东西?”

    “第一件,是方天巨木的树根;第二件,是无上天柱石的碎片——有这么大就好,”老头比了一比,大约是尺许方圆,“还有一件,就是九幽冥土,大约有一筐就够了……”

    风子岳听得苦笑不止,老头说得好像很是轻松,但这三件东西,他却连听都没有听过,又能到哪里寻去?

    “敢问老先生,这几件东西,要到哪里去找?”

    老头愣了一愣,“这几件东西,难道你都没听过?封魔之地的人,居然都孤陋寡闻到这种地步了?”

    风子岳受他鄙视,也只得苦笑,并不着恼,“还是要请老先生指教……”

    老头挠了挠脑袋,嘿嘿一笑,“这个……我倒是也不知道……”

    他也不过只是一个碑灵,哪里知道这些珍奇异物的所在之处,只不过能将这些东西的名字,复述给通过天武试炼之人,让他们自行去寻找罢了。

    谁知道天武大陆之上,竟然是没人知道这些东西呢?

    风子岳无奈摇头,碰上这个一问三不知的碑灵老头,他也是没辙,看来封印这镇魔石碑,还得他自己来想办法。

    这三件东西,只有在这五年之中慢慢寻找了,看看机缘如何,等找齐之后,再来此处。

    他又问了问沧澜山与天武试炼之事,沧澜山的传承,老头也知之不详,大约就是当日看守这镇魔石碑的守碑人留下的传承。

    而天武试炼,一直就是这镇魔石碑为了找出再次封印之人的试炼。

    风子岳点了点头,原来所谓天武试炼的目的,说白了就是这么简单,也因为关系到那许多上古高人,才会有这神奇玄奥的六关,光凭沧澜山之力,那是不成的。

    “记得了,一定要在五年后的今日之前,找齐这三样东西,否则这镇魔石碑封印解开,妖魔肆虐,可是极为恐怖……”

    老头依旧是在危言耸听,不过风子岳知道他说的也是实情,点头答应,带了梦凰离去。

    等出了白玉迷宫之外,才发现这沧澜主峰,已经完全沉入地下,面前一马平川,竟是成了一片宽阔的平原。

    远处,沧澜山残存的弟子聚成一堆,与那些外围的接引使们挤在一处,回望沧澜山,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面若死灰。

    有许多亲朋好友死在四峰崩塌之中的,更是泣不成声。

    世上已无沧澜山!

    这一座武学圣地,传承了千年的沧澜山,已经完全消失无踪——连带着那进行了千年天武试炼的万劫谷,也是一样消失!

    许多人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比如说真武宫主卜天义,回头看时,沧澜山上的建筑,都已经被山石搅碎,只留下些残砖败瓦,他直勾勾地瞪着那一片废墟,面色惨白。

    “小姐!新武圣!”

    风子岳带着梦凰出现的时候,众人全都拥了上来,这时候卜天义也清醒过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风子岳的面前。

    “你可曾看见武圣大人?”

    他始终是对武圣忠心耿耿,如今虽然怅然若丧,但最关心的,始终是武圣大人的安危。

    风子岳叹了口气,知道他一片愚忠,实在是不忍心将真相告知于他,只得摇了摇头。

    “武圣大人去四峰援救弟子……到这个时候还不曾出现,只怕……只怕是……”

    卜天义面容哀戚,双目无神。周遭弟子听得此信,也都是哇然一片的哭出声来。

    武圣坐镇沧澜山百余年,恩威甚重,泽及数代,虽然之前说是要传位给风子岳,但沧澜山上弟子,仍然是把他当做主心骨一般,如今武圣不知所踪,众人人心惶惶,更是慌乱。

    风子岳长叹一声,将梦凰交给了一应女弟子。

    “梦凰小姐似乎是受了些伤,你们给她看看,能否救治……”

    他自然不便说出无尽相思锁之事,只能含含糊糊带过。

    看这一群沧澜山中人悲伤的模样,他也摇头叹息,若是武圣不是丧心病狂,干出这等愚昧颠倒的事情来,他在沧澜山弟子之中的威望甚高,无论如何也是一代宗师,如今却是害人害己,落得这个下场,殃及弟子,更是罪不可恕。

    他虽然同情这些惶惶然的沧澜山弟子,但把梦凰交给他们之后,也无心再耽搁时间,正准备按着金毛神犼的指点,去跟父亲风不凡会合,之后就回返五羊城。

    风子岳当下就向卜天义提出告辞。

    卜天义倒是吃了一惊,“新……新武圣,这从何说起?武圣大人既然传位于你,虽然事起仓促,圣泉沐浴的仪式未能完成,不过如今武圣大人不在,我们这些人,自然是由你做主,怎可以弃我们而去?”

    他虽然也猜到武圣传位风子岳,可能有什么其它的目的,但如今已是这个情况,不管是什么目的,风子岳接掌沧澜山,也是事实。

    风子岳倒是愣了一愣,他虽然经过了接受沧澜圣山武圣之位的仪式,但一直都没有这个自觉,尤其是与武圣一战之后,更是没把自己当成沧澜山的继承人。

    要是卜天义不提起这一茬,他自己都忘了。

    “这……”

    风子岳沉吟不语,卜天义大急,如今武圣若是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那风子岳就是这一群残存沧澜山弟子的主心骨,他要是也走了,那这群人还能靠什么维系,只怕真成了一盘散沙。

    “新武圣,你莫要犹豫了,如今武圣大人……武圣大人若有意外,你就是我们沧澜山之主!”卜天义咬了咬牙,带头跪下,一众弟子,也都是跪地不起。

    风子岳看这片闹哄哄的场面,回想起不过数日之前,自己游街四峰,那时候沧澜山的胜景,不由也有些唏嘘。

    这一群弟子,一直与妖魔苦战,也是为这人间界的太平做了不少贡献,看他们一脸苦苦哀求的样子,倒是不能弃之不顾。

    他苦笑点了点头,“卜宫主,既然你们如此错爱,那我也只能暂时应下,不过……”

    风子岳回头向那一片废墟望去,“如今世上已无沧澜山,新武圣之名,也就不要提起。我还要办些私事,这一众弟子,就烦请卜宫主带领,重建真武宫,也好有个栖身之处——等我料理完自己的事情,自然再与大家会合。”

    如今沧澜山尽毁,武圣去世,最要紧还是安定人心,让他们重建真武宫,至少有些事做,不至于胡思乱想,也好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不过他自然是没空与他们一起重建,干脆就一股脑儿都推给了卜天义。

    沧澜山已毁,所谓武圣之名,自然也不要提起,卜天义心中酸楚,却也是明白这个道理。

    他没什么野心,一生都是在沧澜山中长大,归属于这沧澜山,忠诚于武圣,就是他人生的一切,如今沧澜山毁去,武圣失踪,只怕凶多吉少,他心中失落,风子岳派给他重建的差事,正合心意,当下一口答应。

    风子岳不得已又留了两日,安抚一众沧澜山弟子,等他们心情稍为平复,这才跟众人告别,去约定的地点找父亲风不凡。

    没走多久,就迎头撞上了急匆匆赶来的风不凡。

    原来他伤势虽重,但沧澜山轰然不见,那是何等的大事,他担心儿子的安危,急急找了一日,才正好在此处碰上。

    听风子岳讲完沧澜山中之事,风不凡也是听得目瞪口呆,即使对于他这么见多识广之人,无论是镇魔石碑也好,还是无尽相思锁也好,都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最后武圣竟然愚蠢地毁去沧澜山,更是让他无语。

    “否则的话,我孩儿岂不就是沧澜山武圣,那是何等威风!”

    原来父亲想得是这个,倒是弄得风子岳哭笑不得,开口笑道:“爹,不要扯这个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家吧!娘可是等了你十年了!”

    风不凡神色一凛,脸上露出了思念之色,渐渐嘴角弯曲,现出笑容。

    “对,咱们回家!”

【第一百六十三章 盘点收获,游子归乡】

    (在车上耽搁了点时间,第三更奉上!一会儿还有第四更!)

    撇开沧澜圣山倾覆这件事,盘点风子岳这一次天武试炼与沧澜圣山之行的收获,可算是极为丰盛。

    对于风子岳而言,最重要的自然是终于获得了清圣白苍耳果,能够医治母亲楚红玉的伤势,——这也是他这才参与天武试炼的最重要原因。

    在天武试炼之中,风子岳同样得到了许多好处。

    除了修为的提升和丰富的经验之外,在第二关斩杀了八级妖兽,获得许多皮、角、血、肉各种好货。

    斩杀第三关黑暗世界中妖魔王获得的无影魔核,成为极为实用的工具,这种神奇的隐匿气息之能,作用极大,日后也还能有大用。

    在第四关火焰世界之中,斩杀火巨人和火麒麟,各获得离火之精一颗,虽然在第五关斩杀六级星兽的时候用掉了一颗,但还有一颗离火之精,这东西无物不燃,厉害之极,用得好了,也是重要的工具。

    而六级星兽留下的那透明的星核,经过第六关白袍神秘女子的点化,现在虽然还不知道有什么用途,但风子岳也隐隐觉得,必然是跟他大有关系之物,所以一直都慎密收藏。

    当然能将这些好东西都收起来的原因,也是得自魏耀祖赠送的那一颗须弥纳芥石。

    这也可说是在天武试炼之中,最为重要的收获之一,也因为有了这东西,要装什么宝物都方便了许多。

    后来天武试炼的奖励,第一关的小陈获得了一瓶驻颜丹,这奇特的丹药可以常驻青春美貌,虽然风子岳觉得无甚大用,但对女子而言,却是极为珍视的宝物。

    可惜他自己在沧澜山中的奖励,却还没来得及领取,如今沧澜山都已经毁弃,只怕是没什么机会再拿了——

    ——不过武圣传承,给的玄木圣剑和武圣玺,都是有用的好东西。

    这一柄玄木圣剑,他用的甚是顺手,虽然在创出无名剑法的时候,毁去了上一世中用惯的无情剑,但现在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至于武圣玺,其中历代武圣的武学体悟,大是有用,自己虽然已经感悟过了一遍,但若是给了像祖父风天河这样冲击先天之人使用,效果更佳。

    还有一件,是镇魔石碑的碑灵,也就是那老头给的分水玉圭,如今看来,至少是有两个用途,一个是能够辟水而行,另一个则是让人可以不受清心白雾的影响,在这白雾的笼罩之中,也能够顺畅地使用天地元力。

    不过后一个作用,如今已是没了用武之地,沧澜山已毁,清心白雾已散,但这分水玉圭,只怕还有其它神奇的作用,有待再研究。

    相比这些神奇宝物的收获,风子岳在武学上的提升,更是突飞猛进,匪夷所思。

    在天武试炼之前,他的修为是武尊巅峰,神剑之躯的锻炼,刚刚完成了第二层剑胚的境界,但通过天武试炼,风子岳在第三关,靠着火麒麟的天玄真火锻炼身躯,完成了神剑之躯的锻炼。

    然后又靠着挑战六级星兽和星力试炼,将体内玄气与肉身淬炼结合,成就武皇之境,不漏之身。

    踏入第六关虚无空间之下,更是在那白袍神秘女子的指引之下,大开眼界,拓展了武学的新天地。

    等到踏入沧澜山中,更是得到了先天至元果和五色先天石之助,一举突破先天,直到第四重的高度,创出无名剑法——这一套剑法若能控制自如,只怕楚狂人也不是对手,不过以他的感觉,就算是他突破到先天巅峰,这套剑法大概也只能有个雏形而已,这套剑法的威能,应该是在先天之后!

