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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瑞根     官道无疆txt下载     官道无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一卷 万木霜天红烂漫 第二十五节 国企之殇,一力担之

    段厚柏也听出了陆为民话语中只有一些气氛,却并无多少失望不满,略感诧异,但是很快也猜到了陆为民从来就没有对这帮人抱多少希望,心里也稍微踏实了一些,说明陆为民心中早就有数,而要解决这些纺织企业问题,你也不能寄希望于企业自身。

    “陆市长,一纺厂二纺厂可能略有差异,但是企业陷入困境的原因却是大同小异,把握不住市场,产品不对路,设备老化落后,负债高,资金利息压力大,冗员多,效率低下,再缺乏具有足够创新和突破能力领导班子,这个企业就基本上没戏了,而且实事求是的说,现在就算是换上一帮有能力的领导我认为要想让一纺厂二纺厂起死回生,也不太可能,因为积弊太深,积重难返,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我认为意义不大。”

    段厚柏不愧是在市政府里浸淫了多年的老手,观察问题也很仔细认真,虽然他可能对经济工作的嗅觉上未必赶得上自己,但是也能从自己这一段时间对一纺厂和二纺厂的资料收集整理以及平时言谈中流露出来的倾向性觉察到一些东西,陆为民如是想。

    “厚柏,那你觉得一纺厂和二纺厂的根本问题是什么?”陆为民含笑问道。

    “恐怕是还是权属体制问题,他们现在的这种体制解决不了他们的归属感,也就难以激发他们的主观能动性和创造性。”

    多问两句,段厚柏的话就变得有些虚化了,这也很正常,在这个时代,对国企改造都还是属于摸着石头过河,并没有千篇一律的方式,只要能够解决企业困境,什么方法都可以一试。当然只是有些方式显得要离经叛道一些,受到的抨击攻讦自然也就要多一些了。

    “不完全是如此,归属感和主观能动性、创造性的发挥,并不一定要通过产权的明晰来体现,但是产权明晰的确可以很大激发企业的活力,从市场经营、内部管理等多方面都可以打破原有的桎梏,焕发活力。”陆为民点点头。

    “那陆市长,你对一纺厂和二纺厂的问题解决方案已经有了腹案?”段厚柏颇感好奇,他对陆为民搞经济工作的名声早有耳闻,但是说实话他并不看好一纺厂和二纺厂这道难题。因为这两个企业经营上存在的问题固然可以解决,但是这些工人该如何来消化?这才是最大的难题,而这一万多工人和他们的家庭又关乎到整个宋州市的稳定。

    “有了一些想法,但是还不成熟。”陆为民摇摇头,要解决一纺厂和二纺厂的出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无论是改制还是兼并,或者破产,涉及到太多的具体问题。关键在于一纺厂和二纺厂从企业经营这个角度来说,究竟还有没有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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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意思是从企业经营的角度来说,一纺厂和二纺厂都不具备在独立生存下去的能力了?”尚权智的额际的皱纹已经皱成了一个非常难看的Ω形,虽然他也早对一纺厂和二纺厂不抱太大的希望。但是从内心深处来说他还是希望一纺厂和二纺厂能够维持下去,哪怕不能像八十年代末那样大红大紫,只要能维持得了,不让市政府继续不计成本的输血。他也就满足了,但现在陆为民的看法给了他一记闷棍。

    “不仅仅是一纺厂和二纺厂,还有针织二厂和四厂也都一样。这几家企业生存缺陷是明显的,冗员多,设备落后,生产率低,残次率高,流动资金严重不足,负债率高,资金利息压力大,产品无法适应市场,人心涣散,班子懒散,而且最麻烦的是经过这两年的起伏,企业人心散了,工人们恐怕对企业也失去了信心,再要想把他们心气集拢来,难度太大了,代价也太大了,没有意义也没有价值。”

    陆为民毫不讳言的断语让尚权智心里更是烦躁,他盯着陆为民的眼睛道:“为民,这几家企业涉及职工一万多人,连带家属好几万,如果它们无法经营下去了,政府可以不管企业,清盘也好,破产也好,现在都有法律可循,但是职工呢?这么多职工,生于斯,长于斯,他们要生存要吃饭,要工作,要保障,你知道的,前一段时间这几家企业陆续有职工到市政府上访,提出的口号就是我们要工作,而不是要施舍!他们不想只拿基本生活费,而是要靠自己双手来挣工资吃饭!”

    “我明白,尚书记,我的意思是它们自身作为企业恐怕难以生存下去了,并不是说它们就必须关门破产,要解决它们的问题,必须多策并举,好在中央这一轮对纺织行业的压锭调整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契机,我觉得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一个契机,来实现我们对我市纺织行业的一次调整。”

    尚权智眼睛一亮,精神也为之一振,“为民,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尚书记,你不会觉得我就是来找你诉苦叫难的吧?你让我坐上这个位置,不就是要叫我来啃这根骨头的么?”陆为民笑嘻嘻的道。

    在和童云松和魏行侠保持较为密切联系的同时,陆为民清楚自己想要在宋州彻底站稳脚跟打开局面,尤其是要在面对陈昌俊这个具有很强威胁性的角色随时可能给自己上眼药时,自己就不得不与尚权智的关系维系得更为密切。

    陆为民知道要论私人感情和关系密切,自己是拍马也赶不上陈昌俊的,尚权智在黎阳工作那么多年,陈昌俊鞍前马后积淀下来的感情铺垫不是白干的,如果不是陈昌俊知道沈子烈也永远无法威胁到他的地位,也轮不到沈子烈来当这个市委秘书长。

    既然在尚权智心目中亲密度信赖度上无法压过陈昌俊,那么就只能在需要度上压制住陈昌俊,要让尚权智意识到有些事情是陈昌俊干不了的,干就只能干砸的,而必须要有自己来操刀,那么自己才能真正尚权智心目中保持一份独立超然的地位。

    尚权智信任陈昌俊又怎么样?

    作为一个仕途上奔行的官员来说,他首先要保证他自己政治利益的延续,每个人都是自私的,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大概就是尚权智对他自己和陈昌俊之间的定位判断。

    国企改革是关乎尚权智政治生命的大事,邵泾川对尚权智并不感冒,但是这个时候仍然要不遗余力的支持尚权智坐稳宋州大局,就是因为宋州之局不容有失,他让魏行侠来宋州固然是要加强自己对宋州的掌控力,但是绝对不是希望童云松和魏行侠联手与尚权智博弈,绝对不希望他们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上,即便是要争权夺利,那也应该在宋州国企改革经济发展取得了阶段性成果之后。

    同样,尚权智亲近陈昌俊,但是他绝不会容忍陈昌俊为了私人恩怨而干扰陆为民在国企改革上的这一步骤,而只要陆为民在这方面上的工作表现出了足够的能力和实力,那么即便是尚权智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支持自己。

    陆为民的话让尚权智焦灼的心境也略略有些放松。

    说实话,一纺厂二纺厂他也去调研过,摆出来的问题让他也是触目心惊,甚至对于二纺厂部分领导干部涉嫌贪腐的问题他也清楚,纪委对此已经有一些线索,但是都是被他暂时压住,因为他不知道如果纪委插手这些问题会对二纺厂的下一步有什么影响,但是他知道查处了这些腐败,至少无助于解决二纺厂的生存危机,因为二纺厂衰败下来不是一些腐败所能造成的,归根结底还是刚才陆为民归纳的那些因素,这才是根本。

    “尚书记,想法倒是有一些,但是成不成,我也不知道,还得要请市委常委会来研究,但是我也了解了一下这国企改革,各地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方式方法都在不断创新,很难判断孰优孰劣,也不敢言谁对谁错,而且学术界对国企改革究竟应该套用一种什么样的模式也没有定论,所以我个人的观点就是国企改革确保实现一个目标,一个原则,一个底线,不要奢望太多。”

    陆为民话让尚权智更感兴趣,他知道陆为民理论素养也不差,时不时会有一些惊人言论出来,这一次在面对自己时却是这般小心翼翼,也证明这家伙意识到这一次国企改革的重要性,但他也承认陆为民所说的看法,各地都在推动国企改革,但是都是五花八门,没有定准,如何改既达到目的,又要规避一些不得不规避的风险,很考手艺。

    “说吧,我有心理准备,本来我也没有指望太多,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个道理我懂。”尚权智稳稳的把身体靠在了沙发里,平静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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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万木霜天红烂漫 第二十六节 目标,原则,底线

    “我所确定的一个目标,就是国企必须要改制,而且要改活,无论是采取股份制,兼并重组,转让,都必须要改,破产不是最佳选择,但是如果真的无路可走,也还是要走!”陆为民确定下第一个基调。

    这一点尚权智认同,破产对市政府对本地金融环境都不利,市政府承担的担保债务很高,破产意味着市政府财政就会被卷进去,而银行由于企业破产也会蒙受巨大损失,这会极大恶化金融环境,导致日后金融机构对本地经济发展支持采取更为保守谨慎的态度。

    但是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也只能走这条路,不可能让企业就这样一直拖下去,这也是早就确定了的原则。

    看到尚权智点头颌首认可,陆为民也心中略松,尚权智也是看到这一战无可回避,这一步也必须要踏出去,有这个决心才谈得上面临更大的风浪。

    “第二个一条原则,这个原则就是尽最大努力确保职工的利益不受损,或者说不受太多钱损害,哪怕是市政府多承担一些债务,多支付一些补偿,也在所不惜。”

    陆为民印象最深的就是前世中从98年开始的国企改革,这一轮改革是中国经济发展的一个转折,如果那个时候没有莫大的决心来推进国企改革,而后十年经济的高速发展便是空谈,也正是有了顶着巨大压力的国企改革,使得中国经济从以国企为主的公有制经济步入了混合制经济为主体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经济体系,也迎来了中国经济高速发展的黄金期。

    但是反过头来看,这一轮经济高速发展黄金时期的获得不是没有代价的,其中国有企业经历了残酷的阵痛,尤其是国企职工做出了相当大的牺牲,他们把青春献给了企业,但是企业却因为不适应市场经济而倒下。而他们失去了劳动权,却没有为自己前期的劳动获得足够的补偿。

    而另外一方面则是由于法律体系不健全和缺乏经验,或者中国还处于从人治转归法治的缓慢蜕变期,使得在有心人或者无心的不规范的操作下,在国企改制中,大量国有资产流失,以至于日后引发了空前激烈的争论,像郎咸平和张维迎等的争论也源于此。

    陆为民的第二条原则让尚权智若有所思。

    这一条原则虽说是一个原则,但是还是有些模糊,如何来保证职工的利益不受损或者不受太大损害。其实陆为民也有些意思流露出来了。

    肯定会有很多利益方受损,这是不可避免的。

    在企业倒下这一轮回中,政府作为国企出资者,利益受损是不可避免的,宋州市政府其实也就是代表着宋州638万老百姓的集体利益,宋州市政府利益受到了损害,其实也是分摊到了638万宋州老百姓身上,只是对这份利益普通民众只有理论上的主权,并无实质性的支配权而让大家漠视了罢了。

    同样企业职工也是受损的一方。他们会在这一轮风暴中失去劳动权,失去了劳动权,也就意味着丧失了通过自身劳动获取报酬的权利,那么就应当予以补偿。而补偿就是政府提供的基本的社保医保,以及一部分离职补偿金,前者是不可或缺的,但后者却需要政府来挖生肉。所以在这一块上也是最容易引发事端的。

    陆为民流露出来的意思无疑是宁肯政府多背负债务,多承担损失,也要确保职工利益受损减轻到最小。这个想法是好的,但是关键是市政府能承担得起这一负担么?

    对这一点尚权智暂时不予置评,这需要根据时下财政状况以及企业改革时的具体情况来定,但他认同陆为民的这一观念,前提是财政状况允许。

    见尚权智露出深思之色,却没有像前一条那样点头认可,陆为民也知道这是尚权智有保留,这也很正常,如果忙不迭的点头叫好,这也不是尚权智,也不是市委书记了。

    “第三条底线,那就是依法依规实施改革,确保国有资产不流失。可能这句话听起来有些荒谬可笑,都说了国企改革是前所未有的破冰之举,尤其是每个地方每家企业的情况不尽一致,从中央到地方对于这国企改革都只有指导性意见,却没有真正的法律规范来调整,我们怎么依法依规来改革?”

    陆为民的自我反问也赢得了尚权智的点头,这也是他很好奇的。

    “我所说的依法依规是指除了中央和省一级的法律法规外,我们市里边也应当充分发挥市人大这一权力机构的作用,根据我们宋州的实际情况制定适合我们宋州国有企业改革的地方性法规,这是《地方组织法》和国务院授予我们宋州的权力,必须要用好用足。”

    陆为民的话让尚权智眼睛一亮,这个家伙的思路果然宽广,居然想到了这一条,用这一条来规避可能面临的政治风险。

    宋州是国务院确定了的较大城市,而82年的《地方组织法》也规定省、自治区的人民政府所在地的市和经国务院批准的较大的市的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可以拟订本市需要的地方性法规草案,提请省、自治区的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审议制定,并报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和国务院备案,省、自治区、直辖市以及省、自治区的人民政府所在地的市和经国务院批准的较大的市的人民政府,还可以根据法律和国务院的行政法规,制定规章,这两条规定也就确保了宋州是可以制定关于宋州国企改革的相关地方性法规或者规章,这也可以确保日后如果有谁要对宋州国企改革反攻倒算时,宋州市委市政府有足够充分的法律依据支撑。

    “好,为民,你考虑得很周到,我很满意,这么短时间为民你能拿出这样一个概略性的方针来,你也很费心了。”尚权智感叹道,“我知道这件事情难度很大,麻烦很多,但是我们却无法回避,不得不去做,要十全十美不太可能,我只是希望这件事情坐下来,能够维护绝大多数人利益,不至于被后人来戳脊梁骨,就满足了。”

    “尚书记,这事儿还真难说,维护大多数人利益这话个人理解不一样,人的欲望是无穷的,得寸进尺,得陇望蜀,都有这个心态,你很难达到各人的满意度,我的想法是,依法依规,公开透明,制定政策规章时尽可能多倾听广大职工代表的意见,在不违背政策的前提下,尽可能为他们争取更多的利益。”

    陆为民对想要不挨骂这一条上不抱希望,要改革就要触及人的利益,而人的心理预期往往都是往高走,怎么可能不挨骂?

    也幸亏这几家企业现在都已经拿了一年的基本生活费,前两年也是拿基本工资,让他们的心理预期降低了不少,不然陆为民还真有点不敢去碰。

    要知道这可是一万多人,不是原来自己在双峰在阜头搞的改制,那不过区区百十人都算是比较大的企业了,一万多个家庭,涉及几万甚至十万人的生活,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利益诉求各不一致,挨骂就是难免的,这个心理他早就有。

    听得陆为民这么一说,尚权智面色也是黯然苦笑。

    他当然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甚至还有应对一两场围堵市委市政府的心理准备,好在这一两年来企业职工围堵市委市政府也成了惯例,大家都有些经验了。

    冷静、理智、忍耐,这三条成了制胜法宝,只要事态不激化,不演变为打砸抢和扰乱正常办公秩序,都可以通过谈话的方式让大家情绪冷静下来。

    何况宋州市委市政府也算是对得起这些企业,能做的都做了,企业由于市场原因而的确无法生存下去,走到现在这一步,大家也只能理性面对。

    “对了,为民,你这只是说了大方针,难道说具体实施方案心里还没有一点路径?”

