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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 天意难测

    第三百五十九章天意难测

    来自西安的消息同样是传回了广州,引得舆论一片哗然,虽然许多人对于**政府这个所谓名义上的国家中央政权都或多或少有着不满。

    但实际上华夏联邦现在并没有对其进行多少负面宣传,而是公开在国内寻求和平的统一的道路,只要在理念上认同中国古代圣王道统,就是华夏子民,不以政见不合而妄动刀兵。

    事实党也日渐脱离赤化的体制,而回归古代帝制这种中央集权政治体系,不过还在华联可接受的范围内。就算是关注底层民众生活与利益的红门右派,也得到了官方的认可与接纳。

    但这次西北军、东北军以及红门左派残党份子勾结在一起,发动的这一次针对姜瑞元的叛乱事件,却让国家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死地。

    说起西北的局势,也是几经波折,钟泱从地宫收集来的情报资料中得知了西北地方联军这个所谓“三位一体”的联合本质。

    东北军于1935年秋入陕之初,颇为地方部队杨虎城将军之第十七路军之忌,有来陕西夺取地盘之嫌,双方士兵亦时生冲突。

    张汉卿因为是客军,本身又背着恶劣的名声,虽表示忍让,仍未能排出双方之隔阂。张、杨关系由敌对、猜忌到合作互赖,这其中与杜重远的连番沟通有密切关系。

    1935年11月高崇民携杜重远致杜斌丞的介绍信由北平来西安,即致力于张、杨两部上层疏解、沟通。不久,孙达生等红门门徒也抵西安,即负责王以哲之六十七军与杨的联系。高崇民、孙达生颇得杨之信任。

    张、杨联合起来共同抵抗中央军的基础迅即奠定,红门和苏俄在这里也是扮演了相当重要的角色。

    张汉卿倒是个二愣子,没什么真才实学,被吉少山一番忽悠,就脑门子发热的带头发动了这次几乎等同于叛变的兵谏。

    至于杨虎城,这人与红门的关系已达十年之久。其部下文武官员很多是红门门徒,如秘书长南汉宸,秘书王菊人、王炳南,武人如许权中、张汉民旅长等。十七路军的低级军官和士兵也多受赤化鼓动,狂热而盲目。

    而在这一次兵变之中,金陵帝都方面的各方势力都是蠢蠢欲动,姜瑞元还在之时到可以镇压下次。可如今群龙无首,许多跳梁小丑也开始粉墨登场,意图置姜瑞元于死地的政敌,不在少数。

    12月14日,星期一。

    在风雨飘摇的事变背景下,大批军人、普通党员、从外地赶赴南京的各界人士聚集在丁家桥。许多党政要人纷纷上台,对事变发表看法。“元老”居正发言时,神态悲怆,会堂鸦雀无声。

    “必须以最迅速的方法,平息事变尤其是黄埔与其他军事学校的学生们,你们的校长,现在蒙此大难,该如何的振臂而起,听你们最高长官的指示,援救你们的校长啊”

    此时坐在台下的贺衷寒,以和自己的地位与年龄不相称的激越,蓦然挺身。他举手疾呼:“黄埔学生在这里”

    在台上的居正,声音戛然而止。贺衷寒阴冷得意的表情,让居正意识到了事态很可能朝着难以控制的恶劣方向发展。

    这个城府森严的老人目光呆滞,整个人像失去牵引的木偶那样定格了一小会。而台下,会堂被这一句话搅动起来,一些蓝衣社军人也效仿贺衷寒,纷纷起身。更多的人对这个举动窃窃私语。

    许多人以或不屑、或似笑非笑的表情,把目光投向了贺衷寒。

    当日午后,宋美龄来到朝天宫,她召集在南京的所有蓝衣社干事,试图平息蓝衣社的战争叫嚣。白瑜曾谈到,宋美龄对这几十个军人,苦口婆心,反复强调不能以大军围攻的理由,这时孔祥熙与贺衷寒都在她左右。

    宋美龄的这番讲话,颇得到听众的好感,但贺衷寒始终一言不发。他的冷眼还压制了邓文仪等人的附和。随即,宋美龄前脚刚刚走出朝天宫,他就旁若无人地开始起草再一份文稿,这就是比联名通电更极端也更著名的《敬告民众书》。

    这个公开信,先是**裸地把姜瑞元当作一个死人、“烈士”,“……全党**同志与全国**同胞,誓死以求贯彻委座主张,服膺其教训,遵循其意志,发挥其精神,而与党国之叛徒绝不共戴一天于此世也……”

    接着他开始羞辱张学良的人格乃至身世:“就其一己平日观念之复杂,行为之放荡,生活之浪漫,习惯之堕落……不无土匪之遗传”。

    随着大段大段文字的行进,贺衷寒还对姜瑞元往死路上将了一军:“深知领袖只知爱护党国之自由与生命,从未尝顾及其一己之自由和生命……”。也就是说,姜瑞元如果活着回来的话,那他就是一个愧对“党国”的懦夫。

    他一气写了千余字,随即又遍邀南京将领在这份《敬告民众书》上签名,以恫吓西安。这一次签名的达275人。都是些原本被姜瑞元压制得政敌和游离于权力核心外围的边缘人物,炽烈的野望,在一些人的内心之中越烧越旺。

    对于贺衷寒而言,哪怕用全中国的气运来陪葬,也必须换取他自己实现心中野望的机会。

    公开信次日在海内外发表。印制它的传单,也再次通过飞机撒向西安的各个角落。同时,洛阳飞机已开始轰炸奉军,战争的恐慌前所未有地笼罩着西安。

    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此次签名的275人中,悄悄地少了两个显赫的名字。那就是康泽和戴笠。而两次签名中,都没有蓝衣社首任书记腾杰的名字。

    《敬告民众书》发表前后的一两天内,朝天宫“全体动员”,“发动舆论”,全国性的“赴难讨逆”浪潮,像狂风暴雨一般地席卷起来。

    12月14日,武汉戒严,干国勋掩耳盗铃地发动了无数“民众团体”集会请愿,要求即刻讨伐西安。十余个复兴社小组组成“救国赴难团”,决定自费前往西安,一时从者如云。规模之大导致了当日火车站秩序混乱,快车晚点达三个多小时。

    同日,刘咏尧抵达福州,宣介溪抵达芜湖,刘健群在广州活动,任觉五在成都活动,一个个集会、一封封电报,在他们的策动下都变成了民众呼吁“讨伐”的声音。

    以芜湖为例,芜湖当时公私学校仅8所,师生数千人,但14日几千人全部参加集会,在朔风烈烈中集合芜中操场,开联合会议达3小时之久。一致要求南京出兵夷平西安叛军。

    16日,就是《敬告民众书》发表的次日,民国历史上最大的请愿浪潮在南京卷起。这一天,500余名下级军官通电“讨伐”,海军“全体官兵”通电讨伐,南京体育联合会、妇女联合会、回教公会通电讨伐,南京217家报社、杂志社通电……

    南京数万童子军组织了“讨逆服务团”,党国的教育机器被全面启动,从这个被蓝衣社控制得最深的组织开始,成千上万的机关、团体、学校,号称百万之众,一同筹备南京“讨张靖难大会”。

    风潮在短短的一天里,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聚集在丁家桥的大人物。这些大人物或别有用心,或难得糊涂,他们在当晚的会议上,纷纷以民意代表自居,认为和谈是逆流,南京应毫不手软,夷平西安连同姜瑞元也在所不惜

    这一天午后,丁家桥单方面地撕毁了对宋美龄的许诺。他们推选何应钦为讨逆总司令,并命令已挺进至华阴县的桂永清教导总队,担任陇海线的正面攻击军,胡宗南一部、关麟征全师协同作战,三面夹击西安。

    “讨伐”短暂地成为主流了。同时,贺衷寒利用他兼任的新闻检查总局局长身份,严令各检查单位,从17日起,不许任何报刊鼓吹和解。违者可以“异党疑犯”名义,逮捕入狱。

    除了孤独的宋美龄和她的内亲外戚,南京听不到任何“和谈”论调了。这些讨伐浪潮的策动者之所以可以如此行事,还是赤化狂热体制天然的权力弊端。力行社之主张武力讨乱,其组织能动员实际的武力、舆论和群众,是其主张之后盾。”

    也是这一夜,贺衷寒炮制、导演的讨伐大戏,在南京炮标礼堂达到了顶峰。

    这一夜,按照贺衷寒的安排,在南京的近二千名蓝衣社军官,以一种肃穆、沉痛的表情步入炮标大礼堂。他们严严实实地穿着军装,但这又是开天辟地的荒唐一幕。

    一些人的军帽底下,垂着白色布带;更多的人或在腰间、或在臂上扎着白布。在一大片灰色、烟黄色的将校制服中,一小片一小片的白色显得异常醒目。

    白色映衬着弧顶墙面上的硕大的姜瑞元半身像,它把威严的礼堂装扮成一个灵堂,使军装成为孝服。贺衷寒挺身而上讲台,满脸疲惫,眼中满是泪水。他双眼略显低沉地环视过一排一排的军人后,开始了简短、有力的讨伐动员。

    动员只进行了短短的三五分钟,接着,贺衷寒领着与会者喊起了誓师口号:“武装起来、开赴潼关、直指西安、与张杨决一死战、救出校长”

    2000个军人的喉咙,几乎使口号声冲破了屋顶。动员结束后,校尉军官步出炮标礼堂,随时待命。300余名将官则在贺衷寒、邓文仪的主持下,使白衣誓师变成为一个军事部署会议。

    其第一个安排,就是命令洛阳飞机于次日清晨出动,轰炸西安。

    第二个安排命令桂永清等部以民国无可匹敌的火力,摧毁一切敌对防线,使装甲战车直抵西安的灰色城墙。

    第三个安排,则是对何应钦进行“逼宫”。贺衷寒携带300余人的联名要求函,前往丁家桥,要求以刚刚从南京各个角落冒出来的“失业同学”为骨干,组建编制为3个甲等师的讨逆军,由贺衷寒亲任军长。

    作出这三个安排后,贺衷寒迈步走出礼堂,一步步地走下台阶。

    所谓“白衣誓师”,是蓝衣社在日暮途穷之际的一场大戏。它为的是向南京展示自己的气魄、实力,以达到“不战屈人之兵”的目的。

    当天深夜,从炮标礼堂匆匆赶到朝天宫的贺衷寒、邓文仪,紧急邀约陈立夫。他们代表蓝衣社向陈立夫提议,为“安定社会、应付急变”,cc团“应该”专管党务方面,军队与社会、青年由蓝衣社负责。

    但陈立夫并不愚蠢至此,他对此事未作任何回答。

    紧接着,在何应钦那里,这两个人也碰了一鼻子灰。当贺衷寒向何应钦要一个军的讨逆部队时,何应钦当面责备他是火中取栗。

    白衣誓师不过是党内一群野心家的坐地分赃,目的还是在于要瓜分部队军权,这些明目张胆的举动,使南京官场开始众口一声地认为,贺衷寒胸怀异志,有当董卓的野心。

    这件事也恍若一瓢冷水,浇在了何应钦的头上。何应钦的主战决心渐渐动摇了。主战气焰在它达到最旺盛的当天晚上,就开始缓慢地熄灭。

    几个月后,美国驻华大使詹姆生曾向国务院递交一份备忘录,记载了当时在南京的一些外国人,对“白衣誓师”的观察:

    “……发现了南京有人想藉轰炸西安而事实上要毁灭委员长的一个阴谋。令人惊讶的是,这个阴谋,由新生活运动的领导人之一邓将军发起。邓将军组织了一批在德国和意大利受训、并同情法西斯的青年军官。他和他最亲密的一个同事,在南京的一个大礼堂,组织这些军官穿着白衣。在中国人的习惯里,白衣意味死亡。他们以此表达让委员长和西安一同毁灭的决心……”

    “白衣誓师”浇灭了何应钦的利令智昏,也浸濡了南京的主战火焰。接着浸濡它的,是在大半个北中国飘飘扬扬的漫天大雪。

    16日的丁家桥“讨伐令”、炮标礼堂誓师,曾给西安带来巨大恐慌。史沫特莱获知这一消息后,和数万西安部队一样,仿佛掉进了冰窖。她在当天的日记里写道:“内战看来已不可避免了……”

    接着,负责戍卫西安的杨虎城部队爆发了小规模骚乱。一小群军官醉醺醺地冲进张汉卿寓所,指责张学良把他们拖进“死无葬身之地”。他们并扬言,只要第一颗炸弹在城内爆炸,就立即枪毙姜瑞元。

    只有帅气而没有脑子的张少帅被逼无奈,他来到交通银行大楼的地下室,以“扩情兄”的称谓,请求一向尊重他的曾扩情,发表广播讲话。

    当夜,许多南京、上海的中产居民,在家里听到了曾扩情那沙哑、口音厚重的声音。讲话很简短,先信誓旦旦地保证“委员长尚在世”,随后呼吁南京方面“慎重处事”。

    但当夜,西安、南京都混乱一团,这篇讲话像一粒掷进水面的小石子,迅速被各种猜测乃至小道消息给吞没了。

    战争的车轮似乎没有人能够阻止了。只要17日的太阳一升起,来自洛阳的飞机,就会以低空俯冲、不可一世的姿态,将一颗颗500磅重的炸弹,投向这个古老的城市。刚满50岁的姜瑞元,也将在第一声爆炸响起时,化作一股黑烟。

    这是决定中国未来命运的一刻,钟泱也在遥远的广州,时时刻刻关注这里的事态,之所以不主动插手此事,还是因为没有必要。

    若姜瑞元如同原本时空的历史中那样奇迹般生还,那么凝聚在一起的**党也必须要和日本死磕。而如果在这个历史的岔路口,姜瑞元不幸死去,那么一盘散沙的中国或许会在短时间内被日本占领大片土地。

    不过以华联的军事力量,无非是亚付出比原先预计更大的伤亡和损耗,但胜利毫无疑问属于华夏,。我们输得起,这才是大国的底气

    所以他才能从容不迫,好整以暇的在广州遥遥相望,静待时局演变。

    1936年12月17日,是天气而不是任何人阻止住了战争。这日清晨,一架架飞机逼近陕西时,飞行员都看到了飘洒的大雪、寒洌的气流。他们只能将炸弹投掷在华山、平汉铁路一线,然后无功而返。

    18日依然大雪,果真是自古天高意难测。

    这宝贵的两天,连同弥漫在南京官场、西安孤城的一种极端微妙的“患得患失”心态,被两个极其杰出的人物把握住了。

    第一个是宋美龄,这个原本濒临绝望的女人,发觉已没有人再敢当众侮辱她了。事变已经一周,善于窥测时机的官僚心下都在嘀咕。夜长梦多,他们正走在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官场黑胡同里,不明哲,必定不能保身。

    也就是说,在漫长的一周后,由于形势的莫测,姜瑞元昔日的“威望”又令人啼笑皆非地重建起来,而这一点立即被神经紧绷的宋美龄给牢牢把握住了。

    “患得患失”的神经贯穿着无比压抑的孤城西安。这一点,也被一个于17日冒雪从保安飞抵西安的传奇人物把握住了。

    这个人就是吉少山,在西安,他迅速成为六神无主的张、杨的主心骨。他不仅帮助宋美龄保住了姜瑞元的性命,还帮助2万余名长征壮士,把握住了中国未来的历史命脉。

    原本鼓动兵谏的人就是吉少山与马子任,如今因为苏俄的强烈反对,却又改弦更张,主张和平解决事变,并且与姜瑞元达成协议,让数万赤军获得了正式的政府编制。

    如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的确让人叹为观止,将晦涩暗淡的阴谋,一手导演成惶惶阳谋,的确是马子任的气魄,更是吉少山的才学智计。

    第三百五十九章天意难测

第三百六十章 劫后余生

    1936年12月19日,大雪初停,西北与中原都是风和日丽。

    在早晨清新的阳光下,准备轰炸西安的各地空军正整装待发。就于此时,一架从西安来的飞机先到洛阳,几个小时后又降落在南京。被俘的南京高官蒋鼎文,携带姜瑞元致洛阳机场、丁家桥的手书回到南京。

    这份手令措辞温和,然而不容抗拒地勒令何应钦、贺衷寒,“万不可冲突,并即停止轰炸为要”。手令在丁家桥引起震动,大批**军的元老勋臣、政学系官僚和cc团人物起而支持宋美龄、孔祥熙。

    主战派大势已去,但此时的贺衷寒、邓文仪,却极为牵强地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那就是姜瑞元手令末尾的“顺颂戎祉”四字。

    这个令人哭笑不得的解释,被贺衷寒、邓文仪煞有介事地用来四处动员。第二日,在他们的密令下,战争终于在渭河流域打响。

    这一天拂晓,桂永清部队向华县一带的小股奉军,发动首次攻击。战斗迅速结束,教导总队在缴械两营后,沿渭河南岸急速西进。与此同时,十几架飞机轰炸渭南、华阴、三原等县城,渭河车站当即变成一堆瓦砾。

    20日入夜,桂永清部抵达赤水一线,略事休整后,于次日拂晓作主力攻击。18辆轻装甲车迅速撕开奉军阵地。两军胶着一团。随即,大批骑兵、步兵在炮火掩护下,迅速切割、包围了奉军大部。

    至下午四时,奉军被击溃。该役光彩之极,教导总队歼敌近3千,损失仅死34人、伤28人。

    36小时之内,桂永清连下华县、东西赤水、渭南四城,西安门户已经洞开,在他前头的,是百里沃野,奉军已无险可守。

    直到此时,何应钦的停战手令终于来了。

    也是这一天,在西安,一种奇异的感觉,占据了宋美龄的心灵。那是熟悉宗教的人才会有的一种预感,似乎梦境一般地,历史在创造中,人物在活动里。

    这一天,宋美龄她不顾劝阻,在充满希望的星期二早晨,走上座机。在她一行几人中,还包括一个特殊人物,戴笠。

    戴笠出示了张汉卿的一封短信,短信希望戴笠能“在此艰险的境况”下,“代表起黄埔的力量”,以“希望求得一个最后的保障”。

    于是,戴笠也登上了飞机,飞机向北飞去。到达西安之后,终于他们见到了“甚憔悴,局促有愧色”的花花少帅张汉卿。

    而心急似火的宋美龄也见到了她朝思暮想的丈夫姜瑞元。姜瑞元告诉她,他正读书到“耶和华现在做一件新鲜事,他将让一个女人保护一个男人”。

    在过去那被俘的10天里,这个曾经野心勃勃的党国之主以毫无表情的面容,或读《圣经》,或卧床休息。他紧抿的嘴唇,似乎透露着一种倔强、一些不屑。

    期间很少说话,就算说,也是“你们杀了我吧”,以及“我是你们的领袖”这一类的硬气话。他犹如一口古井,幽深、孤傲。

    但这些短暂的日子,他的心中,却有着惊涛巨*。在随时可能死去的这个房间里,可以感知到日出日落,雪飘雪止,然而一堵灰墙,却隔绝了他与自己统治下的广漠土地。这使他开始以一种近乎宗教的情绪,回味他曲折、漫长的一生。

    作为中国历史上最复杂、最莫名其妙的大人物之一,从1927年开始,外界、包括西方,对他就有着各种各样的评论。有人说他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有人说这是一个“典型的儒教徒”,还有的,则说他是军人、“独夫”、阴谋家。

    但始终,对姜瑞元的评述与看法都是形形色色,莫衷一是。

    谁都无法说清楚他,就仿佛这个人就和这诡异无序的历史一样,断裂而复杂。

    从溪口小镇的“丰镐房”走出来后,那个单薄、年轻的躯体,介于儒教徒和流民之间。他读四书五经长大,对母亲、亡父甚至祖父,都有着深沉的、中国式的孺慕情绪。

    然而,“我九岁丧父,当时家里的悲惨情况实在难以形容。我家无依无靠,没有势力,很快成了大家污辱和虐待的对象……”,这种惨淡的小镇生活、苛酷的生存竞争,使他又多少能够直面着lun理、宗族的虚伪和脆弱。

    与这个沉闷年代的许多青年一样,他更多的,是流民色彩。

    在刺刀决定社会的日子,他被潮流裹卷,选择了从军的道路。随后,在保定、在东京、在上海,他一面以流民本色,眠花宿柳,另一面又因宋明理学的熏陶,暗自克制与忏悔。

    他仍然是一个在流民与儒教徒的夹缝里,不断徘徊的人。并且在佛教虚构的那个极乐世界中,寻找着精神的依托,生于乱世,这是许多人的选择,无关贫富贵贱。

    然而让人遗憾的是,时势造英雄,他却并没有成为一个纯粹的儒教徒,甚至因为婚姻,而改变了对佛教的信仰,皈依了基督教门下。

    他那种身上的流民色彩,还始终执拗地抬头着。但这个动荡的民初乱世,似乎就是这样的人的天下。

    从黄埔开始,他继承了孙逸仙遗产的一部分。他拥有了长江中下游五省。不过是40岁出头的年龄,他就成了最大的军阀。

    但南京政府是最大的军阀政府,又是最小的“中央政府”。孙逸仙的遗产是如此沉重,他继承几千名年轻军人的同时,还继承了一个最涣散的、“大染缸”一般的**党,一个让他回天乏力的时局。

    是这些使他在短短四年内,两次下野,也最终迫使他,下定了赞助蓝衣社的决心。

    1932年到1933年,是他一生最富有意味的时期。这短暂而纷繁的两年,他渐渐地眼热起军国的日本,并关注着法西斯的意大利、纳粹的德国。他开始了从一个军阀向一个独夫的过渡阶段。

    从军阀到“独夫”的道路开始了。

    他以“第二期**”为名义,追逐着“三大成就”,版图的统一,文化的新生活运动,作为未来社会雏形的“新江西模式”。

    姜瑞元要缔造的事实上是一个“新中国”,但到1936年,统一的车轮在西安戛然而止,新生活运动和“新江西模式”,也随着以“火并”为象征的大大小小、层出不穷的内部倾轧,在一开始就注定了虎头蛇尾的命运。

    貌似波澜壮阔的“第二期**”成就的,仅仅是他,这个刚满50岁的人,在1936年10月的寿辰上,以“献机祝寿”仪式为**的所谓“威望”。

    威望也如此脆弱,被俘的10天里,经由端纳、宋子文等人的嘴,他已经知道了这“威望”是怎么一回事了。这使他进入了震惊、惶恐、寂寞的复杂心态。对自己一生最重大的反思开始了,而一生最重大的转折,也在这短短几天内,醍醐灌顶般地完成。

    如果说,姜瑞元的一生,可以分为四个时期,即早年的儒教徒和流民时期,青年的军人时期,壮年的“独夫”时期,与晚年的腐朽“族长”时期的话,那么,西安事变那惊涛骇浪般的14天,正是他从独夫到族长的过渡日子。

    这个过渡是如此重大,又如此不易为人察觉。

    姜瑞元自西安事变后,其性格发生很大变化,不再苛求于人事,更不再以长者自命。这个未来的族长,惊喜地用《圣经》话语来迎接他的妻子。

    此时,仅仅一步之遥,在张汉卿官邸的一间光线暗淡的地下室里,戴笠正艰难地捱着他一生中最难熬的时光。

    22日午后,飞机刚刚在西安降落,杨虎城部的一队乱兵,就举枪对准了戴笠的脑袋。与他私交不错的张汉卿见状,忙使个眼色,让自己的卫兵“抢先逮捕”了戴笠。

    接下去的一天多,这个人似乎被遗忘了。既没有人传讯,也没有人探望,送饭。在黑暗里,比黑暗更阴森的、无边无际的死亡恐惧,一阵一阵地向这个用短短四年时间就取得惊人成就的特务头子挤压而来。

    此时,他想到的会是什么呢?

    是他放荡、凄苦的少年吗?

    那整整十年,已经娶妻生子的他仍然懵懂于人心险恶、市井势利。他是一个顽童,既天真又恶劣,犹如怀揣亿万赌本的赌徒,他毫不吝惜地挥霍着一切际遇,挥霍母亲在乡间用一生积累的好声名。

    流窜,诈骗,斗殴,大言不惭,几乎所有人都把他当作一个毫无前途的“破落户”、小瘪三。

    这个“破落户”的隐蔽的心底,却一直把自己当成一个潜伏的大人物。他对人吹嘘过、自诩过,也曾以一种不屑的口气,对待那些发了一笔小财、谋求得一份乱世小功名的同乡士绅。这吹嘘、自诩乃至不屑,得到的自然都是不留情面的讥讽。

    这个险恶的时世,没有人肯略略容忍谅解他的挥霍。但令人不敢置信的是,不管怎样的讥讽,他怎样走投无路,当韩信、刘伯温的“志向”,从来没有被磨蚀过半点。

    流民的惯性虽然一路贯延进黄埔,他在当黄埔学兵连的司务期间,还曾赌博输掉全连的菜金,随后潜逃。但他终于有了大彻大悟的一天。

    只是这一天来得是这样的晚。

    他已经30岁出头了,儿子的身高已经到他的胸口了。许多年龄比他小几岁的人,都已经是将军了,他却还是一个草芥一般的中尉。

    浙江籍贯,纯粹自学的特务技巧,以及不怕劳累的一个身体,就是他全部的、可怜的资本。他是多么惨淡、多么艰难地经营这些资本啊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蓝衣社就是他的“好风”,湖南籍首脑一面是大积累、大手笔,另一面则是不谙官场深浅、张狂幼稚得近乎“五谷不分”的纨绔表现,更是他的“好风”。

    搭乘着蓝衣社的大船,以同样可怜的区区145人,他刺杀杨铨,使自由主义思潮偃旗息鼓。他瓦解“闽变”,使南京首次兵不血刃地度过危机。他上下其手,使“机场大火案”一举平息……

    坚忍,不事张扬,然而果敢,招招致命,这就是彻悟后的戴笠。

    他终于兼并了调查课,终于有了使人闻风丧胆的“戴笠组织”。但,事变却迫使他不得不把生死置之度外,跟随宋美龄来到西安。

    事变发生后,力行社干事每晚都在开会,间有批评特务处在东北军中未尽职者。如果说,他不重视来自朝天宫的这种批评的话,那么,他不能不重视这种官场“舆论”。

    不管以后是谁的天下,这样的失职都是要追究的。剽窃天下者只会以更理直气壮、更理所当然的方式,剥夺他的权力。

    他只能追随姜瑞元,如果说蓝衣社曾经是他权力的基石的话,那么姜瑞元就是他的根本。毫无背景的他,只能去依靠姜瑞元这棵大树。

    12月23日下午,饥肠辘辘、且心如死灰的戴笠,终于在勉强透进房间的一丝光线下,用拙劣字迹,留下自己的一封遗书:“自昨日下午到此,即被监视。默察情形,离死不远。来此殉难,固吾所愿也,惟未见领袖,死不甘心。戴笠绝笔。”

    这一天,与戴笠一样,产生了近乎绝望感的,还有胡宗南。

    南京混乱一片时,三千里外的胡宗南,一面命令数万部队逼近西安,另一面,则悄悄召集了河南书记萧洒。在密室里,他“一笔不着、尽得风流”地在硕大地图上,用蓝铅笔为萧洒圈描出一个十字形地域。

    这个地域,东至淮泗,西抵陇东,南至大别山,而北向西安,进可攻,退可守,“尽得天子之气”。如果“秦失其鹿、群雄共逐之”,那么,这个“铁十字架”可以轻易地问鼎中原,直逼南京。日后马子任与朱代珍的纵横万里,也正是从经略该地开始。

    胡宗南言语含蓄地命令萧洒,让其于三月之内,利用河南蓝衣社的惊人势力,把“十万民军”扩充为“百万民军”。他神色淡然地说,这是“张子房、刘伯温之功”。

    萧洒自是心领神会,回到开封后,他大量征集遗失在民间的枪支,招兵买马。他要求每一个乡镇都组织一个民团,一时之间,河南“团长”、“司令”满天飞。到23日,河南民军已扩张至三四十万人。

    但“旁观者清”,几乎是宋美龄一抵达西安,胡宗南就意识到事情或有回转之机。对河南的如此“异动”,难道姜瑞元不会有任何疑心吗?调查萧洒的话,谁又能保证萧洒不会招供出他呢?