    随后就是与武圣的巅峰一战,武圣先天七重的威压,终于让他的潜力迸发,重新施展出了上一世临死之前才用出来的剑神诀第五式——万剑归一!

    虽然这一剑只是前面一半,不过也已经是威力无穷,风子岳如今虽然还未得先天六重、七重的种种不可思议的神通,但真正打起来,先天第七重的高手不足以与他抗衡,也许当今之世,也只有龙布阳和楚狂人可以与他论武!

    不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封魔石碑的碑灵和那天武试炼第六关的白衣女子,都已经暗示了在风子岳生活的天武大陆之外,还有更强的高手存在。

    对风子岳来说,听到这样的消息,不但是没有气馁,反而是更加的憧憬。

    对于像他们这样追寻武道的人来说,不怕更强的对手,只怕是无敌的寂寞,武道巅峰,若是能够一眼看清,那该是多么的无趣!

    在了结俗事之后,还可以有更高的剑道境界可以攀登,这样的人生,才更有意义!

    ※※※

    远远已经望见了五羊城的城墙,这时候已是春天,柳丝轻扬,飞絮漫天。

    风不凡十年未曾归故乡,如今走到近处,不免有些心怯。

    家里的老爷子,不知如今是什么模样;那些旧日的友朋兄弟,现在又是什么样子;以前院中亲手栽下的柳树,不知是否青青如昔。

    最关键的,是孩儿她娘,又是不是还那么美貌如旧?

    他心头火热,却又有些胆怯,脚步倒是越走越慢。

    风子岳看父亲的模样,心中也是颇能理解。

    当日他剑法大成,再次回到五羊城的时候,只怕心境比之现在的父亲风不凡,还要纠结许多。

    那时候,父母和妹妹,都已经死去,小蝶也是香消玉殒,偌大的风家,分崩离析,爷爷风天河,也早成了一抔黄土;对他最好的老师公羊奚,也早为了救自己而殒身。

    这种近乡情怯的感情,那是要比风不凡强烈许多。

    “爹,快走吧!娘和爷爷,都等着你呢!”

    他轻轻提醒,风不凡浑身一震,脸上露出热切的申请,脚步也加快了许多。

    是啊,不管如何,那些亲人都还在,不管过了多久,漂泊多久,只有至亲的亲人,才会一直在身边守护等待,并不会因为你离去太久而将你遗忘。

    有亲人的游子是幸福的,因为无论如何,他总有一个温暖的家可以回。

    风不凡强自抑制住激动的情绪,眼眶却是禁不住红了。虽然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但此刻的心境,却与十几岁的少年一般无二。

    五羊城越发近了,却见城门外,有着许多翘首以盼的少年,一见风子岳远远走来,都是欢喜拍掌大笑。

    “来了!来了!风公子回来了!”

    风子岳这次率领白鹿书院弟子前往圣山,参与天武试炼,非但创造了一人未死的奇迹,让这些五羊城中的家长感激涕零,而且居然一人闯过天武试炼,独过六关,压服了所有先天秘境的弟子!

    这样的荣耀,早经胡小刀等几百个人的口,传遍了整个五羊城!

    五羊城轰动了!

    风子岳的荣耀,也就是整个五羊城的骄傲!

    他的声望,在五羊城中已经是到达了顶点,这个时候,只怕就是大明国的皇帝说话,在五羊城中也不如这个十五岁的少年管用。

    他是全体五羊城少年的偶像,也是所有父母感激的恩人。

    风子岳在十五岁的时候,就斩杀郑家三名武尊,证明了他强悍的实力;在天武试炼之前,他一招挫败离花宫少主季三思,更是让世俗武者燃起了熊熊的信心;在这一次天武试炼之中,力压所有先天秘境的弟子,拔得头筹,更是改变了大家既定的看法!

    谁说世俗的武者,就一定不如先天秘境中人?

    风子岳就是最好的榜样!

    所以当他刚刚到五羊城城门的时候,就已经被汹涌的人潮淹没了,热情地让风子岳应接不暇,风不凡知趣地闪在了一边,让儿子独享这尊荣骄傲的时光。

    少年!谁在这个时候,没有这种万众呼拥的荣耀梦想呢!

    风不凡微微一笑,云淡风轻,要是二十年前,自己只怕还要大大的嫉妒儿子的荣光,不过二十年后,他早已看穿,只在一旁,为自己儿子的荣耀而感到骄傲。

    十年未归,却已经没有多少人认得他了。

    他淡淡一笑,却是独自往旧宅走去。

    风子岳勉强挣扎着从人群之中回头,却见父亲对着自己微笑挥手,独自消失在人潮背后,看他的方向,是回家去了。

    ——也好,父母十年不见,他们也需要单独见面的空间。

    自己被这群热情的少年簇拥着,只怕是非要在五羊城中转上一圈才能回家了,——这段时间,也够他们留够眼泪了吧?

    风子岳看着父亲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不管如何,这一世,终于是做到这一步了。

    保住了妹妹的性命,也得到了爷爷的谅解和信任,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

    这种努力过后获得的甘甜,与现在享受的如同浮云一般的荣耀相比,更是让人回味悠长。

    ※※※

    风不凡缓缓地穿过熟悉的巷陌,看着斜阳照在巷口的柳树上,留下斑驳的照影,心中感慨,恍若隔世。

    青石板巷依旧,巷口的古井,也是静静地呆在原处,除了井口的青苔更密了些,似乎没有任何的变化。

    这里本来就僻静,即使是下午,也少有人经过。

    而且今日满城的少年,都去城门欢迎风子岳了,让这寻常巷陌,显得更是幽静。

    他缓缓地踏在青石板路上。

    踏、踏、踏。

    分不清是脚步声,还是自己剧烈的心跳,在这一段熟悉的场景之中,他恍若在梦中。

    漂泊十年,无数次在梦里返乡,就是这一样的感觉。

    思念的人儿就在眼前,可是每跨出一步,都需要巨大的勇气。

    他们的家,就在巷子的尽头,普普通通的一处院落,虽然远远看去,已经是修缮一新,但当初风不凡亲自盖的院墙,还是一般模样,院墙之外,爬满了绿色的藤蔓,在春天开出浅紫色的花来。

    风不凡怔怔地站在门口,眼前浮现无数的景象。

    一晃之下,已是十年。

    他犹犹豫豫地站在门口,不敢去扣响门扉。

    这个时候,却听吱呀一声,院子里面似乎是有人出来。

    风不凡的心怦怦直跳,退到一边,偷眼瞧去,却听一阵急匆匆地脚步声,一个荆钗布裙的女子拉开了院门,急匆匆地跨了出来,旁边一个十岁的小童正在不停地催促着。

    “娘,快点快点,刚才他们都说了,哥哥回来了,咱们要赶紧去!看看哥哥变成了什么模样!”

    风不凡望着她们的侧影,一时之间竟是呆了。

    “你那些朋友,说得是真的假的,这一个月都传了好几次,说你哥哥回来,每次都是空欢喜一场……”楚红玉轻轻地咳嗽一声,帮着雪儿整了整头发。

    天武试炼结束之后,白鹿书院的弟子陆续返乡,一个个都传播着风子岳的伟迹,做娘的听到儿子出息,自然是喜不自胜,每日里都期待着儿子早日归来。

    每天都有人在城门口等,每天也总有假消息传来。

    楚红玉急急出去看时,却总是空欢喜,可一旦有儿子的消息,她有忍不住一定要出门。

    “这次一定没错,他们都这么说……”

    雪儿甚是兴奋,扯着母亲,就往巷外奔去,眼前却有一团阴影挡路,让她疑惑地抬起了头。

    只见一个挺拔的中年人,身穿黑衣,眉宇之中有着浓厚的激动之色,甚至嘴唇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楚红玉顿住脚步,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你……”

    她咳嗽不止,脸上带着惊喜之色,却是忍不住留下泪来!

    “玉儿!”

    风不凡也是忍不住男儿泪下,定定站着,高声地呼唤了一声,“是我——是我回来了!”

    风雪儿奇怪地看着母亲,这个人年纪这么大了,分明不是哥哥,那娘为什么要这么激动,她转过脸,又看了看这个男子,只觉得他依稀与哥哥有几分相像,但却真的是不认得!

    楚红玉看着她的表情,禁不住破涕为笑,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送到了风不凡的面前。

    “雪儿,这是你爹,你爹回来了!快叫爹呀!”

    她抬起头,露出美丽的笑容,“凡哥,欢迎你回来!”

    “爹——”

    雪儿也是惊喜交集,拖长了调子,高声呼唤,一头就撞进了风不凡的怀中。

【第一百六十四章 其乐融融,陡生变故】

    (第四更完毕!)