    尚权智也知道陆为民不容易,这一段时间几乎是争分夺秒的下去调研,四家纺织企业花了他两个整天四个半天,陆陆续续还调研了一些集体企业,重点就放在纺织企业上,连段厚柏都都给累得趴下了。

    前两天沈子烈都在说段厚柏本来身一直体不错,但是跟着陆为民跑,这肥的拖瘦,瘦的就得拖死,段厚柏清闲了两年,现在遽然跟着陆为民这么高强度高频率的下企业座谈、走访、调研,加上这段时间天气变化剧烈,段厚柏重感冒都住院了。

    陆为民沉吟了一下,才道:“有了一个大概方向,但是还不成熟,需要很多完善,也还要市委来研究确定,我倾向于由麓山集团来整体并购这四家企业,但这还只是我个人的一个构想,还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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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万木霜天红烂漫 第二十七节 蛇吞象的可能

    麓山集团?尚权智吃了一惊。

    麓山集团是麓城县的一家乡镇企业,也是属于纺织染整一体化的综合性纺织企业,近年来面对纺织行业不景气,这家乡镇企业却是逆势崛起,发展速度非常快,在麓城县已经成为乡镇企业中的头牌。

    尚权智去年曾经视察过这家企业,还有些印象,目前规模好像也不小,职工好像也有几千人了,当然工人主要是当地劳动力,只不过比起一纺厂和二纺厂来,这家企业的规模和底蕴还是远不能比的,换了几年前,只怕根本就没有打上一纺厂和二纺厂的眼。

    更为重要的是这家企业是乡镇企业,还是地处县里边儿的乡镇企业,乡镇企业要想兼并国营企业,而且是比自己大得多的国营企业老大哥,这简直比蛇吞象还要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为民,麓山集团好像是乡镇企业吧?听说这两年发展是很快,不过你觉得他们吃得下一纺厂和二纺厂?”尚权智沉吟了一下,“不说企业性质,只是规模上一纺厂二纺厂任何一家都要顶麓山集团两三个吧?麓山集团如果要接手一纺厂或者二纺厂,它消化得了么?”

    “尚书记,相比您也知道我去麓山集团调研过两天,我和麓山集团的管理层也接触了几次,感觉他们管理层这帮人很有想法,目前压锭主要是针对国营纺织行业的落后产能,对于乡镇企业和私营企业并无限制,在这一点上麓山集团管理层认为目前国家对全国国营企业的落后产能实施压锭是明智的,这样可以极大的削减落后产能与先进产能的竞争,避免在原料上形成恶性竞争,他们认为国家的压锭政策对他们来说反而是机遇,我在进行调研时了解到他们有意要在三年内让,麓山集团的规模再上一层楼。”陆为民介绍道。

    “哦?为民。我记得你说过纺织行业受困于国际国内大气候,近一两年来会出现低谷,麓山集团他们就有这么大把握,还敢继续扩大规模?”尚权智也对经济工作也不陌生,当前国内经济形势已经出现萎靡之态,而日韩、东南亚和港澳台的经济也都受到了很大冲击,而国内纺织行业很多主打市场都在这一片,大气候不好,还要硬上规模,那不是找死?

    “不是有逆势扩张这个词语么?”陆为民笑笑。“我看麓山集团老总魏嘉平也是一个有想法的人,不像是有些企业老总鼠目寸光,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他对国内外纺织行业市场起落后很深的认识,我觉得此人是个人物,应该敢于捕捉到这一波低潮中蕴藏的机会来实现他自己胸中抱负吧。”

    陆为民用了一句曹操的话来形容其他企业家进而衬托麓山集团总经理魏嘉平的眼光志向,倒是让尚权智心里对这个魏嘉平高看了几分。

    去年他视察麓山集团时,魏嘉平也作陪一路讲解。但是他只是觉得此人对纺织行业十分了解,作风也很务实,其他倒是没有看出什么,没想到陆为民对此人评价如此之高。

    能当得起陆为民这般评价的人不多。至少尚权智印象中陆为民来宋州这么久,很少有当着自己面表扬什么人的,尤其是搞企业的。

    “就算你说这个魏嘉平真有这般胸襟抱负,但是一纺厂二纺厂情况如斯。麓山集团愿意接手么?如你所说一纺厂二纺厂设备老旧,技术落后,人心涣散。负债累累,对于麓山集团来说,这纯粹就是包袱了,魏嘉平再是雄心壮志,也不可能揽一身包袱上身,他想谋发展,一样可以通过自身的逐步积累来实现,怎么可能来让这些大包袱拖垮自己?”

    这才是关键。

    乡镇企业能够在与国有企业竞争中胜出,靠的就是灵活的机制和敏锐的嗅觉,和国企相比,它们没有政府的政策支持,没有融资贷款的优惠条件,凭的就是它们的灵活敏锐,这是它们胜出的原因。

    而一纺厂二纺厂呢?要技术没技术要资金没资金,唯一能有的就是人,嗯,勉强可以说是熟练工人,但是这种熟练工人经历了长期在国营工厂养成的“主人翁”习气,他们能适应“非主人翁”身份么?

    而且就当前情况来说,农村剩余劳动力富余极多,纺织工人也不是什么高科技高技术人才,稍加培训,便可以上岗作业,一年半载就可以摇身一变成为熟练工人,麓山集团何须来接这样大的包袱?

    “尚书记您也看到了这一点,的确,就一纺厂和二纺厂来说,只有包袱而没有太大价值,设备老旧,根本不值钱,既没有什么拳头产品,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市场占有率,有的就是一大堆债务,这种情况下你让麓山集团接手他们当然不会干,我没有考虑过要给麓山集团塞包袱,你就是给它塞,它也不会接!魏嘉平不傻,他比谁都精明,要不麓山集团能在几年里边踩着一纺厂二纺厂的尸体发展到八万纱锭?”陆为民摇摇头,“企业都是以盈利为目的,怎么可能来接一个只会是拖累的包袱,而且极有可能把它们自身拖垮,换了是我也不会干,无论市委市府给它们下什么样的命令也不可能,麓城县委县政府也不会答应,这样也不合适。”

    尚权智当然知道如果只是这样,麓山集团肯定不会干,麓城县委县政府也不会干,这可是他们县里的支柱企业之一,虽然这只是一个乡镇企业,但是乡镇企业发展大这一步,一样解决了麓城县大批剩余劳动力就业,一样上缴了大量税收,说是个下金蛋的鸡也不为过,而市里如果强行要用这种方式来迫使麓山集团接手,那纯粹就是拖麓山集团下水,不但起不到拯救一纺厂二纺厂的效果,只会又多一个坠落的企业。

    “我的主要目的是要让麓山集团接手一纺厂二纺厂里边还具有劳动技能的职工,让这些职工能够就在本地消化,实现本地就业,而无需为了谋生四处奔波,当然这也只能解决一部分,但即便只能解决一部分,我也觉得值,能解决一个,那就能给我们宋州减轻一份压力。”

    陆为民最后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尚权智吃了一惊,盯着陆为民,缓缓道:“为民,你的意思是市政府来承担一纺厂和二纺厂的一切债务,却把所有资产交给麓山集团,只是为了解决这些职工的出路?”

    陆为民沉吟了一下,才道:“大概就是这个意思,麓山集团扛不起这么大的债务,他们也不可能扛,就这样麓山集团也未必愿意接受,因为现在的一纺厂和二纺厂的确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一纺厂和二纺厂的设备是麓山集团早就淘汰不用的设备,只能当废铜烂铁卖掉,其他还有什么?”

    “厂房,土地。”尚权智微微一怔道。

    “厂房和土地就目前来说不值钱,但是就我个人看法,日后这一块土地倒是会值不少钱,但是我们能等到那个时候么?不能。”陆为民顺着自己的思路一边想一边道:“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几家纺织厂没有让麓山集团看得上或者说需要的东西,即便是把一切债务都由市政府扛起来,这几家企业对麓山集团来说也没有太大价值,或者说毫无价值。”

    “既然如此,那你怎么做到让麓山集团接手?”尚权智也明白其中道理,的确,一纺厂二纺厂以及针织二厂和四厂对麓山集团来说没有多大意义,土地厂房对现在正处于扩张期的麓山集团来没有意义,工人更是累赘,那怎么让麓山集团接手?总不能全部白送,还要倒贴吧?

    “尚书记,我看过麓山集团的一些构想规划,他们需要什么?更宽松的环境和政府的优惠政策,降低成本,确保原料供应,完善基础设施,这些是他们需要的,而这也是我们市委市政府能提供的。”陆为民微微一笑。

    尚权智沉声道:“说具体一点。”

    “比如随着麓山集团日益发展,它们的电力供应受到制约,不但没有保证,而且工业电价昂贵,成为制约他们成本控制的一个瓶颈;又比如,棉花供应,麓山集团是乡镇企业,只能通过市价买棉,这很难为企业提供一个稳定的原料供应渠道,而且受市场波动很大,在这方面我们市委市府也可以发挥主导作用;又比如在贷款上,甚至企业上市问题上,……”

    陆为民嘴角浮起的自信笑容让尚权智心中也在暗赞,难怪这个家伙能够在丰州搞得风生水起,就凭他这种对工作对象极富针对性的揣摩研究精神,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最关键的还是他总能敏锐快捷的发现对方的软肋和需要,给出的诱惑也让人无法抗拒。

    “为民,这是你和魏嘉平商谈过后得出的结果?”尚权智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宋州市委市府就是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满足他们的需求。”

    “尚书记,哪有那么快的事儿?这还只是我的一些调研和揣摩所得,现在也只有您和我知道,我甚至还没有向魏嘉平透露这个意思,我们和他们不是完全的上下级关系,说难听一点,还是谈判对手,威逼利诱,利诱还得在威逼之前呢。”陆为民笑了起来,。“但是我有信心,魏嘉平会动心,因为我从他眼睛里看到了灼烧的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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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万木霜天红烂漫 第二十八节 差距,感悟

    顾子铭回到家中,忍不住瘫倒在沙发中,一动不想动。

    他太累了,累得他真想立即上床躺着一动不动,也不知道陆为民怎么精力就会这样充沛,自己只比他大一岁,平时虽说没有锻炼习惯,但是大学时候自己好歹也是学校乒乓球队的角色,怎么现在都觉得精力体力都有些不够用了呢?

    不是自己不中用,而是陆为民太能折腾了。

    两个星期,调研了十七家企业,遍及全市六个县市区;平均每家企业调研时间不低于半天,或者说四个小时,每个单位的调研,除了四十五分钟的开会听汇报,再除开路上消耗时间,一个小时的职工代表座谈,半个小时的管理层谈话,再就是现场走访询问查看也会在半个小时以上,基本上塞得满满的,然后还要每个企业都要拿出一份短期和中长期的规划构想,不管国企还是乡镇企业抑或是私人企业,这也让顾子铭很是不解。

    国企也就罢了,乡镇企业也属于集体企业一份子,也勉强能说得过去,而私营企业也要拿出短期和中长期的规划构想,就未免有点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他这一折腾不要紧,可算是把自己给害苦了,每到一个企业,顾子铭都要跟随陆为民亲身了解,收集各种资料,然后要求你在规定时间内对这个企业的现状做一个剖析,主要还是观察这些企业存在的风险以及应对措施,说白了,也就是应急管理体系的实施。

    把这些企业送上来的各项资料,陆为民都一一看过,这十七家企业也是陆为民有针对性选出来,现在就交给了顾子铭,让他分门别类,拿出一篇分析报告来。

    这对顾子铭来也是一个不小的考验。虽然他是学经济出身,但是对于这种微观经济中的企业管理研究却还是第一次触及,所以这段时间他也是主动到计委、经委、二轻工业局、乡镇企业管理局等部门找相关人员索要资料,然后又主动联系了阜头县委获得了一些原来陆为民写的相关类文章,摸清楚陆为民的思路风格,这才好下手。

    他也感觉到陆为民对华廊集团、麓山集团、美佳集团尤为感兴趣,重心也放在华廊集团、麓山集团、美佳集团上,对华廊集团、麓山集团和美佳集团的发展历程也做了一个相当详实的了解分析,一来二去也和华廊集团、麓山集团和美佳集团方面关系也混熟了。

    昨天美佳集团庆祝美佳集团创业十周年庆典,邀请了陆为民。当然陆为民没有去,委托自己去代为道贺,还专门送去了一副裱过的字作为贺礼,顾子铭觉得这内容也有些俗,“鹏程万里”,也不是陆为民手书,而是陆为民委托他在阜头的熟人请他欣赏的一个书匠写的,字倒是写得挺有气势,美佳集团方面也非常高兴。觉得陆为民送的这幅字很有意义。

    美佳集团的庆祝活动搞得很热闹,美佳百货也搞了声势浩大的让利酬宾活动,受邀而去的领导不少,包括分管商业的副市长和麓城县、宋城区的领导。但是陆为民却让自己很低调的去,而且也没有参加任何活动,只是送了这幅画,但是顾子铭却感觉到美佳集团袁连美和臧梅夫妇对这幅画很看重。对自己代陆为民上门道贺也是十分重视,袁连美还专门抽出时间来和自己讲了一会儿话,这让本来就有些担心失礼的顾子铭更是觉得受宠若惊。

    他觉得陆为民应该和袁连美臧梅夫妇很熟悉。而且也感觉得到袁连美和臧梅对陆为民的尊重,顾子铭临走时袁连美和臧梅专门让人送了三张礼宾卡,还笑着解释说他们都知道陆市长的规矩,从来不搞特殊化。

    礼宾卡实质上就是代购卡,每张面值三千元,陆为民、顾子铭和司机各一张。

    顾子铭把礼宾卡的事情向陆为民汇报时,陆为民也只是笑着摇头,说袁连美怎么也许会搞这一套了。

    顾子铭也很感兴趣陆为民会怎么来处理这张礼宾卡。

    三千块钱不是小数目,三张加起来就是九千元,在97年也算是一个相当可观的数目了,顾子铭家境算是不错,也一直要以在仕途上有所拼搏,所以三千块钱虽然不少,但是他也不太在意,他感兴趣的是陆为民会怎么来处理这桩事情。

    送回去?这显然是有些不合适,美佳集团认为这是人之常情,这也不是钱,不过是代购卡,是一份心意,退回去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收下,要说也没什么,这年头都这样,人情往来,逢年过节,祝寿结婚,开业乔迁,封个红包一两百不嫌少,一两千似乎也不嫌多,很正常。

    但是顾子铭从蔡亚琴那里知道陆为民家中经济条件相当好,至少从他们的居所来看就知道陆为民不是缺钱的人,自然不会把这区区几千块钱打上眼,似乎也犯不着为这点钱沾什么荤腥气,尤其是陆为民摆明是想要在仕途上要本一番前程的,肯定在这上边更要注意,特别是他这么年轻就走到这个位置上,盯着他的人肯定不少,而现在自己也还算不上他的特别亲信,这几千块钱的礼宾卡反而可能成为陆为民的累赘。

    而且他也听蔡亚琴从甄婕那里获知的消息,似乎陆为民的兄弟姊妹都应该是在做生意,而且生意做得很大,所以底气很足。

    在顾子铭看来,这几千块钱礼宾卡至少会让陆为民感到小小的为难,但陆为民的反应却很平静,让自己把这九千块钱礼宾卡先买两千块钱的营养品,到时候他会和自己一道去看望还在家里休息的段厚柏。

    段秘书长这一段时间感冒似乎一直没怎么好,时而复发,这不又复发了,这段时间在家里休息。

    剩下七千块钱礼宾卡陆为民让顾子铭买三千块钱还好一点的烟和茶,用于办公室接待,剩下四千块钱买成书本、文具送到宋州市儿童福利院。

    陆为民的安排轻车熟路,很显然经常处理这种事情,这也不能不让顾子铭感到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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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亚琴回到家中时,看见自己丈夫躺在沙发上痴痴的发怔,吓了一大跳,“子铭,你怎么了?生病了?”

