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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牛头鬼卒     史上第一恶霸txt下载     史上第一恶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无耻之尤

    萧寒哆嗦了半天嘴唇,声音都带着一丝慌乱:“可,可是我在外面都是扮成男孩子……”

    “是,你向来都是男装,我也一直把你当男孩子。”巫野笑得无比苦涩,唏嘘道,“你以为,这么多年来,我为什么要狠狠地欺负你?”

    “为什么?”萧寒渐渐被巫野忽悠进了陷阱。

    “因为我始终都在欺骗自己!我懦弱,我胆小,我自私,我没办法接受自己喜欢男孩的事实,我用一次一次对你的侮辱,来抗拒对你越来越深的迷恋!”

    不顾脖子上的刀刃,巫野叉开十指,用力揪着自己的头发,表情比便秘还要痛苦:“我以为只要狠狠欺负你,就会忘了你,而你也会因为讨厌我,远远离开我,我们便不会再有任何关系!可是——”

    话锋一转,眼神从幽深变成灼热,直勾勾地盯着少女,“我错了!错得厉害!越欺负你,我心里就越痛,越是想怜爱你!可是大错铸成,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只好一次又一次地欺负你,其实只为了……接近你,吸引你的注意,成为你心头,最忘不了的那个男人!”

    “哪,哪有人这样的!”萧寒双手颤抖,快握不住刀了。

    “我知道自己很可笑,我知道自己很霸道!可是,你以为我就不痛苦吗?每次打在你身上,痛却在我心里!我已经受不了了!我快疯了!就在这时,我妹子却来了萧家,向你退婚,看到她羞辱你的场面,我恼怒到了极点,所有才狠狠抽了她一个耳光,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打她?”

    “这……”似乎听不出什么破绽,难道这恶棍真的……不行,不行,绝对不可以!

    萧寒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浪一浪的红cháo。

    巫野越说越顺口,越说越来jīng神,滔滔不绝:“可是我没料到,你居然会那么勇敢,重新拾起了信心,说出了那么动人的一番豪言壮语,莫欺少年穷,莫欺少年穷,好,好啊!”

    不顾钢刀在肩上扛着,巫野大着胆子握住了少女的手,向前半步,几乎要贴上了少女的娇躯,虎目直视少女娇羞的面容,一字一顿道:“你知道吗,正是你当时的表现鼓舞了我,给了我莫大的勇气,让我下定决心,冲破世俗的眼光,不顾一切地来到这里,表达我的心意!”

    “只是我实在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女孩子!”巫野的眼神渐渐变得滚烫起来,在少女门户大开的酥胸上滚动着。

    “我,我不答应,我决不答应!”少女六神无主地遮掩衣衫,连虎牙战刀什么时候从自己手里跑到了巫野手里都不知道。

    巫野点头:“我知道,爱是两情相悦,我是臭名昭著的恶霸,你自然不会答应!我不奢求你的回应,只想让你做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要么,忘记我们之间的一切恩怨,从朋友开始重新相处;要么,用这把刀,杀了我!”

    “啊?”少女吓了一跳。

    “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如死在心爱女子的刀下,就算偿还我过去的罪孽!”巫野咬紧牙关,把刀柄转了过去。

    每一根神经却都绷紧,做好了逃跑的准备,一旦少女的手指往刀柄稍稍动弹半分,立刻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刀柄送过去一分,少女就后退一分,送过去两分,少女就后退两分,最后绊了一跤,傻愣愣地跌坐在柴堆里。

    两人默默无语,柴房里只剩下急促的呼吸。

    良久,萧寒才咬着嘴唇问:“那老爷爷又是怎么回事?”

    巫野松了口气,知道少女已经没了杀意,暗暗为自己的无耻挑了个大拇指,随口道:“是个yīn魂,躲在戒指里,吸取你的jīng气神,害你变成了废人,不过没事,被我斩了几刀,卷着戒指飞走了,估摸着是去别处扮老爷爷害人了吧!”

    萧寒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我可以重新练功了?”

    天大喜讯,冲淡了她和王彪之间的恩怨,也让她忘记了自己还在一个男人面前敞着胸怀,“霍”的站了起来,胸脯起伏,再次让巫野尝到了“软温新剥鸡头肉”的滋味,心中不由一丝sāo动。

    “当然可以,唔……”巫野咬破舌尖,嘴角挂着半缕血丝,面容痛苦至极。

    “你怎么了?”萧寒这才注意到巫野身上鲜血淋漓,似乎伤痕累累,而柴房四周也一片狼藉,显然有过一番惊心动魄的打斗。

    “没事,被老鬼抓了百十道伤口,放了几斤血,打断了三五根骨头而已,小事一桩,不值一提,知道你安然无恙,我心里舒坦,回去睡两rì就好了。”巫野轻描淡写,用脚尖挑起刀鞘,抽刀回鞘,带着几分邪气,笑道,“既然你舍不得杀我,那从今天开始,咱们就是朋友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向门口走了两步,忽然身子一松,单膝跪倒在地,却用虎牙战刀支撑着,倔强地不愿跌倒,又从喉咙里催出一口鲜血,吐完之后,还要挣扎着爬起来,喃喃自语:“这地太滑了,不小心滑了一跤……”

    “等等!”萧寒这头懵懵懂懂的小绵羊终于中计,上前一把拉住他,“你为我受了这么重的伤,现在怎么能走?我先帮你上点儿金疮药!”

    “成功了!”

    巫野无力地瘫软在少女怀里,半眯着眼睛,尽情享受少女专心致志地服侍,等扭过脸去,少女看不到时,眼眸深处绽放出一抹无比jiān诈的笑意。

    =============

    某一天,牛头又找到小编大人,很认真地探讨小说的题目。

    小编大人的心情很恶劣:“喂,什么《我老婆是废柴》,《我老婆被退婚了》,《我老婆是龙傲天》,《天哪,我老婆破碎虚空了!》之类的东西,你不会又拿出来吧?”

    “当然不会,这次是很正经的,很主流的,很传统的题目!”

    “是吗?”小编大人很怀疑。

    “嗯,这次的题目融合众家之所长,集结诸多大神之光环,绝对霸气外露的说!”

    小编大人冷汗:“为什么我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姑且说来听听?”

    “听好了——《斗破永生》!”

    然后,又没有然后了……

第十七章 琉璃的心意

    “哦,轻点,妹子,轻点!”

    “住口,谁是你妹子?王彪,你仔细听着,昨晚你奋不顾身救我,我很感激;可是过去你百般羞辱我,我也无法忘记!种种恩怨,可以不提,但你我之间,也不必再有什么纠葛,就当不相识的路人吧!”

    少女用布条把酥胸裹了,又换上一套粗陋的男装,用了些劣等金疮药,细细给巫野疗伤。

    口中说着狠话,心里却暗暗震惊,南霸天身上何止百十道爪痕?纵横交错的爪痕,成了一张渔网,铁打的汉子都熬不住,这家伙,却浑然无事,还有心思和她嬉皮笑脸?

    这家伙的身子,究竟是什么材料锻造出来的?

    十六年来头一次,萧寒有些恍惚,觉得自己根本看不透这个恶棍。

    “随你怎么说,我的心意是不会变的。”巫野舒舒服服地卧在少女的大腿上,到底是练家子,身上没肉,大腿却浑圆结实,弹xìng十足,比枕头舒服百倍!

    眼底流转着邪芒,随口问道,“寒儿,为什么要扮成男装?”

    “寒儿”这个称呼让萧寒起了满身鸡皮疙瘩,气得在巫野额头上敲了一下:“住口,不许叫我寒儿!”

    “妹子也不行,寒儿也不行?”

    “当然不行,就叫我萧寒!”

    “那多生分,不如这样,外人面前,我便叫你萧寒,没人时,我便叫你……弟弟,怎样?”

    “你——”萧寒气结。

    “还记得昨天我说的想和你义结金兰,同年同月同rì死的话吗,我是认真的。”巫野抬起眼皮,深沉的目光正好撞上少女慌乱的眼神,又在少女脸上撞出了大朵红霞。

    萧寒心乱如麻,觉得大腿根儿热烘烘,十分难受,想要把巫野的脑袋扳开,偏偏自己浑身力气都被这恶霸用眼睛吸走,连骨头都酥了,怎么都使不上劲,只好用细若蚊鸣的声音说道:“随你怎么说,我是不会应的。”

    不应才怪!巫野厚着脸皮,笑嘻嘻地继续问:“弟弟,为什么要扮成男装?”

    萧寒有心不理他,可这些秘密藏在心中许久,原先还有父母一起扛着,自从母亲病逝,父亲疯癫之后,更无半个人可说,她一个孤苦可怜的女孩子,也实在扛不住了,眼眶一红,喃喃道:“我爹一辈子只喜欢我娘一个,想把我娘抬为正室,那就至少要有个儿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没有儿子,爷爷肯定要逼着我爹娶别的女人!原想着先把我扮成男孩子,只要再生了弟弟,就能恢复身份。没想到十几年来都没有弟弟,家里又遭了变故,所以……”

    萧寒父母之事,在中阳镇街知巷闻,巫野自然知道内情,细细一想,只觉得这个小姑娘的命运,似乎和自己也相差无几,都是一对可怜人,不由涌起同病相怜之感。

    “那你今后如何打算,再过两年怕是瞒不过去了吧?”

    “还能怎样,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过——”少女轻咬嘴唇,声音变得无比坚定,“既然我已经恢复了修炼的能力,摆在首位的便是练好武功,早rì晋级先天,乃至踏上修炼大道,最后——打败赫连无心!”

    倔强的模样,又让巫野想起了梦境之中向大司命发出怒吼的自己,心中一刺,随口道:“好,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帮你掠阵,抽冷子也剁赫连无心两刀!”

    萧寒一笑,还以为南霸天又在寻开心了:“骗人,你敢挑战赫连无心?那可是天晋国第一剑手!”

    巫野也不解释,闭目享受起来,上完金疮药,恋恋不舍地坐了起来,抄起虎牙战刀,向大门口走去,心道:“傻丫头,虎爷我每一句话都有可能骗你,偏偏最后这句,却是真的!”

    正要开门,背后传来萧寒的呼喊,回头看时,少女捏着拳头,鼓足勇气说:“王彪,记好了,我真名叫萧菡!”

    巫野眨巴着眼睛,这流氓没听出“寒”和“菡”有啥区别。

    少女红着脸解释:“是菡萏的菡,初夏未开的荷花,就叫菡萏。”

    “好,我记下了……弟弟。”巫野笑眯眯的,冲少女眨了眨眼睛,推门就走,走得无比快活。

    箫菡一屁股坐在柴堆里,整张脸都快烧起来了,捂着脸,羞得不敢见人,喃喃自语:“我,我痴了么?和这恶霸说这些干什么?”

    正娇羞呢,却从指缝中看到满脸惊慌失措的巫野又逃了回来,不由惊讶:“怎么了?”

    巫野脸sè惨白:“箫琉璃来了,被她看到我从你房里出去,非宰了我不可!你这儿有没有密道,可以直通城外的那种?”

    “你以为呢?”

    “咳,算我没说,窗户,不行,窗户和院子是连着的,怎么办?”

    “快,躲到柴堆里去!”箫菡慌忙帮巫野遮掩,她知道琉璃最讨厌南霸天,确实有把他大卸八块的可能。

    刚往身上盖好柴禾,箫琉璃便踉踉跄跄地推门进来,圆滚滚的粉嫩小脸嫣红一片,肉嘟嘟的小嘴唇里不断冒出浅浅的酒嗝,一双蕴满流光的眼眸倒是无比清澈,直勾勾地看着箫菡。

    “琉璃,你喝酒了!”少女惊呼。

    “一点点,琉璃只喝了一点点。”箫琉璃眯起眼睛,用大拇指掐着尾指,十分可爱地辩解,随后圆鼓鼓的小屁股一撅,把门推上,走了过来。

    巫野躲在柴垛里心跳如鼓,左手按着虎牙战刀,右手倒扣两柄飞叉,嘴里还叼着一柄飞叉,浑身上下每一缕肌肉都轻微颤动,随时准备动手。

    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和箫琉璃撕破脸皮,这小丫头的实力明显比他高出好几个级数,虽然现在醉酒,可他经过一夜搏杀,遍体鳞伤,神魂大损,不也在巅峰状态。

    即使能斗个两败俱伤,又如何对付子夜重生的白眉老鬼,还有两天之内方炎的屠戮?

    先按兵不动,看看这小妮子意yù何为吧!

    箫菡下意识地往柴堆上靠了一靠,挡在箫琉璃和巫野之间,有些慌乱地斥责:“你,你年纪这么小,怎么能喝酒呢?”

    箫琉璃纤纤玉手轻捂小嘴,浅浅一笑,从骨子里散发出一阵摄人心魄的可爱:“不碍事的,琉璃只喝了几杯桂花蜜,琉璃可没醉呢,小哥哥……”

    “你,你怎么想起喝酒了?”

    “因为高兴啊,三年来,昨儿个是琉璃最高兴的一天。”小女孩一步步逼近,少女一步步后退,翘臀都快顶到巫野的脸了!

    “有什么喜事吗?”退无可退,箫菡只能硬着头皮站定,勉强问道。

    箫琉璃的眼神亮晶晶的,如同两粒熠熠生辉的水晶,喃喃道:“当然有了,我记忆中的小哥哥回来了,这还不值得高兴吗?”

    “我?”箫菡今儿个受得刺激太多,手足无措,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箫琉璃又上前两步,樱桃小口中喷出了如兰香气,滚烫的眼神在箫菡脸上烧灼着,喃喃道:“是啊,三年了,自从伯母去世之后,我记忆里的小哥哥也跟着一起走了,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一具空空荡荡的躯壳,你知道吗,小哥哥,看着那时候的你,琉璃心底,可是痛得滴血呢!”

    浅浅一笑,忽然抓住了少女的手,小女孩继续道,“琉璃很想帮小哥哥重新站起来,重新找回昔rì的风采,重新成为那个自信满满,无所不能的天才少年,可是,可是琉璃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每次看着小哥哥自我虐待式的疯狂修炼,却没半点用处时,琉璃,琉璃真想把自己一身功力,全都送给小哥哥呢!”

    箫菡的嘴越张越大,箫琉璃舔了舔嘴唇,眼神无比幽暗,充满令人心跳的光彩:“可是就在昨天,当王家那两个杂碎来退婚时,我记忆中的小哥哥忽然回来了,忽然能说出‘莫欺少年穷’这样jīng彩的豪言壮语,琉璃心里就像是点燃了一把火,整个身子都快活极了!小哥哥,你说,这桂花蜜,琉璃不该喝吗?”

    “该,该喝。”箫菡明明没有喝酒,脸却像是比灌了三斤烧刀子还红,脑子乱作一团,也不知该说什么。

    箫琉璃也不说话,就这么痴痴地看着箫菡,眼眸深处,秋水泛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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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牛头在网上默默地看着小编大人。

    小编大人眼角抽搐:“你,你又想怎样?”

    牛头满脸严肃:“我想过了,前两天的题目确实有些拖沓直白,其实题目也未必要单刀直入,把主题一下子点出来,就描述一种意境,一种jīng神也是可以的,所以这次我想取一个短点儿的题目,就两个字的,将咱们家巫野不屈不挠和各种纪元之子作斗争的jīng神说明白就行了。”

    小编大人松了一口:“哦,两个字的题目啊,这个好像没什么花样,行啊,说说吧。”

    牛头击掌:“这次我一共想了十几个题目,都是特别逆天,特别破碎虚空的,请小编大人定夺!”

    小编大人一看,乃是:“《插天》!《干天》!《捅天》!《轮天》!《rì天》!《舔天》!《吸天》!《吮天》!《抠天》!《摸天》!《揉天》!《shè天》!”

    “小编大人?”

    “……”

    “小编大人?”

    “您好,我是自动回复,机主现在有事不在,一会再和您联系,如果非要给‘一会’加上期限的话,他希望是一万年……”

第十八章 一起暖脚

    “苦也,苦也!”巫野在柴禾堆里连声叫苦,他从柴禾缝隙中间望出去,正好能看到小丫头的眼睛,那炙热的眼神,谁还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

    此等少女情怀,最是秘密,绝不能让旁人知道,若是箫琉璃发现他躲在柴堆中,听去了如此羞耻的私隐,哪里会和他善罢甘休?

    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气都不敢大出一口。

    两女无言对视,最后还是箫菡先吃不消,生硬地转了个话头:“对了,琉璃,我听族人说你昨儿个跳上墙头,对南霸天放出狠话,一个月后的三族比斗大会,你要废了他?别,饶他一回吧!”

    “为什么?”箫琉璃的酒意瞬间散去,一双眸子变成了两柄锋芒毕露的峨嵋刺,目光在柴房里一扫,血迹,金疮药,打斗痕迹,顿时映入眼帘。

    粉拳一下子抽紧了,箫琉璃怒不可遏,大声道:“王彪那杂碎,昨晚来过,还打了小哥哥,威胁你,是不是?”

    箫菡目瞪口呆,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他没来过,他真没来过!”

    箫琉璃连声冷笑,露出细碎的白牙,如一头狡黠的雪狐:“真没来过?”

    “真没来过!”

    “那好,只要小哥哥敢向伯母发誓,琉璃就信你!”

    “这——”

    “哼,不用发誓了,琉璃是小哥哥一手带大的,还能不知道小哥哥撒谎时是什么样子吗?王彪那臭贼一定来过,还威胁了小哥哥!可恶,可恶,我这就去王家,把他双手双脚,寸寸捏碎,变成彻头彻尾的废人!”

    箫琉璃身上淡紫sè的轻纱无风自动,清晨的阳光在她周身罩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金芒,将她的气质衬托得更加出尘,却非云中仙子,而是血里罗刹,有若实质的杀意,撕裂空气,令柴禾堆都微微颤动起来!

