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远近亲疏的判断
威利娅所说的话，让万尼乌斯愣了一下，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该如何回答。
毕竟，在他的意识里，高卢的主力部队已经自由了，那么自己救出来的这群孟杜皮人也就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毕竟，在自己回到营垒后，直到召开会议前，威利娅和她的猎手们可没有老老实实呆在营垒里。
基于这种判断，万尼乌斯认为，在维钦托利被救出之后，在高卢人的大军中很多人都撤出来的情况下，孟杜皮人回归高卢大家庭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于是，万尼乌斯便准备好了安排日耳曼人的行动，而将孟杜皮人抛到了脑后。
结果，此时，面对威利娅的指责，万尼乌斯竟有种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觉。
愣了片刻之后，万尼乌斯才怀疑的看着威利娅：“维钦托利和他的军队已经撤出来了，你们的战士应该也救出来了，你们难道没有接下来的计划？”
这个反问也让威利娅愣住了。
咬着嘴唇愣了半天，女猎人才终于开口：“我们需要你的保护。”
擦！搞毛啊！如果不是对面的女人救过自己的命，万尼乌斯就要当场掀桌了——哥们以三十车小麦的价格救了你们两万多人，又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还帮你们救出了被困的战士，又没收服务费——做到这份上哥们已经仁至义尽了好不好！
但是，无论如何，对面是个妹子，还是个不管怎么说也救过自己小命的人。所以万尼乌斯深吸一口气，慢慢的呼出来，平复了一下情绪：“那不可能，威利娅——你也听到了，我的同胞们正等待着我们去拯救，他们需要我。我不可能继续花时间在这边。”
然而，事实证明，万尼乌斯远远低估了威利娅的固执程度——孟杜皮女子顽固的看着万尼乌斯：“但是，我们也需要你。”
万尼乌斯无奈的揉了揉脸，叹息一声——这种话由他说出来一点都不合适。但是他还是觉得有必要跟对方说清楚：“你们得靠自己，威利娅。难道你们没有战士吗？”
这个问题顿时让威利娅变得脸色惨白。
之后，高卢女子才为难的开口：“还有两千多人。”
“怎么可能？”听到这个回答，万尼乌斯顿时惊了——孟杜皮人好歹也是个挺大的部族，拉个上万精兵不容易，拉个上万战士还是很轻松的。
咬了咬嘴唇，威利娅才带着一丝怒火瞪着万尼乌斯：“你难道会不知道吗？维钦托利在撤退的时候让我们孟杜皮人断后！”
干得好！不愧是乱世之枭雄。换了哥在那个位置上，哥也得那么干。毕竟，之前已经把孟杜皮人的老幼妇孺赶出去送死了，解围之后如果孟杜皮人仍旧拥有为数众多的战士，那么秋后算账很可能导致高卢联军彻底崩盘。
所以，将孟杜皮剩余的战士丢给罗马人杀掉，让孟杜皮人从此由一个有发言权的大部族变成只能依附于别的部族生存的小部族，这毫无疑问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这种话万尼乌斯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当初我就劝他立即撤退，他却非要和罗马人决一死战，哎……”
“所以，难道你要我们去寻求一个先是把我的父亲母亲驱逐到旷野上等死，后是将我们的战士丢给罗马人杀戮的人的庇护？我们宁愿去死。”说到这里，威利娅已经按耐不住愤怒的低吼起来。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的杯具无处不在啊——高卢战争中的孟杜皮人显然也是一个大悲剧，先是被维钦托利抛弃，再是被维钦托利害死，眼下连自己的安全都保障不了，而万尼乌斯也一点都不想在额外的带个拖油瓶。
既然你们宁愿去死，那么就去死好啦，跑过来瞪着自己算怎么回事呢？
当然这种话也绝对不能说出来——所以万尼乌斯叹了口气：“威利娅，你该知道，有些时候，我们不得不对情势做出屈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们宁愿成为那些帮助过我们的人的奴隶，也绝不愿成为仇人的仆从。”
看到威利娅仍旧固执的看着自己，万尼乌斯摇摇头，叹了口气——成为奴隶？骗谁啊？你敢认我还不敢收呢，这多破坏哥伟大光荣的形象啊：“如果条件允许，我当然愿意帮助你们——之前我也是这么做的，这你很清楚。但是现在条件不允许，我只能做出取舍。”
“为什么是我们？”
这个问题尖锐得让万尼乌斯别无选择——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一旦说出口，就是万尼乌斯和孟杜皮人彻底撕破脸的时候。
但是万尼乌斯认真的想了想，认真看着威利娅，开了口：“人有亲、疏；事有缓、急。”
“你看他们。”说着，万尼乌斯一摆手，示意海尔曼这些自己麾下的统帅，“他们都是和我一起生活多年的，我的部属。”
对于这话，所有统帅没有任何人有反对意见——这让万尼乌斯底气更足了一些：“这些人虽然和我没有血亲，但却都是和我并肩作战，出生入死过的。对我来说，他们虽然不是血亲兄弟，却和血亲兄弟一样。他们是我最值得信赖的战士，最可靠的臂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有了哪怕最微小的损失，都犹如在我的心头活生生的剜掉一块肉。”
这话说得夸张了些，但毫无疑问是大实话——刨除掉那些临时从诸部征集的战士，万尼乌斯的日耳曼青年公社本部人马也不过就两千人左右，算上女兵也不够五千人，随便打场规模稍微大点的仗，损失几次，万尼乌斯就成光杆司令了。
如果万尼乌斯麾下有几万兵马，那么死个几百人他是不在意的。但眼下万尼乌斯麾下就这么几千嫡系，每死一个人，都够他心疼老半天的——上次帮助厄尔维几人的战争里的损失，就让他心疼得好几天晚上睡不着觉——而这一点，也是整个日耳曼青年公社都知道的。
所以虽然万尼乌斯这话说得夸张又肉麻，但麾下一干统帅却都露出深有同感的表情点头表示同意。
之后，万尼乌斯又指了下新加入的日耳曼同盟骑兵的首领们：“而他们，则是我的同族，也是新加入我们的战士。虽然眼下大家还并不熟悉，但相信经过几次战斗之后，他们也会成为和我们同生共死的人。”
对于这个说法，首领们显而易见的有些迟疑——但最后他们还是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毕竟，从某个角度来看，除非除了万尼乌斯之外另有别的部族首领愿意接纳他们，他们也确实别无选择。但对于一个底蕴不够雄厚的部族而言，接纳抱团多年的数千人加入，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他们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他们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万尼乌斯斩钉截铁的宣布，“如果他们，或者他们的亲人有事，我，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愿意拿性命来拼的。”
停顿了一下之后，万尼乌斯遗憾的看着威利娅：“可是你们甚至连日耳曼人都不是。”
“你的意思是说，你不会帮助你的人之外的人？”威利娅挑着眉头发问，带着显而易见的不相信。
“当然不是。”万尼乌斯摇摇头——如果是的话，他也不会带着弟兄们过来参与高卢战争了。
“威利娅你要知道，罗马人是日耳曼人和高卢人共同的敌人。如果能够打击罗马人，我是很乐意的——而帮助高卢人，也就是打击罗马人，也就是在帮助我们日耳曼人自己。”说着，认真的看着威利娅，万尼乌斯加重自己语气似的点了点头，“但我分得清亲疏。”
“之所以带兵来帮你们，是因为我很清楚，这次出兵，对你们大有帮助，而我们也不会承受多大的损失。”这话一出口，万尼乌斯就发现自己又犯傻了——这不就是在向所有人宣告自己是先知先觉的吗？
只不过，当下，似乎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但是现在，如果我继续带兵在这边帮你们，不但我们留下来的人要承受巨大的损失，而且这些新加入我们的伙伴们的亲人也会因此而遭到奴役和侵害。这种事情，我是不能做的。”
威利娅皱着眉，似乎是在认真的思考万尼乌斯的话。
之后，威利娅的脸上居然微微泛起了一丝红晕。紧咬着嘴唇做了半天的思想斗争，孟杜皮女战士才再次开口：“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孟杜皮人也是你的人，那么你就会保护我们？”
这话并不严谨，但是已经充分的理解了万尼乌斯之前那么长一大串废话的精神。于是万尼乌斯点了点头：“对，我很抱歉。”
威利娅略带惊诧的看了万尼乌斯一眼，之后点了下头：“我明白了，我会和族人说明的。”
看着威利娅低着头转身跑出帅帐，奥维尼娅就狠狠的瞪了万尼乌斯一眼：“你这笨蛋，你把她逼得太紧了。”
“啥？”万尼乌斯一脸茫然的看着紧随威利娅之后跑出去的奥维尼娅，又转头看回帅帐里的同族们：“我逼她啥了？”
“没有。”日耳曼同盟骑兵的首领，名为阿克里的中年人一副“我们懂的”的表情笑着摇头：“你没逼她，这种事都是你情我愿的。”
啥？你情我愿是啥意思？
060 融血者
就在万尼乌斯还在为自己到底逼迫威利娅什么了而感到疑惑的时候，阿克里已经走到了他面前，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干嘛？”万尼乌斯皱起眉，看着骑兵首领。
“你刚才说，你相信我们很快也会成为和你同生共死的兄弟？”阿克里一本正经的发问。
“这当然。”万尼乌斯一摊手——这群人都咋了，一个个莫名其妙的？
“我们的亲人就是你的亲人，我们的事就是你的事？”又一个显而易见只能有一种回答的问题。
“当然。”万尼乌斯再次点头。
然后，阿克里“唰”的一下抽出了腰间的小匕首，吓了万尼乌斯一跳。
在周围一群人一脸莫名其妙的注视下，日耳曼人在万尼乌斯面前跪下，高高举起左臂，用小匕首在自己的手腕上切开了一个口子：“给我一滴血。”
擦！擦擦！神马情况！
所谓的“给我一滴血”，可不是什么随便说说而已——这可是日耳曼人传统里最庄重和神圣的缔约方式，没有之一。
一般情况下，当一个日耳曼权贵宣布自己将要发起一场战争的时候，他会先通过信使将消息散布出去，等到大家都聚集到一起的时候，就宣布自己的想法，征集那些愿意和他一起作战的人。
如果一个人愿意参与这场战争，就举起手中的战矛高呼，以示响应——这种人被称为应征者——他们会依照约定跟随首领，打完这一场战斗，之后就自动解除和首领之间的，仅限于战争方面的人身依附关系。
而比这更加牢固的关系，则是所谓的“追随者”——那些有志于在战场上扬名的战士们，会离开自己的部族，前往那些常年征战的地区，寻找素有勇名的首领，向对方献上自己的矛。
作为对追随者的回报，首领们赠予追随者们丰盛的食物、坚固的铠甲和锐利的武器——而追随者则会在战场上以过人的武勇来回报首领们。
这种附属关系通常会维持很长时间，往往以其中一方的死亡，或是丧失名誉为终结——在战场上，一个首领畏缩退却，就有可能失去他的追随者；而一个追随者迟疑不前，也有可能被首领斥退。
比追随者更进一步的，对于首领们而言，在战场上最可靠的那一群人，毫无疑问就是首领们的血亲——兄弟、儿子、女婿，以及兄弟们的儿子女婿——因为显而易见的原因，无论是忠诚、武勇还是装备程度，这些人在首领所能调动的人里都是最好的。
不过，对于任何一个首领而言，尤其是对于那些立志于发动大规模战争的首领而言，血亲的数量是根本不可能够用的。
而另外一方面，如果有少数的首领由于过人的勇武和赫赫威名而广为人知，那么对于那些格外追求荣誉的战士而言，仅仅是成为这名首领的追随者，也是远远不能满足的。
而所谓的“融血者”，就是介于血亲和追随者之间的，同时满足了首领的需求和追随者的愿望的存在。
血液蕴藏着生命的力量，蕴藏着灵魂的力量，也蕴藏着一个人的勇气和精神。当首领将自己的一滴血给予诉求者时，这个诉求者就籍由这滴血得到了首领的一部分力量，同时也成为和首领拥有相同血脉的人——至少，部分如此。
这种血脉恩赐的方式使那些令人崇拜的首领和得到首领认可的战士建立起一种并非血亲却类似血亲的关系——从某种程度上讲，这就意味着这名首领的家族中多出了一名血亲。
而阿克里向万尼乌斯祈求的，正是这样一滴血。
哦耶！融血者！
尽管表面上仍旧不动声色，万尼乌斯却在心底里欢呼雀跃起来。
什么叫穿越者的特别福利？什么叫虎躯一震王霸之气外放小弟纳头便拜？这就是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对方可是日耳曼同盟骑兵的首领之一。得到了他的效忠，就等于是得到了两千多日耳曼同盟骑兵的效忠——原本万尼乌斯还在担心，如果将这两千多日耳曼同盟骑兵直接交给阿洛尤斯指挥，会不会动摇自己的绝对统治地位——但是现在，问题迎刃而解了。
就在万尼乌斯志得意满的暗爽的时候，阿克里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了起来——尽管极少发生，但确实是有追随者祈求血液而遭到拒绝的——这样一来，他和他的部属们也就没脸继续在万尼乌斯手下待下去了：“你……拒绝？”
擦！听到这个问题，万尼乌斯知道自己又**了——就算再怎么乐，也不能将一个祈求者晾在一边啊。
“当然不是……不过……”万尼乌斯眨眨眼，想着为自己辩解的理由——之后还真给他找到了一个，“我随身不带匕首的……”
这个理由多少有些牵强，但是对于阿克里和周围的日耳曼盟友骑兵首领们来说，却已经足够了——几个首领立即露出了体谅和认同的表情。
“用我的吧。”说着，普罗塞提很兴奋的将武器递了过来。
擦！普罗塞提尼玛你什么意思！人家划手腕都是拿个小匕首，把腕子割破个小口子，意思意思就完了，你把霜之哀伤递过来是什么意思？那么大一支剑，嫌我死得不够快吗？跟我有仇吗？
最后，万尼乌斯果断的一脚将普罗塞提踢开，接过了海尔曼递过来的匕首，在自己的左腕上切开了一道口子，将流血的伤口按到了阿克里的伤口上。
认真的看着阿克里的眼睛，万尼乌斯依照自己记忆中的歌谣开了口：“血脉相融，心意相通。”
以同样的严谨和认真回应着万尼乌斯，骑兵首领也开了口：“异体同命，休戚与共。”
短短的四句话，却都是庄严的誓词——伴随着誓词，伴随着两个人血脉的交融，这仪式就算达成了——而从此以后，阿克里在某种意义上也能算作是万尼乌斯的血亲了。
之后，是第二名骑兵首领、第三名骑兵首领……
眼下，万尼乌斯势单力薄，正是紧缺人手，而且多少有些担心自己的控制力的时候，所以融血者自然是多多益善。于是，万尼乌斯毫不犹豫的继续进行着仪式，收纳下更多的血亲。
第五名、第六名、第七名……
当万尼乌斯将伤口放到第七个人的伤口上时，他突然愣住了——如果他没记错，那么新加入的日耳曼同盟骑兵首领应该只有六个人才对！
惊讶的提前抬了下头，万尼乌斯就看到了一脸得瑟的普罗塞提。
“我也早就想要一滴血了，一直没找着机会。你不会喜新厌旧吧？”普罗塞提一脸得瑟的看着万尼乌斯，讪笑着。
喜新厌旧你妹，这个词不是用在这的好吧！
不过，普罗塞提会借机要求成为自己的融血者，仔细想想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虽然普罗塞提也算出身高贵，却已经被冠以“卡狄之耻”的名头，就算回到卡狄部族，也无法得到什么权势——到底跟着谁更划算一些，还是显而易见的。
于是万尼乌斯也接纳了普罗塞提成为自己的融血者。
然后，万尼乌斯就看到了第八个人——欧希西迪斯正一脸不爽的瞪着普罗塞提，显而易见的因为被对方抢先了而感到不满。
看到万尼乌斯笑着看着自己，欧希西迪斯就臭着脸将胳膊举得更高一些，似乎这样就能超过普罗塞提，弥补自己慢过对方的过失似的。
对于欧希西迪斯的表态，万尼乌斯欣然接受——在自己麾下的六名统帅里，算起来到是普罗塞提和欧希西迪斯对自己的忠诚度最高，而黎克伯吉斯基本是跟着欧希西迪斯打酱油的，海尔曼则是未来车鲁喜部族的首领，阿洛尤斯又是个眼睛长在脑门上的主……
就像万尼乌斯所想的那样——紧跟着欧希西迪斯表态的，是黎克伯吉斯。
显而易见的，这个憨厚老实的日耳曼人有些担忧：“你可别冲得太快啊……”
听到这话，万尼乌斯顿时笑着将伤口按到了黎克伯吉斯的伤口上：“安全第一，以德服人。”
这样另类的誓词顿时让黎克伯吉斯涨红了脸。迟疑了一阵之后，这个日耳曼人也以同样的话回答了万尼乌斯：“安全第一，以德服人。”
伴随着一群日耳曼人善意的哄笑，万尼乌斯笑着收回了自己的手。
然后，他笑不出来了——在他面前，海尔曼一脸郑重的跪着，对他伸出了流血的伤口。
“这只代表我个人的意思。美因茨地区最大的部族仍旧是我们车鲁喜部族。”看着万尼乌斯，海尔曼表达自己认可的同时强调道。
万尼乌斯笑着点点头表示赞同，之后又摇了摇头：“那可不一定——如果咱们都能努力点，多生些孩子，也许将来艹尼大爷部族就会成为美因茨地区的最大部族了。”