    顾子铭伸了一个懒腰,摇摇头,“没有,就是有点儿累,怎么你今天也回来这么晚?”

    “新来的区长到我们教委调研座谈,拖得久了一点。”蔡亚琴叹了一口气,“差点儿我也被拉去陪酒去了,幸好我说我身体不方便,我们办公室主任人还行,帮我应付过去了。”

    顾子铭有些冒火。

    谁听着自己老婆要被拉去陪酒,心里都不自在。

    沙洲区分管教育的副区长是覃成霖。

    覃成霖和堂伯父顾天元一直不对路,顾天元几年前和覃成霖竞争副区长时获胜,先上了,覃成霖又拖了两年才担任副区长,所以两人关系一直很僵。

    恰恰覃成霖又在分管教育,也知道自己和亚琴的关系,自己又是顾天元的堂侄,这家伙原来有雷志虎在当区长还算守规矩,但也没少骚扰亚琴,只要是牵扯到教委这边工作的吃饭应酬,都要让教委领导把在办公室工作的亚琴叫去,亚琴多推了两次之后,实在推不过去,有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参加。

    虽然这种饭局没什么大不了,但是这男人的饭局,酒桌上免不了就有些黄段子荤玩笑出来,作为女孩子坐在这桌上,如果不是想要在仕途上奔行或者不太在意的,难免就会有些不自在。

    “覃成霖这个王八蛋又在出馊主意?”顾子铭脸色阴沉,恶狠狠的道。

    “没有,这一次覃成霖倒是一声没吭,都是我们办公室另外一位女同事这两天请假回老家了,没人作陪,所以胡主任就想让我也参加,还好我们办公室简主任帮我挡了。”蔡亚琴摇摇头。

    “咦?覃成霖这个王八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通情达理了,还是变老实了?”覃成霖那时候连顾天元的帐都不买,他和沙洲区委书记周巍关系很铁,所以即便是雷志虎在担任区长时,都还有点儿嚣张,新区长来了,他还能不故意上眼药?

    “没有,这段时间我有时候到区里办事,碰见他,他都笑眯眯的,有时候还主动招呼我。”蔡亚琴脸上浮起一抹笑容,“你知道是什么原因么?”

    顾子铭已经醒悟过来了,淡淡笑了笑,“就因为我给陆市长当秘书了?”

    “嗯,应该是这个原因,我听说前段时间我们区里赵区长到陆市长那里汇报工作时,有些数据没说清楚,被陆市长很尅了一顿?”蔡亚琴扬起眉毛问道。

    “你是说赵然赵区长?”顾子铭愣了一愣,“这事儿你们区里都知道了?”

    “嘿嘿,这些事儿传得多快,赵区长回来就区政府常务会议上和覃成霖吵了起来,说这是覃成霖分管的工作拖了后腿,却惹得他去陆市长那里挨骂。”蔡亚琴表情也有些丰富,时而感慨,时而怔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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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万木霜天红烂漫 第二十九节 值

    赵然是沙州区委常委、常务副区长,虽然是常务副区长,但是赵然和区委书记周巍关系很一般,而雷志虎担任区长时赵然也和雷志虎有过几次争执,所以两人关系也不太睦。

    和区委书记没有什么特殊关系,又和区长关系不太好,赵然这个常务副区长在沙洲区里边干得也颇为艰难。

    好在赵然也算是沙洲区里一步一个脚印成长起来的干部,雷志虎担任区委常委、宣传部长时,赵然就是副区长,雷志虎担任区委副书记,赵然担任区委常委、组织部长,周巍担任区委书记之后,也是刻意把赵然推到了常务副区长位置上,想要对雷志虎形成牵制。

    只不过赵然虽然和雷志虎不睦,但是却也没有倒向周巍一方,所以赵然在沙洲区里看似地位超然不偏不倚,其实处境很难受。

    蔡亚琴对区里的情形也很关心,一方面是因为丈夫的原因,一方面也是因为家里不少人都在区里相关单位工作,加上她也在区教委办公室工作,所以消息也还算灵通。

    照理说赵然虽然是常务副区长,但是覃成霖是周巍安设在区政府里的钉子,有区委书记作后盾,新来的区长岳唯斌现在还处于熟悉情况阶段,所以覃成霖平时也就有些嚣张。

    覃成霖平时也没怎么把赵然放在眼里,没想到这一次赵然在区政府常务会议上毫不客气的批评覃成霖,让覃成霖也是又惊又怒,两人也在会议上就争吵起来。

    “我就有些不明白,怎么赵区长就敢批评覃成霖了,原来赵区长可是很克制的,不知道这一次……”蔡亚琴看了一眼丈夫嘴角挂着一抹不为人觉察的笑意,若有所悟的道:“岳区长和赵区长也不太熟悉,赵区长怎么就像变了一个人。……”

    知道自己这个老婆很有点的头脑,对这方面似乎很有天分一般,直觉嗅觉都很灵,顾子铭耸耸肩:“你们区里边就爱乱传,赵区长是在陆市长那里挨了尅,可是挨尅怎么了?挨尅就一定是坏事么?有些人只怕想挨尅还未必有挨尅的资格呢。”

    蔡亚琴眼睛一亮,“子铭,你是说赵区长他和陆市长……”

    顾子铭心中一叹,不知不觉间,他们两口子在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提到陆为民都得要用陆市长这个称呼了。这种潜移默化的烙印已经深深的烙在了二人心版间,只怕这一生都难以改变了。

    “我什么都没说,你别乱理解。我只是说陆市长训人尅人也是要分时间场合和对人的,工作做得不好,挨尅很正常,不干工作也许不会挨尅,但是更大的可能就是被边缘化,被踢到一边。”顾子铭语气很简洁明了。

    蔡亚琴狠狠的擂了自己丈夫一拳,娇嗔道:“怎么。在你老婆面前也要装傻充愣故作深沉?陆为民那就么让你忌惮?”

    “这不是忌惮不忌惮的问题,陆市长这个人行事为人一言难尽,跟了他这么久,每天累得像狗一样。回来就想躺在床上不动,亚琴,我是不是好久没交公粮了?”顾子铭笑着打趣自己老婆。

    “好意思说呢,这么一段时间回来都是吃完饭看新闻联播都能把你看睡着。要不就是坐在沙发上就开始打鼾,我都要怀疑陆为民是把你弄去干啥去了,到底是干苦力还是去干别的坏事儿去了。怎么每天都这么疲倦?”

    蔡亚琴脸微微一红,不过早已经是过来人了,对两口子之前的这种略带调情的小玩笑也就有了抵抗能力,。

    “现在天气都凉了,马上就快要冬至了,不如咱们俩去喝碗羊肉汤,滋阴壮阳,晚上我也好交公粮。”顾子铭叹了一口气,“跟着陆市长,可真是够‘充实’的,‘充实’得连我自己每天做梦都在忙工作,我是不是太敬业了一点儿?”

    蔡亚琴小心的观察了一眼自己丈夫,“子铭,你是不是有些情绪?真的觉得太累了?”

    顾子铭坐直身体,活动了一下身体,懒洋洋的道:“累肯定累,但是说句实话,值。”

    “值?”蔡亚琴心里一喜,她就怕自己丈夫跟着陆为民在心结上破除不了,始终抹不下这个面子,那样就真的不太好做了,但是现在看来子铭却似乎已经摆脱了那份羁绊,摆正了心态,那样最好。

    “嗯,怎么说呢?也不知道陆市长精力哪有这么充沛,我估摸着他半个月比人家三个月干的事情都还多,星期六星期天也不休息,有时候晚上也得填上,我写的日记,每天至少都是满满两页,那都还得言简意赅,跟他这么久,你给我买的日记本,都记了小半本了,有时候翻一翻,觉得自己还真是挺充实的。”顾子铭翻身站起来,接过妻子递过来的外套,“给我压的任务担子也重,但我觉得对我也是一个磨练,我喜欢,我愿意。”

    “半个多月连星期六星期天都不回昌州,甄婕这死丫头也不管一管?”蔡亚琴没好气的道:“她不想要自家男人,我还要呢。”

    顾子铭微微一怔,似乎在思索这个问题。

    作为秘书,这半个月他基本山一直跟在陆为民身边,陆为民接电话的时候似乎也不怎么避讳他,尤其是一些私人电话,他都是主动避开。

    但是他感觉这么久了,应该是有不少女性的电话,而有没有甄婕打来的,他不确定,遇上这种电话,他都是主动离开的,顶多也就是听到片言只语。

    直觉告诉他,即便是有甄婕打来的电话,也不多,顶多也就是一个两个,而也就意味着还有不少其他女性的电话。

    当然并不是说女性来的电话就一定是和陆为民有什么其他关系的,但他内心还是有些怀疑,甄婕真是陆为民的唯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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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在夏利车里冻得瑟瑟发抖,抖抖索索得连说话都有点儿不太顺畅了,这破夏利四处透风,空调几近于无,在十二月的昌州,也相当于野外差不多了。

    看见虞莱有些发白的面孔,陆为民有些爱怜的抚摸了一下对方丰润的面庞。

    手和脸同样冰冷,虞莱也有些心疼陆为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自己晚上又有活儿,陪着自己干熬,这一熬就熬到十一点过快十二点,寒冬腊月间,还得穿城回家,这夏利车四处钻风,冷得陆为民也是只打哆嗦。

    停好车,两个人三步并着两步钻进屋,虞莱赶紧把空调打开,然后又拿来一床被子替陆为民裹上,看见陆为民勾手示意一起来捂一捂,虞莱笑着摇头:“我去冲一冲,你不洗一洗?”

    “做完再洗,行不?”陆为民涎着脸反问。

    “死样儿,呆会儿累死你,让你上盥洗间的劲儿都没有。”对陆为民的挑衅虞莱可是半点不怕,噘着红唇挺了挺饱满的胸脯,示威似的一反手在背后鼓捣了一下,从羊绒衫里把文胸取了下来丢给陆为民,风里来雨里去的人,什么阵仗没见过,什么荤话没听过,还怕这个?

    接过虞莱砸过来的文胸,陆为民无语的翻了翻白眼,被这女人打败了,但是想着虞莱那丰润鲜活的身子,他忍不住把文胸放在鼻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还带有一丝体温的文胸散发出一阵迷人的体香,让人迷醉。

    陆为民身体虽然还是发冷,但是心却忍不住热乎起来。

    虞莱冲了个澡出来时,室内温度已经起来了,不过陆为民还是拿被子捂着,坐在沙发上打电话。

    “行了,姐,你就别管我给谁用了,谁用不是用?反正你弟弟日后坐的时间也不少就行了。”陆为民在电话里和陆志华磨着牙花子,“我知道,嗯,好了,我不和你废话了,你明天让小吴给我联系,把车的手续都带上,好,姐,就这样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下午再说吧。”

    陆为民挂了电话,虞莱取下发罩,走到沙发边上,然后在陆为民面前旋转了一圈,似乎要展示自己的身体,刚刚冲过热水的身体只穿了一件长袖体恤和大t裤,两瓣圆润饱满的臀瓣如两个光洁的半球拼接在一起,中间被一道黑色蕾丝剖开,让人忍不住热血沸腾。

    “给谁打电话?”虞莱钻进被子里,靠在陆为民怀中,听凭陆为民把自己的t恤掀起来,手指捻住自己的乳蒂,揉弄起来,“轻点儿,疼。”

    陆为民并不理会,他知道虞莱身体的敏感处,这种轻微的疼痛刺激能让虞莱身体迅速进入状态,另一只手沿着虞莱温软结实的小腹下滑,探入t裤内,寻找到潮湿的花径口,爱抚起来。

    “你这辆夏利该淘汰了,我把我姐公司里那辆丰田大霸王交给你用,我看你经常送你那些姐妹们,大霸王还能多坐两个,挺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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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万木霜天红烂漫 第三十节 情妇,自立(补第一更!)

    “不用,夏利挺好,还能用,……”虞莱举起双手,听凭陆为民把自己的t恤脱了下来,变成一个半裸美人。

    陆为民的前戏让她本来就渴望男人的身体迅速湿润火热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以前没男人时也就这么过了,但是自从和陆为民有了这种关系之后,不但在心理上有些依赖这个男人,甚至在身体上也极度渴望这个男人了,这让虞莱自己都觉得很吃惊。

    她不是那种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和身体的女人,在社会上闯荡这么多年,早就让她习惯了用有色眼镜看任何事物,即便是陆为民最初也很难获得她的认可,甚至中间因为甘哲那件事情让她对陆为民也有些失望,一直到陆为民的内心的苦衷和许多想法渐渐被她知晓之后,她才和陆为民真正变得融洽起来,而这种融洽一旦变得灼热,似乎就让她有些无法自拔了。

    她不像别的女人对陆为民这方面的馈赠给予还有些心理抗拒,就像她自己所说,本身打定主意死心塌地给陆为民当情妇,当情妇的用情人的东西也是天经地义的,没啥心理障碍。

    “都快把我给冻得半死,还能用?更重要的是,我觉得太旧了,安全系数也不高。”陆为民轻轻吻了吻虞莱靠在他下颌下的脸庞,手依然不紧不慢的在对方的t裤里揉弄着,虞莱的身体犹如一条晶莹白润的大蛇,扭动着往陆为民身上越贴越紧,一双手也开始解开陆为民的皮带。

    “哟,你怕我出事儿?舍不得我?”虞莱似笑非笑,脸颊晕红,眉目间情焰高炽。

    “是啊,好不容弄上个这么可口可心的情妇,再怎么也得要珍惜啊。不用上一二十年,多不划算啊。”陆为民也笑着回击。

    对陆为民这番话,虞莱也是心里一荡,满心欢喜,“虚情假意,但是我还是喜欢听。”

    翻过身来站在陆为民面前,把t裤脱了下来,然后这才又伏下来把陆为民解开的裤子退了下来,女人跪起身体,分开双腿。扭腰晃臀,扶着陆为民的身体,缓缓地坐了下去。

    陆为民被这巨大的刺激弄得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握住虞莱胸前饱满的双手忍不住用劲儿一捏,疼得虞莱娇嗔道:“轻点儿,不是说要爱惜省着点儿用么?这可是属于你的专用最爱。”

    陆为民几乎要被虞莱这番冶艳的风情刺激得哪里还按捺得住,扶住虞莱的丰臀,便狠狠的冲刺起来。

    从客厅到卧室,陆为民从被动变为主动。搭在自己肩头上的粉腿猛然绷紧,夹住自己身体的花房甬道也开始抽搐,陆为民知道虞莱的高潮来了,骤然加快冲刺速度。握住虞莱的双乳的手也转向虞莱的臀瓣捧起,让每一次的冲撞能够变得更为紧密深入。

    云收雨散,虞莱从高潮的的失神中慢慢回过味来,这才死死的抱住陆为民的虎项。把自己的头倚在陆为民肩头上,心安理得的享受起情人的事后抚慰起来。

    感觉到虞莱的灵舌在自己颈间耳后舔吸,陆为民狠狠的捏了一把女人的乳尖。女人嘤咛一声,娇笑起来,“怎么了?”