    一桌子围坐着五人。

    风天河、风不凡和楚红玉夫妇、风子岳和雪儿兄妹。

    喝着暖暖的温酒,吃着楚红玉亲手侍弄的几味小菜,这是上一世中,风子岳从来没有实现过的最简单的愿望。

    虽然头上还有楚狂人这片阴云,但这一家团聚的梦想,居然在这时候就提前实现了,风子岳有一种恍若梦中的感觉。

    本来风子岳还想邀请小蝶一起来,不过小蝶这几日越发像人,竟是羞答答的拒绝了,红晕满脸,甚是惹人怜爱。

    风天河一开始还是紧绷着面皮,想要跟这逆子生气,可是架不住风子岳说起天武试炼中的奇事,以他如今的修为见识,还是不免好奇,时时追问之下,架子自然是搭不住了。

    风不凡跪着给父亲敬了杯酒,两父子的芥蒂,也就此烟消云散。

    听说儿子风不凡已经是先天第三重的高手,孙子更是突破到了先天第四重,风老爷子心中甚为不是滋味,幸好他这几个月在顿悟之下,加上风子岳留下的先天灵丹,也是一举突破了先天,总算差得不是太远。

    风不凡登时就掏出儿子孝敬的武圣玺给自家老子参悟,借花献佛,终于让风老爷子又高看了他一眼。

    楚红玉服下清圣白苍耳果之后,伤势尽去,这十几年的厚积薄发,在丹药襄助之下,轻而易举地突破了武尊境界,冲击先天,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雪儿修炼种玉诀,也是颇有进境,虽然年纪幼小,不过身具九阴玄体,配合种玉诀,根本就等于是保送进先天。

    过不了多久,这儿倒是一桌子先天高手,说出去也有些骇人。

    不过大部分的时间,他们也都是没有在谈武学,老爷子跟儿子十年未见,虽然他姜桂之性老而弥辣,但这个最得意的儿子总是记挂的,喝了几杯之后,更是扯着唠唠叨叨说个没完。

    风不凡见父亲的老态,也是心中凄惶,眼中含泪,自承不孝。

    楚红玉知道他的性子,在桌底下轻轻握着了他的手,风不凡转过头来,双目交汇,柔情无限。

    “来,爹多吃点!爷爷多吃点!”

    雪儿乖巧,一个劲儿地给祖父和父亲夹菜,让风不凡这个大男人更是热泪盈眶,不能自已。

    风子岳看着这和乐融融的一幕,觉得自己的一切努力和付出,都是值了!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自己早已离家,断臂残废,祖父在风郑大比中败北,重伤不愈,风家分崩离析,至于妹妹雪儿,则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足有年余,父亲不知所踪,母亲终日以泪洗面。

    而今日,一切都扭转了过来。

    这种快乐,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他虽然只是浅浅地喝了几杯淡酒,却是已经有些醉了!

    正在这和乐融融的时候,风子岳的怀中,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鸣响,甚是悦耳,却是连绵不绝。

    风子岳一愣,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之中,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铃铛。

    护花铃!

    当初他交给老师甘凝霜的护花铃,这时候主铃居然鸣响,说明她正在遭遇危险。

    “不好!”

    风子岳霍然起身,跟祖父和父母交待了两句,急奔而出!

    他本想与家人团聚之后,立刻就去拜会两位老师,却没想到,自己离开数月,都没发生什么情况,刚刚回五羊城不久,甘凝霜就出事了!

    她身边,可是有先天高手公羊奚相护,居然还会出事,遇到的是什么人?

    除了甘凝霜之外,公羊老师有没有出事?

    风子岳心中大骇,疾奔药园而去。

    一路之上,五羊城中少年还在对他欢呼不止,若是平时,他自然停下来招呼,不过此时心急如焚,也顾不得这一切,就像是一阵风一般掠过,直达甘凝霜所住的药园。

    风子岳离开之后,拜托公羊奚也暂时搬到此处,卫护甘凝霜的安全。

    公羊奚虽然是初入先天,但他潜心剑道,成就不凡,突入先天之后,成就当不在自己当年之下,如今虽然时日尚浅,但也足以应对强敌。

    除非是像楚狂人、龙布阳这种级别的高手出手,否则的话,也不可能凭空无声无息将两人抓走。

    护花铃的铃声已经停止,这报警之法,虽然隐蔽,但用过一次之后,自然被人发现,无法再用。

    风子岳踏入药园,却只见一片狼藉。公羊奚与甘凝霜不见踪影,树木倾颓,地面和建筑商,都是一道道的裂痕。

    这是何等剧烈的战场!

    从园中留下的痕迹来看,风子岳辨认出老师公羊奚强悍的剑气,与对方比斗,至少是不落下风——这么说来,对方并非一人,一个人与公羊奚缠斗,另一人将甘凝霜带走。

    公羊奚这一战未分胜负,想必是追了下去!

    风子岳皱了皱眉头,对方明显人多势众,公羊奚剑法再高明,双拳难敌四手,只怕是要吃亏。

    不过公羊奚二十年闭关,锐气早已磨平,做事极为谨慎把细,应该不至于有性命之危。——而且他虽然追了上去,不过也应该得知自己已经回到五羊城中,想必会留下印记,引导自己的方向。

    果然在药园之中,留下了公羊奚简短的标记和指示,表明他一路往南追去了。

    “往南?”

    风子岳沉吟半晌,料想劫掠甘凝霜的,想必终究还是与那五仙教历代圣女自焚相关之人。当日那黑衣守护使者,已经被自己斩杀,因为用光明火自焚,而留下了一颗五毒珠,现在还佩在自己的身上。

    这事从苗疆开始,只怕其中根源谜团,还是要往苗疆深挖。

    看来自己刚刚回来,却少不得还要追击一趟了。

    公羊奚对自己恩重如山,恩同再造,自己绝对不能放任不管;甘凝霜身世可怜,这一世中对自己也是极好,他也不能不管。

    风子岳主意已定,先回家向几位长辈告禀。

    听说他才刚回来,又要离去,大家自然都是舍不得,不过尊师重道,也是人之大义所在,风老爷子点了头,同意风子岳去追人,本来还想派一队风家人给他使唤,不过风子岳婉言谢绝了,他只调了一部最好的马车,用以追袭之用。

    都是先天高手的战场,这些后天武者的作用实在不大。

    而现在风家的先天高手,其实也就他们祖孙三个,老爷子要镇守风家,自然不能轻离,父亲风不凡刚刚回来,跟楚红玉久别胜新婚,他怎么好意思拉着。

    以风子岳现在的实力,对上先天巅峰以下的高手,大有信心,所以也自不惧,本来想单身一个人上路。

    不过小蝶听说他又要走,这回却是死活也要跟去,她听天武试炼之事惊心动魄,竟是再不愿风子岳离开她的身旁。

    风子岳琢磨了许久,还是同意了。

    其实他也不愿意与小蝶聚少离多,而且小蝶身为七级妖兽的人形转生,虽说实力低微,但也颇有几种保命的手段,何况这一路追袭,能够与妖兽沟通,探寻踪迹,也是好事——小蝶总比金毛神犼要靠谱许多。

    “本大爷哪里不靠谱了……”

    听风子岳这般评价,金毛神犼大是不满,“你可别忘了,沧澜山上要不是靠本大爷,怎么能救出你爹?”

    听他这么一说,风子岳倒是想了起来,他将桃木公叫了出来,一边赶路,一边向他探听苗疆之事。

    百药门与五仙教颇有渊源,虽然对其中的隐秘不甚了然,不过对苗疆的情况,倒是也有几分了解——虽然情报有些过时,但至少也有些参考的意义。

    马车辚辚而行,桃木公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向风子岳讲述苗疆之事。

    他自从救了风不凡,立下大功之后,也是存了指望,不再向之前那般浑浑噩噩,倒是主动积极,希望能再立新功,得主人赏识,说不定还有再筑肉身的机会。

    原来这苗疆,本来是荒僻不毛之地,常年瘴疠凶猛,普通人根本无法生存。只有一些蛮人生活其中,寿命也是极短,只有几个小小部落,过得苦不堪言。

    像百药门这样的药师门派,才会偶尔深入其中,采集别处没有的珍稀药材。

    不过千年之前,他们百药门的祖师,竟然是发现在苗疆之中,居然兴起了一座大城,正是所谓五仙教的门派驻地所在。

    五仙教中人,布医施药,活人无数,那些蛮人竟然是适应了瘴疠之气,苗疆也越来越是繁荣——就算是远道而来的外地人,有这五仙教的圣药,一样可以在苗疆生存。

    百药门中人大是惊异,因为同为药师门派,难免就起了嫉妒之心,一言不合,也有好几次的比试。

    百药门门派积淀甚深,在这个医药之技上,自认绝不输于别人;谁知道一碰这五仙教,却是大败亏输,连输几十场,根本就从来没有赢过对方。

    后来他们心中不忿,更是暗中下毒,想要治死几个五仙教中人出口恶气,谁知竟是激怒了五仙教的圣女,反手解毒,更是用更厉害的毒药,反制百药门的高层。

    那段日子对于百药门来说,真是不堪回首,恐怖之极。

    明明自己就是药师大派,但高手之中——甚至是先天药师,都是一个接一个地诡异死去,五仙教的毒药,他们根本无法破解,死得痛苦之极。

    百药门骇异之下,只得退出苗疆,允诺有五仙教的地方,百药门退避三舍。

    风子岳点了点头,百药门与五仙教的恩怨,上次桃木公也说过一次,不过自然没有讲得那么详细,如今风子岳想要弄清苗疆一切状况,这才向桃木公仔细询问。

    “那么说来,五仙教独霸苗疆,就是那里的土皇帝喽?”

    桃木公皱了皱眉头,摇头不止。

    “倒也不是如此……”

    五仙教独霸苗疆倒是没错,除了它之外,别的势力也根本没法在苗疆立足,毕竟那瘴疠之气,不是闹着玩的,没有五仙教的独门秘药,就算是百药门这样的药师大派,也不能在那里常住。

    不过五仙教建立了一个大城之后,似乎也并没有对苗疆进行有效的统治,它仿佛就一直超然物外,只是赠医施药,普济众生,有时候也处理一些蛮人与外地人的纠葛。

    因为在当地威望甚高,五仙教的话,倒也是没人敢不听,何况他们的毒药厉害,就算想要挑衅,也要掂掂自己的斤两。

    可惜五仙教始终人丁不旺,尤其是作为教中核心的圣女,总是年纪轻轻就不知所踪。这样一来,五仙教也没有什么统治苗疆的欲望。

    苗疆这身毒城,倒是一直是各地人自由交流的场所。

    后来五仙教逐渐式微,那对抗瘴疠之气的秘方,也传到身毒城中几座寺庙之中,一样免费分发,五仙教就越发隐踪匿迹了。

    ——这已经是几百年前的情报,那时候五仙教就已经名声不显。

    到如今,自然更是趋于灭亡。

    甘凝霜说过,她已经是五仙教最后一人,也是最后一位圣女,等她死了,五仙教的传承,也就到此为止。

    不过——到底是什么人出手对付她呢?

