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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让步

    中国自3月份后开始的陆军整编调动未能瞒过列强的眼睛。英法俄德日等国都在大力搜集华军整编的详细情报。至4月中旬,华军整编及部队配置调整的情报陆续得到证实,对于西北及东北两大军区兵力的加强引起了俄国和日本的严重不安,俄国通过外交途径询问中国兵力调整的目的究竟为何?外交部的答复是纯属正常的军事调动,无须大惊小怪。俄国人自然对此答复不能满意,他们极为担心华军将对俄远东地区展开进攻,最近一段时间,俄国人相当落后的情报系统不断收到中**方的文件(后来证明是日本人伪造的),那些语言逻辑混乱的“动员令”总是在讲一件事,即俄国人霸占了中国100万平方公里的领土,中国必须利用这次绝好的机会收回。

    法国人和俄国人一样感到不安。根源是法军在凡尔登战役处于极端被动的境地。自2月21日(中国为22日)德军发动对凡尔登要塞地区的攻击后,法军由于其霞飞总司令的犹豫不决(霞飞总是怀疑凡尔登不过是德军掩盖其真实进攻方向的烟幕弹),法军在墨兹河东岸的阵地几乎全部丧失,连巨大的坚固无比的核心堡垒杜沃蒙堡垒也被德军占领了,这个巨大的起到支撑作用的堡垒被攻占是一个极为离奇的故事,德军将一年半之前攻克比利时堡垒用的巨型榴弹炮搬来轰击也无济于事,因为凡尔登要塞的防御工事在最近的一次修缮中增加了一层额外的水泥和松散的石头、泥土。新的圆屋顶型的工事有着很好的震动吸收能力,任何的炮弹都难以穿透。在经受了德军巨炮的猛烈轰击后,堡垒基本完好,堡垒中的士兵虽然被震得七荤八素,但却没有受伤。

    但离奇的是法军驻守堡垒的兵力却大部撤走了,2月25日,守卫杜沃蒙堡垒的法军士兵只剩下了区区60人,尽可能地龟缩于堡垒的底部,三个分队的德军从三个方向接近了堡垒,并未遭受预料中的打击。他们顺利地进入了堡垒。根本无人拦阻。一名德军士兵甚至找到了一个内部餐厅。吃了几枚煮熟的鸡蛋。最后发现了惊恐万状的法军并将其俘虏。

    杜沃蒙要塞的陷落使得法军指挥官卡斯特劳将军在墨兹河东岸的阵地陷入瓦解,但拉斯特劳还是决定战斗下去,他向霞飞建议贝当指挥的第2集团军立即驰援凡尔登并且固守墨兹河西岸。霞飞同意了。凡尔登的战况开始在法国流传,民众对政府及军队在凡尔登一线的被动极为不满。这导致了法军开始高度重视凡尔登地区。大批的预备队开始增援上去。从2月下旬起。德法两军在凡尔登地区展开了极为残酷的搏杀,逐渐使这个本来籍籍无名的法国小镇名扬天下,成为了欧战西线战场不折不扣的绞肉机。德军总参谋长法金汉将军的战略意图似乎正在实现。凡尔登每时每刻都在放着法国人的鲜血,法金汉好像没有意识到,凡尔登在为法国人放血的同时也在快速放着德国人的血。

    战役进入四月份,英法联军有些撑不住了。凡尔登成为了这样一种东西:它超越了一个要塞应有的地位而变成取胜战争的象征,似乎丢失凡尔登这场决斗就输了,大批的军队调上去,灰头土脸的残兵撤下来整补,然后再调上去打。为了减轻凡尔登方向的压力,英军开始策划另辟战场主动进攻,这个地点选定了索姆河。但英法联军认为,最强的策应应当在东线,现在已经证实,德国人将1915年集中于东线的若干主力部队利用其完善高效的铁路网抽回了西线。德军在东线的兵力处于开战以来的最低谷。如果俄军发动一场猛攻,其效果比索姆河的进攻更好。于是协商俄国人,希望俄国发挥其盟国应有的作用,利用其人力优势发起一场决定性的进攻。

    沙皇尼古拉二世是这样一个人,诚实、懦弱、无能。他对履行盟国义务总是不折不扣到了不顾自身安危困苦的地步。在亲自执掌俄军总司令后也希望发动一场大规模的进攻以改善不利的境地。开战20个月,俄军丢失了大片的领土的同时蒙受了极为惨重的伤亡,彻底暴露了这个老大帝国无法掩饰的虚弱。人力的损失沙皇根本不在乎,他曾在一个非正式的场合说过这样的话,对于俄国,唯一过剩的就是人。土地的被占也不是问题,俄国的领土庞大到一个惊人的地步。再说了,只要赢得这场战争,那些被德国人占领的土地还不是乖乖地回到帝国的怀抱?但物资的短缺就不能不正视了,到了1916年春,俄军的物资短缺达到一个异常严重的地步,不仅军械短缺严重,而且所有军用品都出了问题,加上管理混乱的恶果进一步体现,常常出现甲部队急缺的物资却发给了乙部队的现象。

    由于开战以来极为严重的伤亡,导致大批熟练的工人被征入伍,进一步恶化了生产形势,大批工厂因缺人或缺原料而开工不足,进一步加剧了前线军用物资的短缺。

    仅仅两年不到的时光,俄国已经呈现出崩溃的迹象了。

    俄国是决不能崩溃的。英法决不允许俄国崩溃。

    不让俄国崩溃只能为其输血。但自土耳其加入德奥阵营,从地中海方向援助俄国的水道断绝,英国只能走北冰洋凶险莫测的航线向俄国送去其急需的物资。进入1916年,这种援助正陷入难以为继的境地。一方面是英国自身的问题,法国战线想一个无底洞在消耗着大英帝国的血肉。另一方面则是德国潜艇的肆虐,光是1912年2月份。英国被德国潜艇击沉的商船吨位就高达60万吨!德国人似乎找到了令英国快速失败的路子了,我的公海舰队是打不赢你的大舰队,但我的潜艇却可以不断为你放血。英国这样一个岛国如果失去了殖民地物资的输入是不可想象的,所以在欧战中越来越承担主导地位的英国迫切需要改变局势,寻找新的外援。

    现在俄国感到了中国的威胁,已经查明,驻扎在满洲及外蒙的华军部队令俄国越来越不安。现在的情况是加强西线力量变得不现实,因为远东方面一直要求充实其兵力来防备中国倒向德奥后对俄国远东地区的攻击。中国人在对日战争中展现了其能力,当年日本狠狠教训了俄国,现在却惨败给了中国。这样一种逻辑关系令俄国深感不安。所以。俄国拒绝了英法提出的对德奥施加压力的要求。转而考虑起了远东的安全问题。

    英国似乎找到了一条取胜的捷径,那就是将财大气粗的美国拉进战争来。美国政府已经对德国在战争中施放毒气屠杀平民的行径越来越反感(这要归功于英国成功的宣传),威尔逊政府已经有加入协约一方的冲动。但美国国内反战情绪依旧浓厚,欧战的血腥残暴和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巨大伤亡吓坏了美国人。任何参加欧战的声音都遭到了猛烈抨击。美国民众希望政府出面调停结束欧洲的流血而不是加入战争以战止战。威尔逊必须找到加入欧战的充分理由说服民众。否则就什么也不能做。而1916年这个年份比较特殊。是美国的大选年,威尔逊打出了终止欧战的口号谋求连任,这个时候是不能考虑参战的。

    美国人对英国人提到了中国。虽然中国也是换届年。但中国那位“独裁者”似乎不存在连任的任何危机,除非他决心放弃权力。根据美国人的了解,认为中国并未决定加入德奥一方,他们在待价而沽,只要协约一方开出足以打动中国的条件,中国完全可能放弃与德国的传统友谊站到协约一方。中国不是日本,中国可以提供对协约实实在在的支援,或者调集30个或者更多的师海运西欧,或者沿着西伯利亚铁路线向俄国提供援军。即便中国人像狡猾的日本人一样不提供部队,至少可以让俄国感到安心不再担心远东的安危。在豪斯特使回国后,美国加强了对英法两国的劝说,力图使英法俄三国满足中国的条件,将中国拉入协约阵营。

    中国人提了些什么?关税自主?殖民地问题?治外法权?这些东西有那么重要吗?必须承认一个事实,中国不是十年前了,中**队已经证明了他们有资格提出主权方面的要求了。好在他们并未提出令英俄不能接受的条件嘛。问题要从两方面去看,如果中国加入德奥呢?会是一种什么景象?

    美国人说服了英国。更因为西欧战场日益恶化的形势,使得英法俄在中国问题上终于取得了一致。这个过程是艰难的,俄国和法国的困难更大,他们迫切希望得到新的援助。其实阻碍在于英国,英国总是对中国的崛起感到不安。不过,两害相权取其轻,答应中国的某些条件总比在远东添加一个敌对大国要划算的多。终于,英国人在四月初派出了特使前往中国,代表协约国与中国进行谈判,无论如何要将中国拉入自己一方,从而解开这个死结。

    英国特使史密斯是4月20号秘密抵达北京的,他肩负极其着重要的使命,无论如何也要说服中国结束中立。

    严玉龙少校所在的原第6师16旅根据国防部命令整编为第17军49师。为了表彰16旅的战功,国防部是以该旅为基本部队扩建17军的,旅长曲致庸少将(山东战役后晋升为少将军衔)直升军长,军部以16旅旅部扩编而成。这样就给原16旅军官一次千载难逢的升官机会,原46团2营营长严玉龙也晋升为中校,调新组建的49师147团任团长,跨越了军中很重要的一个台阶。

    按照国防军已经形成的惯例,团级军官就进入了中级军官的行列,而营以下(含营)只能称之为基层军官。

    17军是被编入西北军区的,预定的驻防地域是西府(宝鸡)。该部仍在山东——河南一带整训补充,但团级以上军官获得一次休假,分批乘火车到北京游览首都。严玉龙于是获得一次进京的机会,他抽了空子到丰台后勤学院探视老长官周毅中将。

    后勤学院隶属于联勤总部,是培养后勤军官的最高学府。丰台一带全是军营了,总部的大机关几乎都扎在了这里,总参谋部、国防部、联勤总部、海空军司令部……丰台这个北京门户成为军队系统的大本营。

    按照惯例,军事院校的院长校长们一般都是挂少将军衔的,只有福州海军军官学校和济南军事学院的一把手挂着中将肩章。后勤学院论地位是不能跟被公认为海陆军最高学府的军校相比的,周毅复出后被授予中将军衔出任后勤学院院长显然是照顾了其历史。

    严玉龙一直与老长官保持着书信来往。即便是周毅被软禁的那几年,严玉龙也按照每月一封信的频率汇报自己的生活工作,介绍着外界的情况。他不知道他之前给周毅寄的每封信都受到了军情局的检查,但那些并无大碍的信函倒是全部抵达周毅手中了,给深陷囹圄的周毅莫大的安慰。

    那几年里,像严玉龙这样“忠心”的部下真不多。

    龙谦建国后第一次出巡就回到了自己的发迹之地山东,凭吊了鲁山墓,也在郑家庄探望了周毅。那次之后,周毅的待遇好了很多,其缘由大概因为龙谦已经原谅了周毅在新宁之变中的态度了。直到周毅被任命为后勤学院中将院长,算是将那段蒙山军军史上不堪回首的一幕揭过了。

    周毅很高兴严玉龙的到来,亲自下厨帮郑婵为严玉龙整了一桌菜,席间喝了好多酒,详细询问了山东之战的过程,对严玉龙的进步感到由衷的高兴,微笑着对郑婵说,想不到我原先的通信兵如今已是中校团长了!

    严玉龙望着鬓角已经全白了的老长官,心里却有不忍,“如果没有那回事,您至少是上将了。”

    “不要提那件事!”周毅的神色严肃起来,“那件事错在我。若不是龙司令的宽容大度,换做任何人,我的脑袋都保不住了!”

    严玉龙还想说,被周毅严厉的眼神所制止。于是话题转到了陆军的大扩编上。

    “老领导,您觉得我们是不是要对俄国开战了?不然为何将大批的部队调入西北和东北?老1师也出关了。”

    “这个就不是你所关心的事了。这一次16旅运气好,直接扩充为军,部队的素质肯定会下降,你应当抓紧时间练兵,不要去考虑哪些最高层所考虑的事。有总统在,一切都会安排的妥妥当当。”他的目光投向窗外的新绿,“我们这些人算是命好,跟着总统,看到了一个新中华的诞生和强大,不是吗?吃菜,吃菜。”

    话题转到了家务,不再谈公务了。周毅已经听说了英国特使进京,是封国柱元帅在电话里对他说的,他却没有对严玉龙讲。当年那批蒙山军元老,跟周毅保持往来的就剩了封国柱。

    周毅也知道龙谦不在北京。他出任后勤学院院长后,曾举家被欧阳中接入海晏堂吃过一次家宴。那次之后,表面上算是恢复了正常。没人再提新宁之变了。但周毅清楚,他永远不会回到军队的核心了。

    “玉龙,你要记住,人的一辈子最关键的就那么几步,走对了一生顺畅,走不对就步步蹉跌了。凡事多动动脑子,嗯?”临别之际,周毅这样叮嘱道。(未完待续。。)

第七节肃贪的思考

    从1911年起,龙谦每年至少出巡一次,时间为一个月左右,一般选择在秋天。每次都有一个调查或视察的主题,或工业,或工业,或教育,或民生。根据所拟定的主题不同,选择的陪同人员及目的地也不同。曾经有过秘密出巡的打算,搞一搞戏文里的微服出访,但证明极不可行。第一还不是安全问题,而是他必须与办公厅保持畅通的联系,随时处理紧急公务,这就杜绝了他秘密出访的念头。

    1916年龙谦将出访时间提到了春季,目的是看一看西北数省交通和水利方面的情况。陪同他出行是交通部长端方、水利部副部长刘道一。另外还有一个令官员们感到头疼的人——监察部长曹敏忠。

    他们从北京乘火车出发,第一站到了太原。在阎锡山省长的陪同下看了已经投入使用的汾河水库并花了一天时间骑马考察了汾河西岸几十里的地方。山西的问题不是涝而是旱,修建水库也就是整饬水利必须的功课了。水库的作用主要是抗旱而不是防洪。

    龙谦满意地看到太原西郊人工造林已经初见成效,听阎省长介绍了其植树之经验,无非是包干的办法,却也有效。山西的情况一直令中枢满意,在义务教育、乡村自治、金融改革等方面成效显著。建国后第一家被央行审批成立的地方商业银行就出在山西,如今这家晋商银行的业务已经遍及北中国,开始向南方渗透了。龙谦着重了解了农业情况。阎锡山汇报说农业一直比较稳定,增长率在5%左右,基本实现了粮食自给。从这位年轻省长的汇报中,听出其关注的还是交通和工业,希望中央在交通及工业的布局上更多地倾斜山西。

    实际上山西的交通和工业已经有了不错的基础,自正太铁路后,山西在建国后修建了太原至长治的铁路以及同蒲铁路,但同浦路北段尚未竣工,预计要到后年了。太原至蒲州的南同蒲线已经在去年通车,连接上了陇海路。端方还出席了竣工剪彩仪式。等北段通车连接上正在建设中的京绥铁路后。有“表里河山”之称的山西就有了四个出口。这将极大地改善该省的经济。山西对交通的渴望很甚,修建同浦路的一半款子是省里自筹的,阎锡山下令所有吃“皇粮”的必须人人报效。为此受到了总理的批评。但其建设的成就也大,不仅铁路上的快。公路建设也颇有成绩。受到了交通部的肯定。

    除了交通。工业方面的成绩也很大。太原已经是国家重点建设的重工业城市,军工比例高,钢铁和煤焦是其两只拳头。自太原至晋东南铁路修通后。太原也组建了山西钢铁公司,现在的年产量已经突破5万吨,加上先期建设的长治钢厂,山西一年可以生产13万吨粗钢和15万吨生铁。至于煤焦更具优势,目前京津等地的煤炭和焦炭基本来自山西,其煤焦收入占据了全省收入的55%。财政一直比较充裕,是向中央“贡献”的省份之一,也有余力来建设交通和工业。

    龙谦在肯定山西交通及工业建设成绩的同时还是提醒阎锡山等山西官员注意环境保护问题。现在几乎没人真正明白环境破坏的结果,估计这样搞下去,再有十年就出问题了。所以,龙谦强调了水土保护的问题,指示要将植树造林的工作坚持下去。说从北京来山西,所见的山头基本是秃的,啥时候能披上绿装就好了。植树涉及到投入和保护,关键在利益的分成。不要怕百姓挣钱,荒山嘛,就把它交给百姓,以村为单位,成材的树木就是村里的收入。

    龙谦在太原住了三天,除了看水库及造林,还视察了几个军工厂。然后沿刚竣工的同浦路南段(太原至蒲州)乘专列南行,过黄河进入陕西。1915年,渭河流域遭遇水灾,水利部有个治理渭河的大方案,但反对的声音不少,一直没有定下来。龙谦不懂水利,他更想看一看灾民的安置问题。

    曹敏忠此行的任务是调查陇海路西段发生的贪腐案。他派出的调查组已经到了西府,他是去督促办案的,被龙谦听说后拽了一同走。

    在路上,就监察部持之以恒的反贪污工作,端方与曹敏忠曾有过激辩。

    端方认为从建国以来监察部为了肃清官场流弊,抓了判刑的官员足有上千名了,砍掉脑袋的也过百了,还建立了直属监察部领导不受地方辖制的检察厅。但效果呢?言外之意是贪污照旧,抓不胜抓,“令人不解的是,监察部所抓的都是干员。比如交通部那些被抓的,都是很能干的人。相反,尸位素餐者不少,却高枕无忧。”

    端方是开国部长中一直干到现在未动地方的少数人,跟龙谦也惯熟了,说话已无忌讳。

    曹敏忠说,“我不管他是干员还是庸吏,贪污就抓,没有例外。”

    这倒是事实,曹敏忠肃贪并不划线,出身蒙山军系统的官员也抓了不少。

    “是有点前赴后继的味道。”刘道一是从岳阳市长位子上调水利部的,去年年底从司长升为了副部长,第一次陪总统出巡,一直谨言慎行,此刻却忍不住说了一句。

    “要想禁绝贪污是不可能的。”端方跟曹敏忠不对路。他知道曹敏忠此行又对准了交通部,不知道自己的哪个干员要倒霉了。

    “合着你的意思,国家就不用管了?”

    “我不是反对肃贪,而是说没有用的。”

    “抓一个少一个。”

    “未必。”

    龙谦轻笑一声,“我来问你们,先不要说共和国的事情。说说历史吧,你们觉得历史上的那些皇帝们,他们喜欢贪官还是喜欢清官?”

    “这还要说?”曹敏忠脱口而出。但话一出口就发现不对了。这几年他铁腕肃贪,决心一洗千年流弊,打造一个风清气正的官场,闲暇之时很是读了些史书,为得是以史为鉴。但发现历史上的贪官往往都是皇帝的宠臣,很难说皇帝受了蒙蔽。

    “发现不对了?”龙谦无声地笑笑,“今天就我们几个人,我便说说我的心得。其实。皇帝们一般是喜欢贪官的。理由有这么几条。其一,贪官好用。而清官则不好用。因为清廉,自觉无把柄在上级把握,自然理直气壮。这里有个最好的例子。那就是萧何。你们不妨看一看《史记》或者《汉书》中的萧何传。刘邦听到萧何在后方一心为公便默然不语。当萧何听了门客的建议巧取豪夺民财,刘邦反而大喜,并未处罚萧何啊。其二。皇帝们本身就是大贪污犯,他们也缺钱,不要以为皇帝就不缺钱,只有贪官才可以为他们捞钱。其三就涉及人性了,很多时候,皇帝给大臣的俸禄奖赏并不高,却要他们出生入死为他拼命,只能另辟蹊径了。皇帝给的只是权力,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吧。臣下的贪污,皇帝一清二楚,不过是不过问罢了。”

    端方是满清重臣,对于旧官场那一套是心知肚明,熟稔无比。对于龙谦所说自然心领神会,脸上便挂了会心的微笑。但刘道一却出身同盟会,又年轻,自然想不通其中的真正关窍,“那皇帝为何还肃贪?”

    “哈哈,这就是权力的妙用了。皇帝肃贪为得是清除异己嘛。任何时候,肃贪都是可以摆在桌面上的嘛。”端方哈哈大笑。

    “除了这一条。肃贪还有其他的好处,其一,可以收取民心。其二,可以收利。比如你的交通部那个被处死刑的司长,没收了多少来着?”龙谦说了不用现今为例,却举了交通部的例子。

    端方老脸有些挂不住。曹敏忠却脱口而出,“53万。”

    “是啊是啊,53万无论如何不是个小数了。修最高等级的公路,一公里造价几何?在北京,买一处中等水平的四合院,用不了2000元吧?”龙谦脸上风轻云淡,“这些钱又转回了国库。这些年敏忠为国家挽回的损失近千万了吧?”

    曹敏忠默然不语。他觉得龙谦这番话侮辱了他的工作。而端方却在想和珅的例子,乾隆将和珅的问题留给了儿子,才有了“和珅跌倒,嘉庆吃饱”的故事。

    “但是,我就是要跳出这个周期律!共和国不再走历史的老路!”龙谦突然加大了声音,将刘道一吓了一跳,“完全禁绝是做不到的,什么事都没有绝对。但基本禁绝是可能的。这个办法,不在监察部而在其他。当然,监察部的工作是重要的,也是有成效的,尤其是在现阶段。所以我不理会任何对于交监察部的攻讦,总在表扬并给监察部批奖金。不是动用收缴回的赃款,而是动用我的总统经费。”

    “不知道你说的办法在哪里?”曹敏忠早已意识到肃贪的艰难,瓮声问道。

    “在监督。在自下而上的监督,在于体制外的监督。假如政府的每一笔开支都有人监督,贪污就会很难。这些年一直搞阳光工程,搞招标,就是这个意思。最关键的部门不在监察部,而在议会。不是国会每天坐而论道的那帮人,而是基层各级议会,如果真正发挥出地方议会所赋予他们的作用,地方各级官员的日子就要难过的多,相应的,监察部的担子就轻多了……”

    这却是梦想。在场的仨人都知道基层议会存在的问题,组建是组建了,但无论是构成还是运行都跟顶层设想的相差甚远,甚至大相径庭。各种势力盘根错节,远远超出了中枢的想象。跟行政系统的官员不同,地方议会的成员不可能采取地域回避的制度,只能用当地人,于是,宗族势力,教会势力,甚至各种帮会势力都将触手伸进了地方议会,越往下,问题就越严重。某种意义上,基层议会本身就成了贪腐的渊薮,这两年来。监察部以及各省检察厅没少办议会的案子。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龙谦轻声道,“现在运行不好不等于将来运行不好。这是我找到的最合理的路子。因为存在问题就去否认制度是有些匆忙了,攻其一点不及其余。谈及民主,几乎没人反对,甚至有人骂我变相的独裁。但让百姓们选举他们信得过的人来制衡政府,这个在我国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善政,却需要经历一个艰难漫长的过程。前些日子,洪先生对我说,与其大力加强议会建设。还不如另辟蹊径。我知道他说的捷径就是对官员的治理。加强制度方面的建设,严刑峻法,是可以收到一些短暂的效果,但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

    端方在龙谦端杯喝茶的空档插了一句。“洪议长所建议甚是。我认为共和国官场风气很不错了。这有赖于总统的身体力行。我这可不是面谀。”他是跟随龙谦出巡次数最多的部长。因为这几年交通建设是一个主题。

    “哈哈,这就是面谀嘛。不过,上有好者。下必甚焉。我不能不自控的严一点。没办法呀,谁让我这个位子万众瞩目呢?最近听到一些话,也收到了直接寄给我的匿名信,把总统府比为了阿房宫。断言我快完蛋了。”龙谦的面色沉下来。

    在场的其实还有邵冲。但他绝对不会插话。作为龙谦的机要秘书,所有文件信函都是经手的,那封令总统深感不快的匿名信他是看过的,后悔根本就不该交给总统。每天寄给总统的信函都有几十封,署名的是必须交给总统亲阅处理的,但匿名的就可以由他来处置。

    “司令不必懊恼。亿兆生民,总有些不可理喻者。我倒觉得司令这几年过的过于清苦了些,比建国前还累。”曹敏忠劝慰道。

    “敏忠,我从来不相信理想可以坚持一辈子,当初我们蒙山整军,人人奋勇,个个心齐。但后来就不一样了,包括现在,那些已经当上了部长、省长、军长师长的,有几个还记得蒙山整军?不要以为高薪就可以养廉,人心是没尽的。所以还要靠制度,要靠来自外部的监督。国会组织对监察部的审计,你要坦然接受,全力配合。”

    “是。”曹敏忠答道。最近众议院有个提案,准备对中央部委进行一轮财务方面的审计,得到了参议院的批准。列入第一批的就有监察部和警政部。有人说这是对总统的自留地下手,但龙谦却表示大力支持。

    刘道一基本没有说话。他在想官场的风气,必须承认,蒙山军建政以来官场的风气大变,清廉自守的累见不鲜,公开索贿的极少,跟满清有着云壤之别。官员请客送礼之大减,变得偷偷摸摸,一些百姓可以去的场所却禁止官员出入。各级政府的支出全部公开,年初报预算,年底报决算,经议会审计批准。官员的收入也公开了,甚至在酝酿厅级以上官员财产公开呢。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人带来的,他不知道有没有人比此人做的更好,但他知道已经很好了,何况还有外交的节节胜利,民气之上扬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一切都展现出一种蓬勃向上的劲头。包括回国后一直隐居直到去年才出山当选省议员的哥哥刘揆一也曾说过,一个伟大的新时代真的到来了。

    当年他们提着脑袋反清革命,不就是为了创立这样一个国家吗?谁敢说同盟会建立政权会比人家做的更好?