    “你是不是还想来……”

    “来就来,谁怕谁啊?没听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梨坏的田么?”虞莱一条圆润饱满的美腿压在陆为民身上,毛茸茸的私处就贴在陆为民髋部,似乎还有湿漉漉的感觉。

    陆为民知道在这方面斗嘴是斗不过这女人的,只能再狠狠的捏了一把女人的椒乳。

    “让你省着点儿用,别没心没肺的老捏那儿,你不知道那里是女人最脆弱敏感的地方么?”虞莱高潮后的面颊显得格外明媚动人,面部肌肤下似乎隐隐有光泽流动,丰润的双唇殷红如血,贝齿如玉,煞是勾魂。

    虞莱的乳房虽然豪硕无比,但是乳尖细小,乳晕也只有小小的一圈,只有高潮的时候,这一圈面积才会扩散,颜色也会变深。

    “对了,我那辆夏利还能用,没有必要……”

    “不是说了么,我得爱惜我自己的东西。”陆为民恣意温存,把玩着那对让人爱不释手的豪乳,“一辆车而已,难道莱子也变成这么喜欢纠结的女人了?我姐公司家大业大,不缺这点儿,这辆车刚买两个月,刚跑完磨合,正好上手,你的演艺公司有这样一辆车,是不是也看得更有底气一点儿?人家来和你谈生意签合同时,也对你公司更放心呢?”

    虞莱现在已经弄了一家演艺公司,说是演艺公司,其实也就是原来的那帮姐妹,在虞莱的组织调教下,一帮脱离了原来那个圈子的女孩子们开始用自身的表演来赚钱糊口,虽然一样面临无数艰辛,但是毕竟算是走上了正道。

    她们的主要客户就是昌州市区的大型迪厅和酒吧,有时候也要客串一些文艺演出,帮着伴伴舞,表演一些诸如肚皮舞、抽筋舞、霹雳舞这一类的时尚舞蹈,生意倒也做得有模有样,在昌州市区也算是打响了名声,也算是有了一批相对固定的客户。

    虞莱工作也很辛苦,除了要帮编舞,督促她们排练,更重要的工作还是协调安排各个场子上节目的时间,已经联络客户感情,好在虞莱本身就是吃这碗饭出身,在昌州夜生活讨饭吃的人,或多或少都能知晓虞莱的名声,十七岁就出来混得她前期在昌州也算是一个另类。

    “为民,你觉得我这演艺公司是靠名声吃饭,能靠名声吃饭么?”虞莱扭动了一下身体,陆为民的爱抚让她兴致又有些起来了,但这会儿她更喜欢和这个男人交流。

    “现在也许不行,但是你迟早要走这条路,我看你的那些姐妹们训练排练都很认真,不少也有些功底,而且以你公司发展速度,未必就不能闯出一条路来。”陆为民有些爱怜的抚弄了一下虞莱微微蹙起的额际,“女人别老是愁眉苦脸,容易衰老。”

    虞莱被陆为民的话逗得展颜一笑,“怎么,我都还没怕我自己年老色衰的时候吸引不住你了呢,你倒先舍不得了?”

    “那是,自家女人自家疼。”陆为民也不客气,笑笑道,手却转移到了虞莱丰腴硕大的圆臀上,轻轻揉弄起来。

    虞莱也有些动情了,娇媚无比的瞥了陆为民一眼,她知道陆为民这会儿想什么,拉过一个靠垫,垫在身下,身子趴在靠垫上,撅起臀部,“进来吧。”

    陆为民一笑,翻身而上,又是一番和风细雨,比起先前的狂风骤雨来,这一番刻意温存,更让陆为民喜欢。

    交颈而眠,虞莱有些意外,她没想到陆为民今儿个这么来劲儿,“为民,你还没有和婉茹……”

    “嗨,这段时间忙得连吃饭睡觉都没空儿,哪有精力去想其它?”陆为民摇摇头,眉宇间浮起一抹沉重,“宋州可要比丰州那边‘充实’多了,累得像条狗一样,连吐舌头的时间都没有。”

    听得陆为民这么形容自己,虞莱也是一乐,“哪有这么形容自己的?”

    陆为民这段时间正在积极筹备一纺厂、二纺厂以及针织二厂和四厂的解决方案,财政上的巨大压力已经没有给宋州市政府留太多时间了,必须要改,而且要尽快,这已经是宋州市委市政府的一致意见,但是怎么改上,也还有不少市领导心存疑虑。

    陆为民设计的方案就是通过主辅分离,解决辅业人员剥离企业问题,然后再通过中央和省里政策来解决特殊群体的提前退休问题,这样通过这两种方式可以解决掉百分之二十五左右的人员,剩下这一万多人,就只能通过麓山集团对这四家企业的兼并重组来实现再就业。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会有相当一部分人下岗失业,而这部分人将由市里的下岗工人再就业中心提供再就业培训,逐步实现再就业。

    这涉及到一个系统工程,国企改制,兼并、破产,减员增效,都涉及到大量的职工下岗,而这些职工各种不同年龄阶段的都有,尤其是三十五到五十岁这个年龄阶段的最为具体,他们上有老下有小,又没有其他谋生技能,要让他们重新实现学习上岗,无论是学习能力和精力,以及他们的自信心塑造上都有相当难度,而在以前,政府部门也没有一个具体的方略体系来负责这项工作,这也更增添了此项工作的难度。

    这批下岗工人的出路决定着这项工作的难度大小,下岗工人数量越多,规模越大,难度就越大,而越少,相对压力也就越小,而下岗职工数量很大程度又取决于麓山集团能消化掉多少这四家纺织企业转过来的职工。

    麓山集团肯定是不愿意接受太多国企职工,在他们看来就地招收农民工都要比接受这些国企职工方便实惠得多,这也是宋州市委市政府和麓山集团衔接协调和谈判的一个主要内容。

    昨天感冒加重,今天补上!(未完待续。。)

第十一卷 万木霜天红烂漫 第三十一节 三大集团的雏形(补第二更!)

    按照陆为民的构想,宋州市里边要确定几个能够撑得起脊梁的大型骨干企业,成分不定,性质不定,华廊、麓山和美佳这三家是他首先选定的企业。

    华廊集团是国有独资企业,以采煤和煤化工为核心产业,有多元化发展趋势,但是在陆为民看来华廊的多元化渠道并没有选好。

    烈山煤矿煤质好,适宜炼焦,只是烈山煤矿虽然在昌江算是大型煤矿,但是昌江煤炭资源本身在全国就挂不上号,即便是当下内蒙、新疆那边的煤炭资源尚未进入大规模开采的阶段,昌江煤炭资源在长江以北排不上名,只是在长江以南就仅次于贵州了,尤其是华东地区更是显得较为重要。

    但是昌江的煤炭资源除了分布在昌北的宋州烈山和昌东的黎阳、丰州几个县外,青溪、普明也是重要的产煤地,但总体来说昌江煤炭资大分散,小集中,整体规模都不算大,即便是在全省煤炭企业中数一数二的青煤集团、普煤集团,要和山西、河南或者山东那边的煤炭企业相比,都相差很大。

    在陆为民看来,中国将迎来一个十年的黄金发展期,而作为煤矿和煤化工企业,现在要做的不是多元化,而是要努力把自身主业做大做强。

    烈山煤矿原本有二期建设规划,但是在几年来煤价不稳的情况下,华廊集团搁置了二期扩建新增产能的方案,而把发展方向转向了多元化,比如酒店业、运输业。

    在陆为民看来这种选择也不能算错,至少华廊饭店的建成填补了当初宋州高端酒店业的空白,而且在当时那两年盈利状况也相当可观,只是这几年随着宋州饭店的复兴、假日花园酒店和环球大酒店的崛起,才使得华廊饭店的盈利受到了影响,但是至少目下华廊饭店的经营状况也还是令人满意的。

    而现在宋州最大的出租车公司——华廊出租车公司效益也很不错。由于宋州城区颇大,而且分布零散,而公交系统的发展没有跟上,所以对出租车的依赖也比较大,使得华廊出租车公司这几年的利润一直不错,这也是雷志龙在和陆为民探讨华廊准备从多元化退出而专注采煤和煤化工产业时之所以犹豫的主要原因。

    毕竟一个赚钱的企业,为什么非要退出?但是很多人往往都只能看见赚钱的时候,而看不到一个产业的兴衰起伏历程。

    按照陆为民的设想,华廊应该考虑收缩战线,把主要精力放在尽快推进烈山煤矿二期扩产工程。进一步扩大产能,五百万吨的产能在当下似乎看起来还不错,但是几年后,千万吨级产能的煤矿企业都会被视为不具备市场竞争力的货色,这个行道就是典型的规模出效益的行业。

    要专注于采煤和煤化工,那么酒店业和运输业就要剥离或者转让,剥离也是一个渠道,毕竟华廊属于宋州市国有独资企业,剥离重新成立之外的国企也不是不行。但是这对于华廊集团来说却不是一个好选择,因为它需要资金来进一步扩大自己的主业。

    同样对现在腰包蔫瘪的宋州市政府来说也不是一个好选择,宋州财政窟窿很大,尤其是面临这一轮国企改革时。宋州市政府就是在困难得要拿出相当大一笔资金来完成这轮改革,否则错过了这个机遇,也许会让宋州市政府日后的日子更难过。

    长痛不如短痛,这是宋州市委市政府几乎一致的意见。那么转让华廊饭店和华廊出租车公司这两笔优质资产,用转让所获资金来加快华廊集团专注于采煤和煤化工产业发展以及支持市里边的国企改革,就成了必然。

    对于麓山集团来说则有些不一样。华廊集团是国有独资企业,宋州市委市政府拥有掌控权,但是麓山集团不一样,麓山集团是麓城县乡镇企业,要让麓山集团完全服从于市委政府的决策而罔顾自身利益显然不可能,这就需要一个胡萝卜加大棒的政。

    既要给麓城县委县政府施加压力让他们做通麓山集团的工作,同时也要让麓山集团看到市委市政府拿出来的诚意,市委市政府也是为了麓山集团的下一步发展,那么多工人要消化,如果把这些包袱丢给麓山集团而导致麓山集团崩盘,最终结果就是这个包袱会重新回到宋州市政府手中,而且还会变得比之前更重。

    这也是一个拉锯战式的谈判过程,大棒不是主要的,胡萝卜更重要,而且这块胡萝卜要的确能让麓山集团感受到实实在在的价值,让麓山集团吃了这根胡萝卜变得更壮实,承担得起宋州市委政府交给他们的任务。

    对于麓山集团来说,得到市委市政府的全力支持发展固然重要,但是光是一些不切实际没有实打实东西的许诺也难以让他们动心,所以陆为民为他们准备的第一份诱饵,或者说礼物就是自备电厂。

    对于正处于扩张阶段的麓山集团来说,自备电厂的好处是不言而喻的,工业用电高昂的价格使得电费成本在生产中一直居高不下,而一旦获得了自备电厂的建设权和使用权,那么将会极大的降低麓山集团的生产成本,同时也为进一步扩张甚至可以说是多元化发展做好了充分准备,这个礼不可谓不大。

    但是自备电厂的资格却不是那么容易拿到的,在当下电力行业处于据对垄断的情形下,别说一个乡镇企业,就是大型国有企业要想拿到自备电厂的资格也不容易,电力系统对外人企图觊觎其独有的垄断利润具有天然的排斥性,可以说仅仅是宋州市委市政府的力量根本做不到这一点,即便是获得昌江省委省政府的支持,要获得这个资格也不容易。

    在目前国家电力公司尚未厂网分离,要等到2000年以后才会出现这一情况,也就是说厂网合一的情况下,你要打入进去建自备电厂,也就是从人家嘴里抢食儿,哪怕这食儿对国家电力公司很微不足道,很不值一提,但是依然是一个刺激,或者说挑衅,尤其是一家乡镇企业,其难度可想而知。

    当然越是难度大,也证明这份吸引力更大,否则麓山集团凭什么要接宋州市委市政府丢过来的偌大包袱,他们没有这个义务和责任。

    但是仅仅是自备电厂这一根胡萝卜都还不够,陆为民更深远的想法是要把麓山集团打造成为全国叫得上号的以纺织为主业的企业集团,让纺织产业真正在宋州站稳成为屹立不倒的支柱产业,那么就还要更进一步加快麓山集团的发展。

    因为随着世贸组织成立而中国也成为世贸组织的观察员国,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已经是大势所趋,虽然这期间肯定还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难题和阻挠,但是陆为民知道这一大势是不可逆转的,而一旦加入世贸组织,中国纺织产业又将会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黄金发展期,也就是说只要现在把基础打牢实,等到真正加入世贸组织后,中国纺织品将会以其质优价廉的无伦优势长驱直入欧美市场,到那时候陆为民希望麓山集团能成为扛起中国纺织品进入国际市场的一面旗帜性的企业。

    对于麓山集团,陆为民下一步的构想就是在完成了麓山集团的股权改造之后,力争要在三到五年内实现公开上市,成为一家上市公司,只有这样麓山集团才能真正具备抗拒市场风险能力,摆脱现有的各种制约桎梏,闯出一条道路来。

    当然这还只是一种展望,麓山集团现在的发展势头虽然好,但毕竟还是一家乡镇企业,自身底蕴还是不足,在昌江这塘水里的还能勉强混得不错,但是真要大船出海,承受更大的风浪,那就不好说了,所以陆为民希望麓山集团的掌舵人能看清楚形势,抓住时机来实现这一个质的飞跃。

    对于美佳集团这个纯粹的私人企业,陆为民又是另外一个考虑,袁连美和臧梅夫妇他接触过多次,应该说这两口子都颇有见识和能力,袁连美思路宽广,脑子灵活,而且敢于冒险突破原有束缚,而臧梅则沉稳大气,考虑问题更为周密,所以两个人性格上的互补形成了天生的优势,使得美佳饲料厂能够从一家最初名不见经传的小厂子,慢慢成为昌江首屈一指的饲料企业,同时更为难得的还是大胆进入百货业,而且还在当年就扭亏为盈,实现自我复制式的发展。

    在陆为民看来,涉足百货零售业对美佳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同时这个动作也很有雄心魄力,回想前世中国内百货零售业的顶端一直被诸如沃尔玛、家乐福这一类的国外巨头所垄断,国内企业零售业只能在局部领域内占有一定优势,一旦上升到了全国这个层面便捉襟见肘,而国外零售巨头独建自有品牌也极大提升了自身盈利能力,更让国内零售业企业难以抵挡。

    袁连美和臧梅两夫妻踏足百货零售业有可能创出一条血路,而更大可能则是血本无亏黯然倒下,但陆为民希望自己能尽绵薄之力,支持袁连美和臧梅浮起博这一把,尤其如果这一个零售巨头能够真正出现的话,能够在很大程度带动一地消费品生产制造产业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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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万木霜天红烂漫 第三十二节 大构想,争议

    当然这一切都还只是一个空想,但是这个空想却是建立在一个依然有些基础的雏形之上的,并非幻想。

    没有想象力,便没有创造力,陆为民从来都是这样认为的,你连想都不敢想,还谈什么去实现?