听到这话，海尔曼的眼前不由得一亮。
之后，万尼乌斯将自己手上的伤口按到了海尔曼的伤口上：“血脉相融，心意相通。”
若有所思的看着万尼乌斯，海尔曼也露出了笑容：“异体同命，休戚与共。”
就在万尼乌斯以为终于完事了的时候，阿洛尤斯出现在了万尼乌斯面前，也举着自己的胳膊：“总有一天我会胜过你的。”
如果是平时，这是一个相当具有挑衅性的宣告。但在阿洛尤斯也表示希望成为自己的融血者的时候，这话就纯粹成为一句傲娇的表示了——就算阿洛尤斯真的胜过了万尼乌斯，那也是万尼乌斯的荣誉。
于是，万尼乌斯也很体谅的笑了出来：“你在指挥骑兵的方面已经胜过我了。”
最后，是默特萨克——但是邓科德里友伴只是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我已经有阿洛尤斯的血了。”
然后，万尼乌斯看到卡罗带着一大群日耳曼熊孩子一脸期待的走了进来，手里都拿着小匕首……
061 倒贴的孟杜皮人
等到万尼乌斯满满的喝下两大碗浓浓的骨头汤，又在火堆旁边坐了半天，终于摆脱了眩晕和乏力感之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自己麾下统帅五人，新加入的日耳曼同盟骑兵首领六人，自己的卫队狂战士三十九人，总计五十名融血者——这样大规模的扩大自己的亲信队伍，在日耳曼人的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也多亏了万尼乌斯那比一般的狂战士更胜一筹的强健体格，否则还真不一定能活到为所有人举行完仪式的时候。
然而即便立即摇摇晃晃的去找到吃饭的地，给自己弄了两大碗老牛肝脏、血液和骨头煮的浓汤，即便喝完汤之后又在那边坐着休息了很久，万尼乌斯也只是感觉“好点了”而已。
无奈的叹息着站起来，迈着仍旧有些虚浮的步子，万尼乌斯径直走向自己的帅帐——以这种状态，也不知道明天大军开拔的时候能不能跟得上啊。
尽管这么吐槽着，万尼乌斯心底里却是痛并快乐着的——由于日耳曼同盟骑兵首领们的一时冲动，麾下除了默特萨克外的所有统帅等于都向自己效忠了，就算是日后他们离开日耳曼青年公社，回到各自的部族成为了各自部族的首领，那也是自己的小弟，改不了了！
这么想着，万尼乌斯就昏头昏脑的得意着走进了帅帐。
帅帐的结构，基本和日耳曼人通常的房屋一样，一间长方形的帐篷，用布帘隔开成为两个部分：外面的部分用作万尼乌斯召集诸统帅、将领开会议事；里面的部分则供万尼乌斯休息用。
进了空荡荡的帅帐之后，万尼乌斯径直走到布帘前，掀起布帘，进入到了休息间。
之后，万尼乌斯呆在当场——在他面前站着的，居然不是奥维尼娅，而是双手握拳，紧咬嘴唇的威利娅。
“你怎么在这？”昏头昏脑的，万尼乌斯皱起眉，同时警惕起来——眼下自己可正式虚弱状态，别大风大浪都过去了，到在阴沟里翻了船。
深吸了一口气，威利娅平静的看着万尼乌斯：“我已经跟族里的首领和长老们说过了，我们愿意成为日耳曼青年公社的附庸。”
“啥？”万尼乌斯眨眨眼，疑惑的看着威利娅——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解？眼下的问题，根本就不是孟杜皮人愿不愿意成为日耳曼青年公社附庸的问题，而是日耳曼青年公社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实力保护几乎被打到半残的孟杜皮人的问题。
但是，威利娅也处于高度紧张之中，并没有注意到万尼乌斯的表情，而是鼓足了勇气飞快的说了下去：“作为我们诚意的表示，我会成为你的妻子，我们孟杜皮骑士家庭里未婚的女子也会嫁给你们的战士成为他们的妻子……”
“开什么玩笑？”看到威利娅一副殉道者的表情，万尼乌斯顿时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大——想也不想，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表达了自己的惊诧之情。
这个简单直接的表述顿时给了威利娅本来就并不充足的信心以致命的打击。
高卢女子脸色惨白的看着万尼乌斯，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我知道，在容貌上，我远远无法和奥维尼娅相比，但是孟杜皮诸首领家中待嫁的女子只有我一个了。如果你不想娶我，我也可以按照你的意思嫁给你麾下的统帅。”
听到这话，万尼乌斯顿时有种负罪感，就好像自己上了船却不打算补票一样——问题是自始至终自己也没怎么着对方啊？
用力的摇了摇头，万尼乌斯顿时发现自己做了件极**的事情——伴随着摇头的动作，他觉得自己更加头晕了。
“我是说，这事谁同意了。”强忍着眩晕感，万尼乌斯挣扎着解释道。
“我同意了。”听到这声音，万尼乌斯更加头昏了——发话的不是别人，而是奥维尼娅。
但是，让万尼乌斯无法反驳的是，在家事上，日耳曼女人是有发言权的，而且还有很大的自主权——虽然婚事什么的最终还要自己点头，但奥维尼娅的表态毫无疑问也是很重要的。
求饶似的摆了摆手，万尼乌斯迈开步子走向床边：“我刚才收了整整五十个融血者，这会正头晕呢，咱能坐下慢慢说吗？”
于是，奥维尼娅从帅帐的角落里走出来，拉过浑身僵硬的威利娅，坐到了万尼乌斯对面。
……
这种大房和二房亲密无间并肩携手对抗老公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啊……
叹了口气，万尼乌斯也坐下，认真的看着对面的两个女人：“现在的问题不是我不想保护孟杜皮人……”
“他同意了。”奥维尼娅果断的抢断，“这事就这么定了，等骑兵队救回了那些日耳曼亲眷，我就让特娜姑姑为你们举行婚礼。”
擦……你不要这么抢话好不好！还有威利娅你那种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啊！
万尼乌斯欲哭无泪的看着两个女人：“问题是日耳曼青年公社的兵力根本无法为孟杜皮人提供保护。”
说着，万尼乌斯停顿了一下，“如果孟杜皮人有什么事，等我们的军队赶到的时候，估计也只剩下收尸和复仇的活了。”
“这个我也跟威利娅商量过了。”说着，奥维尼娅满不在乎的一笑，“今天晚上孟杜皮人就会联络他们仅存的战士，以及周边的诸多村镇。等到我们的军队上路的时候，他们都会加入我们。等他们到了特里尔边境之后，可以先和我们的军队一起驻扎在之前的营垒里，即能获得保护，也可以为我们提供额外的兵力。”
听到这个解释，万尼乌斯突然醒悟，自己弄错了最关键的问题。
一直以来，万尼乌斯所考虑的“将孟杜皮人拉入自己的阵营”，都是基于孟杜皮人原地不动来考虑的——这样一来，当孟杜皮人丧失了自卫能力之后，再将孟杜皮人拉入自己这边就没什么利益了。
但是眼下，孟杜皮人已经前所未有的衰弱，以至于他们根本不在乎是继续留在原本的土地上，还是跑到日耳曼人的土地上了——只要有人肯收留他们，保护他们，这就够了。
另外，从厄尔维几人的迁移战争也可以看出，高卢人并没有我大天朝那种故土难离的思想——只要能够到达一处新的土地，可以很好的生存下去，是不是要大迁移并不是什么特别值得考虑的事情。
所以说，如果不以“寸土必争”的思路来考虑这个问题，那么事情就简单得多了——把两万多孟杜皮人带回到日耳曼青年公社附近安置就可以了。
因为日耳曼青年公社地处美因茨和特里尔两个大部族联盟的交界处，在万尼乌斯所倡导的誓约中又有超然的地位，这种安置就使他们变得非常安全——而这样一来，他们所剩余的两千多战士也可以成为万尼乌斯手中很可靠的兵力。
尽管一直以来万尼乌斯乃至全体日耳曼人对高卢人的战斗力都不怎么看好，但万尼乌斯也很清楚，高卢人战斗力差的原因跟他们那种冲动的性格有很大的关系——事实上，在后来罗马内战中威名赫赫的第五云雀军团，就是高卢人组成的军团——也就是说，在经过了罗马化的装备和训练之后，这些高卢人还是非常可靠的。
这样一来，暂时将孟杜皮人安置在特里尔边境，等自己带领骑兵部队救回被看押的日耳曼人之后，双方一同撤回日耳曼青年公社附近定居就完全可行了而且非常有诱惑力了。
至于土地、粮食供给什么的，也不是问题——眼下正是秋季，而且也是诸部族从自己这里学习了全新的耕种方式的第一个秋季——尽管诸部族的粮食产量可能无法立即和日耳曼青年公社相提并论，但大幅度提高还是不成问题的，因此供给额外的高卢人也不是做不到。
将这一切都想明白之后，万尼乌斯突然觉得身心愉快：“既然你们都商量好了，我还能说什么？”
看着一脸喜出望外的威利娅，万尼乌斯立即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既然你要联络诸村镇，就让他们尽可能快的行动，收割粮食，带上牲畜，躲入森林，尽量不要惊动罗马人和其它高卢人。”
威利娅一脸郑重的点头：“我知道。”
“另外……”毫不意外的，万尼乌斯再次想到了军队控制权的问题，“你有什么兄弟吗？”
问完这个问题，万尼乌斯顿时觉得自己又二了——根据自己的金手指所得到的资料，威利娅显然是独生女啊。
“我有两个哥哥，但是他们都战死了。”威利娅的情绪再次低落下来。
好吧……这跟没有没区别。
于是，万尼乌斯摆摆手：“恩……抱歉……你们既然决定了做日耳曼青年公社的附庸，那么就要遵守日耳曼青年公社的规矩。你们的战士需要尽快的组织起来接受训练，你们的统帅和将领也要进入军事学院接受培训……”
威利娅认真的点点头：“都听你的。”
“你也要进入军事学院接受培训。”万尼乌斯说着叹了口气，“另外，你要尽快组织起属于你的队伍——我们很缺乏弓箭手——我要你组织起至少两百人的猎手。”
眼下，整个日耳曼青年公社都是他的了，但是却突然加入了两万多不属于他，甚至不是日耳曼人的人，这多少让他有点不放心——毕竟，民族融合什么的，不是说融就融的，很可能得个一两代人的时间。
威利娅再次点了点头，显而易见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为了孟杜皮人的未来接受万尼乌斯的一切安排——这种感觉多少让万尼乌斯感觉好受了些……
062 十六字真言
第二天一早，伴随着两千多孟杜皮战士到达万尼乌斯的营地的，还有两千多名老幼妇孺。
而与此同时，海尔曼的斥候也带来了凯撒和维钦托利的最新消息——昨天夜里，凯撒重整了队伍，打扫了战场，开始率军撤退；维钦托利则派出了骑兵部队，收拢了所有的援军，重新得到了十五六万军队，大肆庆祝了一番，恢复了士气。
不过，尽管现在凯撒已经开始撤军，但维钦托利的部队却并没有立即调动——显而易见的，对于维钦托利和高卢人而言，尽管凯撒的军队因为长期作战和补给的断绝而格外虚弱，也不是可以轻易战胜的——至少，昨天的战斗已经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抓了抓脸，万尼乌斯下达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命令：“阿克里，你立即去找凯撒，让他先等等。另外，挑些机灵的弟兄，给凯撒送去二十车小麦。告诉凯撒，十车小麦是依照之前的约定欠他的，另外十车，则作为我对于偷走他的胜利歉意的表示。”
听到这话，日耳曼同盟骑兵首领的表情顿时变得很难看：“我们要帮助罗马人？”
“当然不。”笑着摇了摇头，万尼乌斯安慰的看着一脸不安的融血者，“凯撒撤军并不是因为他害怕高卢人的军队——之前的战斗已经充分的证明了高卢人的软弱无能。但是凯撒的军粮耗尽了，不足以支持他们继续作战，所以他们要尽快的撤回行省补给。”
“那你送这二十车小麦是为啥？”阿克里一脸的疑惑，“让他们早点回去不好吗？”
万尼乌斯笑着看了看自己的新部下。
老部下们已经习惯于直接执行自己的命令，而不是问这问那，这让万尼乌斯觉得军队指挥起来很顺当的同时，多少也有些“完全无法展示自己智商上的优越感”的挫败。
这个时候，阿克里的疑问毫无疑问就让万尼乌斯心情大爽：“如果罗马人迅速的撤回行省，你们的亲眷就有可能处于危险之中。所以除了加速前进，争取早日救出他们之外，咱们还得拖住凯撒撤军的脚步。”
阿克里似懂非懂的看着万尼乌斯：“就用这二十车军粮？”
“对。”万尼乌斯笑着点点头，越发觉得心情舒畅，“凯撒的军队肯定没有断粮，但是离断粮也差不多了。尽管眼下是秋季，他可以通过洗劫高卢村庄来募集军粮，但是之前高卢人烧毁村庄断绝补给的方法势必也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说着，万尼乌斯看了看很懂事的站在远处组织孟杜皮人的威利娅——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在一干统帅前，和后来单独出现在自己面前，万尼乌斯总觉得是两个人似的。
叹了口气，把不相干的想法丢到一边，万尼乌斯接着解释自己的作战计划：“所以凯撒不敢冒险——如果他真的逗留在高卢人的土地里试图就地征集军粮，就很可能面临彻底断粮的危险。”
阴险的笑了一下，万尼乌斯舔了舔嘴唇：“而我送给他二十车粮，则给了他冒险的理由。如果原本以他的军粮存量他需要在十天内撤回行省的话，那么有了这二十车小麦之后，他就可以多逗留个三五天——当然，这取决于他如何分配这些军粮。”
“所以他就会尝试着从高卢本土征集军粮。”阿克里露出恍然大悟和敬服的表情，“而这样一来，他和高卢人的冲突就不可避免。”
“而且无论高卢人的坚壁清野做得再怎么彻底，总有些人会舍不得刚刚成熟的麦子的——也就是说凯撒多少也会获得一些粮食。这样一来他就会倾向于一边继续作战，一边从行省调集补给，于是无论胜负，我们都赢得了足够的时间，去救援我们的人。”万尼乌斯心满意足的点头总结。
“我明白了，我这就去送粮。”说着，阿克里立即策马转身跑开，一副恨不得立即把粮食送到凯撒手里的模样。
“自己放机灵点，把粮食送到就行，别让凯撒他们抓了。”大声喊着，万尼乌斯看着活力十足的中年人的背影，在心底里暗笑——除了这一大堆理由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理由就是我宁愿对抗十个克拉苏也不想对抗一个凯撒我会到处乱说吗？
虽然，万尼乌斯很清楚，自己早晚是要在战场上直面凯撒的——但是，至少不是现在。
尽管万尼乌斯迫不及待的希望他的军队能够立即动身，以免被高卢人找上门来责问自己带走孟杜皮人的事情，但三万多人，而且超过两万人的老幼妇孺的动身，本就是一件极繁复的工作，即便所有人头一天夜里都已经做了准备，却仍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急切间走动不了。
而更加重要的事情则是马种的挑选和储备。
与阿洛尤斯的邓科德里骑兵不同，阿克里麾下的日耳曼同盟骑兵所配备的，并不是日耳曼本土出产的那种又矮又小的日耳曼战马，而是相比之下高大俊美得多的高卢战马，甚至还有凯撒专门从意大利和西班牙买来的战马。
意大利有什么好马，万尼乌斯是不知道的。但是西班牙却是鼎鼎大名，是和阿拉伯马、柏布马齐名的三大牛逼马种之一。如今既然已经直接得到了大量的好马，如果不趁机改良一下日耳曼战马，那就太蠢了。
不过，万尼乌斯除了知道西班牙马是好马，以及想改良马种是一项巨大而漫长的工程之外，对这种事情就一无所知了——毕竟，什么马算好马之类的事情，对万尼乌斯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于是，万尼乌斯将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了阿洛尤斯和默特萨克。
出于邓科德里人的自傲，阿洛尤斯并不太情愿执行这样的任务。但是在万尼乌斯瞪起眼睛之后，阿洛尤斯就乖乖的退缩了——毫无疑问，这也是吸纳融血者的福利之一。
尽管对万尼乌斯的命令感到不满，阿洛尤斯还是立即和默特萨克以及剩下的五名日耳曼同盟骑兵首领开始挑选那些年轻、健康、聪明和强壮的**……
到了大约中午的时候，阿洛尤斯他们一共挑选出十对西班牙马和四队意大利马交给奥维尼娅的。而此时整个队伍也终于整顿完毕，开始上路。
但这个时候，高卢人也找上门来了。
幸运的是，和之前的威利娅比起来，这一队高卢骑兵的首领明显明事理得多。
对于万尼乌斯军队中为数众多的孟杜皮人，以及明显心虚的厄尔维几、塞广尼和波依骑兵，高卢骑兵首领选择了视而不见。
一脸诚恳的代表阿尔孚尼人和维钦托利对于万尼乌斯昨天及时和准确的救援表达了诚挚的谢意之后，自称是维钦托利表兄，名为维尔卡西维朗纳斯的高卢人谨慎的向万尼乌斯“请教”——关于万尼乌斯接下来的计划，以及他对如何战胜罗马人的看法。
看着对方那种诚恳和谦恭的表情，万尼乌斯不由得感慨——这才是合格外交人才应该有的姿态啊。
但即便如此，万尼乌斯也不会傻到真的告诉对方自己的动向——万一维钦托利那个腹黑男突然翻脸，自己可没地哭诉去。
不过，对于如何忽悠高卢人去拖延凯撒的步伐，万尼乌斯就很有兴趣了。
于是，在反反复复的讲解了自己是如何在梦中得到神灵的指示，率军前来拯救高卢人的。
万尼乌斯玄乎其玄的忽悠了一阵之后，偷偷告诉维尔卡西味朗纳斯，根据神灵的指引，只要高卢人能够拖住罗马人不让他们回到行省，等到冬季来临的时候，就是高卢人永远获得独立和自由的时候。