    难道那守护使者背后之人,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那又为什么要将她劫往苗疆?

    按照第一次与守护使者交手的情况,若是要以光明火自焚,就算是在五羊城中,直接动手,也是无妨,他们千辛万苦要将甘凝霜带回去,必有蹊跷之处!

    苗疆身毒城,三教九流混杂,情势更是如一滩浑水,风子岳自知如果所料不差,甘凝霜定然是被带往身毒城中,只是其中缘故,却始终还是猜不透。

    “除了你们百药门,五仙教在苗疆还有什么仇人么?”

    风子岳决定先排除其它情况,谁知桃木公苦笑一声,双手一摊,“你若是问三百年前,那倒是可以说,有谁不是五仙教的仇人?”

    虽然五仙教并无所图,但他们无偿赠药,信奉五仙教的教众甚多,这就与当地势力有极大的冲突,哪怕是一向慈悲广大的佛寺,也是将五仙教以邪教目之,有好几次讨伐之战。

    五仙教式微,与这些战役也不无关系。

    风子岳皱起了眉头,照理说来,三四百年前的事情,也不至于影响到现在,五仙教已只剩最后一人,旁人也应该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

    “总之,还是继续追下去,看看情况再说吧!”

    风子岳找不到线索,也只得暂时先这么打算。

【第一百六十五章 北烂陀寺】

    一路之上,都有公羊奚留下的标记,看这方向,确实是一路向南,往苗疆的方向而去。

    风子岳也算是追得极紧,但对方看来也是星夜兼程,连续追了七八日,还是未曾赶上。

    五羊城原本地处东南,这一路往南而行,已经到了大明国南方六州的地界,行人的衣饰和建筑的风格,此时已是有了极大的不同。

    过了岭南州,就是苗疆。

    这岭南州与苗疆紧邻,各族混杂,风俗人物也是与中原大相径庭,齐小蝶没出过远门,看得也是甚为惊奇,要不是如今事态紧急,她定是要在此处勾留几日,看看风俗。

    岭南州人,头缠白布,身着各色袍服,无论男女,脖子上都挂着亮闪闪的银饰,却是豪爽好客,对外乡人的态度也是极好,风子岳停车打听路径,他们都是极为热情,介绍得也甚是详细。

    此去苗疆,其实也只有一条路。

    翻过前面一座当地人唤作九子山的高峰,就到了苗疆境内,不过九子山中,瘴疠之气也是甚重,若没有预先准备避瘴的药物,普通人是断然受不了那种侵蚀,不死也要大病一场。

    不过对于武者来说,瘴疠虽重,却也勉强能经受得住,像齐小蝶这种七级妖兽转生,风子岳这种先天高手,更是不必在乎。

    追到此处,公羊奚的标识却是晦暗不明,不知他们是已经跨过九子山,进入苗疆,还是暂时落脚在这岭南州城之中。风子岳沉吟之余,决定留宿一晚,打探消息。

    苗疆之中,路径不明,若是没了公羊奚的标记指引,只怕追上去也如大海捞针一般,难以寻觅,虽然心急如焚,却也只能耐下性子,慢慢等待。

    “小蝶,我们就在岭南州城住上一晚吧……”

    七八日间,星夜兼程,齐小蝶也不免有些憔悴,风子岳心中怜惜,也想让她好好休息一晚。

    “没事!这算啥!还是赶紧去把甘老师救出来要紧!”

    齐小蝶的脑袋却是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她也是甘凝霜的学生,为人又最是讲义气,老师有难,岂有偷懒之理?

    她听风子岳说起五仙教圣女千年自焚之事以后,更是义愤填膺,非要好好教训那幕后指使之人不可,对甘凝霜的处境,也更是担心。

    风子岳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也着急甘老师之事,不过现在老师并未留下线索,苗疆广大,追过去只怕也是大海捞针,只好先在此落脚,打听消息再定行止。”

    齐小蝶一想也是,就依了风子岳所言,在岭南州城找客栈休息。

    他们俩也无暇寻找,就在最热闹的大街边找了一间看上去还干净的客栈,进去要了两间上房。

    掌柜见他们两人仪表不凡,不敢怠慢,亲自上来招呼。

    风子岳正好也要打听消息,随手赏了一锭银子,开口询问,“掌柜的,这一两日间,岭南州城之中,可曾发生什么奇事么?”

    公羊奚的标记到这里模糊不清,必然是出了什么变故,客栈掌柜们的消息最是灵通,所以他向他打听,看看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奇事,找找线索。

    “奇事?”

    掌柜皱起眉头,凝神思索,他得了银子,自然是要卖力回想,不过想来想去,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今日岭南州城,风平浪静,似乎也没什么大事——啊,要么就是七日之后,在身毒城有一场大法事,所以这几日间,南方各密宗佛寺的弟子,都往这儿来……”

    “哦?”

    风子岳愣了一愣,回想起来,果然是在城中见到了不少和尚。

    “你看,这会儿又有两位佛爷来了!”

    只见两个身穿袈裟的出家人踏入客栈之中,掌柜不敢怠慢,向风子岳告了个罪,先去招呼,那两个和尚容貌威猛,态度高傲,目光在风子岳和齐小蝶身上流连一阵,甚是无礼,然后才由小二领着,去后面休息。

    掌柜招待完两个和尚,愁眉苦脸地回来,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此地佛寺兴盛,和尚的地位好像是很高啊……”

    风子岳不动声色,淡然开口。

    “那还用说!”

    掌柜正是一肚子的怨气,听他提起,狠狠的拍了拍大腿,发出啪的一声,倒是把他自己给吓了一跳,东张西望看了看,这才压低了声音。

    “这还用说——这些佛爷,住店都不用给钱,咱们还得陪着笑模样,要是一时不顺了气,就是打了小人,那也是白打……”

    岭南州城,当地佛寺的势力庞大,何况这里天高皇帝远,大明国的官吏更是管束不住,这里全是北烂陀寺的势力范围。

    北烂陀寺,本身又是身毒城大烂陀寺的分支,在苗疆岭南一带,势力胜过所有的世家和官府,这些出家的和尚,当然也有许多道德谨严之士,但人一多了,难免有害群之马,虽然是出家人,但这欺行霸市,横行无忌的事情,也是不少。

    最近身毒城有一场大法事,附近几州的出家人都聚集此处,更是龙蛇混杂,良莠不齐,这些做小本生意的人家,都是吃了不少暗亏。

    “有这等事?”

    风子岳心中,却一直在琢磨身毒城大法事,与甘凝霜被擒,不知有没有什么关系?

    掌柜是一个劲儿的大吐苦水,他难得有人听讲,平日里积聚的怨气发泄出来,自然是停止不住。

    如今的苗疆,与桃木公所说,形势已经起了极大的变化。

    几百年前,五仙教的势力逐渐衰微,这避瘴疠的药物,也渐渐转移到了身毒城中几家佛寺的手中,这几家佛寺势力渐张,尤其是为首的大烂陀寺,更是隐隐成了无冕之王,身毒城越是繁荣,大烂陀寺对其的控制,也就越紧。

    随着势力的增强,大烂陀寺的影响,甚至跨出了苗疆,跨过了九子山,岭南附近的几州,几乎都隐隐在他控制之下。

    这些地方虽然比之中原荒僻许多,但相比之下,大烂陀寺的势力范围,竟然已经是可以跟类似江南的福王等人相若。

    “这么说来,如今苗疆身毒城,实际上是这大烂陀寺说了算?”

    “那还用说!”

    掌柜叹气摇头,“我听说朝廷也曾派发公文,要苗疆服从王化,但那些大和尚如何肯听他们的……几个天使,都被赶了回去,还在小店住过几日,所以我才知道……后来朝廷没奈何,将大烂陀寺的主持龙须上人,含含糊糊封为佛王,算是了结此事……”

    “佛王?”

    风子岳倒是好笑,佛门子弟清净无为,跟这世俗封王连在一起,大是不伦不类。

    不过这大烂陀寺既然在苗疆如此一手遮天,由此也可见一斑,甘凝霜之事,与他们有关的可能性也是不小。

    他正打算今夜先去北烂陀寺调查一番,却听身后传来一声怒吼。

    “那夯货,竟敢在背后讲佛爷的坏话?”

    这声音如雷霆爆响,掌柜的霎时脸色就白了,吓得魂不附体瘫软在地,浑身颤抖不止。

    他也是一时说得兴起,看店里生意清净,而且那两个和尚住进去之后,已然满满,就跟着风子岳吐苦水,不想竟然被人听见——听这口气,似乎又是一位大和尚,这叫他如何不怕?

    按照大烂陀寺的规矩,有“谤佛”一条罪孽,在背后说和尚坏话的,可以在寺门之前活活打死!

    掌柜想到此处,连头都没敢回,缩成一团,只差一点就要吓昏了过去。

    风子岳抬起头来,却见是一个扛着水磨钢制禅杖的高大和尚,这和尚个子魁梧,总有丈许来高,身形又阔,站在堂下,就像是一块门板似的。

    只见他满面怒容,袒露出一胸黑毛,伸出如竹笋般粗细的手指,恶狠狠地指着那掌柜。

    “走,跟佛爷去北烂陀寺,非要制你一个谤佛之罪不可?”

    他张开蒲扇一般的大手,就像是老鹰抓小鸡似的,一把就朝着那掌柜身上抓去。

    检举谤佛之罪,这和尚自己还能得赏好处,何乐而不为?

    眼看那掌柜就要被他提了起来,和尚忽然觉得身前一股压力传来,他身子前倾,却是站立不稳,竟跌跌撞撞地退了好几步,一时心头不由大骇,定睛看时,却见一个华服公子站在面前。

    “你是何人,竟敢挡佛爷去路?”

    风子岳淡然一笑,出手阻拦这和尚的,自然就是他了。

    “大师,这位掌柜不过无心之言,何必如此,给在下一个面子,就这么算了吧?”