    “我招谁惹谁了,我明明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巫野yù哭无泪。

    “不要!”想到南霸天手脚俱废,动弹不得的模样,不知为何,箫菡心底却是一痛,惊叫起来。

    “小哥哥,事到如今,你还畏惧这等人渣吗?”箫琉璃怒不可遏,眼中闪动着晶莹的泪花。

    “不是,我,我是说,不用你动手,我要亲自教训这臭贼!”少女把胸膛一挺,感觉到裹胸并未十分妥帖,又有些心虚地缩了回来。

    “真的?”小女孩眼底涌动着强烈的狐疑。

    “当然是真的。”箫菡强忍回头看巫野的冲动,定了定神,大声道:“不错,昨儿个晚上南霸天的确来过,还狠狠威胁了我,可我并没有吃他威胁,反而当着他的面立下了重誓,一个月之后的三族比斗大会上,我一定会堂堂正正地打败他!琉璃,你的好意,小哥哥铭记于心,不过,南霸天是我的,谁都不许和我争抢!这话我已经说过一遍,现在说第二遍,希望不要再说第三遍了!”

    “小哥哥!”看着少女忽然变得高大巍峨,气势磅礴的形象,小女孩儿又惊又喜,眼底的狐疑全都化作了浓烈的爱意,“我的小哥哥,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小女孩眼中的晶莹夺眶而出,情不自禁地扑上来,紧紧抱住了箫菡,小苹果一样红扑扑,圆滚滚的脑袋在少女怀里蹭来蹭去,撒娇道:“那好,南霸天是小哥哥的,琉璃可不来抢!除非小哥哥打不过南霸天,琉璃再出来收拾残局好了。不过呢,呵呵,我对小哥哥有信心!咦,小哥哥胸口怎么缠着好些布条?”

    “这是,刚才被南霸天打肿了胸口,刚刚上好伤药。”

    “什么?打得厉不厉害?拆开我看!”

    “不厉害不厉害,过两rì就好,还是别拆了吧。”

    “小哥哥,为什么这几年,你对琉璃越来越冷淡了呢?我记得琉璃很小很小的时候,小哥哥还脱光了衣服,和琉璃睡过一个被窝,给琉璃暖过脚的,为什么从小哥哥上了十岁之后,就从来不肯和琉璃同床共枕了呢?”

    “这个这个,男女有别,男女有别!”

    “那……小哥哥,你想不想有朝一rì,琉璃也给你暖脚呢?”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小哥哥,再过两年,琉璃及笄了,就给你做妻子,一辈子给你暖脚,好不好?”

    “啊?”

    箫菡今天已经被不知道多少个天雷劈中,脸sè比最素净的宣纸还要白,毫无血sè的嘴唇一个劲儿哆嗦,完全傻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箫琉璃已经环住了她的玉颈,踮起脚尖,樱桃小口大胆至极地印了过来!

    四瓣香唇,紧紧贴在一起,箫琉璃甚至还勾出了丁香小舌,在箫菡的嘴唇上轻轻舔了一下!

    “轰!”

    仿佛被一把大火烧透了身体,箫菡的肌肤瞬间变得火烧火燎,一片嫣红!

    反应过来时,小丫头已经蹦跳到了门口,拉开了吱吱呀呀的木门,回眸一笑,挤了挤眼睛:“小哥哥,南霸天是你的,你却是我的,谁也别想和我抢!走啦!”

    小丫头狐狸般的身影三两步跃出后院,消失不见,隐隐只能听到,一阵银铃般悦耳的童谣和欢笑,久久不散。

    “喂……”巫野狼狈不堪地从柴禾堆里爬了出来,活动着僵硬的手脚关节,见箫菡直勾勾看着院落,魂不守舍的模样,叉开五指在少女眼前晃了晃。

    少女这才惊醒,慌乱的眼神如此无助,眼巴巴地看着巫野,仿佛眼前这个邪里邪气的男子,可以帮她解决天大的难题。

    巫野沉吟片刻,认真道:“其实女人和女人,也不是不可以……”

    “滚!”箫菡用力把这臭贼推出了柴房,重重关门,柴房都快震塌了。

    巫野摸了摸鼻子,这才喃喃说完了下半句:“一起暖脚。”

    木门再度打开,箫菡红着脸道:“南霸天,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一个月后的三族比斗大会,你好自为之,千万不要碰上琉璃,这丫头言出必行,心狠手辣,可是不会和你客气的!”

    巫野一笑:“知道了,多谢弟弟的忠告。”

    少女的脸红得更厉害,仿佛要滴下血来,狠狠瞪了巫野一眼,又把门关上,甚至还“哗啦”一声,从里面锁上了铁链!

    “怎么办,怎么办,我死了,我死了!”少女用最后一丝力气拧好锁头,背靠木门,双臂交叉抱着肩头,出了一身粘稠的香汗,湿漉漉很不好受。

    一想到南霸天狂野的眼神,还有琉璃大胆的表白,心跳得更快,双腿间的隐秘处仿佛有蜜汁漏出,连步子都跨不开。

    喘了好半天,不知被什么鬼迷了心窍,竟转过身去,把美眸凑在门缝上,观察小院,看那邪气冲天的臭贼,是否还在。

    院子里没人。

    少女松了一口气,却又微微有些失落,不死心地移到了窗前。

    窗户昨晚被巫野撞得支离破碎,开了个偌大窟窿。

    “啊!”

    少女娇躯一颤,却见不远处的屋顶瓦片上,男人如一头大蝎子般蛰伏着,手脚并用向外墙窜去,此时却心有灵犀一般,正好回头,蝎尾一般勾人的眼神,蛮不讲理地撞进了少女心里!

    一股麻酥电流涌遍周身,少女双腿一软,竟有些支撑不住,跌坐下去。

    再抬头时,男人早已不见了。

第十九章 鬼蜮伎俩

    盘古大陆的百姓习惯了rì出而作,rì落而息,巫野信步走进孙家老店时,街市上已经车水马龙,渐渐热络起来。

    孙家老店乃是中阳镇首屈一指的饭庄,早时也兼买些炊饼,米粥之类,三层楼的大饭庄,一楼已经挤满了早起的镇民,闹哄哄,乱纷纷,聊些家长里短,市井流言。

    十来张饭桌都挤满了人,只有中间一张乌黑发亮的大桌却没人坐,非但没人,连大桌周围三尺,都没人敢站,仿佛这张桌子上坐着七八个无形的厉鬼一般。

    忽然一阵惊呼,人群骤然分开,巫野大摇大摆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大桌前,也不看满脸堆笑的跑堂,淡淡道:“先烤两只羊羔!”

    一大清早,便要吃羊,跑堂却不敢分说半句,麻利去办,片刻间,一头喷香扑鼻的小羊羔就上了桌,旁边一盘一碗,盘中罗叶,碗中酸酱。

    食sèxìng也,巫野在地府挣扎百年,别说珍馐佳肴,便是粗茶淡饭也没吃到过,来到盘古大陆一rì,诸多变故,连番恶斗,也顾不上进食,此刻偷得一丝闲暇,搜索到王彪记忆中,这孙家老店乃是租用王家产业开办起来,对王彪甚是敬畏,又有一品烤全羊颇有滋味,便欣然前来,心说今夜凶险,生死未卜,且先饱餐一顿,万一见了阎王,啐它一脸早饭,也算痛快。

    这烤全羊果然不俗,却是将刚出生的羊羔去了头蹄内脏,拿大铁棍穿了,刷上姜汁,蛋黄,诸多秘制调料,置入地底炙热大坑,湿布封死了坑口,细细焖透,再拿明火烤制,一边烤,一边用铁刷猛刺,在羊皮上扎出一个个细细的窟窿。

    待上桌时,热气腾腾,金黄sè的油脂,都从针尖大小的窟窿涌出,恰似涂抹上了一层蜜汁。

    用解腕小刀自切了,连皮带肉,入口即化,香甜浓郁,回味无穷,只不过稍显厚重,略带腥膻,不耐多吃。

    此时便需那脆嫩多汁的桑罗叶,和黍米调制的酸米浆,取一张桑罗叶将嫩肉裹了,浅蘸酸浆,入口细嚼,汁水四溅,变幻出七八种错综复杂滋味,还未细细分辨,便化作琼浆玉液滑入腹中,勾得食指大动,卷上十个八个吃了,却还是如第一口般,分不清究竟是甚味道,腹中更无积郁,嫩肉都化作暖流,涌动周身,通体舒泰,西北男儿,一口气半只下去,面不改sè。

    巫野吃得口滑,不耐烦坐着,干脆起身,一脚跺地,一脚踩在板凳上,运刀如飞,将一头羊羔剔成了白森森的骨架,这才觉得元气稍足,神魂重凝,手脚又有了力气,舒了口气,再次坐下,第二头羔羊却落急着下肚,慢条斯理地撕着,盘算今夜的破鬼计策。

    两名王家族人,忽然满脸诡秘地探进脑袋,见巫野在此,对视一眼,闪了进来。

    巫野认出这是昨rì放出去打探消息的两条狗腿,眉毛一挑:“上楼说!”

    三楼是正席,要到午间才开,此刻空无一人,几个伙计原在桌上睡觉,却也吓得逃下楼去,给巫野留了个清净。

    “王兴,你说。”

    “是,大少,小的昨天一直躲在豹房外监视方炎,这小子整rì没动静,直到晚上才偷偷溜出来,先去后厨偷了些吃食,又出了宅子,一开始小的还远远跟在后面,谁知他出了镇子之后,忽然加快脚步,小的这后天二重的腿力,竟然跟不住他,丢了!直到黎明,才见他鬼鬼祟祟回来。”

    “无妨。”巫野脸sè不变,“他往何处去的?”

    “往西边去了,奇怪,西边只有黑水河,他去那里做什么?”

    黑水河蜿蜒数百里,连接十几个大镇,黑水县也因河得名,又是武威国最大水道铁沙江的支流,溯源而上,进入铁沙江,便是四通八达,连国都都可去得。

    反过来说,若是有人在数百里之外的铁沙江落水,也有可能随波逐流,来到中阳镇。

    巫野并不纠缠,换了个问题:“方炎从后厨偷走了多少吃食?”

    “四张炊饼,两个鸡子,还有两束干肉,三角肉糜。”

    巫野一笑:“倒是不少,看来他也不怕会露出马脚了,好,回去之后,库房里领五个大刀钱,王平,换你说。”

    那王平听同伴得了五个大刀钱的赏赐,眼珠早就红起来,立刻打起jīng神,滔滔不绝:“回大少的话,小的昨rì紧赶慢赶进了黑水县,先去县衙,没见官府有甚消息,不过几个缉盗都神sè紧张,好似真有大事,请他们去喝酒,也都推脱不去,其中必有蹊跷!”

    顿了一顿,眼角的狗皮膏药耸了耸,得意洋洋地说:“大少发下差事,小的自然不好无功而返,便去酒楼,赌场,窑子里打探,费了大半夜功夫,总算听到些风声……”

    他这般聒噪,巫野还未发作,旁边的王兴先搡了一把:“啰嗦什么,快说正事!”

    “是,是,小的打探到,黑水县虽然无事,但平凉城里却在追捕一个天晋国来的独行大盗,燕真宗!这燕真宗乃是一名先天巅峰高手,横行天晋国多年,却不知怎么,跑到咱们鸟不拉屎的平凉城来作案了。”

    王兴一瞪眼:“胡说,真是先天巅峰高手,平凉城哪里捉得住!”

    “哼,你知道什么?却不是平凉城要捉,而是天晋国流云剑宗来了几名门人,都是只手画符,号令天地的修炼者!好像是燕真宗偷了流云剑宗一样极宝贝的东西,被流云剑宗一路截杀,逃到咱们西北地面!流云剑宗的门人也不想咱们枉送xìng命,只叫平凉城里放出探子,时刻留意罢了!对了,燕真宗应该是受了伤,因为流云剑宗的门人特地关照,要多多注意医馆和药铺。”

    巫野松松垮垮地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手指在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分析两条狗腿说的信息,脑子里没来由跳出了一点不相干的火星:

    “那白眉老鬼在戒指里,应该不知道外界的情况,否则它跟了箫菡三年,不会不知道箫菡是个女人。”

    “这一点……似乎可以利用啊!”

    沉吟片刻,脸上挂起了诡秘的笑容,十分温和地赞许:“很好,你们两个的差事,都办得很是尽心,王平,你也去库里领五个大刀钱!”

    话锋一转,“不过先别忙着回去,还有两桩差事,办妥当了,每人再加二十个大刀钱,一并赏了!”

    两条狗腿乐得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以往南霸天喊他们办差,虽有好酒好肉,却也没这般豪爽,哪知巫野是崽卖爷田心不疼,王家把他当替死鬼,他何必为王家省钱?

    “大少尽管吩咐,刀山火海,小的们皱半下眉头,不是好汉!”两条狗腿子异口同声,恶形恶状地说。

    巫野点头:“很好,王兴,你今天去后厨,在食材里掺上咱们惯用的软筋粉,不许被任何人发现。”

    王兴一愣,“软筋粉”是chūn药,xìng子温和,潜移默化,润物无声,可是一旦发作起来,却也暴烈如火,铁打的汉子都要泄个三五回才可罢休,若是武者吃了,十分力气也只能发挥出三分了。

    平rì里胡天胡帝,软筋粉也是惯用的,早已熟知药xìng,却掺在族人吃的食材里干什么?

    他也不笨,很快想通:“大少,莫不是要办了方炎那小杂种?又何必这么麻烦!待会儿我领三五个兄弟,去豹房把他了账便是!”

    “嗯?”巫野淡淡扫了他一眼。

    王兴浑身一颤,只觉得南霸天今儿个格外平心静气,可那对眼睛里透出来的光芒,却比往rì里咄咄逼人的凶光不知要可怕多少倍,瞥他一眼,他便出了一脊梁的白毛冷汗!

    连忙点头:“是,是,小的立刻去办,只是,只是这几百人的吃食,咱们虽有那么多的软筋粉,又该下在何处?谁知道方炎今晚会偷什么来吃?”

    巫野笑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所有食材,通通下药!”

    “啊?那不是几百人,连同长老在内,都要yù火中烧?”王兴还想往下说,见南霸天又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心口一缩,咬牙道,“是,小的知道了,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巫野这才满意,目光移向王平:“王平,你辛苦一趟,别回宅子,快马加鞭,再去黑水县,去所有的窑子,jì馆,暗娼窝子,给我弄……这些东西,拿一个用过的马桶装了,掌灯之前,必须弄回来!”

    这么龌龊的东西?王平一愣,不敢多问,乖巧点头:“掌灯之前,一定弄到!”

    “很好,都去吧!”

    扫退了两条狗腿子,酒楼上只剩巫野一人,摊开手掌,只觉得斑斑驳驳的阳光在掌心描绘出了变化无穷的光影,站起身来,推开窗户,向天地间望去。

    远处,淡如古墨的崇山峻岭之上,一轮红丸喷薄而出,云蒸霞蔚,五sè缭绕,隐隐绰绰,勾勒成了金碧辉煌的凌霄宝殿,天上rén jiān。

    不远处,棋盘格一般纵横交错的田地中,金浪翻滚,稻谷成熟,星星点点的农人,正在弯腰劳作,又有几个闲汉村姑,站在田垄上,笑呵呵地挺着胸脯,似在放声歌唱着村腔野调。

    目光回到镇里,街市上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卖菜的,卖肉的,卖药的,卖针头线脑的,各式吆喝,你说我笑,间或有牛哞犬吠,还有两个老妇尖利的笑声格外刺耳,似在为儿女婚姻讨价还价,三大家族的老宅里,传来阵阵习武弄拳之声,显得古镇格外热闹。

    吃得太饱,忽然打了个响嗝,一股浓烈的腥膻之气涌出脏腑,却又满口余香,绕舌兜转。

    就着阳光,巫野扯开衣襟,感受着暖烘烘的抚慰,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每一条筋脉都不住跳跃,尽情享受着生命的美好。

    “明rì此时,我一定还会站在这里,站在这片阳光下,吃肉,喝酒,看如此动人的风景,一定!”

第二十章 炮灰

    巫野就在孙家老店三楼,用两张桌子拼成床,钻进伙计们又脏又臭的被窝,睡了昏天暗地,直到下午才醒,却累得孙家老店干脆打烊半天,连一二楼的生意都不敢做了。

    这一觉直睡得神清气爽,jīng力充沛,体内仿佛盘踞着五头猛虎,随时都可跃出伤人。

    在孙家老店用了午饭,问了孙掌柜平rì里半天的流水,大笔一挥,半天损失加倍,都记在王家账上,再给伙计们每人五个大刀钱的零花,这才在孙掌柜和众伙计千恩万谢的唏嘘和感慨声中,施施然回了王家老宅。

    先唤了两个小奴过来:“你们两个,都是养马的,和方炎相熟,平rì一起洗过澡吧?”

    “洗过。”

    “很好,见过他那话儿没有?”

    “啊?这个,当然是见过的。”两个小奴面面相觑,有些恶寒。

    “哦,长着那话儿,那就不是女人了,没事儿了,去吧!”

    呵退两个小奴,巫野心中沉吟:“好,方炎总算不是娘们儿,看来盘古大陆的真命天子非你莫属了!昨儿个老爷爷是山寨的,那今儿个晚上,总要从你肚子里掏点儿金手指出来,要不然,我拿什么出去行走江湖?”

    不一时,三十六个狗腿子都到齐了。

    王家内部派系林立,王彪只是族长义子,又生xìng顽劣,惹是生非,不堪大任,自然收拢不到太多人心,几百口人的王家上下,十有仈jiǔ看不起他,碍于他的手段,敢怒不敢言而已。

    这三十六条狗腿子,加上王兴王平,却是记忆之中“死心塌地”为王彪卖命的。

    以王彪的脾气和智商,自然不可能招募到真正忠肝义胆的手下,这些人大多是家族旁系子弟,没甚根基,无出头之rì,只好捏着鼻子跟王彪吃喝piáo赌,胡作非为,快活一天算一天。

    以往的王彪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汉,自然不知这些人的用意,巫野是老牌流氓,从他记忆中稍微这么一搜索,立刻发现,这些人无非是利用王彪的名号而已!