    曾经的理想早已放弃,或者叫合流了。建国后即获自由的刘道一从湘乡副县长做起,几年内便做到了湖南水利厅长,几乎一两年就升一次官。去年经宋教仁提名又奉调入京,当了水利副部长,成为了“三品”京官。这个过程中,是国家发生的方方面面的变化促使他全力以赴为这个国家效力,他看到了政府的作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下决心从根本上治理水患的。位子升得高了,目光也就远了,目前国家主要将力量投入到了对黄河(含支流)及淮河的整治上,水利部搞出一个雄伟的规划,准备用8~10年的时间将黄河及淮河水患基本根除。

    但问题很大。淮河没有自己的入海口,几乎每三年就发大水。黄河的悬河问题日益严重。根据专家们的分析,除了在下游加固河堤外,还开始在上游做文章,重点是甘、陕、晋三省,努力种草植树,严控开荒,以减少泥沙泄入河道。这里面有个故事,上面出了个题目,黄河在中国历史上究竟是乱世闹事还是治世闹事?初听之下简直是开玩笑,自然是乱世出问题嘛,国家陷入内乱或者外患,哪有精力去整治黄河呢?但有人认真查阅了史料,得出的结论大吃一惊,竟然是乱世安澜,治世出事。这是什么缘故?难道老天爷真的通灵不成?最后的研究结果就出在上游,每当治世到来,人口膨胀,陕甘晋垦荒日多,导致了水土流失,问题就来了。于是下决心从根源抓起,彻底治理这条令历代都头痛不已的大河。

    根据龙谦的提议,他们没有去西安,在渭南便下了车。当时是凌晨3点半,站台上静悄悄的,一下子跳下了十几名荷枪实弹的军人,令站长跟负责保卫专列的当地警局吓了一跳。他们已经接到了通知,说今晚有一列专列过境,没想到专列竟然停在了本站。自陇海路郑州至西安段通车后,已经“接待”了好几次专列了,都是过境,从来没有停靠过本站

    “我是总统办公厅的,请立即打电话给渭南市长,请他速来车站。”邵冲拿出证件冲对迎上来的站长晃了晃,“将专列调入支线,不要影响交通。”

    站长一叠声地答应,立即和负责执勤的警察局副局长去打电话。等他们打完电话出来,在昏黄的电灯下看到众人簇拥着一个大个子朝自己的办公室走来。(未完待续。。)

第八节南辕北辙

    渭南市长白本华在睡梦中被惊醒,因为对方一句总统办公厅的自报家门,心头那点窝火立即烟消云散,“是,是,我立即到。”

    匆匆忙忙叫来司机,乘车赶到火车站,东方的天际已经显出鱼肚白。

    进入站长值班室,白本华立即找到了“正主儿”,那个下巴刮的铁青的黑脸大汉,但他却不知是谁。从坐的位子看,那个留了长髯的年长者和另外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官员都是这个黑脸大汉的下属。

    来的路上,他一直琢磨着是中枢那位大员过来视察灾情,民政部来过了,国会的人也来过了,或许是政务院的首长,根本没想到总统亲临,即便有总统办公厅的电话在前,他还是滤掉了总统的可能性,思维的误区出在了渭南这个小地方,总统怎么会来这儿?

    看出他的迷茫,邵冲上前两步,“是白本华市长?”

    “是我。您是?”

    “我姓邵,还不见过总统?”

    白本华吓了一跳,没错呀,正是龙大总统!那次他去省城办事,恰逢中日终战协定签署,游行的队伍堵塞了大街,他看到过学生们抬着的总统画像。

    “卑职见过大总统。”白本华是经历过满清的人,双膝一软,几乎要跪下去,猛然想起新朝是不兴下跪礼的,最终给总统鞠了个大躬。

    “这么早叫醒你有些过分了,坐。”龙谦打量着眼前的官员。“你叫白本华?当市长几年了?建国前你在干什么?”

    “回大总统的话。卑职白本华,前年七月担任本市市长。建国前是陕西巡抚衙门一名小吏……”白本华用浓重的陕音报告道。

    “不要紧张。之前做什么没有关系。这两位想必你也不认识,交通部长端方,水利部副部长刘道一。说起来端方部长还当过前清陆军部尚书呢。现在大家不是坐在一条船上了?白市长,渭南灾情严重,中枢极为惦念,你能不能扼要报告一下救灾的情况?”

    “是,”白本华压下心头的震惊,梳理了下思路,“去年秋天渭河大水淹了渭南。全市70%的乡镇受灾。幸赖驻军帮助,市区未曾进水,铁路也保住了……”

    “这些我们都知道了,你说说现在的情况吧。”龙谦打断了白本华的汇报。

    “截止现在。全市统计受灾人口9万5000余。计有1105人遇难或者失踪。救灾从大水退去就开始了。中央及省里下拨的救灾款总计230万元也陆续到位了,军队还捐助了300顶帐篷,顶了大用。去年冬天没有冻死和饿死一人,现在灾民基本得到了安置。开春以来,重建工作已经启动……”

    “有多少人无家可归?去年冬天这部分人是如何安置的?”龙谦问道。

    “大约有5万5千人无家可归……”在总统的追问下,白市长感到紧张。

    “这部分人是如何过冬的?300顶帐篷能解决多少?嗯?”

    白本华理终于清了思路,将本市去冬安置灾民的措施一项项讲了出来,龙谦觉得还算尽心得力,最后问道,“救灾款子够吗?这些款子的使用账目都清楚吗?”

    “清楚,绝对清楚。大总统如要查阅,现在就可以看。款子花的差不多了,今春的建房补助只能一压再压……”

    “我不会查你的帐,但有人要查。忘了给你介绍,这位是监察部曹敏忠部长,他的人是肯定要对赈灾款进行审计检查的。你不要紧张,能够在大灾之后不死人,还算尽职。你说的安置灾民的措施也不错,我呢,准备到你说的安置点看一看。给你提三个要求,一是车辆,能不能找至少三辆汽车?不拘什么车型都可。如果不行就找几匹马来。其二就是你要给我当一回向导。其三就是不要泄露我的身份,更不要搞什么接待。明白吗?”

    “属下听明白了。”

    “那你去调车吧。我就在这里等。”龙谦挥挥手。

    三辆汽车在一小时后到了,其中两辆是卡车。

    “首长,您跟几位领导是不是先用点饭?”邵冲请示道。

    天光已经放亮,龙谦看了下手表,“有道理,下一顿饭还不知在哪儿。走,我们回专列上吃点东西。白市长,叫你的司机们一起来吃饭。”

    鸡蛋汤和花卷很普通,但专列的奢华让白本华及四位司机感到震撼。白本华下了命令,谁也不准打听首长们的身份。所以四个司机以及白本华都感到局促。

    “多吃点嘛。尤其是这几位司机师傅。待会儿还要辛苦各位。”龙谦吃饭快,一碗鸡蛋汤,两个小花卷用极快的速度吞咽下肚,用餐巾擦擦嘴,丢下众人回自己的车厢找地图看。每次出巡,他都带一大堆的书籍,地图是必不可少的。

    “总统,他们已经在外面等着了。”邵冲报告道。

    “这份地图带上。端方可以不去。康继勇带几个人即可,穿便衣,卫队不要都去了。”

    “明白。”

    龙谦开始了他的“突然袭击”。越来越发现下面的情况难以掌握,所有报告、总结一类的东西都是评功摆好歌功颂德。连水旱蝗匪一类的灾祸也是能瞒就瞒。起先总是觉得是“满清余孽”在作怪,东汉光武帝当然是明君,曾说过吏治的关键就在县级,他深以为然。但全国范围内像眼前这位看上去有些猥琐的出身满清旧吏的市长绝对不在少数,旧习惯的势力就大了。蒙山军建政的速度太快,严重缺少文官队伍的建设,即便是如吴永一类早早投靠自己的官员,身上也有若干令自己不能接受的东西。而且。即便是跟随自己打天下的老伙伴,也在建国后发生若干他不愿意看到的转变:讲究排场,喜欢众星捧月,追逐权力、名位……建政之前那股淳朴、吃苦、认真的劲头是越来越少了。这就是所谓的官僚主义,主观主义,个人主义一类的东西啊。凡是一个团体搞的久了,这些令最高位厌恶的东西就会难以避免第滋生,几无例外,至少中国的历史就是这样。已知的历史中那位雄才大略的开国领袖是用运动的方式,用发动群众的方式来解决问题的。效果他知道。开国皇帝很多都有屠戮功臣的“劣迹”。这方面做的比较好的只有光武帝和宋太祖……曾经很反感的鸟尽弓藏的故事在自己坐上了这把椅子后便多了几分理解和同情,有时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不知不觉,自己也站到了开国帝王的立场上去考虑问题了。龙谦一直提醒自己,要跳出这千年循环的恶性怪圈。自己首先不能依照帝王思想去思考问题。而应当借鉴世界范围内的成功经验。将自己定位于一个大公务员,自己的位子也是临时的而不是世袭的,尊重部下对于金钱名位的追求。重视制度建设,用符合人性的制度去约束人。所以他建立了监督体系,尽量让权力得到制约,给予官员明显高过满清的薪水,以保证他们过上相对体面的生活。

    但实现自己的理想总要解决一个问题,那就是依靠谁的问题。答案是明显的,他只能依靠军队,依靠情治机关。只要军队和情治机关掌握在自己手里,其他地方乱一点就不要紧,翻不了船。历朝历代,凡是有为之君都会紧握军权不放,这并无奇怪。因为在国家这部暴力机器中军队的杀伤力是最大的,情治机关比起武装到牙齿的军队也不值一提。在空军建立后曾有人建议撤销国防部而组建陆海空军部,道理是有的,但跟随他十几年对金钱权力相对淡漠的宋晋国立即反对,而且是严厉的反对,认为军队的人事大权必须掌握在可靠的人手里,决不能让军权失控。宋晋国显然是为国防部张目,宋晋国无疑信任王明远,认为军队高级军官(旅级以上)的任命权掌握在王明远手里放心的多。这个建议打中了自己的要害,因此否决了成立陆海空军部的建议,仍维持了现有的体系。宋晋国为什么不信任方时俊和商凤春?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对于龙谦调整几位军区司令官位子的建议,宋晋国是第一个表示赞成的,他又在担心什么?调整的方案并未征求那几位大将军的意见,但他们都毫无例外地执行了国防部下达的命令,包括已经升为元帅的封国柱,离开繁华的南京到苦寒的西北就职,也没发过一句牢骚。他承认,至少在现在,他们还没有流露出独霸一方尾大不掉的迹象。但是以后呢?特别是自己在六年后离开总统府呢?军队会像现在一样听话?

    龙谦坐在白本华带来那辆越野车中,脑子里一直在想着这些令他头疼的事情。他的深思加重了坐在前排的白本华的担心,这位不是正牌子出身的渭南市长非常担心总统听到了渭南什么不好的传言,否则干嘛带监察部的曹阎王呢?

    越野车是山东汽车集团前年定型的一款尚未公开销售的小汽车,底盘高,适合路况不好的路面,车子全部装备了军队以及政府机关,成为了公务专用车辆。就舒适度而言比不上该集团在产的三款轿车。早春带着凉意的晨风透过车体吹入进来,让龙谦有些发热的脑袋清醒了很多,丢开那些烦恼的事情,专注地观看车外的景象了。大水肆虐的遗迹犹在,路过的一个村庄大半的房屋尚泡在淤泥中,只有地势高的几户有人活动的痕迹,龙谦命令停车。

    一只打鸣的公鸡带来了些许生气。龙谦大步流星走在前面,后面紧跟着白本华和康继勇。迎着一位端着簸箕走出来的老汉,龙谦大声道,“老丈,你好啊。”

    老头儿显然没听懂龙谦的问候,白本华用关中乡音当了回翻译,“老人家,这是京师里来的长官,问问你们的生活情况。”

    老汉被京师长官这两个有分量的词吓住了,有些手足无措。

    “老人家。都知道渭河发了大水,上面派我来了解情况,看看乡亲们的生活有什么困难。都进入春耕大忙季节了,今年的生计如何安排呀?”

    老汉终于明白了,想了想,请龙谦等进屋里坐。龙谦拒绝了,“就在这里好。我看到你们村子不少人家的房子都完了,乡亲们尚未返回家园,村子里有没有人遭难?损失大不大?”

    说到大水,老汉来了话题。“都是得罪了老天爷呀。这次额村遭难不小。死了两个,”他伸出两根枯瘦的手指,“跑的慢了,多亏军队呀。要没有军队就糟啦。怕是要死一半人。乡下人攒点家财不易。舍不得呀。是军队的官长们硬把额们拖走的。军队好啊。”

    “那你村的人现在住哪里?”刘道一问道。

    他的湖南腔连白本华都听不懂,还是龙谦“翻译”给了白本华,白本华再“译”给了老汉。

    “还住在邻村呢。”老汉指了指西面,“地里的活计倒没撂下,该种的都种上啦。就是这些,”他指了指被大水泡踏的村庄,“官府说要帮助额们盖新房子,也不知道靠得上靠不上。”

    “他就是你们的市长,就是过去的县太爷。你让他说。”龙谦指了指白市长。

    这句话老汉却听懂了,“啊呀,竟然是县官老爷!额给您磕头。”

    白本华急忙扶住老汉,“不兴这个,千万不能这样。现在是共和国了,额这个市长就是为百姓办事的嘛。”

    “额要谢谢白老爷呀。咱官府的人好呀,来了好几回清点人口,按人头送粮送碳,还给发了钱和棉衣。要不是白老爷治下有方,这回大水还不知要淹死冻死饿死多少哩。不行,额一定要给白老爷磕个头。”

    “要谢就谢咱龙大总统吧,是大总统要求额们这样办的呀。”白本华福至心灵,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那是,那是。大总统是要感谢的,搁在过去,那能有那么多的兵来救人?额活了快七十啦,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兵,都是些好后生啊。”

    “老丈,白市长说的对,官府就是为百姓办事的。所以你不用感谢他。老丈啊,您见识多,渭河历史上没有这么大的灾难嘛。”

    “去年的雨水太急了,没想到决了口子。”老汉指了指上游决口的方向,“听说军队派兵上了河堤,还是没护住……白白害了十几个好后生。听下游刘家湾的人说,把人捞出来后手臂还是挽在一起的。”

    7师19旅抢险报告龙谦是看过的,那些奋不顾身而牺牲的官兵都追授烈士,记功晋级,该表彰的都表彰了。但渭河决口是不应该的,说明河防管理存在着大漏洞。水利部、陕西省都有人被摘了乌纱,现在却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龙谦转了话题,详细问了老汉生活及生产情况,听上去政府的工作还是有效的。

    “白市长,把生产放在第一位是对的。天时不等人嘛。但今年无论如何要将被淹村庄的房屋重建工作抓好,部队我会下命令全力帮助你们。但政府应该承担主要的工作,明白吗?”

    “大总……,我向您保证,绿柳营的重建一定让您满意。”

    “不是让我满意,而是让乡亲们满意。好吧,我们不要打扰他们了,走吧。邵冲,”

    邵冲摸出一个红包,“老爷爷,这是总统让我转交给你们的一点慰问金。您老收下吧。”

    “总统?总统知道额们遭灾了?”

    “那当然。总统一直关心着你们,军队就是总统派出来的呀,不然,谁能指挥动军队?”

    “啊呀,他老人家竟然知道额们遭灾了?”老汉捏着钱包大喊,但龙谦等人已经走远了。

    “白市长,看来你还是实心办事的。不错。”龙谦表扬了白本华一句。

    “不敢不敢,这都是属下分内之事。”白本华心花怒发,努力克制着不要流露出来自己的真实心情。

    “说的对。这就是政府分内之事。希望你真的明白,你的俸禄不是我给的,而是他们给的。不去南面了,到路北看一看吧。”龙谦还是担心这是事先做好的局,决定到铁路北面看一看。这次渭河在渭南决口,南北两面都受了灾。

    “行,总统要看哪儿?”

    “坐车走吧,到了再说。”

    龙谦在渭南灾区的考察进行了两天。看了两个灾民安置点,看了正在重建的一个村庄。部队也参与了,龙谦见了带队的营长并与之做了长时间的交谈,种种事实都令龙谦感到满意。第二天晚他住在了渭南市政府招待所。当晚,他接到北京急电,说英国特使已经在天津上岸了,方声远判断英国政府一定是拉拢中国的,希望龙谦尽快回京主持大局。

    龙谦给方声远回了电报,指示他先与英国人谈吧。如果没有诚意,自己就不见了。西北之行还有两处必看的,不急着回京。(未完待续。。)

第九节英国特使

    史密斯抵京后拒绝了外交部的住宿安排,而是住进了英国大使馆。除了在第二天跟外交部进行了一次短暂的会晤外,转达了英国首相对中国领导人的问候,并未就外交方面提出实质性的要求,也未提出谒见中国最高层的要求。中方也不急,听任其进行着与俄法等国外交使团私下里的会晤。

    4月23日,史密斯特使在英国驻华使馆约见了莫里循。史密斯首先向莫里循授予了英王陛下颁发的乔治勋章,表彰他在中国工作的卓越成绩。然后谈及正题,问莫里循,以您在中国这么多年工作的经验,您认为中国会加入协约国一方吗?如果加入,中国会对战局起到什么样的帮助?

    当时在场的还有朱尔典大使。莫里循沉思片刻,对史密斯特使说,“请允许我先回答您的第二个问题。假如中国加入我们一边,可以发挥两个方面的作用。第一,可以就近支援俄**备物资。从粮食到武器都是可以的。近年来,中国人在满洲特别是北满的垦荒搞的很不错,黑龙江正在成为中国的粮仓,这真是不可思议的奇迹。而俄国目前的粮食供应非常紧张。如果中国能够提供粮食给俄国人,我想意义是非常大的。武器方面也有不可思议的地方,中国人的轻武器相当不错,据专业人士讲,中国人的步枪、轻机枪、迫击炮都是最先进的,考虑到那些武器都是中国自己研制的,这真是难以想象。他们的军工能力超出了估计。在对日战争中得到了检验。他们的子弹口径与俄国人完全相同,沈阳的兵工厂已经可以生产150mm口径的炮弹了。第二就是直接参战了,中国可以直接派遣陆军沿西伯利亚大铁路支援俄国战线。最近中国陆军正在整编,动静相当大。在对日战争中取得很不错战绩的第2师,哦,现在改编为第2军了,已经调回了直隶以拱卫北京。据说防卫北方的北方军区实力继续得到加强。如果他们愿意,这些部队可以顺着铁路线投放过去。”

    俄国迫切需要援助,现在他们什么都缺……史密斯不停地揉着他的大鼻子,“非常好。那么。您认为他们会加入我们吗?”

    “请恕我直言。很难。”莫里循与史密斯对视着。“因为德国与现政权的良好关系,也因为日本的原因,中**方以及民间对我们有很强的敌意。因为职业的缘故,我和北京文化界有着密切的往来。地位较高的中国人不愿意参战。他们更醉心于已经取得的成就。这些人的观点会影响中国的决策层。而军方加入德奥阵线的呼声一直不绝。要知道,由于中国现政权的出身,军方在国家大政方面的作用是不可忽视的。”

    “可是。我听说中国的外交事务实际上把持在一个人手里,而且这个人对军方有着超强的掌控力。”史密斯点起一支雪茄。

    “您说的完全正确,情况正是如此。但是,他会索价很高的。必须承认,他对世界局势的认识非常了得。很多方面连职业外交家也比不上。”

    “您的意思是直接见他更好?”

    “是的。”

    史密斯经过一番考虑,正式约见外交部长唐绍仪,向唐外长提出了谒见总统的要求。

    但是龙谦出巡了。外交部并不掌握总统的行程。在国内的催促下,史密斯晋见方声远,正式提出中国加入协约一方对德奥土保宣战的邀请。

    “那,我们用什么说服国民呢?您要知道,在中华共和国的历史上,德国曾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方声远对史密斯说道。有关中国对欧战的态度曾在最高层反复磋商过,方声远清楚龙谦的底牌。

    “为了正义。”史密斯克制着揉搓他那个大鼻子的**,“难道还有别的目的吗?德国在战争中所表现出的凶残已经是文明世界的大敌,包括美国在内的文明国家都充分地看清了德国人的本来面目。这场与德国的决斗关系到全人类前途命运,中国作为东亚大国,应该站在正义的一方充分发挥自己的作用。”

    “正义?”方声远讥讽道,“就在两年前,日本悍然侵略了我国,除了德国和美国,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站出来公然谴责日本的暴行。难道特使先生会认为日本对我国的武装入侵也在正义的范畴?刚才特使先生也讲到了文明世界,您认为近几十年来以贵国为首的所谓文明世界带给中国的诸多不平等条约也彰示了和平正义?”

    “这个,您知道,英日条约并未终结,大英帝国在对日关系上有许多的限制。您也看到了,在贵国与日本帝国的军事冲突中,大英帝国并未援引英日条约给予日本军事方面的任何援助,这足以表示了大英帝国的立场。”史密斯在外交上也是老手,很有力地回击了过去。只是没想到这位据说是在中国权力格局中无足轻重的总理先生展现了他的强硬。

    方声远想了想,“中国愿意为世界和平尽自己的力量。中国对欧洲正在进行的战争表示遗憾和担忧。但中国已经结束了帝制,议会才是国家的最高权力机关。为什么反对曾经大力援助我国的国家,为什么要跟我们的敌人日本帝国站在一起,政府必须对两院议员先生们作出有力的说明。史密斯先生,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可鄙的中国人,竟然如此**裸地要挟。史密斯默默地思考着。他是第一次来中国,骨子里对懦弱无能的中国人的印象并未因出乎他预料的所见有所改变,但首相的任务交代得很明确,格雷外长不得不屈从于首相的决定。当然,背后是严峻局势导致的无可奈何的选择。在做出这个决定前,格雷爵士首先考虑的是日本。如果日本可以发挥大英帝国希望的作用,何必主动找中国?但日本太令文明世界失望了,他们拒绝了出兵欧洲,当然他们可怜的陆军现在也无力出兵了,正在舐添伤口。他们倒是表示可以考虑支援俄国,提出的条件之高使得大英帝国甚至不敢向俄国盟友公布其要求。割让萨哈林岛是俄国绝不能答应的。提供高达3亿英镑的无息贷款也过于苛刻了。

    “总理先生,您的要求是什么呢?”