    “给你一个面子?”和尚瞪大了眼睛,啐了一口,他看对方只是一个文弱少年,身边带着一个相貌平常的女子,冷笑一声,“佛爷凭什么给你面子?识相的,赶紧让开,否则的话,连你一起抓了,送去北烂陀寺问罪!”

    他其实已经算是给面子了,因为见着风子岳衣饰不凡,以为他是城中勋贵少年,虽然也同样惹不起北烂陀寺,但也是地头蛇,他一个野僧,也不好太过强项,叫风子岳让开,和尚觉得自己已经是让了一步。

    偏偏风子岳却是一副不识相的模样,淡然一笑,“大师也许不必给我面子,不过——”

    他施施然拔出剑来,轻轻一抖,挽了一个剑花,“我手里的兄弟,希望大师给个面子……”

    风子岳刚才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是打定了主意,故意出头,就是想把事情闹大,引出北烂陀寺的人来,也省得自己再跑一趟的麻烦。

    那和尚果然大怒,狂笑道:“小子狂妄,不知哪里学了几手三脚猫的剑术,就敢学人家打抱不平?敢来摸佛爷的老虎屁股?快快退下,否则佛爷一杖下来,可是要将你打成碎渣!”

    他拍了拍那水磨禅杖,只听空空作响,往地上一顿,轰然一声,烟尘腾起,看起来甚为沉重。

    风子岳正待再说,那掌柜赶紧拉住了他,“公子……不可,不可啊!”

    掌柜知道风子岳是给自己出头,不过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如何能与那强横的和尚相比,他心知和尚要抓自己,无非是为了钱,咬了咬牙,到柜上取了几十两银子,跪着送到那和尚跟前。

    “大师,小的一时失言,请你见谅,这些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请大师笑纳,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放屁!”

    那和尚禅杖一拨,将掌柜的连人带银子打到了一旁。

    “你以为是打发叫花子呢,这几十两银子就能赎了你谤佛之罪?没有一千两银子,就别想脱罪,乖乖地跟着佛爷去北烂陀寺受死吧!”

    “一……一千两银子?”

    掌柜地勉强爬了起来,脸色惨白,老泪纵横,“这……这小的手里,哪有这许多银子?”

    “没有银子就去死了!”

    那和尚双目露出凶光,禅杖高举,呼地一声拍了下来,看这架势,是要砸断那掌柜的双腿。

    砰!

    只听一声巨响,和尚腾腾腾退了三步,被风子岳一剑架开,那水磨禅杖,竟是被弹了起来,扯着他后退不止。

    “好小子!”

    和尚暴躁欲狂,怒吼道:“佛爷看你年纪轻轻,怕你枉自送了性命,不跟你来计较,想不到你这厮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搅扰——给我去死吧!”

    他挥起禅杖,劈头盖脸地朝着风子岳头上砸来。

    风子岳不慌不忙,剑势一拨,将他膀上巨力引到地下。轰然声中,和尚的禅杖砸在青石地面之上,将偌大一块青石板砸成粉碎,却也是双臂酸麻,半晌抬不起来,风子岳飞起一脚,正中他胸腹之间,和尚哪里能够稳得住身形,飞出客栈门外,口喷鲜血,倒地不起!

    “去告诉你们那些北烂陀寺的秃驴,这件事,少爷我管了!若是不服,尽管前来!”

    那和尚挣扎着爬起身来,狼狈不堪,却是不敢再叫嚣,他知道这小子实力强横,只在门口叫道:“好小子!敢打你家佛爷!”

    他面色狰狞,却不敢进门拾回禅杖,只是挥舞着粗壮的手臂,恶狠狠地叫骂。

    “你等着,我找北烂陀寺的师兄来,非要叫你碎尸万段不可!”

【第一百六十六章 佛门弟子,你伤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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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如何是好?公子,你闯了大祸了!”

    眼看那和尚一瘸一拐扬长而去,掌柜的吓得面色发白,浑身抖得跟笸糠似的,他连连跺脚,口中也不知道是埋怨,还是喃喃自语。

    风子岳淡然一笑,又丢了一锭银子过去,“稍安勿躁,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这和尚的事,我自然是一力承担!”

    掌柜哭丧着脸,把银子收了,只是摇头,“公子你事了就一走了之,老汉在这里可还是要做生意的……唉,说不得只能把这客栈收了,北上避一避吧……”

    他说的甚是严重,面色惨白,显然已经是吓破了胆。

    风子岳知道这北烂陀寺的积威甚重,劝也无用,当下也不再多说,只在厅堂之上,捡了张桌子坐了下来,本想叫些酒菜,不过此时客栈之中已是人心惶惶,胆子小的已经脚底抹油跑了,哪还有人来招呼他。

    只有掌柜的神色惶然,呆呆地坐在一旁,像是吓傻了一般。

    幸好须弥纳芥石中,还有不少食物点心,他取了出来,与齐小蝶分享。

    齐小蝶看那掌柜的凄惶模样,心中不忍,“小风,这老头这么可怜,你待会儿打完架,可不能一走了之——怎么也要解决了那什么北烂陀寺才是,否则的话,这掌柜的只怕是真活不下去了……”

    风子岳知道她热心,点了点头,“放心!我就是为了引出北烂陀寺的人,看看他们跟抓走甘老师的人是不是有关系——苗疆佛寺的势力这么大,跟五仙教又有宿怨,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齐小蝶眼睛一亮,点头道:“正是如此!五仙教消逝之后,这大烂陀寺的势力兴起,与那幕后指使之人,说不定也有什么关系……”

    风子岳也是这么想,苗疆就是这么巴掌大一块地方,那幕后之人,既然对五仙教有所图谋,持续了千年,暗面上是那所谓守护使者,明面之上,也不可能没有制约,如今看来,最大可能就是这大烂陀寺。

    现在没见到公羊老师的进一步标记,只有想办法自己去找线索。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让人家找上门来!

    他安然坐在客栈大堂,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却见几个年轻后生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

    “钱掌柜!钱掌柜!祸事了!你还不快走?”

    那掌柜吓了一跳,仿佛是从梦中惊醒,惊恐道:“小王,怎么了?又有什么事?”

    “还能什么事?”那被叫做小王的那个年轻人急吼吼地拉住了他,朝着风子岳的方向努了努嘴,“刚才被你打的那个和尚,带着北烂陀寺的金相大师兄过来了,气势汹汹,说是要拆了你这客栈,抓了这位公子去寺里正法呢!”

    “什么?”掌柜如遭雷亟,面如金纸,“你没看错,是金相大师兄亲自来?这……这怎么办才好?”

    平日里他对寺里的小沙弥也诸多打点,要是过来的是平日管理这一条街的和尚,那倒总有转圜余地,如今这跟随上师地位崇高的金相大师兄前来,那可就不好办了!

    “这还能看错!”小王急得跳脚,“钱叔,你还是赶紧跑吧!”

    他与钱掌柜的关系似乎不错,对惹事的风子岳反倒甚是不满,也未曾对他说过一句话。

    “这和尚竟然认识金相大师兄……这回可是死定了!”掌柜瘫坐在地,动弹不得,北烂陀寺积威之下,他竟然是连逃跑的勇气都没了。

    耽搁了这么会儿功夫,那和尚终于是带着金相大师兄,堵上了客栈的大门。

    “师兄!就是这个小子,你一定要将他拿下,拖回寺中正法,给师弟我出口气啊!”

    这和尚原本与金相大师兄就认识,小时候是在一处寺庙剃度出家当了小沙弥,只是那小庙香火不济,两个小和尚合计之下,就一同南来,金相和尚有幸拜在北烂陀寺门下,如今是赫赫威风,那和尚这是到了岭西一座野庙之中落脚,一直不顺,趁着这身毒城大法师的功夫,到北烂陀寺投靠小时候的师兄。

    他下午才到,本想找个客栈休息一晚,收拾干净,再去见金相,免得显得过于落魄。

    没想到听到掌柜发牢骚,想借机发笔小财,却是被风子岳痛打,丢了大脸,连吃饭家伙那根水磨禅杖都丢了,不忿之下,就跑到北烂陀寺找到金相哭告,央他过来报仇。

    这几日身毒城的大法事即将举行,北烂陀寺也是极为紧张,生怕出一点篓子,金相和尚听说有人竟然敢在这种时候闹事,更是大怒,当即就带了人手,奔客栈而来。

    风子岳哪里管他们这种复杂的关系,他行若无事地喝着茶,只用余光瞟了那金相和尚一眼。

    金相和尚大约四十岁年纪,脸型清癯,光头锃亮,不过一双扫帚眉,平添了几分凶相,身穿黄色袈裟,脸色阴沉。

    他也在打量着风子岳,见他衣饰华贵,年纪又轻,猜是什么世家子弟,到这岭南州城来玩耍的,当下也不甚在意。

    天下世家虽多,但在这岭南州的一亩三分地上,谁敢不给北烂陀寺一点面子。

    他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道:“这位公子,就是你出手教训我这个不成器的师弟么?”

    风子岳喝了口茶,瞥了他一眼,嗤笑道:“就是小爷我,那又如何?”

    他可以想把事情闹大,口气之中,也故意多了几分纨绔气,齐小蝶见他装出这副模样,倒是忍不住想笑,只得低下头去,强自忍耐。

    那金相和尚心中恚怒,冷笑道:“这岭南州城之中,以佛为尊,这客栈掌柜背后谤佛,已有大罪,我师弟要将他带去北烂陀寺处置,也是正理,你是何人子弟,竟敢阻挠,还将他打伤!可知我佛法僧三宝,你伤不起!若是伤了,死后必坠阿鼻地狱!”

    风子岳皱了皱眉头,“你这和尚好不晓事,这胖和尚凶霸霸欺压良善,小爷只是随意给他一个教训,你倒还敢来问我?快快滚开,否则连你也一起打了!”

    金相和尚大怒,北烂陀寺的威名,在这岭南州城之中无往不利,从来只有他跟人家耍横,哪里还有人敢在他面前耍狠,一怒之下,口中叫骂,挥拳就往风子岳胸口打去!

    “小子你找死!”

    他这一路拳法,倒是使得法度谨严,那是金刚禅法正宗,拳力到处呼呼生风,逼得人睁不开眼睛。

    不过风子岳也根本不需要睁开眼睛,他甚至看都没看,只是随手一挥,只听扑地一声,那金相和尚不知何故,竟是扑倒在地,匍匐在他脚下!