    打个比方,这些人出去欺行霸市,欺男霸女,为非作歹之后,留下一句:“知道老子是谁不?南霸天的人马!”

    一句话,所有脏水全都泼到南霸天头上了,却把自己摘个一干二净,还可以扮成是被南霸天逼良为娼,强拉入伙的样子,真是有好处小弟来,背黑锅老大去,一群混账!

    他们对南霸天不讲义气,巫野自然也犯不上和他们讲义气,眼神在众人身上勾了一圈,暗自思量:“今夜要和方炎火并,需要一些炮灰,却不知道这些杂碎里,有没有不该死的?”

    沉吟片刻,眼角勾出了笑纹,巫野淡淡问道:“小的们,老子刚刚从东市走过来,见有个独臂的老头,带着两个水灵灵,粉嫩嫩的小女娃在卖菜,那却是谁啊?”

    立刻有狗腿子笑道:“好叫族长知道,那是杜老爹和一双孙女,婆子、儿子、媳妇都在去年染了瘟疫,死了,只留下老头一个,还有五岁,七岁两个孙女,两个小女娃倒是乖巧,平rì里帮爷爷出来卖菜,街坊可怜三人,时常照顾生意,倒是还没饿死。”

    巫野点头:“既然这般可怜,我辈侠义中人,倒是要去拔刀相助了!今rì闲来无事,咱们去当一回杜老爹的孙女婿,再给他几十个大刀钱的聘礼,你们觉得如何啊?”

    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sè地打量众人,有人勃然变了脸sè,有人神sè自若,有人愣了半天,也有人喜上眉梢。

    “嗯?”巫野加重了语气。

    众人面面相觑,往rì里虽说为非作歹的事情干得多了,这凌辱五岁,七岁小女孩的事情,却是从未干过,别说大伙儿轮流上,便是“王彪”这条铁塔般的汉子压上去,两个小女孩还有命在么?

    可南霸天的xìng子又不是不知道,不去,能把你活活打死!纵有几个天良未泯的,也不敢迸半个“不”字,哑了半天,有几个最无耻的把心一横,拍手笑道:

    “妙!妙啊!杜老爹一个孤苦伶仃的残废,却能有族长这么风流倜傥,少年英俊的孙女婿,简直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有人打头阵,气氛立刻活络起来,众狗腿子撅起屁股,将天良当屁给放了出去,争先恐后开始大肆吹捧:

    “仁义啊,族长大人,您肯当杜老爹的孙女婿,是他的福分,应该他给咱们家嫁妆才对!您还肯给聘礼,真他*的仁义啊!”

    “唉,可惜两个小女娃的爹娘,看不到这桩大喜事喽,不然还不知要高兴成什么样子!”

    巫野皮笑肉不笑,淡淡道:“别急,大家见者有份,今儿个晚上玩个痛快,总叫你们个个都当上杜老爹的孙女婿为止,你们说,好不好啊?”

    “好!当然好!求之不得!”

    “族长大人,肯和小的们同甘共苦,呜呜呜,小的,小的涕泪俱下,恨不得粉身碎骨……”

    别急,有的是你粉身碎骨的机会,巫野微笑着。

    却见人群中有一粗豪少年,攥紧拳头,咬死牙关,浑身发抖,是个名叫“王枭”的旁系子弟,父母俱亡,是最底层族人,比小奴也只高了一线。

    见南霸天打量自己,王枭再也忍不住,碎步出列,捂着肚子,低头道:“回大少,我似乎吃坏了东西,腹痛如绞,今夜怕是没力气侍奉大少了,请大少允许我早些回去休息,等明天养好了……”

    还未说话,“啪”一声,已经被巫野扇了个耳光,厉声喝道:“王枭,你要扫了老子的兴致么?”

    “王枭不敢!”

    “那你去是不去?”

    “王枭……王枭……王枭实在腹痛,去不得!”

    “什么?王枭!你的xìng命都在老子手里攥着,老子捏死你,如捏死一只蚂蚁!再说一遍,去是不去?”

    “王枭……不去!”

    巫野狠狠搡了他一把,将王枭推倒在地,桀桀怪笑起来:“好,王枭,死路活路,都是自己选的,你不想去,老子也不勉强,来,众人给他让条路,滚吧!”

    众狗腿连忙分开一条路,王枭深深看了巫野一眼,咬牙道:“王枭……走了!”

    挺直腰板,头也不回,大步离去,萧索的背影,显得格外伟岸。

    众狗腿却在心中叹息:“傻瓜,今儿个南霸天玩xìng正浓,没工夫和你计较,等明儿个,你这小子便死无葬身之地了!”

    巫野的目光,如鬼魅般扫过众人,语气森然:“再说一遍——死路活路,都是人自己走出来的,你们谁想跟王枭一样,尽可以从这条路走出去,老子绝不勉强!”

    众人脸上yīn晴变幻,沉默片刻,终于又有两条汉子下定决心,满脸凄然地站了出来,朝巫野深深一拜:“大少,我们两个也腹痛如绞,去不得了。”

    “那好,你们也滚蛋吧,还有没有了?”

    没有了,三个天良未泯的人已经离开,剩下来的都是丧尽天良,狼心狗肺,连五岁七岁的小女娃都敢蹂躏的畜生。

    让这些人去送死,巫野是半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权当替天行道了。

    “很好,看来剩下来的,都是真正对本族长忠心耿耿的心腹,我且问你们,为了本族长的大事,你们甘愿死吗?”

    “甘愿!”众狗腿异口同声,反正顺嘴这么一说呗,又不花钱。

    “上刀山下油锅,也甘愿?”

    “甘愿!”甘愿才怪!

    “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也甘愿?”

    “甘愿!”嘻嘻,也只有傻成南霸天你这样才会相信!

    巫野笑得非常开心,连连点头:“好啊,能有你们这么忠心的兄弟,本族长很欣慰啊,走,先去孙家老店吃饭,吃完了顺手去宰个人,宰完了就去当杜老爹的孙女婿!”

    “谁敢得罪族长?”立刻有人紧张起来,心道南霸天刚才说得这么严重,别是招惹了什么高手吧?那可得思量思量……

    巫野露齿一笑:“别急,先吃饭,吃完了本族长说出那人名字,你们有谁觉得点子扎手,怕死的,自管回去睡觉,本族长绝不责罚!愿意去呢,每人赏二十个大刀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来去zì yóu,还有甚好说?一干禽兽嗷嗷直叫,在“南霸天”的率领下,闯出家门,朝孙家老店浩浩荡荡去了。

    而这时候,豹房内,方炎也睁开了血红sè的双眼,一跃而起,喃喃自语道:“不对,不对,为什么老是有心惊肉跳的感觉?”

    “不行,燕老师已经在黑水河边待得太久,流云剑宗的门人随时会找上来,不能再待了!”

    “过了今晚的煎熬,哪怕还没晋级先天武境,也要当机立断,远飚千里,宁可让王家上下多活几年,自己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反正,王家又跑不了,总有一天会被我连根拔起,斩草除根!”

    “而那王彪……”

    回想起昔rì里种种耻辱,方炎用力撕咬着嘴唇,嘴角溢出一行扭曲的鲜血,而那猩红的眸子,也变得格外狰狞。;

第二十一章 上古暴君

    黑水河畔,芦苇荡边,虽然还未到子夜,夜空却被张牙舞爪的乌云笼罩,除了河水拍岸的钝响,便是枯木上几头夜枭乱叫,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方炎咬牙切齿地盘坐在芦苇荡中,面容扭曲,似正承受无边痛苦;在他身后,却坐着一个“支离破碎”的人,此人半张脸都烧焦了,眼窝空洞,眼珠子早就不翼而飞;左臂直到肩胛骨位置,全都消失,只留下血肉模糊的伤口;而胸腹之间更有一处触目惊心的大窟窿,连五脏六腑都漏了出来,却没医治,胡乱用泥土塞进去,哪里堵得住,脓水横流,肉芽似的蛆虫,密密麻麻蠕动。

    即使地狱的小鬼,模样都比他周正些!

    此人用仅剩右臂,抵在方炎背心,强壮的手臂上,肌肉一束一束鼓动着,仿佛将他全部的力量,都送入方炎体内!

    两人都坐着没动,身上,脸上却都冒出了大团白雾,方炎的毛孔中更喷出了一层恶臭的黑液,很快结成痂壳!

    “成了!”支离破碎的男人浑身一震,霎那间变得虚弱无比。

    声音中,却带着说不出的欢喜,“再有一个晚上,你就能继承我的大半力量,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奴,一跃成为先天高手!哈哈,哈哈哈哈,流云剑宗那些杂碎,怎么都不会想到,老子燕真宗就算死了,都要给你们添个祸害!”

    方炎霍然起身,行了两步,打一套拳,又惊又喜:“我已经达到了后天巅峰!”

    独行大盗燕真宗冷笑道:“这是当然,老子用秘法‘天魔转生’,将功力,经验和智慧,统统送到你身体里,若是还不能培养出一个后天巅峰武者,老子这个先天巅峰,岂不是白当了吗?”

    “多谢师父!”方炎无比激动,跪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

    “不用谢我!”燕真宗目光yīn冷,声音中涌动着无边恨意,“若非我被流云剑宗那些杂种杀得生机全无,勉强靠一张‘镇魂符’,将三魂七魄封印在这具尸体里面,又何尝会把自己辛苦修炼一世的力量,送与旁人?不过——”

    仔细端详了一下方炎的脸,燕真宗忽然狂妄地大笑起来,“若非如此,我也不可能在这穷乡僻壤的鬼地方,找到你这天命之人!”

    “天命?什么天命?”方炎不明白。

    燕真宗道:“上苍赐予每个人的命数,各有不同,有人帝王将相,有人男盗女娼,有人飞升天界,有人沦为畜生,冥冥中一切皆已注定!所谓天命,便是以千万年造化之力,将天地气运凝于一身,从而诞生的绝世好命!你是天命之人,便注定是这片天地的主宰,这个世界的主角!”

    “我?我是天命之人,注定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方炎有些不敢相信,眼眸深处却涌动着强烈的饥渴。

    燕真宗点头:“命运之说,看似虚无缥缈,却能从面相上琢磨出一鳞半爪,老子年轻时得到过半部上古残卷,专讲面相,按残卷所说,人的五官面相,就是一张符,一张可以反应出命数的符!”

    顿了一顿,又上下打量方炎一阵,独眼眯起,狞笑道:“老子没有看错,你饿纹冲煞,眼底带青,乃是大破大立之相,按寻常相书说,父母双亡,一生坎坷,绝非好相,可是按老子的残卷所说,却是集万千造化于一身,注定要被天地鬼神宠爱,走上不凡之路的天命之人!你这天命,有个判词,叫做——吞噬万物,大道永生!”

    方炎心头一喜,旋即皱眉,问道:“可是师父,就算有了你的力量,我最多是一名初入先天的二流高手,和真正的修炼者,还有云泥之别,又如何吞噬万物,大道永生?”

    燕真宗哈哈大笑,从怀中摸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青铜铁盒,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老子的力量,只是帮你打好基础,真正的天命,便落在三件宝贝上!第一件,乃是暴君夏桀修炼的不朽魔功《七星战世决》!”

    “夏桀!”方炎的呼吸都快停滞了!

    大夏王朝,乃是人族在盘古大陆建立的第一个强盛国度。

    大夏之前,人族虽有轩辕,神农,祝融,共工,刑天……诸多强者,却无组织,也没有符术传承,只凭着这些强者的天赋神通,和妖族厮杀。

    涌现出强者时,人道可以兴盛一时;没有强者时,人道便被妖道狠狠镇压!

    最悲惨时,妖族借来天水,水淹盘古大陆,十之仈jiǔ的人族都化为鱼鳖,剩下的也只能在山间,树顶,苟延残喘,惨不忍睹。

    直到一名通天彻地的强者“大禹”横空出世,假借“治水”之名,却在暗中运用莫大神通沟通河渠,以盘古大陆无穷水系为笔触,竟然被他画出了一张囊括大半个盘古大陆的河川大符——九州定鼎符!

    此符一成,群鬼夜哭,山河震荡,从此之后,天地间的散乱元灵,便只能乖乖纳入九州灵符的轨迹,首先冲入中原,被人族抢先吸收,修炼。

    由此,人道大兴,妖魔退散,大夏定鼎天下!

    而这夏桀,却是大夏王朝最后一位大王,雄才大略,野心勃勃,妄图一统盘古大陆,彻底消灭妖族!

    为达目的,他倾尽全国之力,数十次远征穷山恶水的妖族部落,虽然开疆扩土,斩杀妖魔无数,却也令大夏十室九空,处处荒坟,再加上当时地广人稀,其实也用不了那许多土地,便引来哀声四起,民怨沸腾,终于王朝倾覆,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亡国之君。

    这夏桀虽是传说中的暴虐之君,却无人敢怀疑他的实力,后世之人甚至断言,若大夏王朝能够拥有乾元王朝三chéng rén口,便足以横扫妖族,一统天下!

    “夏桀的魔功……”方炎眼中,简直要喷出火来!

    燕真宗微微一笑,又从怀里摸出一块黑黢黢,沉甸甸的碎铜片,递了过去:“这是第二样宝贝,老子也摸不清底细,只知道这是一柄上古法器的碎片,在老子手上却找不到什么奥妙,你既然是天命之人,就自己发掘吧!说不定——这是洪荒强者用过的兵器碎片也未可知,肯定隐藏着无穷奥妙!”

    “是,师父!”方炎小心翼翼地接过青铜碎片,只觉入手微凉,仿佛有一抹yīn魂冲入识海,转了个圈,又不见了。

    燕真宗沉吟:“这第三件嘛,老子却不想简单给你,权当留个考验,等老子魂飞魄散之后——”

    话音未落,一支利箭破空而至,从空洞的眼窝刺入,直没大脑,燕真宗仰面跌倒,羽箭兀自颤动不已!

    方炎悚然一惊,回头看时,数十支羽箭如倾盆暴雨,劈头盖脑砸过来,不远处的小丘上,点燃了星星点点的火把,妖魔眼珠一般狰狞!

    黑雾中,枯树下,巫野淡淡一笑,高悬头顶的手臂,便如侩子手的屠刀狠狠斩落:

    “杀!”

第二十二章 超激斗!猪脚战爷爷!

    一声令下,几十条如狼似虎的狰狞汉子一跃而出,穷凶极恶地猛扑上来,眼中绽放着浓烈的杀气——在这些畜生看来,方炎区区一个养马小奴,猪狗般的东西,随便谁都能一刀斩杀,哪有半分危险?

    是以人人奋勇,个个争先!

    “来得好!”

    方炎狂笑,他也是心志坚毅,杀伐决断之辈,知道自己乃是天命之人,神魂更加坚定,巫野的偷袭非但无法动摇他的意志,反而激起凶xìng,猛吸一口气,胸腹鼓胀如球,一束束肌肉暴突而起,皮肤如青铜般散发着幽光,三万六千个毛孔统统闭死!

    “叮叮叮叮叮叮叮!”

    不躲不闪,十几支羽箭正中身躯,发出十几道金石交击之声,冒出一串火星,箭头磨秃,方炎身上只留下浅浅的白印!

    得了独行大盗燕真宗五成力量,他已经淬炼成了如钢似铁的后天巅峰,寻常羽箭如何能伤到分毫!

    方炎狞笑一声,连跨三步,每一步都在芦苇荡里冲开一大片空地,紧接着双腿一蜷一纵,如怪鸟般腾空而起,双掌扣爪,狠狠抓在打头阵的两名壮汉胸口!

    “噗!噗!”

    两名壮汉厚实的胸膛居然被他一爪击穿,血淋淋的爪子从背后透体而出,两人惨叫一声,当场毙命!

    “王彪!这是你自寻死路,须怪不得我!”方炎生平头一次杀人,只觉得无边快意在血液中涌动,说不出的舒服,双手一抽,将两具尸体抡了几圈,掷入人群,自己却藏身其后,趁众人拨开尸体的当口,虎入羊群,大开杀戒!

    第三人,手刀横削,头骨炸裂!

    第四人,抓住双腿,活活撕开!

    第五人,沉肩猛撞,脏腑俱碎!

    方炎状若疯魔,眼皮不眨便扑杀了十几条恶汉,剩下的恶汉早就吓得心肝俱裂,哪里还敢上前厮杀,不知谁发一声喊,所有人都“叮叮当当”撒开兵刃,拔腿就跑!

    “想走?哪有这么容易!”

    方炎杀得兴起,忽觉口干舌燥,饥肠辘辘,随手掏了些五脏六腑纳入口中,细细咀嚼,甘美如饴,猛地想起了燕真宗说他的命乃是“吞噬万物,大道永生”,心底顿时涌出一道明悟,大笑,“我要把你们统统吃了!吃了!”

    这些恶汉最多只是后天三重的实力,功夫都在肉上;方炎却是后天巅峰,已经将肉、骨、脏腑都练到极致,恶汉如何是他对手?几个起落,所有恶汉都如狗子一般,被他斩杀干净!

    苍茫大地,yīn风刺骨,方炎卓立于血肉模糊的尸堆之上,天边乌云忽然绽裂,滚出一轮惨淡的月光,照在他身上,黑的是血,白的是脑浆。

    看着明月,方炎心中一动,忽然间,又领悟到了一种神秘莫测,奥妙无穷的境界,脑海之中,顿时有无穷无尽的武道至理,如浪cháo般汹涌澎湃地浮现出来!

    “我的四肢百骸之中,为何有一种骨酥如麻的感觉?一定是王彪弄鬼,在食材中添了什么yīn毒药物,我刚才血气翻腾,药xìng发作了!”