    “放弃辛丑条约中余款的赔付;取消治外法权及一切强加于我国的不合理条约,包括租界。您知道,德国政府明确承诺做到这些。另外。对德宣战即意味着直接的军事冲突。中国的工业基础还很薄弱,需要贵国以及其他盟国的支持,这方面的要求需要计算,一起都为了正义和公理。”

    史密斯不顾方声远的讥讽。“如果大英帝国允诺贵国的要求。贵国将采取何种有助于击败德国的行动呢?”史密斯想。至少中国人的要求不像日本人那样无耻。

    方声远却不做直接的回答,“恪守信用是中国人的本能。只要中国加入协约一方,自然会尽自己的义务。但首先要满足民众的要求。刚才我所说的应当是最低的要求了,也是龙大总统说服议会的最低保证。请问特使先生,贵国以及贵国的盟国会答应满足中国的自尊心吗?”

    尽管已有授权,史密斯也不愿意翻开底牌,“那些条约都是正式签订的,是已经形成的历史。贵国应当尊重历史。尊重已经发生的历史是信守信义的最好表现。”

    “如果贵国的态度如此,很遗憾,那就不好谈了。条约代表着历史,这没错。但历史是一个过程,世界局势正在发生着深刻的变化,欧洲战争将彻底改变世界格局,中国很难置身局外。实话对您讲吧,中国正在进行着前所未有的经济复兴,战争将打乱我们的计划。军方及民众的态度我们感到了很大的压力……政府为什么要冒着巨大的风险去支持失败者?至少我不知道该如何向国会解释。”

    “协约国不会失败!”史密斯叫道。

    “最有说服力的不是嘴巴而是事实!中国有观察团在欧洲,对战争并非一无所知。凡尔登已经守不住了,如果德国人占领巴黎,进而将英法联军逐出大陆,您说的胜利我不知道在哪儿。”方声远冷冷地说。

    方声远与史密斯的第一次接触扮演了强硬的角色。谈判没有取得任何的结果。史密斯迫切需要亲自与中国的最高领导人会晤,但龙谦却迟迟不回京。4月25日,史密斯得到一个未经证实的消息,说中**方强烈建议与德奥结盟,夹击俄国首先迫使俄国退出战争。一个事实得到证明,驻扎直隶东部的第4军已经北调满洲,仅24日一天,京沈铁路就北向开出了11列军车,上面满载着士兵和大炮。法俄有些坐不住了,强烈要求英国尽快落实中国的立场,绝不允许中国倒向同盟国一方。

    4月26日,史密斯特使再次会晤方声远,要求方总理就中**队调动做出解释。方声远说军队的调动完全是正常的防务调整,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当日,史密斯提出谒见龙谦的要求,请中方尽快给予安排。这个要求被满足了,4月28日,史密斯由朱尔典和顾维钧陪同前往西安觐见龙谦。他们是从京广线转陇海线走的,在北京至西安的普通票车上加挂了一节专车。客运列车在洛阳一带停了很长时间,票车被迫让位于军列了,坐在包厢里的史密斯亲眼看到了蒙着帆布的军列驶向西方。这其实是陆军编制调整后正常的军事调动,因为西北军区的兵力大幅度加强了,而且又一个铁道兵师调入西北抓紧修筑西府至兰州段的铁路。兰州至新疆的勘察工作已近尾声,兰新线是中国下一期铁路建设的重点之一。

    史密斯在洛阳被军列所阻并非预先设计的表演,更非为了压服英国。但眼前的景象令史密斯和朱尔典感到震惊,偏偏顾维钧又解释不清军队调动的目的。这自然增添了两位英国人的忧虑,非常担心中国已经决定对俄开战了——远东和中亚两面攻击,虚弱的俄国根本无力抵抗中国的进攻。接下来,必然导致俄军的东调以应付自身更为迫切的危机。如果俄军遭受比去年更为严重的失败,俄国退出战争是有可能的。那样的话德国将腾出100万军队,这100万人压下西欧的情景令史密斯不寒而栗。

    其实,只要对中国的交通现状有所了解并且有粗略的军事常识的话,就不会认为中国在西北用兵。陇海路西段只修过了西府,尚未通车兰州,至于新疆就更为遥远,将大批部队至于新疆对俄国进攻没有铁路线的支撑是难以想象的。(未完待续。。)

    ps:  一个长辈意外去世,耽误了两天时间,致歉!

第十节升允

    史密斯到得西安时,龙谦由升允陪同去了陕北视察延长油田的开发。前清官员留用升入省部级的不多,升允是其中之一,现在担任陕西省副省长,主管交通、教育。曾在延长油田上下了大工夫顶住了德国人压力的升允对于新中华建立后放弃延长油田转而对山东直隶油田投入大本钱表示不满,龙谦视察陕西,升允总算逮到了机会,在看过陕西大学、航空研究院及西安东郊斜口镇两所小学的义务教育后,非要拽了龙谦去看陕北油田。

    曹敏忠去了西府办案,刘道一留在渭南,端方也和曹敏忠去了西府,他是去检查西安至西府公路建设进度的。龙谦也想去看看陕北的现状,他自当了总统,尚未踏足陕北。于是欣然接受了升允的邀请,乘坐汽车在总统卫队的护送下去了陕北。

    方声远跟史密斯接触的具体情况龙谦已经知晓了,方声远亲自撰写的会谈纪要通过飞机送抵了西安。长途电话网正在建设中,西安至北京的电话线已经开通,但音质很差,方声远还是用了龙谦喜欢的办法。现在有了飞机后,龙谦出巡时与北京也能保持密切了,最多隔一天,总统办公厅便会通过专机将需要龙谦批阅的紧急公文送达总统所在,批阅公文信函成为了龙谦的主要工作,每天至少要花费六个或者更多的时间干这件越来越令他厌恶的事情。

    龙谦决定凉一凉史密斯,他坚信现在着急的是英国人而不是自己。于是他留下古小林等候史密斯,自己与升允去了陕北。

    升允是端方推荐的,证明这是一个人才。了解了升允的过去后龙谦对这个满族官员更为满意,在陕西巡抚任上升允办了不少好事,比如筹办陕西大学堂以及筹建开发延长石油都是利国利民的善举,而且,此人极为清廉,在满清官场上很是难得。

    在西安时龙谦就两次与升允长谈,话题很杂。从升允口中获得了许多他所不知道的情况,比如东陵和西陵的保护问题。按照升允所说。清廷两座帝陵的破坏情况极为严重,已经发生了盗墓事件。龙谦极为惊诧,因为邓清华根本没有报告过他此事。龙谦当着升允的面给邓清华写了一封措辞严厉的短信,批评了邓清华对清室遗迹保护的漠视。要求直隶省会同文教部研究一个对两陵的具体保护措施。强调帝陵属于文物范畴。须得妥善保护,应组织专门人员,列足经费。现阶段不允许任何开挖帝后陵寝的做法。

    这封信被通信飞机带回了北京。

    升允对此表示感谢。龙谦对他说,“你是站在满族立场上考虑的,我则是站在文物保护的立场。满清已经成为了历史,满清的一些遗迹已经成为了文物,国家理应保护。”对于升允提出的保留太庙的建议,龙谦说可以研究,“皇宫已经辟为博物院,虽然未对普通百姓开放,但最终是要开放的,中枢各机关基本搬出了西苑,包括先农坛,太庙,都占据了京城最好的地段,如何处理,应当妥善筹划。我国的历史很长,古迹很多,如何上升到民族文化传承的高度统筹规划是一个大问题,这不仅是前清古迹单方面的事。先生这个建议提的很好。待我回京后将召集专门会议研究,如果你有什么具体的想法,整理一下,到时候你来北京在会上讲一讲。”

    升允就此谈及对满清的评价问题,对目前国内特别是文化界对满清的批评很有些不满,认为将国家贫困落后归结于满清是不公平的。慈禧太后成为了千夫所指的罪人,他不能接受。

    龙谦就此与升允谈了慈禧这个人,说,“我跟慈禧太后有过几次接触,客观地讲,没有她对我的赏识,就没有蒙山军的发展。也没有今天的共和国。但是,你要接受一个现实,那就是满清的垮台是必然的历史趋势,没有龙谦和蒙山军,也会有别人来做这件事。这就是历史唯物主义。慈禧重用我是有私心的,目的是培养一支忠于她的武装力量来对抗袁世凯为代表的新军。说我‘忘恩负义’的话建国前有,建国后也未禁绝。我不那么在乎。我很早就看清了满清朝廷以及慈禧搞不好中国的事实,满清倒台对于中国是好事而不是坏事,但满清的帝后陵寝却不应被破坏,满清留下的人才不应被埋没。从整体上讲,满清的帝王们比明朝要好,至少在勤于政务上比明朝好。可是你的祖先们不能认清世界大势,不能做顺应大势的改变,也就注定被历史抛弃了。”

    升允很感谢龙谦对清代帝王公允的评价,但认为满清并非没有意识到变革的必须,慈禧其实做了很多事,自少自己就亲耳聆听过她讲变革的话。之所以没有成功,实在是下面不成事,像奕劻那样的混蛋根本就不该用。

    龙谦对于这样的谈话很感兴趣,尤其是对方本身就是满清贵族。他对升允说,有关满清人物的评价还是交给历史吧,我们都算当事人,恐怕说了不算数。历史人物的评价要靠时间来沉淀,五十年,一百年之后就比较公允了。现在有人提出修清史了,我极表赞成。奕劻现在在天津,惶惶不可终日,据说身体很差,他不担心蒙山军的人找他麻烦,而担心清室的人清算他。我已经做了安全方面的指示,将来修清史,你,端方,载泽,奕劻,长庚,甚至铁良,都可以在其中做点事。一定要将清史修好才是。

    升允心下黯然。修撰清史意味着清朝的终结。所有复辟的幻想都彻底破灭了。新中华成立六年来取得的成就足以打消任何复辟的幻想,好在这种变化大部分是自己愿意看到的。特别是主权方面。

    在去往陕北的路上,升允有更多的时间与龙谦交流了,他发现总统有着中枢大员所缺少的胸怀,对官员的出身不是那么计较,更多地看能力,当然有个忠于国家民族的大前提在内。作为前清留用的官员,升允一直感受到“正牌子”出身特别是军队出身将领的歧视,比如两任西北军区司令官,对他们这些“满清余孽”都有戒心。反而在总统这里,升允获得了应有的尊重。总统对他过去的政绩很是了解。两次提及,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强调中国多民族共和的特性,只要是忠于祖国和人民,国家不应按民族划分。这使得升允感到很舒服。

    去往延长的路上。更多的话题谈到了延长石油。升允强烈建议中枢加大对陕北油田的开发。认为西安已经是工业重心之一。对石油的需求越来越多,建设延长油田不仅能就近供应西北乃至山西的工业需求,而且能增加陕北的收入。西北百姓的生活实在是太苦了,建国六年来,西北地区百姓的收入并未增加多少,很多地方温饱都未解决。陕西省有个统计数字,陕北延安、榆林、绥德三府人均粮食尚不到三百斤。

    龙谦很高兴升允注意到百姓的生计问题。但他对延长石油暂时没有大规模投入的打算。

    延长一带是有石油的,但因为成本问题暂时没有大规模开发的价值,目前国内石油消费量极低,光是济阳油田都存在着过剩,而出口也存在问题,在与日本发生战争后,一个毗邻的巨大市场被废了。德国法国都缺油,即便不是因为战争,运输成本肯定是个不容回避的问题。因此,目前对延长油田的大规模开发还不是时机。

    “中央对于全国经济的振兴有全盘的打算。从明年起,将实行五年计划了,核心是交通及工业基础建设,当然还有教育不能放松。对于农业的投入不会增加,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西北地广人稀,资源丰富,将来一定会大发展的。但眼下只能忍耐。西北最主要的问题是水土流失,缺水严重。你也看到了,大部分的山都是秃的,你们要想个办法改变现状,山西有些经验,你们可以去看一看能否借鉴。要大规模地种树、种草,扩大畜牧而不是开垦荒地来增加耕地。如果关中粮食不足以支撑全省,我宁肯从别的省调粮食给陕北,也要用十年二十年的时间把西北变绿。这是一个大战略,第一个五年计划就是按照这个思路来制订的,你们陕西大概正在搞自己的计划吧,要按中央指出的路子走,要着眼未来而不是当下。”龙谦在延安府南劳山镇打尖时对升允说。

    饭店很小,羊汤和面饼,连一盘蔬菜都找不出来。升允建议到延安城再用餐,说已经通知了延安府了。但龙谦说他饿了,就在这里随便吃点吧。几十个衣冠楚楚的汉子突然出现在镇上,还有当地百姓很少见的汽车,镇上的人都知道来了大人物,却想不到会是总统莅临。

    “这个很难,怕是二十年也不易见效。”吃过简单的午饭,升允陪着龙谦到镇口散步,望着周围荒凉的山头说。

    “古语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但我更看重长远不急功近利的官员。对于陕北的战略是正确的,当然随着国家经济实力的增强,陕北的工业比例会随之增加,榆林一带有煤,其他的矿也不少,但绿化问题要坚持不懈地抓下去,二十年不行就三十年,子孙后代会肯定我们现在的决策的,我坚信。”

    “一定按总统的指示办。”升允表态道。

    “绿化荒山要调动百姓的积极性,一定要让百姓尝到甜头才行。当然也要出一些地方性的法规,对于乱砍乱伐要禁止。百姓不会考虑几十年以后的事情,他们只能享受政策的成果而不愿意付出暂时的损失,你们要充分注意这一点。要将绿化战略细化为指标,作为地方官任期的主要考核内容,毫不留情地奖优罚劣,铁腕推行。这一路走来,我是越看越伤心呢。”龙谦也在眺望着沉默了不知几万年的荒山,“我听说甘肃一带的秦长城遗址中有防潮设施,说明两千年前西北雨水充沛,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如果绿化工作见效,会直接影响气候的,你信不信?”

    升允半信半疑。

    “交通部会拨专款改善陕北的交通,至少要修一条西安连接陕北主要州县的高等级公路,鉴于陕西的情况,省内自筹的比例会比其他省份低一些,你们要认真抓好这件事,今春就动工修筑,这不仅是民生路,也是国防路。”

    “听说总统有加入欧战的打算,不知是否属实?”

    “你听谁谁的?”

    “前些日子封司令在西安给我们讲了战备问题。封司令虽未明说,但属下听出司令官的话音了。属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嘛。”

    “属下以为,总统中立之策就很好。欧洲离我们万里之遥,何必为他人作嫁?国家若是投入战争,必然虚耗国力,即使取胜,恐怕也是得不偿失。建国六年来总统领导国家取得的成就有目共睹,何不沉下心埋首于经济建设?”

    “总理过去也是这样认为的。最近我跟他深谈了几次,他的观点有些改变。英国派了特使来北京,总理跟英国人谈的很好。英国特使急着要见我,追到西安来了,还是拉拢我国参战的事。你说的不是没道理,但古今中外的历史都证明了,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民族,不经历几场大战是不会真正崛起的,跟日本人狠狠干了一仗,青岛天津收回了,京畿防务的隐患基本被消除,冀东不需要摆那么多兵,对于国家也是节省。这个帐不能单算经济,琉球台湾澎湖被人霸占,那么多的租界,每年还要赔人家好几百万款子,怎么能说我们自立自强?不参加这场世界性的大战并取得胜利,我国就不会摆脱枷锁,不会被人家看得起。更不会有大国的地位。兵凶战危,中枢是慎重的,没有七八分把握不会冒险的。这些话你不必对别人讲了,到了你这个地位,要有全局的眼光,不仅要看到全国,还要看清世界才行啊。”

    当天下午,龙谦抵达延安府城,这是一个极小的城池,方圆不足一公里,走几步就到头了。对于延安市长提出的整修城墙的要求,龙谦不认可,“修城墙干什么?如果可以,我倒建议你们扒了它。延安不会再有战火了,这座对游牧民族的边塞要地不需要城墙了,有钱的话好好将路修一修,另外就是种树,大规模地种树,你看看周围的山头有几棵树?一场大雨,定会山洪肆虐。另外就是筹划建一座电厂和自来水厂,切实改变延安人民的生活,修城墙干什么?无用功嘛。有那个工夫还不如修公共浴室和公厕呢。今天不去延长了,就住这里吧。”

    当晚,龙谦接到西安的电报,说英国特使已经到了西安,龙谦回电让英国人等着,并且电令在兰州的封国柱回西安议事。(未完待续。。)

第十一节封国柱

    龙谦回到西安已经是四天之后了,他在见史密斯之前首先见了根据他的命令返回西安的封国柱元帅。西北军区司令部根据封国柱的命令由西安迁至了兰州,为了控制辽阔的西北,西安的位置就有些不适宜了。

    龙谦首先向封了解了军区部队的配置情况,特别是新疆地区的军力部署。三月份陆军编制调整,西北军区的部队增加至4个军12个步兵师和1个独立骑兵旅,另外还有两个铁道兵师在全力修筑陇海铁路西段。西北的兵力较以前有了较大增加。但目前除7军外,只有组建于甘肃的19军完成了兵力部署,其余两个军,以原1师1旅为主组建的11军和以原6师16旅为主组建的第17军尚未完全部署到位。

    封国柱再次出任西北军区司令官后研究了西北军区的兵力部署问题,认为在新疆、甘肃、青海三省部署重兵不适宜,第一是国防并无明显压力,目前焦头烂额的俄国根本无力在中亚取攻势。其二就是经济及交通问题,在没有铁路支撑的情况下不能将重兵至于边陲。目前新疆只有7军一个师(21师),青海只有半个师(20师师部率一个步兵团及师直属炮兵工兵驻西宁)其余部队都部署在兰州至西安的交通线上。封国柱的意见是以19军进驻新疆,军部驻迪化。将19军55师转隶第7军,而7军21师则划归19军,以减少调动的费用。而且,21师对新疆比较熟悉了,留下这个师有助于新疆的军事。西北军区独立骑兵旅(辖5个骑兵营和1个骑炮营)也调新疆。封国柱去过新疆,坦言新疆的经济条件其实好于甘肃,可以多驻些兵。

    封国柱计划将7军调甘肃兰州一线,作为新疆方向的后援并策应青海方向。新来的11、17军则全部驻扎陕西,其中11军军部驻汉中,负责陕南防务并策应四川,其一个师调青海,置换出20师归还7军。17军以一个师驻陕北榆林一带。主力驻守关中。与甘肃的7军同作为军区的机动兵力。

    封国柱坦言,如果不对俄国开战,西北的兵力有些过剩了,西北贫瘠。难以养兵。而且物资转运是个大问题。陇海路西段通车后情况好了很多,当初与吴念进军新疆那才叫一个难受。所以建议铁路建设应当抓紧进行,铁道兵部队是个好发明。如果可以的话多建几个铁道兵师才好。封国柱对于西北铁路建设的具体建议是首先修筑西府至兰州的铁路,然后继续西伸,一直将铁路修至迪化,不然根本谈不到西北用兵。

    当时只有他们俩人密谈,龙谦说,“我已决定加入协约一方了,所以你对西北军区的总体安排要做些调整。我们必须赶上这班车,如果等明年美国对德奥宣战后再加入,我们的分量就轻了。仔细盘算,参战利益极大,不参战损害极大。”

    封国柱对于龙谦的战略思想是了解的,“那样的话,我们是到欧洲还是俄国?”

    “俄国。到欧洲没有意思,兵少了没有意义,兵多又派不出。二来不值得为英法卖命。我是有个参战的总体战略的,也可以说是俄国战略。这个战略将决定未来几十年的大格局,非常重要。西北军区至少要调出一个军,我考虑用7军上去,11军和17军刚组建,需要训练和磨合,只能是7军。”

    “那7军就不能调甘肃了。而且,要把20师尽快整合好,那个师不错。”

    “是的。应当这样办。”

    “什么时候动?”

    “应该很快。英国特使追到了西安。明天我会见他,估计大的方面可以定下来。英国人坐不住了,他们迫切需要稳定俄国,所以会让些步。具体的条件,还要进一步谈。但目前我们比较主动。对了,你要将部队整顿好,目前就抓这件事。毕竟是出国打仗,官兵们的思想要打通,这个和山东可不一样,那次根本不需要动员。”

    “这个你放心好了,部队绝对服从命令,尤其是7军,早就盼着有参战的机会呢。”

    “不!不能轻视思想工作。国防部最近会下发一些材料,军队的各级政治部要认真学习,传达到所有官兵。要让官兵明白出国打仗不是为了别人,最终还是为了祖国,跟在山东抗击小日本是一个道理。这个弯子未必好转,官兵的政治素质、文化素质不高,扩军带来的必然是素质的下降,要将困难想的多一些。最近国防部和总参要联合召集一个高级军事会议,预定的参战部队师级以上军官要参加,也算做次动员和培训。另外,军事训练要抓紧,特别是寒区生活行军打仗的问题,要仔细梳理,一项项落实解决。俄国的冬天可比这里冷的多。”

    “明白。”封国柱想了想,“司令,你认为美国会加入协约一方?”

    “会的。自美西和英布两场战争后,美国朝野就比较亲英了。而且,美国人有个毛病,凡是跟他们政治制度一样的就支持,否则就认为是反动。美国人的政治制度很多借鉴了英国,这个就保证了美国会跟英国走到一起。欧战爆发前的1909年,欧洲主要国家在伦敦曾签订一个条约,该条约规定,中立国运往交战国的货物分为两类,一类是禁运品,包括军需品与某些可以用于制造军事装备的特殊原料;另一类称为非禁运品,包括食物和原棉。这个条约出台的目的是使一个海上强国,当时当然是指英国,在战时不能用饥饿的办法去困死敌人,或者进而去干涉别国老百姓的正常生产。历史上欧洲大陆各国对英国这样的海上强国是早有戒心的。作为新崛起的强国,美国强烈地反对这个条约。因为这个条约限制了它发财的机会。1915年中美航运的运粮食和棉花的船只曾受到英国的拦截检查,引起了美国的不满。但那只是小节,大的方面不会改变美国亲英的立场。今年美国是换届年,威尔逊在谋划连任,不能公开对恐惧战争的美国人民讲参战的事,等他实现了连任,就一定会策动国会批准美国参战了。你知道前一段时间美国特使来华,就是怕我们倒向德奥。”

    “德国真的会输?”一直关注欧战战局的封国柱不太相信德国会输。

    “会的。算一算实力就明白了。霸占了海洋拥有无尽资源的协约一方不过是暂时被动,时间愈久就对同盟一方愈加不利。如果西欧战局不能有突破性的进展,法金汉的日子就难过了。德国估计会换马。论地位肯定是兴登堡上位。兴登堡对东线熟悉。一定会和鲁登道夫商议先解决俄国。英国人也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们无论如何不能让俄国垮台。他们必须熬过这段最艰难的时间。如果我们派出的远征军发挥关键作用,我们在战后的话语权就多了,不止是收回租界那一点权益。关键在于战后东亚乃至亚洲的主导权归谁?我们还是日本?这事关我们实现工业化的大局。”

    “听顾维钧讲。美国国内反战情绪极浓……”

    “德国会配合美国的。他们已经注意到了英国的海洋优势了。德国公海舰队打赢英国大舰队的可能性极小。只能用潜水艇战略。这样就会惹恼美国。因为从现在起,美国已经公开地出售战略物资给协约国了。战争财是最容易发的,美国大财团。比如摩根、杜邦等财团不会放过这个发财机会。而且美国买了不少的协约国战争国债,协约输了,那些国债不成了废纸?你放心好了,这个结果不会错的。”

    “那我们派出的远征军就很重要了。”封国柱想了想,“司令,你准备派多少部队去?”

    “你的意见呢?”

    “我看不能太少。少了不发挥作用。欧战的情况我了解一些,军情局的材料我是每期都看的。我觉得至少要派三十万人过去,那样才能控制某个战线。”

    “是这样。涉及到部队的选调、组成后勤等一揽子事,你目前是唯一的元帅,司徒、明远见了你还得敬礼呢。你要考虑一个意见,包括调那些部队,如何编组。”

    “明远是我的老上司,他的礼我可当不起。选调部队总参一定有考虑,你准备让谁挂帅?”封国柱终于问到这个关键的问题。

    “这个,你说说你的想法?”

    封国柱咧嘴一笑,“我去如何?”

    “你当然有资格去。但我不太想让你去。”

    “为啥呢?是不是延冰他们闹腾?”