    风子岳哈哈大笑,一脚踩在他光头之上。

    “这和尚十分可恶,竟敢在我吃饭时候来搅扰,就先躺在这里,做我的垫脚凳子吧!”

    他双脚踩在金相和尚脑袋之上,那金相和尚又惊又怒,偏生浑身无力,反抗不得,气怒攻心,竟是昏了过去。

    一时之间,围观之人大哗!

    这金相和尚,可是北烂陀寺的大弟子,拳法威猛无双,听说已是大武师境界的高手,竟然被这少年一脚踩在脚底,这还了得?

    北烂陀寺岂肯罢休!

    那高大和尚也是傻了眼,金相师兄的本事,高过他自己不知多少倍,他原以为是铁定的靠山,没想到还没有一个照面,就被人打倒——那自己被一脚踢翻,倒也不算是冤枉了。

    “你们还敢在这里啰嗦,也想一样倒在这里么?”

    风子岳放声大笑,冷冷地瞪着剩余的那一群和尚。

    这群和尚乃是金相的弟子,如今见师父一招都挡不住,如今生死未卜,哪里还敢啰嗦,发一声喊,如鸟兽散,胆子大点的,还留下一句叫嚣。

    “小子,你等着,北烂陀寺不会放过你的!”

    风子岳哈哈大笑,“有种的就放马过来!”

    他知道这金相和尚,也算是寺中重要人物,如今被自己踩在脚底,北烂陀寺断没有不出面的理由,他就等在这里,等着见到北烂陀寺中的人物。

    如今以风子岳的实力,自然不会将世俗界的一方豪强看在眼里,他故意这么做,也不过就是想引出北烂陀寺的头头脑脑,顺便摸一摸他们与劫掠甘凝霜之事,到底有没有关系。

    围观众人都是吓得呆了,金相大师兄在他们眼中,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哪里敢有人违拗的,如今竟是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踩在脚底,怎不叫人惊心动魄。

    “死人了!死人了!连金相大师兄都打了,我这间客栈,算是保不住了!”

    掌柜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狠狠地抽着自己的耳刮子,“都怪我这张臭嘴,说什么东西啊!”

    他见风子岳厉害,自然也不敢招惹,只敢自己发自己的脾气。

    “都这时候了,还管什么客栈啊——钱叔,快逃命吧!”

    小王等几个年轻人,扯着掌柜,夺门而出,仿佛这里散布着瘟疫什么的,连一刻都不敢停留,这时候住店的客人,也全都如鸟兽散,就连那两个刚刚住进去的和尚,听说此事之后,也是面现惊恐之色,掉头离去。

    只这一会儿功夫,客栈之中,就只剩下了风子岳和齐小蝶二人——还有一个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金相大师兄。

    齐小蝶无奈地耸了耸肩,好奇地瞪大了眼睛,“怎么……怎么都跑了?”

    风子岳苦笑一声,“只怕是害怕受我们的连累。”

    风子岳自然有把握能保住这掌柜等人,不过他们自己胆子小要跑,他也是没有办法,反正等此事了结之后,想那掌柜舍不得这客栈,自然还是会回来的,也不用自己太过操心。

    如今,只不过是要等北烂陀寺更重要的人物出现,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罢了。

    齐小蝶摇了摇头,她虽然转生已久,但做人之道,还是不甚明了。虽说风子岳是故意挑事,但他也是明明救了那掌柜一次,谁知道他反而怕成那样,好像还最好他不要救一般,这等人的心思,她实在是捉摸不透。

    至于客栈中人,跑得精光,在门口探头探脑看热闹的,倒是挤满了半条街,这也让她迷惑不解。

    “真的是金相大师兄——我认得那件袈裟,上次他到城南收租,穿得就是这件!”

    “你没看错?金相大师兄可是本事大得很,有人说他能把北烂陀寺门口那两个石狮子举起来耍,怎么会像一滩烂泥一样躺在地上?”

    “这少年是什么来历?怎么敢得罪北烂陀寺?”

    “管他是什么来历,就算是皇亲国戚,在岭南州城得罪大和尚们,就是找死!”

    门口之人,都是议论纷纷,探头向客栈内张望,却没有一个人敢踏进客栈半步。

    “阿弥陀佛!”

    只听远处传来一声佛号,虽然人还远,声音却是覆盖了整条街上,众人都是一悚,纷纷走避,让出一条大道来,只见从北烂陀寺方向,匆匆奔出一队僧侣,抬着一顶软榻,软榻之上,坐着一本闭目念佛的老和尚。

    “是苦庐大师!苦庐大师亲自出来了!”

    人群之中,大声惊呼。

    这苦庐大师,乃是北烂陀寺天王殿首座,听说一身武学,不在主持苦渡大师之下,要不是年纪小了几岁,当初接掌北烂陀寺主持之位的时候,只怕还有一番龙争虎斗。

    他平日只在殿中念佛,极少露于人前,想不到为了金相大师兄之事,竟然是他亲自出马!

    如此一来,那客栈中的少年,就算是有三头六臂的本事,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岭南州城的百姓,虽然都慑于北烂陀寺的淫威,敢怒不敢言,不过也都是纷纷为那少年感到揪心。

    风子岳听得外面的声音,眉毛一挑,轻轻一笑。

    那和尚身穿红色袈裟,白眉白须,身子瘦削,倒是有几分得道高僧的模样,他一路之上,未曾睁眼,等软榻到了客栈门口,放在睁开眼睛,只见双目如血,却是闪烁着邪异的精光。

    “那少年,还不将我师侄放开!可知我北烂陀寺弟子,你伤不起么?”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主持的应对】

    苦庐大师这几天心情不爽,身毒城的大法事,他居然不在受邀之列。这让他极为愤怒,不过却又不便表现在脸上,这一日正在天王殿中念佛,忽然有弟子慌慌张张奔进来禀告此事。

    金相和尚虽然不是他的弟子,不过也算是寺中第二代弟子中的栋梁,而且平时也会做人,有了什么好处,也不忘孝敬他这个师叔一份,听他被人制服,苦庐大师甚是恼火,当下就唤了弟子,出门解救这个师侄,顺便也自己出口气。

    如今到了客栈门口,抬眼望去,只见风子岳悠然坐在中间,脚下踩着金相和尚的光头,似乎根本对他的到来浑不在意,苦庐大师更是大怒。

    “小子,还不放手!”

    他连喊两遍,风子岳却是压根儿不搭理他,吃了一块点心,慢悠悠地喝了口茶,这才斜眼瞟着他。

    “你们北烂陀寺的和尚,一个个都不知道通报法号的么?谁认得你们是谁?”

    苦庐大师冷哼一声,从软榻上一跃而下,走进客栈之内,“老衲是北烂陀寺天王殿首座苦庐,你是何人,为什么要扣住我寺中弟子金相不放?”

    风子岳哈哈大笑,站起身来,漫不经心地行了个礼,“原来是苦庐大师,正好,要请大师来评评理!刚刚好端端在这里住店,偏偏有个野和尚过来捣乱,被我打出去之后,又带着这个和尚——”

    风子岳的脚尖在金相的光头上点了一点,“这和尚话还没说清楚,倒来骂我,还诅咒我下阿鼻地狱,小爷我教训他几句,他一时急了,竟是上来便打,看上去是想要谋财害命,这才一脚将他踢倒,你既是他的长辈,倒是要来评评这个理!”

    “放屁!”

    那刚才的高大和尚跳出来大骂,“苦庐师叔,你不要听这小子胡说,他刚才在背后谤佛,被我拿住,本要拖去北烂陀寺执法,谁知这小子自恃凶顽,竟是将我打倒,我找了金相师兄来相助,金相师兄本来好言相劝,却被他偷袭打倒!”

    苦庐双目凶光一现,冷言道:“少年,你可听清楚了,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是不要顽抗,将我师侄放开,到我北烂陀寺领罪,说不定还能逃得一条性命!”

    风子岳放声大笑,摇头不止。

    “原以为来了个晓事的,没想到还是一个蠢和尚,说不得,还是打过吧!”

    他懒洋洋地摆出一个架势,对着苦庐勾了勾手指。

    “小子找死!”

    苦庐怒火攻心,他身为北烂陀寺天王殿首座,地位何等尊崇,什么时候受过这窝囊气,怒吼一声,双手一推,只见双掌之间,红气氤氲,竟是密宗绝学红砂掌!

    他在这红砂掌上浸淫几十年,功夫深厚,一掌击出伤人立死,这也是他得以突破武尊的绝学。

    风子岳却是皱了皱眉头,摇头叹息,“刚才那个小的,倒还是正宗金刚禅法,没想到这个老的,竟然是这种野狐禅,伤生害命,练这种武功,算什么佛门弟子!”

    红砂掌的修炼,需要人血、朱砂等物,诡异离奇,被正宗的佛门叱为旁门左道。

    苦庐大怒,咬牙切齿,他这红砂掌,确实是佛门旁支,也曾被人鄙视,但这小小少年,又岂敢口出狂言?

    “少废话,死吧!”

    苦庐双掌一摆,却见风子岳面带微笑,不避不让,眼看双掌就要印上他的前胸,心中大喜,正得意想再放两句狠话。

    谁知双掌即将沾到风子岳外衣的时候,忽然望见风子岳的冷冽的目光,心中一凛,脑中轰然一声,仿佛是有千斤巨石压下,只觉得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他站立不稳,嗓子里咕的一声,竟是跪倒在地!

    风子岳连根手指都没动过!

    苦庐虽然已是武尊,但面对先天高人,又岂是一指之敌?

    风子岳甚至都不需要出指,只要看上一眼,就将他压倒在地。

    是的,只是一“眼”!

    先天四重,武皇之境不漏之身的气势,岂是那么简单?

    试想楚狂人的气势,全力释放的时候,就是未入先天的风子岳,都只能苦苦支撑,这大和尚又凭什么,可以抵挡风子岳的气势?

    只是一“眼”之下,他就轰然跪倒,尚自支撑不住,匍匐于地,又成了滚地葫芦,像他那个师侄一般,将光头凑到了风子岳的脚底。

    “又来一个!”

    风子岳淡然一笑,将那苦庐也同样踩在脚底。

    “妖……妖怪!”