    “不过,这又如何?区区麻药,最多将我从后天巅峰,打落一两个级数,变成后天七重,八重!”

    “而这王彪,不过是一个后天五重的三流恶霸,还以为人多势众,便能斩杀我这永生不死的天命之人?可笑!可笑!”

    “更何况我在明月之中,忽然领悟了无穷的武道至理,距离先天武境,只有一线之隔!”

    方炎的嘴角扯出了一道浓重的饿纹,就像饿鬼道中的鬼王般张开血盆大口,朝巫野电shè而来,利爪掀起的劲风,笼罩住了巫野的头脑!

    “王彪,便用你的血肉,筑成我踏足先天武境的大道吧!”

    明月微微一颤,忽然隐没,夜空又被乌云笼罩,大地如墨,火光闪烁。

    正是子时,天地间yīn气浓郁,百鬼夜行!

    方炎高高跃起,苍鹰扑兔,双爪正yù扣住巫野的天灵盖,眼前忽然黑芒闪动,涌出了yīn邪无比的东西!

    他没擦牛泪,又没修炼到先天境界,自是看不到yīn魂,可是戒指中的老爷爷却把方炎看了个一清二楚!

    老爷爷早料到巫野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召集诸多好手对付它,还以为方炎便是巫野请来的高手,也不犹豫,狞笑一声,yīn魂全部涌入方炎体内!

    “啊!”

    方炎一声惨叫,仿佛撞上了无形的气墙,猛然弹开,如虾米般蜷缩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真命天子和老爷爷如史诗般波澜壮阔的激斗,在他脑域深处华丽上演!

    参战双方,一个是纪元之子苦少年,一个是百年修炼老爷爷,都是掌控着莫大气运的异数,推招换式,魂来魄往,一场好杀,真个儿叫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直杀得昏漠漠,星辰黯淡;雾腾腾,rì月朦胧!

    “这,这条yīn魂怎会如此强大?连我这天命之人的神魂都被它杀得千疮百孔,酥烂不堪?”方炎整颗心都凉了半截。

    “这小子又是什么人?区区一个后天武者,怎么拥有如此强大、纯净,不可动摇的意志?不可能,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啊!”老爷爷更是惊骇yù绝,yīn魂yù碎!

    苦少年和老爷爷都知道今次算是踢上了铁板,再斗下去只能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可是电光火石之间,又怎么可能轻易分开?两人都心知肚明,只要自己的魂魄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就会被对方彻底镇压,撕碎,吞噬!

    “拼了!我是天命之人,我是这天地的主宰,我是这世界的主角,区区一条游魂,怎能伤得了我?再加把劲,一定能把它彻底吞噬!”方炎暗自发狠。

    “拼了!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后天武者,神魂再强大,又能强大到哪里去?我可是拥有百年修为的老爷爷,即使拼着百年修为毁于一旦,都要夺了你!”老爷爷也拼出了真火。

    各自都有强大的战意支撑,便是谁都不肯推让半步,冥冥之中,无穷无尽的天地气运便在激烈的碰撞中冰消瓦解,毁于一旦!

    两道魂魄足足碰撞了上百次,方炎终究年轻力壮,龙jīng虎猛,又是吞噬万物,大道永生的天命之人,他的神魂比老爷爷强大那么一点点,却又没强大到能够将老爷爷彻底吞噬的程度,在一次猛烈的撞击之后,一条黑雾从他口中如箭般飚shè而出。

    正是百年修为差不多都被废去的老爷爷,哪里还有半点儿仙风道骨的意思,分明是个破衣烂衫,鸡皮鹤发,含胸驼背的糟老头!

    “哈,哈哈,我是天命之人,就凭你这老鬼,怎可能,怎可能——”方炎识海中沾染了老爷爷的鬼气,便能看到它狼狈不堪的模样,正yù狂笑,忽然胸口刺痛,“噗”喷出一口黑血,整张脸都变得碧绿碧绿。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老爷爷又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刚才这场厮杀,方炎的神魂也被老爷爷撕咬得七零八落,再加上鬼气攻心,力量又去了几成,最多只能发挥出后天三四重的实力!

    老爷爷见他摇摇yù坠,心中也欢喜不已,正准备重振旗鼓,凝聚鬼力,一举夺舍成功,周身忽然一凉,已经置身于一片无边黑暗的天地,四周有无数赤红sè的凶煞之气朝他猛扑过来!

    老爷爷悚然一惊,当它意识到那是什么时,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不要!”

    巫野并不理会,死死盖上木板,用马桶收了老爷爷,再看方炎,抖得跟筛糠一样,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狞笑一声,战刀虎牙高高举起,以一往无前之姿,连冲带撞,狠狠斩下!

第二十三章 宿命之战!

    方炎的瞳孔骤然收缩,只觉得一道闪电撕裂天地,扑面而至,心中狂叫一声“我有天命!我要永生!”硬生生横跨半步,只觉周身血肉统统撕裂,却躲过了巫野雷霆一击!

    而巫野的虎牙战刀上,也爆出一道耀眼的荧光!

    “那是什么?”方炎悚然一惊,顷刻间反应过来,竟是符兵!

    “这恶霸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条古怪的yīn魂,居然伤了我的神魂,又有符兵在手,我纵然是钢筋铁骨的后天巅峰战力,也绝对禁不住他全力一击,更何况我遭到他连番算计,只剩下后天四重战力!”

    “可是这恶霸区区后天五重战力,体内哪有真元?一定是用了符晶驱动!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用的便是中阳镇铁铺中那柄符兵!”

    方炎的眸子骤然闪亮。

    这几rì燕真宗除了传他力量,也告诉他一些符术知识,令他知道符兵的奥妙。

    他有心在神功大成之后屠光王家满门,自是需要一件神兵利器,早就打听到中阳镇里只有一柄官府寄卖的符兵,也曾偷偷溜到铁铺中看过,甚至还想过宰杀了铁铺上下,将这柄符兵抢夺过来。

    他自然知道,铁铺中只有一块荒阶下品的玄风符晶,只能激发出五道烈风斩!

    “符兵厉害,不可硬拼,我先消耗王彪的气力,勾引他放出五道烈风斩,耗尽符力之后,符兵便和凡铁无异!”

    “而我的神魂受损,只是一时之事,识海中纷乱的念头正在重新凝结,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至少六七成力量,足以扑杀南霸天!”

    “所以,我的战术就是一个字——拖!”

    主意打定,方炎头脑一片清明,刚刚领悟到的武道至理如煮开的饺子一般泛了起来,他便用这些武道至理和巫野慢慢周旋!

    巫野虽然神兵相助,武技却是二流,如何能敌得过掌控无穷武道至理的方炎?久攻不下,神sè也焦躁起来,虎牙战刀上闪过一道又一道蓝芒,却每每劈空!

    每一刀劈空,脸上的肌肉就抽搐一阵,似乎在破口大骂,看在方炎眼中,心中却是讥笑不已:“南霸天,在我这天命之人永生不死的道路上,你注定只是一个小小的配角!拿了一柄破刀就想杀我?少不得要被我杀人夺宝,一身好处,都归我所有!”

    他对自己乃是“天命之人”深信不疑,意志无比坚定,支离破碎的神魂亦飞快凝聚起来,实力慢慢恢复,不知不觉中,已经从后天四重,攀升到了后天五重,很快进入了后天六重境界,比南霸天还高出一线。

    不过他并不急躁,却是在等一个致命的机会,好将南霸天一击必杀!

    终于——

    战刀上闪过一道黯淡的蓝芒,这是第五道蓝芒,符力耗尽了!

    这柄战刀,绝对不可能发出第六道烈风斩!

    南霸天忍不住骂了一声,身子明显往后一缩,虽不明显,却被方炎瞧了个一清二楚,心中狂喜道:

    “就是现在!”

    方炎忽然一反缠斗之姿,猛地跨出一大步,中宫直进,右手五指曲成铁钩,朝南霸天的心口狠狠抓去。

    巫野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变得如斯刚猛,猝不及防之下,胡乱挥出一刀,妄图将方炎逼退。

    方炎却没有半点儿躲闪之意,宁可拼着肩头吃一刀,也要把爪子送进巫野的心口!

    “无法发出烈风斩的符兵,只是一截破铜烂铁,纵然能砍进我的血肉,也斩不断我的骨头,我却要把你的心抠出来!”

    狞笑声中,方炎迎着白刃,大步向前,眼前浮现出南霸天在他爪下惨叫挣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模样,简直大快人心!

    等他注意到巫野眼中闪动着狡黠光芒,脑中传来针扎刺痛时,已是迟了!

    巫野双手握刀,举过头顶,身姿挺立,每一块肌肉都隆起如铁,骨骼发出连番爆响,凶悍的气焰,恍若猛虎之王!

    虎牙战刀上也绽放出幽蓝寒芒,勾勒出了复杂的符文,震荡着天地间的灵气!

    一瞬间,方炎只觉得眼前的南霸天脱胎换骨,凡人的躯壳中,却蛰伏着一个强大如神魔的灵魂,令他感受到了无边无际的……恐惧!

    “不!我是天命之人!你怎能杀我!”

    方炎脑中爆出一连串怪叫,天地气运汹涌澎湃,也似在他面前凝结成了无数道灵气,护卫着他,尖叫着,嘶鸣着,咆哮着,jǐng告着,威胁着!

    “你不能杀他!”

    “你不能杀他!!”

    “你不能杀他!!!”

    可巫野这一刀,终究是不顾一切地斩了下来!

    刀锋凝聚出了一道锐不可当的烈风斩,斩断了天地气运,从天灵盖开始,一直贯穿粪门,狠狠斩透方炎的身体!

    一瞬间,所有杂音都消失了。

    只剩下风吹过芦苇荡的声音,听着,像是小鬼的哭声。

    方炎眼珠瞪大,喉咙仿佛生锈,一字一顿道:“你,你为何能发出六道烈风斩?”

    巫野归刀入鞘,居高临下地俯视真命天子,从腰间的皮囊中抓出一把磷粉,轻轻吹了口气。

    方炎扭曲的面孔上,顿时涌动着幽幽的蓝光。

    这磷粉,是用一种特殊的七彩蝴蝶翅膀,再加上萤火虫和死人骨头磨制而成的粉末,没有别的用处,只是在夜间能发出荧光。

    乾元王朝的百姓在过年时,用磷粉在门上画符,说是能驱鬼辟邪,也常被孩童拿来玩耍,是很常见的东西,药铺就能买到。

    “或许你真的有天地气运加持,rì后前途不可限量,可至少眼下,你只是一个寻常小奴!就算你听说过符兵,肯定也没见过符兵真正发动的样子,前面五刀,只是我趁着黑夜吹出了五道磷粉,只有最后这刀,才是真正的‘烈风斩’!”巫野拍去了手中磷粉,淡淡道。

    方炎脸上浮现出难以形容的表情,嘶吼道:“不可能,我不可能死在你这恶霸手里!我是天地的主宰!我是这世界的主角!我是天命之人!我要永生!我要吃了你!我——”

    他的喉咙忽然发不出半点声音,胸膛中传来皮囊漏气般的“嘶嘶”声!

    脸上,胸口,腹部,一条直线,越来越凉,周身力气都从直线里泄露出去!

    低头看时,才发现自己的衣衫不知何时裂成两半,一条血线渐渐从身体zhōng yāng浮现出来,不偏不倚地将身子分成两半。

    “我……要……永……”

    最后一个“生”字还未出口,“噗”一声,体内巨大的压力将他活生生撕成两半,五脏六腑各种下水流得满地都是!

    巫野脸上却没有半点儿轻松之sè,丝毫不敢大意,他知道自己斩杀的绝非寻常杂兵,搞不好真是这世界的真命天子,绝没那么轻易就死!

    两柄黄泉飞叉抄在掌心,对方炎裂成两半的尸体虎视眈眈。

    果然,从下水中忽然飞出一团黑雾,却是刚才燕真宗交给方炎的洪荒法器碎片,保护着方炎的一缕残魂,向黑水河中电shè而去。

    法器中,传来方炎得意的笑声:“我是天命之人,你这——”

    他刚笑了一半,两柄黄泉飞叉就猛地刺了过来,将洪荒法器碎片激得火星四溅,笑声顿时化作一阵凄厉的惨叫,方炎再也不敢嚣张,慌慌张张地夹着尾巴投入黑水河中,翻滚的水花中,却传来一句:

    “南霸天!南霸天!你等着吧!终有一rì,我会吃了你,吃了你!”

    “绞尽脑汁,机关算尽,还是被这小子跑了!”巫野功亏一篑,脸sè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吃不准,自己究竟是逆转了天命,又或者今rì一战,方炎落败,本就是天命的一部分。

    巫野知道,真命天子也不是说就一定每场战斗都会取胜,有时候,一些小BOSS也可以把真命天子打得凄凄惨惨,甚至远遁千里,几十年不敢露面,哪怕被人讥笑成“跑跑”,真命天子也是唾面自干。

    但是放心,跑跑不是白当的,有朝一rì,真命天子必定会卷土重来,将小BOSS曾经施加给他们的羞辱,十倍,百倍,千倍,万倍地还回去!这就叫做——狠狠打脸!

    “莫非说,我其实并不是一出场就阵亡的三流杂兵,而是一个颇具实力的小BOSS,或者是实力强横的中BOSS,甚至是充当真命天子‘宿敌’的大BOSS,专门用来激发真命天子的无穷斗志,并且在rì后给他送钱送粮送法宝的那种?”

    一瞬间,冠军侯,华天都……无数前辈高人生不如死的凄惨下场,在巫野眼前一一浮现,真个儿是汗水涔涔,心有余悸!

    想到郁闷处,只觉得心口憋屈无比,这一战虽然胜了,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巫野骨子里的凶xìng也被激发出来,胸口血气翻腾,脑子里兜转着万千念头,忽然站在河边,用力解下裤带,迎着寒风露出那东西,冲着河水激出一泡又臊又辣的热尿!

    “方炎,就算你真是这世界的主角,身份无比尊贵的真命天子,而我只是有朝一rì注定要被你轰杀的宿敌,可是至少在这一刻——你他*的只配喝老子的尿!”

第二十四章 吞噬天命

    一泡尿下去,只觉得神清气爽,念头通达,正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这世界未必只有一个真命天子,说不定他这恶霸明天出门就被别的真命天子斩杀了,方炎想要吃他?吃屎吧!

    忽然听到旁边的芦苇荡里传来悉悉索索之声,拨开一看,却是燕真宗。

    燕真宗早已生机俱灭,只是用秘术将神魂强行镇压在躯壳内,唤作“尸人”,即便刚才一箭穿脑,也没甚影响,一样能cāo纵肢体活动。

    只是他死去多时,尸体腐朽,筋断肉烂,爬了半天,也没爬出多远。

    见巫野发现了他,燕真宗猛然回头,厉声道:“你杀了天命之人?你怎么可能杀得了天命之人?莫非,莫非你也是天命之人?”

    巫野狞笑:“我命由我不由天,什么天命?都是迷信!”

    那燕真宗却不知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吓得烂肉乱抖,尖叫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人神仙佛,妖魔鬼怪,万物生灵,都有命数,为何你脸上,居然看不到半点命数?不对,不对,咦,你脸上居然浮现出一缕原本属于方炎的命数,你居然能够吞噬天命?你绝不是这世界的生灵,你究竟是何方妖孽?”

    “你丫知道得太多了!”巫野笑了一声,刀光一闪,燕真宗的独臂和双腿都被斩断,变成个肉球,又取来七八个火把,堆在一起,大火焚烧!

    “哈哈,你这搅乱天地命数的异世妖孽,以为烧了老子的身体,老子便无计可施了吗?”燕真宗的尸体猛地一颤,一道yīn魂从天灵盖涌出,惨笑道,“老子虽然还没练成yīn魂,这缕魂魄顷刻间就要没入幽冥,可是幽冥中自有神通广大之辈,总能从老子的魂魄中,发现你的存在!你就等着被九天十地无穷神魔追杀吧,哈哈哈哈!”

    还没笑完,忽然觉得yīn魂刺痛,却是巫野连续掷出八把黄泉飞叉,深深刺入他的魂魄。

    这下燕真宗真是惊骇yù绝,yīn魂如活鱼丢进油锅,百般挣扎:“这是什么神通?竟然能屠戮魂魄!”

    巫野狞笑一声,又一柄黄泉飞叉掷出,却在先前十把飞叉的把柄上连续撞击,撞出一串诡异的音符,那燕真宗的魂魄惨叫一声,骤然收缩成一个黑sè圆球,“砰”一声,四散开来,化作灰飞,神魂湮灭!

    天地间一片寂静,大地重归黑暗,只剩下燕真宗焦黑的尸体上,兀自闪烁着黯淡的火芒,发出“吱吱”的烧焦声。

    “昨儿个老爷爷是山寨的,却不知今儿个这独行盗身上,都有甚上好的金手指?”巫野舔了舔嘴唇,眼中冒出几缕贪婪之sè,正yù上前搜刮,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呯!呯!”之声。

    却是从红漆马桶中传来的声音。

    “老爷爷还没死?”巫野有些惊讶,想了想,倒扣最后一柄钢叉,小心翼翼地揭开马桶盖,熏天的臭气顿时冲撞出来。

    捏着鼻子往里观瞧,却见老爷爷已经化作了一团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黑雾,勉强凝结成个老鼠也似的人形,在那儿哀嚎不已,见巫野探头看来,更是磕头如捣蒜,连声讨饶。

    “少侠!真人!上仙!小人知错了,您饶了小人吧!”

    老爷爷暗暗叫苦,倘若这马桶中积蓄的是屎尿,它还有法可想,偏偏这天杀的马桶中居然堆满了“月事带”,更是窑子里的娼jì所用的月事带,最是污秽不过,有些用了三五年都舍不得丢,早就孳生了不知道多少条“赤龙”!