    他只能祈盼戴笠能活着回来,祈盼姜瑞元被释放后不可避免的调查清洗,会是由戴笠来进行。他第一次意识到,戴笠已不再是那个仰仗着他、需要他来庇护和照顾的“小老弟”了。

    一个阴毒的设想掠过胡宗南的头脑,他打算着,一旦戴笠与姜瑞元一同活着回来,他就先下手为强,丢掉萧洒这个“卒”,以保住自己这个“车”。

    各怀心思的23日,两个有着绝代风华的人,终于坐到一起了。男的是“美髯公”吉少山,女的则是宋美龄。对这次两个多小时的会谈,宋美龄后来写到,她曾表示“……彼等果有为国为民服务之诚意,必在政府领导下共同努力,方是正道”。

    这个决定历史的口头协议,就这样达成了。这一天过去后,24日,宋美龄措辞强硬地对张汉卿表示,倘若25日他们不能回到南京的话,愿与西安“同归于尽”。

    这是一个女子在即将失去丈夫之前的疯狂与决意,没有人会怀疑这样的绝望所能爆发出来的狂野力量。

    然后,在大风暴中的一朵浪漫小花,悄悄绽放了。

    这一天是西历的“平安夜”,就在当天晚上,冒牌的基督徒姜瑞元,她的兄长宋子文,以及在这一夜扮演圣诞老人的端纳,全然不顾大雪飘飞中的四伏杀机,一起度过了平静的一夜。

    在姜瑞元的家庭生活中,长期有一个约定,圣诞钟声敲响之际,谁先叫出“圣诞快乐”,这一天的家庭活动就由谁安排。1936年的圣诞节,在西安,是姜瑞元赢了。

    但即便如此,赢得了生命,同样也意味着他失去了整个帝国。西安事变带来的影响是致命的,身为全国最高的军事统帅,党国实际上的权力核心,如今却遭遇了这样的兵谏,威望已经是荡然无存。

    原本积累下来的冤屈、怨恨和鲜血,将会蜂拥而起,直到真正撕裂这个原本就很松散的国家。而红门左派余孽在即将覆灭的关键时刻,却获得了喘息之机,并且立足西北,背靠苏俄,成了心腹大患。

    在日本方面,中国暴露出来的不稳定政局,更是刺激了日军内部主战派的嚣张气焰,政友会再也无力压制这些狂热的暴徒,因为中国的虚弱与内乱,已经明白无误的展示在了整个世界的面前。

    而罪魁祸首就是马子任与吉少山这两位阴谋的策动者,无论本意是为了什么,整个国家和民族都要为此付出血淋淋的代价,牺牲一代人的性命,以及未来百年的国运。

    国贼,这才是国贼,被掩埋于历史之中的阴暗面。

第三百六十一章 西北瓦解

    西安当局显然害怕老百姓知道放蒋的消息,开来了一辆遮盖严密的汽车。张少帅下了车,受到人群的欢呼致敬,接着下车的是姜瑞元委员长及其随从,仅有二三个人认识他们,当时还以为眼花错认了人。

    随后就是全体人员进入机舱后飞机起飞凌空而去,只留下数道还明显处于错愕之中的身影。

    当天夜晚,姜瑞元留宿洛阳,张汉卿的幕僚王化一,在这一天的深夜,听到武汉街头鞭炮声、锣鼓声响成一片,几十万人走上街头庆祝。无数报童免费赠送的“号外”,公布姜瑞元已离开西安的消息。

    南京,即使连漠然事变的民众,也受气氛的感染,不自觉地露出了舒心的笑容。次日中午,座机降落在光华门外大校场机场时,《申报》的号外报道,“场内外伫立欢迎者,达四十万人”。

    27日,在黄埔路官邸,姜瑞元散步在碎石小径上。他重新呼吸到自由的空气了,又从囚徒回到元首了。他却依然面无表情,只有那深邃的眼睛,透露着不可预测的决心。

    这一天陪同他散步的,是刘健群。对刘健群“有所垂询”后,他下达了第一个手谕。内容赫然是停办蓝衣社的机关报《中国日报》。

    停办《中国日报》是一个象征、一种姿态,表白的是姜瑞元解散蓝衣社的决心。随后他本人下令,逮捕四川复兴社书记任觉五、《中国日报》社社长顾希平。这两个不大不小的人物,看似无缘无故的入狱,使朝天宫更加震恐。

    任觉五和押解他来南京的几名特务还在路上,姜瑞元带着3名外国基督徒,澳大利亚的端纳、比利时的魏道明、美国的雪仆,回到奉化溪口小镇,开始8天自己选择的宗教闭关。

    就在这8天里,随着戴笠、肖赞育、曾扩情等人先后回到南京,对蓝衣社的不动声色的清洗开始了。

    奉命调查、清洗的,正是戴笠。

    对任觉五、顾希平的审讯进行得极为简单。戴笠受命问话,任、顾两人,在“火并”后是否意欲不受“团体”控制?是否经常交谈“打倒一二三、联络四五六、依靠七**”一类的话?

    这番问话让两人目瞪口呆,又只能低头认罪。早在1934年秋天,这两个人就曾设想依靠黄埔第七期以后的“新生代”力量,自成一系。这些商议都极端隐蔽,谁能想到隔墙有耳?

    问话结束后,这两人开始了无限期的被羁押。戴笠似乎遗忘了他们,随后,他开始调查曾扩情、肖赞育。

    事变当夜,几十名侍卫死伤,身为侍从秘书的肖赞育,却一枪未发,束手就擒,并且事变中曾扩情更替张汉卿发表过广播讲话。

    这两人都令姜瑞元大为震怒,训斥为“肖赞育无勇、曾扩情无耻”。由于事实确凿,处置也极为便捷,肖赞育被勒令“停职候审”,曾扩情被几名如狼似虎的特工扔进了监狱。

    第四个被扔进监狱的是河南书记萧洒,河南扩充民军的声势太大、动静过于招摇,被姜瑞元认为必有异心。

    富有意味的是,对萧洒,戴笠亲自主审,萧洒也似乎深有默契,一口咬定组织民军是为“稳定地方、救出校长”。几天的审问后,戴笠以“似有异心、查无实据”的结论,结束了这个深不可测的审讯。萧洒与曾扩情等人成了难兄难弟。

    紧接着,轮到了蓝衣社书记长邓文仪。

    邓文仪的立案名目,掩耳盗铃得令人哭笑不得。罪名之一,是邓文仪担任书记长期间有“贪污”嫌疑;之二是“乱用经费”。

    “贪污”嫌疑有两条线索,在1936年时邓文仪在南京盖了一所极气派的洋房,以他9年的每月区区400元薪水,即使不吃不喝,也积攒不下这样的一大笔钱。

    同时,邓文仪的父亲这一年在湖南曾被土匪绑票。姜瑞元在溪口召见了他,当着戴笠的面怒斥:“你如果不是贪污,你哪得钱盖这样大的洋房子?如果不是贪污,找了很多钱,为什么土匪会把你的父亲绑票?”

    “乱用经费”针对的则是事变期间蓝衣社的开销,这时朝天宫共有经费20多万元,事变中,蓝衣社派遣数十位“代表”分赴各地,并频繁组织大型群众集会,这笔经费被花得荡然一空。

    姜瑞元认为,这是“以国家资财,佐济不可测之居心”。

    不论是按照国法,还是蓝衣社的纪律,两项罪名坐实的话,邓文仪都可以被判处死刑。但姜瑞元决定“法外容情”。他先是剥夺了邓文仪一切职务,随后又勒令他进行检讨。

    几十年后,邓文仪的儿子邓元忠写到,“至于邓氏还遭何处分无从得知”。以父子之亲、数十年光阴之漫长,仍然“无从得知”,可见邓文仪当时煎熬之深,几十年里一直视为隐痛。

    然后,是贺衷寒,这个在整个事变中最为活跃的主战派头目。

    一直到1937年2月,姜瑞元才公开露面。他或者在平静的溪口,或者在杭州西湖的别墅,轮番召见大小官员。许多官员见到他后,都窃窃私议道,“委员长老了许多”。

    似乎那惊涛骇浪的14天对他的折磨,使他提前变成了一个老人。

    这期间,他先后接见了蓝衣社最早的3个常务干事,而最先接见的是腾杰。

    在蓝衣社经受了5年多从创始到离职、再到疏远的历程,这个不过32岁的青年,似乎已无当年的热情、自信和意气风发了。他变得老练、含蓄、深沉起来,经历了丧妻之痛,几丝鱼尾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他的眼角、嘴角。

    只有他依然明亮的眼睛,显示着他身体里,还潜伏着的、一旦有契机就能再被激发出来的热烈与能力。他在姜瑞元面前似乎也拘谨了,只是礼节性地问候了姜瑞元。

    但对他,两个月来始终不苟言笑的姜瑞元的面容上,难得地露出了一点笑意,他说:“在通电内没有你的名字,很好。”

    短暂的会见结束后,腾杰出任南京特别市市长。

    腾杰之后是康泽,可对康泽,姜瑞元就变得淡了许多。当康泽喋喋不休地汇报他的主要政敌、四川省主席刘湘在事变中的“异动”时,他用一句“知道了”来打断康泽。

    随后他给康泽一个重大的任务,就是由顾祝同代表军方,陈立夫代表党部,张冲代表政府,而康泽代表蓝衣社、青年,与吉少山等人谈判赤军的改编问题。

    会见即将结束时,姜瑞元才表情平静地指示康泽:“必须彻底解决刘湘,把四川经营成抗日圣战的大后方。”

    换句话来说,他是在要求康泽草拟出具体的行动计划。这个计划,就是著名的“四川整军会议”。

    康泽闭门草拟计划的几天里,一个午后,姜瑞元召见了贺衷寒。这次召见的时间很长,对这个从前的得意门生、已被认为“脑后生有反骨”的人,姜瑞元毫不掩饰自己的怒火,以著名的“娘希皮”咒骂开场。

    “娘希皮我在前方挨枪子,你们在后方坐地打冲锋,叫讨伐。我还没有死,你们就穿白衣,骨头还没硬,就想改换门庭?”

    对一阵接一阵的咆哮,贺衷寒拿出的,则是他同样著名的涕泪俱下。他笔直地挺立,既不辩解,也不低头。据说,姜瑞元整整怒叱了小半个钟头,贺衷寒则涕泪满襟。

    姜瑞元的声音终于低了下来,他想到的是什么呢?是私人的念旧,还是理智的政治呢?是顾念起近10年前的黄埔,他还是一个势力单薄的武夫时,那个亲近他、推崇他的年轻才子呢?还是仅仅考虑关、杀贺衷寒的话,会使许多仍然追随贺衷寒的人心灰?

    一切都已经无可考证了,但可知的是贺衷寒此后10余年的郁郁不得志,就从这个午后开始的。

    三个多月后,贺衷寒被派出国,赴欧洲考察。南京官场普遍认为,这是姜瑞元对高级军政干部免职的习惯手法,事实上是一种放逐。

    1937年3、4月间,姜瑞元的再一道手谕,终于到达了朝天宫。手谕很简短,但充满着威严、不容更改的语气:“……即日起,停止一切团体活动”。

    这个几乎因为赤化思想而死去的军事集团首脑,终于停止了这种疯狂的理念渲染,并且下定决心开始对党国内部进行改革,慢慢脱离赤化的体制和模式。

    只可惜,这一切都太晚了,中国没有时间,姜瑞元更没有,历史已经成了脱缰的野马,无人可以掌控民族的命运。野心在的绚丽花朵,是能结出甜美的果实,还是会在点燃的烈焰中化成灰烬?

    1936年2月1日,根据西安方面高层决定,西安方面派李志刚前往潼关谈判妥协,中华红门方面亦派李克农前往接洽。

    几人尚未动身即被中华红门左派军官指挥的部队拦截在城门内,不让出城。东北军特务团一部甚至包围了于学忠的住地,要于学忠放弃成命,放弃头天晚上的决定。

    后因何柱国大怒,痛加训斥,以执行军纪相威胁,后者才被迫撤去。但这件事已经预示着不祥的苗头,面对东北军上层将领的决定,激进的抗日同志会的主要成员苗剑秋、孙铭九、应德田等人终于按捺不住,决心公开反抗了。

    2月2日,苗剑秋、孙铭九、应德田等以抗日同志会名义召开会议,一致决定发动政变,除去东北军上层的妥协派,彻底改造东北军领导核心,改变一切妥协决定。

    事变从上午开始发生至中午尚未结束,而红门的第二领袖吉少山于中午1时致电马子任等,通报了这一情况。电报的内容是:“东北军本日发生内变,将主和首领枪决。”

    事实上,首先被杀的67军军长王以哲这时并不是最坚决的主和首领,甚至在吉少山传达中华红门总部30日晚关于赤军将与友军同进退决定的时候,王甚至还曾一度赞成过左派的主张。

    但同志会成员这时几乎把所有赞同妥协的东北军将领都视为他们夺权的障碍,孙铭九等人指挥的特务团等一度在西安城内四处搜寻追杀东北军的所谓妥协派,不仅王以哲首先遇害,就连对军政决策并不起重要作用的原西北剿总参谋处长徐方、交通处长蒋斌和副处长宋学礼等亦相继被杀。

    这就是红门的行事风格,为了达到所谓的**理念,不讲道德lun理,不讲民族立场,只有简单而粗暴的武力夺权。

    相反因有同情者暗通消息,何柱国等最主要的主和首领躲入杨虎城的公寓,幸免于难。

    “二二”事件只持续了一天左右的时间。

    至3日凌晨,事变仍在继续中,但前线部队已经撤了下来,且西安的这些年轻军官根本难以取得指挥权,政变者除了得到十七路军部分旅团长和西安城内左倾力量的同情外,在整个东北军内部明显地处于孤立地位,因而迅速陷入进退两难的严重困境。

    事至于此,吉少山不得不出面,一方面找到左派军官,“批评杀王之错误”,一方面又打电话给杨虎城、于学忠,劝说杨、于两人共同出面主持局面。

    3日上午,苗、孙、应等人已经清楚地意识到他们达不到控制东北军的目的,并且此一行动将不可避免地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他们不得不找到**代表的驻地,表示“悔过认罪”,请求吉少山等协助平息此事。

    考虑到红门门徒中刘鼎等人与应德田、孙铭九等长期以来关系密切,必会因此而受到牵连,吉少山当即着刘鼎带苗剑秋等人乘车秘密出城远避三原赤军驻地。

    于此同时吉少山告诫云阳的彭得华等赤军的领导人,言及刘鼎带来之人务要秘密,目前不可与任何外人见面,此事关系重大,千万注意。

    无论犯下何种罪行,只要是党内的核心成员,吉少山都回极力保下。他不仅仅是一位深信因果报应的佛教徒,更是红门的高级领导阶层,党的利益高于一切,包括公理、良心与正义。

    但是,“二二”事件毕竟具有极大的破坏性,它所造成的严重后果已远远超出了吉少山这时所能想象的程度。所谓部队掌握在少壮派手中的估计全然错误,这种错误,成为了彻底毁灭东北奉军的导火索。

    2月3日,驻蒲城的东北军骑10师首先叛变,将杨虎城在蒲城的民团全部缴械。几乎与此同时,驻周至、眉县的东北军106师也宣布效命南京,脱离西安。

    紧接着,过去深为张汉卿所信任的东北军105师刘多荃部也转而与潼关中央军接头,逮捕和枪杀曾经积极协助张汉卿与红门联手的高福源等少壮军官,反过来向西安方面警戒。东北军由此迅速分化瓦解,西北三位一体已难以维持。

    这种情况的发生不能不让马子任等中华红门的领导人深感意外。同样是胸怀大志的马子任对此感到非常气愤,几次致电吉少山等,坚决主张:杀王首犯必须枪决,无论是左派是党员均应如此,否则无从弥缝东北军之分裂。

    他的言语之中,其核心意思就即是从犯赤军也不能收容。

    如此局面之下,马子任无论如何都必须让这群罔顾局势的疯子去填补裂痕,以免赤军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点根基,又要在这场冲突中化为乌有。

    吉少山很快告知马子任,言明在“二二”事件后,少壮派已经溃乱,枪杀王以哲的特务连连长于文俊被剖腹,高福源被枪决,4个团长被扣,一个营跑走,政训处跑散,张汉卿公馆机要人员也跑光,机要文件被烧毁,在左派影响下的特务团及抗先队已被迫远避邠州,留在部队的抗日同志会会员大起恐慌。

    目前东北军已危若累卵,很可能被蒋调离西北,甚至分化瓦解。在这种情况下再打击左派,只能长右派气焰,便利南京各个收买与分别指挥。

    吉少山这时对东北军的情况无疑比坐镇后方的马子任看得更清楚。中华红门自然迅速地接受了他的建议,毕竟吉少山的才能和学识,都要高于马子任。

    既然“二二”事件已经极大地分化了东北军,迅速利用这一时机将除了中央军以外的中国这个最大的军事集团消融于无形,就成了南京方面的必然选择。

    仅仅几天之后,姜瑞元就作出决定,所有宣布忠于中央的东北军部队仍留原防不动,其余东北军则被东调豫皖,接受整编。

    而东北军中主要将领除投靠南京者外,同样也因“二二”事件而深受刺激,迅速失去对中华红门的信任。

    孙铭九等4人由刘鼎带往赤军驻地避祸的情况也很快为东北军高级将领所知,以致一些将领竟怀疑此4人所为曾受红门指使,更有谣传个别将领仍属刺杀目标。

    所有这些情况都弄得东北军上层人心惶惶,大都担心在西北将不可避免地与红门赤军纠纷不了,急于迅速离开此一贫瘠的是非之地。要求张汉卿回陕训话之类的要求,自然变得可有可无了。

    “二二”事件也不可避免地影响了杨虎城和他的十七路军。

    因“二二”事件前及“二二”事件中杨虎城曾经有所摇摆,东北军将领这时对这人的误会更深,并怀疑杨曾对东北军将领不利。

    虽经吉少山反复劝说,仍难释其嫌,杨虎城亦因中央军将到,确信十七路军必受压迫,自己的驻地又与东北军犬牙交错,双方又缺乏信任,难免没有冲突发生,以致杨的态度明显地变得更加消沉。

    他明确告诉吉少山十七路军以后必难生存,一部分多半只有交给赤军才有出路,自己则只好离开部队。当然,杨虎城明确表示不论他今后行止如何,必将与红门做朋友。

    2月8日,中央军开入西安。

    次日,顾祝同率西安行营人员正式进驻西安。

    随后,红门赤军与东北军、十七路军三方分别开始与顾祝同谈判。“三位一体”事实上已趋于瓦解。至3月初,东北军正式开始东调,不久,十七路军总指挥部被撤销,杨虎城被迫出国。

    内斗和蛮不讲理,红门在这方面一点也不输于以前的孙逸仙,并且在道义上更为下作,简直是翻脸如翻书,让人叹为观止。

第三百六十二章 命运开启

    1937年五月,中国的局势重新归于平静,以孙科和宋庆龄为首的孙党份子,凭着过去孙逸仙的关系而在内部对姜瑞元一派进行制肘,对外则是勾结红门左派,寻求军事力量作为外援。

    并且姜瑞元的主要精力还是停留在四川的军队整编这件事情上,中央军将全面收编川军,将整个四川打造成为**政权的大后方。

    手下大将薛岳更是全力肃清滇黔一带的红门余孽,极力为党国的未来打造一个铁桶江山。

    广州城头,街头熙攘,热闹非凡,李宗仁率部进入贵州,扩展了华联的版图,与**军共同瓜分地理位置优越的大西南。

    与此同时,华联内部也在整军备武,总兵力已经突破一百二十万大关,下设五大军团。军团长分别是李少杰、程文力、李宗仁、季效良以及王立文这五位华军大将,他们统合着整个华军正规军体系中超过七成以上的部队。

    其余还有敌方的预备队成员还未计算在内,如果有必要的话,华军还可以在一个月内紧急征召六十万人。

    一旦遇到危急时刻,关乎国运生死,华联还可以不计成本,在三个月内继续追加三百万士兵

    数十家超大型实体企业联合而成的兵工产业联盟,旗下包含数百家军火生产厂,各式各样的武器装备以及相应的弹药补给,从流水线上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来,在仓库之中堆积如山。

    在产经联的统一管理之下,粮食消费管制、药品供应管制、民用工业产品仅仅保留着最基本的需求,整个社会的生产力都在全面朝着军事化领域倾斜。

    华联已经做好了战争准备,这就是钟泱的谋划,无论**军与赤军在中原和西北如何闹腾,各种计谋与扯后腿的小动作,对于钟泱来说都只是一些比较有意思的政治表演。

    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斗争,民族利益的碰撞,归根结底还是必须要依靠工业化的军事力量来决定胜负。其中武器的制造水平和产量,更是成为了近代战争胜负天平上最为沉重的筹码。

    姜瑞元与马子任等人的争斗,始终还是立足于权谋和兵变,没有自己完整而独立的工业化生产体系,一切只是镜花水月,美丽而虚妄。

    王仕聪拿着手中的日本军费支出状况调差报告,神色匆匆地来到了钟泱的府邸,在下人的引路下,终于是来到了钟泱的书房门外,扬起手臂轻轻地扣响了房门。

    “进来。”

    “会长,这是日本的军事状况准备文件。”

    眉宇之间凝结起了一片冰寒的冷冽,钟泱细细看完了手中的文件,长出了一口叹息:“终于要开始了,命运的齿轮。”

    放下了手中那几张轻飘飘的纸片,钟泱却是觉得上面的内容重逾千钧,日本已经完成了军事化的动员准备,在经济规模、产业结构、政治体制、军事能力和国民动员程度上,全都达到了可以与中国全面开战的地步。

    离着前方的黑夜,已然不远,只是在这一片时空里,已经有十分之一的中国人做好了准备,不会再如同历史上那样,被外地欺辱而毫无还手之力。

    “仕聪,宣布下去,龙腾计划全面启动,我们必须在12月以前,对侵华的日军部队进行毁灭性打击”

    “是不是太早了一些,我们还没有万全准备好。”听了钟泱的话,王仕聪还是有着犹豫和疑惑,他并不是反对,而是再次提醒以及确认钟泱的意思。

    这一份顾虑,是很多人心**同的意见,但钟泱知道时间已经不多,国家不可遭受原本时空里的那种国耻。华军必须在日本全面发动侵华战争之后,对敌进行全面打击,哪怕华军没有完全准备完毕,也早所不惜

    钟泱以毋庸置疑的语气下着最后一次命令:“照做吧,仕聪,为了华夏一族的荣耀,我们付出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

    华军必须成为在黑夜降临之时,点燃第一道耀眼的焰火,**党和红门无法做到的事,那就让古文会来做好了。

    自1931年第一波侵华攻势发动以来,已经过去了六年的光阴,在这段晦涩暗淡的日子中,日本已经向梦想中的大陆投放了将近四百万的移民。

    东北的工业产能和经济总量甚至超过了日本本土,一百三十万受过日本正规军事训练的伪满洲国部队,武器装备的水准已然超过了不少中央军的嫡系部队,其近代的陆军战术更是凌驾于大多数的中**队之上。

    唯一做好准备并且打算对日本摆出强硬姿态的国内势力,只有华联。

    关于侵略东北三省与侵略全中国的关系,《田中奏折》里说得很清楚:“欲征服中国,必先征服满蒙”。

    不夺取东三省的资源,日本就没有能力发动全面侵华战争。假如日本从华东方向侵略中国,那么日本就无法夺取足够的铁、煤炭等战争物资。

    日本的扩张战略带有强烈的赌徒色彩,它必须把本钱和一次赌博赢到的钱全部压上去,进行下一次更大的赌博,只要一次输掉了,它就只有倾家荡产,退回最初的起点。

    事实上,日本对外投资,大部分集中于满洲,在满洲的外国资本中,七成以上是日本资本。除了苏俄在北满的铁路及其附带投资外,满洲几乎是日本资本的独占市场,日本史中说:“满铁是日本帝国主义的插钱树。”

    时任日本陆军步兵大佐,板垣征四郎在《从军事上所见到的满蒙》这份报告中提到满蒙的资源很是丰富、有着作为国防资源所必需的所有的资源,是帝国自给自足所绝对必要的地区”。

    其核心思想就是日本必须对控制满蒙资源、改变日本国内产业等进行充分的研究和准备。花费了六年的时间,日本由下层军人推动的赤化改革总算是全部完成,国家经济军事化转变更是成为了推动战争的源动力。

    实际上,1931年的日本未做好全面与中国开战的准备。

    在其经济规模、产业结构、政治体制、动员程度、军事能力方面并没有足够的国力来侵略整个中国,都不可能支持一场大规模战争,甚至无法支持一场长期的局部战争。

    在“918”事变后,日本侵略者才积极进行全面侵华的战争准备。在政治上,通过1936年“二二六”政变,建立起以军部为主体的法西斯统治体制,为扩大侵略战争铺平道路。

    在思想上强化军国主义思想教育,鼓吹“战争是创造的动力,文化母”,军人是“国家之花”,大力灌输“八纮一宇”的侵略思想和武士道精神。

    在经济上,大力发展以军需为主的重工业,使国民经济转入准战时轨道。

    在军事上,积极进行扩军备战。1937年日本陆军兵力已由1931年23万、居世界第6位上升到56万、居世界第3位

    同时,日军还大幅度增加军费,1937年军费占同家财政支出的49%,并于1936年5、6月间就确定了全面侵华的战略方针和兵力部署。

    日本得到东北就如同为其军国主义野心加上了强劲的发动机和能源,占领东三省,使日本获得了巨大的财富、资源、劳动力、商品市场。

    这些财富与物资帮助日本摆脱了30年代世界性经济危机,政治、经济、军事上完成了向军国主义道路转变,支持了日本以后进行的侵略战争。

    1937年日本军费增加到32.7亿日元,从1931年到1937年,日本军费增长了7倍,步枪生产增长了10.8倍,机枪增长了3.2倍,火炮增长4.3倍,飞机增长2.8倍,坦克增长38.9倍汽车增长20倍。

    这时日本才初步具备了发动大规模侵华战争能力,同时期中国除华联之外,其余政治势力的经济增长根本无法和日本这种‘超速过热‘的扩张相提并论,从经济总量和质量来考虑,实际上37年**党政权同日本的差距要远远大于31年时候的差距

    1931年日军要发动全面侵华战争要比1937年困难多了,除了没有东北战略基地的地理优势外,即使全面开战,那也就是提前7年陷入长期抗战的泥沼.这也就是日本为何等到1937年才全面侵华的原因。

    广州,华联政府的军事防御总部,一栋只有七层楼高,却占地六十五万平方米的超大型集群建筑。

    在这里工作的是华军内部的两万两千名在职员工,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现役军人,兴建于1934年,1936年6月才正式完工,如今是华军的海陆空三军指挥中枢所在,负责整个华联的军事防御工作。

    新任元首陈炯明,正带着他的几位内阁幕僚,在指挥总部这里主持着军事会议,五大军团长全部到齐,在司仪的宣告声中,会议正式开始。

    五月的天时是一个昏闷的日子,但是在这栋气势恢宏的军事指挥部大楼里,陈炯明正开始起草一份“旨在拯救国家”的计划。

    他情绪激动,因为他如今正面对一个四分五裂的国家,马关割地、庚子赔款的往事历历在目。他简陋的书桌上摊着一本小册子,那里面收录了一些日本文件,其中包括曾在国内公开发行、引起举国哗然和警惕的《田中备忘录》。

    仅仅才过去了三十年,昔日的巨龙,如今居然如此腐朽与虚弱。

    “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中国,欲征服中国,必先征服满蒙”。这个曾经强烈震撼过中国、让许多爱国者心头发酸的备忘录,现在已经成为了事实

    想到不久前从日本传回来的消息,据潜伏在那里的情报人员描述,如今的岛国大街小巷处处可见的狂热的侵华情绪。

    陈炯明面色沉重,他开口说道:“自甲午海战以降,数十年来,日本朝野处心积虑。台湾、青岛、旅顺、大连陷日本后,我国已无海防可言。海事已毕,陆事又开,思量日本蚕食计划之周密、经历几代而意志弥坚,令人不寒而栗。万宝山事发后,观察日本的军心民情,日本政治,在此后必以亡我中国为首选。中日战事之不可免,不因日本现内阁是否在朝而变。若规、币原之流,何尝不欲亡我国?”

    他所忧心,日本陆军之策动发难,现迹象处处,几近明了。九一八事变的惨痛经历犹在耳旁,而更加大规模的入侵也是爆发在即。

    与日本形成对照的,是**党治理下的地方去国疲民弊。江西赤匪作乱,一剿二剿再剿,不得戡平,原因在于民众对**政府彻底之绝望。

    三四年来,民变年年有省省有,官吏麻木不仁,早已忘记孙逸仙所说的民生纲要。不过这也难怪,就连孙逸仙自己都是说说而已,更何况其余?