    “闹腾什么?闹腾元帅肩章?国柱,当初跟我打天下的几个老兄弟,最具带兵才能的是鲁山,可惜天妒英才,太可惜了。冯仑打仗的本事是有的,野心毁掉了他。剩下的几个,因为是陆战,也就是延冰、明远、大寿和司徒了。蓝心治吴念他们几个资历差一些,统帅全军在威望上有所欠缺。你的长处在猛,执行命令坚决,但缺少政治上的考虑,也缺少用智。山东一仗你是前敌指挥官,但总体战略是大家制订的。这个不错吧?延冰打仗有韧性,明远顾大局,大寿配合鲁山在东北搞的不错,却没有独当一面的实际经验,司徒善谋划却缺少实际带兵的履历。其实范德平也是适合带兵的,但他有毛病,所以我脱了他一半的军装。这次挂帅出国,也就在你,明远,延冰和大寿中选了。具体是谁,我还要想一想。”

    封国柱因山东战役的战功晋升元帅,引发了几个人的嫉妒。他是知道的,特别是叶延冰,中央军区基本是叶延冰带出来的兵,却没有捞到这一立大功的机会。军方最高层对于龙谦适机参加欧战的态度是清楚的,封国柱考虑,龙谦八成会派叶延冰挂帅了,“司令,我们几个都是跟着你过来的,谁去都无所谓。但因为是出国作战,事关国家的声誉,万万不能输,一败就不得了。”

    “你说的对。国柱啊,我不知你想过没有,我们走到现在,一是不容易,幸赖大家团结一心没有犯大错误,也赖国内国际局势给了我们机会。其实就本领而言,我们都差得远。就打江山的艰难困苦,我们对照中外历史也不值一提。所以要时时谨慎才行。你们几个已经是军队的核心了,是军队的主心骨,不能出岔子啊。你曾经说过,只要蒙山军在,政权在。这话一点不错。但治国不能只靠军队,我们从蒙山下来的就那么点人,而且还七长八短,良莠不齐。怎么能不吸收天下英才进我们这个团队?当初石大寿是官军,梁华达、司徒均、瞿鸿翔、韩子英等人都是。方声远、洪粤诚也是后来加入的嘛。端方升允是满清高官,段祺瑞、王士珍、唐绍仪、冯国璋、陈宧、曹锟、吴佩孚是北洋系,伍廷芳、蔡元培包括跟我来西安的刘道一是民党,张作霖、汤寿潜、汤化龙、唐继尧是地方实力派,现在不都是我们的战友了?如果没有他们,光靠蒙山下来的老兄弟,能撑起这么大的摊子?”

    “那是司令气度大。大寿他们早早投靠我们,怎么能跟王士珍一伙比?方声远洪粤诚也就罢了,顾维钧这伙人年轻,没来得及站队,自然愿意在蒙山军大旗下做事。但我总觉得满清及民党那帮人还是不那么靠得住。今年下半年总统换届,听说竟有人公开准备取代你,这还了得!”

    “你呀,不是我批评你,确实学习的太不够了。”龙谦沉下脸,“宪法是根本**,你当它真是一张纸?宪法规定的权利,我们必须给人家。如果有人能在选举中击败我,那是好事而不是坏事。这个道理,现在你不明白,将来会明白。如果将来也不明白,我也没必要给你解释了。国柱,你的性格不适合搞政治,政治上的事,你千万不要过问。总统换届和军队没有任何关系,不要管。”

    “我就懂一个道理,这个国家是你领着我们打出来的。你当总统,军队不会乱。别人当就难说了!我不说自有其他人说,明远懂政治,不讲,司徒均是个书呆子,不说也罢。但延冰、大寿、吴念、宗玉他们我是知道的,除了你,他们谁也不服。”封国柱对自己追随多年的“老主公”基本上有啥说啥,自认没有必要隐瞒,也不需要隐瞒。宪法是你主持定的,就是一张纸嘛。

    “军队高级将领如果像你说的就麻烦了,我的事业可能真的要失败。这个慢慢来吧,不急。”对于封国柱所说,龙谦并没有太当回事。的确,这支国防军基本是他缔造的,现在掌军的都是跟随他十几年的老部下。一些人就自己在政治上的考虑想不通也是正常的,一些思想方面的问题,可以搁在自己的下一个任期解决,自己还有时间,“明天我要见史密斯,你也参加吧。不过就是旁听,不要发言了。”

    “英国人能给我们什么好处?据我所知,他们现在已经焦头烂额,总不能白帮他们干吧?”

    “当然要捞些好处。英国人给不了的,美国人可以给。这个,我心里有数。”(未完待续。。)

第十二节条件

    次日,龙谦在陕西省府接见了早已等的不耐烦的史密斯特使。英国人在当了两百余年世界老大所养成的骄傲再次受到了挫折。史密斯在等候龙谦接见的数日中深切地感受到了这点。

    会谈是直率的,用中国人的话说就是开门见山。龙谦坦率地对史密斯说,“我领导的政府愿意为世界和平的实现做出努力。德**队在欧洲表现出的残暴令我深感震惊。前不久,威尔逊总统派来的豪斯特使曾与我进行过坦承有效的交流,我完全理解美国人民对欧战规模的扩大,惨重的伤亡以及对无辜民众带来的巨大伤害持有的人道主义的担忧。在目前的情况下,大概只能以战止战了……”

    当顾维钧将龙谦这番话翻译给史密斯后,英国人心中一喜,“尊敬的总统阁下,我能否这样理解,您领导的政府愿意加入协约国正义的事业?”

    “是的。您理解的完全正确,”龙谦肯定地说,“但是,要说服我的人民,特别是国防军,很难,”龙谦看了眼坐在一旁抚摸着下巴沉思的封国柱,“您应该知道,中国与德国,华军与德军有着传统的友谊。尽管我们为了表示中立的态度曾与德军在青岛打过那么一小仗。欧洲的战火距离中国很遥远,如果议会的先生们问我,国家并未受到安全方面的威胁,为什么要将中**队派到遥远的欧洲打仗呢?我很难回答。不,尊敬的特使先生。您不要讲所谓的正义事业,在国会绝大多数议员眼里,德国是中国可靠的朋友。”

    史密斯知道对方要开出条件了,这很正常,没有一个国家会“无私”帮助地别人打仗,“总统先生,德国给予中国的东西,我们同样可以给予。”

    “那好极了。”龙谦哈哈一笑,“这样的话我们就好办了。”

    “您的具体要求是什么?”

    “方总理已经向您阐述了我们的原则,我基本同意方总理的意见。史密斯先生。如果您可以代表协约一方。那么我建议由一个小型的委员会跟您进行具体的磋商以确定一些细则。我很忙,领导一个被英国在内的强国压榨剥削了近百年的东方大国实现民主富强是一件艰巨的任务,您在西安游玩的几天里,我去了陕北。那里的贫困不是您所能想象的。为此我感到责任重大。请您理解。”

    史密斯眨眨眼。“我对您领导的政府在短短几年内带给中国的文明进步表示钦佩。我需要您关于中国参战的细则。这是我国政府深为关切的。”

    “什么样的细则?”

    “比如。您可以派出多少个师?何时派出?”

    “这个问题,恐怕还为时过早吧?史密斯先生,您能否代表您的国家乃至协约一方?”

    “这要看什么性质的问题……”

    “问题有两方面。其一是关系到我国民众的自尊心方面的,这也是先决条件。具体地讲,比如关税和租界,以及庚子尾款问题。如果协约方视中国为平等的伙伴,这些问题就很好解决了,难道不是吗?其二是具体的困难,中国要将自己的军队派到欧洲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中国很穷,而欧洲的战争特点又是如此残酷。我想这样吧,如果贵方能够解决我国政府及民众关系的先决条件,具体的问题,我们可以慢慢谈。反过来讲,如果贵方不能满足我们的合理要求,其余的问题也就不必要谈了。”

    史密斯沉默了。他来华之前曾奉阿斯奎斯首相之命访问了美国,见到了威尔逊总统以及刚回国的爱德华.豪斯。从豪斯那里已经得知了中国人的基本态度。并且讨论了中国如果参战可能发挥的作用。爱德华.豪斯认为中国的作用是巨大的,首先是打消了俄国对于远东的担忧,为此,俄国可以从远东再调20个师出来。第二,中国可以援助俄国粮食、弹药以及其他的军需品。虽然中国的工业还很弱小,但他向史密斯保证,中国可以向俄国提供他们急缺的枪炮、炮弹以及军用卡车,这些东西美国都有,但中国的地理位置决定了他们可以更方便地援助俄国。而目前,特别在今年这个关键的年份,美国政府必须有所顾忌。第三,中国至少可以派出30个师的军队。豪斯强调,中**队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其战斗力不需怀疑,他们击败日本已经是最好的证明。30个师虽然不是决定性的力量,但在目前的情况下,每一个师都是极其宝贵的。

    史密斯回到英国后,在伦敦,英法俄对史密斯的美国之行进行了专门的磋商,俄国人最为心动,他们迫切需要中国立场的确定,他们更需要中国的物资,尤其是粮食。

    对于中国人开出的条件,英法俄三国进行了充分的讨论。首先是庚子赔款。无论中国加入哪一方,这部分款子都拿不到了。中国加入德奥,自然不会再给他们。中国加入协约,也不能向中国索要赔款了。在目前的情况下那点钱根本不值一提,所以这一条不是问题。关税方面,阿斯奎斯首相认为既然美国人不在意将关税自主权交还中国,我们不应考虑此项。因为中国对外贸易的主要伙伴是美国。所以这一条也无所谓。剩下的就是租界问题了,英法在此问题上却表现出强硬的立场,那就是不能将租界取消,细节问题可以谈,但不能取消。

    在这次会议上,三国更主要谈了中国出兵的问题,英法需要这30个师,当战争成为一种残酷的数字游戏,每一场战役都消耗几万几十万生命的情况下,30个师就是一个巨大的消耗品。但俄国希望中国将军队直接投放自己的战线,俄国更需要这30个师。

    这个问题未取得结果。但前线的情况不允许拖延更多的时间了。阿斯奎斯决定授权给史密斯,派他立即出访中国,无论如何要将中国拉到自己的阵营来……

    “尊敬的总统先生,除了租界问题需要进一步磋商外,其余问题可以满足贵方的要求。现在我需要您具体的承诺,中国何时可以出兵?第一批可以派出多少个师?”

    “为什么不能归还租界?”封国柱忍不住问了一句。

    “元帅先生,”史密斯看着军装笔挺的封国柱,“这同样涉及尊严问题,需要一个过程。请您相信,英国政府是有诚意来解决租界这个历史形成的问题的。当中国成为英国的战争盟友。政府说服民众就容易多了。”

    “治外法权必须取缔。”龙谦沉声道。“租界的争议可以搁置。但治外法权不能继续下去了。实话对您讲吧,这个问题国会反应强烈,即使没有欧洲战争,我们也准备单方面终结。”

    “这个。请允许我向我国政府报告。总统先生。我们可以进行实质性的商谈了吗?”

    “我理解您的心情。我可以对您做出承诺。在签署协定后,我们将着手动员及编组部队。最快的话两个月至七十五天,第一批部队即可出动。但方向是俄国而不是西欧。我的参谋部给我的意见是俄国战线更为危急。如果俄国崩溃。这场战争就危险了。”

    “您说的第一批部队是多少?”

    “一个辖15个师的集团军。在此之前,需要进一步的磋商,我建议我们进行一次多方会谈,以确定出兵的细节。”

    “我同意您的建议。您希望在哪里谈呢?”

    “美国。”

    “我注意到您刚才说的‘第一批部队’,您的第二批部队什么时候可以准备好?”

    “这要看谈的情况。”龙谦严肃地说,“鉴于俄国在物资供应上存在巨大的困难,我们初步决定远征军的弹药补给将直接由国内供应。但中国的工业基础还很薄弱,虽然近年有所进步,但比起俄国尚多有不如,我们希望盟国在这方面提供实际的帮助。在解决一些关键的瓶颈后,后续部队不是问题。这方面我们有着巨大的优势。”

    “那么可不可以这样,我们预定在6月1号在华盛顿会商有关细节。相关的协定也在那次会议上签署。而贵方第一批军队,那个辖15个师的集团军最迟在7月1日前出动?”

    “我认为可以。”

    “非常感谢您的神圣承诺,对于人类历史的责任将我们连在了一起。我将用最快的速度回去向首相汇报您的决定。”史密斯一刻钟也不愿意耽误了。

    “很好。请您通知俄国方面派能够决定有关我**队使用方向及方式的军方人员参会。有关远征军的军事问题需要跟俄国进行磋商,当然是原则性的。如果确定使用原则,具体的细节我们可以直接跟俄国谈。”龙谦提了一个要求,史密斯痛快地答应了。

    龙谦跟史密斯一同返回了北京。史密斯将从天津走海路返回英国。龙谦则开始了参战前的准备,首先是国会,5月1日,龙谦向参议院国防委员会报告了与史密斯会谈的内容,国防委员会成员们接受了总统的建议,同意中国“适度”参战。关税自主、取消庚子尾款的赔偿不仅改善财政紧张的状况,而且将极大地振奋民心。取缔治外法权也是外交的重大胜利。龙谦所说的“细节”不是协约国对军费的支援,而是协约国对中国工业化基础投资的支持,设计到电力、机车车辆、造船及大批机械加工机床的投入,龙谦认为美国会满足中国的要求,这部分投资如何实现,需要成立一个有军方参加的委员会细致研究。

    时间很紧迫。龙谦在取得国会的支持后,连续召集了几个专题会议研究参战问题。首先是六月初华盛顿会议的人选,龙谦决定委派方声远带领一个有军方人员参加华盛顿会议。除了以正式外交文件来解决有关关税、历史赔款及治外法权等涉及主权的问题外,更为关键的是要借机索取一些好处。中国的工业化已经起步,现在是什么都缺,但除了技术,关键的还是电力、交通、采矿和机械加工上的巨大差距。所以,龙谦指示政务院组织一个有工业、财政、水利、交通、铁道、兵工总署及总参谋部组成的委员会,根据国会批准的第一个五年计划大纲,搞出一份援助清单。请求协约国以及已经决定加入协约方的美国予以满足。除了求援外,龙谦还要求政务院拟定一份援助俄国的方案,主要是粮食和轻工业品。这部分援助并非免费,而应当冲抵他们在重工业方面的投资。

    龙谦指定司徒均总长参加这个代表团,担任副团长。司徒均的任务是在华盛顿会议上与俄**方就中国远征军的使用原则进行磋商。龙谦强调,远征军可以接受俄国统帅部乃至某个方面军的指挥,但必须集中使用于某个战场而不是分割使用。相关的后勤供应问题也要将原则定下来。

    “会满足我们的要求吗?”龙谦自问自答,“我认为会的。这个时候他们别无选择。我们的最终目标是借欧战的良机为我国工业化的实现奠定基础。一句话,用国防军的牺牲,农业和轻工业的付出来换取重工业。如果失去这个机会,我们依靠农业的积累来建设工业化将困难的多。”

    最后就是远征军的组建了。首先是统帅的人选必须确定下来了。5月4日,国防部长王明远上将奉龙谦之命召集秘密会议,确定由中央军区司令官叶延冰上将出任远征军第1集团军司令官,北方军区副司令兼第9军军长熊勋中将为副司令官,中央军区参谋长薛晓才少将为参谋长。选调第5、第7、第9、第12、第16军、北方军区独立骑兵师、总参直辖重炮兵第1师共14个师组成远征军第1集团军。

    从部队的选调看,北方军区调用了三个军另一个骑兵师,西北及中央军区各调集了一个军。总参将仅有的两个独立成建的重炮兵师也派出了一个。

    5月8号,远征军司令部在北京正式成立,相关部队正式转隶该集团军。龙谦连续两天会见远征军第1集团军主要将领,就出国作战的相关问题与叶延冰、熊勋、薛晓才、高虎子等人进行沟通。

    部队集结随即开始。整个五月份,北方仅有的几条铁路以军事演习的名义实施了军事管制,总参重炮1师,第7军及第16军通过铁道线向哈尔滨地区运送。(未完待续。。)

第十三节陈超和叶延冰

    5月12日晚,连日因司令部组建与国防部、总参、联勤总部、空军司令部等单位协商人事的叶延冰终于腾出时间去了总统府拜见岳父及妻姐。自去年总统府投入使用,叶延冰还是第一次登门。

    电话是陈淑打给他的,说有时间的话今晚来家里坐坐,叔父也在。

    或许是龙谦有什么交代需要私下讲,叶延冰推调了与宋晋国的宴请,乘坐古小林派来的车去了西郊的总统府。陈娴及两个孩子尚在南京,他重回中央军区,屁股还没有坐热,又得离开了。

    夜晚看不大清楚,只是觉得这一片政务办公区的街灯极为漂亮,街道也宽阔整洁,不过行人寥寥,显得有些阴森。

    总统府并非想象中的戒备森严,甚至没有大门,只有两名身穿军服的警卫检查了车内的乘客便放行了,轿车直接驶到主楼下面,叶延冰钻出轿车时,看到了佩戴少将肩章立正给他敬礼的总统办公厅主任古小林。

    叶延冰认真地还了个礼,“古小林,你还穿军装啊?”

    “报告叶司令,舍不得脱。好在司令允许了。”古小林随即压低了声音,“叶司令,能不能跟司令请个情?让我跟你去打仗?”

    “嘿!你小子!”叶延冰笑道,“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你,竟然想着离开?”

    “不是不愿意伺候司令,我实在不是干这个的料……”

    “不会就学嘛。司令身边,总要有个靠得住的。你是司令的老警卫了。现在还兼着警卫局长,担子不轻哪。我警告你,千万别马虎,我看你这总统府的警卫措施就很稀松,如果出了差错,仔细我剥了你的皮!”

    “是,是,叶司令请放心。总统府的警卫是明松暗紧,这是江云亲自过问过的,总统的内卫也是江云选的。他比我有经验。”

    “你这个岗位蛮重要。我听说司令总在外面视察。一定要万无一失!跟我去干什么?当师长?没出息!你现在已经是正部级官员了!别胡思乱想了,司令在?”

    “司令不在家,夫人跟陈先生在,等着你呢。快进去吧。”

    主楼底楼的灯光突然亮了。照亮了门前的草坪。陈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是延冰吗?”

    “是我,岳父大人。”叶延冰拍拍古小林的肩膀,大步朝主楼大门走去。

    “小娴今晚会到。你还不知道吧?”陈超打量着即将出征的爱婿。

    “是吗?我真不知道。是大姐通知的?”

    “是我。你这一走,还不知多久才能回来呢。进屋吧。”

    “你总算来了……”陈淑正从楼梯下来,“也不知给小娴打个电话!你们这些人哪。”

    “你这是要出去?”

    “我去车站接小娴和孩子们。你呆着吧,今晚就住这儿,房间给你们准备好了。”

    “谢谢大姐了。”叶延冰突然看见岳母,“岳母大人安好。”

    “好,好。延冰哪,早听说你来京城了,却不见影子……”尤氏已经知道女婿即将挂帅出征了,心情很复杂。叶延冰跟陈娴琴瑟和谐,尤氏对女婿很是慈爱。

    “实在是顾不上。您老人家身体好吧?”

    “别管她,坐吧。你去给我们泡杯茶来,”陈超指指沙发,“坐。我们多久没见了?”

    “过年后好像没见过。您见老了。”叶延冰等陈超落座,在陈超侧面坐下,灯光下看见岳父的头发几乎全白了。

    “是啊,我准备今年就退下来。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也胜任不了了。”

    “何出此言?”叶延冰吃了一惊。他曾听妻子说过岳父不愿意连任了,主要原因不是年龄,也不是身体原因,而是工作的性质。

    “他有将警政部拆分的打算。这几年警察队伍基本建设完备了,跟情报机关合署办公有些不合适了。他的性子你知道,确实不适合干这种事情,交给年轻人干吧。”

    “兴华呢?怎么没见?虎头在美国好吧?我也顾不上问。”

    “还可以。大卫照顾的不错。老二在楼上呢,大概功课没完呢,昨天他老子还训斥呢。这个孩子顽劣,跟老大不是一个路子,我看将来也会穿军装的。”

    “现在可看不好。我们这些人是什么出身?您还不知道?现在一个个都不是人模狗样了?我看他们这一代会比我们强!”

    “人模狗样?哈哈。”陈超慈祥地望着女婿,“时势造英雄啊,当初确实想不到你们那几个人会做到现在!连我这个没落乡绅竟然能执掌全国的警政大权达六年之久。”陈超接过尤氏递过的茶杯,“现在总算体会到高处不胜寒的味道了。怎么样?啥时候走?”

    “最晚后天。跟总部还有一些事情要确定,部队已经开始集结,我心里不踏实。”

    “跟我说说,你这个位子,据说争的很厉害?”

    “是。他们几个也想去,一来司令点了我的将,二来大概不好硬跟我争。我是当先锋的,下一步要还要组建远征军司令部。”

    “许胜不许败啊。这是一步险棋。我倒是希望方声远和司徒均跟美英谈不拢,吹了。说实话,我不赞成出兵。俄国前线离着国内足有万里之遥,对手又是德国人,凶险那。我跟你姐夫吵过一架,”陈超摇摇头,“他不听,我有什么办法?我知道你们这些统兵的都愿意打仗,兵凶战危,淌这趟浑水做什么?”

    “司令总是看的远。按他的做不会错的。您老人家千万不要公开唱反调。”

    “我还没老糊涂呢。现在全家都绑在了一起,我怎么会公开反对?但我知道反对的人不少。有些人公开不说,私下反对,还准备看笑话。所以我特别担心你。打胜了,一切好说,败了就麻烦了。”

    “不会败的。司令知道我用兵谨慎,量不回米也丢不了口袋……”

    “要小心再小心。这回不是你守德州,也是山东和日本人打。几十万人马跑到人家的地盘上,经不得一点闪失啊。给你的几个军还满意?”

    “还行。9军,7军都是老部队,16军基本是山东军的老底子。薛晓才是我的老部下。熊勋打仗也是把好手。我现在担心的就是后勤。只要粮弹不缺,问题就不大。”

    “不存在指挥不动的问题吧?”陈超有些忧虑,“听说石大寿很想去。当初三个方面军,势力最大的不是他亲自指挥的南方军。更不是你和宁时俊的山东军。而是鲁山搞出来的北方军。5军是熊勋的老部队。9军算是石大寿带出来的,之所以调熊勋做你的副手,一来因为他当过你的兵。二来也是考虑到北方军系统的兵多。这是我的一点考虑,没有跟任何人提过。”

    “不存在吧,”叶延冰想起前日熊勋回忆当初在郑家庄因跑了俘虏连累自己受罚的情景,表态一定做好自己的副手,“一来可以统领大军的就那么几个,二来总要看司令的面子,第三嘛,这几年明远大力打破旧有格局,高中级军官交流的力度很大,这几个军里出身南方军系统,也就是老五镇本部的师团长不少。关键的是大家晓得厉害,万里远征,心不齐还了得?您放心吧。”

    “那就好。这一年来,我一直注意收集欧战的资料,比起你们开国那些仗,不是一个档次。就是国柱打日本人怕是也比不上。德国人的厉害是公认的……”

    “司令更希望对付奥国。比起德军,奥军要弱很多。俄军对德军全面下风,但对奥军还是打了不少的胜仗。”叶延冰笑笑,“您也得承认,咱们的实力也强了好多嘛。就部队的火力编成及特种兵种的配备,比起山东战役又上了个台阶,这几个军,特别是9军这个全训军,跟我手里那几个军根本不能比,比起德国陆军也不遑多让,只在其上不在其下。您就别操心了。倒是您,为何不想干了?”

    “警政部,特别是国安总局的工作性质,怎么说呢?太黑暗了。一些事情的处理方式你是想不到的,我明白江云对你姐夫的忠心,但我确实不适合干这个。我跟你姐夫说过几次了,退下来也好,将他一直不甚满意的农工党整顿一番。今年还要大选……”

    “那不过是个形式而已。”

    “不能这样说。”陈超的神情凝重起来,“你知道你姐夫去了哪里?”

    “我怎么知道?”

    “他去看望生病的梁启超了。总有人在下面搞名堂,你还必须装糊涂,忍着。他一手打造了一个让人公开反对他的体系,这叫什么事?这就是所谓的民主?说句良心话,谁能比他更强?谁能用几年的功夫把国家治理成这样?就凭那几个准备推翻他的人?笑话!”

    “谁?”叶延冰神色凝重起来,“是袁世凯吗?”