    它的yīn魂被这些赤龙啃噬得千疮百孔,辛辛苦苦近百年,一朝回到修炼前,变成了最低微的游魂。

    别说害人,哪怕冲撞了阳气旺盛些的男子,它便要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了!

    巫野当了多年牛头鬼卒,也有些眼力,知道老爷爷已经被赤龙咬得生活不能自理,便用钢叉把它从马桶里叉出来,举得远远的,捏鼻问道:“说吧,你这老鬼是何来历,但有半句假话,叉入‘赤龙池’,活活炼死!”

    老爷爷浑身一颤,满脸唏嘘,长叹一口气道:“事到如今,老夫也不得不揭开自己隐藏亿万年的真正身份,不错,其实老夫就是当年开天辟地,创造万物的盘古天尊,少年,我看你天庭饱满,地角方圆,一身骨骼相当jīng奇,最难得是你的天灵盖上有一道灵光猛地升腾起来,真是贵不可言!怎么样,少年,当老夫的弟子,让老夫盘古天尊把一身《盘皇开天功》都传授给你,然后走上强者之路,去斗破苍穹,武动乾坤,傲视九重天吧!”

    “少来这套!”

    巫野往老爷爷脸上狠狠啐了一口,甩鼻涕似的把它重重甩回马桶,任由它惨叫半天,才重新叉出来。

    “你还是盘古不是?”

    “不是!不是!上仙目光如炬,洞悉一切,小的果然不是盘古,只是那人族初祖,轩辕黄帝……”

    又入马桶炮制一番,再出来时,连声怪叫:“小的不是轩辕,小的只是那引符入字,创造文字的大符师仓颉!不,不,小的也不是仓颉,小的是符兵之祖蚩尤……不是不是……小的是yīn符宗宗主!”

    巫野正准备把这个满嘴跑马的老小子叉进马桶炼死算了,听到“yīn符宗”三个字,似乎有点靠谱,却还是将老鬼叉入马桶,果然,老鬼又惨叫起来:

    “上仙饶命!小的不敢再有半句谎言!小的也不是yīn符宗宗主,只是yīn符宗外门弟子!”

    “啊!啊!上仙!小的连外门弟子也不是,只是yīn符宗里一个扫地的杂役,这您总该相信了吧?”

    巫野这才把白眉老鬼叉出来,语重心长地教导它:“你看,早说实话,何必受这番苦楚,啥玩意儿就上古神魔,轩辕蚩尤的,这不是侮辱大家的智慧吗?说吧,你是怎么个意思?”

    老爷爷泪流满面,带着哭音道:“上仙,既然落在上仙手中,小的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小的还有一事不明——小的说自己是盘古、轩辕,固然有些夸大,可小的说自己是yīn符宗外门弟子,这也不是多么高贵的身份,上仙又是如何看出破绽?”

    巫野挠了挠头皮:“我没看出破绽,只是叉得兴起,一时忘记收手了。”

    老爷爷无语凝噎,不经时,忽然泪光闪动,顿足捶胸:“天也,地也,我马伯光究竟造了什么冤孽,竟然会落到如此下场!”

    马伯光是一个yín贼。

    他原本是一个三流门派的扫地小厮,身份无比低贱,却胸怀大志,野心勃勃,希望有朝一rì能成为纵横大陆,无花不采的yín贼之王。

    终一rì,他远离家乡,历尽千辛万苦拜了一位采花界前辈为师,苦练轻功,盗术,**术,房中术,jīng通了采花界上百种专业技能,掌握了上千种姿势、体位、手法,在二十二岁时终于神功大成,踏入江湖,开始了传说中人不风流枉少年的yín贼生涯。

    结果,第一次采花,刚刚钻进闺房,将一名女子迷倒,就被女子的未婚夫发现。

    这女子的未婚夫,名叫龙傲天。

第二十五章 夺妻之志

    很久以后,马伯光才知道龙傲天是流云剑宗开宗立派以来最杰出的弟子。

    此时,他已经被龙傲天带着上百名流云剑宗门人,从盘古大陆极北的太白山,一路追杀到了最南方烟瘴蛮荒的三苗九黎之地。

    慌不择路的他,一头撞进了yīn符宗的地盘。

    yīn符宗是盘古大陆首屈一指的邪道修炼宗门,即使流云剑宗亦不敢涉险闯入瘴气缭绕,毒物丛生的yīn符宗禁地。

    更何况在流云剑宗门人眼中,既然马伯光闯进了yīn符宗禁地,离死也不远了。

    马伯光没死——yīn符宗是邪道宗门不假,可邪道强者也需要有人伺候穿衣吃饭,打扫卫生,养猪喂狗,更有许多诸如处理尸体,擦拭血水等等肮脏活计要小厮来干。

    马伯光运气不坏,闯进yīn符宗禁地时,正好有一名yīn符宗门人修炼符蛊之术,不小心弄死了一百多个杂役,正是用人之际,他便yīn差阳错地当上了yīn符宗的低等杂役。

    他从小就是杂役,这些活计干起来自然驾轻就熟,再加上惧怕龙傲天的势力,早就断绝了逃出yīn符宗的心思,便老老实实在yīn符宗打熬rì子,一年一年过去,各路闲杂事务倒是渐渐得心应手,一个人能干三五个人的活计,yīn符宗门人更舍不得杀他,chūn去冬来,倒也给他混过了几十年。

    身在修炼宗门,他也曾蠢蠢yù动,寻思过拜入yīn符宗门下,当个正式弟子,学一些邪道符术,有朝一rì回去找龙傲天报仇,只可惜他资质平庸,又没个出身,谁又乐意收他为徒了?

    岁月蹉跎,原以为一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过去,谁曾想五十八岁时被宗主选中,成了清扫yīn符宗藏经阁的看经人,yīn符宗上下只道这老头乖顺了几十年,又是油尽灯枯的年纪,更无半点资质,便是给他看了yīn符宗的经典,又有什么打紧?莫非他还学得会不成?

    可是在马伯光心中,这个新的身份,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重新点燃了他的希望。

    “五十年了,整整五十年了!我马伯光心底的一团火,始终是不会熄的!”

    “我马伯光,一定要成为盘古大陆古往今来最出sè的yín贼,让人一听到采花二字,就想到我马伯光的名字!”

    “我一定要找到当年没有得手的女子,龙傲天的老婆,完成我的采花大业!”

    “哪怕龙傲天已经成了流云剑宗的长老,他老婆也当上了流云剑宗的真传弟子,我马伯光都要——采了她!”

    这团不屈不挠的绝强战意,支撑着马伯光用十年时间,囫囵吞枣地强行记住了yīn符宗七成经典,又用十年时间,修炼成几道最低级的灵符,终于在七十八岁高龄,以一张“五鬼搬运符”,偷走了yīn符宗宗主的至宝‘五yīn化神戒’,叛离yīn符宗,重出江湖!

    重出江湖之后一天零两个时辰,马伯光老寒腿发作,倒在路旁,被yīn符宗门人追上,乱刀砍死。

    唯有一缕yīn魂却藏匿于“五yīn化神戒”中,仓皇逃窜,在盘古大陆各处辗转近百年,吸取人气,滋养yīn魂,最后落到箫菡手里。

    此时它的yīn魂也养得有几分气力,便起了夺舍的心思,又觉得自己修为不够,想到以往在yīn符宗耳濡目染诸多害人手段,其中便有这“化身老爷爷”一术,用来蛊惑血气方刚的少年,十有仈jiǔ都能得手。

    却不料箫菡竟是个女孩子,又正好来了月事,再加上巫野半路杀出,连番异变令马伯光猝不及防,彻底栽在巫野手里!

    “原来如此,这般说来,五yīn化神戒此刻已经融入我的指骨,为我所有了?却不知,这宝贝有什么好处?”巫野随意笑道。

    马伯光老老实实地说:“五yīn化神戒是yīn符宗六大至宝之一,无穷奥妙,不过小的修为浅薄,只知道三桩好处,第一是可以用来纳物,五yīn化神戒中自有一个方丈大小的空间,只要不是活物,任何东西都可以置入其中;第二是藏匿yīn魂和凶煞之气,可以百年不散,也不会被外界探知,孤魂野鬼进去了,只要自己不愿出来,便不会被幽冥探知;第三桩好处,便是yīn魂藏匿其中时,可以稍稍控制五yīn化神戒的去向,比方说哪一天上仙被人斩得只剩三魂七魄,便可藏匿其中,远遁千里……”

    见巫野脸sè变得越来越难看,马伯光两道长眉连连抖动,急声道:“上仙莫要把小的炼死,小的还有用处!”

    “什么用处?”

    “小的通晓yīn符宗诸多经典,可以教给上仙!”

    “哦?”巫野沉吟,yīn符宗虽然是盘古大陆臭名昭著的邪道宗门,论实力,却不比三大剑宗之类的名门正派逊sè多少,各种鬼蜮伎俩,害人手段,更胜一筹。

    yīn符宗的经典,确实令人怦然心动。

    “那好,我便留你一条残魂在身边驱策,你将yīn符宗的经典,全部都说出来吧!”

    马伯光似乎下了好大决心,咬牙道:“小的,小的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有个小小条件……”

    “你威胁我?”巫野眯起眼睛,语气森然,这条老鬼yīn险狡诈,诡计多端,放在身边本来就不甚放心,还敢和他谈条件?

    马伯光鼓足勇气,大声道:“不是威胁,只是恳求!只要上仙答应有朝一rì帮小的找具身体,夺舍还阳,让小的再世为人,小的便什么都说!”

    “再世为人,你又待如何?”

    “小的蹉跎一世,死于非命,根儿都在那采花未遂的女子身上,此花不采,死也不甘!小的早就发下毒誓,便是万刃加身,万箭穿心,神魂湮灭,永世不得超生,小的也要采了她!不但要采了她的身子,还要采了她的心,让她心甘情愿被小的征服!”

    马伯光说得咬牙切齿,周身涌动着无穷鬼气,“上仙是小的最后一线希望,若上仙不允,小的这缕残魂便留在人间,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受人耻笑,倒不如叉入赤龙池,活活炼死了吧!”

    巫野却是没料到,老爷爷的意志如此坚定,沉吟道:“你有没有想过,你要采的这朵花儿是龙傲天的老婆,这龙傲天百年前便是流云剑宗长老,现如今,说不定都当上了流云剑宗的宗主,他的老婆,你都敢采?倒是好志气!”

    马伯光放声惨笑:“小的蹉跎百年,连肉身都被斩成十七八块,三魂七魄去了一半,早已一无所有,只剩下这点儿志气!莫说她是龙傲天的老婆,便是九玄天帝的丈母娘,小的也要采她一采!”

    巫野怔了很久。

    从理智上说,他绝不应该答应马伯光的要求,那龙傲天,听名字便知道绝对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移山倒海,毁天灭地的绝世强者,更何况又是流云剑宗有史以来最出sè的门人,百年前就晋升了流云剑宗长老,如今的境界,简直不可想象。

    他招惹了真命天子方炎,等于是在生死薄里给自己的名字打上了叉叉,这条小命如风中之烛,飘摇不定,随时熄灭。

    若是再招惹一个龙傲天……

    最稳妥的办法,便是将这马伯光叉入赤龙池活活炼死,然后隐姓埋名,远遁千里,随便找个鸟不拉屎的犄角旮旯,庸庸碌碌地度过此生,只要他不显露出半点功夫,方炎都未必能找到他。

    可若是如此,他在地狱苦苦煎熬百年,又为何来?

    马伯光刚才放声惨笑,张牙舞爪向绝世强者龙傲天宣战的大无畏姿态,又一次在他眼前闪动,竟是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一时间,巫野胸膛中生出一团莫名的勇气,狠狠啐了一口,心中发狠:

    债多不愁,虱多不痒,得罪方炎也是个死,得罪龙傲天也是个死,莫非我这烂命一条,还能死两次不成?

    倒不如放手一搏,置死地而后生,即使生不了,都要狠狠踢爆这帮真命天子的蛋蛋,方显出咱爷们的恶霸本sè!

    当下沉声道:“好,咱们一言为定,若是我能学会yīn符宗众多秘术邪法,打碎自己可笑的命运,便找个身子让你还阳,看你有没有这个造化,当上九玄天帝的老丈人了!”

    顿了一顿,“你也不用上仙上仙的叫我,我只是个不甘心坐以待毙,引颈受戮的恶霸,往后咱们并肩作战,叫得平常些好。”

    马伯光点头称是,见巫野收了杀意,又放出一丝仙风道骨,捋着白眉道:“既如此,往后您就唤我‘马老’好了。”

    巫野瞪眼:“别个老爷爷有通天彻地之能,随手传人几十甲子功力,也不枉叫一声‘张老’、‘王老’、‘药老’,你这老鬼连半个屁都崩不出来,叫什么‘老’?往后,便叫你小马,你唤我‘巫老’!”

    “是,巫老,小马明白了。”马伯光被巫野唬得胆战心惊,唯恐这凶神又把它叉入赤龙池炮制,哪里还敢啰嗦?

    “明白就好,我这人很简单,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恩不过年,仇不隔夜,你实心助我修炼,我也不会亏待你,你要jiān九玄天帝的丈母娘,我便捆了九玄天帝的小姨子丢你床上,也算对不起你!”

    马伯光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这恶霸居然比它还胆大包天、丧心病狂,又有一丝孤寂百年,终于遇到知音的感动,连连点头:“小马明白!小马这条yīn魂,从今儿个起就算卖给巫老了!不过九玄天帝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小马也不稀罕,小马只要龙傲天的老婆!”

第二十六章 黑水仙子

    巫野摩挲着下巴上冒出来扎手的胡茬,沉吟道:“此事也不能急于一时,还要从长计议,巫老我现在是后天五重战力,百rì之内,似有血光之灾,不知道yīn符宗有没有什么奇门秘术,能够让我百rì晋级先天?”

    马伯光哈哈一笑:“此事容易至极!只消抓几个先天高手,用秘法逼出力量,渡入巫老体内就可以了!”

    见巫野用噬人的眼神幽幽望着它,马伯光yīn魂一颤,可怜巴巴道:“这个这个,若是自行修炼,高阶功法,灵丹妙药,天赋异禀,三者不缺,那么三年五载之内,也能小有所成,百rì?却是勉强了些……”

    巫野平心静气:“再给你一次机会,说点有建设xìng的意见出来听听。”

    “有!有!虽然百rì内无法让巫老成为先天高手,却可以教会巫老——符箓之术!”

    “符术?”

    只手画符,勾动天地,碾杀武者如碾杀蝼蚁的修炼大道——符术?

    巫野眼底散发着幽幽的绿芒,如饥肠辘辘的饿狼一般,片刻之后,显出怒容:“屁话!只有超越先天,踏上修真秘境,能够感悟天地元灵,吞吐灵气,才能修炼符术,这是三岁孩童都知道的道理!现在我体内空空荡荡,一丝元灵都没有,纵然能勉强照猫画虎,临摹符箓,也是虚有其表,又有何用?”

    马伯光连声叫道:“yīn符宗的秘传符术,便是不须元灵就能画符的,此术名为——鬼画符!”

    “鬼画符?是什么道理?”巫野心中一动。

    听了马伯光一番解释才知道,鬼画符之术,乃是以人的jīng、气、神为源泉,制成符箓,虽然不需要天地元气,却需要吞噬大量人的jīng血、气力乃至寿元,修炼到极致时,甚至能直接以魂魄为墨,血肉为符,制成毁天灭地的大符!

    马伯光偷偷吸吮箫菡的力量,便是“鬼画符”里的一种邪术。

    巫野琢磨片刻,心说这“鬼画符”甚是缺德,若要制成威力巨大的高阶灵符,甚至要消耗成百上千人的xìng命,违背良心道义,自己下不去手不说,更重要是若修炼了这等邪术,自己就彻底沦为了万劫不复的反派角sè,有朝一rì,必定会成为正道少侠剑下一缕可耻的游魂!

    更何况,若是正经八百的yīn符宗门人,还有宗门庇护,邪道强者照拂,他却是两面见不得光,若是被人捉住马脚,正邪两道一起追杀,如同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再大的天地,都没他的容身之处了。

    马伯光还在哼哼唧唧:“若是巫老觉得鬼画符之术有伤yīn德,不用别人的jīng气神,用自己的jīng气神也可以,小马算过,用鬼画符之术炼制一道低阶灵符,消耗的jīng气神大概也就相当于两三个月寿元!小马看巫老龙jīng虎猛,气血两旺,起码还有百年来的寿元,倒是可以画出几百张灵符,临阵对敌,也堪堪可以应付……”

    巫野强忍住把马伯光叉进赤龙池炼死的冲动,面部肌肉有些僵硬地哆嗦着:“算了,早知道你这杂牌老爷爷不顶事儿,好在咱还有另一个金手指,燕真宗身上,肯定藏着宝贝!”

    正yù返回燕真宗身上搜刮,远处忽然卷来一道劲风,抬眼看时,却见镇子方向有三道白sè人影,以不逊于汗血宝马的速度,几个起落便闪到了芦苇荡中。

    三人面面相觑,又惊又喜:“是这里了!”

    巫野窥见三人身穿白衣,衣领、对襟、袖口都绣着大团流云图案,不是流云剑宗门人还能有谁?耳边顿时“嗡”一声,眼前冒出一片金星,嘴唇都咬烂了,大口鲜血吞落肚去,说愤懑到了极点!

    如果他想保命,一早就让狗腿子去找流云剑宗门人,根本没有半点风险,之所以铤而走险,豁出xìng命和方炎火并,还不就是贪图燕真宗身上这点儿宝贝?

    没想到机关算尽,绞尽脑汁,千辛万苦斩杀了方炎,却还是被流云剑宗门人捡了便宜,莫非他命中就和金手指无缘不成?

    “你们都是我的冤家对头派来玩我的吧!”