    华联记下来发展的计划,由此进入正题。

    陈炯明言辞简略,但态度坚决,他认为造成国疲民弊的根源,不是天灾,而是**。除却地主的重租外,军阀的割据,历史遗留的烟患、民众的蒙昧,以及南京当局的施政措施,是更深重的**。

    他自三月份高票当选为华联元首之后,已经接触到了更深层次的资料,得知了在日本入侵危机前民众漠然的根源。

    “民生艰困,而军阀、豪强,遍布国家。底层平民漠然国事,中产人家惟利是图,至于亡国祸在眉睫,而民心冷漠,无人欲应大变……民之罪?乃权贵、豪强倒行逆施而致”权贵、豪强为一己私利,不惜毁灭掉这个国家”

    说到这里,陈炯明的面容渐渐刚毅起来,他的眼前掠过了当初主政粤省岁月。那是从来不需要想起、但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岁月。那时,前线激战的消息,不时弥漫、笼罩着粤军上下,每天都有庆祝、动员、集会。

    可如今,一切具往,他现在是华联的元首,几乎贵为一国之君,统治的疆域也比当初的粤省大出四倍以上。

    不过陈炯明心中非常明白,他能够坐上这个位置,是因为他的内政能力获得了产经联的认可。华联内部是一个复杂而高效的体系,权力分配异常明确,层层官僚各司其职,相互构建起了一个庞大的帝国。

    是的,华夏联邦依旧属于完全的帝国主义国家体制,不过是取消了皇帝这个权力核心,以元首这样的虚衔取而代之。

    但无论如何,陈炯明手上还是掌握着相当的权力,他这次主持军事会议,就是为了让内阁和军方达成共识,在即将到来的战争中协调指挥,统合战力。

    “元首阁下,军事动员早就已经开始,五大军团的集结命令也已下达,但是还希望内阁能配合军方的安排,统筹规划后勤支援事务。”

    自莫荣新病故之后,王立文就逐渐成为了军方的核心人物,其余几大军团长,或多或少都以王立文马首是瞻。此时第一个出声支持陈炯明的,就是他。

    对于一个主战派的内阁元首,军方还是非常满意的,故而王立文才能率先表态,而其余李少杰等人,也是随声附和。

    “王司令请放心,国家危难,我等自当奋力一心,共济危局。**中央政府的抗日准备还未完成,况且姜瑞元此人犹豫不决,唯恐日军突然发难,整个长江以北尽皆沦丧。加之日军凶残,百姓恐怕也是难逃厄运。”

    陈炯明之所以如此担忧,还是因为当初旅顺陷落之后所发生的惨剧,况且南京就是帝都金陵,以日军的强大攻势,现在的还未完成物资积累准备的**军根本无法对抗。

    “元首阁下,初步的计划是以自愿军牵制日军兵力,我军主力则沿海而上,一举包围日本的第一批登陆部队,来个瓮中捉鳖。”

    李少杰将此前商议好的军事行动计划和盘托出,大略与细节都是到位,对着陈炯明一一讲解。

    在立体成像技术的帮助下,高度真实的地形数据浮现在空气中,就如同一个无限接近真实世界的沙盘,只是在规模上小了许多。

    李少杰通过操作将计划的细节展现给在座众人,对于这样的技术力量,陈炯明也是见惯不怪,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静静看着,思量着整个计划的可行性。

    “自愿军现在维持着三万人左右的编制,是三个属于机动性极高的轻型步兵师,如果能够灵活运用,的确可以牵制日军的部分主力。”

    “如果依靠海军进行登陆作战,维持一支五万人左右的远征军压力不大,但是可能要出动半数以上的舰队,内阁是否认可这个作战计划。”程文力不无担忧的望向陈炯明,目光之中满是探寻的意思。

    “一次性投入八万左右的部队,维持前线的态势平衡绰绰有余,现在更多的考量是**军的态度。我们双方虽然还签署了暂时性的和平协议,但本质上还是敌人。”陈炯明叹息着拒绝了军方的此项作战计划。

    劳师远征,胜是小胜,败则全军覆灭,更会引发**党的不满甚至是敌意,这并不好。这一次军事会议,唯一达成的协定就是日本一旦全面侵华,而**军都难以低档的话,华联将收复这些“失地”。

    失而复得,就是战略计划的宗旨所在。

    主宰未来命运的齿轮,现在就掌握在陈炯明手中。

第三百六十三章 全面侵华

    1937年7月7日,在午夜前不久的黑暗里,一队日本士兵,人数是区区的135人,在宛平县城附近的卢沟桥向中国驻军开枪射击。

    此后三周,夹杂在谈判、妥协里的,是零零星星的枪声。这枪声到7月28日,随着日本首相在东京发出“根本解决中日关系”的叫嚣,迅速扩大。四天之内,几千名中**人战死。

    7月30日,在庐山,姜瑞元终于发表“和平业已绝望”的演讲。8天后,这个与会者包括吉少山、林伯渠,规模巨大的军事会议,形成了“全面抗战”的决议。

    随后,姜瑞元作出了他一生中最大、也最有争议的赌博:把主战场从华北转移到上海。8月11日,在上海,一面是桂永清教导总队等3个最精锐的师,进入了阵地,战争一触即发;另一面,史诗般的大迁移开始了。

    8月13日,80000名中国士兵,向12000千名日本海军陆战队员,发动了一轮又一轮的进攻。次日,空战开始,高志航等人一举击落6架日机。

    “淞沪会战”爆发了。

    1937年日本帝国主义制造卢沟桥事变,企图在华北制造第二个满洲国,**军统帅部知道大战不可避免,遵照既定的国防计划甲案,陆军为确保首都安全,先准备集中兵力歼灭上海的三千日军海军陆战队。

    而海军准备堵塞江阴,全歼日军长江舰队,但机密泄露,日本长江舰队仓皇逃出长江口。

    在全民抗日浪潮推动下,**党政府第二天发表了《自卫抗战声明书》,宣告“中国决不放弃领土之任何部分,遇有侵略,惟有实行天赋之自卫权以应之。”

    8月14日,当地**党驻军第九集团军在总司令张治中的指挥下,指挥三个德械师开始总攻,中国空军也到上海协同作战。

    第二天,日本正式宣布组建上海派遣军,以松井石根大将为司令官,率领两个师团的兵力开往上海增援,进一步扩大对中国的侵略战争。日军增援部队在中**队侧后方上陆后,中方已经无力消灭日军陆战队,姜瑞元为首的中国**军军队统帅部,这时考虑在上海作战比在遥远的北方大平原作战补给方便,且能避开机动力占优势的日军。

    而且上海是国际大都市,有外国租界,在这开战极有可能引起大国势力的干涉,如果打的好,可能在外国调停下赢得一个光荣的和平。进而挫败日军对华北的野心。这对相对弱小的中国来说是极为有力的。

    这个战略决定在政治上是个很好的计策,但从纯军事角度出发,姜瑞元想得太过天真了。没有海军的支援,空军上处于劣势,以**军相对落后的装备,根本无法在近海岸地区与日军周旋。

    结果对于华夏而言,是非常悲剧的事情。

    中日双方在上海一地不断投入军队,与日军作战的中国守军是**中央军的主力。此役**党方面先后投入78个师、7个独立旅、3个暂编旅、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炮兵7团、财政部税警总团、宪兵1个团、上海市保安总团、上海市警察总队、江苏省保安团4个团,3队海军舰队,兵力总数在75万人以上。

    而日军投入5个师团1个旅团达20万人,鏖战两个月后,日军的依靠强大的火力突破中**队防线,所幸此时中国虽败而不乱。

    10月20日,日军秘密组建第10军准备对中**队实行大包围,11月5日军第10军10万人在金山卫登陆,中国统帅部因幻想九国公约签字国的干涉,拖延了撤退时机,但此时西方国家绥靖之风盛行,称中**队主动在上海非军事区挑起战争为破坏和平,对中国的要求置之不理。

    几天后日军包围网即将形成,前线中**队大乱,部分部队为避免被围已经自行组织撤退。姜瑞元不得不同意撤退,在撤退过程前,因没有讲明各部队撤退顺序。

    三四十万**将士挤在几条公路上,被日军空军轰炸,为此也付出了惨痛代价。大撤退变成了大溃逃,数十万将士在撤往南京时分散,为南京保卫战的失利埋下伏笔。12万守军各自为战,无法统一作战,数天南京就告陷。

    这次淞沪会战,**党虽然战败了,付出了极其昂贵的代价。但为中国民族工业内迁争取了时间。它让世界清楚地看到国民党政府的立场。

    姜瑞元也从和平的幻想中脱离出来,开始直面惨淡的事实,形势已经恶化到了最可怕的程度。他决定不再等待日本“和平地”将其领土一块一块地征服侵吞,他更要证明中国绝不会向日本投降

    淞沪会战进入10月底和11月初,**军虽处于被动地位,一再后撤,但仍控制上海,这无疑是与日本当初的判断和盘算背道而驰的。

    日本是个狭小的岛国,资源有限,同中国这个庞然大国比拼耐力和韧劲,是万万消耗不起的,因此惟一途径即是速战速决。

    然而此时,日本统帅部对于日军经数次增兵后依旧无法取得决定性胜利,甚至没能从根本上改变会战态势,感到极为恼怒,同时也大为焦急。大本营经过审慎研究商讨后,认为中国的**军已倾全国兵力之五分之三云集上海,已然摆出决战架势。

    而此前日军一直放主力于华北方向寻求决战无异战略部署的浪费,因而提出目前刻不容缓的是迅速结束上海战役,并决定将战略重点转向华中、华东。

    为此,决定成立华中方面军,日军统帅部还于10月20日下令从华北和国内抽调共约12万人的部队,组成第10军,由柳川平助中将担任司令官,准备实施登陆作战以打开局面。

    同时命将在华北的中岛今朝吾第16师团转隶上海派遣军序列,淞沪前线日军兵力至此增至27万人。其中包括陆军9个师团另2个旅团、海军第3和第4舰队主力及空军力量。

    11月13日,**政府发表告全体上海同胞书。虽然军队战败,但烈士英灵炽热,国家还未到绝望

    各地战士,闻义赴难,朝命夕至,其在前线以血肉之躯,筑成壕堑,有死无退,阵地化为灰烬,军心仍坚如铁石,陷阵之勇,死事之烈,实足以昭示民族独立之精神,奠定中华复兴之基础。

    **军的部队向吴福、澄锡国防线撤退,江阴保卫战开始。至此**军以60的精锐部队损失殆尽的代价打破了日军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狂妄话语,淞沪会战拉下帷幕。

    西安事变造成的恶果终于在此时完全体现出来,日本陆军本部看出了中国内部的分裂与虚弱,最终是悍然发动了全面的侵华战争。

    姜瑞元领导下的**军被迫提前全面抗日,由于仓促,结果只能用中国人的血肉铸成“新的长城”。

    世界上没有一个以农村社会作基干,不具实质上的统一,衣食未果的国家,打败一个工商先进国家的先例。

    这样的结果自然是面对日本侵略军的飞机、坦克、大炮,**军根本没有打击的武器,士兵只得全身绑上手榴弹,滚到坦克底下,和它同归于尽。

    战事既开之后,中国即发现不仅航空汽油全赖输入,空投炸弹亦不能自制,一架飞机缺乏轮胎即不能起飞。

    淞沪战役历时十周,中国损耗了85个师的兵力,这可是近50万人

    整个防线暴露在日本海军大炮射程之内,徐州战役之后,中国只能以黄河决堤长沙大火等方法迟滞日军。那份力量悬殊的惨烈,那份艰苦卓绝的悲壮,回荡于整个抗战过程。

    向内地迁移的大潮,在淞沪的枪林弹雨中,艰难地、然而执拗地进行着。先是146家工厂的2500名工人,他们负责把1万5千吨设备运送到武汉。然后,是639家私人企业,约4万名工人,总共12万吨的设备。

    无数轮船、木船,停泊在下关码头,继而一船一船地消失在长江深处。装载、搬迁工作进行得如此混乱,乃至出现了工人与宪兵相互开枪射击的场面。而身后,机关枪、重炮的轰鸣声越来越郁闷,从日本本土用航空母舰运送来的援兵,渐渐逼近长江口了。

    工业大迁移之后,是教育界大迁移。

    几乎是战争一开始,在华北的南开大学、清华大学,在上海的圣约翰大学、复旦公学等,就遭受蜂群一样密集的日机的轰炸。南开大学变成了一片瓦砾,清华大学被洗劫一空,上海的几所大学,也天天都有人被炸弹炸成齑粉。

    就是在这样的浩劫中,迁校运动悲歌般地进行着。

    北大、南开、清华三所大学的数以千计的知识者,换上草鞋和粗布衣裳,他们或乘火车,或坐轮船,但是大多数人都仅凭一双脚,向湖南、湖北、云南,进行着几千里的长途转移。

    继而,中央大学、同济大学、暨南大学、中央艺专……总共77所院校,数以万计的教师与学生,也加入了这个行列。

    随着战争的不断扩大,他们越走越远,越走越荒凉。其中从北方一路步行而下的11名教授和257名学生,其路途的百折千回、困苦艰险,几乎可以和长征相提并论。在大半年的时间里,他们先是跋涉几千公里,来到长沙,但此时,刚刚在长沙落脚的西南联大,已经迁移到昆明。

    于是,他们继续行进,在这个行进中无一人走散,无一人折回,一直到次年夏天才到昆明。

    迁移、逃亡潮从工业界和教育界蔓延开去了。数以百万计的普通居民,也纷纷带着简单行李,加入了涌向西部的人流。

    此后几年,在武汉、在重庆,他们都被当地人称为“下江人”,由战争带来的语言、习俗、婚姻等东西部的大融合开始了。

    而淞沪会战的形势,越来越悲观,越来越艰难。在这个处处都是硝烟的夏天,桂永清部、关麟征部、黄杰部,南京近40万人马,以及从江浙开来的部队,从湖南、四川开出的部队,都伤亡惨重。

    阵地从浦西的街巷,转移到浦东的滩头。

    从一片片石头建筑转移到河浜、港道。一个师一个师被打残了,两个师两个师地顶了上去。

    仅有的大约80000名德式装备的士兵打光了,手握汉阳造、老套筒的地方部队顶上去。惨淡经营而来的300架飞机打光了,用机枪组成的防空交叉火力形成了……

    就是在这样的用筷子挑翻战车、以躯体挑战钢铁的搏击中,1937年11月的一个清晨,在中山陵脚下的那片官邸,姜瑞元召见了康泽。

    此时,蓝衣社已大约半年没有进行任何活动了,但这一天,姜瑞元却任命康泽为蓝衣社的第七任书记长。

    一身戎装的姜瑞元,在此前就向康泽透露过口风,打算把汪兆铭的“改组派的同志”、陈立夫的“党部的年轻同志”,和“同学的力量”就是蓝衣社,合并成为一个新的党团。这个党团,将代表、领导全国的青年力量,以服务抗战。

    甚至还说出了如果马子任他们愿意的话,也可以参加这类的话语。为了抵抗日本,姜瑞元已经无法继续坚持过去的政策。单纯依赖英美的扶持还不够,必须从苏俄获得更多的助力才可。

    解散蓝衣社、转入新党团的重任,就这样落到了康泽的肩上。这一天,按照康泽的提议,新的党团,定名为“三民主义青年团”。

    已经是深秋的11月了,来自海洋的朔风越来越大。

    宁沪地区已经一片焦土,在大约3个月的大会战中,代表中国的**军战斗序列损失了近30万人的精锐部队。可日军的进攻,已一波比一波凌厉,宁沪陷落在即了。

    蓝衣社已死去,不过尚未被埋葬。埋葬它的工作,由康泽负责。

    11月下旬,在康泽的指挥下,一个大木箱一个大木箱的档案,从朝天宫搬了出来,被装上卡车、马车,然后送上火车车厢。几组便衣负责押送,其头领是已满22岁的林培琛。他们先延着津浦路向北到连云港,然后在连云港转车,经陇海线向西到郑州。

    最后,他们再在郑州转车,从平汉线前往长沙、武汉。运送档案的路程,几乎与难民的逃亡一样曲折、一样漫长,一直到次年二三月间,林培琛等人才抵达武汉。

    数以吨计的档案,还在漫漫的铁路线上。此时在南京,朝天宫的大部分人马,也加入了逃亡的行列。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这一天,几十部卡车、几节车厢、一艘轮船,运送着上千名工作人员,以及“家属队”的几千名老人、妇女、儿童,踏上漫漫西迁路。他们也将转移到武汉。许多孩童都还咿呀学语,队伍中还有一些孕妇。

    或许在6年多以后,当年血气方刚的青年,已大多成为人夫、人父。

    负责护送他们的,是一个宪兵连和一个中队的别动队员。车队静默无声地离开南京,朝天宫一下子空荡了。留下来的上百个人,属于戴笠组织的,受命潜伏在宁沪。

    属于朝天宫的,则走进街巷、一个个复兴社与童子军的“战地服务团”,进行组织“办理结束”的手续。

    最后,1937年12月3日的傍晚,康泽与几十名人员,在南京下关码头,踏上了缉**的一艘炮舰。他们也要逆流而上,延经九江到武汉。此时,蒋介石已告别南京,并在溪口小镇拜祭过他**的坟墓,随后直飞武汉。

    12月12日,枪声仍在持续,不过在望远镜里,已经能看见日军土黄色的军装了。这一天,留在南京的最后一支中**队,桂永清的教导总队残部,也奉命撤离南京。南京成为一个空城了。

    部队开拔出几十里后,行进在教导总队队列里的肖赞育,忽然记起被关押在监狱里的几名同僚。他不顾危险,带几名卫士又折回城内。

    当时,监狱的看守已跑得精光,曾扩情、任觉五和许多囚徒,已绝望到打算集体自杀的地步。见到这样的光景,肖赞育命令士兵,用手枪打开层层重锁,随后一同消失在暮色苍茫的南京弄巷里。

    他们与大部队已经失去联系了。于是集体换了便装,白天躲在山野里,晚上急速行军,蜿蜒地向武汉前进。他们有几十个人,但只有几支冲锋枪和手枪,一路上还要和小股日军,以及要命的寒冷、饥饿、绝望情绪作战。

    此时,谷寿夫师团一队,已挺进南京,“南京大屠杀”的不尽血泪,已笼罩在这个六朝古都的上空了。

    漫漫长夜开始了。

    进入南京的这一支日军部队,大多是老龄化非常严重的部队,许多士兵年近中年,沾染了许多社会上的不良习气。加上这次战争准备仓促,军部甚至下达了“粮食自筹”的命令,这其实就是抢劫。

    而抢劫往往伴随着杀人,数月来连续不断的血战,使得这群人类变成了野兽。

第三百六十四章 南京!南京!

    南京,将近二十万冤魂在痛苦中凄厉地哀嚎着,残垣败瓦间,随地可见中**民的尸首。这场惨烈的大屠杀还是发生了,中日两国也最终结下了永世不可化解的仇恨,这是屈辱与愤怒的种子。

    在未来的两百年里,主宰着整个亚太区的动荡与杀戮。

    溃败的军队和麻木的乱民,被全部残忍的杀死,还没来得及带走的财富与物资,全都被日军收缴。

    南京保卫战是一次遭到惨重损失并且非常失败的战役,其教训是深刻的。

    首先南京保卫战在战略上完全没有必要,这时中国**军的大部分将领也反对死守南京。死守南京的计划是唐生智打出爱国主义旗号的“极左”路线的产物,而与此同时,唐生智此人也是说得出做不到的软蛋。

    保卫南京的目的不是为了打赢战争,而仅仅是为了保卫和塑造“爱国者”的面子。更为可怕的是一旦有人提出这样“极左”的爱国口号,没有人能够或愿意出来阻止,因为大家都怕承担卖国或汉歼的罪名。

    身为一军主帅的姜瑞元之所以不肯不战而放弃南京也是害怕承担“卖国”的罪名。但以几十万人的生命为代价来塑造“爱国”的形象,实在是太过残酷的交易。

    然而令人震惊的还是**党官僚的**程度

    唐生智在公共场合上信誓旦旦的宣布要与南京共存亡,并销毁一切船只,断绝了南京军民的所有退路。

    但暗地里却为他自己准备了逃跑用的船只,并在关键的时候带头逃跑。对于唐生智的撤退命令,外界有两种说法。

    一种说法是唐生智自己下的撤退命令,另一种说法是姜瑞元向唐生智发出“若不能坚持可以撤退”的命令。但不管怎么说,唐生智都付有无法逃避的责任。

    军队司令在下达撤退命令时,一定要说明向哪个方向撤退、以什么方式撤退、谁先退谁后退、谁来断后掩护,这是司令官的起码责任。

    绝不能说一声“撤退”,就扔下军队不管自己首先逃跑。如果唐生智能够少贪生怕死一些,指挥南京的军队有组织地撤退,绝不会死那么多人。抗日战争中,象唐生智这样口头上最英勇无畏,实际上最贪生怕死的**官僚,绝对不是少数。

    这一场悲剧,本不应该发生,但可惜这是宿命的交集,中国和日本,都不约而同的在这件事情上犯下了严重的决策错误。

    1937年7月7日芦沟桥事变后,姜瑞元决定在上海开辟新的战场,使中日战争成为全面持久的战争来拖垮日本。

    1937年8月11日,姜瑞元将他最精锐的、由德国将军亲自训练的全德式装备的三个师:三十六师、八十七师和八十八师投入上海,主动向在上海租界的日军进攻,使中日战争变成了真正的全面战争。

    随后姜瑞元向上海投入了70万大军,迫使日本向上海派出了以松井石根大将为司令的20万人的上海派遣军来与中**队抗衡。

    上海战役中日军的伤亡多达5万余人,中**队的伤亡也多达27万余人。为了打开上海战线的胶着局面,日军又派出以柳川平助中将为司令的10万人的第十军在杭州湾登陆夹击中**队。

    1937年11月5日第十军在杭州湾登陆后,使中**队面临背腹受敌的局面而被迫撤退。1937年11月9日,上海失陷。

    上海陷落后,距离上海300多公里的首都南京直接处于日军的威胁之下。上海失陷两天后的,姜瑞元召集各路将领商讨保卫南京的问题。

    在该会议上,何应钦、李济深、白崇禧等大部分将领都主张放弃南京。因为上海和南京之间一路都是平原,无险可守。

    而且中国**军部队的主力在上海战役中死伤消耗甚大,战斗力的恢复需要相当时间。更为重要的是中国的对日作战战略是持久战,并不在于争夺个别城池的得失。姜瑞元的德**事顾问也主张放弃南京,不作“无谓的牺牲”。

    可是这时唐生智却站出来激昂地说:“南京不仅是我国的首都,而且是国父之陵所在地。如果我们不战就放弃南京,怎么对得起国父的在天之灵?如果没有人愿意守卫南京,我愿意与南京共存亡。”

    唐生智本是湖南军阀,在过去曾二次参加倒姜运动。到1937年,唐生智在**政府中已仅仅是一个坐冷板凳的名誉官员。这次唐生智出来主动请战,也是出于一种企图恢复军权的功名心。

    唐生智这样激昂的爱国主义发言和决心,使其它将领都失去了反驳的勇气。姜瑞元当即任命唐生智为南京城防司令,负责南京保卫战。

    从内心来讲,姜瑞元也是主张放弃南京的,因为即使日军占领南京,在战略上也没有任何实质意义。

    但由于918事变以来,姜瑞元一直被贴上不抵抗的“恐日病”标签,他害怕下令不战而放弃南京,又会被社会舆论和他的政敌指责为投降和卖国。所以其希望在南京进行一下象征性的短期抵抗,以应付社会舆论。

    但唐生智的充满爱国激情的死守南京建议,在道义上尽占上风,使姜瑞元最终不得不同意唐生智的死守南京作战计划。死守南京的作战计划造成了后来南京军民的重大伤亡,是南京大屠杀的契机。

    与**政府不愿防守南京的目的一样,这时的日本政府同样没有发动进攻南京的计划,日本政府和军部本来准备让在经历了3个月艰苦作战和巨大损失的日军“凯旋归国”。

    1937年11月7日,日本参谋本部向上海派遣军的松井司令和第十军的柳川司令发出的命令是:“扫荡上海附近之敌,追击的战线为苏州、嘉兴以东”。

    可是日军中的狂热军官并不肯就此停战,“下克上”的现象再次出现。一周之后,第十军召开了柳川司令临席的军团扩大会议,在会上血气方刚的年轻军官提出了第十军单独进攻和占领南京的疯狂计划。

    最后会议达成决议:“全军独断敢行,全力向南京方向追击。”有人提出粮草和弹药的补充如何解决,狂热的军官们说:“粮草不足就现地解决,弹药不足就打白刃战。”

    陆军参谋本部的参谋次长多田骏中将,11月20日非常吃惊地接到第十军已擅自向南京进军的情报,多田次长当即下令第十军停止进军,但没有任何效果。

    两天之后,多田又接到上海派遣军松井司令打来的电报:“为了尽快解决事变,要求军部批准向南京进军和占领南京。”

    原来松井率领的上海派遣军看到柳川率领的第十军向南京进军,按捺不住争功的心情也开始向南京进军。上海派遣军和第十军就象在运动会上争夺第一名一样,开始争先恐后地向南京进军。

    多田次长等不扩大派本想阻止对南京的进攻,但参谋本部的少壮派军官也是攻占南京的积极支持者,在参谋本部的会议上少壮派军官们高喊:“南京南京”。最后参谋本部不得不在11月28日批准占领南京的计划。

    在**军方面,守卫南京的主力是刚从上海前线撤退下来的姜瑞元的最精锐部队三十六师、八十七师和八十八师,以及由军事学院学生组成的人数约为一万二千余人的教导总队。

    三十六师、八十七师和八十八师在上海战役中人员损失都已过半,士兵的大多数都是临时补充的新兵。由于中国**政府没有预备役的征兵制度,这些新兵都是从农村临时召集或强行抓来的壮丁。

    这些新兵完全没有受过基础的军事训练,使三个主力师的战斗力大打折扣,只有教导总队有较强的战斗力。

    1937年11月20日,**政府宣布迁都重庆。1937年12月1日以后,南京的政府机关已全部撤离南京,姜瑞元夫妇也于12月7日飞离南京。在国民政府撤离前举行的中外记者招待会上,唐生智司令悲壮地发誓要和南京共存亡。

    南京的行政机构撤走后,**政府将南京的行政责任委托给由德国人拉贝为首的十几个西方人组成的“国际委员会”。“国际委员会”则在南京设立了一个保护一般平民难民的安全区。

    12月8日,日军占领了南京的所有外围阵地,形成了对南京的三面包围,南京守军的唯一退路只剩下北渡长江一条路。

    可是唐生智却摆出了“背水一战”的布阵,将长江上的渡船全部销毁,自己断绝了南京守军的退路。唐生智还把三十六师布置在面临长江渡口的挹江门,下令如果有人试图向城外逃跑就开枪阻止。

    12月9日,松井司令向南京城内空投了“投降劝告书”,要求中**队在12月10日以前投降,但中**队没有理会日军的“投降劝告书”,于是日军在12月10日对南京发动了总攻。

    南京的城墙高达20米,宽13米,一般的山炮无法击破。日军首先向地形上比较容易进攻的光华门发动攻击,但守卫光华门的是最有战斗力的教导总队。战斗十分惨烈,日军曾一度占领光华门,又被教导总队发动反攻夺回。

    坚守中华门和雨花台的八十八师抵抗也十分顽强,到12月12日为止的3天激战中,日军伤亡人数多达7200余人,其中战死者有2600人,负伤为4600人。

    虽说**军伤亡如此惨重,日军仍没有能够突入南京城内。

    可是在12月12日傍晚7点,唐生智却突然向各路守军发出撤退的命令,自己也背弃了与南京共存亡的誓言,于12月12日傍晚8点,乘坐为他保留的最后一条小汽艇北渡长江逃走。

    唐生智的带头出逃引起了南京守军的哗然,本来大家都准备战死到最后一个人,可是自己的司令却在最关键时刻首先背信逃走,还有谁愿意继续拼命抵抗?南京守军一下就发生总崩溃,完全失去了组织,官兵们开始各自设法逃命。

    由于南京三面被日军包围,唯一可以逃跑之路就是北渡长江。于是大量士兵在无人指挥的情况下蜂拥向挹江门,试图北渡长江而逃。

    但唐生智并没有解除他对守卫挹江门发出的三十六师的不准任何人出城逃跑的命令,所以三十六师开枪阻止试图出城逃跑的守军,于是中**队双方发生了交火,最后城内的守军动用准备进行街巷战的坦克,击破挹江门出城,随后的大量逃兵和试图逃跑的难民也乘势冲出城外。