    一众弟子大喊一声,飞身奔逃,竟是不敢回头看上一眼!

    刚才的金相和尚也就罢了,一招之下败下阵来,或者人家真的是武学高手,但这苦庐大师是什么人?是北烂陀寺仅次于主持苦渡大师的高手!

    他冲到那小子的面前,居然是一掌未交,就也同样倒地不起?

    这不是妖怪是什么?

    外面围观的百姓,也是一起哗然,战栗不已。

    齐小蝶看了看踩在风子岳脚下的两个大和尚,笑道:“小风,你会不会太过火了?”

    风子岳摇了摇头,叹息道:“我本来是想跟这个什么苦庐谈谈,没想到他这么不识抬举,竟然还敢跟我动手,也只好将他拿下,反正这北烂陀寺,还有主持没到,我干脆就在这里等等,直接问这主持就好,也省得麻烦!”

    若是这苦庐识相,也就应该明白能够不出手就将大武师金相打倒的他,绝不是等闲之辈,纵然要打,也要先打探清楚,谁知道这和尚不知为何像吃了火药一样,伸手就打,那也只好勉为其难,将他的光头也一并踩下了。

    “也是,如今只是天王殿的首座,北烂陀寺,还有主持,那就耐心等他来吧!”

    齐小蝶嫣然一笑,静待风子岳的表现。

    ※※※

    与师弟不同,北烂陀寺的主持苦渡大师这几天的心情却是甚好。

    身毒城的大法事,他也是得到了请柬,而且据说是能够跟大烂陀寺的几位高层一起,获得主持法事的荣誉。

    这可是了不得的荣耀,北烂陀寺,原本就只是大烂陀寺在这岭南州城的一处分寺,与总寺比起来,规模和势力,都是要小了许多,别看苦渡在这里地位高,回了总寺却是像坨屎一样,根本就没什么人搭理他。

    没想到这次居然破天荒的得了这样的荣耀,怎不叫他喜上眉梢。

    他正在禅房之中,喜滋滋地整理着这次带回去的礼物。

    虽说地位不高,不过身为分寺主持,油水倒是不少,尤其岭南州城与那身毒城不同,乃是来往交通要冲,商贾云集,北烂陀寺每年的香油钱,都有数万两银子之巨。

    这次回去身毒城,大烂陀寺的主持和几位长老自然都是要送到位,还有几个掌着实权的弟子,也要打点好。

    虽说自己的钱送出去有些心痛,但为了将来铺路,也只能如此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却是起了一阵喧哗,有人匆匆忙忙的进来报信。

    “主持!主持!不好了!”

    苦渡皱了皱眉头,怒斥道:“好好说话!什么叫做主持不好了,出了什么事,也要气定神闲,没点出家人的规矩!“

    那小沙弥吓了一跳,连忙跪倒,磕头请罪。

    “主持——不好了,不不,不是主持不好了,是大事不好!”

    “语无伦次,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苦渡袖子一拂,将桌上的金银都收了起来,这才面带愠色,开口问道。

    “苦庐首座……苦庐首座他给人抓去了!”那小沙弥结结巴巴,终于喊出声来。

    “什么?”

    苦渡大惊,霍然站起,袖子里的金银掉了一地,面色大变。

    苦庐这个师弟的本事,他是知道的,那一手红砂掌威力无穷,单凭武学之道,只在自己之上,不在自己之下——当年自己为什么能拿到这个北烂陀寺主持的位置,一来是自己年纪大些,是为师兄,二来,也是靠着自己阿谀奉承,拍马屁的功夫做得好,讨好了总寺中人,这才占先一筹。

    可是真刀真枪要打起来,自己这几年务于俗物,只怕是斗不过那天天在天王殿中苦练的师弟。

    他已经差不多是武尊巅峰,实力超群,怎么会叫人捉去?

    那能打败他的那个人,实力又到了什么境界?

    苦渡打了一个寒噤,面色发白,“你快详细说来,不可遗漏一点!”

    他抓住了小沙弥,向他详细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小沙弥只是进来报信的,自己也不甚清楚,于是去了外间,把刚才去客栈的弟子,还有那惹出此事的胖大和尚也叫了进来,仔细询问。

    那胖大和尚是目睹了前因后果,如今面如死灰,垂头丧气,再没有了一开始的威风,好在他口齿还算清楚,一五一十将当时情境,全都转述给苦渡听闻。

    苦渡听完所有情况,尤其是那苦庐竟然一招未过,就栽倒在人家脚下,不由面色苍白,浑身颤抖,握着念珠的手,也是抖个不住。

    这少年的功夫,也委实太过不可思议了吧!

    武尊巅峰,他都能够随手擒下——这,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

    先!天!高!手!

    想到此处,苦渡的脸已经变得跟苦瓜一样难看。

    他恶狠狠地瞪了那胖大和尚一眼,心中无名火起,啪地拍了桌子。

    谁叫这王八蛋给北烂陀寺招来这么可怕的对手?偏偏金相这个徒儿白痴,加上这个一味鲁莽不会动脑子的师弟,竟然是一起栽倒在人家脚下,给人家踩了光头,真真是愚蠢之极!

    现在这个情形,可是棘手之至了。

    金相和苦庐都落在人家手里,北烂陀寺想不处理这件事情也是不行的了。

    可若那个少年真的是传说中的先天高手,只怕就算是阖寺之力,也不是人家对手——若是向大烂陀寺求援,一来是折了威风,二来,这先天高手,只怕他们也对付不了。

    只有自己想办法了。

    苦渡大师愁眉苦脸,刚才的好心情全都消失无踪,拈须苦思,不觉扯下了几根胡须。

    他跺了跺脚,也只有如此了!

    “传令下去,调出一千僧兵,随我出发,去那客栈!”

    “是!”

    主持之令,没人敢违抗,虽然也有人在嘀咕,一千僧兵,是不是能够对付得了那个能够一招不发打倒了苦庐大师的少年,但还是雷厉风行,组织起了一大群的和尚,各自拿着朴刀,跟在主持苦渡大师身后,浩浩荡荡往客栈而来。

    客栈门口,现在已经是水泄不通挤满了人。

    谁不想看看耀武扬威的北烂陀寺天王殿首座苦庐大师,被人踩在脚底的惨状?更何况还有北烂陀寺的大弟子金相,也同样是光头上留着一个大鞋印,不知死活地趴在地上。

    一传十,十传百,几乎是岭南州城所有的闲杂人等,全都聚集到了此处围观。

    他们熙熙攘攘,就为了挤到门口来看上一眼,不过,照例还是没人敢踏进客栈一步。

    这个少年是厉害,但北烂陀寺在他们的心目中却更厉害,只怕这少年本领再强,到最后也是凶多吉少,这些人一边喟叹惋惜,心中却是暗爽。

    等苦渡大师带着一千僧兵到此,看到了就是这副景况。

    他气得七窍生烟,大声吼道:“将所有人都驱散,封住此处,不准闲杂人等进入!”

    “遵命!”

    一千僧兵一起高吼,举着朴刀,四散将那些围观百姓全部轰开,百姓胆小,见他们手中的刀子明晃晃的,哪儿敢再逗留,发一声喊,都是四散去了。

    几个不甘心的闲人站在远处,还想趁这些僧兵不注意再摸回来,只是苦渡大师一声令下,却是将客栈团团围住,附近的几条街中,也不容其它人进来。

    等所有人都被清场完毕,苦渡大师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又让僧兵和所有随同的僧侣,全都退到百步开外,这才走到客栈门口,笑眯眯地叩了叩门。

    他满面堆笑,额头上的皱纹都挤成了一堆,白眉耸动,嘴唇咧开,露出缺了几个洞的一口黄牙。

    “这位公子,老衲是北烂陀寺的主持苦渡,前来拜访公子,不知是否方便一见?”

    言语之中,尽是谄媚之意。

【第一百六十八章 打到你服!】

    (第四更!)

    风子岳对着齐小蝶会心一笑,咳嗽一声,态度倒也是客气了许多。

    “大师,请进来吧!”

    苦渡探头探脑地钻进客栈之中,第一眼就看到地上两颗扎眼的光头,他苦笑一声,装作视而不见,倒是走到风子岳的跟前,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

    “老衲苦渡,参见公子。”

    他倒是放得下架子,以他北烂陀寺一寺之尊的地位,在这岭南州城中,就说是土皇帝也不为过,如今却是卑躬屈膝,一点架子都没有,若是岭南州城的居民看见他这副模样,只怕是要掉了下巴。

    所以苦渡才非得调集僧兵,把所有围观的闲杂人等都赶开,不能让他们看见。

    “公子远来,我北烂陀寺未克远迎,恕罪!恕罪!”

    风子岳淡然一笑,点了点头。

    打了一个,又来一个;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揍了三个和尚,终于来了一个晓事的。

    打到他们北烂陀寺心服,倒也花了几分力气。

    这苦渡主持,看来是个识时务之人,比他的师弟师侄,倒是要聪明得多了——也难怪他的修为比之那个天王殿首座苦庐还要稍逊一筹,坐上主持之位的,却还是他这个师兄。

    苦渡偷偷打量着风子岳,心中却是暗自嘀咕。

    他是压根儿看不出这年轻人的修为,看他浑身气息不露,跟寻常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越发可疑。

    不管怎么说,苦渡也是武尊修为,武尊以下的武者修为,他一眼总能看得八九不离十。

    总不至于这小子是完全不懂武功的普通人吧?要是这样,他还能轻而易举地放倒金相和苦庐,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实力,已经远远地超过了自己,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传说中的——

    ——先天境界!

    想到此处,苦渡打了一个寒噤,不敢怠慢,言语行动之中,更是恭敬。

    传说大烂陀寺中,也住着一个先天高手,不过那是老祖宗级别的人物,就算是如今大烂陀寺的主持,在他面前也得恭恭敬敬——这个少年若是先天,无论自己怎么恭敬,都不为过。

    只听风子岳轻笑一声,“大师此来,不是来问罪的么?”

    听到这话,苦渡吓了一跳,“岂敢!岂敢!”