    巫野心中怒吼,刀把攥得吱吱作响,直要被他攥出血来,眼睁睁看着三名流云剑宗门人抽出通体镌刻着数十道符文的法剑,三剑归一,刺向燕真宗的焦尸,把那锈迹斑斑的青铜盒子挑了起来!

    “轰!”

    青铜盒子被用力挑开,喷出一道浓烈的黑雾,幻化成了一团凶神恶煞的鬼影,比马伯光昨天幻化的白眉老鬼何止凶残百倍,桀桀怪笑着便向一名流云剑宗门人扑去!

    三人早有准备,“噗”的三声,分别咬破舌尖,喷出大口舌尖jīng血,法剑一卷,便将血液都抹上了剑身,剑身上顿时流光溢彩,符文闪烁,连巫野耳边似乎都听到了庄严肃穆的声音,反复吟唱着古奥深邃的符咒。

    三柄染血法剑虚空翻飞,空气中顿时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八角垂芒,金光四shè的符文,上千个符文交织成一张天罗地网,将那鬼影团团围住,只听一阵“噼啪啪啪”的爆破声,顷刻间,鬼影和符字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名流云剑宗门人同时喷血,飞跌出去,脸sè煞白!

    “居然有如此凶残的机关!”巫野看得目瞪口呆,满腔怒火都化作了一脊梁的冷汗,知道自己又在鬼门关前荡了个来回,不由心跳如鼓,后怕不已。

    三名流云门人虽然脸sè黯淡,神sè却极其亢奋,其中一名门人飞扑上去,从盒子里取出几片黑黑黄黄的龟壳,扫了一眼,激动地叫唤起来:“是《七星战世决》,是夏桀的魔功《七星战世决》!”

    此言一出,其余两人都兴奋大叫:“果真是《七星战世决》,落到咱们三个手里了!”

    “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立下这等功劳,咱们三个就要一步登天了!”

    “没错,谁找到《七星战世决》,谁就能当上流云剑宗的真传弟子,咱们三个的气运,果真到了!”

    三人捧着几片龟壳看了又看,喜不胜自,过了许久才注意到周围大片尸体,还有巫野这个活人,三人浑不在意地扫了两眼,其中一人随口道:“咦,这小子好似是中阳镇上的恶霸,他妹子刚刚被言老师收为外门弟子!喂,乡巴佬,这些死尸都是你的人?”

    巫野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这个三流恶霸和绝世魔功真的无缘,无论这三人来不来,他都不可能将这套魔功弄到手,一时间颇有些心灰意冷,沉吟片刻,将刚才发生的事,捡了无关痛痒的拼凑起来,说给三人听了。

    “哦?原来是你看家中小奴夜间鬼祟,起了疑心,一路顺藤摸瓜找到这里,火并了燕真宗?好啊,好啊,你小子真是走运!燕真宗肯定是想用天魔转生秘法将一身力量都渡给你家小奴,不过他们怕是才开始了一两天,才能被你斩杀!不管如何,你有功劳!来,乡巴佬,这些东西,赏你!”

    三名流云剑宗门人得了魔功,显得chūn风得意,却也豪爽,将三枚芳香四溢的蓝sè药丸弹在巫野面前。

    “这是月华珠,你每三个月服食一颗,能够洗经伐髓,淬炼体魄,帮你冲破炼骨关口,把功力渗透到五脏六腑,甚至有朝一rì,成为后天巅峰,在你们乡下地方,可以称王称霸了!”

    一口一个“乡巴佬”,听着自然刺耳,巫野眉头一皱,也只能忍气吞声,拖泥带水抱拳施礼:“三位大恩,没齿难忘!”

    他自以为礼数周全,看在三名流云剑宗门人眼中,却是不知好歹到了极点,在三人看来,这个穷乡僻壤的土霸,简直应该涕泪俱下地跪倒在地,一路磕头过来拜谢,才是应有的礼数!

    “真是粗鄙的土狗!”

    “本来还有些好处想给这土狗,却也不必了,任他自生自灭吧!”

    “化外蛮邦的烂泥,半点扶不上墙,我们走,何必和这条土狗纠缠。”

    三名流云剑宗门人一扫云袖,皱着鼻子,似乎巫野身上的气息都sāo臭不堪,半点闻不得,转身便走。

    巫野心头狂怒,暗暗发狠:“三条白狗,好胆别走!”

    三人忽然齐齐站定。

    巫野吓了一跳,心中忙不迭道:“开开玩笑,何必认真,三位白衣少侠还是快走吧!”

    三人却不是听到他的心声,而是看到了黑水河中发生的异象,巫野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也吃了一惊。

    他看到一个踏水而来的仙子。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巫野在yīn曹地府里曾经听一些几百年的老鬼酸溜溜地拽文,颇感不以为然,觉得直说前凸后翘,盘亮条顺不就得了?

    见了这仙子,才知道世界上有些女人,非得用这些文绉绉的酸话描绘,才能勾勒出万分之一的美貌,什么“倾国倾城”用在她身上,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完美无暇的脸上未施半点粉黛,如夜空般纯黑的长发简简单单披在身后,最简陋的灰白麻衣穿在身上,却像凤凰的尾翼织造的天衣一般华丽!

    除了一柄用荆棘缠绕的长剑之外,她身上没有半点儿装饰,就连玉足也未着寸缕,那小脚纤软合度,欺霜赛雪,脚趾如珍珠,被十枚小巧玲珑的贝壳盖住,恍若整块玉石雕琢而成,让巫野看了,忍不住畅想这对嫩足在自己怀中轻轻抚弄的滋味。

    裸足仙子在黑水河上,每跨出一步,玉足下便会生出一朵莲花般的晶莹符文,就这样凌空飞渡,口中却用古拙的仙音吟唱着悠远的诗赋:“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三名流云剑宗门人原本还sè授魂与,此刻却变了脸sè,咬牙切齿道:“沧浪剑宗门人?”

第二十七章 尘埃

    裸足仙子轻轻落在芦苇荡中,向三人施了一礼:“沧浪剑宗莫出尘,见过三位兄长。”

    三人冷哼:“沧浪门人,有甚话说?”

    巫野在芦苇荡中蹲着,却是知道,盘古大陆三大剑宗,流云,通天,沧浪,流云和通天都是天晋国的修炼宗派,而沧浪剑宗却是荆楚国的修炼宗派。

    天晋国是乾元王朝老牌强国,荆楚国却是最近百年才崛起的后起之秀,为了争夺“霸主”称号,百年间两国大战十余次,小战年年都有,结下血海深仇,并且荆楚国有渐渐压倒天晋国之势。

    虽然修炼者眼中并没有太严格的国家之分,只要国君能贯彻自己的意志,无论出仕哪国都没关系,甚至有天晋国出生,却成为荆楚国大将,反过来攻打天晋国的,世人也只会耻笑天晋国君无能,留不住大好人才。

    不过流云剑宗和沧浪剑宗,都是各自国中顶级修炼宗派,门人弟子大多出仕本国,沙场之上也颇结下一些血仇,互相敌视,并不奇怪。

    武威国地处中原西北,和天晋国毗邻,算是天晋国的仆从国,亦是流云剑宗的势力范围,一名沧浪剑宗门人出现在这里,自然会引起诸多猜忌。

    裸足仙子莫出尘单刀直入,问道:“请问三位兄长怀中,可是暴君夏桀的魔功《七星战世决》?”

    三人更加jǐng惕,结成剑阵:“是又如何?”

    “是就好了。”莫出尘浅浅一笑,只让芦苇荡里蹲着的巫野感到天地都没了颜sè,“百rì前,出尘在鸣条山下见一双头异兽生得蹊跷,必是被魔物污染,因此出手斩杀,却不料斩去双头之后,还是被它跑了。等出尘找到尸体,发现肚肠被人剖开,里面藏着的事物却是不翼而飞,三位兄长知道,鸣条山是暴君夏桀埋骨之地,或许是异兽无意间吞噬了夏桀的遗物,也未可知,因而出尘一路寻访,才知异兽腹中之物,是被独行盗燕真宗夺走,而现在,又辗转落到了三位兄长手中。”

    三人一听,冷笑道:“哦,原来这部《七星战世决》,却是你们沧浪剑宗的东西?”

    莫出尘也听出言外之意,急急辩解道:“三位兄长莫要误会,出尘并非觊觎暴君夏桀的魔功,实在是这部魔功太过凶残霸道,寻常人练了,不知不觉便沾染了夏桀的魔xìng,到时候又变成第二个狂魔,肆虐天下,实在是练不得的!请三位兄长将这部魔功交还出尘,出尘依旧把它埋入鸣条山,三位兄长以为如何?”

    三人一愣,面面相觑,同时爆出一阵大笑:

    “原来如此!我们把《七星战世决》交给你,你还把它埋入鸣条山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莫出尘蛾眉轻敛,脸上翻出了两朵霞云,似乎有些拙于应付,愣了半天才道:“三位兄长,却是不相信出尘所说了?究竟要如何才能把《七星战世决》交给出尘呢?或者,咱们一同去鸣条山将这卷魔功丢回暴君夏桀埋骨之处,三位兄长意下如何?”

    “废话!谁有功夫和你去鸣条山!我们自然知道《七星战世决》的厉害,所以才要它带回流云剑宗好好保管,不让它流入心怀叵测之辈手中,你说丢回鸣条山,那下次再被人捡走怎么办?”

    这番话说得莫出尘哑口无言,明知对方强词夺理,却找不出半句反驳之词,一时间颇有手足无措之感,看得巫野大生怜香惜玉之心,真想跳出去帮她分说几句。

    那三名流云剑宗门人见她默然无语,冷笑几声,收剑还鞘,转身便走。

    “等等!”莫出尘一急,伸手拦在三人面前。

    三人对视一眼,眼中充满讥笑,带着一丝调戏的意味:“怎么,理屈词穷就下手抢夺?这就对了!咱们剑修之人,归根结底都要用剑来说话,想要魔功?简单!问过咱们三个手中的剑就行!”

    “唰!”

    “唰!”

    巫野蹲在芦苇荡里埋头听着,忽然没了声音,心中讶异,抬头看时,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

    却见刚刚还是耀武扬威的三名流云剑宗门人,其中两人都血溅五步,身首异处,腔子趴在芦苇荡里抽搐,脑袋却目瞪口呆地到处乱滚。

    只剩最后一人,却是被卸去一条持剑的手臂,满脸苍白地跌坐在地上,挥舞着独臂惨叫:“别,别杀我!”

    莫出尘如星空般璀璨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解:“如此贪生怕死的剑修?”

    那流云门人发一声喊,不顾一切地扭头狂奔,巫野只见寒光一闪,罗裙轻舞,流云门人的半个脑壳就飞上天空,剩下半个脑壳连在腔子上,兀自向前奔出二十多步才颓然倒地。

    滚烫的鲜血和颤巍巍的脑浆洒满芦苇荡,也有些沾染在莫出尘白皙的嫩足上,好似印上了一串细碎的梅花。

    半空中,三缕怒气冲天的冤魂飘飘摇摇,指着莫出尘怒骂:“大胆的荆楚蛮婆,居然敢在流云剑宗的地界斩杀我们三个?这笔帐绝不算完,等咱们回去禀告师门,一定将你——”

    莫出尘的俏脸上显出浓烈的迷惑:“不是你们让我问剑吗?怎么又如此说话?”

    话音刚落,三道冤魂凌空爆裂,神魂俱碎,灰飞烟灭!

    却是莫出尘在出剑时,就于剑意中凝结着伤害神魂的yīn柔灵力,从一开始,她便是要将这三人的肉身和魂魄,彻底碾杀!

    “好凶残的蛮婆!”巫野目瞪口呆。

    将暴君夏桀的《七星战世决》纳入怀中,莫出尘玉足款动,在芦苇荡上轻轻一跃,飘飘摇摇,落到了巫野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姐,我错了,真的,我改!”巫野yù哭无泪,举手投降。

    莫出尘并不理会他的哀求,忽然蹲下,好似一头小猫般,耸着鼻尖在他身上仔细嗅探。

    “难道她想要的不是我的xìng命,而是我的贞cāo?没办法,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忍了吧!”巫野心跳如鼓。

    “你身上没有龟甲气息,刚才肯定没有接触《七星战世决》。”莫出尘慢条斯理地下了结论,璀然一笑,“还好,不然又要多杀一个,多么麻烦。”

    “哪里麻烦了,我看大姐你杀得挺过瘾啊!”巫野大气都不敢出,一心想离这心狠手辣的蛮婆远些,却又忍不住被她胸口的荡漾吸引,这蛮婆穿的麻衣,领口也着实宽松了一些,里面又不知道穿个裹胸,竟然是真空上阵……

    莫出尘却不知道这小子心里兜转的邪念,拍了拍手,扫了一眼燕真宗的尸体,清朗一笑:“独行大盗燕真宗,实力虽然不济,却jīng通各种秘术,用凡火可烧不掉他一身邪气!”

    说着,玉指轻弹,虚空中猛地出现了一枚金光灿烂,八角垂芒的符文,印在燕真宗的焦尸上,顿时燃起一层碧火,转瞬间将燕真宗的尸身烧成一团惨白的骨灰。

    莫出尘不再理会巫野,折回河岸,先掬起一捧浑浊的黑水,细细洗去了玉足上的血痕,接着便轻轻一跃,踩着莲花符文,踏上黑水河。

    仿佛想到了什么,忽然回头,玉指连弹八次。

    巫野头顶的虚空中,立刻出现八个血淋淋的符字,无风自动,久久不消:

    “杀人者,沧浪莫出尘!”

    “太讲究了,大姐你真是纯爷们儿!”巫野看得瞠目结舌,再瞧黑水河中,哪里还有莫出尘的影子,只听到天地山野见传来了虚无缥缈的吟唱: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直到歌声在黑夜中慢慢消散,他才勉强直起身来,在芦苇荡里蹲了许久,站起来时,腿都有些酸麻。

    马伯光的一缕游魂在他指尖缭绕,法相庄严地吟道:“此女只应天上有,不如下手采了她!”

    巫野长叹一口气,颓然道:“人家拔根头发,比我鸟粗,如何下手?”

    心底生出一丝惆怅,又一屁股跌坐在芦苇荡里,颇有心灰意冷,筋疲力尽之感。

    他本非颓废之人,机缘巧合穿越到盘古大陆,也自信满满要大干一场。

    倘若他是穿越到一个天赋异禀的废柴少年身上,先被人退婚,又得到神通广大的老爷爷帮助,那么,他便知道自己的确是这世界的主角,地大的困难,天高的目标,都不会放在眼中,反正天大地大他最大,还怕什么?

    可是才穿越过来两天,便发现满不是那么一回事,自己根本只是个龙套,纵然他穷尽体能、智慧和意志,躲过了必杀的局面,前方道路,却依旧如茫茫黑夜,看不清方向。

    “和莫出尘这样的仙子同床共枕,就凭我,可能吗?”

    “短短两天,就见识到了这么多真命天子,箫菡姑且不说,那方炎却绝对是有莫大天命之辈,还有龙傲天,听名字都知道是毁天灭地的狠人。”

    “说不定,除了他们之外,这片天地间还有各种各样的真命天子存在。”

    “他们或者出身豪门,受万千宠爱,自幼便拥有无穷功法;或者跌落悬崖,捡到绝世神功,得到高人灌顶;或者被退了十次八次婚,意志锤炼得如钢似铁;或者体质特殊,可以一次又一次爆种;或者自带弱智光环,可以降低敌人智商;或者拥有无穷王霸之气,随便崩个屁都能引来小弟纳头便拜;或者是从十几二十年之后重生回来,能够未卜先知,熟知一切天材地宝的藏身之处;或者随身带着二亩地,可以在随身空间中组建势力,种田攀科技;甚至有可能拥有各种强横霸道的系统,直接依靠系统抽奖升级!”

    “也只有这些金手指无比强横的真命天子,才有希望征服莫出尘这样的仙子!我呢?凭什么和人家斗?”

    “心中不甘,又能如何,我只是他们踏上辉煌之路上,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一缕月光,再度从云缝逸出,为芦苇荡挥洒上一袭银纱。

    “呱!呱!”

    芦苇荡中忽然传来阵阵聒噪,却是七八十来头癞蛤蟆蹦跳出来,对着天空张嘴大叫,仿佛要吞噬月亮一般!

    巫野呆呆看着,仿佛这些癞蛤蟆就是他的化身,纵有吞月之志,除了声嘶力竭地聒噪几声,便是束手无策。

    看着看着,却觉出古怪,这些蟾蜍一边聒噪,一边在芦苇荡中蹦跳,渐渐围成一个圈,朝中间顶礼膜拜。

    用刀鞘小心翼翼地拨开杂草一看,发现蟾蜍围绕的是一堆人形白灰,正是燕真宗被焚烧殆尽的骨灰。

    而在骨灰中,却有一片黑黢黢的圆弧形骨片,好似什么东西的头盖骨,上面布满了深邃古奥的漩涡状符文。

    莫出尘的符火,将别的骨头都烧成细沙,却无法在这块异骨上留下半点痕迹。

    “小马,这是什么?”巫野把马伯光拎了出来。

    马伯光飘过去看了半天,忽然像是被人捏住蛋蛋一般,怪叫起来:“巫老,咱们捡到宝啦,如果yīn符宗的记载没错,这,这是——暴君夏桀的头骨碎片!”