    华廊集团方面,陆为民和雷志龙已经私下探讨过几回,聊得很投缘,雷志龙对陆为民对国内经济形势走势判断十分佩服,也认可陆为民对华廊集团提出的收缩辅业,专注主业这一意见,但是如何来处理华廊饭店和华廊出租车公司这两大块资产,两人也还有一些分歧。

    当然这种分歧也是两人站在各自不同的立场上所决定的,一个要想尽可能的多留一些资金来用于华廊扩大烈山煤矿二期建设,新建分选场和洗煤厂,进一步延伸产业链,实现精细化分工。

    而陆为民则想的是要从这一次资产转让上为市财政捞回多少资金,才能让市财政有足够的资金来解决国有四大纺织企业的债务问题,让麓山集团与国有四大纺织企业顺利实现兼并重组,这也是一个问题。

    不过这种分歧都是良性的正常的,也是可以调和的,并不足奇。

    麓山集团那边,陆为民、麓山县委书记霍廷江、县长曲建东以及麓山集团总经理魏嘉平四个人也已经在一起碰过两次面,陆为民还和魏嘉平单独见过两次面,但都还处于一个相互探底的阶段。

    通过这几次接触,陆为民和魏嘉平都感受到对方表露出来的意图。

    一个是要让麓山集团承担起更多的社会责任,同时市委市政府也可以藉此给予麓山集团更多的政策支持,扶持麓山集团壮大。

    而魏嘉平则渴望的既要从市委市府那里获得更多的政策支持,但更重要的是获得一些最实在的东西,当然,作为一个正在处于急剧扩张期的纺织染整联合企业来说,自信满满的魏嘉平也并不介意为市里边“分忧解难”。前提是这种“分忧解难”不能影响到麓山集团的正常发展,同时还能获得市里边种种支持。

    各有所求,各取所需,这种相互的试探可以一步一步拉近双方的距离,让双方背后的条件逐渐显现,也让双方更容易接受妥协。

    陆为民也知道现在要让魏嘉平相信自己的意图可能有些难度,毕竟双方从未有过交道,互不了解,而自己作为市委常委、市政府常务副市长,对于县里边一家乡镇企业。天然就有心理优势,哪怕这家企业再红火,魏嘉平在企业界名气再大,但是在政府官员面前,他这个企业家名头并没有多大价值和意义。

    甚至如果陆为民真的要不计一切后果强行介入麓山集团,他魏嘉平被扫地出门也不是不可能,当然对这一点魏嘉平也有他自己的反制手段,但这种反制顶多让大家两败俱伤,对于陆为民本人来说却很难有多大的伤害。

    陆为民也不知道自己今天谈兴怎么这么浓。怎么就在虞莱面前把自己尚未对人言的不少想法意图都娓娓道来,和盘托出,或许是这个女人丰腴娇嫩的身体让他放松了警惕,或者说是这个女人心甘情愿的当自己“情妇”的表态让他失去了戒心?

    总而言之。陆为民觉得极为难自己很想找一个人倾诉,而虞莱这个和宋州那边没啥关系,而且也和自己工作没啥交织的女人,反而就成了自己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而虞莱就这么紧紧和自己相依相偎的姿势,以及偶尔插言询问,让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就把自己内心所想袒露了个干净。

    虞莱也是第一次听陆为民真实介绍他自己的工作。之前两个人虽然早已经有了肉体上的实质关系,但是在相互了解中,虞莱觉得自己还是处于一种被动的状态下,更多的是自己真实的一面暴露给了对方,而对方真实的一面自己却知之甚少,只是在那一次替甘哲“拉皮条”的事儿上,让虞莱大略知晓了陆为民所处这个位置的苦衷。

    谁都不是一个人,尤其是站在那个高度,一个人利益牵扯到整个群体的利益,他不能只为他自己考虑,还得要为自己群体成员的前程考虑,同样有时候就不得不做一些他内心未必情愿的事情,也正是那一次才让虞莱真的对这个男人内心世界有了一些客观的了解。

    如果说那一次只是触及到了陆为民内心精神层面的想法,而这一次陆为民的侃侃而谈就完全是他的具体工作了,虽然未必能完全理解,但是虞莱还是听得津津有味,至少她可以理解到陆为民内心是真的想做一番事业,一番有益于宋州百姓,有益于宋州这个地方的实事。

    这个男人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不是什么两袖清风高洁仁人,至少在女色上他就没过关,但是圣人不死,大盗不止,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那么多纯粹绝对的东西,你不能苛求每个人的思想意识都完全一致,你只需要知道这个人究竟是在想什么,想要做什么就足够了。

    “为民,你的这些构想会变成现实么?”虞莱幽幽的问道。

    “不知道,但是不试过你怎么知道不行呢?何况事情是注定要发生的,我不过是去推波助澜一把,让它走得更快,更能跟上时代的节奏。”陆为民耸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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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大集团的构想震动了宋州市委常委们,如果说华廊集团和美佳集团的设想还勉强让人能接受的话,麓山集团吞并四大纺织厂这一构想,从一开始就遭到了很多人的质疑。

    “没错,麓山集团这几年发展得不错,但是只是一个乡镇企业,职工也不过三千人不到,都是麓城本地农民工,蛇吞象我们不反对,关键是这条蛇是不是太不靠谱了?如果吞下去消化不了,最后还不得重新把这笔烂账交还到我们手上?”

    坐在常委会议室里的杨永贵觉得简直像是天方夜谭,麓山集团也要吞并四大纺织业企业?华廊集团吞并他们还勉强说得过去,怎么可能是麓山集团?

    对此持怀疑态度的不仅仅是杨永贵,陈昌俊、曹振海、孙承利等人都心存怀疑。

    “我看过麓山集团的发展情况,事实上麓山集团也就是94年以后才真正发展起来,魏嘉平也就是从一纺厂里辞职下海的,发展步子迈得很大,但是麓山集团骨子里还是乡镇企业,而且我看过麓山集团的资产负债比例,很高,陆市长,我记得你在上次会上也提到了省里可能要对合金会的清理有一个统一安排,这个麓山集团的发展就是依靠合金会和信用社贷款,即便是现在他们在合金会和信用社贷款好像还有接近八千万,资产负债率高达百分之七十以上,就它这样,怎么来消化得了这四家企业?我看连一纺厂这一家吞下去弄不好就得要噎死它啊。”陈昌俊面无表情,低垂着头,手里却拿着麓山集团的资产负债表,似乎是在就事论事。

    孙承利不为人觉察的摇摇头。

    陈昌俊好像和陆为民之间有些不对路,虽然才来他一直以为陈昌俊、陆为民和沈子烈是尚权智麾下的三套车,没想到这三人之前,陈昌俊和陆为民却有点面和心不合的味道。

    孙承利也不太看好陆为民的这个构想,在他看来,陆为民有点儿异想天开了,虽然十五大召开放出了一股新风,非公有制经济的定性也赋予了新的意义,对国企的改革更是提到了迫在眉睫的境地,但是迫在眉睫却并不意味着可以不切实际的乱来,摸着石头过河也不代表可以搞些哗众取宠的噱头。

    在孙承利看来,陆为民这就是在玩噱头,吸引眼球,他这个常务副市长当得有点儿捡落地桃子的意思,所以他大概力图用一些惊人的爆点来证明什么吧。

    麓山集团要吞下四家纺织企业,以孙承利的眼光来分析判断,只吃下一家估计都会消化不良,如果企业运作得好,也许还行,但是四家,绝无可能,无论采取什么方式,一万职工的消化就得要把麓山集团彻底压垮,虽然陆为民还只是提了一个粗略构想,但孙承利都觉得不可行。

    但是陈昌俊攻击陆为民这个设想的子弹却没有选好。

    麓山集团的资产负债率算不上什么,对一个急速扩张的企业,你要实现快速扩张,那么资产负债表肯定不会好看。

    但分析一家企业是否具有成长前景,并不能只看负债表,而要看它的整个经济活动状况,它的产品市场占有率和销售总收入,同比环比情况,它的贷款用途,它的现金流转速度等等等等这一切,要把这些综合起来加以分析,才能得出结论、。

    陈昌俊只抓住一个资产负债率就大做文章,想要推翻陆为民苦心孤诣构思出来的设想,有这么简单的事情么?从这一点上孙承利就觉得陈昌俊在经济工作上恐怕有些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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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万木霜天红烂漫 第三十三节 明波暗流

    陈昌俊没想那么多,虽然他对经济工作不是很在行,但是也绝非一窍不通,杨永贵分管经济工作几年,近期已经属于韬光养晦,不怎么插言市里边的大事儿,但是这一次一反常态的主动站出来表示反对,如果不是觉得这里边的确问题太大,那就是涉及到他自身切身利益了,但是这现在还只是陆为民提出来的一个初步构想,陈昌俊还看不出这里边会牵扯到哪方面的具体利益,所以他的感觉倾向是前者。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陈昌俊是意识到陆为民提出的这三大集团建设构想还只是一个初期方案,言外之意他还会有更宏大的规划方案拿出来,如果按照他的胃口来推出,可以说今后这两三年整个市委市政府的中心都得要围绕着他所提出的这个大构想来运作,其他人都自觉的不自觉的要变成附从者,这也是陈昌俊难以接受的。

    即便是不能达到推翻的目的,但起码要到到阻击和延缓或者削弱的目的,这就是陈昌俊的初衷,陆为民在这一轮博弈中占了上风,已经爬到了常务副市长位置上,而自己又被魏行侠给挤了下来,如果在放任这种局面下去,陈昌俊就真的要担心自己在宋州存在感还会有多强了。

    陆为民对杨永贵和陈昌俊的质疑并不感到奇怪,如果这样庞大一个方案提出来都无人质疑,而是一片掌声通过,那才要交陆为民惴惴不安了。

    一个构想一个方案往往都会要通过无数次的质疑、修改、锤炼和完善,否则它就是孱弱的,经不起考验的,没有哪一个构想方案一拿出来就是完美无缺的,甚至连陆为民自己也知道这个方案在具体执行上还存在着很多需要弥补完善的地方,只是因为时间原因,他希望先把这个方案的初步构想提出来。让市委常委们心里先有一个谱儿,让他们可以先期对这个方案的可行性进行审视。

    可行性的审视也要从两方面来考虑。

    一方面是从根本性上来考虑,也就是说麓山集团能不能兼并重组四大纺织企业,从性质上冲突不冲突,虽然十五大传递出来的消息是向好的,只要有助于经济发展的路子都可以趟一趟,而各种言论和观点也已经开始出来,激烈交锋。

    苏省省长提出的“不求其纯,但求其佳,不要拘泥于比重问而束缚自己”。鄂省提出“要全面摒弃那种把股份制同私有制联系在一起的传统观念,清除出售国有资产会导致国有资产流失的疑虑”,北边的皖省更是直言不讳的道:“早改早主动,晚改就被动,不该没有出路”,誓言要把改革开放推向深入。

    虽然舆论上的声势已经造出来了,残酷的现实也迫使各级党委政府不得不面临这样一个问题,但是真正要不如实质性的操作上时,还是会遇到很多质疑。尤其是在基层。

    国营企业怎么一下子就要搞股份制了?甚至直接就卖给私人老板了?那被雇佣的工人所产生的剩余价值是不是就被私人老板攫取走了,这和资本主义又有何区别?是不是新的一批资产阶级已经在逐渐形成?中国的社会主义性质又从何来体现?

    这些问题都会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困扰着下边,即便是有高层的各种政策精神传达下来,但是根深蒂固的观念要想在一朝一夕之间扭转。也不现实,在陆为民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必过于争论,用现实来证明改革开放的正确性和必要性。

    当然在市这一级层面来说。常委们最起码是要讲政治的,陈昌俊不出所料的并没有从根本性质上来质疑,至少谁在这一点上质疑是要冒着反对十五大精神的风险的。尤其是十五大刚刚结束,正是贯彻传达十五大精神的时候。

    陈昌俊不蠢,他内心再是反对自己的构想,也还不至于从这上面来做文章,所以陆为民事实上已经猜到陈昌俊要发起诘难的方向是从技术层面上来的。

    麓山集团具不具备兼并四大国营纺织企业的实力?它的兼并过程会带来哪些具体问题,会不会兼并失败,甚至可能给市委市政府带来更大的包袱和风险?这些都是要凭事实来说话的,而在兼并之前,很多问题谁也无法预判,所以就只能凭借现有掌握的数据来说话。

    对于陈昌俊对麓山集团资产负债率的质疑,陆为民觉得也在情理之中,资产负债率对于一家企业来说是一个相当重要的指标,从资产负债率能够看出这家企业的财务风险控制状况,同时也能判断这一家企业的净资产究竟有多少,但是这只是一种最粗浅的判断方式,准确的说,这只是外行来看待一家企业的表现,所以对于陈昌俊的这种质疑,陆为民不但不担心,反而非常高兴。

    魏行侠瞥了一眼气定神闲的陆为民,然后又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孙承利,玩弄着手中的圆珠笔,也没有插话。

    今天的常委会并不是专门研究国企改革方案,而只是顺带让陆为民先行介绍一下下一步宋州国有企业改革的想法,算是一个吹风。

    实际上,陆为民牵头搞的国企改革方案还只是一个雏形,前两天陆为民也和魏行侠交换了意见,陆为民也介绍了他的一些构想意图,因为只是一个雏形,魏行侠虽然觉得陆为民的方案相当大胆,但是也不敢遽下结论就认为陆为民的方案有问题,只是一家乡镇企业却要吞下几家在全省都排得上字号的大型国企,这无论如何都有些惊世骇俗,哪怕是有十五大精神的引导,要踏出这一步也不容易。

    魏行侠回昌州也向邵书记汇报过宋州近期的工作情况,谈到了在新班子组成之后宋州市委的一些想法和做法,邵泾川也基本肯定了宋州目前的工作,但是却提醒魏行侠摆在宋州市委面前最重要的还是要在包括国企改革在内的经济发展上取得突破性的进展,这一点至关重要,这也是他之所以让魏行侠去宋州的主要意图。

    魏行侠能领会到老领导心目中的意图,宋州必须要实现突破,这不仅仅是宋州的机遇,同样也是自己的一个机遇,要在这个大变革的平台中展示自我,有所作为,这才不辜负老领导的期望,同时也为自己资历积累树立一个绝佳的标示。

    他当然不会浪费这个机会,而就目前的形势来说,宋州国企改革风险机遇并存,也就是说谁能在这一轮动作中旗帜鲜明的站在了正确的一方,那么就必定会大有收获。

    杨永贵首先跳出来反对让魏行侠也有些诧异,在他印象中杨永贵和陆为民似乎没有多大的矛盾,而且杨永贵近期显得很低调,很有点远离宋州政治中心的味道,四大纺织企业的困境有目共睹,要推进企业改革也是必然之势,怎么杨永贵会突然又跳了出来?