这种神神叨叨的话万尼乌斯自己都不信。但高卢骑兵首领却听得津津有味，而且一副信以为真的样子，更详细的询问着神灵的模样，以及进一步的谕示。
本来万尼乌斯还想再多忽悠一阵，却突然想起眼前这货很可能是在拖延时间，好让高卢大军杀到，便简略的以“后来梦醒了，很多东西记不清楚了”为由结束了谈话，并表示时间已经不早了，他的军队要出发去对付罗马人了。
这时候，如果高卢人还想拖延时间，万尼乌斯就并不介意将这些高卢人全部留下了。
但维尔卡西味朗纳斯却并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表示，只是淡定的对打搅了万尼乌斯那么长时间表示歉意，又对万尼乌斯此次出征表达了祝福，就好像他完全信了万尼乌斯的话一样。
在万尼乌斯将这个城府极深的高卢人也列上了“危险目标”的名单时，维尔卡西味朗纳斯再次一脸郑重的开口了：“我们会竭尽全力拖住凯撒的军队，等待冬季的到来。但是您也看到了，我们的骑兵不能战胜凯撒；而我们的步兵也无法胜过他们的军团——依您的见解，我们要怎么才有战胜凯撒的可能呢？”
面对这个问题，万尼乌斯着实挣扎了很久。
平心而论，除非高卢人完全服从自己的指挥，否则他一点都不想教高卢人如何作战。
但是眼下克拉苏也在向自己进军，如果再没有人拖住凯撒，自己恐怕就彻底完蛋了。
所以，自己还是要教高卢人作战的。只不过，也不能把他们教得太明白了：“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我扰；敌疲我打。”
063 高卢式信息传递网
在辞别了高卢人之后，万尼乌斯亲自带着一群熊孩子骑上了驮马，带领着日耳曼骑兵和高卢骑兵在难民大队两翼保护，并派出骑兵严密监视凯撒和维钦托利的行踪，之后一路向东开进。
尽管这次行军不必再躲入山林防人耳目，可以选择相对好走得多的大路行进，但由于队伍里多了许多老幼妇孺，行军速度并没有得到提升。
伴随着难民队伍走了一天之后，骑兵传来的回报是凯撒正在率军南下，明显还是准备回到行省，而维钦托利则真的带着军队跟在了凯撒身后，不时的轮番派出骑兵骚扰。
在得到这消息之后，万尼乌斯便放心的让难民大队直接回特里尔地区，而自己则率领骑兵，丢下步兵，径直折向南方，直扑向日耳曼人聚居的地方。
这个时候，由于高卢各部族都将青壮派出救援维钦托利，所以各村镇里留下的不是老幼妇孺就是伤残人士，所以无论是对于孟杜皮人的迁徙军队，还是对于万尼乌斯的骑兵部队，整个高卢地区都可以认为是不设防的。
而在临走之前，万尼乌斯特别交代威利娅，路上遇到爱杜伊人的村镇，被问起迁移的原因，就要告诉那些高卢人，维钦托利是如何将孟杜皮老幼驱赶出城镇等死，又是如何在被救出之后让孟杜皮战士断后送死的。
尽管万尼乌斯对维钦托利的评价并不高，但是对自己所见过的那个一长串名字——万尼乌斯此时已经忘记对方叫什么了——的维钦托利的亲戚兼手下，却起了充分的警惕。
如果万尼乌斯日后想统一高卢，作为日耳曼人的助力，那么维钦托利和他的那个亲戚毫无疑问将是巨大的障碍——尽管眼下这两伙人还是凯撒的手下败将，而且还是帮助万尼乌斯拖住凯撒的人，但如果万尼乌斯回去做掉了克拉苏，诱发了罗马内战，那么维钦托利就将立即成为万尼乌斯的敌人了。
至于万一万尼乌斯没干过克拉苏什么的……到时候万尼乌斯肯定已经挂掉了，自然也不必管高卢人的死活了。
而万尼乌斯自己，则率领骑兵队迅速南下，进入了爱杜伊人的土地。
这个时候，整个爱杜伊的诸多村镇都出于一种愁苦和惶惶的情绪里。
原本他们是受到凯撒喜爱和倚重的，却因为看到了统治高卢的机会而起兵反叛凯撒，试图夺取整个高卢大军的统治权。
结果使他们大失所望的是，诸多部族全部选择支持维钦托利，结果就连爱杜伊人自己的军队也要受到维钦托利的节制了。
而眼下，不止他们第一次派出的军队被维钦托利围困，就连他们第二次派出的援军，也不知道是什么下场——念及已经失去的凯撒的恩荣，想到可能到来的罗马的惩戒，这些人便忍不住连声哀叹，抱怨当初首领们的鲁莽。
出于这种情绪，爱杜伊人甚至连秋收的事情都耽误了。不过，反过来看，已经成熟的麦子即便放在田野里一段时间，也不会不翼而飞。
但万尼乌斯却对这种情况相当焦急——毕竟，他虽然也给维钦托利下了绊子，但仍旧是希望凯撒能够被逼得退回行省的。否则，如果让凯撒在高卢建立了可靠的统治，那对他接下来的扩张行动可是大大不利的。
于是，为了提振高卢人的士气，也为了让高卢人迅速将粮食收割储藏完毕，万尼乌斯立即派出了自己麾下的高卢骑兵，将阿莱西亚战争的结局散布了出去。
按照万尼乌斯的要求，高卢骑兵们着重强调了三点——第一，在万尼乌斯的救助下，维钦托利已经成功脱困，正在重整大军继续和凯撒作战；第二，在万尼乌斯的打击下，凯撒麾下强大的骑兵部队已经所剩不多；第三，凯撒的军队粮草即将耗尽，急需征集粮草。
毫无疑问的，只要这三条消息一传递出去，万尼乌斯在高卢人中的名望和形象都会大大提高，而爱杜伊人的士气也会得到极大的回复——更重要的是，那些足够聪明的爱杜伊人就会开始动手收集和隐藏粮草，以免便宜了凯撒。
按照万尼乌斯的想法，为了尽可能广泛的将这个消息散布开来，他麾下的两千高卢骑兵需要全部撒出去，尽可能多的宣布这些事情。
但是卢瑟及时的制止了他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做法，并向万尼乌斯介绍了一种高卢人特有的散布消息的方式——靠吼。
由于高卢人土地肥沃人口众多，因此在适宜耕种的平原上，高卢人的村庄往往非常的密集——如果是在日耳曼人的领地里，可能骑马行走一天，也不过能见到两三个村庄，但在高卢人的领地里，即便是徒步行走一天，也往往能经过十几个村庄。
这样密集的聚居点，就产生出了非常具有高卢特色的信息传递方式——当一个来自远方的旅人带来了什么新消息的时候，又或者有信使带来了什么特别重要的消息的时候，村落里那些大嗓门就会围绕在对方身边，聆听对方的讲述，并扯着嗓子将对方的话吼出去。
靠着这种大嗓门接力的方式，几乎是一个瞬间，一个新的消息就可以从村子的一头传到另一头。再借助村落间田地里耕作者的耳朵和嗓门，以及路上其它行人的耳朵和嗓门，乃至于那些特别好事的专门的“传信者”，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遍临近的所有村庄。
事实上，这种传递信息的方式，在某种程度上比骑快马的信使还要快得多——毕竟，马匹也会疲惫，也需要进食和休息，但一个人喊几句话，总是不会累的，而即便是采取不断换马的方式，马匹的速度也不可能快过声音。
这种新奇的传信方式让万尼乌斯很是惊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则让万尼乌斯对这种牛逼到暴的高卢式传信方式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天上午的时候万尼乌斯命令高卢骑兵传出这个信息，之后大军继续前进，连续经过了十个村子，开始经过的村子还“刚刚得到这个消息”，等到后来，爱杜伊人竟然已经开始动手抢收麦子了。
而更加夸张的是，等到万尼乌斯晚上要驻扎的时候，附近的爱杜伊村落竟然送来了水和食物——显而易见的，不但阿莱西亚战争的情报传递到了这边，就连万尼乌斯的骑兵队将要到来的消息也一并传递过来了——甚至，高卢人还计算了骑兵的脚力，确认了自己会驻扎的大概范围。
受到高卢人的启发，万尼乌斯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建立属于自己的信息传递网络的**。
眼下，日耳曼人里受到自己影响的几个大部族之间的联络并不算多，这使得他们始终是一个松散的联盟而已——对于万尼乌斯日后和罗马人的征战来说，这明显不是什么好事。
而如果自己能够建立一个高效的信息传递网络，那么将极大的改善这种情况——如果巴达维部族的新鲜事很快就能被马克曼尼人知道，如果卡狄人战争获胜的消息在当天就传遍整个誓约的所有加盟者，这毫无疑问能够极大的提高所有部族之间的亲密度和大家对整个誓约的归属感。
另外一方面，高卢人抢收粮食的事情也给万尼乌斯提了个醒——对于军队的后勤保障体系的建设也有必要提上日程了。
尽管进入敌占区可以肆无忌惮的就地征粮，但是在自己人的地盘上还是有必要慎重行事的。往日里日耳曼人的大型战争往往是拖家带口，举族迁移，所以走到哪吃到哪并不是问题。但是既然万尼乌斯打算建立一个大帝国，以后自然就不能再这么搞。
将大部分民众安置在肥沃的、适宜耕种的土地上，让他们安居乐业。每个定居点训练一定数量的民兵负责当地的治安和防务工作。之后由万尼乌斯自己亲自掌握一支不事生产的职业的精锐部队，负责整个帝国的战争。这就是万尼乌斯对自己未来的军事体系的最基本构想。
而这支军队想要在整个帝国境内保持极高的机动能力，强有力的后勤保障就是必不可少的——修建一个巨大的道路网为军队的快速调动提供极大的便利，在道路网的诸多节点，至少是一天急行军的路程里，修建足够规模的堡垒，在其中常驻守备部队并储备大量的粮秣武装乃至马匹，以供给大军，这也是必须的。
虽然这一切都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以万尼乌斯目前所掌握的势力而言根本就不可能实现，但是万尼乌斯相信，随着他的名望和势力的逐步攀升，随着他的帝国的建立，这一切都会成为现实。
就在万尼乌斯满心期待的幻想着自己的美好未来的时候，高卢人那个“高效的”信息传播网给了万尼乌斯兜头一盆冷水——这个传递方式固然有着高效传递信息的优点，却也有着信息传递完全不靠谱的缺点。
在第一天的时候，万尼乌斯所传出去的消息还是很公正的——至少，站在万尼乌斯的角度看是如此。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消息就开始走样了——首先是救出了维钦托利的由万尼乌斯和他的日耳曼人变成了二十五万高卢大军；接着是凯撒麾下的骑兵部队所剩不多变成了凯撒的骑兵部队全军覆灭；而凯撒大军粮草即将耗尽的消息则变成了凯撒军队的粮草已经耗尽，现在已经开始吃草皮和树根了……
等到了第三天，爱杜伊人们兴高采烈的传播着的消息就更让万尼乌斯泪流满面了——在高卢二十五万联军和维钦托利的里应外合下，凯撒的军队全面溃败，落荒而逃，大部分步兵都已经被高卢人所屠戮殆尽，只剩下了少量骑兵护送着凯撒仓皇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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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呼，撒花，高卢信息传递网立功了！高卢信息传递网成功的挫败了万尼乌斯打击维钦托利威望的阴谋！
064 大鬼子和二鬼子
爱杜伊人只不过是大嘴一张，就不但吞没了凯撒麾下数万军队，更将万尼乌斯在高卢战争中万尼乌斯和他麾下的日耳曼人的功绩全部侵吞，归在了维钦托利的名下。
这种无耻的行为引起了万尼乌斯的极大愤慨和强烈抗议。
但毫无疑问的，这种愤慨和抗议没有收到任何效果——对于爱杜伊人而言，显而易见的，由同族同部邻村人传来的消息，要比由这支不知道从哪来的外部人带来的消息靠谱得多。
而另外一方面，在经过了几个村庄之后，万尼乌斯也变得紧张起来，失去了和高卢人解释阿莱西亚战争经过的兴趣。
使万尼乌斯的关注点发生大转移的，是来自爱杜伊人的消息——爱杜伊人对罗马人的冬令营开战了。
在得到了维钦托利大败凯撒的消息之后，爱杜伊人的士气空前高涨，并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自信。
于是，这些当初因为战力不济而被留在家乡，眼下热情和信心都达到顶点的爱杜伊人觉得不能光看着自己的同胞在前线奋勇杀敌，自己也应该为了争取自由做点贡献——而他们的目标，不是别处，正是当初凯撒留在日耳曼城镇地附近的那个冬令营。
而且，这一倡议得到了周围很多村镇的爱杜伊的响应——按照爱杜伊人的说法，他们已经聚集起了六千多人前去攻打罗马人——而且，按照爱杜伊人的想法，那个冬令营里此时不过只有一千名罗马士兵驻守，要拿下来是轻而易举的。
如果仅仅是这个消息，万尼乌斯并不会太在意。毕竟，他对罗马人可没有什么好感，而眼下高卢人也算不上他的财产，所以双方就算打得鸡飞狗跳，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但是高卢人所透露出的另一个消息就不但让万尼乌斯想砍人，而且几乎成功的让同盟骑兵们翻脸砍人了——在这些爱杜伊人眼里，那个冬令营旁边的日耳曼镇子里的日耳曼人，也是凯撒的走狗，所以最好也一并消灭掉。
听到这个消息，万尼乌斯再次对高卢人无语的同时，下令大军全速前进，直奔凯撒安置日耳曼人亲眷的城镇——如果此时高卢人还在攻击罗马人的冬令营，那是最好不过；如果此时高卢人已经开始攻击日耳曼人的城镇，那万尼乌斯也只有不好意思一次了。
转眼间，日耳曼骑兵开始加速，径直朝着南方开进。
到了下午的时候，万尼乌斯便看到了远处的罗马人的冬令营。
只不过让万尼乌斯感到惊讶的是，冬令营的周围安静而空阔，完全没有发生了战斗的痕迹——到是冬令营的后面远处，隐隐传来喊杀声。
看到这幅场面，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看起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眼下显而易见的高卢人并没有进攻罗马人的营垒，反而正在进攻日耳曼人的城镇！
面对这样的情况，所有的日耳曼骑兵立刻便升起了怒意——毫无疑问的，日耳曼人的城镇这是被当做软柿子捏了！
带领部队谨慎的绕过罗马人冬令营直扑日耳曼城镇的同时，日耳曼同盟骑兵们便自动的将队形拉横、散开，一副要给高卢人一个印象深刻的教训的架势。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阿洛尤斯所率领的骑兵队，仍旧保持着用于突击的密集队形，显然是打算先行凿穿高卢人的队列。
至于高卢骑兵们……这些人虽然都是被万尼乌斯裹挟着前来的，却显而易见还没什么身为万尼乌斯打手的觉悟，仍旧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反到是之前被日耳曼同盟骑兵裹挟着来的高卢同盟骑兵们，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跟着日耳曼同盟骑兵一起列出了横阵。
看到麾下不同部队的不同表现，万尼乌斯对卢瑟和厄尔维几人感到失望的同时，也决定将高卢同盟骑兵们也吸纳进自己的军队之中——毫无疑问，这些骑兵也是一群久战老兵，而且和日耳曼同盟骑兵配合默契，值得信赖。
而原本聚集了大量人手，准备了大量石块长梯呐喊着顶着墙头标枪箭矢硬冲城墙的高卢人们看到背后突然出现了这么一支人数众多来意不明的骑兵部队，也立即紧张起来，慌乱丢下一地尸体，从城墙附近撤了回来，之后集合成了密集的阵列。
看到这些高卢人的动作，万尼乌斯就知道，如果不打上一仗，这些高卢人是不会退开的。
于是，完全无视了一群还在一起商议对策的高卢人，万尼乌斯翻身下马，活动了一下因为长期骑马而有些酸软的双腿：“阿洛尤斯，你带你的人直接突击，凿穿他们的阵型。卢瑟，你带你的人随后掩杀，彻底驱散他们。阿克里，你和你的人作为预备队。”
听到这样的话，卢瑟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和万尼乌斯所下达的让他们攻击爱杜伊人的命令相比，那个让日耳曼同盟骑兵做预备队的命令更使他感到浑身发冷。
毫无疑问的，对于高卢骑兵所表现出的迟疑和退缩，万尼乌斯已经充分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和万尼乌斯打交道以来，厄尔维几人都比较舒心——除了有点霸道之外，万尼乌斯并不像一般高卢人所了解的日耳曼人那样恃强凌弱残忍无情——即便已经成了万尼乌斯名义上的附属并交纳了人质，但万尼乌斯向他们索取的物资并不高昂，也并没有提出进一步要求。
然而这一次，万尼乌斯的话里所蕴藏的**裸的杀意，终于让卢瑟猛然醒悟——虽然对方比较好说话，可毕竟也是个日耳曼人哪！
在阿洛尤斯的骑兵队凿穿高卢人的阵型之后，紧接着被派遣出战的就是自己麾下的高卢骑兵。而日耳曼同盟骑兵则被留下了作为“预备队”。
卢瑟完全可以想象，如果高卢骑兵们的表现能够让万尼乌斯感到满意，那么这些精干强悍的日耳曼同盟骑兵自然会成为接应高卢骑兵的预备队。但是如果高卢骑兵们有什么异动，或者是表现不能让万尼乌斯感到满意，那么毫无疑问的，这些同盟骑兵们，立即摇身一变成为“督战队”，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带着这种惶惑的情绪，卢瑟立即召集起自己麾下的武士们，命令他们开始整顿队伍。
越过日耳曼同盟骑兵，高卢骑兵们也迅速的学着日耳曼人的样子摆开了一个宽阔的横阵。