    渡江的船只已全部销毁,很多人就抓一块木板、一条树枝试图游水渡过近2公里宽的长江。但12月份的江水十分寒冷,绝大部分试图渡江的人全冻死在江中。一些逃兵看见无法渡江,就再次返回城中。

    他们扔掉武器,脱掉军装,抢夺老百姓的服装穿在身上,逃入保护一般平民难民的“安全区”。

    12月13日一早,日军吃惊地发现曾顽强抵抗的中**队忽然全部退走,日军轻易冲入南京城内。下午2点左右,日军的先头部队到达挹江门,发现挹江门外有成千上万的逃兵和难民挤杂在一起试图渡江,于是日军向逃兵和难民们开火,造成血染长江的大惨案。

    由于南京城内四处都是中国士兵脱扔的军装和武器,日军认定有大量的中**人化装成平民潜入“安全区”。由于在上海战役中日军多次遭到平民和学生组成的“便衣队“的袭击,所以日军开始对“安全区”进行大搜捕,抓捕“便衣队”。

    一旦抓捕到隐藏在“安全区”内的逃兵就处死,一些无辜的平民也因此被杀。此外,日军还以缺乏粮食为由,杀害了很多投降的中国士兵。

    这种杀戮行为,就如此蔓延开来,最终使得日军的中下层军官和士兵全面失控,惨烈的大屠杀还是发生了。

    对于日本方面,南京战役也是一次失败的战役。南京战役是日军中的军国主义狂热分子煽动起来的,虽然占领了南京,但结果反而使其完全陷入无法自拔的战争泥潭,在战略上是完全失败的。

    同时日军在南京进行了大规模的烧杀奸抢,使日本人背上了一个难以抹去的历史污点。在1900年八国联军出兵中国时,日军以军纪最好、没有进行烧杀奸抢而得到国际社会的称赞。

    如今却在这里步入深渊,被整个西方社会的舆论所排斥,各国纷纷加紧了对日经济封锁,使得日本在战争期间物资补给越来越困难。

    但是这些问题,现在的日本也只有少量的政治精英看出了端倪,池田广耀,身穿墨绿色的军服,肩膀上的徽章证明他已经是日本陆军内部的一位大佐,掌管华中地区的军事情报机关运作。

    他的眼神无尽哀伤,望着长江水面上漂浮着的尸体,为了这些死去的中国人。不是因为怜悯和同情,而是因为陆军本部那些愚蠢的混蛋。

    “庆吉,你看看这浩荡无尽的长江,遍布江面的这十数万的冤魂,就是皇国崩溃的预兆。”池田广耀仿佛从这些无声无息的尸体上看到了数之不尽的恶鬼,漂浮在皇**旗之上,撕咬着,哀鸣着,吞噬着。

    “大佐,无论怎么说,我军总算是胜利了。”庆吉太郎刚刚返回国内,现在又被派遣来中国执行军事情报收集任务,以大学毕业生的资历直属于池田广耀,担任情报副官。

    池田广耀看着庆吉太郎面露苦笑,以及那副左顾右盼的焦急神色,他也是明白,军队现在已经失控,刚才那番话如果被狂热的士兵听见,估计就算是身为大佐的自己,也要被“下克上”。

    修长的皮质军靴踩踏在冰冷的黑色泥地中,池田广耀眼睛微闭,吐出满是血腥气味的空气:“胜利?让我们看看吧,这群疯狂的蠢货,会让帝国堕落入何等的深渊。这一切本不应该发生,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四亿麻木不仁的中**民,将会因为这样的血债而变成悍不畏死的敌人,毫无秩序的屠杀不会压垮敌人的士气。日本陆军的恶行,只会换来中国人毫不犹豫的抵抗,这是东亚共荣计划失败的前兆。

    面对四亿八千人的怒火,帝国没有任何胜利的希望,池田广耀为帝国的将来,深深忧虑着。

    一片血一样的晚霞,笼罩在南京的上空,堆积如山的尸骨遗骸,成了一道不可摧毁的牢笼,捆着亚洲的两个主要国家。

    这是刻骨的仇恨,原因已经不重要了,接下来的厮杀,两个同宗同源的古老民族,将再无一丝一毫回旋的余地。

    一百二十万大军已经在闽、赣、湘、粤、桂完成了集结,超过两百万的预备役士兵业已征召完毕。打着复仇的旗号,华军不再顾及**军的反对,进军北上,与日军进行正面作战

第三百六十五章 复仇!复仇!

    当南京大屠杀的惨剧传回广州,整个华联都沸腾了南京是敌对势力**政府的金陵帝都,但生活在那里的却是自己的骨肉同胞

    “复仇复仇”

    愤怒的人群高举标语,在街道上游行,人流汇集在一起,宛然如海洋一般,涌动不熄。这是汹涌澎湃的民心士气,仇恨的种子在每一个华夏联邦的公民心中生根发芽,盛开着血一样艳丽的花朵。

    广州沙头角,日本领事馆已经被华军围了起来,怒不可遏的群众扬起拳头,面脸通红的拥挤在这个小小的领事馆。如果不是有大量军警在这里进行护卫,失控的民意必然会撕裂领事馆内的每一个生物。

    一辆高级轿车驶抵了领事馆门前,不少精锐的士兵将轿车团团围住,下来的正是王立文。看着周围几近失控的事态,他面容肃穆。

    “女士们先生们”嘹亮的声音自王立文的口中发出,他用威严的眼眸扫过在场的所有人,用毋庸置疑的语气继续说着:“你们都是华夏联邦的公民现在国家危亡,看着你们如此奋勇,身为军人的我,也很自豪”

    声音带着磁性,仿佛具有不可思议的魔力,渐渐的,嘈杂的声音缓缓平息,每一个人都在关注着王立文的一举一动。老人、小孩、年轻的男女,无论平日里挂着何等的身份职称,他们现在都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国公民。

    “为了国家,为了民族,我恳请你们保持克制,恢复理性真正的敌人,不在那栋房子里,而是在海岸的东方”王立文先是指了指日本领事馆的方向,进而又朝着东面遥遥相望。

    低沉而清晰的话语声,带着十足的中气,其中平稳有序的韵律,更是让人们心情既有鼓舞,又恢复了冷静。

    人群之中走出一个头绑白布的青年人,穿着南华大学的校服,看得出他是一名在校大学生。充满稚气的脸上,隐隐浮现出决然与刚毅的神色:“我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中国人,但我很想知道,尊敬的军团长阁下,军方将如何决策?”

    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这人,王立文就知道对方是游行队伍中的组织者,一个很有魄力的年轻人。并且所提的问题也并不尖锐,更不涉及军事秘密。

    王立文不假思索的回答:“宣战我今日而来,就是为了递交战书,我们华联,正式对日本宣战”

    洪亮的声音在人群之中传播开来,彷如冷水倒入沸腾的滚油之中,不一会儿,翻涌的欢呼声自发而起,聚集于此的数万民众,龙吟之声冲破云霄

    “宣战宣战”

    “复仇复仇”

    望着激荡的民意,王立文反而愈发静谧,国家若要强大,血液必然灼热。但国势若要长久,头脑必须冷静,这样澎湃的巨力,如果无法合理掌握,同样会成为堕落于深渊的推动力。

    他高举双臂,猛然下压,示意民众安静。望着再次平复的喧闹,王立文肃穆庄严:“请让使馆内的日本外交人员安全离开,他们必须带着今日的恐惧,回到日本,去宣示我们苍龙的怒意”

    凭借着一番演讲,王立文掌握住了局势,使馆内的日本外交官员也是陆陆续续出来,在数千名士兵的保卫与监视下,战战兢兢,许多人脸上都是仓惶与不安。

    站在他们面前的可是超过三万愤怒的中国民众,一旦发生意外,他们必然会被愤怒的人流撕成碎片。

    不一会儿,军车载着士兵前来清场,民众的心情被暂时安抚了下来。同时赶来的,还有元首陈炯明的车队,严密的护卫将高档的天驳牌小轿车围得水泄不通。

    在三万多人的见证下,陈炯明亲手递上了战书,上面签署了华联内部几乎所有高级官员的名字。这是一张沉甸甸的书页,哪怕仅仅是用薄薄的信封装着一页纸,但没有人敢怀疑他所代表的力量。

    四千八百万人的信念凝聚成一根锐利的针,狠狠地刺在了面前这位日本外交官的心里,他的苦闷与畏惧可想而知。

    1937年12月中旬,姜瑞元和他的妻子宋美龄已经抵达了重庆,这里将是未来的战时国都。数十万最精锐的部队,日以继夜的征战前线,就是为了拱卫这里的安全。

    可是看着山河沦丧,血流成河,日月都为之失色。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国家,已经全部毁于一旦。中国从来没有哪个政治势力被赶到西南一隅之后还能东山再起的,未来还有没有希望,踌躇满志的姜瑞元心中无底。

    “委座委座”行营的书房门外,戴笠跌跌撞撞的一路小跑,冲了进来。寒冬腊月,他的脸上却满是汗水:“这是南方传来的消息还请委座过目。”

    戴笠一向冷静,并且为自己处理机要事务,为何此时竟如此急切失措?姜瑞元心中疑惑,也忘了斥责,而是翻看手中的报纸,渐渐地神色也是转变。

    愤怒、不甘、无奈,情绪几经流转,面色数变,他望向了戴笠:“此事当真?”这话其实也是白问,手里拿着数天前的报纸,消息哪里还能有假。

    看着戴笠垂首低眉,默不作声地站着,姜瑞元满清怒火也是无法宣泄。手中的报纸更是被他拽的发皱,响起嘶唦的声音。

    这是一份由华联政府御用报社天下日报出版的报纸,上面明明白白地记录着三天前华联正式对日宣战的消息。

    可是看到这一切,姜瑞元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早先时间不抗日,现在才起兵,这可就不是单纯的抵抗侵略了。华军的目的在于收复失地至于被收复之后的失地归属何方,是根本不用去考虑的

    明知道华军的计策战略,姜瑞元却是毫无办法,这惶惶阳谋,如何能破解?**军的主力已经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并且有着抗日的大义名分,自己也无法阻止华联向北推进。

    眼睁睁地看着手中的地盘被人一点一点的蚕食,姜瑞元此时的心情可谓是五味交杂,懊恼和郁愤爬满了日渐消瘦的脸庞,面色忽明忽暗,不知在做着如何的打算。

    一切都发生得太早了,**政府还未做好全面抗战的准备,经济才刚刚起步,国防工业更是落后日本许多。内政方面同样是矛盾重重,派系倾轧接连不断,原本还可以隐瞒,却不想西安事变最终是暴露了中国的虚弱。

    如果这场战争能拖到四年之后,局面将大大不同,四年后是美国对日宣战,并且英美等协约国都是取消了绥靖政策,开始全面对同盟国发动攻势。

    虽然姜瑞元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可是这种国际局势还是能够看得出来。

    戴笠在姜瑞元的吩咐下离开了书房,而那道孤独寂寥的身影,此时正呆呆地眺望远方。夕阳西下,将深厚的影子拉的深长。

    华军大本营司令部,内部灯火通明,八边形的超大建筑群里,各分区都是不同程度的加强了警卫力量。防空火力错落有致,对日宣战之后,华联已经宣告全体公民,社会转入战时主义体制。

    一队队巡逻的士兵手持突击步枪和冲锋枪,各种电子眼不停转动,二十四小时监测总部大楼的内外情况,确保所有与会者的安全。

    乘坐着装甲车,五大军团长全部来齐,进入司令部的核心会议室商讨战略布局的相关事宜,人人都是形色匆忙。

    会议室此时聚满了人,五大军团的高级军官都已经到场,还有来自内阁的几位大臣,居中而坐的正是新任华联元首陈炯明,两撇醒目的大胡子引人瞩目。

    “诸位,想必事态的严重性你们也都知道了,我在此不再赘述。对日宣战不是仓促之间的决定,我希望大家都能好好尽忠国事。”这个坐上了元首高位的男人,此时正散发着如山厚重的气势。

    这是一头雄狮,正在他自己的领地里巡视着。

    “下面就请参谋部先汇报一下当前的战局,以及我军未来的应对计划。”见陈炯明做完简短的发言,王立文也吩咐道,身上穿着做工精细的大将军服,绣着古代各种主司战争的瑞兽图案,代表了华夏正统。

    参谋长莫剑豪站起身来,先是向着在做的诸位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这才开始自己的工作报告:“日本侵华战争的路线主要是分为两个方面,陆军战略和海军战略,众所周知,日本的陆军与海军多有不和,所以采取分头并进的战术也很正常。”

    他是莫荣新的嫡孙,如今正是三十多岁的年纪,在南沙军校完成了学业之后,就一直在华军参谋总部任职,凭着真才实学坐上了如今参谋长的职位。

    十数位联邦的高官,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这个高瘦凌厉的军官侃侃而谈。字句之间,沉稳有力,节奏明快。目光凝视,闪烁着睿智而傲然的火光,显示这莫剑豪本人的自信与心志。

    “按照我们搜集回来的资料,参谋总部判断日本陆军的战略是先由关东军主力部队出南朝鲜,以绝对优势兵力和精良装备占领东北三省并控制,建立本土以外的第三个军事补给,和囤兵点。并积极拉拢亲日的军阀,达到以华制华。再由东三省向华东,华北先进行一线式的推进。同时占领并控制台湾,牵制**党的海军舰队,并形成包围。”

    “然后是日本海军路战队则由上海登陆,从中心穿插,把中国分成两块,让中**队首尾不能互相接应,先歼灭上海以北的**党主力军队,而后沿途推下,歼灭上海以南的军队。凇沪会战**党军队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却牵制了日军近35万的兵力,一定程度上阻挠了日本迅速灭亡中国的野心。”

    “以上是参谋总部得出的结论,汇报完毕”啪的一声跺脚立正,莫剑豪再次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他坐在会议室的外围靠墙的座位上,以他的资历身份,还没有资格列席主桌。

    “好了,大家都有什么看法,现在可以说说了。”

    在陈炯明的主持下,会议讨论正式开始,而各军团的指挥官纷纷端正坐姿,目光齐刷刷的聚拢在了陈炯明的身上。

    “元首大人,来自赣、湘、浙三省的**军守卫部队,都一力阻止我军北上的步伐。其中唯有闽省可直通江浙,并且当地部队军心涣散,沿着海岸线,我军兵锋可以直抵上海”第一个说话的就是李少杰,他是军方内部主战派的核心人物,主张**。

    季效良也不甘其后:“必须注意的是按照**党最新公布的防御计划,第五战区的部队由白崇禧亲自率领,已经集结了超过六十万的主力部队已经大量军事物资,恐怕是想和日本华北方面军和华中派遣军在徐州地区进行主力会战。”

    这话语之间的意思,众人都是听了出来,似乎打算要南北呼应,同时对日本进行战略决战。日本是客军,在中国广袤的土地上发动双线作战,这是极为不利的。换而言之,对华军和**军而言,这是极为有利的。

    王立文问着:“**军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大概在一月下旬,时间上对我们来说并不仓促,不过如果想要赶上,就必须现在做出决定。”

    大家都认为季效良所言不虚,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下旬,离着徐州会战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如果真的要一南一北同时发动进攻,就必须提前做好相应的准备,部队开拨和物资输送都需要时间。

    还好华联早在半年以前就已经完成了大致上的战争准备,为接下来的进攻布置节约了大量宝贵的时间。

    “那好,我现在宣布命令,当前既定的军事目标是打击还停留在上海的日本海军极其附属的海军陆战队。至于具体的军事任务安排,就有军方本部自行决定,我不干涉。”

    陈炯明下达了命令,各部指挥官尽皆应和,内阁只是负责后勤保障和政治外交上的事务,而军事上的决策却是军方自行做主,职责分工都非常明确,彼此不得越权。

    1937年12月28日,第一军团下属十个陆军师,总共十七万六千余人,在李少杰的统帅下朝着南昌方向进发,作为作战的主力,赶赴前线。

    南昌只是中转站,第一军团只会在那里进行短时间的停留,然后就是转向上饶,朝着杭州方向推进。

    同时出发的还有王立文的第五军团,下辖五个重型装甲师以及三个机械化师,总数十三万六千余人。备受瞩目的是军中配备的新式暴熊主战坦克,这种设计思路极其超前的陆军重型武器装备,将给日军以极大的震撼。

    海路方面则是许江文的联合舰队,一共四十余艘主力舰只,沿着海岸线北上,将在日本最为得意的海军作战领域,给敌人以沉重打击。

    这对于拥有着导弹驱逐舰和中型航空母舰的华联海军联合舰队而言,并不是太过困难的任务。大量的导弹巡洋舰,也会在这个新时代的黑夜之中,放出绚烂的焰火。

    大军开调,各种各样的命令下达,参谋部可是忙得一塌糊涂。军队领取所需的装备,整顿后勤物资,签署命令文件,这些都是总部所必须负责处理妥当的工作。

    坐在自己的专车里,王立文望着身后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城市,目光坚毅。平坦的土地上,总数高达七百九十八辆的坦克群就集合在自己的身边。

    宛然钢铁一般的海浪,连接成了浩浩荡荡的一片,随着地形的起伏而涌动,滚滚向前。

    而这样的规模的坦克部队,整个第五军团还有五支各式各样的后勤保障车辆以及空中火力支援,这是无人能挡的钢铁洪流,足以碾碎任何的敌人

    此时的王立文,正担心着远在千里之外的自愿军。日本在华北地区的攻势已经进入尾声。关东军主力攻占了北京与天津,正在朝着石家庄前进,自愿军并没有选择与日军主力正面对抗,而是退往了邯郸方向,准备进入河南地区。

    这不是怯战,而是保存实力,为华联的后续大部队跟进而做好准备。同时也是策应徐州方向的**军第五战区部队,如果真有需要,自愿军也必须不计工本,固守河南。

    随着华军的三军齐动,海陆并进,日军方面也迅速作出了应对,首先是加强了华东地区的军事力量,国内的后援部队也已经登上运输舰,随时可以赶赴中国参战。

    在海军战舰方面日本海军是除了英美外世界第三强,无论是吨位还是舰艇数量、远洋作战能力都非常强悍,战力不俗。

    不过结局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海军比起陆军还要残酷,想要依靠士气、经验和战术来挑战拥有先进科技的敌人,只能是好莱坞式的美好意yin。

    这时的航空母舰技术并不困难,任何一个具备完整工业实力的国家都能进行建造。但大多只是一些区区两三万吨的老式航母,在实际作战能力上并没有太多优势。

    日本海军看似强大,位列世界第三,可这只是二战之前的排位赛,依旧是属于这个时代的范畴。与华联的先进海军技术装备相比,相差太远。

    日本海军所造的航母还在使用柴油动力,舰载机更是螺旋桨飞机吗,舰体内不附带雷达。不用说去和华联最新的阵控雷达相比较,二战时日本连普通雷达都没有。

    而华军的海军战舰已经安装了最新的电子火控系统,这些都是远远超过整个时代的先进技术装备。

    二战水平的航母,连普通货船改装一下都能拉上战场,技术含量其实并不高。这些只有老旧技术含量的航母之所以能在战争中大放异彩,关键在于它颠覆了传统的海战战术。

    另外,二战时战斗机大多连音速还没有突破,在拥有超时代防空机火炮控制系统的华联海军面前就是一盘菜。而华联最新列装的喷气式作战飞机,无论是海航还是陆航,都没有哪一款低于两马赫,二战时的防空武器想打中它基本上只能靠运气。

    更别提的就是导弹了,这种掌握在华军手中的利剑,就是终结乱世的最终武器

第三百六十六章 失地误国

    1937年的年末,中华大地沦陷于日军铁蹄之下,京津失守、南京不复,借着又频频传来了山东守军不战而溃的坏消息,数千万中国民众流离失所,或死于战乱。

    与此同时,驻扎在南京城内的日军部队是当初进攻南京的“华中派遣军”,另外还有“上海派遣军”的其中部分士兵,二支部队都隶属于日本“华北派遣军”。

    “华北派遣军”是原“中国驻屯军”于1937年8月31日改编。下辖两个军团,第一军和第二军,后来分别在1937年9月11日和10月29日更名为“上海派遣军”和“华中派遣军”。

    它们的诞生既是以进占上海,南京,芜湖一线为目的,以军事打击促使南京政府投降,担任日军侵华的急先锋。

    最早攻陷南京的的部队是松井十根大将为司令官的“华中派遣军”下辖,由谷寿夫率领的第六师团,该师团于1937年12月13日最先由中华门攻入南京。紧随其后的是同属部队114师团。

    总数超过二十余万的部队,如今正猬集于长江三角洲一带,贪婪的吸食着中国人民的鲜血。

    陆军军事会议上,几个立了大功的军官正不可一世的仰着头颅,他们占领了中国的首都,这可是莫大的功勋。至于所发生的大屠杀事件,只是他们心中微不足道的一点慰藉和甜点。

    “松井大将,华军的第五军团已经抵达南昌,目的不明。不过参谋部和军事情报机关都认为第五军团的目标是杭州、上海和南京。”对着大将十根这名地位崇高的陆军大将,只是大佐的池田广耀不得不摆出恭顺的姿态。

    “哼,区区支那民兵,我第六师团随手可灭”谷寿夫斜着眼睛望向一旁,带着明显是鄙夷的目光,他刚刚取得对南京作战的重大胜利,如今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对于有着政友会背景的池田广耀非常轻视。

    “松井大将,华军不同其他的中**队,他们的武器装备非常先进,并且士兵训练有素,作战英勇,是一个具备很强作战能力的中国正规军队,我们万万不可轻视。”池田广耀选择性的无视了谷寿夫的刻薄言语,而是将自己所了解到的信息向华中派遣军的指挥官松井十根如实汇报。

    “我看你是在故意扰乱军心支那人的军队不堪一击,见到我们皇国士兵,一路所见尽是望风而逃,何来强军之称?就算从英美手中得到了较为先进的武器,也绝非我大日本帝国陆军的敌手”谷寿夫言辞尖锐,他与池田光耀的矛盾是从对方反对大屠杀开始的。

    身为一个粗鄙狂热的武官,他非常看不起文质彬彬的池田广耀,内心之中也未尝不是因为极度的自卑而导致了现在这种毫无目的的傲慢和嫉妒。

    无聊的的争吵和谩骂持续了许久,以谷寿夫为代表的激进派军官反对参谋部指定的军事计划。这些还陶醉于胜利之中的蛮夫们认为防御固守是懦夫的行径,大日本帝国陆军就应该有一往无前的气势

    他们要求进攻进攻进攻

    毫不停歇的横扫中国全境,为帝国实现大陆梦想,缔造一个永不坠落的皇国

    因为此前一连窜的胜利都太过轻而易举的获得,现在日军当中许多中下层军官和士兵都普遍抱着这种心态。高昂的士气已经被狂热所扭曲,毫无理智地去幻想着接下来的胜利,这是失败的前奏。

    只可惜,能够看到这一点的日军高层并不多,而少数的精英份子,已经无法扭转这种蔓延全军的焦躁与急切了。

    看着松井十根对自己摇了摇头,池田广耀此时是无比的悲愤,却无法宣扬心中的情绪,只能紧紧地握着拳头,忍气吞声。

    他现在唯一希望的是华中派遣军不要遭受太大的损失,只要保留下了元气,还可以再图霸业。

    日本的华北派遣军已经准备南下,与呆在上海的上海派遣军和进驻南京的华中派遣军会和。1937年底,南京陷落之后,中华**政府节节抵抗。但是因为山东省主席韩复榘临阵脱逃,致使黄河防线失守。

    如今山东大部失陷,交通要点仅剩鲁南的滕县、台儿庄。也正因为如此,姜瑞元正打算严惩此人,以正军心。

    当这架涂着**军徽记的c46运输机突然俯冲下降到距开封机场只有八百米高度时,亲自操纵飞机的机长,趁机将飞机驶入跑道,安全着陆。

    坐在上面的是第五战区总司令白崇禧,随着飞机的降落,他悬着的心总算才真正踏实起来。

    “总座,刘总司令前来欢迎您了”机长走到白崇禧身旁,报告的内容是关于第二集团军总司令兼河南省主席刘峙正在飞机外边迎候。

    白崇禧一向很重视仪表和军容:“你这里有提神的药吗?”

    “有”机长忙从他的皮茄克里取出一只象打火机似的小瓶,嚓嚓按了几下,送到白崇禧鼻子底下。他顿时感到一股薄荷脑似的清香直透心脾和脑际,精神一振,便站了起来,把军帽和黄色呢绒军大衣整了整,戴上白手套,威严地步出机舱。

    白崇禧站在舷梯上,并没有马上走下来,象检阅部队似的,用眼睛扫了扫前来欢迎的队伍。因为侍从室从武汉打给刘峙的电报告知,军事委员长姜瑞元将于今日下午…半左右飞抵开封。

    刘峙接到电报后,对于保卫委员长的安全,颇费了一番心思,但他那脑袋偏偏又想不出稳妥的办法,于是只得召集他的亲信开会研究,他的秘书长正好是个足智多谋的人,出了一个好主意。

    对于这次接待事务,刘峙非常重视,可是此时见下飞机的只有白崇禧一人,忙上前致礼,惊惶失措地问道:“健公,委……委……委座呢?”

    搞了这么大的排场,姜瑞元要是没来,那可就亏大发了。

    白崇禧见机场上列着一队仪仗队,十几位高级将领戎装笔挺地站在前面,准备迎接姜委员长驾到。刘峙一人毕恭毕敬地立正站在飞机的舷梯下边,准备接驾,然后陪同检阅仪仗队。

    “委员长乘‘美龄’号座机,随后就到。”白崇禧面不改色地说着。

    “那我们就在这里一起等等吧。”见白崇禧颇有疲态,刘峙也不好继续唠叨,虽然没能迎接到姜瑞元这位军事委员会的委员长,但是先于第五战区总司令白崇禧搞好关系也是一件不错的美差。

    见白崇禧还算满意,刘峙这才放下心来,仍在机场鹄立迎候。大约过了四十多分钟,天空传来一阵沉重的马达轰鸣声。

    “美龄”号座机在四架战斗机的护卫下,飞临开封机场上空,徐徐降落。刘峙陪着姜瑞元乘车进入市区,沿途空无一人,那些商绅市民,贩夫走卒因未听到解除警报的讯号,一个个拖儿带女都还提心吊胆地趴在地沟里和猫儿洞里呢。

    第二天上午九点,姜瑞元亲自主持召开的一、五两战区师长以上出席的高级军事会议,准时在开封南关袁家大楼的一间大厅里举行。

    刘峙奉命保卫会场和逮捕前来参加军事会议的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兼山东省主席、第三集团军总司令韩复榘。

    刘峙受命后,感到非常棘手,因为韩复榘为人机警,他来开封出席会议,还特地带了一营精锐的卫队,要逮捕他还真不好下手,同时他的几万人马就驻扎在单县和曹县一带,离开封不远,弄不好,便会激成事变。

    由于这事是奉姜瑞元的密令办理,除了姜瑞元、白崇禧和刘峙本人之外,便是侍从室主任钱大钧和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皆不予闻。

    因此,刘峙也就无法再去找他那位足智多谋的秘书长商量如何进行了。但刘峙毕竟是一员“福将”,三灾六难从不落到他的头上,什么难题也不会把他逼到绝境上去。他马上想到了小诸葛白崇禧,便去找白问计。

    白崇禧哈哈笑道:“经扶兄,你完全可以拉响防空警报,来个瓮中捉鳖啊”

    “健公,请不要开玩笑啦,这样随随便便拉响警报,那可是会闯下大祸的恐怕到时候韩复榘还没办,委座恐怕要把我先办了呢”刘峙胖脸上红红的,尴尬地说道。

    “这回不是开玩笑”白崇禧认真地说道,“你只要如此进行,便可万无一失。”

    白崇禧便将擒拿韩复榘的办法,详细向刘峙说了,刘峙连连头点,说道:“好好好,我就这么办。”

    安排停当,刘峙紧张地等着开会捉拿韩复榘。他派出自己的警卫部队,将袁家大楼里三层,外三层地严密戒备起来,会场里外,每一间休息室都放上了可靠的警卫。

    会议开始前,刘峙亲自站在大厅外,命副官将各位将领带来的贴身卫士邀到另一座楼房里休息。这是惯例,姜瑞元亲自主持会议,无论任何人都不得带警卫入场,因此连心怀鬼胎的韩复榘都不曾怀疑刘峙将有不利于自己的行动。

    会议开始,姜瑞元先进行例牌的训话,然后由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和第五找区司令长官白崇禧报告战况。

    会议开到一个小时左右,姜瑞元宣布休息。这也是惯例,但凡他主持召开军事会议,时间超过一小时以上的,中间都要休息一次。参加会议的人员便都三三两两,或到楼下院子里散步,或到各个休息室里抽烟、闲聊。

    韩复榘刚步出会议厅,刘峙便笑嘻嘻地走向前来:“向方兄,委座请你到后边休息室谈话。”

    韩复榘字向方,党内军中许多同级的将官都这么称呼他。此人虽是行伍出身,但却生得眉清目秀,脸膛白哲,骤见之下,如果不与之对谈,多以为韩系一介白面书生,绝不会与那位“关公战秦琼”的莽鲁军阀对号入座。

    此时这人一听刘峙传话,姜瑞元要单独召见他,心里不由一怔。这次开封会议,他心里本来就疑虑丛生,害怕姜瑞元趁机整治他。

    在与白崇禧接触这段时间,他认为对方为人厚道,便派人去请示白崇禧,顺便摸一摸底。不仅如此,他还派人去打听出席会议的名单,结果看到名单上有他的心腹大将孙桐萱和曹福林。

    心想:这样大规模的会议,大概不会出问题。

    所以现在他才敢把部队安排好,又带上一支精锐的小部队作卫队,便到开封来了。到达开封,他见一、五两战区师长以上高级将领八、九十人都来了,这才略略放下些心来,但是,却不敢松懈警惕。

    韩复榘的住处由卫队严密警戒。按规定,会议就开一天,因此,他准备硬着头皮顶过这一天去。如果发生问题,他相信自己的卫队可以保护他脱围而去,纵使身陷图图,他的部队离此不远,估计姜瑞元也要投鼠忌器,不敢加害于他。

    现在,姜瑞元找他单独谈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韩复榘本来做贼心虚,一点风吹草动,一片树叶子掉下来,他也要张望一番,何况,姜瑞元要单独召见他?