    世界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魏行侠也认同这个观点,杨永贵和陆为民素无冤仇,凭什么第一时间跳出来反对?虽然语气相对和缓,但是杨永贵不会不知道在座常委中质疑陆为民这个方案的人不少,他率先跳出来,无疑就是给其他人一个鼓励,其他人也就可以没有多少心理障碍的向陆为民发难了,毕竟是他杨永贵首先开的炮。

    照理说以杨永贵现在的处境,他就算是对陆为民的想法不认同,也应该保持沉默,等待其他人发表意见,如果真的觉得自己有必要表明自己的态度,也该在最后采取附和或者的折中的方式来搅混水,而不是这样公开反对才对,这倒是让魏行侠有些摸不准这个老家伙究竟在想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这老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心怀宋州改革大局这等气魄。

    “为民,看来你这个想法还没有得到我们在座常委们的认可啊,老杨和昌俊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麓山集团是一家活力四射的乡镇企业,这几年的发展也证明了这家企业的成长性,但是毕竟它在自身规模和资产负债率上还存在一些让人担心的东西,我们这四家国有纺织企业涉及工人一万多人,除开通过其他渠道解决出路的,按照你的构想主要担子都要压在这家企业身上,它承担得起么?为民,你有没有什么更能说服大家的东西?”

    尚权智不偏不倚的插话,让会议室里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既强调了麓山集团的优势,也提到了麓山集团让人担心的一面,而且也直言不讳的表示,要说服在座大家认可他的观点,还得有更拿得出手的东西来。

    “尚书记,本来我不想在这个会上多就这个构想谈什么,因为这还只是一个初步构想,可以说刚把一个方向性的框架拿出来,真正要具体推进,还有很多困难要克服,很多问题要解决,不仅仅是我们一方的意图,而且也还包括对方的考量,我本来是打算等这个方案有一定进展之后再来向常委会汇报的。”陆为民笑了笑,身体前倾,双肘靠在桌案上,双手合十,显得很坦然,“但既然尚书记要我先拿一些说服人的东西出来,我就说几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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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万木霜天红烂漫 第三十四节 龙骧虎跱

    一干人耳朵都竖了起来,都想听听他要怎么来面对杨永贵和陈昌俊的质疑,这其中也还包括其他人,诸如孙承利、郭跃斌、魏行侠乃至童云松和尚权智的担心。

    并不是一个只有杨永贵和陈昌俊有这种担心和怀疑,虽然陆为民也已经把一些情况向童云松和尚权智做过汇报,但是在他们心目中根深蒂固的观念仍然是对麓山集团这种“血统”上就不“纯正”的乡镇企业持轻蔑和不屑的态度的。

    在陆为民看来,这些人或许愿意把麓山集团拿来当一个冤大头为政府“排忧解难”,但内心深处未必愿意真正看到麓山集团在兼并一纺厂二纺厂这些企业之后做大做强,因为在他们心目中国企就是属于他们的,这个他们是指政府,而被麓山集团兼并之后,麓山集团却是乡镇企业,是集体企业,市委市政府对这个企业的掌控力就失去了。

    这种狭隘自私的心态在很多人心目中都有,握在手中的东西怎么都是好的,哪怕是泡屎,平时嫌弃,若真是跑到别人手里变成了一堆肥,人家用得上好,自己心里就不平衡了,总想要找些茬儿,这种心绪在不同人身上表现的程度不一样,有些淡一些,有些浓一些,有些能自我纾解和克制,甚至连陆为民自己未必能免俗。

    当然眼下紧迫的局面又迫使他们不得不丢开一些狭隘阴暗的心绪,不得不正视这种局面,不解决这些问题,那才会对他们自身的利益造成更大的伤害,

    “对于麓山集团,我不否认,这家乡镇企业的底蕴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足,毕竟它真正壮大起来的历史也就这么几年。几年的历史和我们宋州四大国有纺织企业相比,简直不值一提,无论是生产规模还是职工人数,抑或是光荣历史,都没有可比之处,但是正是这家我们很多人都看不上的乡镇企业,去年在麓城规模以上工业企业中排名第一,力压所有国营企业,主营业务收入到了四点五亿元,实现利税四千三百万元。企业职工人均实现产值十四万元,人均利税一点一点五万元,我和市国税局滕吉安说起这件事情,他都说麓山集团是他所见过的最具活力扩张速度最快的企业,利税几乎是两年一番番,从92年的700余万元到去年的四千三百万元,让人难以想象,但却是事实。”

    陆为民微微一顿,舒了一口气。“评判一个企业是否优良的指标有很多,规模大小,资产负债率高低都很重要,资产负债也要分析究竟是长期负债还是流动负债。其比例高低,对企业评判也有差异,但这都只是一方面,根据企业发展规律。一个处于高速扩张期的企业是不太可能保持较低的资产负债率的,因为他需要不断的把利润投入到扩大再生产中去,而仅仅是利润还不够。他还需要不断的扩大融资规模,而评判这个资产负债率是否合理的一个关键因素就是企业当年利润是否较去年同期有增长,利润增长幅度是够高于资产负债增长幅度,这才是关键。”

    整个常委会议室里只听见陆为民一个人抑扬顿挫的声音在回荡,在座的都不是对经济一窍不通,但是能真正明白陆为民所说的资产负债率和流动负债,长期负债之间比率关系以及企业所处何种阶段与资产负债率关系,就没有几个了,绝大多数人都是似懂非懂,似乎明白一些,但是你要让他说个一二三,他又捉摸不透了。

    “大家可以去看一看麓山集团近几年的企业财务报表,资产负债表,利润表,现金流量表,资产负债率看上去似乎有些偏高,但是你看看它的利润表,尤其是现金流量表,你就会明白,这个资产负债率算不上什么,因为麓山集团总资产从90年的880万元,迅速膨胀到去年的二点二个亿,其增速恐怕很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陆为民一气呵成,“但是这些都算不上什么,最让我们大家值得深思的是从92年到96年,恰恰是我们这些国营棉纺织企业集体陷入低谷的时期,也是国内市场陷入低谷的时期,但是麓山集团却能打破藩篱,走出国门,打开欧美日韩市场,取得了卓越的成绩,正是这种逆势发展的势头才是最让人感到可喜的,为什么我们的国营企业就举步维艰,而麓山集团却能异军突起?这里边的客观原因有很多,但是我认为有关键一点,那就是麓山集团有一个懂企业管理、善于发掘市场和捕捉机遇的团队班子,有一个能力强魄力大的领头羊!”

    “今天我们坐在这里坐以论道,分析研究麓山集团成功和我们四家国营纺织企业衰败的原因,是为了让我们这四家企业能够在最短时间焕发生机,我们不能奢望麓山集团就有回天之力,能够点石成金,但是至少在目前来说,对于我们这四家国营纺织企业来说,我认为麓山集团是最现实而客观的选择,不管成功与否,我们都要去尝试,你如果连试都不愿意一试,那么我们怎么知道它不行?”

    陆为民的话再度在常委们心中引起一阵窃窃私语,连杨永贵和陈昌俊此时都不好对陆为民的这个观点质疑,改制是必经之路,那么什么方式什么路径,陆为民作为市委常委会明确了的方案设计者,当然有权选择,你可以质疑,但是你却不能不让他尝试,当然他既然敢拍板走哪条路,自然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和义务。

    会议室里一阵沉默,尚权智注意到童云松和魏行侠一直没有对双方的意见发声,只是静静的听着,他微微蹙了蹙眉。

    “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和看法都说一说,现在市里边对我们的企业改制究竟该如何改,还没有完全敲定下来,各种构想和方案都是我们的选择,只要是有利于我们宋州企业搞活经济发展的,我们不做任何限制,为民,今天还只是一个吹风介绍会,很多同志对你这个方案的具体内容还不是很清楚,马上就是年底了,但是我们工作不能停下来,你这个方案要尽快把具体构想拿出来,正如你说的,我们不试,怎么知道行不行?但是在试之前,我们仍然可以根据已有的东西来做一个综合性的评判,我希望下一次常委会专题研究这项工作时,你能够给大家一个令人信服的答案。”

    常委会在尚权智貌似中立的话语中结束了,先前常委会上有些紧张的空气似乎也一扫而空,大家说笑着收拾笔记本和钢笔,一边夹着包准备离开。

    “为民,你真的对麓山集团么看好?”陈昌俊含笑主动走过来,“就算是麓山集团不错,但是你考虑过一纺厂和二纺厂这些企业的职工心理感受没有?把他们为之奋斗几十年的厂子卖给一个乡镇企业,让工人们主人翁地位感彻底消失,这会不会……”

    陆为民看着这张沉静而有些阴郁的脸,即便是在笑容里陆为民也能感受到这个家伙隐藏在背后深深的敌意,他无意和陈昌俊为敌,但是坐上了常务副市长,而这个家伙却没有坐上副书记的位置,决定了自己和他很难和平共处了,当然,陆为民并不惧怕什么,他只是不想要在自己做正事时被人干扰,如果愿意选择和平相处,最好不过,如果不行,他也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陈部长,你想多了,我没想那么多,我作为副市长,我只能考虑如何让这几家企业尽快摆脱困境,如何让这些职工们每月的基本生活费变成通过劳动所得的工资,让他们能有一份可以通过体面劳动获得自食其力的工作,至于其他,比如您所说的,我暂时还无法考虑,主人翁地位感,我想那应该是那些对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东西都不受影响的人才会考虑,而现在,我想绝大多数工人们最关心还是他们能不能获得一份工作机会。”

    陆为民略显的冷淡的口气似乎有些不耐烦,澄澈透明的目光回应着陈昌俊沉稳的眼神,宛若胶滞。

    其他几位常委似乎都选择性没有注意到两个人之间的对话,云淡风轻的从二人旁边说笑着走过。

    陈昌俊没想到陆为民回到得这么不客气,表面上语气委婉,但是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强硬却已经不言而喻,在这一点上陆为民似乎不会改变什么。

    笑了笑,陈昌俊略加思索,点点头:“我觉得还是需要考虑周全一些,物质需求固然重要,但是精神思想方面也不宜丢弃,这四家厂,一万多职工,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人不稳,都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为民,你还是政法委书记,更应该要考虑周全,是不是?”

    陆为民深吸了一口气,默然无声的点点头,对这个问题他不想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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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万木霜天红烂漫 第三十五节 九窍玲珑心

    从常委会议室里一出来,陈昌俊便踏着稳健的步伐离开了。

    陆为民倒是挺悠闲,没有理睬径直离开的陈昌俊,不紧不慢的收拾着桌案上的笔记本和茶盅,金属保温杯似乎现在很流行,但是陆为民却不太喜欢,装水不多,还不如弄个雀巢咖啡的杯子,就是凉的快,出门不方便。

    “你和陈昌俊是怎么一回事儿,我觉得你们俩之间似乎有些不太对路啊?照理说不该才对,或者是我的消息来源错了?”郭跃斌夹着包和陆为民并肩而行,“晚饭哪儿吃?今儿个我是赖上你了,纪委清汤寡水,门可罗雀,不像你这个常务副市长啊,每晚饭局能轮几轮吧,我蹭个饭不为过吧?”

    “饭哪里都能吃,关键是得吃得顺气才行啊。”陆为民面无表情的道:“陈昌俊叫我一起吃饭,你说我心情能好,饭能吃得香么?”

    “那可未必,你这人心性古怪,如果陈昌俊真的要叫你去吃饭,没准儿你就能心安理得的去吃了。”郭跃斌瞥了陆为民一眼,“你和他应该没这么大的怨气吧?”

    两个人出了常委会议室,陆为民本来不错的心情也被陈昌俊和杨永贵在会上的发难给搅合了。

    杨永贵为什么发难,陆为民还不清楚,但是对于他,陆为民却不怎么在意,无外乎也就是一些利益纠葛在其中。

    杨永贵是老宋州,生于斯长于斯,利益牵扯复杂,虽然现在还不清楚杨永贵为何会率先发难,但是脱不了和利益有关系,更准确一些,应该是和四家纺织企业有一些关系,只是陆为民也懒得去多问。在正式方案尚未出台之前,也没有太大必要。

    正说着,陆为民接到电话,是沈君怀来的电话,说苏巧县委政委法书记鲁刚和新任苏谯县公安局局长吴宏进来了,晚上一起吃饭,邀请陆为民也过去。

    吴宏进原来是市公安局法制处处长,曾经在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担任过政委,但是由于与孟凡英关系不睦,原本很有希望接任刑侦支队长的吴宏进被调整到了法制处担任处长。

    鉴于苏谯县公安局干部队伍不容乐观。所以沈君怀与苏谯县委书记雷志虎也进行过多次协商,最后同意由市公安局派人到苏谯担任县公安局长。

    这也是宋州市公安局第一次由市局直接派人到县公安局担任一把手,以往市公安局也有派员下到县级公安局,但是都是挂职担任副局长,连担任政委的都没有,但这一次却一下子出任了苏谯县公安局局长,也算是开了一个先例。

    “君怀,你和鲁刚说,就安排到假日花园酒店吧。晚上我那边也还有一个饭局。只能过来坐一坐。”陆为民在电话里说道。

    “瞧瞧,饭局都忙不过来,还得要安排在一起,方便你窜台。”郭跃斌叹了一口气。“这就是纪委书记和常务副市长的差别,或者说差距。”

    “行了,别在那里酸了,你以为我想去吃饭?这是我在丰州那边的一个老关系。我邀请他们过来考察投资环境,泰仕集团的老板,他们在双峰搞了一家医用耗材生产企业。效益相当好,老板和我一来二去也比较熟了,我在阜头时,还专门来阜头看望过我两次,是一个比较仁义的人,所以我邀请他到宋州来看看,晚上,我做东请他们泰仕集团几位一起吃顿饭,我本来还想把孙承利叫上的,但是想想现在连意向性都还谈不上,所以就暂时忍了,等到真有什么好的结果时再说。”

    泰仕集团老板吕仕平和陆为民一直保持着联系,即便是陆为民到阜头后,吕仕平来过阜头几次拜会陆为民,两人还在昌州吃过两顿饭,建立了比较良好的私人关系。

    现在吕仕平在双峰的泰仕医材发展得相当好,俨然成为双峰大医药产业中医疗耗材这一类的扛鼎企业,在全省医疗耗材中也是排得上号的角色。

    陆为民也是无意间听到了吕仕平谈及他和他两个有个合作意向的朋友有意要进军医疗器械行业,主要是进军便携式监测设备,尤其是便携式家用监测仪折翼了产品。

    吕仕平原本有意要把两个朋友引入到双峰经济技术开发区,但是他那两个朋友在考察了双峰经开区之后,认为双峰经开区虽然比较成熟了,但是对于像医疗设备这一类产业对技术含量和技术人员素质要求比较好,企业落户这里的话,在技术支持和技术人员的招揽上会受到影响,所以没有看上,据吕仕平所言,他那两个朋友更倾向于到昌州投资。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陆为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如果单单要从科教资源来说宋州距离昌州还有一定差距,但是宋州是昌北医学院所在地,二大附属医院加上宋州市第一人民医院和宋州市第二人民医院,三甲医院已经有四家了,同时宋州护士学校也在全省相当有名气,并不亚于省护士学校,也是全省卫生系统护士进修培训的首选地之一,可以说在医疗卫生这一块上,宋州并不比昌州逊色。