    “这个你不要管了。他不愿意让你们这些穿军装的过问这个。其实我不愿意你出去带兵,假如明远挂帅,你接替他管国防部就好了。论资格你是够的。别人也不敢说什么。但我就不行了,女婿当着总统,我却把着警察和特务机关?现在我才明白他费心成立国安总局的用意,可是,算了,你安心带兵出征,不要想家里的事。已经定了嘛,最好打几个漂亮仗,这样对你以后好一些。将来我跟他说,就留在北京的总部机关吧。对了,你还没有吃晚饭吧?”

    仿佛听到了陈超的话,尤氏喊道,“延冰,过来吃饭。”

    “我吃过饭了……”

    “那就陪我喝一杯。走,吃完饭我带你参观这个所谓的总统府。”

    “喔,姨夫啥时候来的?”兴华

    尤氏亲自下厨烧的家乡菜还是让叶延冰吃了不少,更陪陈超喝了小三两汾酒。席间龙谦的次子龙兴华问了姨夫很多出兵打仗的事,看来家里经常议论战争并未避着孩子。饭后。陈超带着女婿楼上楼下参观了总统府的主要部分,“怎么样?你觉得怎么样?”

    “如果放在国家最高首脑的位置考虑,还是有些简单了。”

    “搞什么官邸制!你这个姐夫呀,就是在美国长大中了毒,美国人的东西就那么好?我看未必。就像现在,如果换了人住这套房子,国家非乱套不可。来,到我的房间跟你谈件事。”

    这间带有室内卫生间的卧室是留给陈超夫妇的。尽管他已经在史家胡同买了一处不错的三进四合院,不定期的,老夫妇俩也会来这边住两天。特别是陈超有公务需要跟龙谦请示或者商议的时候。在家里谈话总是气氛好的多。

    “你坐,”陈超关上门,“这件事憋在我心里很久了,难受。又没个可说的人……”

    叶延冰看岳父神色凝重。“什么事让你为难?”

    “为难?是啊。是啊。为难。当年你们在济南时,我说的是他当第五镇统制时,结识了山东大学一位姓许的教授的女儿。两人曾有书信往来。”陈超斟酌着词语,“谁知他在丙午年秋带第五镇主力南下湖湘,你则被他留在了山东……”

    “怎么了?”

    “你真一点没听说过?”

    “没有。怎么了?”

    “那个姓许的女学生竟然私奔南下,在路上追上了大军。就此跟了他好几年,据说是以他记室的身份,好多文书都出自其手。一直到三年后他起兵反清,大军拿下武昌,那个女孩子突然辞别了他,说是回济南探视其父母,就此不再与他来往了……”

    “这是谁说的?简直是造谣!司令自律甚严,竟然在这方面造他的谣!可恶!奶奶的,应该查出来一枪毙了!”

    “不是造谣!明远,还有欧阳中都是当事人!我问过王明远,他都跟我讲了,何况,我是干什么的?要警政部调查一件事还不容易?”

    “这,这都过去七年了!那个女孩子不是早离开他了吗?您跟大姐还放不下?!”

    “胡说什么!”陈超瞪了叶延冰一眼,“什么叫我们放不下,我是那么肚量小的人吗?关键是这件事没完!那个女孩子在建国那年,也就是六年前,为他生了个儿子。”

    “什么?!”叶延冰腾地站起来,“孩子呢?现在在哪里?”

    “孩子很好。一直跟他母亲在一起,无锡。”

    “这?司令怎么可以这样?!那是他的骨血,他的儿子呀!那个女的,嫁人了?”

    “没。”

    “岳父,要将他们母子接回来!必须接回来!您不要嫌我占在司令一边说话,司令过的太苦了,辛辛苦苦这么多年,都是为了什么?难道大姐真的容不下司令一点过错?”

    “你给我坐下!之所以跟你谈这个,就是因为你姐难过的很。上个月我派人去了无锡,见着了孩子,很漂亮,据说很像他。江云这小子办事滴水不漏,早早接管了此事,但却将我这个上司瞒得瓷实。我问了江云,才知道六年前他曾派江云去接他们母子,但被那个女人拒绝了,说从此跟他没有关系了。淑儿起先心里凄苦,觉得无论长相还是学识都比不过人家,但这两年又觉得对不起他,害的那个孩子没了父亲。你说这事怎么办?”

    “无锡?您派人去,跟她谈了?”

    “没有,按照江云的意见,只是远远地看了孩子。还照了相。”说着,陈超从抽屉里找出一叠放大的照片递给了叶延冰。

    “这,这,这样,今晚我便去无锡,我跟他谈。是司令对不起人家,总之是自家的孩子,岂能出如此惨事?父亲为开国之君,儿子却孤苦无依?哦,我先跟大姐谈谈。”

    “不要谈了。孤苦无依倒有些重了。你也没时间办此事。那边江云有布置,安全是没有问题的,那小子,竟然怕我不容孩子,真是混蛋至极!等你回来,咱们再妥善商议此事吧。你说要将他们母子接回,我也是这个意思。但他不同意。”

    “怎么会不同意?司令真是心狠!不行,我得去跟他说。”

    “你先不要跟任何人说了,这是大事,也不是大事。眼下要办的大事多的很,不急于一时,跟你说了,我心里舒坦了好多。延冰,你还是向着他啊。”

    “也不是。岳父,是司令的孩子就应当接回来,难道还能动摇虎头和兴华的地位?让他们兄弟将来多一个帮手不好吗?”

    “延冰,你在外面有过人吗?”

    “岳父何以问这样的话?”

    “我知道你跟小娴感情好,但如果不是他在这方面过的硬,一夫一妻的婚姻法也未必发布,即便发布了也不过是个形式。现在当官的在外面讨个小,像做贼似的。这几年,因为私纳妾室撤了多少?嗯?”

    “谁敢和司令比?谁能和司令比?不要脸了吗?”

    “所以还是他说的对。上面做一分,下面就敢做十分。你说的没错,以他的地位,就是娶十个八个也正常。袁世凯不是有九房姨太太吗?”

    楼下传来噪杂的声音,叶延冰听到陈娴的笑声。

    “他们回来了。我是老糊涂了,不该在你出征之际跟你谈这个,你先给我沉住气!这件事等你回来再处理。小娴他们娘儿仨就住我那里吧,家里你放心,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大意。说句不吉利的话,鲁山不就是大意了?要是鲁山在,怕是也轮不着你挂帅了。”

    “您放一万个心。那件事,还请岳父多加关照,千万别委屈了孩子。”叶延冰站起身来,拉开了门。(未完待续。。)

第十四节陈豪

    陈豪从济南军事学院战役系提前毕业,被分配到了总参谋部工作。这个结果令同学们羡慕,但却不合他的意。因为他更愿意回到自己的老部队带兵。

    他获得了半个月的假期。这使得他有时间在到总参报道前回无锡探亲。陈豪没有耽搁,马上南下,不过他没有直接去无锡,而是去了兖州去看望战友们,自山东战役结束,16旅便调至兖州一带休整补充和训练。从战役系周主任那里得知,16旅马上就要西调陕西了。陈豪到了兖州后发现自己算是来对了,因为如果再晚两天,自己牵挂的老部队就要车运陕西了。而自己的老团队已经离开了兖州,那些在一场场战斗中结下生死友谊的战友们基本都见不到了。

    16旅已经改编为49师了,自己的老团队46团也成了145团,老团长李少虔升任49师参谋长,进入了将军的行列,而一直关系照顾自己的曲致庸旅长直升军长,军衔也升为了少将。陈豪来的时候,曲军长已经带着军部机关走陇海路去了西安,陈豪没有见到老长官,但接待他的李少虔准将对他说,曲军长走之前还念叨你来着,他说要将你要回来。咱们旅一下子扩编为军,缺人严重,特别是缺你这样有实战经验的军官,回来至少能当团长,你的军衔也够。

    当李少虔得知陈豪已经接到国防部的调令,李少虔连说可惜。“上面怎么能将咱们培养出来的人都调走呢?你看,严玉龙也调走了。不过,这说明上面重视咱们旅。”

    “如果可以的话,”陈豪对李参谋长说,“能不能想办法把我要回来?哪怕继续当营长都可以。”

    “这个,你高看我了。我哪有那个本事?”李少虔对于自己的提升有些不满,47团团长直升新成立的51师师长,而自己却没有在大扩编中迈上最关键的一级。参谋长不过是幕僚长,跟军事主官的权力差的老远了,某些方面甚至不如团长。“你也不要矫情啦。这充分证明上级对你的器重,在总参镀镀金,下去就是师级,过几年老哥还要在你手下当差呢。”

    “开玩笑了。您永远是我的长官。”陈豪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想。李少虔确实有点“软”,更适合做幕僚长而不是军事主官。国防部人事局那帮人还是厉害呀。

    在兖州住了一天,转道去了无锡。到了家。才知道母亲已经去了北京,无锡只有岳父一家和妻儿。岳父对他调总参工作很是满意,而妻子徐怡则因为他的归来欣喜万分。而他,则将感情大部投在自己的儿子身上了。

    回家的第三天,徐怡带陈豪到邻居家吃了顿饭。徐怡说陶静是自己的同事,也是极好的朋友,陶教授是有学问德高望重的前辈,他们听说你探亲回来,一定要请你吃顿饭,这个面子你可得给我。

    陶教授家离岳父家只有五十米,陈豪和抱着儿子的徐怡上门时,陶教授的家宴已经准备停当了。陈豪从陶教授夫人及那位风姿绰约的陶老师对孩子的喜爱断定,妻子与陶家走的很近。

    洗过手便入席了。陶教授笑着说,“小陈啊,小怡跟我女儿是好朋友,我就不称呼你中校了。有关你的事迹,小怡可没给我们少讲。这第一杯酒,我敬你,因为你是抗击外侮的战争英雄嘛。”

    “不敢当,不敢当。陶教授,伯母,陶老师,感谢你们对小怡的照顾,我敬你们。”

    “哈哈,客气了。照顾可谈不上。且不说你是为国征战的英雄,便冲着小怡和阿静的交情,帮助是应该的,而且,小怡一家对我们也蛮好啊。”

    陈豪注意到那位容貌远胜自己妻子的陶静老师的目光一直扫视着自己的右手。而她身边那个约六七岁的男孩子肯定是她的儿子,却不知孩子的父亲为何没有露面。

    “小陈啊,山东一仗打的好,大快人心啊。早就想当面向你了解一些不保密的情况了,听说你回来,是我让你伯母准备了便饭,有关山东战争的事,就多给我们说说吧。当年我在山东住过,离开已经十年了。”

    陈豪便大致介绍了山东之战的情况。整个战役进程他在济南军事学院学习时已经完全熟悉,作为国防军建军以来的规模最大的大战,战役系不可能不做研究。陈豪当然略去了部队的番号及伤亡数据,将战役的进程详细介绍给了陶教授。

    “看来还是日本人轻敌了。也难怪,从甲午以来,日本军队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没想到咱国防军可不是一触即溃的八旗绿营。打的好,打的太好了。怎么说,日本侵华的四个师团基本被消灭了?”

    “不能这样说。其实是五个师团,他们后来还增援了一个第11师团呢。这个援军和攻击青岛的第9师团没有被我军合围,不过也伤筋动骨了。其余三个师团算是被歼灭了,即使那些陷入包围圈的日军因终战协定的签署被释放,就算第3、6及18师团重建,我看他们再遇到我军也没了抵抗的勇气了。”

    “你的手,是在什么地方受的伤?”陶教授看着陈豪。

    “哦,这是在青岛。是跟德国人交手负的伤。”

    “想不到啊,咱们连续打败了德国和日本。真令国人扬眉吐气啊。比较起来,谁更厉害些?”

    “总统曾教导过,‘这个军队要有一往无前的精神,压倒一切敌人而不被敌人所压倒’,不管是德军还是日军,统统是我们手下败将!”陈豪想起了小湛山突破时部队舍生忘死的冲击,眼睛不禁湿润了,“陶教授。不知有多少官兵牺牲在抗击侵略的战场,我这点伤真的不算什么。”

    “阿弥陀佛!十指连心那。孩子,当时疼的厉害吧?”慈眉善目的陶夫人抓住了陈豪的手端详,似乎怕动着了伤口。

    “伯母,当时哪里顾得上?部队被压在壕沟里,急死个人,哪里顾得上?”

    一直没吭气的陶静开口道,“你的二级英雄,就是在那一仗获得的吧?”

    “也许。其实我们旅打完青岛就没有休息,脱离了师主力一直在外围转战。歼灭18师团部的战斗主要是我们打的。我也不知道给我勋章是不是因为青岛。不过,号称三个月也打不开的青岛要塞一天就被我们突破了,连观战的英**事观察团都吓坏了。说如此旺盛的攻击精神,连欧洲军队也难以做到。”

    “最惨烈的就是这一仗吧?”

    “不是。是我们师的另一个旅跟日本援军。就是那个善通寺师团在胶州湾打的。成就了50团‘双徽团‘的威名。据说那一仗结束。战壕里的血都能没了脚脖子……我们团也算主力团了,听了50团的仗,我们只能服气。”

    “你们师。是山东军的部队吧?”

    陈豪稍有些诧异,因为一般人很少说出山东军了,“是,总统在广州起兵反清,山东军被整编为第6、第7两个师,我们6师是绝对主力。虽然7师打出了林家桥大捷,但比起我们师守德州就差远了。我们对着的是三个北洋精锐镇。陶老师,您对军史很熟悉嘛。”

    陶静没有回答。陈豪却不知道,广州起兵时,这位美丽的少妇就是见证人之一,参与了最核心的机密。

    “总统带的好兵。谈及这个,不能不令人佩服。晚清一代,如果有龙谦带出的三个第五镇,也绝不会丧师失地到如此地步,留给后人一个大大的烂摊子。”

    “军官不怕死,士兵自然没有怕死的道理。”

    “说的好。但是要做到军官不怕死,谈何容易?”

    “陶伯伯,总统视察前线时还跟他握过手呢。他一直不让我跟你们说,他小时候就认识总统。”

    “喔?竟有如此奇缘。能否说来听听?”

    “其实也没啥。我老家是费县陈家崖,当年总统率兵下蒙山,就扎在我们村。说来倒是缘分,我父亲是陈超部长家的长工,死于官军进剿。后来陈部长一直照顾我们全家,将我看成子侄……”

    “啊,你说的陈部长是警政部陈超?他侄女嫁给了总统那位?”

    “正是。”

    “原来如此。难怪你少年英发……”

    显然,陶教授将自己的升迁看做是攀附权贵了,自己在这个年龄升为中校却自认是血战所得,从德州至胶东,那一仗自己不是拼死争先?不过他却不愿意解释。几次叮嘱妻子不要谈及家事,谁知她还是忍不住说了。

    话题转到了现今,陶教授似乎很关心国事,“听说中枢有加盟欧战的念头,济南军事学院是军队的最高学府,一定有所传言吧?”

    “这个,我却不晓得。”陈豪当然听说了很多内幕消息,事关军事机密,他不能说。

    “中立就好。打日本没说的,人家欺负上门了嘛。但出兵欧洲就是穷兵黩武了。‘国虽大,好战必亡’,何况我们比起人家,穷啊。俄国一年产多少钢?300万吨!我们连200万都不到吧?”

    “没有山东的胜利,日本‘中国驻屯军’就不会撤走,天津、汉口的租界也收不回来。我们院长说过,抓住欧战的机会奠定我国在亚洲的地位,是必然的选择。”

    “唉,姑妄言之,姑妄听之。我就是一介酸儒,本不该妄言国家大政。不过很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参加欧战会为国家获得什么好处啊。不过,军队的牺牲太重了,我的同事们已经失去两个儿子了,都是在山东。18师大部分是江苏子弟,无锡的孩子不少。推而广之,多少像你一样年轻有为的孩子化为黄土……”

    “国家弱,就得牺牲。”

    “你说的对!来,为你的战功干一杯!”陶教授再次举起了酒杯。

    “陈中校。您一定见过总统夫人了,是吧?”饭后,在陈豪和妻子告辞回家前,陶静问道。

    “当然。我们就生活在一个院子里嘛。那时候我一直称呼她大姐的,虽然我们是仆人,但陈伯伯一直将我父亲视为兄弟,我们跟他家姐弟仨人都是兄妹相称的。”

    “哦,她为人如何?”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算了。我就是随便问问。祝你继续高升,再立战功吧。”

    “谢谢,陶老师。您爱人也是在学校工作吗?”

    “不。他也是军人。是蒙山军老兵。在开国之战中牺牲了。”

    “呀。原来您是烈属。失敬了。不知他是在哪个方面军?”

    “南方军。已经过去好多年了,不想提了。”

    在回家的路上,陈豪对妻子说,“以后再不要跟别人说我的出身了。好像我这个中校军衔是靠了权贵的关系似的。”

    “记住啦。也没啥不能说的嘛。”

    “不要讲就不要讲了。我讨厌这个。没想到陶老师的丈夫竟然是前辈烈士……怪不得她对军史那么熟悉。”

    “这个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她的嘴可真稳。”

    “陶老师那么年轻漂亮。你们就帮她物色一个呗。难道让她守寡一辈子?”

    “谁说没有?但她眼界高的很。根本无意再婚了。”

    陈豪并未住满假期,提前四天返回了北京。到总参报道的第一天就接到了命令,调他到新成立的远征军第一集团军司令部做作战参谋。

    陈豪兴奋起来。真是家中才数日。世上已千年。想不到已经组建了远征军,无疑是决定参战了。而且,司令官是自己熟悉的叶延冰上将,小时候,自己总是称呼叶司令为姐夫的。

    “我去哪里报道?”

    “中校,远征军并未公开,还需保密。你是叶司令官点名要的人,立即去报道吧。你的关系已经转入远征军了。叶司令已经去了哈尔滨,但司令部在通州的留守处尚未撤销,你去那里报道吧。”

    陈豪迫不及待地离开了总参大楼。租了一辆出租汽车赶到了通州,顺利地找到了没有挂任何标识的远征军第一集团军留守处。

    看过他的军官证,亲自接待他的集团军副参谋长孔东原准将对他说,“欢迎你来远征军。从现在起,我们就是战友了。我们这个集团军刚组建,部队来自三个军区,司令部各部门的军官也来自四面八方,但薛参谋长已经安排了你的工作,根据你的情况,打过仗,是英雄营长,两次读军校,所以任命你为作战处副处长。作战处已经跟叶司令和薛参谋长去了东北,留守处最多再有一周也将北上。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是跟随我们一同出关,第二是马上赶去归队。”

    “孔参谋长,我希望马上归队。”

    “那好。7军的部队正在向东北运送。我给你开个介绍信,你直接去天津,7军军部还在那里,他们大概就是这两天出关。对了,这封机要件交给你,带给薛参谋长。我给你派个警卫。”

    陈豪当日便带着那个临时警卫,一位下士,乘票车去了天津。他找到7军军部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明,7军军部马上给他安排了临时住处,让他跟军部主要军官一起出发。因为陈豪是司令部作战处副处长,7军副参谋长高西林上校介绍了7军转运的情况,该军的两个师已经出关,军部将在明日清晨出发,“你来的正好,再晚到一天,你就得跟部队挤闷罐车了。现在铁路局安排了一列专列输送军部机关,条件肯定好的多。”

    落实了搭乘军列开出的时间后,陈豪让下士带着密件留在军部临时住所不准外出。自己找到邮电局,问明可以打无锡的长途,费了好大劲,陈豪终于将电话打到了徐怡的学校,接电话的恰好是那位陶静老师,陶静对他说,“真是不巧。徐怡去教育局送材料了,需要我转告吗?”

    “是的。你跟她说,我调野战部队了。现在天津,但明天就跟部队走了,不能说方向,也不好说休假的时间。请她保重身体,照顾好孩子。”

    “哦,那你也要保重。方便的话,多给她写信。”线路信号很差,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

    “谢谢,再见吧。”想了想,陈豪还是说了这么一句,“陶老师,请你帮她注意新闻,会得到我们的消息的。”

    “明白了,祝你一切顺利。”(未完待续。。)

第十五节波士顿协定

    在俄国原远东军司令官、现大本营副总参谋长阿尔捷米耶夫中将看来,中国远征军的组建并未刻意隐瞒俄方,已经确定,位于山东的中央军区一个参加过中日山东战争的军已经调至北满,位于长春、四平间的华军第9军也北调了,已经集结于哈尔滨附近。而位于外蒙古库伦的第5军也开始了集结。

    在阿尔杰米耶夫将军看来,中国人在英国特使访华后雷厉风行地开始了军事集结,既表明了他们加入俄国战线的诚意,也给远东俄军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所以,阿尔杰米耶夫中将给尼古拉二世——现在亲自出任俄军总司令官的沙皇报告说,从远东抽调2个军7个师给勃鲁西洛夫将军的西南方面军尚需延迟,以防加拿大会谈破裂而出现的最坏结果。在阿尔杰米耶夫看来,中国人突然“转向”的背后隐藏着阴谋。

    但沙皇否定了阿尔捷米耶夫的建议,鉴于西南方面军的形势,勃鲁西洛夫将军必须得到那7个师,所以,远东俄军必须将那7个师调给西南战线。同时,尼古拉二世用书信的方式回复他发现的“新星”——新任命的担负重大使命的副总参谋长阿尔捷米耶夫将军,俄国将促使加拿大会议取得俄国希望的结局。如果中国成为俄国的同盟者,俄军将腾出远东至少20个满员师,而且还会获得中国至少15个师的部队,这是一支足以改变战局的力量。有了这些师,勃鲁西洛夫将军将可以在西南战线进行一次大的战略进攻,以满足协约盟国对俄国提出的要求,履行同盟之义务,甚至改变战争的走向,以取得这场令俄国不堪重负的战争。为此,沙皇指示在西南战线代表自己视察局势的阿尔捷米耶夫将军尽快去一趟远东,跟中国人进行一次提前的接触,了解华军集结的详细情况,并就华军进入俄国战线进行提前协调。

    相关的命令已经下达给了外交部。驻华大使及相关人员将促成阿尔杰米耶夫将军与中国高层的秘密会晤。

    战争进行到1916年5月。除了海上,协约国总体仍处于下风。十天前,德国的公海舰队终于跟担负封锁德国的英国大舰队来了一次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战列舰决战,尽管德国舰队在吨位损失上少于英国。德**舰独有的防护技术也优于英舰。但并未打破英国的海上封锁。英国仍在控制着大西洋。但在陆上,英法意俄各国仍然处于被动,凡尔登战役仍在激烈地进行着。法国人在抽调了大量的援军后巩固了战线,未能使德军取得突破,却耗干了法军的战略预备队,使得策划中的索姆河战役变成了英军独挑大梁,在索姆河进攻并非单纯为了减轻凡尔登方向的压力,它其实是协约国于1915年12月即确定的计划,是1916年战局的重要组成部分,预定在拉西尼至埃比泰恩长达70公里的正面上达成突破,计划将占领法国北部地区的德军击溃,战役将由英法共同实施,是一次离心攻击,法军向东,英军向北,鉴于英军的力量不足,战役预定投入的法军高达39个师,1700门大炮和200架飞机。法军承担的进攻区段为45公里。但由于凡尔登极为不利的局势,法军从3月份起陆续向凡尔登增兵,将预定用于索姆河进攻的部队大部调走了,导致战役的计划一再缩减,成为了英军唱独角戏,使得这个希望改变西线战局的进攻战役真的成了一次“救火”行动。为此,英法方面连续催促俄国进行一次带有战略性质的突击,以牵制德军,最好能将西线德军调动一部分到东线去。但由于俄军在1915年蒙受了巨大的损失,特别是兵器方面存在的巨大缺口,俄军的三个方面军,西南、西及西北方面军的实力都不足以实施一次战略性的进攻,三方一直在扯着皮。

    但更坏的情况出现了,1915年加入协约一方的意大利遭受了失败,奥军在特兰提诺方向的进攻是在5月16日拂晓发起了的,投入了23个师、2000门大炮(其中约280门重型火炮),奥军取得了重大进展,奥军前出至威尼斯平原,意大利政府面临垮台的危险。如果意大利人退出战争,奥军将腾出最少50个师转入东方战线,将对俄国形成巨大的压力。所以,俄军必须在西南方向进行一次突击,以挽救意大利人不至于垮台,也为了间接支援西线战局。极具进攻精神的勃鲁西洛夫将军雄心勃勃,希望在得到远东援军后实施进攻。在中国人的态度未能确定前,远东是不能抽调部队的,现在终于可以了。