    这次到开封来,他最怕的便是单独召见,但是偏偏姜瑞元现在要召见他了。他的双脚,象被突然灌满了铅似的,沉重得不能举步。

    本还在犹豫到底去是不去,却不知正在这时,忽听防空警报大作,吓得韩复榘胆战心惊,他在前线早已领教过日军飞机的厉害,如何能不惊慌失措?

    因此只顾跟着刘峙,下楼登上了一辆吉普车,直奔开封车站,那里果然停着一辆专列,刘峙邀韩复榘匆匆登上车厢。刘、韩二人正喘息未定,忽听那警报声由断续而变成不停顿的哀嚎之声,久久不绝于耳,这是敌机临空的紧急警报。

    刘峙这时也是安抚韩复榘:“向方兄,怕是敌谍已经侦知我们今天要在此开会,敌机跟踪而来了,我们还是到郊外安全。”

    韩复榘听说敌机已飞临上空,巴不得快一点儿离开这危险地方,一则可避免被敌机炸死,二则可逃脱姜瑞元的暗算。他也赶紧表示同意:“快走,快走吧”

    那专列奉命启动,直往郑州方向驶去,韩复榘见离开了开封市区,心里总算松了一口大气。他把视线从车窗外收回,正想和刘峙闲谈几句,可是刘峙不知何时已不在身旁,他再一看,自己只顾跑警报,贴身卫士竟一个也没来得及带上

    刚松弛下来的神经,一下子又紧紧地绷了起来,只见列车如飞地奔驰着,早已驶出开封西郊几十公里了,可是毫无减速停车的迹象,他心里暗叫“不妙”,便高声喊着:“经扶兄经扶兄经扶兄……”

    车厢门开了,进来几名全副武装的军人,一名中校军官将姜瑞元亲笔签署的“着将韩复榘免职查办”这一命令往韩复榘面前一放,厉声喝道:“韩复榘,你被捕了”

    “啊”韩复榘只觉五雷轰顶,立时便瘫软在车座上,久久动弹不得。

    那专列仍风驰电掣般地奔驰着,一直把韩复榘拉到武汉,旋以失地误国,经军法判处死刑。

    却说刘峙把韩复榘骗上专车驰出后,开封城里的紧急警报也随着解除,姜瑞元继续主持军事会议。当这些高级将领们从各种各样的防空掩休里钻出来,重新回到袁家大楼那大厅里时,顿觉气氛有些不对。

    杀气腾腾的姜瑞元坐在主席台上叫人见了好生可畏,敏感的将领们不由前后左右地看看,当有人发现韩复榘突然不见了时,不由小声议论起来:“韩复榘糟了韩复榘糟了”

    座中最紧张的乃是韩复榘的两员大将孙桐萱和曹福林,他们干脆坐着把双眼一闭,只等姜瑞元发话,或关或杀,听天由命。严肃得可怕的姜瑞元也终于说话了:“韩复榘,违抗军令,不遵法度,擅自撤退,失地误国,军委会已下令将其逮捕查办”

    他那严厉的声音,在大厅里震响,那威慑的力量,远远胜过方才的紧急警报给与会者们心理上的压力。将军们一个个正襟危坐,连大气也不敢出。

    见及如此,姜瑞元也是接着宣布命令:“任命孙桐萱升代第三集团军总司令。”

    孙桐萱起立,向这居于首座的姜瑞元致礼,心中由惊而喜,要不是他的上司韩复榘倒霉,他如何能升官呢?

    “目下,敌人为了打通津浦路,威胁我平汉路侧方,以便进攻我武汉心脏地区,正在南北两路集结兵力,作攻略徐州的准备。自南京失守之后,我军损失颇重,士气民心,无不受到影响。为保卫武汉,为显示政府抗战到底的决心,为振作民心士气,统帅部决定进行徐州会战。望诸位督率所部,奋勇作战,以建殊勋。若有违抗军令,临阵退却者,将以韩复榘为例”

    “杀无赦”这三个字回荡在宽敞的大厅之中,久久不散。姜瑞元用手在桌子上狠狠一拍,结束了此次训话。

第三百六十七章 挺进杭州

    进行军事动员之后,最重要的是军队的后勤保障,华军大本营指挥部目前最需要担心的就是如何将大量的物资投送到前线。

    目前日军已经占领了上海以及周边地区,虽然是在中国境内,华军反而是处于客军地位。华军的战斗力之强,这点无需怀疑,但这种强大主要是体现在军队的先进武器系统上,必须依靠完善的后勤物资运输系统来进行保障。

    所幸**党部队在撤退的时候没有来得及捣毁主要道路,否则就要轮到王立文来头疼了。第五军团分成前中后三队,数千辆机动车滚滚向前,行进速度非常之快。

    才只是三天时间,第五军团的三个重型装甲师就狂飙突进了四百公里,从福建三明一路直抵南昌,终于赶在黑夜来临之前,进入了南昌市郊。

    派出去负责与**军通报的传令兵已经回来,开着一辆军用越野摩托车,凭着证件,这名侦查兵通过了层层警卫,来到了王立文所在的指挥车里:“司令,对方拒绝我军入城,但是批准我们在城市的近郊驻扎三日。”

    “三日?对方还有没有提出什么要求?”

    “报告司令,没有了。”

    “那好,你先下去吧。”

    “是”

    望着侦查兵离去的身影,王立文若有所思,**军的态度在意料之中,驻扎三日也是足够。要不是海军方面还没传来确切消息,自己也不用绕里海岸线而走内陆,兜了一个大圈。

    才想了一会儿,王立文就拿起了通讯器:“传我命令,原地驻扎,休息一日我们后天一早出发”

    在实现“摩托化”的同时,华军也开始尝试“机械化”。“机械化”部队是指陆军的主要装备以内燃机和涡轮机为动力,以履带为机动式样,以容纳多种先进技术为特征的高度合成的部队。

    “机械化”部队的鲜明特点是机动能力强,由于装甲车辆和火炮都采用履带而不是胶轮,因此,不仅能在城市公路上机动,而且能在山地、草原、荒野等复杂地形上机动。

    因此在时间上比较充裕,王立文甚至考虑前进速度不要太快,导致这边的战事提前爆发,到时可就无法与徐州方面的**军第五战区部队遥相呼应了。

    目前机械化程度最高的就是华军的第五军团所辖的八个主力师。除了具备超高的机动性,第五军团还具备另一个鲜明特点,那就是防护能力强。

    “机械化”部队的车载装备都有装甲防护,并且有较强的火控系统,能够做到攻防兼备。而且实行了机械化行进的第五军团把诸军兵种融为一体,最大限度地发挥军兵种合成的威力。

    这种把‘矛’和‘盾’合二为一的装备,以及把诸军兵种合成的部队编程,就是未来战争的最佳组合。

    王立文手中握着这样的利器,自然是信心满满,对于即将到来的战事并无太多的担忧。不过后勤补给线拉得太长,的确也是一大问题,单纯依靠空投的话,无法满足前线的战争消耗需求。

    他已经在考虑是否要在占领杭州和上海之后先建立据点,营造临时仓库,再依靠海运来维持战线的后勤补给。比起如何杀伤敌人,物资的补充显得更加重要,这也是工业化战争之中决定胜负的关键所在。

    华军现在已经率先进入了“机械化”时代,轮式车辆大量减少。坦克、装甲车、步战车和履带式自行火炮的数量大幅度增加,装甲兵成为华军陆军的主要突击力量。步兵乘坐轮式运输车作战,在装甲师内更是完全没有步行兵种。

    早在1933年初,为了加快自身机械化的步伐,一大批“机械化”步兵师和“机械化”步兵旅纷纷从摩托化部队中脱颖而出,“机械化”步兵学院也在广州和东光等大型城市中陆续诞生。

    目前,华军已建立若干机械化集团军、机械化步兵师和机械化步兵旅,就全军来说已达到半机械化的程度,“机械化”部队数量开始超过“摩托化”部队。从华军实现“摩托化”到如今的半机械化,用了将近十年的时间。

    而与机械化相对的摩托化,则是早期华军的步兵以车代行,运力为汽油发动机、胶轮车,装备全部由车载。“摩托化”步兵师编有摩托化步兵团、坦克团、炮兵团和工兵、通信兵等兵种分队。

    华军在八年前就已经实现了大规模的全军摩托化,步兵团彻底告别了“铁脚板”,士兵机动全部依靠乘坐车辆。

    大量的军车开往杭州方向,而与此同时,上海的日本上海派遣军和华中派遣军也兵分两路,打算齐头并进,将盘踞在黄山一带的华军第五军团消灭。

    日本华中派遣军在少壮派军官的影响下,开始按耐不住焦急的情绪,意图在徐州会战之前先行歼灭华军的第五军团,然后再回师北进,与华北派遣军夹攻**党的联合部队。

    冬日的金华城,云层低垂,北风呼啸,黎明时分,下过一场不大不小的雪。被敌机炸过的房屋、断垣残壁上,堆着白雪,坑坑洼洼的马路上,一片银白。这个被战争阴霆紧紧笼罩着的古城,依然充满生气活力。

    顶着北风,谋生的小贩,开始沿街叫卖,饭馆铺面也都早早地敞开了门面,油锅小炒,米饭面食,鲁味京菜,各种诱人食欲的地方风味,随着被熏暖了的北风,在城中飘逸着,扩散着。

    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到处奔走的青年学生,有执行军中风纪的华军官兵,还有更多的是拖儿带女由山东和苏南沦陷区跑出来的难民。

    这其中自然也有有摆地摊卖故衣的贩子,有说唱京韵大鼓、山东快书的艺人,有开当卖药、耍枪弄棒的江湖拳师,还有测字、看相、算命的、擦皮鞋的。

    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城市中,可谓是三教九流应有尽有,热闹极了。

    城市中央的主要干道上,如今爬满了身披钢铁铠甲的军用装甲车辆,规格不一的各种履带轮番碾压着脆弱的地面,轰隆隆的声音响成一片,就连大地都为之战栗,配合着昏暗的天色,犹如雷云过境。

    沿街左右,都是来往看着热闹的中国居民,其中自然也有溃退下来的乱兵。从眼神和表情之中,就很容易将之分辨出来。

    对于普通民众来说,华军当前所展示的钢铁洪流如此雄壮,给与的是安全的保障,还有收复国土的希望。但在**军的士兵眼中,这件事就显得复杂了许多,毕竟这种让人畏惧的力量,并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车队中有一辆明显有着区别的装甲指挥车,四四方方的车身上部带有菱形倾斜的防御甲板,可以有效弹开威力不大的炮弹。就在车内,身为装甲师师长的周立孝意气昂扬:“司令,我们这么大摇大摆的过境恐怕不太好吧,日军很可能派人随着难民浪潮潜入了城中,很容易就摸清我们的底细。”

    王立文十分悠闲,倒了两杯果汁,将其中一杯递给身旁的周立孝:“你这蛮牛,还怕日军奸细?我看你是想打仗想得手都痒了吧。”

    这个问题王立文一点也不担心,就算有奸细潜入城中,对第五军团的影响也不大。装甲部队每天的行径速度是一百二十公里左右,这些情报间谍肯定是乔装成难民或者溃兵,没有任何代步的工具。

    就算得到了一些无关痛痒的情报,也没有足够的时间传递回去。而且华军上下也并没有打算对日军隐瞒自己的实力,这一次战斗,就是要硬碰硬,在日军最为自豪地开阔地野战上击溃敌人

    在心理上挫败日军不可一世的傲气

    大口大口的喝光了一杯鲜榨橙汁,周立孝还打了一个饱嗝,这才笑呵呵地说起:“日军也真是疯狂,杭州地形开阔,居然敢与我军在平原上正面决战。原本如果他们深挖反坦克战壕,实行固守防御,或许还能坚持一二,如今这么急着往前冲,真是不知死活。”

    “日军这是太过自信了,而且赤化之后,日本的军部高层再也难以掌握下面的部队,这种失控才是最为关键的问题。按照卫星图像的分析,日军的主力目前正集结于海宁和湖州,依照对方的行军速度,估计五日后会赶到杭州,到时候才是我们表演的好时机”

    指着军用地图,王立文目光灼灼,紧紧盯着两军的态势。红线标注着日军的行进方向,而绿线则代表着华军的行动模式,双方的焦点就在杭州。

    “这里的道路系统还算不错,不过依旧无法长久使用,工程部的负责人已经传来消息,这几日来我军行进过的多处主要路段都有不同程度的损毁,履带对马路的伤害太大了,这对我们后续部队的跟进有些不利。”

    周立孝虽然看似粗鄙,其实是粗中带细,心思细腻。他担心的当然不是履带装甲车的行进,而是各种轮式运输车。橡胶轮胎对道路质量的要求与履带式装甲车完全不同,如果路面过于崎岖,凹凸不平的干道将极大的影响后勤效率。

    “不仅如此,苏杭一带水网密布,看似地形平坦,但是对于我军的行进也有诸多隐患。舟桥部队必须发挥作用,否则我军将空有强大的装甲部队而陷入无用武之地的困境。”

    这话出于林翔之口,他现在已经是王立文的副官,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刚才王立文和周立孝的谈话他都一直只是在旁听着,直到此时才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坦克的油料还可以维持一个半月,弹药也是有限,我们在杭州必须速战速决,然后建立起临时的军用机场,才能让后援物资通过空运快速抵达。”

    王立文见两位下属都是同意这个意见,便接着说了下去:“所以此战的首要,在于争夺一个稳固的地盘,歼灭敌军的有生力量反而是次要。”说到这里,王立文也换上了严肃的表情,开始下达正式的军令。

    “周立孝听令”

    “属下在”

    “你率领所部装甲师,沿着沪昆公路北上,目的地是杭州和绍兴的交界处如果遇到日军主力,可自行决定战术我只要你保证萧山地区的安全”

    “明白”周立孝闻言也是大声应着,双脚一并,就是敬着军礼。

    王立文的打算非常明白,萧山地形开阔平坦,且离着海岸线远近距离适中,即可避免日军舰炮的直接打击,又可派出空军对敌军舰队进行攻击。

    顶着寒风,庞大的车队一眼看不到尽头,蜿蜒深长的钢铁巨龙,正扭动着饱满的身姿,朝着前方扑去。无数个跳动着的心脏,被鲜红的热血所鼓舞,矢志复仇

    这是儒家大复仇的理念对于敌人,绝不宽恕,绝不原谅,唯有如此,才能让华夏在毁灭之后获得重生

    十三万六千名怀着复仇之心的战士,正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驾驶着来自深远的钢铁战车,去渴望着杀戮和毁灭。将日本人带到中国来的恐惧与死亡,反馈回去

    喧闹的金华市街头,中国的民众欢呼鼓舞着,啸声雷动不熄。看着庞大的车队涌向北边,所有人的脸上都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喜神色。在这个不断传来失败和悲惨的时候,终于也有一只中国人自己的军队,能够带来如此的希望

    仿佛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那不可一世的日本人,肯定会被这浩瀚的钢铁洪流碾碎,尸骨无存。

    带着这样的欢喜与希望,民众高举双臂,在呼啸的冷风中不停挥舞,嘈杂无序的嘶吼声,零星夹杂着呜咽的响声,这是喜极而泣的人们,正在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

    但也有一群奇怪的人,正躲在人群的背后,目光躲闪。望着陆续开过的车队,心中的惊惧难以掩饰。他们是来自日本的情报特务,虽然当中的每一个人能够熟练使用中国的语言,甚至不少都是操着一口流利的方言。

    可是在他们的内心深处,始终是一名日本的国民,其中就有北岛严之助的身影,这个过去和庆吉太郎一起在广州留学的家伙,如今同样是归属于日本的华中情报机关。

    这次亲自带队来到金华,也是为了探清这里的情报,为接下来的军事作战任务提供充足的资料。还有更现实的原因,就是寻找内应和带路党,以及潜入**党的后方,进行各种破坏和谣言煽动工作。

    却不想遇到了华军的主力部队,第五军团的装甲威势极大地震撼着北岛严之助的内心,他无法相信在贫穷落后愚昧的中国境内,居然得以看见如此雄壮巍峨的军队。机械化程度之高,日军所谓的主力部队,与之相比简直是乡下土财主的民兵。

    虽然曾在华联属地内留学四年,但是像装甲部队这种高度军事机密,北岛严之助当然不可能得到任何相关信息。

    正如王立文所料那样,北岛严之助此时最为苦恼的事情就是如何将所查探到的军事情报向大本营本部传递。别说两条腿是否能够跑得过机械化行进的华军第五军团,主要干道上都是华军的士兵,难民都已经被特别安置起来,在这种时候,任何不合时宜的举动都只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和猜疑。

    但如果不走大路,而改走山间小道,时间上肯定是来不及的。北岛严之助现在只能祈祷帝国武运昌隆,大本营司令部能尽早得到这里的详细信息。

    想到这里,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太多的时间犹豫,只好硬着头皮去找了一只小竹筏,沿着东阳江北上。陆路既然不通,那就只好改走水路,他只盼望着在时间上能赶得及。

    随着这道身影离开了金华,几名士兵也收回了手中的军用望远镜,他们是负责驻守原地的华军轻步兵单位。总共有六个营的兵力留了下来,以保障后勤运输线的安全,和控制整个金华。

    内河码头的木质棚屋楼顶,其中一名侦察兵模样的华军士兵开口说道:“队长,就这么放他离开,合适吗?”

    “你以为我愿意啊?还不是上头的命令,这些小日本,我看着也是心烦。”为首的一人,身上穿着侦察兵专用的迷彩服,胸口上的徽章也证明了他队长的身份。

    这群人是隶属于华军第五军团的侦查小分队,一些藏在难民中的日本间谍早就被发现了。这群人虽然衣衫褴褛,可是饱满的精神气质出卖了他们的身份。更何况,食不果腹的难民,如何能有一副红润结实的身体?

    只是高层也有高层的考虑,王立文更倾向于在心理上对日军进行第一轮的威慑,就算是再疯狂,面对如此强大的装甲部队日军也要仔细思量一番。而一旦出现犹豫和畏惧,那么必然影响到接下来的战斗。

    比起悍不畏死的敌人,王立文更希望敌人因为理智而产生怯战的心绪。

    1938年一月一日,也是西方世界所谓的元旦,华夏联邦的第五军团在军团指挥官王立文的亲自率领下,不断逼近杭州。

    与此同时,自北而来的日军华中派遣军也是来势汹汹,同样不甘示弱,在萧山区虎山庙一带摆出严谨的阵势,战争一触即发

第三百六十八章 杭州会战

    1938年一月四日,华军第五军团的前锋装甲师已经抵达了杭州南郊的张家坂村,这里毗邻沪昆公路主干道,交通便利,正好适合坦克部队的快速突进。

    担任一线前锋主攻任务的是周立孝的五零二重型装甲师,按照华军的编制习惯,“五”字说明的是所属军团的番号,而后面的“零二”则是周立孝所在师部的编号。

    一般来说“零一”是军团指挥官的直属亲卫部队,故而整支部队之中,能得到“零二”番号的师部都是各大军团之中的绝对主力。

    而与此同时,上海方面的日军华中派遣军的东部前线指挥部如临大敌,位于机场一侧的指挥塔楼,周围岗哨林立,成排的军车停在那里,显示出车主人的显赫。

    在这片时空里,原本的华中方面军从一开始就是以华中派遣军的身份出现,而因为南京和上海都已经攻陷,所以这两支部队现在都统一了部队番号,成为了新的华中派遣军。

    塔楼作战室里一张长条桌子上铺着墨绿色的军用毯子,桌子两侧坐满了大佐级别以上的军官,小盖帽在桌子上摆放成一条直线非常整齐。

    佩戴将星的松井石根,尽管面目表情严肃、不苟言笑,可是他们的眉宇间依然洋溢着深深地担忧。即将到来的大规模战役决战,让这些才刚刚从胜利之中苏醒过来的军人,备受煎熬。

    似乎美好的日子都要结束了,就在此时,参谋长与情报机关主任池田广耀一脸严肃,两人肩并肩,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全体将官刷的站起来行注目礼,松井石根波澜不惊的脸上依然是那么镇定挥手示意大家坐下说:“各位,国内陆军本部已经发来了嘉奖贺令,希望各位能再接再厉,为国争光现在派遣军军司令军事会议正式开始,对华军行动整体计划、时间不变。目前上海派遣军已经归入了华中派遣军战斗序列,此战必胜”

    “必胜必胜”

    见在坐的将官面露喜色,个个似乎按捺不住,松井石根这才接着说:“此战,充分检验了我部队机动、神速的特点及强悍的作战能力,他们无愧于威武之师。另外我特别对刚加入军不久的原上海派遣军所部表示致意,他们不仅顺利的完成了攻陷上海的任务,同时还显示出了不凡的作战能力,目前中国的长江三角洲大部分地区已经被皇国占领”

    松井石根是日本陆军大将,皇道派将领,一名曾驻扎中国13年的中国通,大亚细亚主义的鼓吹者。

    在二二六事变后的整肃中退出现役,上海事变爆发后,作为攻坚战专家重新服现役,他在1937年指挥5个师团的日本中支派遣军突破70个中国师顽强防守的赛特特防线,顺势攻陷中国首都南京,是南京大屠杀的主要决策者。

    除了池田广耀不动声色的冷着脸旁观,其余将官都是喜形于色,此前的战功已经得到了大本营的认可,甚至还特意发来嘉奖贺电,这极大地鼓舞了军心士气。

    松井石根更是趁此机会大肆鼓动皇道派军人:“各位大战即将开始,这是对华军史无前例的大规模歼灭作战,统帅部、方面军司令部乃至整个大日本帝国的臣民都在看着我们期待我们,因此各位肩上的担子想必有多重无须赘言。下面就我南北两路突击纵队的阶段作战计划及华军的兵力分布情况请参谋长讲解”

    参谋长是作风硬朗的冢田攻,身材粗壮,嘴角上的大胡子很是醒目。他走到地图前拿起指挥棒说:“根据前线指挥部拟定的第一阶段作战计划,我军东路突击纵队将由第三、第九和第十一这三个师团担任,总兵力大约十六万人。战役打响后,东路纵队进入后兵分两路,第九和第十一师团及直属炮兵部队分兵东进,主要是歼灭杭州萧山一线的华军”

    冢田攻停顿一下接说:“目前华军第五军团的前锋装甲师已经分布在张家坂村一线,兵力大约为两万人,派遣军司令部要求务必将之歼灭第2坦克师大部、第3骑兵师,直捣福建。目前华军在武汉布防了两个坦克旅以及022和025两个野战师,其中022师已经抽调两个旅团增援徐州方向,要求我坦克部队务必歼灭华军突前的五零二坦克师,并为派遣军的南下攻势创造条件”

    因为王立文故意放缓了行军速度,许多从黄山返回部队的日军侦察兵都将不少关于第五军团的资料递交到了华中派遣军的司令总部。松井石根只是狂妄,却不是无脑,虽然不知道华军的坦克性能如何,但至少他已经对此开始重视。

    将三分之一的力量派往萧山,只是为了评估一下敌军的实力如何,随后才是决定何时会战。能当上大将的人,都不是傻蛋,这点基本的指挥水准还是有的。

    傍晚,周立孝率领第2坦克师运动到边境地带,进入了当地守备部队的防区,距离杭州只有2公里,目前大军全部向边境地带集结。

    明天早晨就要发动攻势,即便日军现在有所察觉也晚了。五零二坦克师进入当地**军的防区后,天已经黑了。

    隆隆的坦克轰鸣声震动大地,恐怕几里外都能听见。

    “报告师长杭州守备军联络官求见”周立孝坐在自己的重型装甲越野车上,一名军官禀报。周立孝摘下钢盔下了军车,前面的灯光照射下,一辆军用轻型装甲车停下,一名少校军官跳下。

    “报告廖副司令,我们军长有请”看到杭州守备军军部联络官一板正经的禀报,周立孝向后面挥了一下手,参谋副官古卫平来到面前,“命令部队向边境地带集结,你去和五零四师联络一下,商量一下如何联合作战问题。”

    “是”古卫平大声领命,随后才是转身离去。

    周立孝继续上车尾随联络官的装甲车而去,沿途帐篷密密麻麻,成群的战马随处可见,在数不清的灯影里,头戴钢盔的士兵身影在紧张忙碌。

    轻型装甲车停在杭州守备军军部的帐篷前,周立孝敏捷的跳下吉普车,只见对方的军长张峰圆早已经在帐篷外面等候。

    这支所谓的杭州守备军,其实是地宫的外围人员负责扶植起来的一支民军部队,大部分的成员都是南京和上海的难民,其中主力师一群还有战斗余力的**党溃兵。

    吴福宁早就在地宫总部的指示下于半年前就完成了撤离准备,战争还未打响,其中核心成员都已安全转移到了杭州。组建杭州守备军,也是为了维持地方治安,以及在后续大部队跟进后完全接管这里。

    “哈哈周师长,你们坦克部队神速,几个小时就拉上来了,真是让人羡慕”一见面张峰圆便热情的走上前来。

    大家都是自己人,周立孝也是很有礼貌的回应道:“张军长,你们步兵也不慢那,瞧着架势恐怕早就准备好了吧”

    “是呀官兵们早就着急了,早就按耐不住了”张峰圆握着周立孝的的手,神情有些激动。虽然不是上海人,但发生在上海和南京的事情,让他这个热爱国家和民族的中国人心中郁愤难平。

    更何况,在上海生活了这么多年,虽然是从事谍报工作,但他也深深地爱上了那座城市,那片土地。如今上海沦陷于日军铁蹄之下,他和许多的守备军战士都满腔热血,准备寻机投效祖国。

    中国的士兵大多数都是不怕死的,但是在一大群怕死的军官带领下,才会不断上演着不战而溃的惨剧。

    看到周立孝一点也没有架子,张峰圆非常高兴。作为王立文手下得意的弟子,周立孝的大名早已经传遍华军全军,没有人不晓得。走进帐篷,见桌子上放着酒菜,周立孝也是有些兴奋:“张军长,难得你有此美意,我也就不矫情了。”

    哥俩不在客套,军人的豪放特点顿时表现的淋漓尽致。别看张峰圆是个军长,而周立孝只是个师长,但在帐篷内,居于首座的张峰圆却频频对居于客座的周立孝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是实力使然,正规军和预备役民军,地位截然不同。

    “周师长,听说你进入了我的防区,便想与你畅饮一杯,薄酒素菜权表心意”张峰圆举起酒杯周立孝见张峰圆如此豪爽,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伴随一声碰杯二人同时干杯。

    虽说是酒,但也只是些度数极低的果酒,不易醉人。军中有着严格的规章,行军作战期间不得饮酒,这是铁律。而张峰圆目前还并不属于华军的正式战斗序列,不过这已经是打擦边球了,周立孝也不敢多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周立孝正了正神色:“张军长,明天早晨我的第1旅配合你部行动,我已经交代古卫平副官亲自统领第1旅,接受你的指挥。”张峰圆闻听大喜说:“有大人的坦克旅助阵,我非常有信心防守侧翼”

    即将发动进攻的这个夜晚,恐怕所有官兵都难以入眠。

    战斗机野战机场,空军指挥总部,司令官连云涛对几位军官布置明天的战斗任务:“明天行动开始后,我率领第1、2战机大队,掩护轰炸机群突袭日军当面阵地,第3、4、5战机大队待命,根据前线指挥部命令,随时支援东线装甲突击兵团作战,你们明白吗?”