之后，完全没有打算给对面的高卢人留下充分的思考时间的万尼乌斯就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伴随着阿洛尤斯狂野的长调，一众邓科德里骑兵迅速的发动了突击。而默特萨克和友伴们也毫不迟疑的一手攀着马鬃，紧跟着骑兵们飞快的向着高卢人的阵列冲杀过去。
邓科德里人的突击集群几乎是眨眼之间就狠狠的撞上了高卢人的阵列，并迅速的深深嵌入高卢人阵列之中。
最初起兵反叛罗马人的时候，爱杜伊人就将各地的精兵抽调一空。而在得知维钦托利被围之后，剩下的青壮也受到了征集。结果这一次，武装起来围攻日耳曼人营垒的，不过是些老弱残兵，仗着维钦托利的大胜，以及巨大的人数优势，才鼓起勇气前来欺负和他们一样是老弱残兵而且人数处于劣势的日耳曼人。
这样一支军队，在尚未决定如何行动的时候就遭到了邓科德里骑兵的突击，自然是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
很多人还在惊叫着向周围的同胞报告骑兵杀来的消息，就已经被邓科德里友伴掷出的标枪射杀。而更多的人则在试图拿起武器对抗骑兵的时候被骑兵的战矛刺穿，被战马的马蹄踏倒，被紧随而来的友伴砍杀……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在邓科德里骑兵狠狠的在高卢人阵列里杀出一条血路之后的下一个瞬间，狂呼酣战的高卢骑兵气势汹汹的杀到。
看到高卢骑兵的表现，万尼乌斯不由得深深感慨——看来二鬼子更比大鬼子凶的事情，古今中外都一个鸟样。
万尼乌斯的本意，不过是要驱散和打怕这些高卢人，使他们四散奔跑，不能再对自己的迁移计划产生阻碍。
但是，此刻，在邓科德里骑兵顺利的凿穿本就没什么战斗力的高卢人的阵列之后，高卢骑兵迅速的杀到，之后减速，开始认真而无情的杀死每一个挡在他们前面的敌人，一副非要把对面的人赶尽杀绝的模样……
尽管完全能够理解高卢骑兵们讨好自己的心情，但当看到高卢骑兵们不依不饶的对那些四散奔逃的高卢溃兵展开追杀的时候，万尼乌斯还是忍不住感到一丝厌恶——这大概也是另外一个古今中外都一样的情节——叛徒无论表现得再怎么好，也始终无法得到主子的真心认可。
驱散了高卢人之后，万尼乌斯命令阿克里上前叫门，同时派出传令兵收拢部队，准备进城——之后，让万尼乌斯大跌眼镜的是，站在城头应答的，竟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日耳曼老兵，而是一个全副武装的罗马人！
065 罗马人的麻烦
“阿克里，怎么是你？”不等日耳曼同盟骑兵首领到城下叫门，城头上的罗马人已经率先惊讶的喊了起来，“凯撒呢？”
听到这句喊话，原本准备张口叫门的日耳曼人顿时浑身僵硬，呆呆的坐在马背上，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这和他们计划的可完全不一样——他们本来准备趁凯撒驻扎在冬令营里的士兵不注意，直接接了老幼妇孺就走——可是现在，眼下，罗马兵居然出现在他们的城头上！
这个变故顿时让阿克里不知所措起来。
“罗马人？”这个时候，万尼乌斯也已经重新骑上驮马，带着一众熊孩子靠到了近前——看到墙头那些装备精良的罗马士兵，万尼乌斯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恩。”阿克里皱了下眉，大声想着墙头答话：“安东尼百夫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阿克里的问话，万尼乌斯也忍不住微微一笑——这话看起来是在和城墙上的罗马兵对答，实际上却是在不知不觉中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不愧是个跟着罗马人混久了的。
“啊？”相比之下，城墙上的百夫长反到更象是个心思单纯的日耳曼人——让阿克里这么一问，百夫长顿时忘了是自己率先提问的，抬手摘下头盔抓了抓头：“马克西姆大人看到高卢人集结，怕你们这边有事，就派我们过来帮衬着点——还好你们回来了。”
说话间，城镇的大门已经打开，于是名为安东尼的百夫长就下了城头，而阿克里也“带领”着一干骑兵进入了城镇。
城镇里，数十名全副武装的罗马士兵和上百名日耳曼战士混杂着站在一起，而更远处则是抱着箭矢标枪的日耳曼妇女和老人——看到日耳曼骑兵们进入城镇，镇子里顿时爆发出一阵阵激动的喧嚣声。
重新安排了防务，安置了骑兵们的战马并安排下了酒水饮食，并派出游骑侦查高卢人动向之后，阿克里等一干人等才和安东尼百夫长一齐出现在了这个镇子的“首领大厅”里。
一路上，阿克里都显得忧心忡忡，而安东尼则是心急如焚。
对于阿克里和一群日耳曼骑兵而言，无论如何他们毕竟是受到了罗马人的监控，而能够重新回到同胞中间，毫无疑问是最好的选择。但眼下罗马人派遣兵队保护他们家人的恩情，却顿时叫阿克里左右为难起来。
到不是阿克里后悔了自己的选择——他已经接受了万尼乌斯的血脉，自然再没有反悔的道理——但眼下万尼乌斯毫无疑问是和凯撒作对的，一旦双方翻脸，转眼间还在一起并肩抗敌的人们就要刀剑相向，这始终让阿克里觉得愧对身边那个直率爽朗的罗马老兵。
而另外一方面，从阿克里身边那个披着熊皮的日耳曼年轻人表示“事情很麻烦，需要找个方便的地方详细说说”的时候起，安东尼的心就沉了下去。
一直以来，凯撒在这些老兵心中都是战无不胜的存在。而之前几次传来凯撒兵败的消息，最后都证明了不过是些愚蠢的谣言。结果，当这一次高卢人再次传来凯撒兵败的消息，并开始集合军队的时候，所有的罗马将士也都不以为意。
凯撒被打败了？这个口号高卢人都喊了好几年了，哪次也没见凯撒真的被打败了。
出于这样的想法，当罗马人得知高卢人在集合人手准备攻打日耳曼城镇的时候，不但丝毫都不慌张，还派遣了三百名步兵前去协助日耳曼人守城——虽然说高卢人人数众多，可多是些老弱残兵，日耳曼人尽管也都是老弱残兵，但凭借着城镇护墙，再加上三百名罗马军团步兵，要击退高卢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事实证明，这样的想法，丝毫也没有瞧不起高卢人的意思——尽管高卢人浩浩荡荡的拉来了数千人攻城，但是一直打到下午，也没有任何进展，甚至还被及时赶到的日耳曼骑兵杀了个全面溃败。
但这恰恰是让安东尼感到不妙的地方——阿克里作为日耳曼同盟骑兵首领中最机灵也是威望最高的一个，一贯是带着同盟骑兵追随凯撒作战的，而此时他居然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说明，凯撒真的败了？
另外，那个自己从来没见过的日耳曼年轻人，在这支日耳曼人援军队伍里的地位似乎也不低——他要求不要声张，找个合适的地方谈这事情，是不是说明凯撒真的输的很惨，害怕被太多人知道而导致军心动摇？
带着这样的猜测，安东尼越走，心情就越沉重，结果一路上竟然也完全没心思追问战况。
“眼下整个高卢都在和罗马人作战，你们能分出兵来卫护咱们的亲人。咱们承你这份情。不管怎么样，你们都算是咱们日耳曼人的朋友。”进入挂满了武器、兽头、皮毛和一些金银饰品的大厅里，万尼乌斯便一本正经的宣布。
听到这句话，阿克里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万尼乌斯一声不响直接把这些罗马兵都干掉——毕竟，无论如何，这些罗马人总算是对自己这一波人有恩情的。
但是听到这话，安东尼就更加惊讶了——原本，在他看来，这个年轻人虽然体格魁伟龙行虎步，但终究太年轻，充其量也不过是阿克里麾下的一个兵长——但是现在看来，这群日耳曼人里，竟然似乎是以这人为主！
“您是？”迟疑着，安东尼皱起眉看着万尼乌斯，谨慎的问道——他性子直率，并不代表他傻，眼下这事情，明显透着不对劲！
“万尼乌斯。”眼下大厅里出了一个罗马百夫长和四个罗马军团士兵外，剩下的全都是日耳曼人，因此万尼乌斯根本就没想过要隐瞒什么，“另外，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对“万尼乌斯”这个名字毫无概念的安东尼皱了下眉，之后就转移了注意力：“什么好消息？”
“尽管没能取得全胜，但是凯撒并没有战败，他的军队也大体上保留了下来。”万尼乌斯话没说完，就听到五个罗马人激动的大叫着庆贺起来。
“我就知道，那些高卢人不可能战胜凯撒！”听到凯撒没败的消息，安东尼也顿时兴奋得满脸通红，用力的挥舞着拳头咆哮着。
静静的等待着罗马人庆贺完的同时，万尼乌斯也转向了阿克里：“先去叫大家做迁移准备吧。”
“什么？”听到这话，安东尼顿时警觉起来，“你们要迁移？这是凯撒的意思？”
听到这个问题，场面顿时紧张了起来。
万尼乌斯叹了口气，看着安东尼：“我亲爱的朋友，你应该知道，一个好消息往往伴随着更多的坏消息，我很抱歉……”
“什么意思？”安东尼眯起眼，看着万尼乌斯。
“你应该知道，凯撒将维钦托利的八万人围在了阿莱西亚，而高卢人则集结了二十五万人前去救援。”万尼乌斯说着笑了笑：“在高卢人已经击破了凯撒的工事的最后关头，凯撒亲自率领着卫队顶住了高卢人的进攻，而他的骑兵部队则绕出营垒，从后面攻击，彻底击溃了高卢人的援军。”
“漂亮！不愧是凯撒！”几个罗马士兵兴奋的挥拳，赞美着凯撒的军略。
然而安东尼的脸色却阴沉了下来——如果万尼乌斯想说的只是这个，那这绝称不上是“坏消息”，所以……
“很不幸。”万尼乌斯叹息了一声，认真的看着安东尼，“就在高卢援军全面溃败，凯撒赢得全胜的时候，我出现了。”
“啥？”安东尼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的同时，几个罗马士兵还没从兴奋劲里恢复过来，一脸茫然的看着万尼乌斯。
万尼乌斯认真的点了点头：“是我和我的军队在最后关头夺取了凯撒的全胜，救出了维钦托利，保全了高卢人，并使凯撒的军队至今仍受到高卢人的袭扰。”
“阿克里？”听到这话，安东尼顿时将目光投向了尴尬的站在一旁的日耳曼同盟骑兵首领。
“别看他。”万尼乌斯镇定自若的宣布，“当我撤军的时候正赶上他们回援。可惜带领他们的罗马骑士误以为他们背叛了凯撒，并逃走向凯撒报告了——他们还能怎么办？”
这是一个圈套，眼前的日耳曼人全部是罗马人的敌人！想明白这一点的安东尼立即伸手拔剑，同时怒吼起来：“准备……”
不等他的第二个词喊出来，一阵飓风猛的掀起，一道黑影狠狠的将他撞倒在地。
感觉浑身骨骼都被巨熊碾碎的罗马百人长惊愕的看着万尼乌斯压在自己身上，同时将已经被压弯的罗马短剑强行抽了出来按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一时间甚至忘记了发出求救的呼喊。
从响应征召加入凯撒麾下的军团对高卢作战以来，安东尼历经厄尔维几战争、日耳曼战争、比尔及战争等多次大战，见过无数悍勇无匹的野蛮人——有顶着罗马军团的标枪箭矢硬冲的，有迎着骑兵集群逆冲的，甚至还有从自己身上拔出标枪反掷的——但是能够在自己将剑拔出来之前就将自己制服的，他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然后，安东尼绝望的发现，跟他一起进来的四个卫兵，也在眨眼间就被放倒了——显而易见，这些日耳曼人早就准备好了。
之后，万尼乌斯小心的放开了安东尼：“听我说，不管怎么说，我承你们的情，并不想杀害你们——所以，为了你自己以及你麾下的战士们好，最好别乱来——我们只想安全的离开，如此而已。”
066 伏笔
在百夫长的配合下，日耳曼人兵不血刃的解除了罗马士兵的武装，并将他们礼送到城镇外。
关起大门之后，日耳曼人如约将罗马人的短剑和盾牌用皮带捆扎好，丢到城墙下，交还给罗马人。
看到这一幕，按照约定需要坐吊篮从城墙上下去的百夫长也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毕竟，如果日耳曼人心怀恶意，就没必要将武器还给他们了。
就在百夫长准备迈步走向吊篮的时候，万尼乌斯突然若有所思的拉住了他：“替我给凯撒带个话。”
“什么？”罗马人疑惑的看着万尼乌斯。
万尼乌斯舔舔嘴唇——虽然他自己也不确定能否顶住克拉苏，但未雨绸缪为以后多做些准备总没什么坏处：“替我告诉他，汉尼拔懂得如何赢得胜利，却不懂得如何利用胜利——我不希望他步上汉尼拔的后尘。另外，在接下来的战争里，如果输掉的人不是我，我希望他能来和我见上一面。”
“你这是什么意思？”百夫长立即警觉起来——汉尼拔曾经做过什么，稍微有点知识的罗马人都知道；而汉尼拔是怎么死的，这些罗马人也知道——而万尼乌斯在给凯撒的口信里提到汉尼拔，显然是有所指的：“你知道些什么？”
万尼乌斯耸耸肩，不置可否的笑笑：“我并不知道什么。不过想也知道，凯撒在高卢的一系列胜利，让元老院里的老家伙们很不满。”
说着，日耳曼人停顿了一下：“高卢全境二十五万大军围攻凯撒，加上阿莱西亚城内的八万人就是三十三万人，而凯撒麾下则不过四五万人，罗马城里有派出哪怕一个军团的援军吗？”
这话顿时让百夫长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但是，派出援军本身也很危险……”
“所以就坐视四五万老兵被高卢人歼灭？”万尼乌斯挑挑眉头，笑了一下，“再见，我的朋友。”
看到百夫长一脸阴沉的坐着吊篮被放下城墙，万尼乌斯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历史上，挟阿莱西亚大胜余威的凯撒已经让所有元老，包括庞培都感到坐立不安了。但是在自己偷走了凯撒的胜利，保留了高卢的独立之后，这种威胁被大大减小。再加上克拉苏比历史上死得晚了几年，很可能罗马内战根本不会爆发。
而万尼乌斯更加担心的，则是凯撒会在意识到自己的威胁之后挥军攻打自己——应付克拉苏这个不擅长指挥作战的老奴隶贩子，万尼乌斯还有些信心；和凯撒死拼到底，万尼乌斯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也会硬上；但是如果三巨头里来两个一起上，他就只好带上媳妇有多远躲多远了。
所以，万尼乌斯索性抓住机会，将三巨头之间的矛盾借由罗马人底层军官之口散布出去——从罗马内战历史上来看，至少跟随凯撒征战高卢的这些老兵，他们的忠诚是献给凯撒而非“元老院和人民”的。
等到“元老院要对凯撒不利”“元老院坐视、希望几万大军被高卢人消灭掉”这种论调在凯撒的军队里传播开来的时候，一方面凯撒和元老院的关系会恶化，另一方面，凯撒也会慎重考虑“和克拉苏夹攻万尼乌斯”的问题。
只要凯撒不和克拉苏夹攻自己，等到自己灭掉克拉苏后，就算庞培不想和凯撒翻脸，凯撒麾下的军队也会帮着万尼乌斯促成罗马内战的——这样，万尼乌斯就有了大把时间整合整个日耳曼民族，甚至吞并高卢——而除非万尼乌斯能够趁罗马内战期间建立起一个统一和高效的日耳曼帝国，否则是无法和被凯撒统一的罗马对抗的。
至于趁着庞培和凯撒内战的时候南下罗马，万尼乌斯也不是没有考虑过。
问题是万尼乌斯麾下的兵力实在是太少了。想当年以汉尼拔那样的天才统帅，带领着跟他征战多年的四五万老兵，也没能干掉当时还远没有现在强大而且正四面受敌的罗马。以万尼乌斯目前麾下这小猫三两只想进军罗马，实在和找死没什么差别。
在派出骑兵，确认罗马军队回到了冬令营之后并没有出兵牵制自己的意图之后，万尼乌斯立即指挥着所有日耳曼人行动了起来，将所有的大车套好、装满；将所有的牲畜都看管好；以家族为单位将所有的老幼妇孺都组织起来，编排成一个又一个的小队。
在做完了所有的准备工作之后，万尼乌斯下令休息一晚，第二天早上出发。
大车在两翼，牲畜在中央，人看管着牲畜和大车，骑兵在整个车队的两翼护卫。到了第二天早上，浩浩荡荡上万人的队伍就离开了市镇，开始向着北方的特里尔地区进发。
因为此时整个高卢地区的兵马大多集中在了维钦托利麾下，万尼乌斯的队伍一路经过的地区就都变成了近乎不设防的地区。而高卢人村镇之间完善的道路体系则大大的方便了万尼乌斯车队的通行。结果，六天之后，万尼乌斯便到达了自己预先扎下的营垒。
这个时候，营垒里除了万尼乌斯麾下的精兵之外，更有两千名孟杜皮战士和两千名特里尔战士——前者是威利娅留下来协助防守的，后者则是奥维尼娅向自己的父亲要来的帮手。
仍将孟杜皮战士留下来协助防守之后，万尼乌斯便将所有高卢骑兵遣散了——那支被阿克里他们裹挟着过来的高卢骑兵，是隶属于业已被罗马人并入行省的阿洛布罗吉斯人。
临走的时候，万尼乌斯向厄尔维几人索取一百车铁锭，向塞广尼人索取二百车铁锭，向波伊人和阿洛布罗吉斯人各索取五十车铁锭，要他们在冬季到来之前送到日耳曼青年公社——尽管这种索取类似于明抢，但考虑到即将到来的克拉苏，万尼乌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带领着上万人马，交代孟杜皮战士协助特里尔战士守住营垒之后，万尼乌斯带着骑兵大队和拯救出来的老幼妇孺穿过特里尔地区，跨过莱茵河，回到了日耳曼青年公社。
这个时候的青年公社，已经大大的变了样子。
因为一次性到来了近三万人口，原本周围留着大量空地的居民区便大批的起了房子，到处都可以见到忙碌着搬运土砖搭建房屋的高卢人。而因为人口的增多，带着风纪委标记的女兵巡逻得也大大频繁了起来。
暂时将带回来的人全部安置到迎客区之后，万尼乌斯召集所有统帅主管以及孟杜皮人的长老在一起，相互交换了一下情况。