    尼古拉二世对于自己国内极端困难的局势不是很在意,但对于旅行盟友职责却一直不含糊。

    这就是当前的形势。谁也想不到,从来没有被各大强国看得上眼的中国竟然成为了举足轻重的力量。在前往中国的火车上,阿尔杰米耶夫中将仔细研究了局势,认为中国人选择的时机实在是好,这就是“势”的应用,代表沙皇前往北京的自己将加重中国人在战争中的筹码,这却是无可回避的结果。

    相关的报告已经转给了前往加拿大会谈的俄国代表,阿尔杰米耶夫将军非常担心会谈的结果,非常担心中国人就此开出令俄国不能接受的条件。

    阿尔捷米耶夫是在5月底达到哈尔滨的,他没有允许在哈尔滨会见中国北方军区的主要首脑,而是被直接送往了北京。他甚至没有下车,只是在站台上见到了北方军区副司令官熊勋中将,熊中将没有回答他任何关于华军集结的问题,说他并未得到上级的任何指示。熊勋甚至没有透露自己已出任远征军第一集团军副司令的消息。

    但阿尔捷米耶夫却看到了源源不断开向北方的军列。中国人并未采取夜间调兵的措施。那些蒙着帆布的大炮清晰可辨。

    在北京,接待阿尔捷米耶夫将军的是国防部长王明远上将。王上将告诉客人,总统不在北京,但援俄远征军确实组建了,目前正在等待加拿大会议的最后消息。如果达成协议,远征军的第一批部队将在协议签订后的一个月内出动。

    “相关的细节还不是细谈的时候,”王明远对客人说,“我们掌握并充分理解战局的急迫性,但是,没有外交方面的结果。总统不会采取提前行动。现在您只能等待。让我们一起企盼加拿大传来令我们双方都满意的消息吧。”

    一直到6月12日,终于传来加拿大会议的消息,参加这个秘密会议的国家共五个,英、法、俄、中、美。就中国加入协约国问题进行了为期十天的秘密磋商。经过激烈的讨价还价。终于达成了协议,该次会议也被称为渥太华会议,因为会议的大部分问题是在渥太华举行的。最后的阶段才“移师”美国波士顿。

    之所以确定会议的地点是加拿大而不是美国,是威尔逊总统的建议。鉴于美国大选的临近以及国内激烈的反战情绪,威尔逊总统建议将会议放在属于英联邦的加拿大召开,如果一切顺利,对于中国方面提出的援助问题可以回到美国细谈,他将组织一个专门的委员会进行讨论,最后报国会批准。

    威尔逊的建议是,因为美中两国良好的外交关系,说服国会对中国进行工业建设方面的援助或贷款不是很大的问题,但不要将此事与中国参战扯在一起。目前美国政府上层基本倾向于加入协约一方,但近一千万德裔是支持德国的,这股势力不小。而且,普通民众中反对参战的呼声仍是主流。而他连任竞选的口号就是力争早日恢复世界和平,为了顺利实现连任,目前不能刺激美国民众的情绪。

    会议的主题是讨论中国参战,其中又包含两三问题,第一是中国加入协约国后的地位问题,涉及关税自主、庚子尾款及治外法权等有关中国主权归还的讨论。第二是中国参战的问题,涉及兵力、战场选择、指挥体系、后勤供应等一系列问题;其三是对中国的援助问题,主要是跟美国谈。

    在会议的第一阶段就基本解决了中国主权的归还的一揽子问题了,俄国在获知中国将直接出兵俄国战线后,立即同意了他们最在意的赔款尾款问题。在辛丑条约所确定的3亿两白银的赔款中,俄国占比最高,虽然中国已经赔付了约三分之一(含利息),但余款对于财政极为拮据的俄国还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关税自主是更重要的问题,英法俄希望中国在获得关税自主权后将关税确定在不超过10%的水平,现在的关税统统定在5%的低位,这已经翻了一番了。方声远答应了英法俄的要求,其实,更在意关税水平的不是英法俄而是美国。但美国的态度很积极,这个问题也得到了圆满的解决。

    给中国巨大伤害的治外法权也无可奈何地取消了,美英法俄四国承诺,在中国加入协约国参战后,中国将享受外交上的平等待遇。

    租界问题暂时搁置。

    方声远在确定了外交方面必须坚持的原则后任务即将会谈的主要任务交给了司徒均,后者将与参加会议的英法俄三国代表团的军事专家进一步讨论中方参战后的军事问题,涉及的方面很广,但主要是牵涉俄国。方声远的精力转到了与美国人为主的经济援助方面。方声远带来的方案胃口很大,要求协约国及美国展开对华经济援助——它是中国参战的必要前提。这方面将主要由美国承担。

    在司徒均与俄国方面基本达成有关军事协议的同时,经济援助的一揽子方案也基本确定了。美国及英国承诺在三年内向中国提供高达5.3亿美元的低息和无息贷款用于加强中国的军事工业建设,其中英国承担0.8亿美元的份额。贷款将用于购买美英两国的技术及设备——涉及130个工厂的新建和改建,涉及炼钢、造船、发电、采矿、化工、机械、电子诸多行业,引进的各类机床高达9000余台。

    这些项目的落地将使得中国第一个五年计划中的工业建设目标超额完成,项目建成后,中国的工业化将奠定基础,军工能力能得到大幅加强。就炼钢能力将突破400万吨大关,发电能力提高1.5倍,填补了一批中国工业的空白。

    龙谦在对两院议员汇报“波士顿”协议时针对贷款问题解释说,迄今为止的历史上,尚无一个国家的工业化进程不需要引入外部资金,即便是最早实现工业革命的英国,也得到了来自荷兰的大笔资金。无息贷款已经非常难得了,如果不是抓住了世界局势的机遇,即便是已经确定中国为全球盟友的美国也不会答应如此优厚的条件。

    美国为了培养自己在远东的盟友,大力促成了这个协定的签署。在威尔逊领导的美国政府看来,加强中国的工业实力符合美国的利益。损失的利息将从企业的利润中得到补偿,高达4.5亿的订单将落在美国人头上。而英法俄最为担心的领土交涉中国并未提及,这是协约国主要国家最为满意的。

    协定是在波士顿签订的,史称“波士顿协定”。不过,当时并未使用这个名字,这是美国人要求的。

    因为协定中关于工业援助的内容超过了自己的预期,方声远代表中国政府于1916年5月10日正式签署。协定的正文是中国加入协约国的有关条款,规定了中国的权利和义务。有关军事及经济的条款是以附件(秘密协定)的形式签署的,这符合外交的惯例。

    中方在获得协议签订的消息后,龙谦接见了焦急等待的阿尔杰米耶夫将军,向他通报了中国远征军组建的详细情况,承诺在7月5日前,第一集团军的前锋部队将正式出动。远征军将根据波士顿协定中有关军事问题的秘密协定加入俄国西南战线,接受俄军总司令部及西南方面军指挥。总参谋部将派出一个联络组与俄方具体商定部队的投送和后勤供应问题,并且承诺在秋季之后开始转交俄国总量达120万吨的谷物,这部分粮食的费用将由俄国承担一半。

    阿尔杰米耶夫将军在6月14日离开了北京返回彼得堡,与他同行的是由新任副总参谋长范德平中将带领的有23名精选军官组成的联络组。(未完待续。。)

第十六节杂音

    波士顿协定正文公布及中国加入协约国对同盟国宣战后,在世界范围内引起的震动远不如中国内部。

    尽管龙谦已经向国会做了汇报,但反对及质疑的声音依然不小。而在民间,特别是在文化界,出现了激烈的批评之声,因组建援俄远征军的消息已然传播,指责龙谦穷兵黩武的声音越来越高。

    6月17日,首都出现反对政府对德奥宣战的示威游行。这在蒙山军建政后还是第一次。群众性的集会游行差不多成了常态,但公然反对现政权的游行还是第一次。游行队伍从北海后街集中,穿过首都的几条主要街道,从东单进入长安街,最后集中于广场,发表演说,强烈批评政府的决定,甚至说出了“龙谦是杀人犯”这样公然辱骂总统的言论。

    引发了大批群众的围观,更吸引了云集首都的外国记者。在组织者演说的时候爆发了冲突,几个退伍老兵不忿对他们心目中神明一般存在的亵渎,上前将演说者揪下来痛殴,引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骚乱。

    有三人负伤,其中一人肋骨骨折。

    骚乱被警察迅速制止,十一人(包括演讲者)被警局拘留。

    反战游行是进步党组织的。当日晚间,该党主席、中央研究院院长梁启超被警政部传唤。梁氏带了《宪法》单行本,质问警政部副部长王之峰,说,“民众有言论、集会、游行的自由。这是宪法赋予的神圣权利。你们凭什么抓捕游行民众?”

    王之峰说,“我们抓人是因为聚众斗殴,不是因为贵党集会游行。你们当然有权力发出你们的声音。中午被抓的也不止是贵党一方。但是,”王之峰提高了声音,“梁先生,作为知名学者和政治人物,你认为组织这样的活动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梁启超对于特务政治深恶痛绝,国安总局的很多传说令他愤怒,情知面前此人还兼着国安总局副总局长,说话也就不那么客气了。“前些日子。龙先生到我家里探视我的病,我就当面反对他为了蝇头小利背弃中立加入欧战的决定。国会形同虚设,什么事情都是他说了算,偏偏还要装出一副唯公意是从的样子。这叫什么?欧战打成这样。动辄伤亡几十万。将大好青年派去欧洲,不是杀人犯是什么?”

    “且不说您诋毁国家大政。您公心认为,当众指责总统是杀人犯合适吗?您是见过世面的。在满清当政的时候,您能如现在这样如鱼得水?”

    “我从来不否认龙先生缔造共和的功绩,但正因帝制终结,共和实现,我才依照宪法赋予的权力做事。龙先生秉政六七年了,被一系列成就冲昏了头脑,令人惋惜。我们根本就不应该加入欧战,这个观点我绝不收回。至于当众批评总统,更是民主政治的真谛,纵观泰西诸国,哪一位最高政治领袖有名誉权?”

    “名誉权?”这个词汇对于长年浸淫于暗黑世界的王之峰比较陌生,“我不管别的国家是什么情况,在我们这里,诋毁总统是绝不允许的!”

    “王副部长,请你还是好好学习法律吧。龙先生多次讲过在民众中普及法律的意义,我深表赞同。但坏事者不是百姓,而是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权贵!龙先生前半生的英名,搞不好就会葬送在你们手里!”

    “前半生英名?”王之峰惊愕之余冷笑一声,“梁先生,我算是领会了总统所说的话了。总统的功绩必将铭刻于历史,与日月同辉。前半生英名?难道你以为总统会像唐玄宗吗?”

    “你倒也不是目不识丁。也知道‘玄’的本意是启明星,先明后暗!如果他一意穷兵黩武,结局未必如明皇。我劝你们这些自诩是他亲信的人好好还是读几本书吧。”他看着变了脸色的王之峰,“如果你是要我认错就是做梦了。梁某人认定的道理,除非用更大的道理来说服我,用强权来压服休想。没有别的事,我就回去了。我党被你拘捕的人还是放了吧,不要给你的领袖添乱了。你能找到现有法律中诋毁总统的条款吗?”

    梁启超扬长而去。

    王之峰是受陈超之命传唤梁启超的。陈超的本意是想请梁启超收敛一些,不要搞的太过分,尤其是国家已经加入战争的特殊时期,国民应当戮力同心,搞出反战游行算怎么回事?如果不是陈超和江云有严令,王之峰真想就此将梁启超这个令人生厌的家伙拘了。

    梁启超曾出任众议院议长,因不满议会的不作为愤而辞职,经蔡元培劝说出任了从文教部分出来另行组建的中央研究院院长,将大部分精力转入了文史研究,但也没有彻底离开政治,毕竟是搞了几十年政治的学者了,对政治有着割舍不下的情感。他领导的进步党一直是国内有影响力的政党,近年来对时政颇多批评之声。

    王之峰当然不能扣留梁启超。他想了想,起身去陈超家里向他的顶头上司汇报去了,当时军情局长田书榜中将在座。

    “无法则不禁。这是总统说过的。确实没有什么名誉权,”陈超对王之峰说,“梁启超不是大问题,此人行事光明,不是大问题。几个知识分子鼓噪反战也不是问题。你知道吗?总统和明远部长去了东北了,军队也有不同的声音,北方军系统的一些将领对总统援助俄国有些说法,总统很重视,”陈超看了眼正襟危坐的田书榜,“范德平已经去了彼得堡,远征军马上就要出兵了,军心不稳可是大问题。”

    “反了他们了!这帮鼠目寸光的家伙,没有参战能带来那么大的好处?”国安总局不得介入军队事务。这是一条铁律,有关军队方面的问题肯定是田书榜向陈超通报的。

    “政党处是你分管的,严重失职。要引以为训!”陈超板下脸,“必须加强控制,防患于未然!再不准发生今天的事情了。那几个拘捕的人关几天就放了吧。大选临近,不能让敌人看笑话。”

    “我已经安排了,那几个家伙或许有其他的背景。先不急着放人吧?危害公众安全的罪名还是适用的。要给我一点时间。”

    “跟江云通报下情况再说,听听他的意见。”

    “是。我今晚会给他打电话。”

    江云去了彰德。袁世凯病重,江云与段祺瑞、王士珍一同去了袁府探视。年初国安总局查明袁世凯背后指使几个小党联合,成立了新的共和党。准备推出精选总统的人选。公开与科民盟、农工党唱反调,到处收集龙谦施政方面的缺失,还编了一个内部的小册子,散发到了国会。引起了警政部及总统办公厅的高度警觉。

    “袁世凯早就该死!”田书榜低声骂了一句。

    “不管他!其实他已经翻不起什么大浪了。军情局的重点是军队。特别是涉及军事方面的防谍。国安总局的重点是下半年启动的大选。要加强对各派政治势力及外国人的监控。不得懈怠!现在国家要转入战时体制了,必须把国战打赢!否则一切完蛋!”陈超语气严厉。

    “明白!”田书榜和王之峰同时起立,肃容答道。

    “如果发现那几个领头的有不法行为。可以转入程序。”陈超是同意在这个时候加强控制的,今天的反对性游行给他敲响了警钟。

    王之峰和田书榜离开后,陈志来到了父亲的书房。

    二十八岁的陈志早已娶妻,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自从大学毕业,陈志一直在济南工作,现在已经是山东汽车工业集团设计部的副经理,家也安在了济南,这次听说姐夫出任了远征军的司令官,即将出征俄国,于是请假带着妻儿来为姐夫送行,只见了一面,叶延冰已匆匆离开北京到哈尔滨整顿部队了。

    “父亲,也不必如临大敌吧?民间几乎将大姐夫视为神明,谁敢和他作对?谁能和他作对?”

    “你懂什么!好好干你的技术吧。政治的事情你不懂,更不要过问。嫣儿睡了吗?”

    嫣儿是陈志的幼女,陈志一子一女,儿子陈容居长,女儿陈嫣只有两岁。

    “睡了。”

    “明儿你带他们逛逛京城。小容不是要看皇宫吗?带他去。”

    “明天要去大姐那里吃饭,你忘了?”

    “中午过去就行了。皇宫太大,走马观花看一看就可以了,细致走一遍两天也走不完,而且孩子也就图个稀罕而已。小志,你明白我不让你从政的用意了吧?还是搞技术好,学点实实在在的本事,比从政稳当。”

    “本来我也无意当官。”陈志笑道,“有你们还不够吗?”

    年初省里曾调陈志去工业厅任职副厅长,被陈超所阻。为此,尤氏还跟丈夫拌了嘴。

    “陈家已是豪门,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但高处不胜寒的滋味你是不懂的。只要你大姐夫不倒,陈家自然会安然无恙。可是,你大姐夫他却有些其他的想法。罢了,不说了,你去休息吧,我还有公务要办。把大灯给我关了。”

    书房暗下来,只要那台绿色灯罩的台灯发出柔和的光。陈超却看不进桌上堆着的大叠文件。每天需要处理的文件足有上百份,一些是需要自己批示的,更多的是传阅件。特别是国安总局所办的《要情快报》是陈超必读的,一般会将自己对一些大事的处理意见直接批示在文件上,批示将迅速得到执行,化为了一系列决定他人命运的行动。这份阅读权限极高的内部通讯反映了国内每日要情,跟外交部、国防部所办的两份情况通报构成了最高执政圈掌握国内外动态的一组必读通讯。

    陈超先读了国防部《军情要览》。思绪转到了远征军。叶延冰出任远征军第一集团军司令官他是不赞成的,想得到这个职位的高级将领不少。但龙谦的决定就是最后的决定,无人能够否决。

    风险巨大。统军出国打仗不必在国内。但龙谦选定叶延冰为先锋官肯定掺杂了其他因素在内。这一期的《军情要览》反映了远征军第一集团军组建方面的一些情况,因为鲁山死于俄国人之手,一部分高级军官(陈超认为是普遍的)对此很不高兴。另外,对吴佩孚等人的任命也有些不同的声音。王明远显然意识到了北方军系统存在的排外情绪,早已着手进行了人事方面的调整。陈超认为,组成远征军的五个军有三个出自北方军系统的比例实在太高了,为什么不将叶延冰一手带出来的6军划入远征军?哪怕是将强烈要求参加远征军的3军调入也好啊,如果出现指挥不顺的情况就麻烦了。现在龙谦和王明远去了哈尔滨,陈超清楚龙谦就是冲着远征军内发出的不同声音而去的。但部队要交给叶延冰统带。万里远征,哪能一切都请示国内?不能怪陈娴有意见,确实风险巨大。

    陈超转而把思绪转到了今年的总统换届上来。其实,龙谦从未指示过他对“政敌”运用政权机关进行监控。是他及他的同事部下自发的行为。无论是将来实行的直接选举还是现在的过渡办法。以龙谦的威望都不会有任何人获胜的机会。袁世凯曾经是他们心目中的大敌。一些证据也证实,袁世凯确实在做一些地下工作,北洋这个派系依然存在。不过已经分裂了,袁氏昔日的一些在共和国建立后进入政坛或者“存活”于军界的部下已经彻底与他断绝了政治上的关系,比如现在去了彰德的段祺瑞。但仍有一些人与袁世凯保持着密切的往来,比如担任国防部副部长的冯国璋,差不多每星期与袁氏通一次电话。但也没有发现冯氏有什么值得警惕的活动。当初龙谦将冯氏从12师师长位子上上调国防部,或许正是考虑到了什么。更有一些在野的北洋系文武官员,比如徐世昌和段芝贵,则公开组建了政党并企图推出自己的总统候选人,按照宪法及相关子法律,走公开竞选的路。但他们总是找不出合适的人选,徐氏年事已高,段芝贵则名声太臭。在陈超看来都不足为虑。可是,这么大的一个国家,正式登记的政党有四十多个,谁知道还有什么有能力的人物潜伏在水下?去年发现建国主动离开军界寓居天津法租界的李纯与一些江湖人物有来往,并且获得了李纯资助那个叫好汉会的秘密帮会资金的证据。国安总局随即根据相关法律抓捕了李纯以及那个总坛设在香河的好汉会主要首脑,审讯却没有拿到李纯图谋不轨的行为。远在云南的曹锟将军随即来电为李纯开脱,冯国璋为此还找了龙谦。最后李纯仅被处以罚款,在国安总局的拘留所待了十一天被释放了。随后李纯便变卖了家产,跑到香港继续做他的寓公了。

    满清那帮落魄贵族也不省心。虽然大部分人还算消停,甚至不断有人在昔日的亲朋帮助下出仕为新中华效力,但国安总局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证实载沣等人在与国内政治势力发生着某些隐秘的联系。北京一些落魄旗人跑出北京跑到承德,他们甚至要求组建一支由满人组成的保安队来保护避暑山庄。这个要求当然被拒绝了。就在今年元宵节前,载泽的次子在上海公共租界的一家旅馆被杀,凶手迄今未被抓获。江云怀疑是满族阴谋集团的一次内讧,或者是对载泽的惩罚,或者是死者掌握了阴谋集团的某些秘密而死于灭口行动。

    政党活动成为了警政部最为头疼的问题。言论的日益自由带来了越来越多的负面效果。在陈超看来,政党政治不会实现龙谦希望的改造阶级或阶层,摧毁封建宗族力量的作用,反而被旧势力所利用。善良的百姓无意于政治,他们只关心自己的生活是否得到改善,哪里会去搞什么政治嘛。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古训至今仍是正确的,在中国这样一个有着两千年封建历史的国度,实行像英美一样的政体不是橘生淮北吗?

    中枢的矛盾日益体现。国会总是因为一些法律法规的出台争吵不休。地方议会在掌握更大权力的同时,有关贿选的丑闻不断发生,监察部投入了很大精力来侦办此类案件。按照曹敏忠的话讲就是,百分之七十的地方议员都是贪污犯和恶棍。去年一年中,至少有数十人因操纵地方选举被枪毙。而且,政府的贪腐行为日益增多,有关公示高级公务人员财产的提案一再被议会否决,理由是各式各样的,核心只有一个,那就是条件不具备。龙谦打造一个廉洁政府的理想正在成为笑柄,虽然公认共和国建国以来的政坛是历史上最廉洁的政坛,但一些一直对龙谦高唱赞歌的媒体也开始质疑政府了。

    当然,国家六年来取得了极大成就,无论是内政还是外交,都可算成就斐然。不必说主权问题带来的民气上扬,只说内政建设吧,义务教育的推行和工业化的推进,国家的经济实力有了极大的加强。用那个不断批评政府的章炳麟的话就是新中国在六年内做成了满清几十年想做而未做成的事。由于水利的投入及良种的推广,国家基本解决了吃饭问题,粮食有了盈余。看看每个城市每天都在发生的变化吧,无数的工厂在新建,大批的人口涌入了城市,各类学校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无数新奇古怪的东西被造出来,人们的生活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幸福的变化。这些都是龙谦自信的根本,他在获悉波士顿协定的细则后对自己讲,等再过六年,也就是我下一任任期届满,中国的变化可以用翻天覆地来形容,你想不到会是一副什么情景。

    不然,龙谦也不敢组织远征军万里征战了。

    可是,越来越多的杂音出现了。别的犹可,最令陈超担心的是军队。陈超深知,龙谦的执政基础在军队不在政府。军队才是他掌控国家的根本。军队在大环境下已经不是净土,一部分高级将领对于国内发出的质疑总统的各种杂音深为痛恨。范德平执掌上海市长的时候多次公开批评国会及政府,对政府的软弱表示痛恨,认为国会及政府在毁掉总统的基业。这大概是龙谦重新将范德平召回军队的原因吧。但是,换掉一个范德平又能如何?

    “诸事烦心,身不由己啊。”陈超叹了口气,在本期《军情要览》封面的传阅表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未完待续。。)

第七章远征军第一节局势

    9月13日,黄昏。视察部队的孟恩范中校踩着战壕里的稀泥,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监视哨湿漉漉的铁护板闪着黯光。战壕就修在沼泽边上,前面是大片的赤杨林,尽管已经仔细搜索过那片林子,但孟恩范总是怀疑敌人就潜伏在林子里。

    他离开了前沿,回到了镇子上,在团部屋前站定,**的手指在雨衣的衣扣上滑动着,终于将雨衣解开脱了下来,抖落水珠,飞快地在门边的一堆干草上擦了擦沾满泥浆的长筒军靴,然后推开了门。

    “你回来啦。”一个敞着上衣的军官从床上抬起身来,打了个呵欠。

    “回来啦。这个鬼地方,都要让人发霉了。”孟恩范走到木板桌前,剔亮了马灯。

    “怎样?”73团团长赵欣上校套上了自己的长筒皮靴。

    “大伙儿都憋坏了,伙食又差。”孟恩范将军帽甩在桌子上,“我刚才见到军里的石参谋长了。”

    “他来咱团了?怎么不来团部?”