    “明白”几位大队长众口一声。

    连云涛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21点半,命令所有飞行员休息。”

    这个夜晚当其他部队难以入眠之时,飞行员是最安静的一群。休息好保持充沛的体能和精神状态,是飞行员的必修课,这是他们必须做到的。

    按照华军的装甲集团军战术,坦克师一般不会正面冲击敌军的步兵阵线,而是沿着侧翼迂回突进,从而对敌人进行分割与包抄。对付战壕和各种火力点,则主要是依靠轰炸机来进行作业。

    因此空军必须先行做好军备,因为华军的坦克师是陆军主力,绝对有资格呼叫空中支援。所幸在黄山已经建好了零时的军用机场,缩小了轰炸机的作战半径,提高了战机的作战效率。

    正与此时,担任主攻的东线装甲兵团在这个夜晚,也同样处于难以入眠的状态。

    1938年1月5日,早晨六点,一场排山倒海的军事行动震惊世界。

    第五军团指挥官王立文发布命令,代号“雷霆”的对日装甲突击作战行动正式开始。伴随一发红色的信号弹,连云涛坐在机舱里,率先驾机滑入跑道。

    不远处的水泥跑道,华军的轰炸机也开始轰鸣。连云涛率领两个战机大队,掩护30架华军轰炸机,首先对正在萧山一带的日军展开猛烈空袭。

    “报告前线来电,五零二坦克师,还有杭州守备军的第三骑兵师开始行动”一名参谋紧急禀报。

    “报告五零四装甲师来电,其与五零三坦克师会和,后续跟进的五零七五零八机械化步兵师也已展开行动。”另一名作战参谋同样禀报。王立文的指挥车内,各种声音响成一片,一副忙碌的景象。

    此时,王立文又看了一眼手表,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参谋长林翔站在一旁:“林司令官,空7师两个战机大队升空后,估计一个小时,我军的轰炸机群才能在空中集结。下一步空6师即刻升空,对萧山方面日军地面部队的空袭随即展开。”

    王立文沉吟了一下:“算上南京陆航飞机大队和上海的海航飞机支队,日军作战飞机大约一百三十架,我们的空中力量远远超过他们,实际上当面的日军地面部队以经是囊中之物。电令坦克部队,进入杭州后随时报告,虽然日军也是新到,但肯定会派出大量的巡逻部队,我们要随时掌握突发*况”

    “保持和前线部队联系”林翔对身旁侯着的通讯官发布命令。

    靠近装甲车内壁的一溜桌子上,分布着几十部无线电通讯器,指挥部的作战命令可以直接下达到班级单位。

    王立文抬眼看了一眼忙碌的通讯兵:“立即向后方军指挥部报告情况,我空军部队、东路装甲突击兵团,正式开始雷霆行动”

    随后跟进的第三军团司令部同样是电话声嘈杂,这时一名通讯官进来禀报:“报告,杭州前线指挥部报告,雷霆行动正式开始,一切顺利”

    参谋长黄绍广接过电文快速的看了一眼,顿时欣喜莫名:“德邻,我看可以汇报了”

    已经安顿在黄山指挥总部的李宗仁眼睛瞄着地图:“向广州大本营指挥部报告,早6时整,我第三军团接到第五军团的通报,装甲集团军正式开始雷霆行动。”

    视野开阔的长江平原,哪怕是寒冬腊月,也能看见植被繁茂的盛景,远远望去,景色十分醉人。

    可是突然传来的巨大轰鸣声,破坏了这份景致,静谧的平原大地顿时变得喧嚣起来。由于地势开阔,5辆坦克成横列,间隔大约50米整装待发。所有的坦克车长都站在炮塔内,探出半个身子,英姿勃勃等待出发命令

    此时在中军一辆坦克上,周立孝头戴钢盔一身戎装。一辆摩托车驶过来,挎斗内一名少校军官敏捷的跳下来。

    “报告师长部队准备完毕,请求出发”少校军官大声禀报着。

    “命令前锋部队出发”周立孝回敬军礼发布命令。

    接到出发命令,前锋连长李伟刚在前面中间的坦克车上发布命令,顿时坦克发动,五辆并排的坦克几乎一起启动,好像事先编排好似的整齐划一。

    前排坦克前行了大约50米左右,第2排坦克启动。如果你在空中俯瞰,滚滚钢铁巨龙向前挺进的场面蔚为壮观,给人以排山倒海的感觉。

    周立孝乘坐的坦克,除了驾驶员一名报务员,再加上周立孝和参谋长共四名乘员,作为指挥坦克是不会轻易加入战团的。

    此时。周立孝胸前挂着望远镜,看到自己的战车部队即将走向鏖战的战场,内心涌起战斗的豪情。按理说他完全可以在武装指挥车上遥控此次战斗,可是周立孝迫切想要亲自目睹坦克作战的威力

    这个时刻他盼望已久了,这个机会他是不会放过的。

    此时杭州守备军军长张峰圆坐在吉普车上,目睹坦克出发的场面,内心同样激动无比,他的胡须和举着望远镜的手都微微颤抖。

    “曾几何时,我们国家有了这样的钢铁巨龙,曾几何时,我们发动的进攻场面是这样壮观,这一时刻必然要载入史册”杭州守备军的参谋长举着望远镜也忍不住唏嘘起来。

    从坦克大军上收回视线,张峰圆也不忘提醒自己的参谋长:“一会儿第1坦克旅出发后,该我们上阵了。古副官告诉我,坦克保持低速让我们跟上。”

    “我们步兵跟着坦克一起前进,这种感觉会是什么样?”

    看到参谋长的愉悦心情,张峰圆放下望远镜轻松的打趣说道:“你想象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

    他们原本都只是地下谍报人员,可谓见不得阳光,如今能够亲身参与这种盛大的战争场面,并且很有机会建立功勋,心情当然是无比振奋。

    这一次杭州会战,将是世界历史上第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大型坦克集团突进战役演练,华联的军事力量,已经走在了世界前列。

第三百六十九章 坦克对决

    其余几路后续装甲师的出发场面同样浩浩荡荡。在进行跟进作战之后,五零四师组成的装甲突击兵团同样兵分两路。左翼包括一个坦克师和大量跟进的机械化步兵团队,还有可以随军机动转移的车载炮兵部队。

    右翼包括五零五坦克师,五零七机械化步兵兵师及附属炮兵部队。

    左翼分别经横桥村、旋网山、宋家里,由西部包抄杭州西湖区。右翼沿着杭甬公路线推进,然后攻占萧山地区,并由东部包抄杭州市区,东路左右两翼兵团,主要是吃掉进入杭州的日军主力。如果日军在上海驻防的坦克师团前来增援,则还要求围而歼之。

    此战的目标是杭州,进窥上海,因此华军第五军团的推进速度很快。

    一路兼程,坦克履带卷起的青草和泥浆,已经把坦克污染了。此时,李伟刚仍然探出半个身子向前方瞭望。

    一队日军的骑兵侦查队,正在进行前出侦查。突然西面传来轰鸣声,日军队的侦查队士兵勒住战马查看。远处伴随轰鸣声,坦克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是坦克,大批的坦克”侦查小队长发出惊呼,就在这时一发炮弹准确的落到马群中,随着猛烈的爆炸,只见几名骑兵连人带马被气浪掀翻,其余的日军骑兵顿时吓得连滚带爬逃跑。

    “哈哈首发命中打得好”

    李伟刚兴奋喊道,发现日军侦查队,便当即下达了开炮的命令,趁着日军傻愣的时候,炮弹便出膛呼啸而去。首发炮弹至少炸死了5名日军骑兵,兵出华东的第一炮打响了。

    上海日军华中派遣军军司令部,大约早晨7时左右,松井石根突然接到上海市前线机场报告:才刚刚兴建完毕的军用机场遭到猛烈空袭,目前驻防在机场的战斗机正在和不明飞机鏖战

    听到这个消息,松井石根大吃一惊,立即命令城中守日军,迅速查明情况。

    随即糟糕的情况接踵而来,上海市内驻守部队频频上报,机场上空出现了中国的战斗机和数量惊人的轰炸机群。

    “难倒中国在附近布防了作战飞机?”参谋长惊慌失措,如今情况不明,司令官兼日军大将的松井石根只好命令华中派遣军的剩余守卫部队做好战斗准备。

    与此同时,他又命令上海军用机场上的日军战斗机火速升空,支援杭州方向的大型地面作战。结果日军支援飞机,在半途和空袭上海机场的空6师两个战机大队及华军轰炸机群不期而遇。

    而这些情况司令官松井石根却是一点也不知情。

    半个小时后,上海空军方面报告,机场遭到毁灭性打击,紧接着杭州方向报告,他们的地面部队同样遭到空袭。

    日军在上海和南京地区只有一百三十架飞机,其中战斗机仅有二十四架,其它的都是轰炸机与运输机。而华军则出动4个战机大队共一百零四架战斗机,结果可想而知,日军的战斗机难逃厄运。

    在如此多重大家之下,华中派遣军司令官松井石根当即就懵了,他立刻朝着大本营本部报告情况。此时派遣军的后方司令部里乱成一锅粥。

    华联空军突然对两个前线机场展开大范围空袭,所有人都认为,飞机来英美的秘密援助。因此,松井石根命令南京方面的陆航战斗机尽快赶来支援上海和杭州。就在这些侵华日军高层正在焦头烂额之时,对于他们来说更坏的消息接踵而来。

    “报告,杭州萧山地区侦查前哨部队急报,发现大批坦克部队数目在一千以上”

    “报告天目山发现大批坦克部队数目在八百以上”两名作战参谋几乎一前一后禀报。

    “坦克部队?怎么可能,命令他们立即查明情况,有多少坦克?”松井石根大声咆哮着,对于此前的报告,他本来就没有轻忽。

    可是如此大规模的坦克部队,却闻所未闻,总数很可能将近两千两坦克,这样的敌人哪怕全都是猪,也绝非自己派往前线那区区十五万轻装步兵所能抗衡的。

    很快消息反馈回来,是华军第五军团的主力坦克师。松井石根慌忙走到地图前查看。参谋长冢田攻同样是神色凝重:“发现敌军的主力坦克师,是从南面而来的,显然是华联打算对我军重装出击。”

    身为大将,松井石根知道现在绝不可有丝毫犹豫,他非常果断:“立即把情况向大本营报告。命令第12坦克旅团,火速向杭州方向运动,命令第5坦克师团立即向萧山方向运动”

    能够对抗坦克的,始终只有坦克,松井石根的战术选择是打算先行击破华军的五零二装甲师,然后再回身抵御来自西线的华军装甲部队。

    夜深了,坦克部队停止前进进入休息状态,黑乎乎的旷野,坦克狰狞的摸样令人无比恐怖。

    周立孝在军用帐篷里正在研究作战方案,大约在下午5时左右,他们接到第五军团指挥部报告,侦察机发现日军有一支坦克部队向萧山方向运动,周立孝听到这个消息大喜。随即他命令自己的坦克部队在杭州郊外东部地区待命。

    接着他们接到杭州室内潜伏人员的无线电情报通知,日军坦克部队已经全部出动。

    经过研究,周立孝决定在卓远歼灭日军的坦克旅,此处距离萧山还有大约20公里,时间尚早。

    正因为如此,周立孝决定让官兵们休息几个小时,并且以逸待劳。几位旅长正在倾听周立孝的作战部署:“日军第12旅团,装备的是日本最先进的坦克,可是他的防护装甲,机动性、火炮射程和威力,全都不如我们。”

    见到几位坦克旅旅长认真听着,他才接着说了下去:“这是我们装甲部队的首次作战,经过对比歼灭日军坦克不成问题,现在的首要问题是防止日军坦克逃跑。因此我决定第2旅正面突击,第3旅左右两翼包抄。目前日军不了解我们的情况,这就为我们全歼日军坦克创造了条件。”

    他的语气异常果敢:“实战是检验我们作战能力的法宝,你们要把平时训练的水平发挥出来就行,但是也不能骄傲自满,我不想出现无谓的损失。现在是晚上九点,你们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凌晨两点时我们出发。”

    日军第12坦克旅团,同样在杭州市区内休息了几个小时,大约凌晨3时出发。日军第12坦克旅团装备有一百四十辆坦克,考虑到在中国战场上其坦克部队没有对手,因此日军在坦克方面投入不大。虽然日军猎装了新式坦克,但是性能相比差距很大。

    而更为关键的因素还是在于日军与华军对待坦克部队的不同。日本陆军始终坚持以“人为本”,坦克部队无法独立成军,只能依托步兵行动,主要作用是掩护和协同作战,属于辅助性兵种。

    而华军的第五军团,主力部队是完完全全的装甲坦克集团军

    日军老式坦克,正面防护装甲只有九十毫米,侧面防护装甲只有三十八毫米,而且日军坦克炮塔不能旋转,因此在对攻中日军的坦克根本无优势可言。

    关键是日军对华军坦克一无所知,他们认为华军中出现的坦克,是美国人或者英国人支援的,而且坦克的数量肯定有限。日本人这种固定思维方式,决定了失败的后果。

    日军第12坦克旅团旅团长,少将山本是一位少壮军人,刚刚四十岁出头的他,在日军森严的等级制度下,要是在和平时期,不会擢升的如此之快。是战争让山本很快爬上令人羡慕的装甲旅团长,成为最年轻的装甲部队旅团级指挥官。

    山本率领的第12坦克旅布防在杭州东北方向的余杭区,本来他这支装甲部队就是用来进攻南昌的。现在华军强势出击,随着战争升级,日军便逐渐转变主攻目标,其中第十二装甲旅团也因此而投入一线战场。

    杭州地处平原,这里的广大地区都是丘陵和平原地带,非常适合坦克部队机动作战。因此华中派遣军军司令部一直把这支装甲部队,当做通往中国南方的快速打击力量使用。眼下面对危急时刻,山本受命自然率领所部增援杭州萧山。

    萧山并非什么具备战略价值的要地,但是那里目前正有大量的华军部队朝着杭州和上海而来,华中派遣军占领了上海和南京,就必须进行有效防守。不然失地罪大,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获得占领中国首都的功勋。

    华中派遣军常年保持50万兵力,其中主力作战接近25万,是日本正规陆军的七大主力军之一。其任务就是攻略中国东南沿海一带,从侧翼压缩**军的生存空间。

    华中派遣军司令官松井石根面对如此危急,一方面命令正准备前去徐州与华北派遣军会和的的第114师团停止前往,并掉头火速向杭州萧山地区增援,一方面命令前往武汉的两个旅团全部撤回,加强南京地区的防御。而对合肥实施警戒,现在合肥已经不重要了。

    一开始华中派遣军作为日军的顶级作战部队,其目标主要是针对中国沿海富庶城市,随着日军战略中心的转移,原华中派遣军部队逐渐的调出,现在的华中派遣军部队的战斗力有所下降。

    号称百万的大军现在只剩下四十多万人,其中还有大量刚在国内甚至是台湾征召的预备役士兵。之所以没有用朝鲜人和满洲国人,还是因为离得太远,中间隔着中国的第五战区。

    对于台湾师团,司令官松井石根不敢重用,他们镇守一方小打小闹还可以,没有严明纪武士道精神的朝鲜人,在血淋淋的鏖战中会迅速崩溃的,尤其是在危急时刻。

    因此日军在杭州满打满算兵力不到20万人,而且兵力十分分散。面对华军突然发动大规模进攻,华中派遣军司令部只好匆忙应战。

    杭州的冬日并不长,山本率领所部从营地出发不久天就亮了,此山本坐在他的指挥战车上,看着在烟尘中滚滚向前推进的战车大队,内心升起一股征战的豪情。

    目前日军新式坦克战车,仅猎装了三支坦克师团。一支是日军禁卫坦克师团,目前在日本本土,一支是位于察哈尔的日军第6装甲师团。

    而山本所在部队是第3装甲师团,其它两个旅团驻防在奉天附近。山本到达南京后,就接到上海方面通告,上海的军用机场已经被炸毁,整个白天被炸了3三次,机场的跑道等设施全部瘫痪。

    通报说华军的轰炸机动用了高爆炸弹和穿甲弹,目前上海的军用机场已经彻底瘫痪。

    李伟刚率领前锋连正在高速前进,突然报话机传来呼叫,营长命令停止前进,并告知组成战斗队形迎战。李伟刚立即命令全连停止前进,组成战斗队形待命。

    尽管是早晨,坦克车里温度很高,李伟刚掀开炮塔,摘下坦克帽,他的头发湿漉漉的。迎着习习的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对即将到来的战斗,坦率说他有些紧张。

    毕竟没有参加过残酷的坦克对决,要知道训练、实弹射击演练和面对敌人作战是绝对不一样的,因此作为连长有此心里,手下的士兵恐怕更好不哪去。

    李伟刚低下头问:“一会战斗就要开始了,你们害怕吗?”

    “连长我们不害怕,”驾驶员回答但明显表现出了自身的底气不足。

    “连长我们已经做好准备”炮手也是一名老兵,受训三年,技术过硬,不过始终是还未真正上过战场的新兵。

    “你们说实话,第一次参加战斗紧张吗?”见其余两人在里面不知声,李伟刚也是看出了他们内心之中的焦虑与不安,有这种情绪也是正常,多经历一些很战斗就会好了。

    李伟刚拿起话筒:“全连注意、全连注意,一会儿我们就要和日军坦克鏖战,大家的紧张心理我理解。我要求大家把平时训练的水平发挥出来就行,在实战中记住技术要领。大家要自信坚决消灭日军这支坦克部队。”

    这时地面微微颤抖,李伟刚停止了谈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始大声呼喊:“先锋连长李伟刚报告,日军的坦克上来了”接着他命令全连进入战斗准备。

    李伟刚进入炮塔,通过观察孔向前查看。果然在3000米的距离出现了日军坦克。此时日军坦克并没有发现前面有埋伏,成两路纵队浩浩荡荡向前开进。

    驾驶着最新式的暴熊坦克,拥有着大口径火炮和恐怖的防御力,李伟刚对于这次战斗也是恢复了十足的信心。虽然内心之中还有坎坷,但这将鼓舞着好战的意志,去毫不留情地撕碎敌人

    这时身为师长的周立孝也是发出命令,让坦克部队出击。顿时华军坦克开始轰鸣,并成战斗队形迎上前去。很快日军发现了迎面驶来的坦克,日军的反应很快,两路纵队很开形成战斗队形,显然日军的装甲部队也是训练有素。

    双方进入1000距离,对射正式开始。顷刻之间,坦克火炮的爆炸声不绝于耳,一场坦克之间的大战爆发了。

    “开炮”

    李伟刚锁定了一辆坦克大声命令,炮弹呼啸而出,他在潜望镜里查看脸色顿时通红:“你是怎么搞的,没有击中目标,告诉你不要慌瞄准了打,继续射击。”

    挨了一通臭骂,炮手似乎也重新镇定下来,第3发炮弹终于击中了正面的一辆日军坦克,顿时日军坦克冒起了一股黑烟趴在那里不动了。

    “打得好,就这样打”李伟刚接着拿起报话机大声命令:“全连注意,瞄准了再射击,要弹无虚发。”

    与此同时,也有一发日军炮弹击中了自己的坦克,巨大的轰鸣和震动,李伟刚和几位乘员被震得迷迷糊糊。

    坦克停了下来,李伟刚率先恢复神智:“你们没事吧,有负伤的吗?”

    见驾驶员、炮手都表示没事,李伟刚果断地挥了一下手,坦克车又发动起来。他眼睛瞄向观察孔喊道:“左前方800米,锁定目标开炮”

    日军又一辆坦克坦克被击中,剧烈地爆炸声响起,火光冲天

    战斗开始半个小时,周立孝就接到报告,击毁了日军12辆坦克,而己方只有三辆坦克履带被打断。他知道日军的坦克根本不是对手,接着毫不犹豫地发出命令,实施包抄的第三旅加快速度。

    同时命令机械化游骑兵部队,抢占扎兰屯及周边地区,趁势扩大战果。五零二的任务不仅是消灭日军的坦克部队,还要担负彻底切断杭州日军的退路,同时阻截前来增援的日军。

    一线战场上,李伟刚所在的暴熊坦克已经击毁了日军三两坦克,他正在寻找目标,就在这时从坦克旁边出现了一名日军坦克乘员,只见这名日军坦克兵手里抱着炮弹,连人带炮弹钻入坦克下面。

    一声巨响坦克停在原地,左侧的履带稀里哗啦断裂了。

    李伟刚正在发懵之时,身旁的驾驶员则在开骂:“连长,小鬼子疯了,刚才是一名鬼子坦克兵抱着炮弹钻进了坦克下面,履带被炸断了,坦克开不动了”

    没等李伟刚说些什么,侧面又发出爆炸声,显然又被击中。他查看后发现左侧一辆日军坦克正在朝着自己的方向驶来。

    “欺负我趴窝了,立即旋转炮塔,干掉日军这辆坦克”李伟刚根本不怕,按照事前的内部技术报告,日军坦克的火力奇差,只要不是被围着暴打,暴熊坦克完全可以无视许多危险,拥有别其他坦克更高的生存几率。

    就这一盏茶的功夫,日军坦克距离只有不到100米,伴随一发出膛的炮弹,只见这辆日军坦克被炸得迎面厥起来,然后又重重落下,接着冒起浓浓的黑烟。

    李伟刚十分郁闷,立即拿起通话器禀报,要求战场维修支援机动车辆前来支援。坦克部队每个营都有一辆战场救援车,尤其对于坦克履带被打断可以及时进行战场修复。

    部队建制已经被打乱,华军所有坦克都在寻找日军坦克厮杀,而李伟刚只有在原地等待救援车来救援的命了。

    遭遇战进行一个小时后,山本看到自己的坦克如此不堪一击,便知道自己的坦克性能根本不是对手。短短一个小时日军的坦克被击毁了30多辆,此时他的念头就是逃跑。

    随着一些日军装甲部队后撤,战场局面突然变得热闹起来,日军坦克旅的后勤部队率先逃跑,各种车辆跑在坦克前面。而随后跟进的日军步兵更是失去了装甲车辆的保护,暴露在华军的装甲师履带之下。

    随后华军坦克开始高速追击,由于日军坦克的速度慢,追击过程中,又有不少坦克成为钢铁麻花。大约两个小时后,华军第3坦克旅的一个团出现在日军的逃跑路上,大约中午12时左右,日军12坦克旅团被团团包围子在滨江区以北大约10公里的地方。

    因为无法渡河,日军该坦克旅被困岸边,不得寸进。

    午后3时,当李伟刚驾驶修复的坦克赶到战场时,战斗已经结束了。他爬出坦克,看见一片狼藉的战场,日军的坦克东一辆西一辆趴在那里。尤其是日军的卡车被击毁的样子惨不忍睹,几乎所有日军的卡车都被炸的四分五裂,满地都是零件。

    此战,日军第12坦克旅团一百三十辆坦克全部被歼,零星逃跑的日军也被外围的摩托化轻骑兵部队收拾了。而华军仅仅损失了25辆坦克,日军旅团长山本最后在他自己的坦克车内饮弹自尽。

    日军的地面部队损失严重,正面战场上因为缺乏有效的防空工事,步兵在轰炸和空袭中伤亡惨重。并且被两线的敌军装甲师实行侧翼包抄,十几万大军的后路被断,只能在这里等待死亡。

    这是何等的绝望,这些不可一世的皇国勇士,第一次品尝到了失败的惨痛。

第三百七十章 攻坚作战

    萧山地区,散落的气质和武器,满山遍野,神情低落的日军士兵萎靡不振。才只是三天,他们的军心士气都尽皆崩溃。

    时不时有着“暴熊”和“灰狼”坦克在外围狩猎着任何敢于逃离的敌方单位,无论是人还是坦克,都在绚烂的焰火中化成了灰烬。

    李伟刚所在的坦克连拥有十辆坦克,“暴熊”i型主战坦克只有四辆,其中一辆还是李伟刚的连长指挥用坦克。而剩余的都是灰狼ii型轻型坦克,担任侧翼的袭掠任务。

    按照华军的装甲编制,一个坦克连编制40人,共10辆坦克,分成3个排。一个排3辆,所以作战坦克有9辆。还有一辆是连长指挥用的叫“十车”。这样就分为一排,二排,三排,十车,

    其中所有的坦克车都是直属连部,与整个装甲营共用一套后勤保障体系,在战斗中出现故障,就必须呼叫维修班跟进,更坏损伤部位,或者直接用大型拖车将难以现场修复的故障坦克拉回后方。

    指挥着其余九辆坦克,李伟刚围绕着日军的驻地游走,寻找机会。在装甲战术上,华军领先了整个世界,毕竟身为高层的钟泱一直在背后推动装甲部队的集团化与独立化,而不是作为步兵的附庸。

    在这片时空中,其余国家或多或少的都被传统军事力量所阻挠,那些习惯了掌握了步兵作为国家核心无力的上层领袖们,并不愿意让自己还不太熟悉的装甲部队独立出去。也只有遭受过一战失败耻辱的德国,才有着装甲集群战术生更发芽的土壤。

    暴熊坦克的炮盾是由150mm的镍铬锰高压铸钢制成,其余地方的护甲程度也比同类型的重型坦克高出多少,唯一的弱点在于其机动性能。不过这种所谓的弱点,仅仅是因为在速度上没有任何提高。

    五十七吨的可怕重量,在第三代“漩涡”引擎的驱动下,也拥有着与灰狼ii型不相上下的行进速度。在障碍物较少的狂野,能够保证三十五公里每小时的挺进速度,于杭州会战之中,暴熊i型坦克的战力成为了两军的焦点所在。

    从望远镜之中,李伟刚仔细搜寻者任何可以的踪迹,日军的装甲车辆已经几乎损失殆尽,超过十二万人的步兵部队正被围困在杭州城内,离着被彻底歼灭的日子,已然不远。

    三辆暴熊排于正前方,其余的轻型坦克紧随其后,对于华军的坦克兵而言,坦克的使用方式只有两种:全速前进和在射击之中采用半速。

    停下来的时候,坦克的攻击精准度只会有略微的提升,但被攻击的危险则会大大增加。经历过了这次小规模的坦克会战,亲临一线的李伟刚对于坦克作战手册中的要求理解得更深了。

    日军的失败,并非仅仅是因为坦克性能上的落后,更在于还在使用着一战时期的坦克战术,简单而粗陋,仅仅是用来保护步兵,而不是用于进攻。面对华军第五军团的大规模装甲集团突进,只能被碾得粉碎。

    日本军方在二战前夕一直认为装甲部队并不是战斗的决定性因素,而依然还是步兵的辅助队伍。且他们的军工设计师们多数情况下忽略了装甲防御和自身机动的能力,估计这些办公桌的瞎眼猫们根本就没有注意什么是实用能力和技术维护等等细节。

    所以在二战中所有的坦克车当中,就属日军的坦克最为垃圾,这一点可不是有意贬低的,大可从美**方的报告中看出一二。

    在1937年的侵华战争之中,日本陆军根本就没有正规的坦克战术,因为堂堂中国竟然没有配置正规的有威胁的反坦克武器。而当日寇将这种混乱的无战术与华军相对抗之时,便变成了这些入侵者的恶梦。

    在日军之中,步兵一直占着绝对的比重。这也和皇道派军人的利益有关,他们的权力和希望,都寄托在陆军士兵身上,而要抽出更多的金钱与资源去培养没有任何实际利益的装甲部队,显然并不符合他们的需要。

    “连长,今天又是毫无收获,小鬼子也太怂了”李伟刚的副官是一名中尉,如今正在抱怨着这两天的平淡日子。除了头两天狠狠地朝着日军倾泻了大量炮弹之外,现在的局势平静了许多。

    这种诡异的平静之中,透露着深深的绝望,那是十数万人的灵魂在哀嚎。望着华中派遣军所部的三个师团驻地方向,李伟刚眯着狭长的双眸,军团指挥部是在钓鱼吗,到了现在还不发动总攻

    不过也只是走神了一下,瞬间便回到了自己的驾驶室内,检查着各种仪器是否运转正常。他自己只是区区一个上尉,哪里能管得了处置日本士兵的大事?只好趁着现在还有机会,多杀几个鬼子,为南京数十万冤魂讨回一点利息。

    在军团司令部,王立文同样苦恼着这个问题,战事进行得非常顺利,但也因此而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剩余的日军大部队正在杭州城内严防死守,他们摧毁了城市内部的主要交通干道,大量的固体障碍物和反坦克壕沟有效的阻挡了华军坦克部队的推进。

    这样一副用巷战来血拼消耗的顽强战法,让王立文和后方的大本营司令部都是伤透了脑筋。胜负不是问题,但巷战必然要付出惨烈的伤亡,日军士兵的战斗意志非常顽强,抵抗也必然异常激烈。

    王立文和身为军团参谋副官的林翔反复商议,最终还是决定必须要加紧对杭州城内的日军发动攻击。就算是想要掉华中派遣军其余部队这条大鱼,也要下足本钱,不然松井石根哪里会上当呢?