孟杜皮人这边，总共是两万四千六百七十二千人，整顿出三千青壮，两千人留在了特里尔营垒处，一千人跟着回来协助青年公社的建设。
日耳曼人这边，总计是六千二百三十一人，另有同盟骑兵两千三百七十人。
毫无疑问的，即便是和原来的日耳曼青年公社的六千多人合并在一起，日耳曼人也处于少数的地位——这就意味着，万尼乌斯不可能允许所有的孟杜皮人都在日耳曼青年公社安家。
但是使万尼乌斯吃惊的是，早在奥维尼娅他们到达特里尔营垒的时候，奥维尼娅和威利娅竟就已经拟出了一个章程，只等万尼乌斯回来做最后的决定。
这个所谓的章程，只约定了孟杜皮人和日耳曼人联姻的方式。
第一条是，如果有待嫁、守寡的孟杜皮女子要出嫁，在同等条件下应该优先选择日耳曼人作为自己的丈夫。
而第二条则是，一个日耳曼男子，只有在已经有了一名日耳曼妻子的情况下，才可以娶孟杜皮女子为妻。
最后一条则是，只有那些和日耳曼青年公社成员结有姻亲的孟杜皮人，才可以住进日耳曼青年公社。但是没有加入日耳曼青年公社的孟杜皮人的聚居点受到日耳曼青年公社的保护。
听到这三条，万尼乌斯便忍不住用怀疑的眼光盯着威利娅看了起来——这三条，已经不但是显而易见的歧视，而且称得上是恶毒了。
如果说出于日耳曼人的利益考虑，奥维尼娅会提出这样苛刻的条件，万尼乌斯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但是孟杜皮人居然会完全接受这样的条件，这就让万尼乌斯感到惊讶了——万尼乌斯以为，他们好歹会讨价还价一番的。
但是眼下，孟杜皮人的长老们在自己向他们确认的时候，居然都是一副“心服口服”的模样。
更加让万尼乌斯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愤怒的是，大帐里的长老中，竟然还有三个已经将自己守寡的女儿和万尼乌斯麾下的将领结下了婚约……
不过无论如何，既然孟杜皮人自己都不反对，而且似乎急于促成这事，万尼乌斯自然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慎重考虑过后，万尼乌斯完全同意了这三条，同时追加了第四条——如果一个寡妇带着自己的孩子出嫁，那么这个孩子应该保留父亲的姓氏，延续父亲的家族。
对于这一条补充意见，日耳曼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一群孟杜皮长老们却顿时痛哭流涕，满心感激的对万尼乌斯说着好话。
因为之前反抗罗马人的战斗，尤其是后来维钦托利安排孟杜皮人断后，直接导致孟杜皮人青壮死伤惨重，很多历史优秀的名门望族都死得只剩下些孤儿寡母和老头子了。若是往常，孟杜皮人还可以期望老人能够娶一个年轻的妻子，生下后代延续家族，但在依附日耳曼人之后依照那三条来执行，这条路就显然行不通了——也就是说，等寡妇改嫁，老头子作古之后，许多家族就要就此断绝。
尽管对这一点有着清醒的认识，但在和维钦托利结下血海深仇之后，孟杜皮人也别无选择——至少在日耳曼人的庇护下他们还可以期待以后有别的机会。
但现在，万尼乌斯一条提议就为他们保住了许多家族的延续，更清晰的表明了万尼乌斯完全无意吞并他们的态度——顿时，原本对日耳曼人还心存不满的孟杜皮人们因为万尼乌斯轻飘飘一句话，而变得满心感激起来。
067 料敌先机
之所以提出这样优厚的条件，万尼乌斯要的就是孟杜皮人的感激。
虽然眼下看起来孟杜皮人穷途末路，但他们毕竟还有三千青壮，经过训练之后也是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即便在这次战争之后从各部族征召来的响应者中有一些人决定留下追随“料事如神的万尼乌斯”，但将这新新加入的人全部算在内，将女兵也计算在内，万尼乌斯麾下的步兵也不过就五千多人的样子。
因此，对于万尼乌斯而言，与其让孟杜皮青壮满腹牢骚的作为“日耳曼青年公社的臣仆”出征，到不如略施恩惠，换来他们全力卖命。
至于孟杜皮人的独立性，万尼乌斯就完全不担心了。开玩笑，就算是名义上继承了生父的姓氏，延续了生父的家族，又能怎么样？将来这群小孩会在万尼乌斯大学里长大，说的是日耳曼人的话，拜的是日耳曼人的神，受的是日耳曼人的教育守的是日耳曼人的法律——到时候你跟他们说“你们是高卢人，是孟杜皮人”，他们认么？
解决了最敏感的事情之后，万尼乌斯便安排所有新加入日耳曼青年公社的人按照各自的才能分组，又从那些不能加入日耳曼青年公社的孟杜皮人中征集铁匠、皮匠、木匠等人，为工业区的古德白一家人添加了几十名新小弟。
之后，万尼乌斯将所有的同盟骑兵充入养殖区，将大部分新加入的人安置在居民区，将少数新加入的人安置在青年公社南边的伐木场，将剩余的近一万多名孟杜皮人安置在日耳曼青年公社北方的空地。
因为一下增加了许多人口，仅房屋建设一项就花去了大量的人力和时间，结果开垦新田的工作也就此拖延了下来。
不过幸运的是，万尼乌斯将耕作方法在誓约八部推广开，虽然没能立即使诸部族的粮食产量达到日耳曼青年公社的水平，也大大的提高了他们的粮食产量——结果，在听说日耳曼青年公社获得了大量人口，粮食紧缺的情况之后，周边的诸多部族便纷纷送来了一些粮食和牲畜，虽然无法保证所有三万多人都能天天吃饱，在节俭使用的情况下也足够青年公社撑到下次收获了。
与此同时，似乎是为了表达对万尼乌斯保留他们家族的感激，又似乎是为了证明孟杜皮人真的是死心塌地的跟着日耳曼青年公社混了，孟杜皮人们纷纷向万尼乌斯献出了他们个人的金银饰品——而在孟杜皮人的带动下，那些被营救出来不久的日耳曼人，也不甘示弱的将那些身外之物交了出来。
尽管万尼乌斯要这些东西也完全没用，但考虑到在罗马人的世界里这些东西还是值得一定钱财的，万尼乌斯便将所有的礼物都收下了。
就在万尼乌斯准备再来几次集体婚礼的时候，狄克推多的商队到了，并为万尼乌斯带来了一个很糟糕的消息——克拉苏的大军已经在马其顿登陆。
“克拉苏足有七个罗马军团，还有一个从卡帕多细亚征募的辅助军团。”狄克推多一脸紧张的看着万尼乌斯，“而他还打算再在马其顿和色雷斯征集一个辅助军团，这样他的兵力就会达到四万五千人。”
不愧是罗马首富克拉苏啊魂魄淡！财大气粗有木有？九个军团有木有？
一脸淡定的点头拍着狄克推多的肩膀表示赞许，万尼乌斯一边在心底里咆哮着——虽然凯撒手里现在也有八个军团，但那可都是借助洗劫高卢的财富逐渐征召起来的，可不像克拉苏这样直接拉了九个军团出来打仗玩的！
想了想，万尼乌斯拍了拍狄克推多的肩膀：“虽然他们人数众多，不过我要打败他们也不是难事。很快克拉苏就会知道我们日耳曼人和那些软弱的东方人到底有多大差别了。”
这样自信满满的说法让狄克推多的脸色变得稍微好看了一些。
但是罗马商人仍旧忧心忡忡：“我无意冒犯，也毫不怀疑日耳曼人的武勇。但是我还是希望您能慎重行事——听我的朋友说，从卡帕多细亚征集来的辅助军团里，足有一千名卡帕多细亚铁甲骑兵。”
听到这句话，万尼乌斯顿时一阵头大。但他仍旧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哈，骑兵，还铁甲？你猜他们如果进了日耳曼黑森林，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看到万尼乌斯自信满满的模样，狄克推多苦笑着摇头回答道。
“我们会绊倒他们的战马，然后用长柄战斧砍下他们的脑袋。”万尼乌斯豪情万丈的宣布，之后笑着拍了拍狄克推多：“不过，我需要你的帮助。”
听到这话，罗马商人立即警觉起来：“那么，我能为您做点什么呢？”
笑着摆了一下手，万尼乌斯做出满不在乎的表情：“凯撒试图征服高卢，而我则带人过去帮了把手，弄回来不少战利品——我需要你帮我把那些真金白银换成粮食和铁锭。”
“这个正是我的本行。”听到有生意做，狄克推多顿时高兴的搓着双手，连连点头。
“另外，你要尽可能帮我打探到克拉苏的行军路线。”
“啊？”这一次，狄克推多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万尼乌斯安慰似的笑了笑：“当然，这个是以你和你的商队的安全为第一要务，不要暴露你和我的联系为准。”
听到这话，罗马商人才带着歉意不好意思的看着万尼乌斯：“您知道，我只是一个小商人而已……”
“我明白。”万尼乌斯笑着点点头，转向卡罗：“带我们的朋友去取那些金银。”
之后，万尼乌斯再次转回头：“粮食和钢铁，要尽快运过来。”
狄克推多点头哈腰的笑着跟着卡罗离开去取金银。两个人一出门，万尼乌斯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虽然说万尼乌斯嘴上说不在乎那些卡帕多细亚铁甲骑兵，但实际上，万尼乌斯还是很在意的。
且不说他有没有机会将铁甲骑兵诱入密林之中，降低对方的速度，再出动精锐斧兵消灭铁甲骑兵，即便是有这个机会，用大斧砍肉和砍铁甲所需要消耗的体力显然也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更何况还有七个军团三万五千多名罗马军团步兵在一旁虎视眈眈？
毫无疑问，如果以万尼乌斯目前军队的阵容去和克拉苏硬拼，那么即便是侥幸获胜，万尼乌斯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这点本钱也会被彻底打光——至于以后，恐怕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所以，如果想要战胜克拉苏，除了从自己的诸多盟部征集足够多的战士之外，万尼乌斯自己麾下的嫡系部队的改革也势在必行。
这么想着，万尼乌斯就皱起了眉，习惯性的一手撑住额头沉思起来。
论军队的人数、纪律、训练程度，万尼乌斯都不占任何优势。甚至，虽然日耳曼人以体格魁伟骁勇善战著称，但他们的体力相比训练有素的罗马军团士兵非但不占优势反而是处于劣势的。
对于体力上的劣势，万尼乌斯认为这是由于日耳曼地区苦寒贫瘠，粮食产量低，导致日耳曼人长期处于营养不良的状况造成的——但即便是这几年里日耳曼青年公社的成员都能吃饱，万尼乌斯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嫡系部队在体力上一定能够胜过罗马军团士兵。
毕竟，无论是之前输给马略的条顿人、辛布里人，还是后来输给凯撒的高卢人，都用他们的鲜血和生命证明了一件事——在一个足够优秀的统帅的带领下，罗马人的坚韧，足以和钢铁相比。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万尼乌斯来自两千多年后的年代——通过学习，万尼乌斯对罗马军团的长处和缺陷有所了解，而对罗马帝国崩溃之后的若干年里冷兵器军队作战的方式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他可以针对性的设计自己麾下战士们所使用的武装，用来对付罗马人。
毫无疑问的，面对罗马人的大盾牌和坚固的头盔、精致的铠甲，一个力气足够大的战士所能得到的最有效的武器仍旧是长柄战斧——也就是说，在对抗克拉苏的战争中，欧希西迪斯和他的战士们将会是决定胜利的力量。
而另一项武器，则是有充足供弹的弓箭手。
在卡莱战役之中，帕提亚名将苏莱拿就是用骆驼为骑射手提供箭矢，对罗马人发动了源源不断的箭矢打击，直到罗马人士气崩盘的——这一点，如果有足够的箭矢，相信黎克伯吉斯和他麾下的日耳曼弓箭手，以及威利娅和她麾下的孟杜皮丛林猎手，也能够做到。
但问题在于，尽管箭矢运输可以通过四轮马车来解决，但罗马军团的推进却不太好对付。毕竟，骑射手的撤退速度远快于步兵，于是可以轻易的保持不和罗马军团接站，而步弓手却做不到这一点。
之后，万尼乌斯一拍大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已经想到了解决弓箭手机动方式的方法，还想到了另一个战胜克拉苏的工具。
068 板砖如雨
“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们的，是绝密。除非得到我的允许，否则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日耳曼青年公社的工业区里，万尼乌斯一脸严肃的看着古德白大叔。
老铁匠皱起眉，郑重的点了点头：“嗯，你说吧。”
于是，万尼乌斯拿出一个简易的木头架子，放到了木桌上。
这个木头架子有一个正方形的木框底座。在底座上面，是两个大小相同，由两根一样长度的木棍所组成的支架。
支架的顶端合并在一起，支撑起一根长杆，如同天平一般。但和天平不同的是，这根长杆架在支架支撑点上的，并不是长杆的中点，而是靠近一端的位置。
在长杆短端，以绳子简单的系着一个小球，使长杆长端高高立起。
看到万尼乌斯所拿出的这个东西，老铁匠就怀疑的皱起了眉头：“这个，是木匠活？”
“我自己做的。”万尼乌斯简单的回答，“工业区里的事情都由你来负责，你负责找人把这个东西给我做出来。”
说着，万尼乌斯抬手将长杆的长端压低：“这一边要做一个皮兜，可以装石头，横杆上还要做一个坎，卡住横杆。然后……”
伴随着万尼乌斯的松手，短端的小球迅速落下，将长端压得高高翘起。
古德白大叔惊讶的瞪大了眼，抓着胡子：“这个也是你琢磨出来的？”
万尼乌斯毫不脸红的点头：“嗯，这边要造一个大筐——你要负责造一些同样大小，同样份量的铅块，到时候放到框子里做重物——铅块数量不变，这边的石弹份量也不变，每次石弹射出去的距离就是一样的；这个皮兜两端的两根绳索，一根固定在长杆上，另外一根要系在一个圆环上，装石弹的时候把圆环套在长杆上。”
老铁匠怀疑的看着这个结构，皱着眉想了一会，之后恍然大悟的点头：“然后，等到长杆被完全甩起来的时候，皮兜才会打开？”
万尼乌斯很欣慰——这个问题，当初他玩全面战争的时候，可是把镜头拉近，琢磨了很久，才弄明白这一点的。
然后，老铁匠又提出了一个问题：“这东西要多大？”
“五个我这么高。”说着，万尼乌斯又补充了一句，“我这东西只是个想法，具体的还得你们多琢磨琢磨，总之你找几个有本事的，钢铁、木材、皮子、绳索，都随便你们用，这个冬天给我琢磨明白了。”
老铁匠点了点头：“可是，要这么高的话，射完一发之后，咱们还得派人爬上去把杆子压下来？”
一群日耳曼人顺着支架爬上去，之后靠自己体重把长杆压下去的联想让万尼乌斯忍不住笑了出来：“当然不用。咱们在长杆这边系跟长绳，发射完之后，就叫人拉绳子把长杆拉下来。”
尽管古德白大叔问题多多，但是万尼乌斯丝毫也不着急——这种跨越了时代的技术本来就不可能一蹴而就，而古德白大叔的诸多问题，恰恰说明了日耳曼人对这个问题的认真。
老铁匠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才终于认真的点了点头。
万尼乌斯以为这次终于没有问题了的时候，古德矛宁开了口：“还有个问题。”
“嗯？”万尼乌斯皱了下眉，看着小铁匠。
“咱们可没有那么多石弹。”小铁匠认真的说，“照我看，您这东西，射得怕是很快。”
啥意思，啥叫我这东西射得怕是很快？万尼乌斯泪流满面。
然而小铁匠对自己的口误全没感觉：“可咱们青年公社附近就没有山，也没多少石头，真打起来，怕是不够用。”
这个提醒让万尼乌斯也皱起了眉——他能够跨越时代把中世纪的配重投石车设计出来，可不能凭空变出足够分量的石弹啊。
沉默了很久之后，万尼乌斯才开口：“用咱们盖房子的土砖，你们觉得怎么样？”
“那哪成？”古德白大叔连连摇头，“那玩意份量还成，但不够硬，一丢出去，不等打着人就先碎了。”
这个反驳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万尼乌斯再次皱起了眉头……后世的东西，有什么是很简单就能用，而且可以用来解决当前问题的呢……
“要是土砖能再结实点，我琢磨着就能用了。”古德白大叔也皱着眉，一副为难的样子。
土砖再结实点？万尼乌斯眼前一亮：“我知道了！”
于是，几个日耳曼铁匠严肃认真的盯着万尼乌斯。
“建窑，烧砖。”穿越前，作为一个农垦出生的孩子，万尼乌斯曾经亲眼见过那些用来盖房子的红砖是怎么被烧制出来的，而那些未经偷工减料的红砖，无论是份量还是坚固程度，都是足够用的。
“啥？”古德白瞪大了眼睛，疑惑的看着万尼乌斯——自从他到达日耳曼青年公社以来，就不断的从万尼乌斯那里学到新的东西，尽管只是一些想法，却足够他受益终身了——而这一次，万尼乌斯说的又是什么？
“从河边采集粘土，用水和好，不要加草，直接放进模子里压实，然后放进砖窑里烧。等烧好之后拿出来晾着，等冷了之后，就会变得足够坚硬了。”万尼乌斯认真的宣布。
“砖窑用咱们的土砖盖，就是一个封闭的，上面有烟囱的房子，到时候把模子里压好的砖摆进去，就用木材烧。”
之后，照例，万尼乌斯又说了他经常说的一句话：“具体的火候、砖窑的样式，你们多琢磨琢磨——这个冬天里能弄出来就成。”
看着古德白大叔和几个儿子认真的点头，万尼乌斯的表情再次严肃起来：“记住，这些东西都是绝密——来年春季里，咱们要迎来个大敌人，能干过，咱们就能安生好久；干不过，咱们就完了——我就靠着这些东西对付那些敌人了。”
这个消息顿时让几个日耳曼人都严肃了起来。