    “在2营晃了下,接了个电话就走了。他说命令马上就来了,让我们做好准备。”

    石年奎是9军参谋长,他的话带有权威性。赵欣立即摇通了师部的电话。

    “是,立即到师部。”赵欣接受了命令,“我去师部开会,大概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赵欣走后,孟恩范点起一支烟,坐在赵欣带着体温的床榻上贪婪地抽着。算算距离给家里的上一封信发出的时间已经过了七天。该给老婆写封信了。找出几张邹巴巴的稿纸,抓过一支铅笔动手写信,却没有什么可讲的。临别之时,他那位泼辣豪爽的东北媳妇一再叮嘱他,一定要常写信来,虽然孟恩范很是思念妻儿,却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话可写。这里一切都缺,连稿纸都是从国内带来的,想起在国内的日子,觉得什么都好。什么都值得留恋。

    他是从农垦1师抽出来加强给9军的。职务是团助理参谋长。对于他的军衔,这个职务显然低了。为了加强远征军的军官储备,北方军区从两个农垦师抽调了一批军官和抽调的大批俄语翻译配属给了远征军,但这些来自农垦师的军官基本没有获得实际的职务。特别是第一批出国的第9军这个战备值班部队。所有的岗位都不缺员。他们这些参加过开国之战的“老”军官大部分担任了各种助理职务。

    说穿了。要等一线军官出现伤亡后。他们这些预备军官才有指挥部队的机会。赵欣出于对孟恩范这位出身元勋团军官的尊重,一直让他这个助理参谋长跟自己住在一起。孟恩范也没什么具体的任务,每日间就是下去视察和熟悉部队而已。除了恶劣的气候和不合口味的伙食。日子其实过得很悠闲。

    9军是在7月上旬陆续登程的。乘坐俄国人的军列从远东出发,经过一个多月的漫长“旅途”,在8月中旬陆续抵达俄国西南战线。庞大的后勤物资都是从中国启用的,但粮食只带了一个月的份额,到了前线后便由俄国供给了。9军在抵达前线后没有来得及休整便接到了远征军司令部的命令,没有向西运动以便接管一段战线,而是向南转进集结于切尔诺夫策附近。那位有才华的俄军司令官勃鲁西洛夫准确地预判出对手准备打击罗马尼亚人了,这支在他看来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中国部队是他手里最具实力的预备队,必须提前做好部署以备投入到最关键的地段。但提前抵达前线的叶延冰认为部队必须全部集结后方可使用,这是波士顿会议及范德平在彼得堡与俄国最高当局议定的内容。调往相对平静的罗马尼亚——乌克兰边界整训是可以的,但绝不能一个军一个军地拆分使用。

    勃鲁西洛夫答应了叶延冰的要求。其时德国人策划的针对罗马尼亚的闪电攻势尚未展开,勃鲁西洛夫并不太着急。而且9军及后续到来的5军确实遇到了不少的麻烦,主要是燃料的严重缺乏和伙食问题。远征军配备了大量的汽车,都是从各军区抽调的,汽油却需要俄军供应。俄国人似乎没有相信华军部队竟然配备了如此多的卡车,使得油料供应出现了问题,而且伙食也不好,使得部队怨声载道,令各级指挥官头痛不已。

    俄军的伙食严重缺少蔬菜。香肠和油脂在俄国士兵眼中是一等一的美食,但却不是中国官兵喜欢的。黑麦面吃着也不舒服。饮食习惯的不同给部队带来的麻烦还在其次,9军及5军抵达集结地域后,连日的阴雨将这个精锐军泡在了泥水里,只有少数部队可以住进民居,大部分部队依靠帐篷或者在战壕里挖掘临时住所。因为油料的不足(俄军答应足额供应汽油),适应性训练也无法展开,俄军指挥部提供的地图过于粗略,连大一些的居民点都没有标出。秋季已经来临,夜晚的温度下降到5度左右,好在部队已经带足了冬装,但连绵的秋雨让部队的运动及生活困苦不堪,官兵们渴望着行动,特别是基层的士兵们,盼着早些离开这个讨厌的地方。

    “老孟在哪,团长呢?”巡视部队的团参谋长常福民少校也回来了。

    “他去师部开会了。可能要动了。”

    “谢天谢地。昨天又病倒19个。再蹲下去真要发霉了,现在我倒盼着冬季早些来临呢。”常福民向孟恩范讨了支烟点上了。

    “没办法,看来要在泥泞中打仗了。也不知我们第一仗的对手是谁。”

    “八成是奥国人。据说他们比起德国人差得多。”常福民使劲吸烟,红红的烟头在昏暗的屋子里很是醒目。

    一个小时后。赵欣回来了,“咱们要出发了,迎战德国第9集团军。那是个混合军,兵力不算强。布加勒斯特快守不住了,上面要求我们立即动起来。咱们师是前锋师,咱团是师的前卫。明天清晨六点出发。参谋长,通知各营连长来开会。老孟,你就带后勤吧,补充连也交给你,怎么样?”

    “成。你说了算。”孟恩范答应道。

    “总算要和德国人交手了。”赵欣叹了口气。“我很怀念军校的德国教官们。没想到竟然跟老师干上了。”

    “要说早就打过了。老6师不是在青岛跟他们干了一仗?也没啥,枪子打中一样流血完蛋。对了,向导分配了吧?”孟恩范不以为然。

    “分配了,一共六个人。带队的是一个俄国上尉。他们大概一刻钟后到。说实话。我不太喜欢俄国人。不仅是他们的饭菜,还有房子,更主要是这里的气候。”赵欣摸出一支蜡烛点上了。不大的掩蔽部敞亮起来。

    “据说罗马尼亚那边的气候要干燥些。”常福民笑道,“没想到我们会逛好多国家。”

    “算了吧。这也算逛?”赵欣摇摇头。

    很快,73团的主要军官们陆续来到简陋之极的团部。等俄军上尉及他带领的联络组到来,73团出发前的军事会议召开了。

    历史上的大事件如同多米诺骨牌游戏,总是具有连环性。俄国在确信中国将加入协约国集团后,不等波士顿协定正式签署,便迫不及待地从远东调给了西南方面军7个师。尼古拉二世亲自过问复杂艰难的运输问题,使得这批部队通过漫长的铁路线比计划提前七天运抵前线,赶上了勃鲁西洛夫将军的进攻。

    尼古拉二世不去理会自己军队和臣民蒙受的巨大苦难,却对履行盟国义务极为忠诚。在霞飞总司令因凡尔登方向的危急局势向俄国盟友提出进攻要求后,尼古拉二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严令西南方面军迅速发起一次进攻战役,既从战略上策应西线,也为了减轻无能的意大利人承受的压力,而丝毫不去管自己军队存在的困难。

    在俄国面对德奥军事集团的三个方面军中,勃鲁西洛夫将军算是最能干的了。比起指挥西北方面军的库洛帕特金(即日俄战争中那位无能的司令官)和指挥西方面军的艾维特将军要优秀的多。勃鲁西洛夫不仅具有一种进攻精神,对胜利有着极高的渴望。而且善于分析总结经验特别是失败的教训,使得他指挥的战役具有了一般俄国将军所没有的灵气。

    在得到远东7个满员师之后,他指挥的西南方面军四个集团军(7、8、9、11)恢复了生机。尽管已经得到中国将派遣远征军入俄参战,并且已经确定用于西南方向接受自己的指挥,但勃鲁西洛夫将军已经不愿等中国人了,他在获得沙皇充分授权后,于7月12日开始了被俄军总参谋部命名为“勃鲁西洛夫攻势”的进攻战役。

    勃鲁西洛夫将军指挥的部队总计47个师,面对的是奥军38个师的防御线。兵力上稍具优势。勃鲁西洛夫注意到在今年3月份西北方面军和西方面军联合举行的纳罗赫湖会战尽管进行了为期两天的炮击准备(因俄军炮弹的极端匮乏,比起西线动辄七八天的炮火准备简直是小儿科),但因为德军已经得到了充分的准备,炮火准备的效果很糟糕,对于德军的工事破坏微乎其微。当进攻发起后,冲入德军机枪火网的俄军迅速被击溃,伏尸遍野。对德军战线的突破效果几乎为零。整个战役俄军付出了11万人的伤亡,德军的损失最多只有2万。所以,勃鲁西洛夫在考虑西南方面军的进攻时一改传统的做法,将进攻兵力分布在20多个点上,使得奥军无法猜透他的真是意图。这样虽然分散了主要方向上的攻击兵力,却可以取得出其不意的效果。

    勃鲁西洛夫选择的攻击方向很正确。他将攻击方向选择在战线的最南端。攻击取得了超越预期的效果,俄军似乎在敲打着一面早已发生裂痕的墙,产生了土崩瓦解的效果。这个方向上的奥军极为薄弱。当初奥军统帅康拉德在发动提罗尔攻势时曾从这个方向上抽走了5个师的精兵和大量的炮兵,现在康拉德终于为此付出了代价。俄军在三天内即俘虏了七万余人,取得了一次无可争议的胜利。

    但俄军马上暴露出自己的弱点。在西南方面军发动进攻时,至少应当在西方向上发起一次配合行动。但西方面军司令官艾维特将军的部队却蹲在战线后面毫无动作。使得奥军在得到德军4个师增援后发起了反击,减缩了西南方面的战果。战役进行至8月初,勃鲁西洛夫因兵力及弹药的不济而被迫停止了进攻而转入了守势。

    “勃鲁西洛夫攻势”是东线俄军难得的一次大捷。这次战役的结果之一就是将摇摆不定的罗马尼亚拉入了协约国阵营,使得战争更具有世界大战的特征了。“勃鲁西洛夫”攻势尚未结束,罗马尼亚人便急不可待地加入了战争,其全部陆军的23个师的四分之三投入到向西和向北的攻击中,但罗军比起被协约**队视为软柿子的奥军更差。仅前进了25公里左右便被奥军所阻。几乎没有获得什么有价值的成果。

    而德军方面,因为凡尔登战役的失利及东线局势的巨变更换了最高指挥官。法金汉的总参谋长被撤职了,代之以被宣传部门吹嘘为战争英雄的东线总司令兴登堡。新组建的德国统帅部对罗马尼亚的参战极为恼怒,决心用一次快速的突击击败这个新敌。一方面。德国急需罗马尼亚的石油和粮食。另一方面则是杀鸡儆猴。用教训这个新敌人来显示德军的威力。

    罗马尼亚确实有些不自量力了。其l型的地理形势使全国几乎都处于敌国的包围之中。首都布加勒斯特距离边境只有15公里,极易被摧毁。这样一个国家本不应该轻举妄动,但俄国的胜利鼓舞了罗马尼亚人。跟意大利一样,他们是抱着乘火打劫的目的参战的。却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军队无论是训练还是装备都远远落后于敌人,弹药补给量只有区区六个星期。

    德军的反应极为迅速。曾征服塞尔维亚的马肯森将军组织了一支由德、保、土三**队组成的联军,迅速集结于罗军的后方(南方),在另外两个方向,德国第9集团军(辖3个德国师和2个奥国师)和奥军第1集团军(辖1个德国师和4个奥国师)也完成了集结,德军第9集团军是本次攻击的主力,该集团军的指挥官是刚卸任总参谋长的法金汉将军。本来德皇已委任其为土耳其大使,但此人不计名位自愿到前线担任野战指挥官,倒也不失一位真正军人的风采。

    同盟国针对罗马尼亚的惩罚性战役是在9月1日发起的。马肯森指挥他的杂牌军分两路由南向北展开了进攻,一路沿着多瑙河进攻,另一路则贴着黑海展开。至9月10日,已经攻占图特拉干和希里斯特拉等要塞,逼近了康斯坦察至布加勒斯特的之间的铁路枢纽。那条铁路是罗马尼亚到黑海海岸唯一的铁路线。但马肯森的部队遭到了俄罗联军的顽强阻击,前进被阻止。而法金汉指挥的兵力并不强大的第9集团军却利用罗军兵力分散的缺陷,采用各个击破的战法在9月上旬将兵力占据优势的罗马尼亚第1集团军打的大败,显示了法金汉将军出色的野战指挥能力。布加勒斯特受到了威胁,罗军第2集团军从前线撤回布防首都。但罗军在撤退时受到了奥军第一集团军的追击,部队陷入了失控的状态。而德国空军又展开了对布加勒斯特的空中打击,由于罗马尼亚既无飞机又无高射炮,德国空军对布加勒斯特的轰炸没有受到丝毫的阻拦,一所重要的兵工厂被炸毁,库存的900万发枪弹付之一炬。布加勒斯特陷入恐慌,居民纷纷逃离城市,局势呈现出末日来临的惨状。

    现在罗马尼亚成为俄国人的负担了。俄军统帅部及西南方面军在研究局势后认为如果布加勒斯特陷落,罗马尼亚将向同盟国投降。

    必须阻止这个不幸的事件发生。如果德国占领罗马尼亚,其军队及资源将被德国所利用,俄国南部战线的局势将严重恶化。所以必须展开救援行动,前线统帅勃鲁西洛夫在盘点自己的兵力后,无奈地作出了使用中国远征军的决定。其时,远征军第1集团军只有两个军(第9和第5军)抵达前线,按照之前达成的协议,中**队要在全军抵达前线后进行适应性训练(至少三个星期)后方能投入战斗。但因7月攻势中西南方面军蒙受巨大伤亡,且各个集团军都与奥军对峙着,勃鲁西洛夫的预备兵力实在是捉襟见肘了,只能求助于已经抵达前线的叶延冰将军。经过慎重考虑,叶延冰上将做出了提前参战的决定,命令熊勋中将按照勃鲁西洛夫司令官的要求,率领第9 及第5军第14师前往西线迎击法金汉的第9集团军,确保布加勒斯特不落入德军之手。(未完待续。。)

第二节初战一

    后勤科的车队在9点30分方离开了小镇。而作战部队及配属团主力的工兵部队在天明时分已经出发了。一些孩子和老人站立在街道旁看着这支来自中国的军队。他们的目光总是投向了汽车,在那里指指点点。汽车蒙着帆布,但一半的汽车驾驶楼顶棚上架着轻机枪。

    团里的弹药、粮食和药品都装上了车,车队可以捎上后勤科一半的的人员,但还有一半人需要步行。押送车队的是警卫排和临时配属的补充连,这个连队是5个排的大编制,人数超过了200人。为了使远征军及时补充兵力,总参谋部为远征军配备了大量的补充部队。

    坐在打头汽车驾驶楼的孟恩范注视着居民们,几乎看不到一个青壮年,看到的都是老人、妇女和孩童。他在黑龙江屯垦多年,见惯了俄国人,对于白脸膛红脸膛的俄国人(其实是乌克兰人)并不奇怪,但下士司机小林就有些沉不住气,总是评点着站在街头的女人们,当他发现一个身穿紫色褶裙的少女有着惊人的美丽,禁不住叫喊起来,“中校快看,那个穿裙子的女孩多好看,美……瞧人家的皮肤,像是牛奶做的……”

    车子已经拐过了街角,小林还从后视镜里张望着,似乎还能看到那个身材高挑的俄国少女。

    孟恩范苦笑。如果小林身边坐着的是他们的上尉科长,他绝对不敢这样放肆。国防军越来越等级森严。士兵见了军官像老鼠见了猫。特别是第9军的规矩尤其大。再者,国防军军纪中对于调戏女人的处罚极严,出国前反复强调不得骚扰妇女,部队增加了宪兵的数额,严厉监督军纪的执行。小林在自己这个中校军官面前如此随意,只能说明自己根本就没有被73团的士兵当回事。

    “可惜没有时间了,不然我可以给你介绍,将来回国是你带她回去。”说话的是配属给后勤处的向导是一个邋遢的俄军上士,军服脏兮兮的,好像从战争爆发就没有洗过了。头发及身上散发出一股股的酸臭味。

    “真的吗?她愿意做中国媳妇?”

    “啊。你们中国人就是太老实了。一点也不像男子汉。打仗死的人太多啦,会有很多美丽的乌克兰姑娘嫁不到丈夫的。如果是哥萨克,早就将女孩带走啦。哦,他们看不起乌克兰人。总叫他们霍霍儿……”

    俄国上士从坐进驾驶楼就快活万分。对驾驶室那些按钮摇杆兴趣十足。直到孟恩范塞给他一包配发军官的长城牌香烟。上士才算安生下来,代之以一根接一根的猛吸。他没有火柴,对孟恩范给他的火柴爱不释手。干脆装进了自己的衣兜。

    “你的烟卷不错,很不错。”上士的汉语说的很别扭,但可以听得懂。孟恩范好奇地问了这个叫伊万诺夫的俄国兵,汉语是从哪里学的?上士回答说他是赤塔人,曾在哈尔滨当过铁路工人。战争爆发后他被征入伍,去年中毒气负了伤,因为会汉语,被调出来充当了远征军翻译兼向导。

    “上士,你熟悉罗马尼亚?”

    “不,不熟悉。”

    “那你还向导个屁!”司机小林骂了一句。

    “哈哈,只要跟着前面的车就不会错。”上士一点也不生气。

    话题转到了俄军,孟恩范非常关心俄军的现状,远征军不会和罗马尼亚成为战友,但却要长时间和俄国人合作。出国前的短训班上政治部军官曾讲到俄军士气很低,部队中充斥着各种混乱的思想,还有大批社会民主党人在活动,这些接受了德国人卡尔思想体系的人主张和平,反对战争,导致了俄军前线部队的军心动摇。

    “社会民主党?我没有见过。和平是好事,难道不是吗?但那要德国人愿意才行。如果战争结束,我愿意继续到哈尔滨赚钱,中国饭实在是好吃极了。”

    “你觉得德国人愿意和平吗?”

    “啊,谁知道呢?德国人都是些魔鬼。”

    “他们很厉害?”

    “不,不,我们可以打败他们。如果我们有你们的汽车和机关枪的话。说真的,我没想到你们的机关枪这么多。”

    “打仗不能靠武器。懂吗?”孟恩范想起政治部关于俄国人性格的描述,他们是天生的战士,乐观、豁达、吃苦耐劳。三百年来,还没有一个外族可以征服他们。纵横欧洲所向无敌的拿破仑都被俄国干掉了。

    “不,不,没有武器就打不了仗。”

    “啊,你们对我们有什么看法?我指的是我们的远征军来帮你们打仗。”

    “我们当然欢迎你们。可惜你们来的人不算多。如果你们能来100万就好了,我们可以一直打到柏林去。”

    第9军及临时配属9军的14师进入了罗马尼亚国境。25师是前卫师,而73团则是前卫团。部队沿着苏恰瓦——罗曼——福克沙尼大路向布加勒斯特方向前进,他们的任务是抢在德国人之前占领布加勒斯特。

    这里是喀尔巴阡山脉,道路状况极为糟糕,很多地段不能通行车辆,需要工兵临时处理。熊勋中将特别强调了道路情况,跟随73团出发的除了25师工兵营之外,还有军部直辖工兵团的一个摩托化舟桥营。这个营的装备代表了国防军工程兵部队的最高水平,在水流缓慢、河宽不过三百米的河道,该营可以在四个小时内假设一座可以通行总载重5吨以下卡车的舟桥,河宽在一千米之内的架桥速度是十个小时。

    部队在开往前线的过程中,该营发挥了重要作用。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这个技术水平绝对处于世界一流的舟桥营。9军部队无法及时投送战场。

    没有桥梁,大炮将无法通行。没有桥梁,部队的后勤物资将无法跟进。自蒙山军建军便格外重视后勤建设的思想和投入在欧洲战场取得了丰厚的回报。跟随73团团部前进的俄军上尉罗蒙诺夫万万没想到华军部队拥有如此先进的架桥装备和技术,在巴克乌附近抢渡因洪水冲垮桥梁的河流时,罗蒙诺夫上尉目睹着一艘艘制作精良的舟桥从卡车上拖下来拖入河中,工兵们熟练地用钢销连接在一起,上面铺设了特制的钢板,再将钢板也用钢销组合起来,一座平坦的可以通行重型火炮的桥梁便假设妥当,连连惊呼了不起。加上对73团近距离的观察。彻底颠覆了自己对华军的认知。

    一个工业基础远不及俄国的国家能搞出如此先进的装备确实令罗蒙诺夫惊异。但这却不算奇迹。当有了正确的方向指引。总能搞出一些领先于工业化国家的东西来。但很快就会被人家超越。华源集团设计出了轻机枪,但德国人在其基础上改进的产品性能便超过了山东的产品。孟恩范见过德国人的机关枪,更为精致耐用,特别是容易发热报废的枪管。使用寿命比军工总署制造的枪管优秀的多。这就是工业基础不同带来的差异。这个距离的缩短需要时间。所以。对于罗蒙诺夫的惊叹,赵欣上校并没有多少自豪。

    但罗蒙诺夫上尉承认,这是一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军队。最大的特点是年轻。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看上去都精神饱满,充满活力。他们拥有绝对超越俄军的装备,罗蒙诺夫上尉仔细统计了一个连队的机枪,竟然拥有九挺轻机关枪和四挺风冷式重机枪!除此之外,该连还拥有四门小口径迫击炮!

    了解了该连的编制后,三个步兵排九个步兵班,每班配备一挺轻机关枪,一个机炮排配备四挺重机枪和四门迫击炮。这样的火力绝不是俄军所具备的。他尚未发现73团每营都配备了无线电台,如果得知华军将俄军少有的无线电台配备到了营级会更加惊讶的。还会有更多的惊讶等着罗蒙诺夫去发现。

    俄军上尉兴奋不已,对同伴用俄语说,“谢天谢地,他们是我们这边的。”

    罗蒙诺夫上尉当然不知道,这样的装备只保证了少数几支部队,只有三个全训军才有。第9军的装备不能代表国防军的真实水平,为了保证远征军拥有更强的火力,在远征军组建后,总参特意从第1、6军那里调出了大批的装备配备给了除9军之外的其他军,那两个留在国内的王牌部队只能等待兵工总署的后续装备到达了。

    第一场战斗在73团进入罗马尼亚境内的第三天来临了。中午时分,后勤科的车队停在路上开饭,官兵们在特制的炊事车里领到一份野战口粮,三三两两地蹲在路边用餐。一架翅膀上涂着大大的黑十字的德国飞机突然冲出了云层,朝车队扑下来,装在机头的机关枪猛烈扫射车队,缺乏战斗经验的后勤科官兵慌乱地就地隐蔽,沈江东科长站在公路上挥舞着手枪大喊大叫,组织机枪火力还击。当十几挺机枪朝着天空倾吐火舌时,那架飞机已经消失了踪影。

    空袭造成了一死两伤。令沈江东上尉懊恼的是部队肯定暴露了。

    “或许主力早已遭到了袭击,”孟恩范安慰沈上尉。按照赵欣的安排,孟恩范算是沈江东的上司,“不要懊恼了,赶紧出发吧。今晚要搞些伪装措施才是。”

    “我们的空军不是来了吗?在哪里?”

    “别指望他们啦。听说罗马尼亚连一架飞机都没有,肯定没有机场。”孟恩范眯着眼眺望灰蒙蒙的天空。

    很快下起了雨。很好,至少德国人的飞机不会出现了。一直诅咒的雨水也有好处。下午的行军中,小林下士不再发牢骚了。

    但路上越来越多的难民增加了行军的困难。伊万上士在向难民询问后报告孟恩范,有可能布加勒斯特已经陷落了。

    “怎么会?”孟恩范惊奇道,“那里不是有你们整整一个集团军吗?”根据师部转来的情报,俄军第9集团军配合罗军掩护着多瑙河防线。

    “我怎么知道?”伊万摇摇头,“这些难民就是从布加勒斯特防向过来的。”

    黄昏时分,后勤科抵达一个普洛耶什蒂东北的一个城镇,73团团部就设在这里,此地距普洛耶什蒂已经不足20公里,距布加勒斯特也很近了。南方响起的枪炮声表明部队已经与敌人接上了火。

    孟恩范急急找到了团部。电台滴滴答答的声音和脚步匆匆的参谋们说明情况的紧张,隔着房门,孟恩范听到了赵欣湖南口音的大喊。

    常福民正好出来。

    “接火了?”

    “接火了。是奥军骑兵。”常福民握了下孟恩范伸过去的手,“你们没什么损失吧?”