    正是如此,陆为民才邀请吕仕平和他两位朋友一起到宋州来看一看,看看吕仕平这两位朋友能否考虑宋州。

    陆为民知道宋州的名声在昌江省都不太好,连吕仕平在和陆为民闲谈中都谈及了宋州社会治安的混乱以及宋州官场的黑暗,所以他也不看好他那两位朋友到宋州投资建厂,这也是陆为民到宋州之后,吕仕平也从未谈及过他有意到宋州投资建厂的意愿,当然这可能也和那时候陆为民还只是宋州市委宣传部长的原因。

    听得陆为民说是要见有意到宋州投资的客商,郭跃斌就笑了起来,“敢情这是你请别人啊,我还说你饭局多,天天有人请,结果是你掏腰包,那我就不去了。”

    “说错了,这一顿就是你不蹭我也得叫上你。”陆为民正色道。

    “哦?什么原因?”郭跃斌微微吃了一惊,听到陆为民解释了其中原因之后,郭跃斌这才惘然长叹,“为民,真没想到这投资商对我们纪委系统也有这么高的要求和期望啊,这不是让我的压力更大?你说我们纪委是该更进一步加大力度的揪出隐藏在我们党委政府躯体里的蛆虫呢,还是适当掩盖一下,别让老百姓和投资商看到之后感到心寒失望呢?我都有点儿吃不准了。”

    陆为民看了一眼郭跃斌,不知道这家伙是由衷之言还是故意给自己下套,见对方表情还真有些沉肃的模样,想了一想才道:“我个人觉得,就当下的宋州来说,适当加大力度查处,替我们这具躯体扶风祛邪没坏处,蛆虫只要存在我们躯体上,就会不断地吸食营养,破坏我们的结构,至于说老百姓和投资商怎么看,我觉得也许是有一些失望,但是我觉得他们应该更能看到希望,因为我们敢于把这些家伙揪出来,敢于把他们放在阳光下审判,本身就是一种坦荡和勇气,这证明我们共产党敢于面对我们自身存在的问题,敢于挤脓剜疮,只要有这份勇气,那就有希望,而这份希望也是老百姓和投资商信赖的保证。”

    郭跃斌深深的看了陆为民一眼,又低下头似乎琢磨了一下其中的含义,这才竖起大拇指,给了陆为民一个赞许的手势,“为民,说得好,你知道你说这话给我什么感觉?”

    陆为民不解,“什么感觉?”

    “我觉得你说这话,最起码也是尚书记的口吻,连童市长的风范气魄都还不够。”郭跃斌似笑非笑的道。

    狠狠的擂了郭跃斌一拳,陆为民一阵脸热,“滚你的!这话童市长听见,还不得给我穿小鞋?”

    “得了,谁不知道你和童市长、魏书记都快要穿一条连裆裤了。”郭跃斌淡淡的道。

    陆为民悚然一惊,本来已经转过去准备的身体猛然扭过头来,盯着郭跃斌沉声道:“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还不懂么?”郭跃斌也不介意陆为民目光里有了一些阴冷,平淡无奇的面部神经似乎有些面瘫了,“尚书记今天心情很不高兴,你感觉不出么?本来只是一个附带议程,让你把这个方案构想吹吹风而已,为什么会弄得剑拔弩张?你以为杨永贵和陈昌俊呆头呆脑看不清形势不成?”

    陆为民皱起眉头,默然不语。

    “为民,你要记住,你首先是市委常委,然后才是常务副市长,再说了你还是市委政法委书记,无论是先后,还是职衔的多少,嘿嘿,市委这一块都要重一些,多一些,再说了,国企改革关乎全市发展的大计,必须要在市委统一领导下进行,任何淡化市委领导的动作都是不允许的,……”

    郭跃斌的话字正腔圆,却又轻描淡写,陆为民狠狠的看了郭跃斌那一本正经的面瘫表情,心里也暗叹,都不简单呐,混到这份儿上,九窍玲珑心都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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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万木霜天红烂漫 第三十六节 作错,作足

    郭跃斌也在观察着陆为民的表情。

    他何尝不清楚陆为民的难处。

    尚权智并不是邵泾川的嫡系,但是这一轮国企改革对省里倚仗极大,很多工作都要依靠省里,尚权智虽然目前牢牢控制着宋州的局面,但是童云松和魏行侠那边却联系着邵泾川。

    陆为民要想在这一轮国企改革中打开局面,就得要做到既要让尚权智放心信任,又要密切与童云松和魏行侠的关系,求得他们的支持,同时还要排除来自宋州本土守旧势力和既得利益群体的阻挠和干扰,尽可能的赢得宋州本地改革派的认可。

    可以说诸多利益纠葛在一起,而结点就汇聚在陆为民身上,这份压力这份责任不可谓不大,而要平衡这里边各种关系和利益,就更考验陆为民的政治智慧和领导艺术。

    这一段时间陆为民和童云松、魏行侠走得比较近,尤其是与魏行侠之间的关系似乎日渐密切,照理说国企改革的工作作为市委分管党群工作的副书记咋参予度上是用不着那么费心的,但是魏行侠却很感兴趣,已经远远超出了作为一个市委副书记应有的姿态。

    童云松不必说了,作为市政府代市长,经济发展中很多工作就和国企改革息息相关,自然交流密切,在市里边开会的时候,领导们的一言一行都能体现出一种态度,尚权智何等人物,对于这些潜移默化的变化岂能感悟不到?

    郭跃斌不知道杨永贵的发难是不是得到了尚权智的授意,但是陈昌俊的质疑是绝对获得了尚权智的默许的,而且他还可以肯定,如果不是童云松和魏行侠很理智的保持沉默的话,恐怕还会有某个常委继续跳出来炮轰,沈子烈?曹振海?孙承利?他不确定。

    陆为民脸色似乎没有多少变化,但是又像是在一瞬间完成了几个变化。让人无从猜测。

    “斌哥,我做错了什么吗?”陆为民有些懒散的摊摊手。

    “不是你做没作错什么,而是你做没作足什么。”郭跃斌回应道。

    陆为民沉默不语。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不取得童云松和魏行侠的全力支持,这项工作就必然遭遇相当大的困难。

    以自备电厂为例,如果没有省力的大力支持,根本连想都别想,利用童云松和魏行侠与邵泾川的特殊关系,可以很大程度消除一些不必要的羁绊和矛盾,最大限度的获得省里的支持。

    而魏行侠来宋州也充分说明了一些问题。陆为民不是看不到,他相信尚权智也应该看得到,当前这种局面,合则两利,分则两败,谁都耽搁不起。

    看来尚权智的心胸也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宽广,但话说回来,如果在这方面都宽广无边了,只怕官场上也再无如此多的勾心斗角了。

    没做够什么。陆为民知道郭跃斌话语里的含义,这段时间这家伙跟尚权智也很紧,大概也是听到了一些声音,当然也有可能是尚权智有意通过郭跃斌的嘴来传递这个声音。他以为尚权智对这一点不会在乎,但是现实却表明,尚权智很在乎。

    “带队伍的人,考虑问题不可能像我们这么简单。不能用我们的角度去判断领导。”郭跃斌笑了笑又道。

    “行了,我知道了。”陆为民没好气的道。现在他还没有资本,的确。站在尚权智的角度,他本人也许可以不在意,但是他阵营里的人呢,陈昌俊、沈子烈、曹振海会怎么看?其他人,诸如杨永贵之流又会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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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子铭抹了一把额际的汗珠,假日酒店的中央空调温度开得并不高,但是这来来回回安排都是一路小跑,顾子铭也觉得身上有些热意了。

    这是他第一次单独来安排饭局,作为常务副市长,陆为民饭局很多,但是大部分都是他参加饭局,或者是市府办安排,陆为民私人请客,还是第一次。

    据说来客是丰州那边几个企业界人士,对于陆为民在丰州那边的情况顾子铭也有所了解,陆为民是搞经济发家的,无论是在双峰还是在阜头,都很受那边企业界的青睐,而陆为民本人也和那边企业界关系密切,有一些关系良好的朋友也很正常。

    顾子铭不清楚这几位所谓陆为民的企业界朋友究竟算是个什么层面,但是能得陆为民私人请客,顾子铭估计应该还是颇受陆为民看重的。

    假日的三百块钱一桌的规格算是不错了,顾子铭审了审菜单,划去了几样大众菜,这种客人不多而且是有目的而来的做客,吃饭拼酒往往不重要,谈话才是主题。

    在酒的选择上顾子铭犹豫了一下,陆为民现在不怎么喝白酒,偶尔喝就是丰登特曲,他平常都喝红酒,基本上都是长城,也不知道这位是怎么想的。

    出于保险,他还是准备了两瓶白酒和一瓶丰登特曲。

    把一切安排妥当,已经是六点过了,顾子铭在心里整理了一下这一个星期的工作收获。

    不能不说在陆为民身边做事的确很辛苦,当然辛苦也有所收获,至少这一段时间对三家性质完全不同企业的深入研究分析,让顾子铭也明白了陆为民究竟在想什么,又在做什么。

    陆为民对麓山集团的观感很好,顾子铭也认真分析过麓山集团的发展史,陆为民对麓山集团的分析他也很认可,但是麓山集团要吞下四大纺织企业的胃口还是让顾子铭感到吃惊。

    魏嘉平虽然很有魄力,在对企业经营发展也很有想法,但是之前大概也从未想过要接手这四家企业,顾子铭是亲眼见证了魏嘉平是怎么一步一步被陆为民说服,一步一步被陆为民鼓动起雄心壮志,开始认真对待接手这四家企业这件事情的。

    魏嘉平对陆为民从尊重中带有戒备发展相知相得,最后再到佩服和相见恨晚,陆为民与麓山集团管理层的每一次交谈对话,顾子铭都亲身感受,可以说是看到麓山集团的几个高层从开始的抵触反对、戒备防范变成了现在的引为知己和雄心勃勃。

    麓山集团想要什么,宋州市委市政府有想要什么,麓城县委县政府在担心什么,如何化解四家国有纺织企业的反对,这些一条一款从陆为民的思路中化为一项项工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布置下来。

    顾子铭每天都觉得自己活得充实而愉悦,当然免不了也有疲倦,连亚琴都说自己和她现在不像是新婚燕尔,更像是老夫老妻,因为一个星期两个人的夫妻生活也就那么一次两次,根本不像别人的小两口那么成天腻在一起,而要不要孩子的这个想法也被暂时搁置了。

    “小顾,你们订的是哪一间?陆市长和他的朋友还没有到?”刚走到厅廊里,顾子铭就遇见了几个人迎面而来。

    “沈局,我们订的是悉尼包间。段秘书长到南门上去接陆市长朋友去了,陆市长下午有常委会,可能稍微晚一点,但是他说肯定会在六点半之前过来。”顾子铭对沈君怀的态度很尊敬,这位原来的沈检现在的沈局在宋州市里口碑颇好,区县里边的干部对这位沈检都是相当敬重,无他,就是他敢和梅家别一别苗头,而梅九曜在市检察院愣是被冷藏起来,发不出一点声音。

    “哦,那我们就先过去了,待会儿你和陆市长说一声,我们在威尼斯包间。”沈君怀点点头,“对了,你和陆市长说一声,待会儿可能苏谯雷书记也要过来。”

    “好的。”顾子铭又和周素全、武晋勇、鲁刚、吴宏进等人一一打了招呼,几人这才离开往走廊那一边的包房走去。

    顾子铭看了看表,拿出手机,却见一个人又从那边疾步过来。

    “顾秘书,陆市长今晚有哪些客人?”顾子铭略感奇怪,来人是苏谯县公安局新任局长吴宏进,顾子铭与此人不太熟悉,只知道他是刚从市公安局下去担任局长的。

    见顾子铭有些迟疑,对方也觉得可能自己有些唐突了,不过仍然含笑着解释道:“鲁书记和我到时候想要过来敬酒,所以想要问一问陆市长的客人身份,免得失礼,也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顾子铭立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家伙应该是想要来敬酒拉关系,但是又怕自己身份不够,所以算是先来打个前站,“嗯,吴局长,陆市长的客人是丰州那边的几位投资商,今天是他私人请客,……”

    听见顾子铭说是陆为民私人请客,吴宏进赤红的面孔上浮起一抹失望,但是顾子铭接着道:“不过陆市长这个人挺好客,应该没有这么多忌讳,我一会儿和陆市长说一声,……”

    吴宏进大喜,他没想到这位秘书这么好说话,赶紧从手里拿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顾子铭,“顾秘书,劳您费心了,待会儿您和陆市长说了,如果合适的话,您给我来个电话。”

    见对方这么谦恭,顾子铭也有些吃惊,赶紧双手接过名片,“好的,吴局,你太客气了。”

    “哪里哪里,顾秘书,那就拜托了,日后如果在苏谯有什么需要,您尽管给我打电话。”吴宏进满脸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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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万木霜天红烂漫 第三十七节 圈子,实诚

    看见一边走还在于一边回头给自己挥手示意的吴宏进,顾子铭也有些感触,堂堂县公安局局长,在和自己说话时也得要用上尊称“您”,这让顾子铭也有点而不太自在。

    此人主动来结识自己,显然是有所图谋,嗯,用图谋这个词儿显得太过于贬义了,但对方这样热情的来结交自己,当然不是针对自己,而是想要借助自己拉上陆市长的关系,想想自己如果还是在区府办当副主任,公安局长会用这样的姿态和自己说话么?显然不可能,可见关键不在于自己的级别地位,而在于你所处的位置。

    作为陆为民的秘书,这个位置就注定了让无数人瞩目,陆为民是外地人,而且从现在发展势头来看,正处于蒸蒸日上的态势,他新来不久,对宋州情况并不十分熟悉,尤其是在宋州这边的人脉关系还处于初建阶段,这就意味着有无数人想要打破头钻入这个陆为民这个圈子中,谁是最好的桥梁,谁是最密切的纽带,自己这个平时呆在他身边比呆在自己老婆身边时间还长的秘书就是最好的对象了。

    但并不是说自己这个位置就真的不可或缺无可替代了,事实上像沈君怀和周素全这些已经成功进入陆为民圈子中的角色就不需要再通过自己牵线搭桥了,他们可以直接给陆为民打电话,但是像鲁刚和刚才那个吴宏进就不行,他们还没有熟悉到可以直接给陆为民打电话的地步,或者说还没有达到那种可以用电话进行非公务之外事务交流的地步。

    顾子铭想得有些出神,家里人都说陆为民来的时日尚短,还需要积累铺垫,才能逐渐建立起属于他自己人脉关系网,但是顾子铭的感觉却不是这样。

    在顾子铭看来,陆为民融入宋州的速度异乎寻常的快。这可能和他来宋州只有半年时间,但是已经变换了两个位置有很大关系。

    从宣传部长到兼任政法委书记,然后再到现在的常务副市长,可以说这种情况前所未有,在全省都相当罕见,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他在这几个位置上就经历了所处领域的剧烈震荡调整期,不仅仅是在工作上经历了几项规模较大的工作,而且也还在人事上出现了巨大的变化,这也就导致了他在所处的位置上发挥了突出的作用。