    他恨恨地瞪了躺在地上的金相和苦庐一眼,心想若不是为了你们两个笨蛋,老和尚何至于要面对这个恐怖的小子,这种先天高手,心思不定,喜怒无常,谁知道下一步会怎么样。

    苦渡一脸正色,“公子路过此地,却被我寺中僧侣无知冒犯,实在是让老衲过意不去,特地前来致歉,小小礼物不成敬意,一会儿送到房中,这两个小弟子犯了戒律,老衲回去,自然要重重惩处……”

    风子岳嘿然一声,冷冷地瞪着他。

    “这么说,主持的意思,是想要这么说一句,就把这两个人领回去?”

    苦渡看他面色变化,心中咯噔一下,忙陪笑道:“这两人冒犯公子,实在是无心,他们甚为粗蠢,公子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吧……”

    他是一味谦卑,点头哈腰,真是一点一寺之尊的脸面都不要了。风子岳也见过不少掌门宗师,像这么惫懒的,却也是第一次看见,不由也哑然失笑。

    不过风子岳怀着目的而来,自然不能让苦渡那么轻松,他抬起头来,斜眼睥睨,冷笑道:“我倒是听说,这两个光头,一个是你得意弟子,另一个是你们北烂陀寺的天王殿首座,想来地位也是不低,怎么还会是粗蠢之辈?”

    苦渡苦笑,说这两个笨蛋粗蠢还真是一点都没错,给人治的死死的,还把身份都漏了底,真是丢尽了北烂陀寺的脸。

    这个师弟也就罢了,自己也巴不得他倒霉,不过金相是他得意弟子,居然也这么鲁莽,一点也未得他的神髓,实在是让人扼腕。

    “是是,老衲教徒无方,这才弄出这两个畜生来,冒犯公子虎威,实在是该死!”

    风子岳微微一笑,“其实,要我放过这两个人,倒也是无妨,不过我初到贵地,有些事情不清楚,想跟主持打听打听此处的风俗民情,要是讲得明白,我放过他俩,又有何难?”

    “风俗民情?”

    苦渡愣了一愣,这少年人又在玩什么花样?

    不过旋即他就露出一脸正色,笑道:“公子要问旁的,老衲倒是力不从心,不过说这岭南州城的风俗民情么,老衲最是了解,这百姓疾苦,老衲也曾亲尝,公子若有什么疑问,尽管问来?”

    他顿了一顿,小心翼翼又问道:“只不知公子和这位女施主尊姓大名,老衲也好有个称呼……”

    聊了半天,探探对方的底总是有必要的,虽然先天高手的来历,并非他所能知,但回报总寺,若是有用,也算是一桩功劳。

    风子岳淡然一笑,“我姓风,她姓楚,我且问你,我昨日刚到这岭南州城,却见两人劫持一个女子飞逃,后面有一个持剑男子追逐,甚是奇怪,你们北烂陀寺乃是此地地头蛇,可知道此事么?”

    苦渡吃了一惊,骇然变色。

    风子岳没有什么耐心,所以选择了单刀直入,向那苦渡询问,甘凝霜被掳之事,若是跟大烂陀寺有关,那这个北烂陀寺的主持,也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收不到,这一路之上,虽然帮不上先天高手什么忙,只怕接应诸事,总是要应对停当。

    如今看苦渡这般脸色,只怕自己竟是猜中了。

    风子岳也不由心中一紧,冷眼望着苦渡,目光之中,露出一丝殷切。

    苦渡面色变幻不定,心中却是波澜大起。

    这一件事,他是如何知道?

    苦渡并未见过掳掠一个女子的两人,也没有见过持剑追赶之人,不过,接应带着一个女子的两人,确实是大烂陀寺交给他的秘密任务。

    虽然总寺之中语焉不详,但他也知道,这兹事体大,而且这个女子,也是身毒城大法事的关键人物。

    为了顺利接应这两人进入通往身毒城大烂陀寺的秘道,苦渡也曾派心腹弟子,在山口苦苦守候半月,终于等到了这浑身浴血的二人。

    据那弟子说,这两人的功夫高得异乎寻常,不过却依旧是伤痕累累,脸上还有惊惶之色,似乎是被一个用剑的高手追赶。

    好在他们没命奔逃,终于是暂时甩开了那个高手,等他们进入秘道,自然也就是安全了。

    问题是——这个情形,这姓风的少年如何知晓。

    难道——

    苦渡的目光,溜到了风子岳腰间的佩剑之上,心中一凛,难道这小子,就是伤了总寺所说那两人的用剑高手?

    如果这先天高手是大烂陀寺的敌人——

    苦渡的面色,再一次像苦瓜一般皱了起来。

    风子岳并不着急,既然已经知道北烂陀寺和甘凝霜被劫之事有关,那他已经占据了主动,只需慢慢套出话来,也就是了。

    对这个谄媚阿谀、贪生怕死的主持,风子岳有一万种方法可以榨出他的话来,现在就看他自己是不是自觉了。

    苦渡心中,正是在艰难的挣扎着。

    若是这个少年是跟大烂陀寺毫无关系的先天高手,无论要他怎么卑躬屈膝,都无所谓,他要问些什么,苦渡也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求能够早点送走这个瘟神。

    但如果他是大烂陀寺的敌人,那这就问题大了。

    自己若是透露出总寺交待的这个秘密任务,日后要是总寺几位长老追究起来,只怕自己也是吃不了兜着走,麻烦大得很了。

    可要是不说——

    苦渡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刚才的表情变化已经泄露了天机,那少年的手,已经握住了剑柄,要是自己不说,只怕他会当场要了自己的性命。

    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

    不过,说了之后,若是隐瞒的好,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想到此处,苦渡苦笑一声,“风公子,兹事体大,事关我大烂陀寺的机密,若是公子一定要问,老衲也不敢隐瞒,只是……”

    他搓了搓手,嘿嘿而笑,风子岳会意,笑道:“你放心,只要你说出来,我绝不会泄露是你告诉我这事,你们大烂陀寺要追究起来,也绝追不到你的头上……”

    风子岳用脚尖点了点苦庐的脑袋,似乎是在说替死鬼就在这里,你又怕些什么?

    苦渡大喜,知道这位先天高手公子识做,那到这个时候,他还有什么犹豫,自然是一五一十,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全都告诉了风子岳。

    原来早在半月之前,就从大烂陀寺传来了绝密信息,要他时刻准备接应从中原回来的二人,这两人应该携带一名女子,等他们一到岭南州城,就引他们进入秘道,直达身毒城大烂陀寺。

    在这岭南州城到身毒城大烂陀寺,有一条秘道,是从九子山中的洞窟一直往下,距离遥远,可以直通,当初,也是外人进入苗疆,避开瘴疠之气的唯一办法。

    大烂陀寺掌控身毒城之后,将这条秘道改造,变得更是隐蔽。

    “有这么一条秘道?”

    风子岳挑了挑眉毛,想必就是因为这条秘道的存在,所以公羊奚不知他们将甘凝霜带去了哪里,就算也追入秘道之中,也无法留下详细的讯息。

    他要紧追两人不舍,只怕也无暇调查这秘道通向何处,是以标记就混沌不明,幸好风子岳一到就抓到了事情的关键,引来了北烂陀寺的主持,问清了这个消息,这才心里有数。

    这么说来,劫掠甘凝霜的,应该就是大烂陀寺中人,但他们要劫掠甘凝霜,又是为了什么?

    而且,虽然听苦渡所说,那两人出现之时浑身是血,在老师公羊奚的剑下受了重伤——但能够带伤脱逃,还能抢着甘凝霜没被救走,说明这两个人也绝不会是先天以下的层级,否则就算是武尊巅峰,也不可能在公羊奚剑下留下活口,更何谈带人遁逃。

    大烂陀寺,不过是世俗武力,哪里来这两个先天高手?

    要知道离花宫号称仅次于沧澜山的武学圣地,这个先天秘境之中,也不过就只有两个三脚猫的先天高手而已。

    这其中,必然还有隐情。

    要么是大烂陀寺深藏不露,要么,这座古刹背后,还有隐藏的势力。

    很有可能,就是造成五仙教圣女自焚千年悲剧的那个幕后指使之人——守护使者一族,说不定也是包含在其中!

    那么,当务之急,就是要理清这错综复杂的关系,抢在之前,救出甘凝霜。

    “你刚才说,这女子跟身毒城的大法事,还有关系?”

    风子岳想起这一点,更是皱紧了眉头。

    “正是!”苦渡点了点头,“这女子是大法事的关键人物,这是大烂陀寺使者亲口对我说的,要我无论如何,也要保证那女子的安全,甚至另外两人,就算是死了也不必在意……”

    风子岳阒然一竦,心中却是惊疑不定。

    甘凝霜若是这大法事的关键人物,那么……她起到的是什么作用?

    难道是要她当众自焚么?

    风子岳心中一紧,“你们这一场大法事,是什么时候举行?”

    “就在三日之后,老衲本来倒也是要去凑个热闹,不过最近身体不适,还是不去了……”

    苦渡察言观色,这女子对这少年想来甚是重要,看来无论如何,他也是要跟大烂陀寺作对了,若是他真的是先天高手,那这一场战只怕是惨烈无比,最大可能就是在法事的时候出事,自己本以为是大荣耀,现在看来是催命符,还是老实呆在北烂陀寺,哪儿也不去为好。

    “哦?你要去法事?”

    风子岳忽然眼前一亮,有了一个主意。如今就算从秘道追上,只怕也是晚了,而且大约公羊奚已经是从秘道追入,倒也不急于跟老师会合。而今之计,最好就是在法事之时,混入大烂陀寺之中,相机行事。

    “那你就带我们一起去,让我也开开眼界!”

    “这个……”

    苦渡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不去就不去呗,说出来干什么?

    “老衲身体不适,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若是真的不适,我自有办法治好你,你相信么?”风子岳目光如刀,冷冷地瞪着老和尚干枯的面容。

    苦渡只觉一阵寒意从心底伸起,不敢再说,只好没奈何的点头答应,欲哭无泪。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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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傲重生介绍:
一代剑神风子岳以剑入道,突破先天境界。一剑西来,天下俯,但他一生之中际遇悲惨,亲人离散,虽然无敌,却也有着无边的遗憾。偶然机会,他得到了一部能够一窥更高武学境界的秘笈《太玄感应篇》,遭遇高手围攻,玉石俱焚。在他醒来的时候,却现自己重生回到了三十年前的少年时。一切的遗憾,都可以弥补;而剑道的至高境界,也能够再度突破!剑傲重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剑傲重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剑傲重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