    “遭遇一次空袭。牺牲一人。”

    “敌人不是我们要找的第9 集团军,而是奥军第1集团军。上面要我们先敌抢占布加勒斯特,普洛耶什蒂是必经之路,还是个石油城,这倒好,敌人出现了,我得到前面看一看。”说着接过警卫员牵来的战马,利索地跳上了战马,带着两个卫士冲出了团部大院。

    战斗是在下午五时左右打响的。中午时分,越过镇子步行向西南前进的73团前卫营已经听到了前方飘来的沉闷炮声。赵欣上校急令前卫营查明情况,搞清楚布加勒斯特是否已经陷落。但交通已经出了大问题,至布普洛耶什蒂的公路严重拥堵,汽车已无法开进,难民挤满了公路,后来出现了丢弃武器甚至连军服都脱掉了的罗军溃兵。前卫营当即下车步行开进,最初出现的几十个罗军被截了下来,他们带的十几支步枪也被前卫营缴了械。迫切希望了解情况的前卫营却由于言语不通无法交流。耳听着枪声和爆炸声在逼近,前卫营当即舍弃了公路,抢占了西面的山头并开始构筑工事。开通电台报告团部:因随时可能遇敌,我营为保证安全,已占领公路西侧高地,待查明情况后再行报告。

    下午四时五十分,一股奥军骑兵闯入了视野。在望远镜里,很容易判别这股骑兵绝非俄军或者罗军。当骑兵进入射程后,营长董小毛少校断然下令开火。十数挺轻重机枪喷出的火舌卷向奥军骑兵,迫击炮弹也准确落在了敌群中。显然奥军骑士们没有料到这里出现敌情,更没有想到对手是来自东方的中国人。骑兵小队在丢下数具尸体后退去。1营缴获了四匹战马并俘虏了一个腹部中弹的敌兵,还没等到翻译到达,那个伤兵就咽了气。

    这是中国远征军抵达欧洲的第一场战斗,华军无一伤亡。但却因其重大的意义被记入了军史之中。(未完待续。。)

    ps:  阿龙祝书友们新年快乐!愿喜欢本书的书友们在2015年身体健康,阖家幸福!

第三节初战二

    遭遇战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向上传递。在25师师部获悉接敌的同时,跟随9军军部行动的熊勋副总司令已经接到了来自73团的直接报告。

    熊勋仍然兼着9军军长。但他没有将战斗已经开始的消息再往上传递了,没有必要。即使留在俄国的叶延冰获悉布加勒斯特已经陷落,他又能给自己什么指示呢?无非是根据实际情况采取措施而已。自己带着9军是来打仗的,不是来旅游的,既然敌人出现了,那就打吧。

    打谁?怎么打?这是熊勋以及9军主要军官必须考虑的。按照仓促制定的计划,他们应当抢在德奥军队之前占领布加勒斯特,以其为基地,协助罗马尼亚军队迎战来自东南的由法金汉指挥的第9集团军。根据俄国人提供的情报,攻击罗马尼亚的敌人来自三个方向,西方的奥军第1集团军,西南方向的德国第9集团军,以及从保加利亚发动攻势的德保土联合组成的“多瑙河”集团军。

    现在,俄军西南方面军第9集团军已经部署在布加勒斯特以南,成为了抗击由马肯森指挥的多瑙河集团军的主力。而西南及西方向的罗军至少有25万人以上,且占据着地利,阿尔卑斯山险峻的地形有利于防守不利于攻击。所以最大的危险来自南方而不是另外两个方向。只要马肯森不能渡过多瑙河这条大河,布加勒斯特坚持到中国远征军到来是可能的。在这场战役中,中**队不是主要的因素。是援军而不是决战的力量。现在投入的只有区区四个师,即便5军的另外两个师赶过来也不足以独当一面。

    熊勋对叶延冰接受勃鲁西洛夫的这个任务有些不满。说好要等远征军全部集结完毕再打嘛,那样的话就有五个军另加一个炮兵师还有空军,足以发挥战役性的作用了。现在将两个军陆续投入罗马尼亚算什么事?什么罗马尼亚不能丢失,在熊勋看来全是扯淡。即使乌克兰全部丧失也不关远征军的事。远征军的任务不是替罗马尼亚人守卫首都。

    但命令必须执行。在熊勋看来,9军及5军14师的行动是迅捷的,道路情况如此的糟糕,但仍保持了每天35~40公里的推进速度。这有赖于卡车的大量配备以及工兵力量的强大。熊勋希望能能够为远征军两个军找到一个好一些的立足点,比如布加勒斯特,以解决粮食和伤员安置问题。然后再根据形势从容应战。气候和水土的双重不适应已经导致病员的日益增多。将部队暴露于野外肯定问题多多。但两天来不断接到前锋部队关于罗军溃散的消息,使得熊勋对于布加勒斯特失守有了心理准备。现在终于可以肯定,布加勒斯特已经丢了,敌军以前出至布加勒斯特以北。并且与前卫师发生了交火……

    “命令73团就地构筑工事阻击敌人北进。为全军集结争取时间。并查明敌情,不得主动攻击。”他开始口述命令,“命令25师主力用最快速度赶上去。”

    作战参谋等了副司令官十五秒。见他没有补充,立即去发报了。

    “我怀疑赵欣遭遇的不是奥地利人……”参谋长石年奎轻声说。

    “该死的俄国人,该死的罗马尼亚,”熊勋骂了一句,“这种敌情不明的仗真是该死!让赵欣尽快搞清楚情况。”

    “建议不休息了,夜行军赶上去。关键是要先找个立足点将部队展开,”石年奎盯着地图说,“从位置上看,只有布泽乌了。27师已经到了那里,我们,”他用手指比划了一下,“我们还有30公里的路程。”

    9军军部跟26师行动,后面还有5军14师。5军的另外两个师及军部直属队还在俄境,尚未完成集结。

    “对。发命令吧,今晚一定感到布泽乌。”熊勋拍了一掌摊开的地图,“普洛耶什蒂丢了,还打什么仗?”

    最前线的赵欣不等接受军部的命令,几支侦察队已经派了出去。异国作战的弊端显现了,语言不通是个大问题,所以国内学会的那一套也用不上,折腾了半夜,连道路情况都没有搞准确。罗马尼亚多山,部队从乌克兰入境,一路都在大山中穿行。这样的地势很危险,因为你不知道敌人可能从哪里冒出来。对于配备了大批卡车的9军就更讨厌了。

    几个俄军联络员不愿意跟随侦察队在夜晚出击,说了一大堆不许可的理由,他们宁愿去找当地人了解情况。赵欣上校对这几个俄国人也无可奈何。团部与前卫营的电话已经接通,自那次短暂的小规模冲突后,敌人再没有露面。赵欣亲自赶到1营查问了情况,天已经黑了,地势根本看不清,一切都是那么陌生难料。与几位军官商议后,赵欣决定团部、后勤及3营占据镇子,天亮后将2营也派出去,与前出的1营互为犄角,构筑工事作为主力的屏障,等命令明确后再向普洛耶什蒂方向前进。

    当晚十一时,25师师长秦风带着75团进了73团据守的这个名为阿隆达的镇子,这个不大的镇子立即成为了兵的世界。虽然有不少的空房子,但连73团都装不下,75团只能夜宿在大街上了。秦风在73团团部听了赵欣的汇报,肯定了赵欣的部署。派出去的几支侦察队一无所获,没有发现任何的敌踪。一切需要等天亮后再说了。

    “我估计熊司令会下决心夺回普洛耶什蒂。不然我们就得撤回布泽乌了。”秦风准将指着地图对赵欣说,“讨厌的是我们不清楚敌人的兵力,友军在哪儿也不晓得。更讨厌的是这一带的道路情况也不熟悉。如果光看地图,敌人只能沿这条大路过来。这倒好办了……鬼才相信俄国人的地图呢。小心敌人打穿插,他们比我们熟悉情况。找几个当地人问问道路情况,安排了吧?”

    “已经落实了。此地距普洛耶什蒂不过30公里,大路就一条。我请求明天凌晨沿大路向南攻进。或许占领普洛耶什蒂的不过是敌人的骑兵,那样就好办了。”

    “可以。普洛耶什蒂的石油很重要。”

    一夜无话。次日(9月18日)清晨,提前开饭的2营已经出发了,团部的早饭尚未开,赵欣接到了骑兵侦察员的报告,奥军顺着布加勒斯特至普洛耶什蒂大路冲过来了!兵力不详,但肯定有大炮。

    秦风跟身边几个主要军官迅速合议了一下。决定先取守势。以73团守卫大路。75团保障左翼安全,凌晨抵达的74团为预备队。炮团在73团后侧建立阵地,先摸一摸奥军的虚实再说。

    远征军出征欧洲的第一场真正的战斗在18日上午九时三十分开始了。留在镇上的几位师团级军官先是听到爆炸声,凭经验应当是75口径榴炮的声音。然后连成一片的机枪声。赵欣坐不住。丢下师长跑到了前沿。秦风准将没有给熊勋中将发去报告。他需要等一等战斗的结果。

    战况很快报来了。部署在距小镇6华里的1营顺利地击退了奥军的试探性进攻。顺着大路开上去的2营乘势发起了反击,按照赵欣的说法就是奥军就那么回事,建议全团出击。

    秦风还没有来得及向熊副司令官报告。熊勋的电报已经到了,当然是询问情况。秦风按照赵欣所说报告了情况,请求发起向普洛耶什蒂的攻击。25团就在手里,估计最多半天时光本师的炮团及最后一个步兵团也上来了,这儿的地形过于局促,应当往前突一突。

    “就地固守,查明敌情。”只有十分钟,上级的回电就到了。性格本就持重的熊勋中将想起叶延冰上将反复强调的“慎重初战”的指示,没有同意秦风的建议。

    赵欣只能将反击的部队收回来。反击抓获了三名俘虏,其中一名是重伤员。这是远征军第一次在战场上抓获俘虏,意义先不论。关键是可以从俘虏嘴里判明部分敌情了。

    在阿隆达遭遇罗军抵抗的消息令奥军布里维斯库少将稍稍有些意外。他这个师是配属德国第9集团军的唯一一个奥国师,经过一系列眼花缭乱的运动战后,以寡击众的范金汉集团军击溃了罗马尼亚第1集团军,越过了阿尔卑斯山,不等与奥军第1集团军对峙的罗军第2集团军主力退下来便以神勇的速度占领了几乎不设防的布加勒斯特。随后,范金汉将军指挥集团军主力迅速插向东北,切断布加勒斯特以东俄军第9集团军的退路,配合马肯森的多瑙河集团军合围歼灭正在向北撤退的俄军。而命令另外两个师(德奥各一个)向北攻进,配合奥匈第1集团军切断罗军第2集团军自西向东的退路。这两步棋走通了,罗马尼亚局势即定。其粮食和石油将落入德国手中。

    布里维斯库少将自告奋勇打了头阵。在他看来,跟范金汉集团军(德第9集团军)对阵的罗军已经被范金汉基本歼灭,剩下的都成了散兵游勇,很难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了。顺利占领普洛耶什蒂就是证明,布里维斯库的师伤亡轻微。在普洛耶什蒂略做休整,布里维斯库立即下令继续北进,不料突前的骑兵侦察队却在阿隆达附近遇到伏击,因天色已晚,布里维斯库少将决定明日再战。出现轻微抵抗并未引起这位奥国将军的警惕。次日上午的战斗严重打击了奥国少将,进攻被击退,关键是出现了完全陌生的敌手。传说中的中国远征军露面了!

    不会错的。且不说与罗、俄军队完全不同的军服,也不说响声完全不一样的机枪,单是那令人厌恶的黄种人面孔就不会错了。

    阿隆达镇附近出现了中国远征军以最快的速度报告给了仍留在布加勒斯特的范金汉。法金汉早已得到了中国远征军赴俄参战的消息,所以战场上出现了中国人并不意外。令范金汉吃惊的是中国人竟然到了罗马尼亚!竟然逼近了普洛耶什蒂!所有的情报都未能发现这一点!范金汉诅咒着,在指挥所大发雷霆。他毕竟是做过总参谋长及战争大臣的人,尽管“沦落”到一个集团军司令官的位子(而且还是一个临时拼凑兵力弱小的集团军),但余威尚在,参谋们面对法金汉的怒火噤若寒蝉。责骂空军也无济于事,他们一定将中国人当做俄国人了。现在最为关键的是要查明中国人来了多少?他们的战斗力究竟如何?思考了半个钟头后,他首先通知了奥军第1集团军和多瑙河集团军,然后命令他在普洛耶什蒂的两个师(德奥各一个)向北攻击,务必摸清中国人的虚实。(未完待续。。)

    ps:  看望父母刚回来,将手里的唯一存稿发出去。

第四节普洛耶什蒂一

    9月18日只打了那么一小仗,中国人没有向南,德奥联军也没有北进。战场出现了沉寂。73团已经全部调至前沿,2营展开于公路左侧,砍伐一片影响射界的杂树林,在被雨水泡软了空地上挖掘战壕。后勤科携带的铁丝网也被运上来,按照国防军野战操典布置防御阵地,工兵则前出至阵地一公里之外埋设地雷,骑兵分队——25师仅有的一个4连制骑兵营分为了十几股,向着更南面展开了威力搜索幕。

    从73团1营最西端算起,到东侧的2营最东端阵地,73团正面防御宽度为3.5公里,只能起到扼守公路的作用。3营是预备队。一切都是按照在国内演习和训练的做法安排的。在73团的西面,另一个团——75团已经开过去了,掩护了73团的侧翼,东面不需要考虑,顺着布泽乌通向普洛耶什蒂的大路,25师其余部队及后续部队将源源抵达。上午时分,师属炮团在73团后面约2公里的一片树林间开始构筑阵地,24门75口径的野炮朝着西南方向昂起了黑洞洞的炮口,目睹了炮团进入阵地,让在炮团东侧休息的孟恩范中校心里安逸了许多。在炮兵构筑工事的时候,他将归属于他指挥的补充连派过去帮忙。午饭的时候,炮团特意送了几只烤鸡以示感谢。

    赵欣上校以为敌人会在下午继续发动进攻,但没有。只是来了两架侦察机。当防空机枪开始吼叫,那两架飞机就飞走了。

    下午五点左右,秦风师长视察了73团阵地,召集营以上军官传达了熊副司令的就地坚守的命令,特别强调:这是我军开赴欧洲的第一战,事关国防军的声誉,为国内所瞩目,必须做到令行禁止,打出国防军的威名。

    秦风听了赵欣上校关于上午阻击战的分析,主要是对敌人战术特点的分析。指出奥军不过是一次无足轻重的侦察性质行动。说明不了任何问题。关于奥军弱的传言是建立在与德军的对比之上的,并不能说明奥军就弱于我军。德国陆军天下第一已经在两年的欧战中得到了证明,奥军跟俄军跟意军的一系列战役战斗并不落下风,说明这个所谓的“软柿子”是相对的。跟我军比起来无论是装备还是战斗经验都占据优势。而我军的弹药补给都来自国内。必须充分认识到我军的短板。切勿自高自大。

    秦风最后强调了9军的荣誉。“对日战争没有轮到我们上。都说1、6、9三个军是国防军三大王牌,出自蒙山军三大方面军,是三大方面军的代表。这次可别丢了北方军的脸。连带着坠了鲁山元帅的威名。我判断敌人会在明天展开进攻,对于我们,他们也要摸一摸底。欧洲军队的火力之强是上面一再强调的,你们的工事还要继续加强。”

    秦风将军的预言得到了证实。9月19日上午九时整,从普洛耶什蒂方向攻过来的德军第64步兵师开始用猛烈的火力轰击73团的阵地,73团并不知道对手换成了德军,但敌人的炮兵火力是猛烈的,其中有100口径以上的大炮,被重点“照顾”的1营阵地上落弹如雨,花了一天工夫修筑的表面阵地大部被摧毁,两挺重机枪被炸毁,1连连部指挥所被炸塌,留守前沿的1连长阵亡,这是远征军阵亡的第一个连长。掩蔽部是按照标准修建的,上面安置了粗壮的圆木,足以抵御75mm大炮的轰击,但却扛不住更大口径的炮弹。好在1营的兵力大部被置于阵地后方,损失并不大。炮击足足进行了两个小时,然后德国步兵便出现了。

    董小毛看到阵地上发出的信号,立即命令部队跑步进入阵地。炮兵团设立在前沿的观察所也发出了信号。炮兵开始轰击敌人的步兵。刚才在敌炮轰击阵地时,炮兵一直沉默着。上了阵地的董少校迅速指令1连副连长代理连长,利用炮兵争取的时间组织部队抢修工事,抗击德国步兵的攻击。当从望远镜里看清了穿出烟雾的敌兵的身影,董小毛下达了开火的命令,震耳的机枪声立即响成了一片。董小毛满意地看到弯腰跑过来的敌人不断跌倒,尚未进入手榴弹投掷的距离,敌人就撤下去了。

    “停止射击。”他大喊道。

    很快,后勤科的人将弹药送上了前沿。

    “中校,这活儿不用你亲自干嘛。”董小毛冲孟恩范伸出了手。

    “听见枪炮就心里痒痒。怎么样?听说是德国人?”孟恩范握住了董小毛的手。

    “是德国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可惜了1连长了。”他停住话,倾听着西侧75团方向传来的枪炮声,“孟中校,带着你的人下去吧。这儿没你们什么事了。”

    到中午时分,73团前沿的两个营已经击退了德军的四次进攻。最后一次比较危险,德军一度突破了1营阵地,但被1营迅速收复。1、2两营报上来的伤亡数字为阵亡19人,负伤34人。伤亡轻微,预备队根本不需要动用。

    秦风师长在给熊勋中将的电话汇报里说,“敌人的战法跟通报的完全不一样。敌人的火力不算强,攻击精神也不算旺盛。建议适时转入反攻。”

    出国前两级培训上反复强调了欧洲战争火力强大的特点,一场进攻甚至需要六七天的火力准备,消耗的炮弹数以百万计。但上午的战斗却不是这个样子,倒像是山东与日军的战争了。秦风虽然没有参加山东战争,但有关资料是反复研究过的。

    “对面的敌人基本查明,德奥各一个师,攻击你们的是德国师。但没有使出全力。昨天与你们交战的奥军转向了西面攻击了75团,同样一无所获。我军四个师已集结于布泽乌一线,我已向叶司令建议发起向普洛耶什蒂的进攻。你们做好准备吧。”

    但下午的战斗就激烈程度提高了好几个等级。德军炮兵火力比起上午增强了不少,在猛烈压制25师炮团的同时还有余力打击73团前沿,在炮火掩护下,德军步兵置于公路两侧,稳步推进,一点点逼近了73团主阵地。天空至少六架飞机助战,重点打击占据高地的1营。1营与团部的电话联系中断,后来连无线电通讯也不通了。赵欣连续派了三批通讯兵上1营阵地了解情况。发现1营伤亡重大后将3营11连增援上去。这才稳定了1营防御。董小毛少校对团部通讯员说,“你去告诉团长,必须发起反击了!看到那个高台了吧?如果听任敌人占领那儿,我营火力将被牵制。战斗就难打了。”

    山地攻防有着自身的特点。董小毛不等团长的命令下达。从3连抽了两个排在机炮连重火力的掩护下发起了反击。以夺取南面被德军占领的一个小高地。那个高地上德军的重机枪给1营构成了巨大威胁,机炮连的炮击炮已向那个小高地发射了几十发炮弹了,但效果很不好。

    两个排的反击部队在3连长的率领下依靠1营机炮连火力的掩护向距离主阵地约700米的小高地冲去。那个高地董小毛曾上去过。认为孤置前沿不易增援没有派兵防守。董小毛是毕业于黄埔步校的科班生,痴迷步兵战术,在25师内部有战术家的美誉。当时他并非没有想过占领这个小高地,但这里最多只能摆一个排,兵力再多就放不下了。占领小高地虽然可以起到屏障主阵地的作用,但增援就成了问题,700米的距离绝对是增援部队的噩梦。你总不能将那个排当成弃子吧?弹药如何前送,伤员如何后送,都是他必须考虑的问题。权衡利弊后,董小毛放弃了那个高地。但他低估了德军的能力,他们占领高地后组织起了强大的机枪火力,对1营正面阵地构成了巨大威胁。

    现在必须拔掉这个钉子!即使打下小高地,也面临坚守的问题,所以董小毛向团里提出打反击的要求。防守总是不如进攻主动。

    董营长在望远镜里目睹了小高地攻防战的大致过程。3连进攻部队是按照分队山地攻击的标准程序进行的,动作无可挑剔。士兵们奔跑迅捷却又有条不紊,保持着组班排的建制。董小毛为自己的部队感到骄傲。他本来想过让11连夺取那个高地的,但毕竟是“客军”,人家是来帮忙的。所以还是派出了已经蒙受了伤亡的3连。

    但3连在接近高地的路上还是蒙受了不小的伤亡,至少七八个人倒在了攻击路程中。更大的伤亡来自攻占小高地的过程中,每当看到自己的士兵倒下,董小毛的心都在滴血。他只能不停地命令机炮连火力压制,再压制。

    3连的攻击是坚决的,二十分钟后腾起的绿色信号弹告诉董小毛阵地已被占领。

    董小毛松了口气。但没等他落实3连攻击部队的残留实力,德军的反击就开始了。那个小高地对于德国人一样重要。如果听任中国人占领那里并且布置强大的机枪火力,德军对阿隆达的进攻将无法展开。战术上常有这样的事例,就像围棋中的棋筋,对于双方都极为重要。

    团部已经注意到了小高地的意义。师属炮团火力开始照顾这个方向。自1营3连发起反击夺回小高地至天黑,双方围绕这个弹丸之地进行了数轮血腥的争夺。阵地几番易手,董少校连续派了三批援兵,在小高地争夺战中生生折损了一个连的兵力。3连长重伤,被部下拼死送回了主阵地。天黑前的最后一次争夺战失利,高地还是被德军控制了。就在董小毛红着眼睛组织兵力准备自己亲自率领夜袭时,赵欣上校打来电话,说那个地方不要争了,上面已作出攻击普洛耶什蒂的决定。

    决定自然是由叶延冰做出的。虽然熊勋中将是副总司令并且拥有前敌指挥权,但这种带有战略性质的决策仍需叶延冰做出。

    叶延冰仍在乌罗边境的集团军指挥部。在确认敌情后,采纳了参谋长薛晓才的建议,利用法金汉集团军分兵的良机,集中熊勋中将已经集结的四个师攻取普洛耶什蒂,夺取罗马尼亚战役的主动权。薛晓才方案的基准点在于普洛耶什蒂的重要性,他认为熊勋依靠手里的四个师打垮面前的两个德奥师问题不大,攻占普洛耶什蒂的可能性在70%以上。而法金汉绝不会听任熊勋攻占该城而不顾,必然将东向的三个德国师调回来。这样就完成了勃鲁西洛夫将军给远征军策应俄军第9集团军安全撤退的命令。而且给远征军下一步的作战创造了战机。

    叶延冰肯定了参谋长的建议。他想的要比薛晓才更远一些。他认为远征军实施罗马尼亚战役的条件正在成熟。那是一个相对理想的战场,同盟国方面三个集团军分置三处,给了远征军各个击破的机会,虽然这个机会还很模糊,看不大清楚。但叶延冰意识到,远征军实施罗马尼亚战役有几个好处,第一就是战役的主动权问题。在罗马尼亚作战,远征军第1集团军将占据主导地位而不是配属俄国人作战。第二就是相对容易打响远征军的名声。后一条更为重要。对于远征军的使命,叶延冰目前比任何人都更为清楚。

    现在需要时间。5军的两个师已经完成了集结,可以派至熊勋那里以厚兵力。后续的三个军正在陆续抵达,在范德平的协调下,远征军运输的速度加快了,每天至少有两个团抵达。第12军主力已经抵达集结地域,7军及16军已经在路上了。而国内已经正式组建远征军司令部,由王明远上将出任远征军司令官,自己已经被委任远征军副总司令。辖4个军14个师的远征军第2集团军已经开始组建,总统“俄国战略”的决心已彰显无遗。

    如果熊勋能在普洛耶什蒂方向为自己争取半个月的时间,他就可以统帅另外三个军驰援罗马尼亚,战局的主动权将握在自己手里。

    最为关键的是要让俄国人乃至英法方面意识到中国远征军的战斗力!经过几个小时的思考,叶延冰做出了攻击普洛耶什蒂的决定。

    9月19日晚七时,叶延冰正式下令熊勋实施普洛耶什蒂战役。5军的两个师已经出发归建,统一归熊勋中将指挥。(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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