    而恰恰是这种独特的位置和作用使得各方利益也出现了剧烈的调整,这也使得在这种利益分配中掌握有巨大权力的他和某些人的关系迅速拉近和密切起来。这才是关键。

    对于陆为民的有一句话顾子铭很有感受。

    陆为民曾经说过,真正的人脉关系绝对不是通过什么喝酒吃饭打牌这一类的浅层次交际活动能建立起来的,顶多也就是能起到一个锦上添花、维系长久作用,而要想建立属于自身的可靠而有效的人脉关系,只能是通过工作做事,当然这个工作做事既可以是实打实的工作,也可以是某种程度上的“私活”。

    越是有挑战性,越是有难度的“工作”,越是具有矛盾冲突的“工作”。越是能建立起可靠的人脉关系,顾子铭觉得这句话总结得极为精辟。

    而陆为民还说了一句话也让顾子铭记忆十分深刻。

    他说真正过硬的关系要么就是在毫无利益牵扯情况下建立起来的,要么就是在无限巨大的利益纠葛中建立起来的,而后者更具现实意义。普普通通的工作生活是很难建立起真正过硬的关系。

    想想也是,所谓的同学圈子,战友圈子,老乡圈子。很多都是在以前没有利益纠葛时结成的情谊,而真正进入有利害关系的社会中之后,你在想要有这种相对“纯洁”或者说“单纯”的关系就很难了。而后面一句同样很有意义,只有你和对方结成了巨大的利益共同体,那么对方或者你才算是相互的人脉关系。

    那现在陆为民现在算不算自己的人脉关系中的一环呢?顾子铭扪心自问。

    沈君怀、唐啸和周素全之所以和陆为民结成了相对紧密的关系,那是因为沈君怀、唐啸和周素全在协助陆为民对市公安局和苏谯县委县政府洗牌过程中发挥了巨大作用,赢得了陆为民的认可,同样陆为民也在这场权力斗争中为他们三人争取到了足够的政治权益。

    这场对市公安局和苏谯县委县政府的清洗是他们的工作,而这一轮工作很有挑战性,也有难度,矛盾冲突激烈,但是他们成功了,所以在这一轮拥有巨大利益链条的斗争中,他们形成了巨大的利益共同体,所以他们之间的特定关系便建立起来了,而如果他们日后还会有其他协同工作,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会更进一步密切,前提是他们的利益没有发生冲突的情况下。

    自己和陆为民现在是很普通的工作关系,但是这种普通却有可能发生变化,进化为特殊。

    按照陆为民的言论来评判,亚琴和甄婕之间是在毫无利益牵扯情况下建立起来的情谊,这是值得信赖而又固定的,在现实意义上已经发挥了作用,至少促成了自己成为他的秘书,如果没有这一点因素在其中,自己要成为陆为民秘书基本不可能。

    顾子铭认为自己已经具备了一些条件,但是还需要更为复杂的过程才能真正步入陆为民这个圈子的核心,成为利益共同体,只有那样才能真正借助到这个圈子的力量。

    走廊另一头传来那个有些聒噪的大堂经理的声音,谄媚般的声音听起来总让人联想起宫廷太监,事实上对方是个相当优秀的大学硕士,而且还是酒店管理专业的,一套接一套的术语卖弄出来,真能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顾子铭和对方虽然是第一次打交道,但是就能感受到对方那骨子里的逢迎味道,看样子是陆市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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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金总,我这个人很多人都说没趣,就因为我这人喝酒不喜欢劝酒,能喝则喝,不能喝我也不强劝,所以很多朋友都说和我在一起吃饭没劲,你和吕总、刘总都难得来我们宋州一次,我再是没趣,也得要挨个敬一轮,……”

    陆为民端起酒杯,对面有些清瘦的男子赶紧站起身来,“陆市长,您太客气了,早就听老吕说陆市长这个人和一般人风格不一样,说实话,虽然我们刚见面,但是的确就感受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哦?”陆为民笑了起来,“金总,那我可有点儿意外了,不过不管是好是坏,只要能给金总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我就觉得是好事,好印象当然是好事,坏印象说明我还存在需要进步的地方,就怕没印象,太普通,那就真的是找不到自我进步的地方了,金总能说具体一点儿么?”

    “我觉得陆市长这个人实诚。”金总点点头。

    “实诚?”陆为民没想到自己居然得到这样一个印象,他还以为会不是什么年轻有为,锐意进取等等诸如此类的夸奖,没想到居然是一个“实诚”的评价。

    “对,实诚。”脸上浮起一抹笑容的金总端起酒杯,点点头。

    “怎见得?”陆为民来了兴趣,含笑问道。

    “刚才有一个细节让我很感动,陆市长提醒我的司机把车最好停在靠近门卫处,说宋州社会治安不太好,这种砸窗窃财的情况不少。”金总很坦然的道:“我金仁和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走到哪个地方,遇上地方官,他们都是一个劲儿的吹嘘自己的领地内是如何政通人和国泰民安,好比天堂,但是第一次见面陆市长却很坦然的告诉我们宋州社会治安不太好,宋州正在尽全力整治社会治安,这很难得。”

    陆为民朗声笑了起来,环顾四周,“跃斌书记,厚柏秘书长,金总的话是对我的夸赞,但是却是对我们领导干部这个群体的挖苦讥讽啊。什么时候共产党的干部说实话都成了一种优点一种美德了?这不是最起码的人品素质么?难道在我们的老百姓和外来投资者心目中,我们领导干部都是说假话说大话说废话说套话的‘四话干部’?”

    陆为民这番话一出口让整个房间里的气氛都凝滞了一下,郭跃斌和段厚柏都有些尴尬,陆为民却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其实我们大家都知道,很多老百姓和投资者就是这么看我们领导干部的,那这种情形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我们的领导干部有没有检点反省过自己呢?难道说我们说了假话大话废话套话,老百姓就相信了,就高兴了?他们当然不会相信,不会高兴,就算是表面相信,表面高兴,那内心也是鄙夷谩骂,可我们这些领导干部就喜欢自欺欺人,掩耳盗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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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万木霜天红烂漫 第三十八节 交底,窘境

    陆为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把酒杯放在桌上,这才沉声道:“没错,我这个人优点不多,怪毛病不少,但是金总的话说到点子上了,我这个人实诚,再说一句难听一点的话,我把宋州吹得天花乱坠就能蒙住人了么?蒙得了一时,蒙得了一世么?我的确希望金总和刘总来我们宋州投资建厂,但是我也不至于厚颜无耻到说我们宋州条件就比昌州好到哪里去了,大家都是明眼人,说大话虚话没有意义。”

    “好,陆市长,您和老金喝了一杯,我老刘来敬您一杯,不管我和老金会不会在宋州叨扰您,但是这杯酒代表我的心意,感谢您今天的态度,让我和老金都很有感触,仕平是我们多年的好朋友,他给我们介绍您的时候,我们还不太相信,但是今天接触下来,我觉得不虚此行,我先干为敬了!”

    身材粗壮,更像是一个农民工包工头的刘大安一身西服穿在身上就像是勒在弥勒佛身上的一件蹩脚地摊货,和他的伙伴相比,他的身材就显得太过肥壮了,声音也更粗重高亢。

    “嗯,刘总太客气了,我说过,朋友来了,我都是实话实说。”陆为民摊摊手,坦然道:“为官一时,为人一世,我们宋州欢迎外来投资商到我们宋州投资兴业,对于我们宋州自身的优势劣势我们也从不隐瞒,也无需隐瞒,因为这瞒不了人,遮遮掩掩,只会让大家心生隔阂,反而影响合作。”

    “陆市长,宋州的情况我们还不太了解,不瞒您说,我和老刘在昌州和丰州都考察过,您原来工作的双峰各方面的条件我们都比较满意。仕平的厂子在那里发展得很好,而且我们也去你最初战斗过的地方——洼崮镇看过,洼崮上规模的医药企业已经达到了五家,医药产业园搞得红红火火,我们看着都有些眼红,我们本来是很想在双峰建厂的,但是您知道,我和老刘要想搞的和仕平的企业有些不一样,我们是想要搞医疗仪器,怎么说呢。对于技术要求比较高,而且技术人员素质也有很高的要求,实话实说,双峰在这方面没有什么优势,所以我们也是很遗憾的放弃了双峰。”

    金总的话音刚落,陆为民理解的点点头:“这么说来金总你们已经敲定要在昌州建厂了?”

    “基本上有这个意向了,我们也和莫愁区那边的领导见过几次面,莫愁区那边对我们也很支持,所以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刘大安粗厚的嘴皮子蠕动了一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生意不成仁义在,昌州的条件的确不错,又是省会。只是昌州那边的地价不低啊,而且据我所知除了高新技术产业区那边的在政策扶持力度上比较大一些的话,老城区里几个区这方面没有太大优势啊,昌江医学院也不在莫愁区那边。而是在无忧区那边,一南一北,这有没有影响呢?”陆为民不动声色的道。

    刘大安微微一窒。他没想到陆为民居然对昌州的情况这么熟悉。

    昌州的地价一直是刘大安和金仁和分歧的焦点。

    金仁和一直认为建厂应该选择在距离医疗资源比较丰富的地区,他们这一次投资建厂也是颇有一番抱负的,有着较为长久的持续规划,所以希望能在可持续的技术研究上有比较长远的打算,但是昌江医学院所在无忧区那边他们没有太多的关系,莫愁区这边虽然很欢迎他们落户建厂,但是在地价上却没有多少优惠,毕竟莫愁区也是主城区,而高新区那边呢他们又觉得稍微偏远了一些,所以在选址上也就一直犹豫不决。

    最关键的还是地价。

    二人的合作是以金仁和负责技术和管理,刘大安负责资金筹措和市场,地价昂贵使得刘大安一直在这个问题上耿耿于怀,至今两人仍未下最后决心就是因为如果要在莫愁区建厂的话,那么因为购地建厂使得资金出现较大缺口,而在融资贷款上,莫愁区方面也没有给出令人满意的支持力度。

    这其中一个金仁和与刘大安不愿意提及的原因还是因为莫愁区方面虽然也很欢迎他们投资建厂,但是区区一千万的投资对于莫愁区来说却不算是太大的项目,他们看重的是投资金额,而非这个项目企业的发展前景,所以这也是让刘大安和金仁和有些失望的原因。

    似乎是看出了刘大安和金仁和的尴尬,陆为民岔开话题,不再在这个问题上多谈论,这也让刘大安和金仁和两人松了一口气。

    酒过三巡,陆为民先行到沈君怀那边去敬了一圈酒,很快沈君怀又和他们那一桌的人过来回敬,这气氛顿时就热闹起来了。

    公安战线上的酒量都不差,加上气势一来就逼人,大杯大杯的干,很快就让金刘二人有些招架不住了,这一顿饭吃下来,金刘二人都有了醉意,安排早早休息了,只剩下吕仕平和陆为民几人。

    郭跃斌和段厚柏都知道陆为民可能和吕仕平还有话要说,所以都主动告辞,只剩下陆为民、吕仕平和顾子铭三人到了咖啡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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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吕,我们俩也就不绕圈子了,你给我透个底儿,是不是你这两位朋友已经定了要在昌州落户建厂了?”陆为民舒适的将身体靠在沙发上,“你不来我们宋州投资建厂,你朋友有这个机会,你也不帮我多做做工作?”

    吕仕平四十出头,今晚饭局上他话不多,一直处于相对安静的状态。

    “陆市长,如果他们真的敲定了,我还能把他们带到你们宋州来么?”吕仕平笑了笑,手捧咖啡杯,“饭桌上我怎么说?我若是插话,弄不好就会有反作用,到宋州都已经来了,我感觉至少您给他们的印象相当好,你是真想要把他们留在宋州?”

    “老吕,我若是没这份心思,能花这么大阵仗么?”陆为民没好气的道:“他们对我们宋州主要的疑虑是什么,我不认为只是一个社会治安问题就能把他们吓到,就算是我们宋州社会治安再糟糕,我这个常务副市长出面替他们扎场子,他们不至于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吧?今儿个我还故意把我们市公安局一帮人叫来打气,难道说还不足以让他们放心?”

    “你说得没错,社会治安只是一方面,他们是做正当企业的,宋州社会治安再不好,一般情况下也牵缠不到他们身上,何况还有您这层关系,但是我和他们聊起过,落户宋州的问题有不少,但他们主要的担心还是觉得宋州近几年的经济发展毫无起色,官场上很复杂,斗争也很激烈,而各种审批手续复杂,贷款融资这些都很麻烦,所以他们才不愿意在宋州生根。”

    吕仕平也说得很坦率。

    陆为民微微沉吟,“宋州以前的情况的确不太好,但是老吕你也知道我们宋州市委市政府这一次的决心,宋州耽搁时间太久了,我们也等不起了,所以我们宋州市委市政府要抓住这一轮经济发展的机遇,会在各项政策上给予外来投资者最大的优惠,包括从地价、电力供应、基础设施等各方面都会倾斜,另外,宋州市委市政府正在出台一个为期三年的宋州社会环境整治的方案,要力争在三年内让我们宋州社会治安有根本性的好转,在这一点上,我也还是政法委书记,也可以打这个包票。”

    吕仕平默默点点头,“陆市长,我没想到您对老金和老刘这个项目这么上心,照理说他们的投资额度不算大,顶多不会超过一千万,难道说这样一个项目对你们宋州这么重要么?我觉得哪怕是您那时候在双峰也没有这么重视啊。”

    陆为民内心也有些苦涩。

    吕仕平说得没错,一个不足一千万的项目对于偌大一个宋州市来说看起来是算不上什么,但是作为常务副市长,陆为民就任之后才知道宋州招商引资的窘境。

    宋州自身各方面环境差不说,而且也对招商引资不够重视,市政府下边招商引资局居然是一个二级局,设在了经委下边,和省里其他很多地市早就独立建制成为一级局的其他地方相比,宋州的这种情形极为不适应当前工作。

    当然招商引资工作不是靠成立一个级别更高的招商引资局就能抓起来的,宋州自身恶劣环境制约了招商引资工作,加上原来一直是徐忠志在分管这项工作,他的心思也根本就没有放在这上边,加上社会治安的糟糕状况,使得前两年有几家原本来经开区落户的企业都因为征地拆迁和工程建设方面出了不少状况弄得问题不断。

    其中一个投资商甚至愤然把状告到了省政府,直接称宋州市政府不作为,和本地黑势力勾结,在工程建设上强买强卖,这让当时刚到宋州的尚权智也是背了一回黑锅。

    正是这个恶劣的事件在全省都流传开来,使得宋州招商引资工作更是陷入停顿,加上市政府主要精力也放在了如何应付陷入困境的国企上去了,所以也没多少精力抓这项工作,陆为民看了一下今年一到十月,全是引入外资内资居然只有区区六千九百万元,主要集中在遂安。

    在主城区和经开区,一年下来居然没有一个像样的项目落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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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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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无疆介绍:
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
当改革开放的时代大潮来袭,陆为民该如何重掌这人生际遇?
从毕业分配失意到自信人生的崛起,诡谲起伏的人生,沉浮跌宕的官场,一步一个脚印,抓住每一个机会,大道无形,行者无疆,漫漫官道,唯有胸怀天地,志存高远,方能直抵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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