第二十八章 龟伏黑泉

    黑水河底,一片浑沌的泥沙中,小鱼、小虾、黄鳝、水蛇,各种生灵蛰伏于水草之中,猎杀、追逃、吞噬。

    忽然,水波翻腾,诸多鱼虾蟹鳝纷纷从水草中跃出,慌不择路地四散奔逃,却是从上游慢吞吞游来一头背生绿毛的大龟。

    这只大龟,比屠夫烫猪的木盆都要大,背后的绿毛足足有三尺多长,爪牙锋利,眼神凶悍,即使撞上猪婆龙都堪一战,在黑水河中从未见过对手,乃是不折不扣的河中一霸。

    这大龟四爪一划,猛地窜出半丈,叼住水草中一只来不及奔逃的螃蟹,“咔咔”两口就嚼个粉碎,连壳带肉一起吞落肚去,兀自觉得饥肠辘辘,忽然发现水草中有一团黑乎乎的事物,看着像个甲壳爬虫,见了它居然不逃,真是不知死活,当即脖子一伸,咬在口里,也不咀嚼,直接吞入腹中。

    片刻之后,这大龟的眼珠忽然暴突,脖子伸得老长,四爪乱划,搅动河底泥沙,灰蒙蒙一片,竟然生出一个小小漩涡,还未逃远的小鱼小虾便被这漩涡吞噬进去,片刻间骨骼粉碎,碾碎如泥!

    足足搅动了半个多时辰,漩涡才渐渐平息,泥沙褪去,却见大龟四脚朝天,眼珠发白,竟似活活胀死了!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见它确实死透,才有一头小蟹壮着胆子摸上去,想尝尝龟肉的滋味,岂料刚刚靠近,那绿毛大龟翻白的眼珠里忽然绽放出了两朵赤红凶焰,一口将它咬成两半,“嘎吱嘎吱”开怀大嚼。

    “恨啊!恨啊!恨啊!我方炎乃是堂堂天命之人,居然被区区一个恶霸斩去肉身,只剩一缕残魂逃脱屠戮,yīn差阳错,居然夺了这畜生的身子,变成一只绿毛大龟!”

    “不过仔细思量,变成乌龟,亦不是全无好处,至少寿命够长,足够时间修炼,只要有朝一rì能得道登仙,永生不死,便是乌龟又如何?凡人还不是要对我顶礼膜拜?”

    “至于南霸天,等着吧,终有一rì,我会斩杀你的九族,把你所有至亲,所有弟兄,所有师徒,一切因缘,统统碾压,化为灰灰,全都吃掉,吃掉!”

    方炎的魂儿在绿毛大龟脑中上下翻腾着,识海中却隐隐漂浮着一件黑黢黢的事物,正是燕真宗传给他的洪荒法器碎片,不知为何在识海中幻化出来,化作一滴黑水,慢慢向四周延展,最后竟然变成一副铺满识海的大图。

    这副深幽昏暗的大图上,好似有无数条深黑sè的河水互相交织,纠缠,冲撞,吞噬,只看一眼,就让方炎头晕目眩,神魂要被吸入其中。

    黑河zhōng yāng却是一块凸起的大石,石头上伏着一头大龟,似睡非睡,似醒非醒,见方炎盯着它看,那大龟似乎回过头来,随意瞥了他一眼。

    只一眼,整副大图竟然瞬间活动起来,方炎耳边传来咆哮的河水冲击声,眼前恍然出现了一片新的天地!

    他居然悬浮在无穷黑河上空,和那图中的大龟面对面,隐隐约约产生了一抹明悟,念头里浮现出这件洪荒法器的名字:

    《龟伏黑泉图》!

    “你,你是什么东西?”方炎觉得这头大龟的气势如铺天盖地的乌云一样令人喘不过气,心思电转,想起燕真宗和他说过的修炼常识,脱口而出,“你是龟伏黑泉图的器灵?”

    所谓器灵,便是法器沾染天地元灵久了,产生一点灵心,从此拥有自我意志,可以自行修炼,乃是万年罕见的东西,亦是无比强横的存在!

    这头大龟,更是从洪荒时代传承下来的万年器灵,即使盘古大陆几个顶级宗派的掌门见了它都不敢小觑,方炎更是胆战心惊,颤栗不已。

    这头大龟咧嘴一笑,便有滚滚雷音送入方炎的魂儿:“你猜得不错,果然是冥冥当中要继承黑泉大帝衣钵的天命之人!我寄身于这块《龟伏黑泉图》的碎片中,原本是永无苏醒之rì,谁知你正好让一头大龟吞噬了《龟伏黑泉图》的碎片,这大龟的jīng血,暗合了《龟伏黑泉图》的道理,却是将《龟伏黑泉图》修复,也把我放了出来!”

    “竟是如此!”方炎大喜,原来燕真宗并没有骗他,如果不是被南霸天斩杀,他绝对想不到把碎片塞到乌龟肚子里,便永远不可能参悟到《龟伏黑泉图》的奥秘!

    这才是他的机缘,这才是他的天命!

    “怎么样,想不想成为黑泉界的主人,新一代的黑泉大帝?”大龟诡异一笑,有些yīn沉地问。

    “黑泉大帝!”方炎激动得无法自制,虽然不知黑泉大帝究竟是何人物,却肯定是万年前翻云覆雨追风搏电的洪荒强者,心思电转,颤声道,“莫非那暴君夏桀,就是上一任的黑泉大帝?”

    “夏桀是谁?大夏有这样一任君王吗?”大龟反问。

    方炎一愣,随即醒悟,“桀”是凶猛之意,乃是后世君王送上的谥号,这大龟如果真是夏桀的器灵,当然不可能听过这个谥号,便解释道:“夏桀就是履癸。”

    “履癸?履癸?”大龟一愣,眼珠子都燃烧起来,嘶声道,“履癸这逆臣贼子,怎会是黑泉大帝?咱们黑泉界,便是受命于天,专门诛灭这些逆臣贼子的!”

    方炎被它凶暴的气息吹出了十万八千里,又在瞬间被它吸了回来,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不明白这头大龟如何会突然发作,更不明白夏桀怎会是“乱臣贼子”?

    夏桀虽然残暴,却是名正言顺的大夏之主,堂堂正正继位,绝没有用半点肮脏手段,因此后世之人,骂他什么的都有,“乱臣贼子”四个字,却是无论如何都和他搭不上半点关系。

    这大龟见方炎满脸狐疑,冷笑道:“你当然不明白,只因你的脑筋已经被那些乱臣贼子毒害了!我今天便要开阔一下你的见识,让你知道真正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

    沉吟一些,大龟换了一副幽远古奥的口吻,道:“自从鸿蒙初生,盘古开天以来,清气上升,凝成天界,天界之中,皆是长生不死的天人,而浊气下降,结成大地,大地滋生万物,都是混沌蒙昧,毫无灵xìng的花草树木、鱼虾畜生。”

    “天人见大地苍茫,各个种族厮杀吞噬,混乱不堪,便降下四点天灵,点入四个种族,通了他们的灵窍,令他们能吞吐天地元灵,称为四大天妖族!这四大天妖,受命于天,轮流成为大地主宰,代替上天统治万物生灵。”

    “后来大地上草木繁茂,生灵渐多,四大天妖直接掌管,已是力不从心,于是上天又点化了十二种畜生,通了他们的灵窍,称作‘十二古妖族’,命他们辅助天妖,治理大地!”

    “岂料十二古妖中,竟有一支居心叵测,胆大妄为,丧心病狂的猴妖族,不甘心自己永为臣子的命运,妄图成为大地主宰!这猴妖一族用了万万年时间,学着天人模样,褪去皮毛,通了周身所有灵窍,便蛰伏在大地上,伺机而动!”

    “此时正值天界大战,诸多天人互相攻伐,厮杀,无心管理下界,这猴妖一族中便有三名强者‘伏羲’、‘祝融’、‘共工’,异想天开,伪装成天人模样,流窜天界,四处作祟!”

    “强者‘伏羲’窃取天机,将冥冥中暗合天地至理的无穷灵符,凝成八卦,传承给猴妖,原本只有天人才可修炼的符箓秘术,便流传到了猴妖一族手中!”

    “强者‘祝融’,则是窃走了天界zhōng yāng永恒燃烧的天火,他将天火纳入体内,强忍四肢百骸被天火烧灼之苦,逃回大地,将天火送到猴妖一族手里,从此,唯有天人才能使用的火,亦被猴妖一族掌握!”

    “此时,猴妖一族大逆不道的行动已被天界知晓,上天便要降下天劫,彻底斩断猴妖一族的气运,岂料那强者‘共工’,居然将一身jīng气神凝于天灵盖之上,头撞不周山,竟然被他崩塌了天界一角,无穷气运便从崩塌处涌入大地,被猴妖一族得到!”

    “猴妖一族有了气运,便沐猴而冠,妄称人族!其实这天地间,只有天人才可称‘人’,除天人外,都是畜生!都是奴仆!都是玩物!都是蝼蚁!”

    方炎听得暗暗心惊,冷汗涔涔。

    大龟越说越怒,咬牙切齿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命,每个种族也都有自己的天命!四大天妖族,受命于天,注定要统治这片大地!十二古妖族,也要听从上天号令,永远成为四大天妖的仆从,奴隶!别的古妖都顺天认命,如何你们这些泼猴却丧心病狂,不服从上天号令,以一族之力,强行逆天改命,破坏这天地间的清净!”

    强横无匹的气势,压得方炎暗暗叫苦,心说这些洪荒强者的所为,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大龟咆哮一阵,渐渐冷静下来,沉声道:“上天有好生之德,猴妖一族既然窃得机缘,注定有五百年气运,天界也不好随意干涉,便给猴妖一族当五百年的大地主宰又如何?五百年后,气运断绝,猴妖一族就会打回原形,重新沦为四大天妖的奴仆!”

    “岂料,这猴妖一族中,穷凶极恶的强者居然层出不穷,三番四次窃yīn阳,夺造化,吞天命,逆天改运!”

    “有一强者‘轩辕’,以七情六yù入道,将七情六yù的力量发挥到极致,居然能和天地元灵演化的yīn阳五行,风雷二气抗衡!”

    “有一强者‘蚩尤’,将灵符和兵器融合,创造出了符兵,令孱弱的猴妖一族,也能和天兵天将抗衡!”

    “有一强者‘仓颉’,将古奥繁杂的天书符文,融会贯通,演化出三千文字,又生出无穷变化!”

    “猴妖一族原本五百年的气运,被这些强者一再延长,居然成就了三千年霸业!非但其余十一古妖,就连四大天妖,都被猴妖一族牢牢镇压!这般凶残狠辣,天界如何能忍?便降下天水,吞噬猴妖部落,强行斩断猴妖的天命——岂料猴妖一族中,竟然又出了个强者‘大禹’,瞒天过海,逆天改命,治理大水,划分九州,创立大夏,硬生生又把猴妖一族的气运延续了五百年!”

    “这些猴妖强者,都是乱臣贼子!”

    “至于履癸,便是你说的夏桀,此獠更加穷凶极恶,丧心病狂,竟想一举荡平古妖、天妖,令猴妖一族成为天地间永远的主宰!幸好,咱们四大天妖联手,诛灭了这头大逆不道的凶妖!不过四大天妖的诸多法器,也在这一战中支离破碎,这《龟伏黑泉图》,是四大天妖之一玄武族的至宝,便是在这一战中毁去的!”

    大龟顿了一顿,直视方炎:“黑泉界,就是玄武族栖身之处,黑泉大帝,就是玄武族的天妖王,受上天号令,要将这些改变天地气运的乱臣贼子,统统诛杀,还一片青天白rì,朗朗乾坤!如何,你愿成为黑泉大帝,替天行道,诛杀大逆不道的猴妖,斩断猴妖一族的气运吗?”

    方炎听得目瞪口呆,大龟口中的乱臣贼子,都是人族的祖先、英雄、功臣,他如何能……

    大龟见他模样,冷冷道:“你也是猴妖出生,片刻间自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可是天妖当兴,猴妖当灭,这是天命!天命大cháo,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你若是顺应天命,背弃自己猴妖的身份,成为新一代黑泉大帝,剿杀猴妖,扶立天妖成为大地主宰,那么,上天自然有无穷好处给你,否则的话,嘿嘿……”

    大龟桀桀怪笑几声,诡秘道:“泼猴,你可想知道你那些胆大包天的祖先,伏羲、祝融、共工、轩辕、蚩尤、仓颉、大禹……现在何处?”

    方炎一愣,摇头道:“我,我不知道。”

    大龟哈哈大笑,无比亢奋道:“这些乱臣贼子的魂魄,此刻正镇压在九幽黄泉最深处,承受永无休止的折磨,为他们犯下的弥天大罪,付出代价!”

    “啊!”方炎叫了一声。

    大龟逼问:“如何,你是愿意当黑泉大帝,还是下九幽黄泉和你的祖先作伴?”

    方炎吞了口唾沫,艰难问道:“如果,如果人族失去气运,天妖成为盘古大陆的主宰,那么……人族会如何?”

    大龟狞笑道:“自然是沦为天妖的奴隶,任天妖鱼肉、玩弄、屠戮了”

    “啊?”

    方炎的表情yīn晴不定,陷入莫大犹豫。

    大龟打量片刻,松了口气,循循善诱道:“天命不可违,越是违抗天命,降下的天劫就越大,下场就越凄惨!现在斩断猴妖一族的气运,最多是沦为奴隶;若是再过三五百年,猴妖一族恶贯满盈,罪孽滔天,那时节降下的天劫,说不定就是整个种族化作血水,半个婴孩都不剩下!所以,你成为黑泉大帝,并不是背叛,而是帮了猴妖一族了。”

    方炎默然无语,心中已动了三分。

    大龟又淡淡扫了他的神魂一眼,笑道:“哦,原来你最渴望的,是永生不死么?这又是什么难事?只要你向上天效忠,永生不死,小事一桩!”

    “永生?永生!”方炎喘了几口气,脸上渐渐浮现出了一丝决然,喃喃道,“反正,反正我现在这副身子,也不像个人了!修真者本就要斩七情,断六yù,灭因果,为了永生,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一旦踏上长生大道,我就是天妖,就是仙人,凡人不过是一群蝼蚁,奴役、凌辱、挣扎、毁灭,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里,又问:“我既是猴妖,怎能成为黑泉大帝?你不会是想诓骗我,到时候找到了真正的玄武族,再把我一脚踢开吧?”

    大龟哈哈大笑,指着方炎道:“你是猴妖吗?你现在分明是一头大龟,岂非也是我玄武族的一员?”

    方炎低头一看,自己的神魂不知何时缩短了四肢,伸长了脖子,弯下了脊梁,长出了尾巴,变成一头绿毛乌龟模样。

    这才醒悟,他的人身已经被斩去,投身在绿毛大龟体内,当然不再是人,而是堂堂天妖,玄武族!

    想到这里,方炎猛地匍匐在大龟面前,“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厉声道:“我愿顺应天命,成为新一代黑泉大帝,斩断人族……猴妖一族的气运,诛杀所有不甘命运,妄图逆天的乱臣贼子!”

    “好!好!好!你并不是孤军奋战,上天为彻底灭绝猴妖一族气运,三千年前就开始,在猴妖一族中选择了无数‘天命之人’,上天要下很大一盘棋,这些‘天命之人’就是棋子,无论怎么下,都在上天算计之中!我既然能够苏醒,看来这五千年的大棋,总算下到了关键处,百年之内,猴妖一族的气运,就要彻底绝灭了!”

    大龟口中忽然喷出一道黑芒,冲上方炎的额头,变成一个诡异的符文,闪了一闪,隐入识海深处不见了。

    “我已经将黑泉界的界心种入你的识海,至于何时才能成为真正的黑泉大帝,就要靠自己一步步修炼了!此外,你既然入了黑泉界,就要给你一个真名,将来你成了黑泉大帝,也要以此真名示人!”

    大龟沉吟片刻,道:“既然你是顺应天命,要斩除猴妖一族气运的,就叫‘天都子’吧!”

    “天都子?天都子!”方炎反复念了两遍,一抹奇异的感觉涌遍识海,说不出是兴奋还是恐惧,只觉得接受了这个真名之后,整只龟脱胎换骨,和过去彻底不同。

    “从今天开始,我方炎就是‘天都子’了!”它美滋滋地想。

第二十九章 随口诓骗

    晨晖为古镇笼上了一层淡淡的红纱,带来了一丝热切的喜气,早起的镇民全都乐得合不拢嘴,眉飞sè舞地谈论着天大的喜讯。

    “听说了吗?昨天晚上,那南霸天竟然丧尽天良,全无人xìng,带着三十几个狗腿子,妄图凌辱杜老爹家中两个小女娃!结果触怒了河神,三十多条畜生都在黑水河边被斩杀干净,王彪却被黑水河神拖走,不知去向了!”

    “当然听说了!嘿!我今天早上,连黍米饭都多吃了三大碗,不知多么痛快!”

    “这就叫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似王彪这等狼心狗肺,人面兽心的恶霸,鬼神也不容他猖狂!”

    “走,走,生意不做了!咱们喝两角去,算是普天同庆!”

    “同去!同去!”

    众多汉子前呼后拥地自去,却不曾看见镇外的古道上,一名邪气凛然的少年,正双手背负,施施然朝镇子走来,不是“王彪”又是谁?脸上的凶气虽然去了三分,却又多了五分狡诈,叫人一看就脑后发亮,觉得自己是鸡,他却是黄鼠狼子。

    再走半里,就可入镇,前方古道旁是一座半塌的小亭,却有一抹倔强的灰影俏生生立着,双手死死拽着亭柱上缠绕的藤蔓,挤出了满手绿汁。

    “王彪!”

    一看到巫野,那灰影便声嘶力竭地叫喊起来。

    巫野一愣,鼻尖耸动,堆起笑容:“好弟弟,你怎么知道哥哥在这里?”

    箫菡脸sè惨白,银牙深深嵌入嘴唇,几滴鲜血在苍白的嘴唇上滚动着,眼中噙着晶莹的泪珠,指着巫野叱问:“恶霸!没想到你口口声声痛改前非,却还是这般禽兽不如!居然连五七岁的孩童都不放过!我,我太傻了,居然会相信你的满口谎言!你这人渣,从今往后,咱们一刀两断,再无半点瓜葛!”

    巫野眉毛一挑,眼中放出两道邪芒,嘴角微微翘起,不怀好意地问道:“等会儿,我先弄弄清楚,咱们原先究竟有哪方面的瓜葛了?”