古德白大叔认真的点了点头：“这事就交给我们吧。”
“你们可以同时多建几个窑，一组人看一个窑，不同的时候熄火取砖，看什么火候最合适。”说着，万尼乌斯又想了想，继续补充，“至于抛砖架子，要先设计好大小，之后用同样长短、粗细的木头来做，必要的时候可以用铁皮加固，做结实些。最好下面再做两排轮子，方便架子移动。”
古德白大叔再次点头。
万尼乌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把砖头率先用在战争而不是建筑上——所有现代人都知道，砖头是用来盖房子的——不过，想到等配重投石车建好，当克拉苏面对漫天板砖时的表情，万尼乌斯还是很期待的笑了起来。
“另外，找木匠把之前带回来的四轮马车好好修修，上面的蓬子去掉，做出站人射箭的位置，每个人的身边放一个箭架——这个大小你去找黎克伯吉斯，让他给你调——马车的边上做出护板，用铁皮做。”
说着，万尼乌斯迟疑了一下：“马车的轮子也用铁皮包起来，别让人轻易给弄坏了。”
“这可就要不少铁。”古德白大叔顿时皱起了眉，“咱们怕是没这些存货？”
万尼乌斯点点头：“没事，我管高卢人要了许多，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送过来。先前的罗马商人也会运铁料过来。”
既然万尼乌斯保证铁料的供应，古德白自然就不再多说什么。
但是万尼乌斯的工作布置还没有完：“另外，你得阻止人手，给我和我的卫兵，还有欧希西迪斯和他的人，一人做一套皮里衬的重锁甲，锁甲前臂外侧和两肩要用铁条加固，还要一人一顶皮里衬的铁盔。”
“还有，欧希西迪斯他们所用的斧子，也得改造——斧头加重，斧刃加长，斧柄也加长。”
这下，古德白大叔傻了眼：“就算是新来了不少工匠，人手也不够啊。”
这个回答让万尼乌斯瞪了眼——通过和罗马人的贸易以及对高卢人的敲诈，他终于可以凑够大量的铁料，来为自己麾下的军队做全面的换装，但是工匠不够，这就没办法了。
“优先配备我的卫队。之后给欧希西迪斯和他的人造，这一冬天能造多少是多少，让欧希西迪斯自己从他的人里选拔最强壮最优秀的战士优先配备。”说着，万尼乌斯叹了口气——按理说，他从高卢战争中得到了数千日耳曼人和数万高卢人，算是获利巨大，但不要说“凭借自己的势力压服周边诸部族”了，就连给自己的军队进行职业化改革都还远远不够啊……
古德白认真的点了点头：“哦。”
就在万尼乌斯一边忧心忡忡的考虑着到底要不要把自己之前俘虏的马其顿骑兵放出来帮忙自己作战，一边盘算着如何从周边诸部族获得尽可能多的援助的时候，德萨一脸紧张的跑了进来——这货自从当上了万尼乌斯的传令兵之后，就成了整个青年公社里最经常跑腿的主。
“主人，出事了。”德萨进来的第一句话，就让万尼乌斯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069 日耳曼诸部族之王
万尼乌斯回到“国王大厅”的时候，大部分的统帅都不在大厅，只有海尔曼和另外几名万尼乌斯以前没见过的日耳曼人。"www.uu234.com文字阅读新体验"
想必，这些日耳曼人就是德萨所说的“来自各地的日耳曼使节”了——让万尼乌斯感到疑『惑』的是，这几名使节居然都是怒气冲冲的……
带着满心疑『惑』，万尼乌斯走到大厅正中的位子上坐下，一摆手：“都坐下说。”
“坐就不必了。”浑身刺青的中年壮汉怒气冲冲的看着万尼乌斯，“咱们阿累夷人从来有话直说——有人跟咱们说，你在高卢自称是日耳曼诸部族之王，有没有这事？”
这个饱含着各种不服的质问顿时让万尼乌斯愣在当场。
迟疑了很久，万尼乌斯才疑『惑』的看着使者：“你听谁说的？”
“听谁说的你就别管了，有没有这么回事吧！”使者梗着脖子瞪着万尼乌斯，一副你不给我个交代我就让你交代的模样。
看到周围几名使者同样是表情严肃的模样，万尼乌斯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但他只是笑着摊开双手：“当然没有——大家都知道，我只是日耳曼青年公社的王。”
然而，这一回答虽然平息了许多使者的怒火，却让他们『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阿累夷人的使节不屑的哼了一声：“当初敢说大话，现在却不敢认？”
这句话顿时让万尼乌斯的笑容消失了——敬重使者是礼节，但这并不意味着万尼乌斯会好脾气到跑过来找事的家伙笑脸相迎——而且，事实上，随着万尼乌斯的权势越来越大，万尼乌斯发现自己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
“我说过的话，无论何时都可以再说一遍。但我没说过的话，我也不会为了要别人看重我而强认。”阴沉着脸，万尼乌斯看着那个满身满脸黑『色』花纹的家伙，“到是你们，大冬天的跑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嘿，”阿累夷使者不屑的冷笑，“有人说你说过那话——那可是个日耳曼人。”
万尼乌斯“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原本压抑着的声调也立即变成了咆哮：“你是想说，我不是日耳曼人？”
这话让阿累夷人退缩了一下。显然，使节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明显的越过了界限。
但迟疑了一会之后，使节才再次开口：“我并不是这意思——但，说这话的人，是早先的辛布里贵族，从罗马逃出来的——为了证明他的话，他都自尽了。”
听到这个回答，万尼乌斯的眼皮就忍不住跳了一下。
但是，他还是决定挣扎一下——尽管他已经猜到了那个可怕的可能，但却还是不想承认：“到底是咋回事，你说得我越来越糊涂了。”
这个诚恳的问题让阿累夷使者也『迷』『惑』起来。最后，使节开了口：“之前，有个辛布里老贵人逃到我们那边，向我们寻求庇护。他说他是从罗马逃出来的。我们就询问罗马的事情，他跟我们说了很多，又提到罗马人征服高卢的事情。”
说着，使者停顿了一下：“他就给我们说，本来罗马人已经要征服高卢了，但是日耳曼诸部族之王率领大军击败了罗马人，拯救了高卢人。那个日耳曼诸部族之王，是美因茨的万尼乌斯，日耳曼青年公社的主人。”
擦……
看到周围一群使节纷纷点头的模样，万尼乌斯就知道，毫无疑问的，他被黑了。
然后，阿累夷使节给出了更加让万尼乌斯震惊的消息：“那人还说，你为了求娶凯撒的养女，特意放过了凯撒——你本来能在战场上消灭他的。不过尽管你放过了凯撒，他却并不领情。凯撒宣布，除非你能证明，你真的是日耳曼诸部族之王，否则他不能将他的养女波培娅嫁给你。”
停顿了一下之后，又是一个更大的打击：“凯撒还说，如果有任何人能够成为日耳曼诸部族之王，他都会将自己的养女嫁给他。而作为波培娅的嫁妆的，则是一千对辛布里奴隶，和一千对条顿奴隶。”
“凯撒！”听到这话，万尼乌斯再也忍不住，愤怒的咆哮出声来。
如果只是派遣一群在马略时代被抓住的日耳曼奴隶跑到日耳曼诸部族，宣扬自己是日耳曼诸部族之王，那么自己还可以对这种无聊的谣言做出澄清，之后一笑了之。
但是波培娅的嫁妆，却将万尼乌斯『逼』到了绝路上。
两千名辛布里奴隶和两千名条顿奴隶，毫无疑问都是当年马略时代的战俘——其中的一些到了现在已经是老人了，另一些则正值壮年。
这样的嫁妆，对于一个小规模的部族而言是极大的实力提升，而对于大部族而言，也是赢得声誉和名望的极好途径——可以想象，在这样的消息被散布出去之后，即便万尼乌斯对波培娅毫无兴趣，其它日耳曼部族里那些野心勃勃的首领们也会朝着“日耳曼诸部族之王”的目标努力。
这就意味着，除非万尼乌斯愿意对其他人俯首称臣，否则他就必须和同是日耳曼出身的一些野心家在战场上见真章。
对于万尼乌斯的咆哮，使节只是耸耸肩：“不过，既然你并不打算自称日耳曼诸部之王，那这事就和你没关系了。我们阿累夷人会在战场上证明，我们才是日耳曼诸部族最勇猛的。”
听到这话，旁边一名身材瘦高，将满脸络腮胡扎成精致的小辫子的日耳曼人『露』出了明显的不屑的冷笑：“你们阿累夷人能出动多少人？我们塞姆诺内斯人每年轮替练兵的战士就足有五万人——能够成为日耳曼诸部族之王的，只有我们塞姆诺内斯王。”
“哈，你们至今也没敢走出黑森林。”听到这话，旁边一个扎着辫子，个子稍矮，有些罗圈腿的日耳曼人也叫嚷起来，“我们哥托内斯人的骑兵诸部最强，而我们的萨玛提斯盟友也拥有庞大的骑兵部队，这是毫无疑问的！”
“唾！”塞姆诺内斯使节立即朝地上唾了一口：“如果你们足够强，祖辈上也不会被我们赶走了。”
不等哥托内斯人回答，另外一个将头发在头顶扎成一束冲天发辫，提着一柄反曲长刀的日耳曼人已经阴沉着脸发了话：“咱们巴斯塔涅人祖辈上是因为遭了灾，才离开。不靠人数，你们根本不是对手；若论人数，咱们叫上临近的帮手，也未必就输给你们。”
看到下面这群日耳曼诸部族使节在自己的大厅里争论起来，万尼乌斯就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凯撒果真耍得一手好计谋，只不过派出了一些奴隶，放出了一些消息，就把整个日耳曼地区搅『乱』了。
原本，万尼乌斯还在期待着自己在打败克拉苏之后和凯撒达成和平协议，趁着凯撒南下和庞培打内战的时候逐步通过经济、文化等一系列手段统和整个日耳曼地区。但是现在看来，这个计划显然不成了——想要统和日耳曼地区，不狠狠的打上几仗，是绝对不成的。
但是，让万尼乌斯自己都感到惊讶的是，想到要通过战争来征服整个日耳曼诸部族，他居然不是感到畏惧和紧张，而是清晰的感到了一股兴奋和期待，就好像他早就在期待着这一刻一样。
这种感觉让万尼乌斯想到了当初他当众“追求”奥维尼娅的时候——皱着眉头回想了一下之后，万尼乌斯终于弄明白了原因——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作为一个曾经在二十一世纪高不成低不就的死宅男，万尼乌斯始终秉承着“安全第一”“考虑后果”的思维方式，做事之前总要以稳重为先。而穿越后，他的大多数行为也都奉行着这种原则，尽可能的保存着自己手里的这点家底，想要一点一点的“稳定发展”。
但是，即便如此，在他的心底里，始终有着那么一股冲动，想要不顾一切的去做点什么——就好像有时候想要在街头学狼嚎，就好像有时候想要从楼顶纵身跃下，就好像有时候想要随便到街头去找个人好好打一架……
只不过，在穿越前，这种冲动被严密的社会体制所约束，于是被杜克血蝎大叔完美的压制着，以免让这种冲动对大叔的生活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但是，穿越后，情况完全不一样了——除了一些简单的传统和约束之外，日耳曼人随心所欲，率『性』而为——这种自在而随意的生活即便在经过了万尼乌斯的组织之后，仍旧比二十一世纪的生活要宽松得多。
而在这种生活下，伴随着一次又一次胜利的战争，万尼乌斯渐渐的觉得，那股一直被他压抑在心底里的冲动开始渐渐的茁壮成长——而对这种成长，万尼乌斯竟然很是期待。
只不过，在期待着这种成长的同时，万尼乌斯也很清楚，和他所要做的事情比起来，他的家底并不雄厚，所以必须小心，谨慎——就好像他在穿越前所做的那样。
但是这一次，凯撒把他『逼』上了绝路——而以万尼乌斯这种『性』格的人，如果不是被『逼』上绝路，是绝不会真正爆发的。
想通了这些之后，万尼乌斯突然有些感激起凯撒来。
自嘲的笑笑，万尼乌斯再次站起身来：“你们这群蠢货，都给我闭嘴！”
突然爆发的，压倒『性』的咆哮让争论不休甚至有动武倾向的使节们闭上了嘴巴，惊讶的看着那个年轻的“王”——这些使节们一时间都感到有些好笑：在场的诸多使节，哪个不是代表了一个强大的、雄踞一方的部族联盟？而这个不过是一个小小城镇首领的小『毛』孩子，居然胆敢呵斥他们。
“在此之前我从来不曾宣称为诸部之王，因为我并不在意这个头衔——所有知道我的人都知道，我是如何建立起日耳曼青年公社，我是如何使它成为一个强大的团体——我不需要什么荣耀的头衔，因为我的所作所为和我所取得的成就就是最好的头衔。”
看着周围一群带着明显怀疑和不屑的使节，万尼乌斯也彻底放松了下来——如果说在开口的时候他还带着满腔怒火，那么现在他就只剩下了无限的自信，和对眼前这群无知野蛮人的怜悯。
调整了一下姿势，万尼乌斯将重心移到右脚上，挺直身体，微微向右偏着头，抱起了膀子，『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回去给你们的那些个国王啊、酋长啊、首领啊、长老啊什么的带个话——从今天起，我，美因茨的万尼乌斯·艹尼大爷就是日耳曼诸部族之王，日耳曼众王之王。”
宽容的笑着等待一干使节愤怒的咆哮抗议结束之后，万尼乌斯才再次开口：“我不必和你们多说废话，因为咱们日耳曼人的重大问题，从来都不是用说空话或者多数部族决议所能解决的，而必须用铁和血来解决。”
在一群使节惊愕、愤怒、蔑视，或者肃然起敬的注视之下，万尼乌斯接着说：“随便你们一个一个来也好，一起来也好；随便你们独自前来也好，叫上你们的盟友帮手也好——总而言之，任何不服从我的部族，我都会在战场上让他臣服于我。”
说着，万尼乌斯停顿了一下——虽然有了“世界尽管四面来攻，我将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的觉悟，但如果真的不管不顾的同时和全世界开战，那就不是勇敢而是无脑了：“当然，这个冬季结束后，一个叫克拉苏的罗马人就会带领十万大军前来和我作战——我建议你们最好去和那个克拉苏并肩作战，因为那是你们唯一的打败我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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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 战争总动员
在送走了诸部族前来问罪的使节之后，万尼乌斯便下令将整个日耳曼青年公社所有成员及全体孟杜皮人全部召集进巨型万尼乌斯战球馆的主赛场里——整个日耳曼青年公社里，也只有这个场馆才能一次性容纳超过四万人。
当所有的人手陆陆续续的从各个入口进入场馆，并依次在观众席上坐下，甚至渐渐的涌到赛场上的时候，表情严肃的万尼乌斯一言不发，双拳紧握，直挺挺的站在赛场中央，犹如一座坚固的石像。
先前对诸部使节的宣告，张扬而霸道，几乎等于在对所有那些在日耳曼诸部族中享有盛名的大部族做了宣战布告——尽管万尼乌斯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是对于日耳曼青年公社里到底有多少人愿意追随自己做这种疯狂的举动，万尼乌斯却完全没底。
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在整个日耳曼青年公社统一思想——但是，说到底，他对于日耳曼青年公社里的人们到底有多少愿意支持他，始终是完全没底。
伴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走进场地，万尼乌斯的情绪也越来越激动——孟杜皮人三万出头，日耳曼人一万多近两万，加在一起近五万人——要对五万人发表讲话，这种事情仅仅是想一想就让万尼乌斯忍不住的呼吸急促心跳加速起来。
之后，德萨递过来一个巨大的铁皮喇叭——之前，第一届万尼乌斯战球联赛的时候，普罗塞提就是用这个铁皮喇叭为比赛做解说的。
接过铁皮喇叭之后，万尼乌斯深深的吸了口气，使自己平静下来，开始整理自己的思路——他要怎么跟大家说呢？毫无征兆、莫名其妙的说自己已经向所有日耳曼人最强大的部族宣战了？尽管在召集部众的时候万尼乌斯已经反反复复的思考了很久，但真到他开口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再次犹豫了起来。
看到万尼乌斯拿着铁皮大喇叭，一副沉思的样子，整个战球馆便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等到整个场馆里再没有任何人说话之后，万尼乌斯才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挺直身体，深吸一口气，开了口：“你们应该知道，不久前我刚刚送走了来自诸部族的使节们——这都是些大人物，来自塞姆诺内斯、阿累夷，和其它一些强大的日耳曼部族。”
停顿了一下，给场馆里的人足够的时间消化这个信息，并等场馆里的嗡嗡声消失之后，万尼乌斯才再次开口：“尽管他们来自不同的部族，但他们来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他们带来一个消息——凯撒将把他的养女嫁给‘日耳曼诸部族之王’，并以四千名日耳曼人作为陪嫁。”简单的说完之后，万尼乌斯再次闭上了嘴巴。
就象他想的那样，整个战球场里顿时掀起了可怕的喧嚣——如果即将爆发的火山一般，整个场馆里到处都是惊讶、疑惑的议论纷纷的人群。
安静而耐心的等着人们充分的交流完毕，万尼乌斯却发现似乎人们并没有停止讨论的意思——相反的，讨论变得越来越激烈了。