    第五军团必须用最强硬的姿态,逼迫华中派遣军来这里决战,为了这十几万日本正规陆军的性命安危,以松井石根的立场,必须要过来救援,不然可就是见死不救的大罪,回到日本等着他的就是皇国的大狱。

    “华军的战士们现在日军已经缩进杭州城内,妄图利用城市的巷战顽抗到最后一秒钟,对于这些敌人,我们只有用手中的武器把它们送回地狱去,只有那里才是它们应该存在的地方”

    “杀光鬼子夺回领土”此起彼伏的口号和呼喊声回荡在杭州城外,经过前期的战斗,日军外围的部队已全部清除歼灭干净,剩余的两个师团的残敌固守在长沙城内,妄图利用城市巷战给予华军以最大的杀伤打击。

    为此,在清剿歼灭完城外的日军后,华军第五军团并没有急于直接开展攻城,而是在城外休整了三天。这三天内,华军的高机动性再次得到了检验,各支部队在各种车辆的支持下快速地到达了指定的攻击区域,并借助着运输车辆快速地获得到了足够的给养和补充。

    而在这三天中,已经获得完全制空权的华军空军侦察机将整个杭州市区每一条街,每一个巷子都反复地侦察、拍摄了大量的照片。

    经过特别的冲洗程序,这些高度逼真的军用照片被送回指挥部加班大量赶印出来分发到相应的攻击部队一线作战军官手中。

    同时各部队的侦察小队想方设法地渗透进入到市区内进行侦察,只是地面侦察由于日军在每一个街口都设置了狙击阵地,地面侦察的效果收效甚微。

    十日清晨六时三十分,养足了精神并补充满弹药的华军第五军团各支部队在经过二十分钟的炮击后扫清了城外薄弱的武装防线,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出动四万步兵同时发动攻击。

    一时间,整个杭州城上空枪声、炮火声成为了这座城市地主旋律。

    由于是国内城市作战,各种超过一百毫米以上的重炮便不利于在城市攻坚战中使用,这时候制空权就突显成为清除日军重火力的有效火力支援,俯冲轰炸机一次次地呼啸而至摧毁着日军暴露出来的每一个火炮阵地,扫射着每一个需要支援的街头阵地。

    “老徐,前面是所学校。鬼子在街口摆上了沙包和机枪,防御的很密集和完善,要呼叫飞机吗?”一个头发粗黑竖直的壮汉蹲着身子,将手中地自动步枪下方装挂的榴弹枪发射器上重新装填好弹药。

    经过紧急的增调,第五军团的机械化步兵师的建制总算是没有落后太多战绩,在补充了大量的新兵及预备役后第五军团所属的机械化步兵部队很快地被扩充建立起来,这得宜于华联那庞大而又恐怖的预备兵役制度。

    每个十二岁以上的学生每年都必须接受超过四个星期的军事训练,而十六岁以上地学生则需要再增加两个星期达到六个星期的训练。

    工人、农民,还有作为预备役中的第一选择的退伍兵也需要经受四个星期的军事基础训练,只是退伍兵受训强度相比其他人要更重一些。

    预备役中的第二选择,就是各基层民兵更是需要在非农忙时节就以村、乡为单位经常进行集体武装训练,这使得华联内部的每一支前线部队的后备兵员有着极大的可选择及补充率。

    “来不及了,肥威,上房顶。用你的狙击枪干掉前面这条街的火力手,特别是狙击破坏那些武器。”新升任至班长的老徐观察了四周的地形后发布着新命令。

    得到命令地肥威黎健威没有多说什么,二话不说掏出手枪和另外的一名新战士一脚踢开半掩着的木板门后冲了进去。

    趁着黎健威还没有进入到战斗位置,老徐又观察了下前面的日军阵地,经过之前的交手,日军对西南军队所装备的武器有了一定的了解。

    防御公事修建的很有针对性,以前只垒一层沙包的地方都垒上了两层,而且沙包中还尽可能地装填上坚硬地花岗碎石,这使得沙包的防御性得到了极大的提高,15毫米狙击枪很难穿透这样的砂石防护掩体。

    为了防御华军地面步兵部队的另外的一个单兵有效武器榴弹枪,日军在阻击阵地上在顶部修建了一层顶,从建筑结构上来看材料就是旁边被拆毁的民房所搭建的,采用木板和沙土的混合体修建的顶板虽然样式上极度难看。

    但是防御榴弹枪却很有效果,由于榴弹枪的爆炸威力不足,抛射地38毫米榴弹基本上只能造成很小地破坏,而将护顶的边缘修建地与沙包非常的接近并伸出一定的距离也造成榴弹枪很难打进窄窄地射击口。

    在试射了两“火拳”火箭弹后大家失望地看到鬼子的阻击阵地上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毁,而且其中攻击防护顶的火箭弹由于防护顶修建的倾斜角度很大直接弹飞了这枚火箭弹。

    “这才几天,鬼子学习的挺快的嘛,这么快就找到我们的攻击死角。”老徐有些不甘心地小声嘟囔着,敌人虽然没什么人性,但战斗素质和学习能力的确1,不愧是一支在亚洲征战了数十年的老牌劲旅。

    “都说实践是学习的最好老师了,鬼子都吃过这么多次亏了,再不学聪明点那就真没什么活法了。不管怎么说,对方也是一支实力强横的正规陆军。距离有点远,大概有将近二百米。我的榴弹枪打到那里肯定需要抛射,那个伸出来的顶沿肯定会阻挡抛射的角度,如果能让我再靠近点就好了。”

    肥威有些话唠,操着一口东莞本地方言,老徐是广州人,交流是没问题,不过彼此都不太习惯对方的语调。

    “班长,肥威说在房顶上也没办法射击,鬼子修建的顶盖阻挡住了视线”和黎健威一起上房顶的战士推开窗大声地通知着他们所遇到的难题。

    “该死的小鬼子还真成精了通讯员,呼叫附近的飞机或者是坦克过来支援。我就不信撬不开这个乌龟壳”步兵班的班长老徐见没招,无奈之下只好准备呼叫支援。

    “等等老徐我有办法了”一直跟随在几个人身边的袁乐根突然开口说到。

    “什么办法?“刚才我进到房子里去,发现有一些棉被和桌子,只要我们把桌子放倒,在上面铺上棉被再浇上水,中间覆盖点泥土或者是木板。我相信能抵挡的住鬼子的子弹穿透。”

    袁乐根是个新兵,但头脑灵活,说着这话的时候还是有些脸红,不过坚持说出了自己地建议。

    “你有把握吗?”

    “不知道,但是我认为可以试一下。”

    “那好,我们就试一下,你们两个,过去跟大根制作这玩意。”

    很快,一个土制坦克便出现在大家的眼前,猫着身子将这玩意放出鬼子机枪所能射击到的地方。鬼子马上对着这个上面有着大大喜字地红色物体所吸引,一连串地子弹扑扑扑地打在浸湿的棉被上。

    “大根,你招挺多的嘛,有效”黎健威见子弹并没有击穿简易地防御物体后开心地对着袁乐根翘起了大拇指。

    “嘿嘿,瞎弄出来的。”袁乐根见了之后,更是脸红,有些害羞地挠着后脑勺。

    “甭管是不是瞎弄出来地,只要有效就是好办法。肥威,轮到你表演了打准点,注意安全。”班长老徐虽然心里很开心,但是他还是知道自己最先要做什么。

    “放心吧老徐能打死我的子弹还没造出来呢。”肥威扶正自己的头盔,一个翻滚来到了土制坦克的后面,动作麻利干练,一看就知道是久经战阵。

    肥威还有大根两个人操弄着土坦克向前挺进,鬼子发现了这个向自己挪动挺进的怪东西后集中火力向着土坦克射击。

    “火力掩护”由于鬼子的火力集中在了土坦克上,其他人所遭受的压力立即减少许多,老徐急忙让班里的战士急速开火以压制对方的火力。

    一时之间,鬼子地沙包还有土坦克成为了双方射击的焦点区域。

    而正当双方对射的不亦乐乎时,在旁边的一户店铺的木制墙板上一个拳头大小的小洞后面,一支狙击步枪正伸出一点点地枪管架靠在小洞上。黎健威透过六倍的光学瞄准镜将十字架的中心定在一名操作机枪疯狂射击的鬼子头上。

    轻轻扣动扳机,一直慢慢蓄力的扳机突破了压力的极限,屈服于外力而放出了一直阻拦着地催命针。点火、爆燃,受到塑化胶基发射药的推动,六毫米的船型弹头沿着六条膛线赋予的旋转力及推动力飞出了枪管,每秒七百六十二米的初速使得它迅速地穿过饱含硝烟的空气后命中了它的目标。

    头骨很硬,子弹外层的黄铜都被撞击挤压得有些变形,但再硬也硬不过黄铜包裹着的钢芯当头骨屈服于外力地冲击破碎放其****时,六条膛线赋予的旋转力开始使子弹在里面翻转。

    释放出的冲击力使得子弹周围形成了一个空腔,而空腔的产生也同时使得头颅内的压力瞬间增加,变形的子弹继续翻转前进,利用剩余动能再次撞碎下一层头骨,而刚才产生的空腔使得颅内的压力也顺着这股力量爆发而出,带着红白之物飞溅而出。

    在瞄准镜中看到自己的目标被打成了烂西瓜一样的脑袋,黎健威突然觉得这种感觉非常地爽,自己躲藏在一个别人不知道地地方偷偷地打阴枪,在瞄准镜中享受着看到目标被击中后喷爆出血液和脑浆的过程让他产生了一种愉悦地成就感。

    轻巧地推上下一枚子弹,其过程在紧密配合滑动地枪械机件下没有发出任何撞击的声音。各个机件顺着陈开聪赋予的力量流畅地运作着完成。严丝紧密又不缺乏润滑的咬合既代表着枪械金属加工工艺的完美体现又尽可能地降低了零件间的碰撞所产生的磨损及声响。

    虽然这支狙击步枪是一支新枪,而且黎健威也刚领到没多久。但他真切地感觉这支狙击步枪就象已经认识配合了很久一样,双方第一次的接触便产生了不可分割的感觉。

    黎健威喜欢这支狙击步枪简单、流畅的外型,舒适的握触感和贴腮再加上精准的命中率及轻巧流畅的机件都使得黎健威深深地喜爱着这支狙击步枪。

    而狙击步枪也喜欢黎健威轻柔巧动的推拉和精细的呵护,双方第一次的配合射击便爆发出惊人的命中精度。

    “又是爆头这小子是越来越喜欢打爆别人的头颅了。”老徐心里腹诽着陈开聪,但不管打什么枪,只要是能杀鬼子就是好枪。

    连续的三名机枪射手的阵亡使得这个街口地火力一下子弱了许多,而这时班里的另一名步兵战士趁着这个机会迅速地靠近到榴弹枪直射的距离,在队友的掩护下迅速地向着窄窄的射击口发射了一枚榴弹。

    只见这枚38毫米榴弹不偏不倚地穿过三十多厘米的射击口,爆炸的能量虽然不大但在狭小地空间内却得到了很好的发挥,从里向外喷出大量爆炸产生的粉尘后这个阻击点便失去了声响。

    一击得手后老徐并没有急于带领战士们突进,而是在等队员再次向里面发射了两枚枪榴弹后才发起攻击,现在的鬼子很亡命,只要没死有机会都会反噬一口。面对这样的凶敌,小心再小心才是最重要的。

    “我勒个去又来这种东西”穿过下一个街口,被一串子弹给压制回去的黎健威无比郁闷地说着。

    “叫支援,这样打效率太慢了”老徐也被这种缓慢的进程给勾起了脾气。

    “叫坦克?鬼子在各个街道上都设置了大量的障碍物,坦克进不来啊。”

    “那就呼叫空军。”

    在等通讯员背着箱式通讯器跟上来后,老徐赶紧拨通了负责协调攻击的通讯指挥中心,呼叫空中支援。面对敌军的坚固火力点,老徐可不愿意让自己的队员拿命去填。

    “总部总部我这是第五军团二八七连直属的十六班,我这是第五军团二八七连直属的十六班我们在老松路口遇见龟壳一副,请求破甲飞锥支援请求破甲飞锥的支援”

    “总部收到,第五军团二八七连直属的十六班,总部已经收到你们的请求,请稍微等待。”通讯指挥中心的协调员在地图上找到杭州南面的标注的目标后,立即呼叫空中地俯冲轰炸机;

    “鹈鹕八号,请立即飞往南区支援”

    “鹈鹕八号收到。请地面人员标识攻击目标。”在空中一直盘旋等待攻击命令和目标的一架俯冲轰炸机脱离了编队向预定目标扑去。

    “第五军团二八七连直属十六班,破甲锥已经向你方赶过去,请标注攻击目标。”

    “第五军团二八七连直属十六班收到第五军团二八七连直属十六班收到肥威,还有你,你们两个立即向那个乌龟壳上发射指示弹。”丢下通讯器的话筒,老徐急忙让人发射指示弹。

    肥威和另外一个装备榴弹枪的战士急忙褪下已装填好的弹药。重新换装上一种在弹头上涂有红、白、黄三种颜色环的榴弹。

    “噗”“噗”两声闷响,两枚榴弹成抛射状态在空中划过两道曲线落在了那个乌龟壳上。落在上面地榴弹没有强烈的爆炸,而是爆散四溅出大量的红色液体,四溅散开的红色液体立即出现在空中飞行员的眼中。

    “确认目标”

    飞行员在空中发现了这个标识物,一推操纵杆压低机头,飞机开始向着目标俯冲。俯冲轰炸机的嘶鸣声很大,而在经过试验使用后战士们都很喜欢这种发出怪叫声的飞机。

    因为他们觉得这种从远至近的怪叫声能给予敌军明显的心理冲击和压力,从在这种飞机攻击下存活下来地俘虏口中也证实了这一点。

    为此,飞机设计所的设计员特地在飞机的进气口处放置了一个发声的啸口装置来增加产生更大的嘶鸣声。

    果然,在从远到近越来越大的嘶鸣声下,乌龟壳里的鬼子明显地慌乱起来,有些鬼子甚至想从里面爬出来,因为它们知道,这种嘶鸣声往往就是天照大婶的召唤声,乌龟壳里现在已经乱成了一团,连机枪都不再射击,各个都试图离开这个被锁定的死亡区。

    但是它们不射击并不代表着石继平他们不射击。一连串的子弹将试图逃离乌龟壳地鬼子打死在逃离地路上。

    终于,当嘶鸣声结束时。两枚二十五公斤的炸弹从机翼下放投掷出来,地心引力加上飞机俯冲赋予炸弹自身地势能,两枚炸弹轻易地穿透了鬼子构建的乌龟壳,四十公斤的炸药将十公斤的铁壳及大量的碎石、烟尘胁裹着可笑的乌龟壳飞上了天空。

    挺有效果的啊……”袁乐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望了一眼远去的俯冲轰炸机后忍不住出声赞扬。

    “是挺有效果的,继续前进,如果再碰到这种乌龟壳再呼叫它过来。”

第三百七十一章 徐州方面

    华军在杭州摆出了如此阵势,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狠狠地搧了**军与日军的嫩脸。前者一直以中国的中央政府自居,自诩实力天下第一,而日本更是标榜着皇国至高的理论,提倡着所谓的大东亚共荣。

    如今在华军手上,可谓是颜面尽失。

    徐州城内,临战之前的紧张气氛,弥漫全城。

    一阵轻快的马蹄声由远而近,街道上的人群不约而同地往两边让开,店铺老板们也顾不得铺面上的生意了,一个个竟丢下买卖,站到店铺门口,向街上翘首张望。

    那些正在进早餐的客人们,有的端着半碗阳春面,有的抓着滚烫的羊肉馅包子,一齐挤到街旁,那些沿街叫卖的小贩,乞食的难民,说书唱曲的艺人,耍枪弄棒的拳师,看相测字的先生……

    他们都纷纷都停止了各自的营生,男女老少,汇集到街道两旁的成千上万的各色人等,似乎都在盼望着那马蹄声快一点儿过来。

    一匹精壮雄伟的枣红马,从街的那头轻快地驰了过来,那马相当高大,毛色光亮,顺长的身子上,骑着一位着黄呢军服的英武的将军。枣红马后边,紧跟着一匹慓悍的黑色战马,马上的壮士头戴草绿色钢盔,腰上挂一支匣子枪。

    “看到了吗?那枣红马上坐的就是白长官”

    “嗬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这位白将军,就象当年威镇徐州的吕布一样”

    “不,我看他更象刘备”一位穿长袍的相师,啧啧称赞道:“此人天庭开阔,目宇生辉,鼻华丰隆,又有上天眷顾,必成大事”

    “有白将军坐镇徐州,我等就放心了”

    “日本鬼子算什么东西”一位须眉皆白的老者鄙夷地说道,“他们不就炮多一点,飞机多一点吗,咱中国人不怕死,又有白将军指挥,鬼子就别想亡中国”

    “听说**军要在徐州打大仗啦”

    “那还用说,徐州乃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楚、汉相争,三国之战,唐宋元明清,但凡天下大乱,徐州都有仗打”一位学究先生模样的老者在旁插话。

    “韩复榘不战而退,把山东丢给了日本人,听说委员长在开封开会,当场就把韩复榘给宰了”

    “该杀该杀谁叫他不打鬼子,把俺山东大好的地方让鬼子占了,弄得俺们无家可归,流落他乡”

    正说着,那枣红马已经走过来了,有几位好事的老板,竟燃放起长长的鞭炮来。

    白崇禧和卫士的乘马皆是久经战阵的,听得鞭炮声,只是骄傲地把头昂了昂,鼻子抽动着,贪婪地呼吸着那火药味儿,发出一声壮烈豪迈的嘶鸣。随着鞭炮声响起,锣鼓喧天。

    那些街头卖艺的男女艺人,擂鼓敲锣,唢呐齐鸣,吹奏起古时大将得胜回朝的凯旋曲来。一名绸布庄的老板,捧着一匹大红绸布,跑到李宗仁的马前将绸布绕成一个个大圈套到那枣红马的脖子上,那枣红马似乎也感到了无上荣光,兴奋得不断地昂头摆尾。

    骑在马上的白崇禧,顿时热泪盈眶,忙举手向热情奔放的徐州父老敬礼。他遇马回来,便关切地问参谋长徐祖诒:“今天有哪些部队抵达徐州?”

    徐祖诒面色公瑾,连忙答话:“庞炳勋的第三军团和邓锡侯、孙震的第二十二集团军,已开抵本战区。”

    “好,很好”白崇禧点上一支烟,对着那张五万分之一的地图看了一会儿,说道:“他们来得太好了。我准备调庞军团守临沂,调川军守滕县。”

    徐祖诒却皱着眉头,苦笑道:“司令,现在南下的敌军坂垣师团直指临沂,矶谷师团逼近滕县,这两支敌军,都是侵华日军的王牌军,我们以杂牌去对王牌,恐怕……”

    “哈哈,”白崇禧对此毫无惧意,他放声笑:“杂牌,不错,连我这个战区司令长官也是杂牌哩杂牌官指挥杂牌军,川军、滇军、桂军、东北军、西北军,还有红门的新赤四军,够杂的啦”

    他扔掉香烟,两手叉在腰上,脑海里不禁又浮现了方才在街上邀马时的那令人难忘的一幕。他激动了起来:

    “我们打了那么多年的内战,除了北伐,民众热诚地支持我们外,我们什么时候象现在这样得到过老百姓真心的支持和爱戴?一个真正的军人,他一生最崇高的荣誉,不是军阶,也不是地位,更不是勋章,而是老百姓发自内心的真诚爱戴这样的殊荣,我李宗仁已享受过两次。徐参谋长,如果这次徐州会战,我荣幸战死,请你在我的墓碑上写上这样的墓志铭:白崇禧一生曾参加过北伐战争,打过北洋军阀;参加过抗日战争,打过日本侵略者,为国而死”

    “司令”徐参谋长也为白崇禧悲壮的情怀深深感动。

    “我这个杂牌司令长官,有这样的感想,我相信,那些杂牌兵、杂牌官们,也一定都会有这样的感想。我们上下一心,同仇敌忾,何杂之有?”白崇禧说得声震屋宇气壮山河。

    “对师克在和不在众,两军相逢哀兵胜”极有军事素养和幕僚经验的徐参谋长,从白崇禧这两句话中深受启迪。

    “杂牌是牌,王牌也是牌这就看打牌的人怎么打了”

    白崇禧两眼闪亮,他指着地图:“我料定敌人此时必然骄狂无比,我要掌握住他们这‘骄兵必败’的弱点,以我们可能运用的数万哀兵与之周旋。”

    “司令,津浦路南段直至浦口,完全空虚,无兵防守,敌人很快会由南京、镇江、芜湖北进,拊我徐州之背。”徐参谋长对此非常忧虑,他唯恐日军看出了己方的虚实,来个避实击虚。

    “对”白崇禧也是同意:“请你立即电令守海州的韦云淞三十一军调至津浦路南段滁州、明光一带,作纵深配备,据险防守。明光以南,多为湖沼和小山交错的地区,易于防守,而不利于敌人的机械化部队发挥威力。”

    “这里打阻击战是个理想地区。但是,三十一军是刚新成立不久的部队啊,能否担此重任?”徐祖诒参谋长一向用兵谨慎,忙提醒白崇禧。

    “我看行”白崇禧果断地把手一挥:“这可以充分发挥我军部队那种不怕牺牲,勇往直前的攻击精神”

    “把三十一军放在南线打硬仗,我是放心的,但为了加强战力,再把东北军于学忠的第五十一军增加上去,南线可保无虞。”见徐祖诒参谋长也是认可,白崇禧便很有信心地说道。

    “东北军飘泊他乡,亲历亡省之痛,国难家仇,时刻不忘,这次能有机会与仇敌相见于津浦南线,他们定能报仇雪恨,奋勇杀敌”徐参谋长很能领会主官的意图,“司令,你这两张牌打得真厉害啊”

    “哈哈,在武器装备上,敌军是王牌,我军是杂牌,可是在民心士气上,我军难道不是王牌吗?”白崇禧面色轻松:“徐参谋长,这牌我们一定要打赢否则,怕是连当一个真正的中国人的资格也没有了啊”

    徐祖诒看着白崇禧那严肃的国字脸,深沉地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一名参谋来报:“庞军团长到。”

    “请他到这里来。”徐参谋长立即嘱咐。

    “不”白崇禧把手一挥,忙挡住了那位参谋,“我要亲自出迎”

    白崇禧的长官部设在徐州过去的道台衙门,他匆匆跑下大阶,正好在大门口碰上庞炳勋。

    “长官”庞炳勋见白崇禧跑到门口来迎接他,心里颇受感动,忙一并腿,立正敬礼。

    “庞军团长,”白崇禧谦逊地还礼,拉着对方的的手:“你辛苦了”

    他把庞炳勋迎到办公室坐下,亲自为庞沏茶,敬烟,执礼甚恭。

    庞炳勋年过花甲,两鬓斑白,历尽风霜的脸膛上,刀刻一般布着几条深深的皱纹,那双眼睛显得特别老练沉着世故。白崇禧把刚沏上的热茶双手递到他面前时,他赶忙从沙发上起立,立正,说一声:“谢长官”

    白崇禧趋前递给他一支香烟,他又起立,立正,说一声:“谢长官”

    “庞军团长,请不必客气。”白崇禧不摆官腔,态度十分亲切:“论年资,你是老大哥,我是小弟,本不应该指挥你。不过这次抗战,在战斗序列上,我被编列为司令长官,担任一项比较重要的职务而已。所以在公事言,我是司令长官,在私交言,我们是如兄如弟的战友,不应分什么上下。”

    庞炳勋那双老于世故的眼睛闪了闪,显然是受感动了,他说道:

    “长官,这次我能到你麾下效力,深感荣幸”

    “庞将军,我们都是过了大半辈的人了,大部分时间都在内战的旋涡中打转转,国家残破了,才遭致日本的侵略。今天我们打日本,才是真正的报效国家。因此,我们都不应象过去内战中那样,徘徊观望,保存实力,而应全力以赴,打到一兵一卒,最后把自己也填上去,这样才不愧作一个真正的有良心的军人”白崇禧言辞诚恳。

    因为他知道,庞炳勋是个非常圆滑不好对付的人,他与庞素无历史渊源,而庞在历次内战中都以避重就轻,保存实力著称。现在,白崇禧要打这支“杂牌”,不得不把“牌底”摸准。

    闻言之后,庞炳勋沉默了。

    抗战开始,他虽然有打日本的决心,但对委员长借抗日消灭杂牌部队也存有很大的戒心,他奉调到第五战区来,知道有大仗要打,因此更是小心翼翼,深怕吃亏上当,因为他已年过花甲,失去部队,便无处存身。

    因此他听白崇禧说“不应徘徊观望保存实力”的话时,马上警惕起来,深怕到了第五战区,不被日本人吃掉,便会被中央收编。他眼珠转了转,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挂着苦笑,未曾说话,先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长官我虽身为军团长,论地位比军长高,但全军团才一共五个步兵团。可是,中央却命令我裁编一个团,将那个团的兵员归并到四个团中去,我们部队兵额都是足的,我把这个团归并到哪里去呢?不能归并,就只有遣散。”

    庞炳勋又长叹一声,凄凉与愤懑之情形于言表,“长官,我庞炳勋还说得上保存什么实力呢?仗还没打,我就丢了一个团了”

    白崇禧一怔,忙问:“是真的吗?”