    “这……”少女噎了半天,一跺脚,“不管什么瓜葛,总之都一刀两断了!”

    巫野叹了口气:“其实这件事是个误会,不如你冷静一下,听我解释。”

    “还想骗人!我不听!我不听!”

    “哦,那算了。”

    巫野不再理会少女,穿过废亭,吹着口哨,顾自往前走去,不到二十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怒气冲冲的喊叫:“南霸天!”

    “还有事?”脚步不停,也不回头,随口问道。

    “你……别走,我姑且听听你的一面之词!”箫菡紧紧攥住了小拳头。

    巫野这才回头,先把男装佳人又羞又怒的表情看了个饱,这才慢条斯理地说:“你自己想想,杜老爹家在镇东,我的人都是死在镇西之外的黑水河边,两者相差好几十里地,莫非我们三十多人都是瞎子,连走了十几二十年的路都不识了吗?”

    箫菡一呆,喃喃道:“那你们去黑水河边干什么?”

    巫野道:“前几rì,平凉城里来了个横行天晋国的采花大盗燕真宗,他被流云剑宗追杀,身受重伤,却蛰伏到黑水河边疗伤!这个yín贼可了不得,有一套采yīn补阳的秘法,唤作《天地交征yīn阳大悲赋》,是采yīn补阳的邪术,可以吞噬少女yīn元,化作自身jīng血,越是年幼的少女,效果越好!此贼勾结了我家中小奴方炎,打探到杜老爹家中有两个小女娃,便准备伺机下手,岂料密谋之时,被我手下听到,报告与我,我有心痛改前非,便准备将功赎罪,拿下二贼送官,岂料二贼厉害,杀光了我的手下,还把我打落黑水河,漂流半夜才捡回一条xìng命!”

    箫菡倒吸一口冷气,颤声道:“这是真的?”

    巫野上前一步,直视少女:“自然是真的,否则你以为,流云剑宗的门人,为何会路过咱们中阳镇?他们便是来追查燕真宗的下落!如果你不信,自去我家里看一看,应该有大批流云剑宗门人驻守,你且去问他们,是否来找一个名叫燕真宗的大盗,这大盗是否昨夜被被我的族人打杀了!”

    箫菡无语,半天才道:“那,那为何坊间都流传……”

    巫野苦笑一声:“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更何况往rì里我也的确罪大恶极,别人怀疑到我头上,并不奇怪,这也算是我自作自受,怪不得旁人!”

    箫菡咬牙:“那,那你可敢赌咒发誓?”

    巫野一笑,伸出三根手指:“有何不敢?我起誓,若刚才所说有半句虚言,就让我的魂魄在十八层地狱里,受百年折磨!”

    盘古大陆,鬼神众多,最重誓言,巫野这么一发誓,箫菡疑心尽去,一番怒火全都化作了莫名感动,忍不住抓住了巫野的臂膀,颤声道:“原来如此,大家都冤枉你了,我这就去镇里帮你分说!”

    巫野捉着箫菡的手,淡然道:“不用了,你帮我解释,别人还以为我又用什么卑鄙手段威胁了你,反而越抹越黑!正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由他们去吧!”

    邪眸在箫菡小脸上一抹,嘴角的笑意更加浓郁,声音也低沉下来,“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只要弟弟你肯相信哥哥,我们兄弟交心,那就够了。”

    “谁,谁是你……弟弟。”箫菡被他看得面红耳赤,一步步后退,抵到了废亭边上,再无路可退。

    “哦?”巫野的眼神滚烫,直勾勾看着少女,“若是你没把我当哥哥,请问这么一大清早,你在这里干什么?这里可是黑水河通往镇子的必经之路,莫非说,你专门在这里等我回来不成?”

    少女娇躯一颤,用力推搡巫野,慌了口舌:“谁,谁,谁说的!我,我是在这里练功,练功!鬼,鬼才在等你!”

    心口乱跳,又惊又羞,心说这恶贼怎么好似我肚里的蛔虫,却把我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没错,一大清早知道王彪作孽的消息,箫菡就似挨了个霹雳,整个人都傻了。

    倒不是她对巫野有多少想法,只是她反复思量昨天和巫野相处的过程,越琢磨越觉得“南霸天”这个人和过去截然不同,用“脱胎换骨”四个字根本不足以形容那种彻头彻尾改变的程度。

    “南霸天”身上实在隐藏着太多秘密,这人原本是她生命中排在第二位的仇人,可是昨天又不顾一切地救了她的xìng命,还说出了如此令人脸红心跳的话,这般仇恨,这般恩德,这般情义,究竟算怎么一笔烂账?

    她当然要找南霸天问个清楚,看看这家伙究竟是真的改过自新,重新做人,还是随口一说,诓骗她的。

    早上听说南霸天卑鄙无耻的行径,箫菡气得牙根都是疼的,可是隐隐又觉得有些不对,河神之说,虽不算虚无缥缈,可黑水河神却是从来没有显过灵的,怎么昨晚就突然显灵?问来问去,一个个都是道听途说,以讹传讹,根本没有亲眼得见。

    她听得心烦,不知不觉出了镇子,自己都不知道想干什么,却正好遇上南霸天,他的说话合情合理,又敢赌咒发誓,箫菡自是信了七分,心中正在纷乱间,又被南霸天一语道破心事,顿时连耳朵根儿后面都羞红起来!

    巫野眼神一幽,忽然俯身到少女耳边,轻声道:“弟弟,你这副羞人的姿态,在哥哥面前摆摆也就算了,要是在旁人面前也露出这般动人的表情,旁人不是瞎子,总有一天会发现你这个假小子,原是个俏佳人哩!”

    箫菡更羞,螓首快埋进酥胸里,胡乱推搡:“谁要你管!你快走,我要练功,准备三族比斗了!你快走,快走!”

    巫野哈哈一笑:“那你慢慢练吧,放心,哥会未卜先知,知道一个月后的三族比斗大会,你一定会大放异彩,真的!”

    “嗯?”少女有些不解地眨巴着眼眸,虽然她可以重新修炼,此刻也不过是个后天一重的废物,一个月时间,她怎么可能大放异彩呢?

    “因为你是个天才嘛!”巫野笑嘻嘻地说。

    “你,少说这些恭维人的话……”少女脸上浮现出一丝怒容,还以为南霸天又在嘲笑她。

    “不是恭维,只是实话实说,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打心眼里认为,你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超级天才,终有一rì,你会站在世界之巅,傲视苍生的!”巫野认真道。

    箫菡咬牙:“那你过去,又说……”

    巫野苦笑:“那只是我嫉妒你的天赋,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故意那么说的,你看不出来吗?”

    少女一颤,再抬头时,巫野已经哼着怪腔怪调的曲子,变成了清晨薄雾中的一抹黑影,渐渐和古镇城郭融为一体。

    少女痴痴看了半天,朱唇渐渐有了血sè,嚅嚅半天,终是没有吐出半个字来,将巫野贼兮兮的笑容硬生生压入脑后,往中阳山掠去,开始修炼!

第三十章 霸道手法

    巫野步入中阳镇时,正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一天当中最热闹的时光。

    只是在他踏上镇中长街的刹那,喧嚣的街市瞬间失去了声音,变成一片死寂的坟墓,所有镇民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变成了一尊尊泥塑的偶像!

    小孩不哭了,大人不闹了,茶博士呆呆看着他,注满了茶水,却还不停手,任由滚烫的茶水溢出茶桌,流到了茶客腿上,茶客却也一言不发,痴痴地看着巫野。

    就连街市上溜达的流浪狗,也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撒到一半的尿都硬生生止住,翘着一条后腿,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没人敢说话,所有人只能道路以目,用眼神交流着彼此的愤懑。

    “救命啊,乡亲们快逃啊,南霸天又回来啦!”

    “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我就知道王彪没这么容易死!”

    “老天爷啊,您睁睁眼吧,快降个天雷劈死这个畜生吧!”

    巫野脸上挂着一丝寡廉鲜耻的微笑,向乡亲们点头致意,施施然穿镇而过。

    他本不yù回王家,不过昨晚发生如此大事——流云剑宗三名门人被斩杀,暴君夏桀的功法被抢夺,想来流云剑宗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王慕灵是流云剑宗新晋门人,芦苇荡里死的又都是王氏族人,他这个王家代族长,怎么都脱不了干系,与其等别人找上门,还不如自己先坦白从宽了。

    反正人都是沧浪剑宗莫出尘杀的,还留下了霸气外露的符文这笔帐也算不到他头上。

    刚刚走到王家门口,巫野便知道自己的决定无比英明——老宅门口立着十几名鲜衣怒马的劲装武仆,还有七八个横眉怒目的剑客,劲装上绣着流云剑宗标志,更有一名两鬓飞白,仙风道骨的中年女剑师立在门口,刀刃般锐不可当的气势令旁人都不敢接近,只有王慕灵一人在旁边小心侍奉着。

    “她就是王慕灵的师父,流云剑宗真传弟子,言静虚!”巫野脚步一滞,片刻间调整了心态,装出一副劫后余生,胆战心惊的模样,迎了上去。

    不出所料,流云剑宗的门人已经发现了芦苇荡上空的符字,也从燕真宗的骨灰中看出火符焚烧的痕迹,矛头早就对准了沧浪剑宗,倒是没多找巫野的麻烦。

    来了几名门人,趾高气昂地审问,他掐头去尾,隐去了自己的来历和暴君头骨之事,却把中段一五一十奉上,说自己无意间发现家中小奴半夜鬼祟,带着几个族人一路跟踪,到了芦苇荡里,撞见燕真宗传功,双方火并,族人惨遭屠戮,他跳进黑水河里,勉强捡回一条xìng命。

    这番话早在路上反复推敲,绝无半点破绽,流云剑宗门人还以为巫野只是个粗鄙不堪的乡巴佬,哪里料得到他们朝思暮想的暴君遗物就有一部分在巫野指骨里,问了几遍,见他对答如流,前后一致,倒也没兴趣再理会这个土霸。

    巫野也懒得奉承这些头上长角,狗眼看人低的流云门人,顾自回到房间,锁死了房门,盘腿坐在床榻上,放下纱幔,这才将马伯光从五yīn化神戒里放了出来。

    昨夜他顺着黑水河走了很久,就是在琢磨,要不要立刻发掘夏桀头骨中隐藏的秘密。

    毫无疑问,这是一件价值绝不逊于《七星战世决》的洪荒至宝,其中必定蕴藏着暴君夏桀无穷无尽的功法、智慧和力量!

    不过这等洪荒强者的遗物,蕴藏着毁天灭地的无穷威能,贸然修炼,就如盲人瞎马在悬崖峭壁上疾驰,十有仈jiǔ粉身碎骨!

    他不想冒无谓风险,犹豫再三,还是按捺住了蠢蠢yù动的心思,决定先修炼yīn符宗的基础淬体功法,至少等踏足先天境界了,再探索暴君头骨的奥妙不迟。

    至于王家针对他的“替死鬼”计划嘛,这还不简单,到时候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不就是了?你不仁,我不义,天公地道,他虎蝎可没有为王家尽忠的责任!

    老爷爷围绕着巫野转了一圈,毕恭毕敬地说:“好叫巫老知道,yīn符宗虽然是以修炼符术为主的宗门,却也有一些培养低级弟子的淬体之术,却是要让小马先进入巫老的身体,探索巫老的四肢百骸、奇经八脉,才能找到一门最适合巫老修炼的淬体之术!”

    巫野点头,现在的马伯光只是一头普通游魂,只要他心念一动,立刻就能用火气轰杀,也不怕他动什么手脚。

    马伯光的yīn魂渐渐散去,变成一团淡淡的黑雾,被巫野张开大嘴,一口吞下,在腹中转了一圈,又从鼻孔、耳孔中分成四缕飘了出来,于半空中重新凝结,神sè却是格外沉重。

    见他这般表情,巫野喜出望外,急切问道:“如何?莫非我会变成一条废柴?”

    马伯光一愣,心说这小子怎么好像很希望成为一条废柴似的?犹豫再三,还是实话实说:“巫老,是这样,您这具身体,无论怎么修炼,都不可能冲破后天巅峰,踏足先天武境,最终的战力,大概会保持在后天七重,功力初入脏腑的境界,至于废柴?一时半会儿倒是不会的。”

    “啥玩意儿?”这下巫野真的急了,一把攥住马伯光,恶狠狠道,“不能成为废柴,我也忍了!凭什么我只能修炼到后天七重?哪怕我资质平庸,可yīn符宗的淬体功法不是很高明吗?连一个后天巅峰都成就不了?”

    马伯光从巫野的指缝里钻了出来,被巫野的怒火吹得东摇西荡,连连尖叫道:“巫老息怒,听小马分说!天下修炼之路,分天道、王道、霸道!”

    “本身就是集天地气运,应运而生的真命天子,又有各种天材地宝,奇遇连连,一年修炼抵别人十年,百年,此乃天道,可遇不可求!”

    “资质良好,又心志坚定,吃得起苦,挨得住寂寞,有充裕的食材、药材和名师指点,循序渐进,慢慢修炼,终成正果,此乃王道!”

    “资质一般,却急于求成,以各种烈xìng药物催发潜能,几年之内便达到自身极限,此乃霸道!”

    “巫老您走的就是霸道,此法虽然高歌猛进,却已经将您一生的潜能全部发挥,您现在是后天五重,以后能练到七重已是极限,绝不可能达到后天巅峰,更遑论冲击先天武境!”

    “这是因为,霸道也分高下!您走的是最下乘的霸道!”

    “也不知道您的师父是怎么教您的,肯定在您身上用了不少xìng子暴烈无比的药物,根本不顾打好基础,一味往上提升境界,那就好像在沙滩上砌塔,三五层是给您砌上去了,七层八层根本别想,一阵风吹来,便是塔毁人亡的局面!”

    巫野听得一愣一愣,脑中忽然一动,从记忆碎片的最深处,忽然翻出了几段连王彪都早已忘却的黑暗记忆。

    一个面白无须,满脸狰狞的壮汉,将还是少年的王彪死死按进一口煮沸的大锅,锅中满是腥臭粘稠的绿sè药液,燎得王彪浑身水泡,连声惨叫,那壮汉还是一个劲儿压着王彪的脑袋,在大锅中沉浮,连声怪叫:“小杂种,给我练,给我练,给我好好的练!”

    这壮汉,正是王彪的义父,王家真正的主人,王庆!

    地狱般的折磨,足足持续了一年,这段无比残酷的记忆,连同儿时在牛鼻子梁老家度过的童年岁月,都被王彪封印在脑域深处,似乎早就忘却了。

    可王彪后来生xìng残暴,作恶多端,也未尝不是被这段残酷的折磨,调教出来的!

    巫野心思电转,瞬间明白过来:

    “王庆根本不是诚心实意收义子,只是找个替死鬼,当然是用最下乘的霸道手法,把替死鬼催成二流高手,就可以派出去送死了,哪管替死鬼rì后如何!”

    “合着,咱就是那吃了避-孕药的鳝鱼,打了催熟剂的西瓜,注了水的猪肉,强行发胖的海参!”

    “好你个王庆老鬼,真他娘的yīn险到家,我总有一天要和你算这笔恶帐,也算是还了王彪送我身体的人情!”

    巫野气得牙根儿都痛起来,咬牙道:“依你之言,我这辈子最多就是个用《五虎断门刀》的三流恶霸了?”

    “绝对不是!”

    “哦,还有希望?”巫野大喜。

    马伯光正sè道:“如此下作的霸道手法,铁打的汉子都熬不住,也就是您仗着年轻没甚感觉,过了六十,必定疾病缠身,百鬼侵袭,久卧床榻,甚至筋脉寸断,变成瘫子,连挖耳勺都未必提得动,哪里还能耍五虎断门刀,当三流恶霸?”

    “什么——我要到六十岁,才能成为一条废柴?那时节黄花菜都凉透了,还逆个卵天!”

    巫野怒发冲冠,燃烧的眼神穿透房顶,穿透云层,依稀间看到金碧辉煌,仙气缭绕的天界之中,高高在上的大司命朝他轻蔑冷笑:

    “蝼蚁一般的东西,也想逆天而行,当这天地的主角么?乖乖接受自己的命运,不要反抗!越反抗,本神便把你镇压得越惨!哈哈,哈哈哈哈!”

    急促的敲门声,便在此刻响起。

    巫野满脑子都是纷乱念头,一身蛮力不知往何处发泄,根本懒得理会。

    敲门声却越来越响,到后来变成了砸门声,砸得房梁上都落下一大片灰尘。

    巫野无奈,只好一寸寸挪动过去,开门看时,却是王慕灵,身后还跟着几名如狼似虎的家人,都是平rì和“王彪”不对付的。

    “王彪,昨晚你未和长老们商议,自作主张,令家族里三十多名好手枉送了xìng命,这笔帐,全都要算在你的头上!”王慕灵指手画脚,心中大快。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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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第一恶霸介绍:
昔日的天才少年萧寒,走火入魔,沦为废人,不但惨遭未婚妻退婚,还被未婚妻之兄,号称“南霸天”的恶霸百般凌辱!就在这时,母亲的遗物,一枚黑色戒指中,忽然传来了苍老的笑声…… 地球穿越者巫野,便投身在这凌辱萧寒的恶霸“南霸天”身上! “什么?我妹子要去和废柴退婚,然后当我的女人?” “什么?我叫王彪?是个恶霸?练的是五虎断门刀?” “什么?那昔日的天才如今的废柴,有个戒指,戒指里还有个老爷爷?” “什么?我家里还有个养马小奴名叫方炎,以前被我天天折磨,怀恨在心,如今机缘巧合,得到了上古暴君的绝世魔功,正准备杀我全家,把我千刀万剐?” “元芳!这不科学啊!”史上第一恶霸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史上第一恶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史上第一恶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