“安静！”看到情势不对头，万尼乌斯终于举起手，大声咆哮起来，“安静。”
之后，场馆里终于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除此之外，使节们还告诉我，有从罗马逃出去的日耳曼人跑到他们的部族里，告诉他们说我在高卢宣称自己是日耳曼诸部族之王，说我向凯撒的养女求亲而被拒绝——**裸的谎言和污蔑——罗马人试图通过这种小伎俩来鼓动其它的部族前来攻击我，这样他们就不必自己在战场上面对我了。”
这个宣告顿时再次在场馆里引起了一阵喧嚣——日耳曼人愤怒的咆哮着，不屑的谩骂着，大声的嘲笑着卑鄙的罗马人——但万尼乌斯也注意到，孟杜皮人们则不详的沉默着。
这种情况使万尼乌斯有些担忧。但他随即就释然了——只要他的日耳曼部众们决定继续追随他，孟杜皮人的意见根本就不重要。
“很不幸，罗马人成功了。”这句带着得意洋洋的情绪的宣告，顿时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我已经向诸部族的使节宣战——我告诉他们，虽然在这之前我从未自称日耳曼诸部族之王，但从今天起我将在战场上为自己赢得这一头衔。我告诉他们，随便他们一个一个来也好，一起来也好；随便他们独自前来也好，叫上他们的盟友帮手也好——总而言之，任何不服从我的部族，我都会在战场上让他臣服于我。”
这个消息是如此轰动，以至于一时间除了少数胆子特别小的人几乎是本能的惊叫出来之外，大部分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笑了一下，万尼乌斯再次大声开口：“我知道这有些疯狂——所有的日耳曼人里的大部族，其中最弱小的也有几十万人，也能拉出五六万青壮，就更别提这个冬天结束后，就会有一个叫克拉苏的罗马老头带着十万大军前来攻击我了。”
当然，万尼乌斯很清楚，克拉苏根本没有十万大军，但是很多日耳曼人都不知道这一点。
面对五万大军敢于奋起抗击显然不如面对十万大军敢于奋起抗击更赚名声。如果万尼乌斯胜了，那么他的名望就会极大的增加。至于他败了，那么他一定就已经死了，所以到也没必要考虑那么多。
这样的话再次让所有人纷纷议论起来——只不过这一次，大家都压低了声音，显而易见的对于这接二连三的砸到他们头上的坏消息感到压力很大。
这一次，万尼乌斯果断的举起了手制止了大家的议论：“对于能否成功的击败克拉苏，以及所有那些古老而强大的部族，说实话我也没什么信心。”
停顿了一下之后，万尼乌斯扯着嗓子咆哮了起来：“但是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同族被罗马人所奴役，我更不可能向其他部族的什么人低头认他为王——我会战斗，胜利或者死亡——我们日耳曼人对我们的一生还能奢望些什么呢？”
看到一些离得近的日耳曼人——他们多半是万尼乌斯的融血者和他们的卫队——露出了认同的笑容点头表示同意之后，万尼乌斯觉得安心了很多。
然后，日耳曼人再次大吼起来：“你们中间流传着一些传言，关于我和其它人的不同之处。关于这种事情我不想多谈，因为那是祭祀们的权利。”
听到这话，一些人会心的笑了起来，另一些人则忍不住张开了嘴——但是万尼乌斯摆了摆手制止了他们谈论自己身为“神选者”的事：“在此，我只想请你们认真的考虑一下，回想一下日耳曼青年公社短暂的、全部的过去。”
“所有那些跟从我的人，在渡过了第一个秋季之后，就再也没有挨过饿——我没有向你们提供特别丰盛的食物，但是我保证你们每个人都能填饱你们的肚子，而不必为了省点力气而躺在家里睡觉。”
这样的宣告顿时在青年公社的老人里掀起了一阵赞同的声音。而那些新到来的日耳曼人和高卢人则露出惊奇的表情，向身边的老人打听着——毕竟，他们才刚刚加入，对很多事情还只停留在道听途说的基础上，而由于突然增加了大量人口，这些新人离“能吃饱”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但万尼乌斯知道煽动士气最重要的就是一鼓作气：“而那些跟从我作战的人，更可以回忆一下，从最初的援助特里尔人，到后来的帮助厄尔维几人，再到最近的救援高卢人，我们面对了装备精良的罗马人、为数众多的塞广尼人和几乎跟我们一样骁勇的波伊人。在战斗中我们有人受伤，有人死去——但我们输过吗？”
这样自信而霸气的问题顿时引爆了所有曾和万尼乌斯一同作战的战士们——在巨大的自豪感的推动下，日耳曼武士们骄傲的用武器击打着盾牌对万尼乌斯做出简短有力的回答：“没有！”
用力摆动双手让大家安静下来之后，万尼乌斯再次开口：“继续跟从我，和整个日耳曼所有那些著名的部族作战，我们可能会失败，你们会死在战场上，而你们的亲人也会落到别人手里——当然我是不担心这一点的，因为我觉得咱们的亲人也都是些能干的战士。”
停顿了一下，让一群日耳曼男男女女的笑声飘散之后，万尼乌斯再次开口，同时也提高了调门：“但是如果神灵庇佑——你们都知道，奥丁神偏爱聪明人，多纳尔则偏爱勇士，而我正是个聪明的勇士——如果神灵庇佑我们获得胜利，当我加冕为日耳曼诸部族之王的时候，当整个日耳曼都接受我们的领导时……”
万尼乌斯闭上嘴，将右臂平伸，在面前慢慢的摆过，给所有人留下了想象的空间。
“所以，日耳曼人们，是时候了。”就在一群人开始幻想着日耳曼青年公社成为整个日耳曼地区诸部族首领之后的美妙情形的时候，万尼乌斯咆哮着打断了他们的幻想，“抛弃我，离开日耳曼青年公社，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或者跟从我，为了日耳曼众王之王的冠冕而战——做决定吧！”
伴随着铁皮喇叭被猛的摔在地上，万尼乌斯严肃的看着周围的日耳曼人们——这是一场豪赌，而万尼乌斯已经打出了所有的手牌。
之后，几乎是同时的，离万尼乌斯最近的那一群人——万尼乌斯的融血者们，以及他们的亲卫们，高高举起手中的武器和盾牌，用力的敲打着发出了咆哮：“万尼乌斯！”“万尼乌斯！”“万尼乌斯！”
在这样的带动下，越来越多的日耳曼人从座位上站起来，高举盾牌和武器，加入了这样的呐喊之中。
之后，高卢人们也跟着喊了起来……
也就是说，最终，所有的人都选择了追随自己作战。
这么想着，万尼乌斯也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看到万尼乌斯高高的举起右拳，所有人便乖觉的停下了动作和呐喊，安静的等待着听万尼乌斯接下来的发言。
但是，他们等来的，只是一声简洁有力的呐喊：“日耳曼！”
最开始的时候，并不是所有人都理解了万尼乌斯的意思，结果就只有欧希西迪斯和少数的一些日耳曼人想到了应和万尼乌斯的呐喊：“哈！”
伴随着第二次振臂，万尼乌斯的喊声越发响亮：“日耳曼！”
这下，所有的日耳曼人都爆发出了整齐划一的怒吼：“哈！”
之后，是第三次：“日耳曼！”
这一次，伴随着近五万人整齐的呐喊，巨大的声浪猛蹿出万尼乌斯战球场，直冲天际：“哈！”
日耳曼人的古老传统，在开战之前，会进行名为“拔力吐”的呼啸，借以预测战争的胜负——如果呼啸整齐雄壮，就代表部众士气高昂心志坚定，足以战胜敌人；而如果呼啸声杂乱虚浮，则代表部众士气低迷犹豫不决，不足以交战。
而眼下，听着这样整齐的，几乎是凝聚了五万人心声的呼啸，万尼乌斯突然感到自己和什么巨大的，无可匹敌的东西融为一体，进而拥有无穷的力量，从此可以战无不胜了。
071 万尼乌斯的目标
在完成了总动员之后，万尼乌斯便将信使派去周边的所有部族，宣告这一事件——尽管眼下整个日耳曼青年公社都算已经团结在自己身边了，但是那些盟友们会有什么反应还不好说。
毕竟，如果要在这场战争中支持自己，就意味着承认了自己和日耳曼青年公社在这一联盟之中的超然地位。对于和自己比较亲近的部族，以及小部族，也许不是什么问题，但是对于那些同样有实力问鼎诸部族之王头衔的大部族而言，恐怕就要慎重的考虑一下了。
因此，在不确定能够从盟部得到多少援助的情况下，拉拢孟杜皮人就成了很重要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闲得无聊，还是异想天开，万尼乌斯有生以来第一次求神问卜。而他问卜的内容则更是奇怪——万尼乌斯向奥丁询问，日耳曼人是否可以拜祭高卢人的马神艾波娜。
这位女神，在高卢人中，不但是马神，也是骑士的守护神，和多产之神——从理论上讲，她也许会和芙瑞雅有些冲突。
但使万尼乌斯自己都感到惊讶的是，这次问卜，得到的回答竟然是肯定的。
感到震惊的奥尼尔和另外几名祭祀出于慎重考虑，也亲自主持了仪式——但得到的结果却是出乎意料的一致——可以。
然而，惊疑不定的祭祀们接着询问是否可以祭拜其它高卢神的时候，却一一得到了否定的答复——这也让祭祀们终于安下心来，毕竟，他们不必面对整个高卢神系和他们的全部祭祀了。
即便如此，这个消息还是极大的鼓舞了孟杜皮人。艾波娜的祭祀们兴高采烈的搬进了三神圣域，而艾波娜也正式成为日耳曼神系大家族中的一员——虽然这样也只有四名神灵而已。
接下来，在几个高卢“盟部”依照万尼乌斯的要求将铁锭送来，并送入工业区开始大生产的同时，日耳曼青年公社的祭祀们也忙碌了起来，开始为一对又一对的新人举行婚礼——那些早就定下了婚约的日耳曼男子和高卢女子，终于开始突击式的结婚了。
毫无疑问的，这样的婚礼里，自然少不了万尼乌斯和威利娅。
而当天晚上，在青年公社的国王大厅的寝室里，万尼乌斯就第一次同时面对自己的两个妻子了。
和落落大方的奥维尼娅不同，在毫不反抗的顺从中，威利娅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和羞涩。
至于万尼乌斯，尽管也带着些难为情的感觉，但在奥维尼娅的催促、挑逗和协助下，还是很快的进入角色，开始“行使作为丈夫的权利”。
轻咬着嘴唇，浑身僵硬的威利娅没多久就放松了身体，开始忍不住的低声哼唱，之后，调门渐渐转高，渐渐进入近乎无意识的呓语……
而更让万尼乌斯感到惊讶的是，当他最终放过浑身瘫软的威利娅之后，奥维尼娅竟也带着暧昧的笑容咬着嘴唇躺到了威利娅身边，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最后，在彻底的放松下来之后，万尼乌斯心满意足的躺在铺着厚厚毛皮的土炕上，将两名精疲力尽的妻子搂在怀里，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回味着刚才的疯狂。
“这下你都发泄出来了？”似笑非笑的在万尼乌斯的胸口轻咬了一下，奥维尼娅看着万尼乌斯，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恩？”万尼乌斯皱了下眉：“发泄？什么意思？”
“哼，别说那天威利娅在帐篷里那么对你大吼大叫，你一点不满都没有？”
“哦……”让奥维尼娅这么一提，万尼乌斯也想起来了，于是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威利娅，“说起来，我也很好奇，你怎么敢那么对我？”
威利娅再次咬住嘴唇垂下眼睛的同时，奥维尼娅已经一脸理所当然的回答了出来：“因为当时孟杜皮人已经走投无路了啊。”
这个说法顿时让万尼乌斯笑了出来：“你脑子有问题啊？”
“你脑子才有问题。”说着，奥维尼娅再次咬了一口——仍旧是轻轻的。
“既然走投无路了，那么就是有求于我，好歹也应该有个求人的态度吧？”被咬之后，万尼乌斯不轻不重的在奥维尼娅汗津津的背脊上拍了一下，“那是求人的态度吗？”
“哈？求人？”听到这话，奥维尼娅顿时冷笑起来，“他们的青壮几乎死光了，能拿起武器上战场的只剩下了三千来人——如果她明白直接的告诉你，除了投奔你之外他们已经别无选择了，你会怎么对孟杜皮人？”
这个问题实在很奇怪——他怎么对孟杜皮人，不是都已经做出来了吗：“带他们回来，联姻，庇护他们——还能怎么做？”
冷哼了一声之后，奥维尼娅挪动了一下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趴在万尼乌斯身上：“那也就是你——如果是维钦托利，或者凯撒，你猜他们会怎么做？”
万尼乌斯皱了皱眉，随后摇了摇头：“凯撒的话，会让孟杜皮人安居在原地，之后派出使者告诫周围的部族不许欺凌孟杜皮人吧。维钦托利我就不知道了……”
“也就你心软。换了任何一个部族的首领，面对一个几乎完全没有自卫能力，又走投无路的部族，肯定都会把对方吞得连渣都不剩的。”不满的用脑袋蹭着万尼乌斯，女日耳曼人哼哼着，“老人全部驱逐出去爱死不死；女人都分给部族里的男子做妻子；孩子当做部族的后代抚养；男子送上战场，要不了几年，孟杜皮人就彻底不存在了。”
这个直接而冷酷的回答让万尼乌斯愣住了。
随即，日耳曼人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奥维尼娅为他指出了部族战争，或者更确切的说，这个年代的战争里最冷酷无情的一面——没有温情脉脉，没有点到为止，剩下的只有你死我活弱肉强食。
可以想象，如果当初孟杜皮人面对的是一个冷酷一些的领袖，而威利娅没有虚张声势，而是按照自己所想的那样坦诚孟杜皮人已经走投无路，那么可以想见他们的下场势必是极凄惨的——有生育能力的女性也许还好，其他人么……
但即便如此，仍旧不能解释万尼乌斯全部的疑惑：“可是，难道你就不怕激怒我，导致我彻底抛弃孟杜皮人吗？”
威利娅咬了下嘴唇：“怕。”
万尼乌斯皱了下眉——但是要让他对不久前还被自己折腾得惨兮兮的妻子问出“怕还敢这么干”的话，似乎又太残忍了些。
这个时候奥维尼娅解释了万尼乌斯的疑惑：“怕也得这么做啊，那可是三万多人，她总得尽可能的为他们谋一个好出路。”
停顿了一下，奥维尼娅看着仍旧咬着嘴唇垂着眼睛的威利娅，轻轻叹息了一声：“至于真的激怒你……到时候激怒你的人也只是威利娅自己而已，大不了就把威利娅交给你，任由你处置，以此来平息你的怒火就好了。”
“擦！”听到这种回答，看到威利娅那一副默认的表情，万尼乌斯顿时感到一股火冲了上来：“你们孟杜皮人还有男人了嘛！”
“有。”今天晚上第一次，威利娅很认真的抬起头看着万尼乌斯，为自己的族人辩护着，“但他们还要保护老人和孩子。”
这个回答让万尼乌斯同情的叹了口气，带着怜惜将怀里的高卢女人搂得更紧了些——如果一个人已经决定为了自己的族人牺牲一些，你还能说什么呢？
但是，奥维尼娅的爆料还没完：“所以啊，你都不知道，在她听说只要孟杜皮人成为你的人，你就会庇护他们，并视他们为自己人的时候，她有多高兴。”
说着，奥维尼娅不甘心的戳了一下威利娅：“亏我还以为你在逼婚，想去安慰她一下……”
啥？当时在帐篷里的话被理解为逼婚和对孟杜皮人的承诺了？万尼乌斯无辜的眨了眨眼，看着怀里的两个女人——外交辞令什么的，穿越前看人说得多玄乎多玄乎，感情几千年前的古人就已经能够熟练的玩弄这一套了？
这么想着，万尼乌斯又转向奥维尼娅：“那么你呢？你今天也很不一样，又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顿时让奥维尼娅脸红起来。
轻轻在万尼乌斯身上蹭了蹭之后，日耳曼女战士才低着声音开了口：“你只有两天最象是个真正的日耳曼男人。”
“哪两天？”听到这话，万尼乌斯顿时不干了——咱以前的表现难道不够男人么？
“你宣布要娶我那天，还有你宣布要成为日耳曼诸部族之王那天。”说着，奥维尼娅虽然脸颊通红，却非但没有害羞的垂下头，反而仰起头直视着万尼乌斯：“你可是对所有人说过，你要成为日耳曼诸部族之王的，你不会又退缩吧？”
成为日耳曼诸部族之王？
这并不是一个随便说说就能达成的目标。即便是得到所有加入了誓约的部族的全力支持，想要达成这个目标也并不容易。而如果依照万尼乌斯平日里的性格，他多半会做出诸如“我尽力吧”、“这可不好说”之类的回答。
但是，今天，看着两个女人充满期待的目光，回想起前些天在战球馆里那直冲天际的呐喊，万尼乌斯渐渐觉得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
淡淡一笑，万尼乌斯用力点了下头：“我会的。我不但会成为日耳曼诸部族之王，也会成为高卢之王，不列颠之王，乃至罗马之王、世界之王。”
072 誓约诸部的反应
随后的几天里，万尼乌斯惊喜的发现，由于自己的果断或者说冲动的决定，自己的家庭地位有了大幅度的提高。
尽管在工作的时候奥维尼亚仍旧一副精明干练的女强人模样，但在平时开会和家庭生活中，却都变得内敛和乖顺起来。
这种改变让万尼乌斯不由得心生感慨——作为男人，如果不能积极主动的承担起家庭和社会责任，做一个强势的人，那就难免要让女人变得强势。
也许，后世那些所谓的女强人，恰恰是被越来越软弱的男人逼出来的。
带着这种感悟，在主持垦荒和战备工作的时候，万尼乌斯居然也劲头十足，而且越来越多的展示出一个首领所应有的独断专行和自信满满。
然而在心底里，万尼乌斯还是没有多少信心——毕竟，誓约诸部族的态度还没确定。
一边表现出信心十足的模样指挥着整个日耳曼青年公社的生产、训练，万尼乌斯一边焦急的等待着来自诸部族的反应。
而参与了誓约的诸部族的反应，比万尼乌斯预计的来得快，也来得强烈。
得益于为了参与万尼乌斯战球联赛而广泛修建的道路体系，誓约诸部族之间往来所需要的时间被大大的缩短了，而一次快速短途旅行所能够参与的人数也大大增加了。结果，因为万尼乌斯的宣告而前来找万尼乌斯的人，也就比万尼乌斯所预计的要多得多了。