    “报告长官,中央的电令还在我这里呢”庞炳勋从衣袋里掏出一纸军政部的电令,白崇禧看时,只见那电令上写得明白“如不遵令归并,即停发该部粮饷”。

    白崇禧随即抓起桌上的电话机,为庞炳勋打抱不平:“中央这样处理是不公平的,我当为你力争此事”

第三百七十二章 背后之影

    1938年初,**党政府短暂的“武汉陪都”时代开始了。

    这一年春节的武汉,满街都是军人,在三千里外的苏北,台儿庄大战正在进行,硝烟似乎穿透了广漠的田土,一路飘到武汉。无数集会、誓师、募捐、动员与青年的从军,构成了这一个特殊的春节。

    在此前后,武汉军委会组成了一个代表广泛抗战力量的政治部,负责全国动员。陈诚、吉少山分任正副部长,下设三厅。

    第一厅厅长,是刚刚从欧洲被召回、重新起用的贺衷寒。其主要负责军队动员,不过贺衷寒的这个任期,极为短暂。

    第二厅厅长是康泽,负责民间、社会动员。第三厅厅长郭沫若,负责文化艺术界动员。

    第二厅的办公地址,在武昌湖上园的一栋宅院的前院,其后院,就是等待被埋葬的、残余的蓝衣社办公地。

    此时,蓝衣社还有最后的两个任务,一是筹备全国代表大会,这是它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全代会,其使命是把25岁以上的成员或转为**党,或转入戴笠组织。25岁以下的成员,则转入三青团。

    另一个任务,是利用最后的时间,在10个省市,各招募两千到五千名青年,并负责对这几万人进行训练,以充实军队基层和地方行政。这就是后来“十万青年十万军”运动的雏形。

    为准备全代会,蓝衣社又召开了一系列的干事会议。大多数的会议,都是在武昌建国路的干国勋寓所进行的。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一直到此时,这个行将寿终正寝的干事会,还鸡飞狗跳,甚至不避外人。其最后一次会议,在汉口姜瑞元新任国民党总裁的官邸里召开,已被内定为三青团书记长的陈诚,与党部的陈立夫列席会议。

    但与此同时,这也是争吵最厉害的一次。

    康泽担任这次会议的主席,但他丝毫不能控制会议。几乎一坐下来,丰悌就大发厥词。他把矛头对准了刘健群,当着陈立夫的面,厉声指责刘健群吃里扒外

    整个会议室里,都能听到丰悌的嘶吼声:“打算把组织卖给党部”

    此语一出,在火并中与陈立夫结下深怨、刚刚从监狱里侥幸活命的任觉五,不改他的好事本性,带头鼓掌。登时会场掌声一片。刘健群、陈立夫都极为尴尬。

    随后,戴笠也落井下石,他指责刘健群在他们这些黄埔学生中,四处挑拨离间。因此,组织涣散的责任,十有**应由刘健群承担。最后,他厉声叱骂刘健群:“没人再信你的鬼把戏了你完了,做和尚去罢”

    戴笠有没有想到,他的这句话,会是刘健群此后几年命运的极其准确的预言?会议就在这样的乌烟瘴气里结束。

    也是在这一片的乌烟瘴气中,1938年5月16日,蓝衣社的全代会,在原“两湖书院”旧址、当时的武昌大江中学开幕了。

    全代会开了3天,500多名代表出席会议。贺衷寒、康泽、刘健群分别担任这3天的大会主席。蒋介石,这个成也他、败也他的蓝衣社萧何,发来了一封贺电,为蓝衣社正式的入土为安,掘下了第一铲泥土。

    这封贺电在大会中被宣读,称“不在党”的力行社、同志会成员可自由入**党,复兴社可自由入三青团。但在大约50万名的蓝衣社成员中,转入**党的很少很少。即使是戴笠,也懒得办理一个手续,加入**党。

    有大约10万人,要么留在了沦陷区,要么早已和蓝衣社失去了联络。在转团问题上,邓文仪和康泽,又进行了蓝衣社历史上的最后一次争执。

    邓文仪主张集体转团,而深谙组织三昧的康泽,力主个别入团、严密审核。但与会的绝大多数魁首,都把这个会议当作是走过场,他们无心细议。

    于是,在他们的劝解下,争执难得地迅速平息了。“转团问题”最后采用了折中方式,即人员个别鉴定、但不拆散原蓝衣社的地方分支社建制。一个个复兴社地方组织,一律直接转为三青团的当地组织。

    这样,30余万名复兴社成员,绝大多数都转入三青团。这股势力占据了筹备中的三青团大约四分之三的比例,它也是胡宗南始终担任三青团最关键的组织处长,康泽在此后7年、始终代理这个职位的权力基础。

    不过,最大的赢家仍然是戴笠。按照蒋介石的要求,全代会前后,在武汉,一个新的特务机构——军委会调查统计局设立了,蓝衣社特务处成为该局的主体。这个机构的首任局长,是一个叫贺耀祖的老牌军人,戴笠任副局长。

    但几乎从军统局成立的第一天起,所有听闻过它的人都仍然简称它为“戴笠组织”。

    转为军统局后,这个权势熏天的上校,总算又晋衔一级,成为了少将。一直到戴笠失事丧命的时候,他的军衔还只是少将。但那时,他已成为除姜瑞元之外、南京政权事实上的第二号人物,整个权力顶峰上王座背后的影子。

    在这次会议上,戴笠还实现了他自兼并调查课、特务处“大跃进”之后,组织的第三次大膨胀。蓝衣社剩余的大约**万人,被他的组织一股脑儿地全盘接收。

    其中三四万人变成了形形色色的各类特务,另外五万名“忠义救国会”成员,则将在戴笠的主持下,组成编制为五个军的“忠义救**”。也就是说,只要会议一结束,戴笠组织的内外围成员,就将达到十三四万人。

    1938年5月18日,由宪兵森严警备、紧闭了三天的武昌大江中学大门,终于开启。500余名代表步出会场,一些人边走边窃窃交谈,一些人脸上有着怅然若失的表情,更多的人,则说不清楚是喜是悲、是轻松还是沉重。

    第一个步出大江中学大门的,是蓝衣社第七任、也就是最后一任书记长康泽。迈出会场的一瞬间,傍晚的夕阳,直面照射在他的面容上,使他眯起了眼睛。这一刻,这个35岁的魁首,忽然感到有些茫然失措。

    事实上,随着这个会议的散会,蓝衣社就终结了。于是,这个一生功利、务实的人,也终结了他原本还多少残余的青年气息。从此,他只是一个纯粹的、彻头彻尾的官僚,在民国这堆散发着腐烂味道的大餐上,尽情地吸食着权力与失意、荣耀与沉沦。

    这个终结,是康泽一生的标志性转折。是这个终结,使他在此后7年,一直像护窝的母狼那样,龇牙咧嘴地守护着自己三青团代理组织处长的权位。

    7年里,他使三青团从40万人急剧扩张到150万人,成为纪律、行动、能力都远逾**党的一个组织。

    但也因为这个终结,渐渐认识到他的性情的姜瑞元,始终以一种“其才可用、其品不足信”的心态来面对他。以至于始终吝惜着一个组织处长的正式任命,这个正式职务,一直在一天都没过问过三青团事务的胡宗南的手上。

    康泽以别动队的模式来组织三青团,可这种痕迹如此深刻,以至于许多年后,海内外都还一致认为,三青团是一个“准特务组织”。

    也是这个情结、这种性情,使康泽在7年后,以一种利令智昏、不知天高地厚的姿态,阻止着姜经国的渗透、操纵三青团。

    康泽之后,步出大门的,是蓝衣社第六任书记长邓文仪、第五任和第三任书记长刘健群,以及第四任书记长丰悌。

    邓文仪快步出大门,如果说康泽的加入蓝衣社是因为“有得有失”而在组织解体之际只是茫然失措的话,那么回顾在蓝衣社六年多的风雨,邓文仪所感到的,一定是一片的怅然空虚。

    这个33岁的青年,在20多岁的年龄,曾经是令人侧目的“天子近臣”,使无数人羡慕、妒忌。他也是蓝衣社在曾扩情之后、最主要的赞助者之一,但这个一度风云、权势熏天的秘密组织,使许许多多地位远不如他的青年,开始崛起、发迹。

    只有他,却在武汉反腐以后就每况愈下。先是一场“机场大火案”使他丢掉了一个最大的特务组织,继而,在西安事变中的盲动,更使他成了一个无足轻重的闲人。

    无可奈何花落去,对许许多多活在凡俗人间的人来说,太多的东西,失去了就不能再回来。

    那么,在这个给他招惹了这么多失意、是非的组织,终于解体之际,他想到的会是什么呢?

    是咀嚼这官场的无常,从而潜心等待,酝酿着东山再起呢?还是悲观落寞,以为随着这群体的消亡,他已像一个把千万赌资输得精光、同时赌场已经打烊的赌棍,感到永不再有翻本机会了呢?

    同样是傍晚的武汉,但物是人非。

    如果康泽看到的是寂寞的残阳,那么,邓文仪所能感受的,一定是和夕阳一同笼罩过来的、异常料峭的人世寒风。他正走在一条见不到尽头的、灰色的官场胡同里,此后许多年,他虽然也有升迁沉浮,但地位始终中不溜秋。

    他再也无缘参与那重大的、让任何一个有野心的人都醉心的历史了。

    晚年的他,或许在他两鬓业已斑白之际,谈到导致他人生转折的“南昌机场大火”、杨永泰。真要到了那时,他是会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还是会以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的眼光,去看待当年的人事呢?

    在这个世界上,有那可以改变人间,以及冲淡隔膜与敌意的时光之河。

    跟在邓文仪身后,刘健群也是步出大门。这个蓝衣社的惟一非黄埔魁首,此时的心中,一定充满着难以言表的愤怒和不平。自参加蓝衣社后,他处处受辱、处处碰壁。即使两度出任书记长期间也如此。

    他是多么留恋“布衣团”的时光和在华北的愉悦日子啊。

    同样的夕阳、风和街市,衬托着不断步出大门的人流。所有人都三三两两地,却只有他一个人,似乎被隔绝在一道看不见的高墙外。6年多了,他一直孤单地行进在蓝衣社的历史里。但,此时的他,是否意识到一个关乎性命的危机,已经向他迫来了?

    与5年前的散发《抗争》小册子、使他在南京声名扫地一样,制造这个危机的,仍然是他的妻子胡蕙兰。

    全代会召开的3天里,就在不远处的寓所,胡蕙兰正潜入他的房间,将大批蓝衣社绝密文件一卷而光,从此不知下落。一两个月后,许多人就隐隐约约地风闻,这批文件已落到土肥原特务机关的手上。

    一两个月后,这个“泄密案”就发案了。一心要置他于死地的戴笠,打算借题发挥,要对他处以极刑。

    在得知行刑人员已在路上的消息后,刘健群仓促出逃。然而天下茫茫,何以容身?

    他先是滞留在一个小县城的车站,整整滞留了一个多月。这期间,不时有宪兵、警察、特务,盘问他的身份。仗恃机警,他几次化险为夷。

    接着,他一个一个县城、一个一个小镇、一个一个车站地流亡。越走越远,越走越荒凉。最后,曾经权势熏天的刘健群,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逃亡到老家贵州的一个小山沟里,在一个小庙宇出家当了和尚。

    从此,寂寂青灯,晨钟暮鼓,伴随了一个前陆军中将、30多岁的青年才俊整整4年有余。他身心都遭受了巨大的煎熬。

    第三个步出大门的是丰悌,和邓文仪一样,此时的他,也是一个闲人。

    但他的脸上,依然充满着刚愎而乖张的表情。“刺汪案”的阴霾,在两年多以后,早已经被冲得极淡,几乎不见痕迹。更何况他始终认为,他对社务贡献之大,无人可比。转入三青团的一大半成员,不就是他引领进蓝衣社的门槛的么?

    他坚信自己的落魄失意,只是一时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他的心中,鼓荡着王侯霸业的激情。

    似乎,在他面前的,夕阳斜照下的武昌,那宽阔的大马路,正是他此后人生的写照。抗战烽烟已起,国家正值用人之际,过去的那一点点失误,算得了什么?何况他已获知消息,他将被重新起用,去出任长沙警备司令。

    他能预料到么?如果说,刘健群正在走向落魄人生,那么,他正走向的,却是人生的尽头。“愚而好自用”的性格,加上民国深沉的官场黑幕,导致了他的惨死。

    几十年后,他的许多位同僚谈及他的下场时,都以“丰悌的遭遇”为标题。丰悌,就是在全代会闭幕半年后,因“长沙大火”一案,死于枪决。

    熙熙攘攘的中国,多少得意的权贵与失意的政客,被埋葬在无人得知的历史余烬之中。叹息着他们的才华与志气,大时代的浪涛汹涌澎湃,总有人会被冲散,还有淹没。

    无尽的悲哀,仅仅只是史书上寥寥几笔的墨迹,或许连墨迹也没有。这些躲藏在阴暗角落里的英雄、枭雄,谁人还会记得,他们曾经的名字?

    最后,一前一后地走出大门的,是蓝衣社第二任书记贺衷寒,以及首任书记、蓝衣社创始人腾杰。

    贺衷寒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此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民国的天际,开始显示出几分暗淡。

    从远处看去,这是一个身材矮小的人,不过40岁的年龄,头发却略略歇顶了。他貌不惊人,然而在暮色里,一眼可以看到的,是他锐利的眼睛。

    这是一双饱含着泪水、哀伤地注视着自己参与缔造的中华民国,一步步堕落下去的眼睛。这一双眼睛,和**、堕落连在了一起,令人如此难忘。

    他曾痛心疾首过这些**、堕落,也誓言要以一己的心力、热情与生命,来根绝这**这堕落。但时运不济,就连他自己的身躯,也沦落进了这**堕落的深沉黑洞。

    贺衷寒的身上,隐藏着一部黄埔、民国的“其兴也勃、其亡也忽”的历史。他的身上集大成着各种民国的、青年的象征。事实上,他是那个时代的活化石。

    这样,许多历史之谜、天地与人道的规律,都潜伏在他的人生里。不管他让人是爱是恨,是亲近还是敌视,无数后来者都可以在这样的人生里,获得审视、借鉴和反思。

    这一夜,无所事事的肖作霖,在酒后痛骂姜瑞元“昏暴”。贺衷寒冷冷一笑,随即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你哪里知道,姜先生暴则有之,昏则完全不然。你没有看到他的统驭术的绝顶高明?他一向抓得很紧的是军队、特务、财政这三个命根子。他这三个命根子各有一套他最亲信的人替他看守”

    “军队方面是陈诚、汤恩伯和胡宗南。特务方面是戴笠、徐恩曾和毛庆祥。财政方面是孔祥熙、宋子文和陈氏兄弟。可以说,都是他极亲信的人了,可是他对这些人都还有个防而不备、备而不防,难道这还能算是昏?”

    一席谈话,让肖作霖自叹弗如。随后,贺衷寒的幽怨情绪,转到了自己的际遇,以及他念念不忘的蓝衣社的瓦解和解体。

    “他对我们湖南人尤其是懂得点政治的湖南人,是绝对不放心的。像复兴社这样的组织,他也只是一时利用一下子。等到他已被捧成了绝对的**领袖,当然就不再要这个组织了。因为他惟恐复兴社发展到一旦难以驾驭的地步,尤其是这个组织的高级骨干又多数是湖南人。你还骂他昏,你自己才是有点昏”

    这番酒后真言,折射的是漫长年头里贺衷寒蹒跚的路途。这就是**党的官场,姜瑞元统御之下的新中国,一个还留着腐朽赤化气息的新式帝国。

    权力的背后,总有太多的阴影,那些不光彩的东西,蚕食了整个华夏的国运,直教天地蹦毁,山河变色。

第三百七十三章 血战滕县

    抗日战争初期的滕县保卫战,是徐州会战中台儿庄大战最光辉的序幕战,也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史上悲壮的战役。

    日本侵略军自l937年12月12日侵占南京之后,企图打通津浦铁路,南北兵力互相配合,并期望占领陇海铁路东段,配合沿江之敌包围武汉。

    因此攻击重点指向战略要地徐州就成为了他们首要的战略目标。

    1938年2月初,津浦铁路南段之敌突破淮河,北段之敌由于山东省主席韩复榘率十万大军不战而退,致使日本侵略军长驱直入,抢占了大半个山东。日军迅速占领占领济南、泰安、兖州、邹县、济宁、青岛、蒙城等地,直逼滕县、临沂。

    滕县、临沂是徐州的两个北大门,尤其是滕县,南距徐州一百多公里,扼守津沪铁路的咽喉,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如今更成为双方争夺的战略要点。

    进犯滕县的日军是第十师团和第一○六师团、第一○八师团的一部分,共约三万多人,携有大炮七十多门、战车四、五十辆,并配有作战飞机四、五十架,装甲车两列,统由第十师团长矶谷廉介指挥。

    黎明时分,津浦线上的鲁南重镇滕县,被一阵猛烈的炮声震醒。第二十二集团军第一二二师师长王铭章正紧握电话筒,向总司令孙震汇报情况。

    川军由徐州北上进据滕县不久,因总司令邓锡侯奉命回川接替已死的刘湘任川康绥靖主任,孙震受命升任第二十二集团军总司令。孙的总司令部设在临城。

    “报告总司令,敌万余人向我第四十五军正面界河阵地和龙山、普阳山阵地猛烈进攻。滕县东关外附近各村已先后听见机枪、步枪声,冯河、龙阳店方面之敌已开始向我守备东关的警戒部队进攻,滕县之右后侧颜吉山一带亦发现敌军,滕县城已被敌包围。”

    “王师长,战区白长官刚刚来过电话,要我们不惜代价,死守滕县,他已调汤恩伯军团前来增援我们。”孙震在电话里说道。

    “请总司令转告白长官,王铭章决心死守滕县,不惜任何牺牲,以报国家”王铭章放下电话,在室内急促踱步。

    他身材高大,剃着和士兵一样的光头,圆盘脸膛,两道粗眉,使他更显得浑厚朴实。他命令传令兵,立即去把团长张宣武请来。

    随后不久,正在东关指挥作战的张团长奉命来到。

    “张团长,你立即传谕昭告城内全体官兵,我们决定死守滕县,我和大家一道,城存与存城亡与亡。你马上派人将南、北两座城门堵死,东、西城门暂留交通道路,也随时准备封闭。可在四门张贴布告,晓喻全体官兵,没有本师长的手令,任何人不准出城,违者就地正法”

    “是”张团长奉命去了。

    又是一个血与火的黎明。滕县城在硝烟中屹立着,那高陡的城垣,被敌军猛烈的炮火炸成无数的锯齿一般,砖石伴着炮弹碎片和守城川军官兵的血肉横飞,每一块墙砖上,都浸染着鲜血,每隔几步的城墙上,都躺着血肉模糊四肢残缺的尸体。

    王铭章从地下指挥室里走出来,身后是他的参谋长赵渭宾、副官长罗甲辛、少校参谋谢大埙及随从十余人。

    身为师长,他的五千守城官兵,经过三天半的血战,现在他还能指挥的就是身边这十几名幕僚和随从了。敌军已经蜂拥入城,与总部的联系已经断绝,汤恩伯的援军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上午,敌军发起猛攻的时候,守城部队急报要求增援,师预备队早已打光,他毅然将自己的警卫连调了上去,一场残酷拼杀之后,警卫连全部壮烈阵亡。

    在刚刚那一阵持续一个小时的敌炮猛轰之后,他没有见到守城部队派人来报告情况,知道局势危殆到了极点,当即派出四名参谋分头到四个城门去与守城部队联系。

    可是结果只有一人生还,那名参谋满脸硝烟,使人无法辨认,胳膊上流着血,跌跌撞撞地跑进地下指挥室报告道:“报……报告,师……师座,城,没有了,人,也没有了”

    “哈哈”王铭章放声大笑:“我不是还在吗?你们不是也还在吗?拿起武器,跟我来”

    王铭章一声令下,十几名幕僚、随从各人一手提枪,一手握着揭开盖子的手榴弹,紧跟师长冲出地下指挥室。到了外面,他们原来熟识的滕县城,那青砖青瓦的房屋,铺着石板的光洁街道,已经无影无踪。

    不久前,王铭章率部进驻滕县时,老百姓兴高采烈,男女老幼齐出动,出城三里扫雪,敲锣打鼓,燃放爆竹象迎接亲人一样迎接川军。

    这一切,王铭章尤历历在目。

    而现在,百姓呢?城呢?部队呢?都消失了,一切都没有了。残砖、败瓦、焦土、硝烟、被烧得焦枯的尸体,破碎的枪支……西城的城角上,有一面红膏药旗在傲慢地飘动着。

    “跟我来”王铭章大叫一声,率着这十几名幕僚随从,猛扑城西北角。

    “咕咕咕……”在一阵密集的机枪声中,王师长和他最后的这一小批部下,全部倒在血泊之中。王师长挣扎了几下,他胸部和腹部中弹多处,他喘了几口气,拼出力气喊道:“还有人吗?”

    回应他的,只有旷野中萧瑟的风声,轻轻抚弄着枯黄的杂草。

    当川军王铭章师五千官兵在滕县壮烈殉国的时候,固守战略要地临沂城的庞炳勋军团,在日军王牌部队坂垣师团的疯狂攻击之下,也到了岌岌可危的时刻。

    庞炳勋率部抵临沂,曾在临沂城北三十里的汤头葛沟之线,与坂垣师团展开主力战,庞军以劣势装备竟将日军王牌坂垣师团一举打退,迫敌后撤三十余里。

    敌增派援兵,向庞军反扑,敌我两军遂在汤头、太平、白塔一带反复较量。庞军勇猛出击,与强敌缠斗,使坂垣师团攻势再次受挫,庞军为此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敌人见正面屡攻不克,而守军又是一支人数和装备皆居劣势的杂牌军,不禁恼羞成怒,坂垣征四郎师团长严令田野旅团长率五千精锐,配备大炮三十余门、坦克车二十余辆,十几架飞机助战,直逼临沂,欲强行击破庞军阵地,直扑台儿庄,与矶谷师团会师。

    敌人来势汹汹,先后突破庞军沂河以东汤头以南沙岭子、白塔、太平、亭子头等阵地,兵临临沂城下正面诸葛城至郁九曲之线。

    庞军团长的指挥部设在城内临沂师范里,距沂河对岸的火线不到三里路。战场上的喊杀声,枪炮声,听得清清楚楚,两军厮杀拼斗的情形,更是历历在目。庞炳勋披一件黄呢军大衣,站在窗口,不用望远镜,直接用肉眼观察战况。

    正在城东沂河对岸的桥头堡阵地据守的部队,便是曾被军政部下令要裁遣归并的那个补充团,补充团的右翼,便是庞炳勋的特务营。战局至此,他不仅将自己的卫队,而且连马夫伙夫担架运输兵都投入了火线,身边仅留几名贴身卫士和几名传令兵。

    这是他戎马生涯中第一次下这样彻底的决心,为了保卫临沂,他准备把自己的生命连同五个步兵团这点血本,全部拼光,绝不保存实力,似乎只有这样,他军人的良心才得到安宁。否则,无论是活着或者死了,便是一个没有良心的中国人

    敌人的飞机,象成群的秃鹫,向庞军阵地疯狂俯冲、扫射、投弹,仿佛要用那火一样的利爪,将庞军的阵地和守兵全部撕碎、吞噬,大炮在持续轰鸣,阵地上一片火海。

    敌机扫射的子弹,不时飞到司令部的院子里,庞炳勋仍一动不动地伫立着,尽管防空洞离他只有几十步远。他的几名贴身卫士,谁也不敢劝他进入防空洞躲避,只是颇为紧张地一会儿望着天空,一会儿望着他们那脾气倔强的老总,准备做好几秒钟的紧急应变。

    “你们在看着我干什么?”庞炳勋见卫士们在盯着他,把眼一瞪,大声叱喝:“都给我过河去,一个也不要跟我呆在这里”他用手指着硝烟弥漫,炮火横飞的沂河对岸下达了坚决的命令。

    这几名贴身卫士都是跟随庞炳勋征战有年的亲信,他们忠心耿耿,身怀绝技,庞炳勋平素把他们当做亲生儿子看待。

    现在,无兵可调,只好把这几名贴身卫士也投入战场了。那些卫士们见老总如此说,一个个都面面相觑,做声不得,不是他们怕死,而是怕他们一走,老总有个三长两短。

    “为什么不去?怕死吗?谁要当孬种,我先毙了他”庞炳勋怒喝道。

    “老总”这几名卫士噗地一声一齐跪了下去。

    “我们是为保卫临沂而来的,临沂的安危比我的安危重要临沂一失,我绝无面目回去见李长官,你们明白吗?”庞炳勋过去把卫士们一个个拖起来,推出门去。

    卫士们抹着眼泪,头也不回地跑出司令部,冲过沂河桥,投入了桥头堡的保卫战。庞炳勋见了,悲壮地一笑,将一把雪亮的大刀放在桌子上,准备最后投入战斗。

    沂河对岸杀声震天,我军阵地上出现了许多老百姓,庞炳勋大惊,睁眼看时,只见有抬担架的,送饭食的,举刀与敌人搏斗的,根本无法分清哪是他的部队,哪是老百姓。

    他举起望远镜细看,送饭食的百姓里,竟有六、七十岁的老婆婆,抬担架的人中,还有二十来岁的大姑娘。一名年过半百的壮士,率领一支大刀队,在敌群中横冲直撞,挥刀砍杀,如入无人之境。

    一场混战,突入庞军阵地的敌人终于被杀退。庞炳勋忙令传令兵过河去通知守军,劝阻百姓勿到阵地上去,并把那位老壮士请来指挥部一见。不多久,传令兵把那位身背大刀的老壮士请到临沂师范来了,庞炳勋亲自出迎,他把双手一拱,双目泪光隐隐:“老英雄,庞炳勋有礼了”

    “长官在上,请受我一拜”那老壮士忙给庞炳勋行起大礼来。

    庞炳勋忙将他扶起来,那老壮士紫铜色脸膛,说话声若洪钟:“长官率部到临沂,为民除害,为国争光,临沂百姓,非常敬仰”

    “只因敝军实力有限,未能将敌人彻底打退,反要临沂父老上阵相助,惭愧惭愧”庞炳勋直摇头。

    “长官怎能如此说,保家卫国,乃是我山东民众之天职。俺山东这个地方,历代出英雄豪杰,梁山泊离此不远,水浒英雄一百零八条好汉,如果生在今天,也会挺身而出与鬼子拼命的”这老壮士的话,表达了山东民众的豪情壮志,这对从小便爱听三国、水浒英雄故事的庞炳勋来说,其抗敌意志,更是火上加油。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般的大炮轰鸣,敌机又开始临空俯冲、扫射,那老壮士从背上拔下大刀,朗声说道:

    “长官,等打完仗,俺们再给你们开庆功宴,唱大戏”

    说罢,一转身,一阵虎步便跑出了指挥部,直奔沂河大桥而去。庞炳勋也操起自己那把大刀来,要不是作为全军的最高指挥官,他也会毅然地提刀跟那老壮士一道儿去了。

    这次敌人的攻势更为猛烈,伤残士兵被一批又一批地抬下来,敌人的炮弹直打到沂河里,运送伤员的民众不时被击中身亡。庞炳勋开始急了,他几次拿起桌上的电话筒,要给白崇禧长官打电话,请求援兵。

    但是,他只是把那电话筒紧紧地握了一阵,又默默地放到电话机上去了。他明白,目下滕县川军正与矶谷师团在浴血奋战,津浦线南段的桂军和东北军也正在淮南与北上的敌军厮杀,五战区兵力不够用,白崇禧此时也难以抽出援兵。

    而他最怕的则是被人误认为他保存实力,不肯死战。因此,他咬着牙关,苦苦地撑持着,就象一个力不从心的人,却要用肩头硬顶着一座摇摇欲坠的桥梁。他急得心里如火燎油煎一般,在室内乱转。

    “嘀铃……”桌上的电话铃响了,他拿过话筒,里面传来一个急促紧张的声音:

    “军座,军座,正面队伍有些顶不住了,你看怎么办?”前线总指挥马法五从东门外打来电话。

    “给我顶住”

    庞炳勋大吼一声,正要放下电话,马法五又喊叫了起来:“军座,军座,已经没有人啦”

    “什么,没有人啦?怎么还有人给我打电话呢?”庞炳勋一下爆怒起来,把电话筒一下搁列了电话机座上。

    可是,不到几分钟,那电话铃又急促地响了起来,庞炳勋本想不接电话,但那铃声却一直不间断地响着,他不耐烦地抓起电话筒,狠狠地吼道:

    “指挥部里除我之外,还有三名传令兵,没有兵你自己上,丢了阵地就别回来见我”

    “庞将军,庞将军,我是白崇禧……”电话里传来白崇禧平稳厚重的声音。

    “啊白长官,我……”庞炳勋深为自己的鲁莽无礼而感到惶恐和歉疚,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前线情况如何?”白崇禧语气温和平缓。

    庞炳勋本想把“快顶不住了”这句话说出来,但他咬了咬牙,只说了句:“与敌正激战于临沂东门外。”

    “滕县一二二师已经失去联络,估计情况十分严重。”白崇禧对此颇为忧虑:“临沂为台儿庄和徐州之屏障,必须坚决保卫,拒敌前进。为加强力量,除已令张自忠部前往增援外,并派本战区参谋长徐祖诒前往就近指挥。”

    “长官,长官,你要派谁来增援临沂?”庞炳勋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对着电话筒大声呼叫着。

    “张自忠将率第五十九军增援临沂。庞将军,你,欢迎吗?”白崇禧有些拿不准庞炳勋的态度,但军情为重,所以他也只好着急地问道。

    “……”庞炳勋紧紧地抓着那电话筒,好久说不出话来,他不相信张自忠肯来援助他。

    “你说话呀,庞将军。”白崇禧的语气更是急切了。

    “我欢迎”庞炳勋巍巍颤颤地放下电话筒,倾刻间那心里象打翻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咸顿时涌上心头。

    公仇私恨,两相权衡,又哪里是能如此轻易释怀的?庞炳勋与张自忠的关系一向不好,对于这人也是有着疑虑,不过大敌当前,他又能多说什么呢?

    如果白崇禧还有其他的选择,也断然不会派张自忠过来支援了,徐州战役关系重大,身为第五战区的最高长官,白崇禧必须对整个大的战局负责。

    滕县的血还在直流,军民死伤无数,庞炳勋默默地听着屋外不断传来的爆炸声,心中也是百感交集。捏紧了拳头,似乎还在犹豫,但想起昔日下属们一个个战死疆场,他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与亡国大恨相比,点点私仇有算得了什么,身为一个中国的军人,总要有担当,有抉择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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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能工厂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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