这天中午的时候，万尼乌斯正在他的国王大厅里试穿古德白大叔为他量身定做的重型锁子甲，一边活动身体试着松紧，一边给出一些很细节的修改意见——比如在两肩、前臂外侧以铁条加固，在胸口以甲片增强之类。
然后，外面突然呼啦啦冲进来一群人。
看到前面的两个人，万尼乌斯顿时就愣住了：“爸？”
“哈哈，臭小子。”大笑着迈步过来，日耳曼人也不管万尼乌斯身上穿着的重型锁子甲，当胸就是一拳，“离得这么近，也不知道回去看看我和你妈，不是你派人过来捎信，咱们都不知道你搞出这么大事。”
听到这话，万尼乌斯的本性再次小小的发作了一下：“嗯……我有点冲动了……”
“你不是有点冲动，你已经向所有日耳曼部族中那些最有权势的宣战了。”不等阿里奥盖苏斯说话，莱布尼茨已经率先沉着脸开了口。
“嘿，羡慕啊？”阿里奥盖苏斯毫不客气的笑着捶了莱布尼茨一拳，之后转回向万尼乌斯，“这才是我儿子——日耳曼诸部之王，嘿！”
听到这话，车鲁喜部族的首领顿时更加来气：“嘿，你儿子！他有什么资本去争这个位子？”
“甭理他。”满不在乎的一摆头，阿里奥盖苏斯大笑着拍了拍万尼乌斯的肩膀，“他妒忌我儿子比他儿子强，哈哈。没办法，种好。”
听到这话，莱布尼茨顿时咬牙切齿，却居然难得的没有当众翻脸。
不过，这也是可想而知的——尽管美因茨地区里，车鲁喜部族才是第一大的部族，也是美因茨部族联盟当之无愧的领袖，但眼下莱布尼茨唯一的儿子海尔曼已经成了万尼乌斯的融血者——就算莱布尼茨有心竞争“日耳曼诸部族之王”的位子，他也只能保留一届，而且还有在战场上把自己亲生儿子拍死的危险……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莱布尼茨才格外的不爽——本来，他派海尔曼带了精兵前去援助特里尔人，目的是要为海尔曼扬名——结果却算得上是赔了儿子又折兵，现在恐怕还要把整个部族也捆绑在万尼乌斯的战车上。
尽管万尼乌斯这些年确实表现得非常抢眼，让莱布尼茨也不得不表示认可，但是这种事情还是让人很不爽。
迟疑了一阵之后，莱布尼茨才做出了软弱无力的反击：“哼，随便你怎么说，我们车鲁喜部族始终是美因茨地区的第一部族。”
“嘿。”阿里奥盖苏斯笑了一下，之后大度的做出了让步，没有再刺激自己的老竞争对手——毕竟，这两个人已经争了大半辈子，但是自己的儿子却率先胜过了对方的儿子，阿里奥盖苏斯也算是值了，并没有必要继续打击老对手：“这我可没反对。”
“那么，你有什么计划？”惊讶的看了老对手一眼，莱布尼茨再次转向了万尼乌斯，“这事可不是玩闹的。”
万尼乌斯点了点头：“我知道。不过我得在确定别的部族的态度之后，才能决定怎么做。”
“别的部族，比如我们？”万尼乌斯话音未落，精瘦而干练的特雷便带着一众特里尔首领走进了大厅，“你想知道特里尔人的答复是什么吗？”
“那么，特里尔人的答复是什么呢？”万尼乌斯深吸了口气，又慢慢的呼了出来——美因茨、特里尔，这是两个最有可能支持自己的部族——老丈人同学，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在此之前，我想知道，你有多大把握？”特雷的问题一出口，几个特里尔首领顿时紧张起来——显而易见的，这个问题对于整个特里尔部族的态度非常重要。
“算上美因茨部族对我的支持，两成。”万尼乌斯想也不想的做出了回答——事实上，这个问题细想也没有用。
除了克拉苏的兵力之外，其它可能会在战场上相遇的部族到底会有多少军队，他根本都不清楚——而他的回答，则不过是根据自己的感觉做出的大略衡量而已。
“那么加上我们特里尔人呢？”
“三成。”万尼乌斯再次想也不想的做出了回答。
特雷露出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得意洋洋的笑着看了看身边的特里尔诸部族首领们——后者则露出了信服或者无奈的表情，轻轻点头。
“那么，现在，你已经有三成把握，可以动手了。”在和诸部族首领们达成了一致之后，特雷郑重宣布——对于一个日耳曼人而言，一件事情如果有三成把握，就可以尝试着拼一把了。
“算上我们巴达维人。”伴随着这样的宣布，又是一群日耳曼首领们迈着大步走进了大厅之中。
惊讶的看着巴达维部族联盟的几个首领们，莱布尼茨终于露出了笑容：“我还以为巴达维人会想要自己单干呢？”
“你怎么不自己单干？”没好气的发话的，是黎克伯吉斯的父亲欧姆隆——这位也是巴达维部族联盟里很大一个部族的首领，而且和莱布尼茨有着同样的难题。
被这样噎了一句之后，莱布尼茨露出同病相怜的笑容，友善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小崽子们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喽。”
这句话立即拉近了几个爹之间的距离，让一群人到中年的日耳曼大叔亲近起来。
而这时候，跟在巴达维人身后的三个首领才终于站上前来——条顿人、辛布里人和阿姆不昂人的首领。
看着万尼乌斯，条顿王便吞吞吐吐起来：“那个……万尼乌斯……你的使节说，罗马人以四千名日耳曼人作嫁妆……”
停顿了一下之后，那个壮硕的日耳曼汉子居然满脸通红：“你也知道，咱们三部，一向便人丁稀少……”
听到这话，万尼乌斯顿时感到一股怒气——特里尔、美因茨、巴达维，这三个部族联盟，哪一个的势力不是远远胜过条顿、辛布里、阿姆不昂联合，但却并没有向自己提出条件——这三个家伙可到好，居然还没怎么样便先开始盘算着凯撒作为筹码的人口了！
尽管论起来，那些人口本来就是这三个部族的，但这种态度还是让万尼乌斯感到极度不爽。
虽然万尼乌斯并不打算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几个首领丢了面子，但说起话来自然也难免没有好态度：“这个你们不必操心，等我得着那些人，给你们就是了。”
哪知道，听到这话，条顿王立即如同给人烫了一般向后跳了半步，脸膛不可思议的变得更红了，嗓门也一下大了起来：“不是那话！”
喊完之后，壮汉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顿时窘迫起来。
但迟疑了一下，条顿人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咱们当初是立了誓的，现在也琢磨过——咱们说要帮你，自然就要帮你。只要还有一个条顿人在，咱们就会在战场上跟着你死战到底。”
叹息了一声，条顿王认真的看着万尼乌斯：“但咱们人丁稀少，怕是不能看到你成为日耳曼诸部族之王的那天——要是你这事办成了，咱们的人拼没了，你得替咱们把条顿人这名字传下去。”
万尼乌斯震惊于条顿人的决心和羞愧于自己的猜忌的同时，辛布里人的首领和阿姆不昂人的首领也认真的点了点头：“咱们也是这意思。”
对面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如果万尼乌斯还是一副淡定模样，便难免让所有聚集在他身边的人都寒心。
另一方面，这样的宣告，也再次激起了万尼乌斯胸中的热血：“你们也给我听清楚了——如果我需要那些支持我的人流尽他们的血，那么这个日耳曼诸部族之王也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停顿了一下之后，万尼乌斯认真的在大厅里所有首领的脸上扫视了一圈：“你们愿意相信我，支持我，我就会尽可能的保留你们的力量。而等到我成为日耳曼诸部族之王之后，我就会南下罗马，要罗马人把他们所奴役的所有我们的人都还给我们——否则，我们就亲自去解救他们。”
073 万尼乌斯的改革计划
这样一来，在誓约诸部之中，就已经有四个大的部族联盟选择支持自己了——这样，按照万尼乌斯的计算方式，他就有了五成把握。
之后，伴随着一阵马匹的嘶鸣和一阵混『乱』，又是一群日耳曼人走了进来——这种感觉，让万尼乌斯不由得开始怀疑，这些部族首领们是不是相互之间串通好了的。
进来的，是邓科德里诸部族的首领们和乌西彼得斯诸部族的首领们——这两个部族联盟总是共同进退，到教万尼乌斯不止一次怀疑他们其实是一个部族联盟。
“你的事，使节都给咱们说明白了。”一进门，阿洛尤斯的老爹就很直接的对着万尼乌斯来了，“我们商量了一下，两部可以出一万名骑兵和一万名轻步兵——但是这两万人要由阿洛尤斯指挥——再就是，你当上诸部族之王了，我们能有什么好处？”
这样简单直接的表述让万尼乌斯顿时蛋疼起来。
平心而论，对于并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的万尼乌斯来说，这种直来直往的，把一切都摆在台面上的态度让他感到轻松。
但让他感到格外不爽的，则是对方的要求——两万军队由阿洛尤斯指挥。
虽然阿洛尤斯已经成为他的融血者，虽然理论上阿洛尤斯的军队就是他的军队，但以万尼乌斯麾下还不到一万人的嫡系部队，要接纳两万名外援，还要由一个小弟指挥，这种弱干强枝的状态，就算万尼乌斯是个傻子也不会答应。
更何况，对方还打算以这种条件向万尼乌斯要好处？
想到这里，万尼乌斯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看到儿子皱眉，阿里奥盖苏斯自然明白儿子是在为什么而发愁——而且，显而易见的，在这种事情上，做老子的没有不支持儿子的道理：“我们卡切尔部族出五千名步兵，由万尼乌斯指挥。”
说完之后，这位为了儿子把几乎整个部族都压了上去的老子毫不客气的踹了在一旁的莱布尼茨一脚——你儿子也在，你发什么呆呢！
“我们车鲁喜部族出五千名步兵，”说着，莱布尼茨明显的挣扎了一下，带了点不情愿：“由万尼乌斯指挥。”
这个说法让万尼乌斯愣了一下。但是随即万尼乌斯就理解了——如果美因茨部族联盟内部还有意见上的分歧，那就是在摆明了给其他部族联盟看笑话了……
不过，即便如此，老爹和海尔曼老爹的表态，还是让万尼乌斯大受感动——这年头，当爹不容易啊。
紧接着，特雷也站前了一步：“特里尔诸部族可以出一万名步兵和一千名骑兵，由万尼乌斯指挥。”
于是，万尼乌斯再次泪流满面——有个好老丈人就是好啊。
但是，接下来的情况就有些收不住了——条顿、辛布里、阿姆布昂三部的首领齐齐上前：“我们全部都听你指挥。”
紧接着，欧姆隆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看了彻特一眼，慢悠悠的开了口：“巴达维出一万五千步兵，三千骑兵，由万尼乌斯指挥。”
这下，味道就彻底变了——而一群邓科德里和乌西彼得斯首领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照常理，这些部族出兵帮助万尼乌斯，都是要死人的，提些条件也无可厚非，但现在一来支持万尼乌斯的诸部族联盟里只有邓科德里和乌西彼得斯部族提了条件，而其它部族都表示无条件的支持万尼乌斯，这就难免让邓科德里人和乌西彼得斯人感到受到了排挤……
如果让这种情绪泛滥，那么万尼乌斯很可能就此失去邓科德里人和乌西彼得斯人的支持——而这是万尼乌斯绝对不希望看到的：“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而且我也不需要那么多兵——等卡狄和马克曼尼人来了，咱们再说吧。”
“至于现在……”停顿了一下，万尼乌斯看了看仍旧脸『色』不是很好的客人们：“先吃东西。”
这个提议立即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一致同意。
之后，巨大的木桌被抬了出来，而设宴款待诸部族首领的消息也被传了出去。没过多久，一锅锅浓汤、一盆盆面条、一盘盘烤肉、一块块『乳』酪就被连续不断的端了上来。
尽管按照日耳曼青年公社的规矩，平时大家吃饭都是要到公社食堂吃的，但是作为青年公社的王，万尼乌斯享有一些特权，并没有人在意。而作为招待诸部族首领的宴席，规格自然也要特别高些。
结果，不止日耳曼人传统的杂烩汤和烤肉『乳』酪让诸部族首领们胃口大开，万尼乌斯所“发明”的面条更是让一众首领赞叹不已——从出生以来，他们还没吃过这么特别又好吃的食物呢。
接着餐桌上气氛缓和的当，万尼乌斯小心翼翼的谈起了自己成为日耳曼诸部族之王以后的计划。
经过一段时间的考虑，万尼乌斯也明白，自己目前的根基并不足以支持他成为日耳曼诸部族之王，而真想要建立一个强大的帝国，依照日耳曼人的传统又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想要在自己有生之年制霸日耳曼，他就有必要对整个日耳曼的社会结构做一次大的改革——考虑到远近亲疏的关系，毫无疑问的，从那些对自己支持度最高的部族开始动手是最好的——而等到率先进行改革的部族尝到了甜头，真正成为自己的势力之后，其它的部族也就变得容易解决多了。
毫无疑问，改革总是要遇到阻力的。而席位间坐着的这些家伙，毫无疑问的都是诸部族权势最大的人——想要强化万尼乌斯这个未来的日耳曼帝国皇帝的权势，就不可避免的要触及他们的利益；而想要让万尼乌斯的改革能够通过，获得他们的支持又是必须的。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这些人相信，改革是对他们有好处的。
于是，万尼乌斯所提到的第一件事，是这个秋天的小麦产量。
不出所料的，这个话题立即让一群部族首领都快活起来——尽管今年秋季里小麦的产量并没有立即变得和日耳曼青年公社传言的那么高，但也比往年大大增加——这种几乎是突飞猛进的改变让首领们威望大增的同时，也让所有的日耳曼人都看到了未来的能够让所有人天天都吃饱的希望。
在谈到粮食增产的时候，一群首领便夸赞起万尼乌斯，并赞美起芙蕾雅女神来——在他们看来，之所以会有这种结果，一方面固然是万尼乌斯所提出的新方法，另一方面，毫无疑问的，也是女神的赐福。
但万尼乌斯想要的并不是这个——青年公社的首领对于“粮食产量居然只有这么一点”表示了惊讶，因为他已经毫无保留的将全部的耕作方法教给了祭祀们，如果是完全按照他的耕作方法，粮食产量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
这个说法顿时也引起了首领们的惊讶。一阵七嘴八舌的讨论之后，首领们终于确认了一个事实——他们部族里的人们确实没有完全按照万尼乌斯教授的做法耕种。
事实上，完全按照万尼乌斯教授的方法耕种对于这些部族而言，也是根本就不可能的——日耳曼青年公社的耕种方法建立在大面积耕种和全时间段管理的基础之上，建立在由专业建筑队修建的完善的水肥供给系统的基础之上——而这两点，都不是那些仍旧各家照料各家土地、牲口的日耳曼家庭所能够具有的。
在得出了这个结论之后，在一群首领唏嘘着表示遗憾的时候，万尼乌斯又趁热打铁的提出了新的问题——为什么其他部族不能学习日耳曼青年公社，由专门的人专门负责照料一个村镇全部的耕地呢——这样一来，用更少的人生产更多的粮食，对所有人不都是好事吗？
如果此时日耳曼诸部族的社会结构更加“文明”一些，万尼乌斯的提法难免要遭到所有人的抵制。但眼下对于日耳曼人来说，土地还不是什么私有物，而是部族公有，只不过每年都要由首领权贵们重新主持土地的分配，尽量保证大家都能轮流耕种肥沃和贫瘠的土地。
因此，万尼乌斯的问题一提出，立即就有些首领表示了同意。
但也有为数不少的首领表示了谨慎的反对。
反对的理由很简单——如果委派专人负责照顾耕地，那么这些人从此就将从畜牧、狩猎、战争中脱离出去——这样一来，部族的武装力量就被削弱了。
面对这种听起来不无道理的担忧，万尼乌斯很淡定的否定了——更多的粮食出产意味着同样的土地能够供养更多的人口，而更多的人口则意味着更多的青壮——只需要一代人成长起来，日耳曼青年公社这种社会分工的生产方式所带来的好处就足以弥补专业生产人口对武装力量的削弱。
这样的对比打消了一些首领的担忧。而另一些首领仍旧感到忧虑——虽然一代人的成长不过是十四五年的事情，但对于一个部族来说，十四五年的虚弱期也足够要命了。
而这种忧虑，也正是万尼乌斯所需要的——万尼乌斯趁热打铁的提出，基于同样的道理，即最专业的人做最专业的事，武士阶层也应该是一群只负责战争的人，平时由部族里的人供养，每日勤加『操』练，战时则负责对外作战，保家卫部。
至于“武士阶层人口稀少”，对于万尼乌斯来说也不是问题。
眼下誓约诸部都已经修建了庞大的道路交通网，军队的调动变成了一件比较方便的事情——只要各部族能够将各自的精锐武士集中在一起，由一个来自诸部族首领家族的代表们组成的战争议会来指挥，那么各部族就只需要留下少量武士，用于在遭到敌人攻击时拖时间等待主力部队援助就可以了。
这一次，万尼乌斯的提议没有被顺利通过——就连阿里奥盖苏斯，也表示这种事情是大事，需要慎重考虑。
不过，对于万尼乌斯来说，这种几乎是在直接从诸部族首领手中夺取军权的提议，没有让这些首领们当面掀桌反对，而是让他们认真的思考，就已经是极大的胜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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