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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瑞根     官道无疆txt下载     官道无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二卷 浪遏飞舟 第三十一节 经济实力与政治地位之间的辩证关系

    桌上的电话响起,岳唯斌拿起电话一看,微微蹙了蹙眉,陈昌俊很敏锐的觉察到了这一点,轻轻笑了笑,“唯斌,有事儿?”

    “没事儿,陆市长的电话。”岳唯斌笑了笑,“陆市长这段时间工作重心有所转移啊,防汛抢险怎么这么重视了?比毕市长过问这方面的时候都还要多,而且多多了。”

    “呵呵,可能他危机意识比较强吧,这是好事儿,免得大家懈怠了啊。”陈昌俊出了一张牌,“二条!人家老毕也乐得清闲,有人代劳还不好?”

    “碰!”坐在陈昌俊对面的一个t恤男子接上话,“至于么?咱们宋州哪年不遇上一两次洪峰,有八里湖、九宫湖,更有蠡泽湖和青鹭池,都是和长江水相通,能有多大问题?陆市长也未免有点儿杞人忧天了。”

    “嘿嘿,这不是杞人忧天,这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嘛,陆市长觉悟多高,那是老彭你这种人能领略得到的?”坐在陈昌俊下手的男子皮笑肉不笑的搭上话,“要不人家陆市长三十岁就当常务副市长?这就是境界,这就是差距,明白么?”

    酸不溜秋的话让在座几人都笑了起来,只不过陈昌俊只是微微翘嘴角,而对面的岳唯斌笑得很含蓄,而他下手的那个t恤男则是哈哈大笑。

    桌上的电话仍然在不依不饶的响着,岳唯斌抱歉的看了一眼陈昌俊,“昌俊部长,我还是接一下,看样子陆市长不把这个电话打到,他是不会罢休的。”

    “你赶紧接,没准儿人家陆市长还真是有重要事情找你呢。”陈昌俊大方的放下牌,摆摆手。

    “陆市长您好,刚才发现电话在想。真是不好意思,呵呵,领导您有什么安排,尽管指示,保证完成任务!”岳唯斌话说得非常好听,满脸的笑容,压根儿听不出什么。

    “哦,陆市长放心,按照市委市府的安排部署,我是第一责任人。防汛抢险,当仁不让,义不容辞,没有问题,我们辖区的堤坝我都已经安排布置下去了,嗯,大会上我们就分了工,卢区长负责长江段和沙河段,我负责八里湖和九宫湖。我们都有分工,哦,你说八里湖和九宫湖,没有问题啊。我前天才去检查过,嗯,带水利部门的人一起去检查过,绝对没有问题。物资啊,都准备齐当了,对。我亲自验收过,都备齐了,您放心,多劳您费心了,您尽管放心,绝对不会给市里边添乱,好,好,明后天我在抽时间去看一看,好,再见。”

    看见岳唯斌挂了电话,陈昌俊下手那个年龄有点儿大的分头中年男子终于忍不住了,“岳书记,这陆市长是不是真有点儿走火入魔了,他这是第几次给你打电话了?第五次还是第六次?这都成了两三天一个电话,你是区委书记,究竟还干不干其他工作了,照他的说法,干脆就守在湖堤上别干其他事儿行了!”

    “嗨,老姚,话不能这么说,陆市长也是关心我们沙洲的工作嘛。”岳唯斌皱了皱眉,“这是好事儿,督促我们把工作做得更实更细,陆市长在其他工作上可没有这么唠叨过。”

    “他是没有这么唠叨过,那是他从来就不管咱们沙洲的经济这一块,只顾着往苏谯和遂安拉项目了,咱们沙洲可是半点没靠过他,没沾过他一点儿光。”姚姓中年男子有些不满的道:“这厚此薄彼也太做得太明显了一些吧,我听说连经开区那边也是对他意见很大,陈部长,孙书记和他好像也是红过脸吧?”

    陈昌俊脸色微阴,这个姚应海,真他妈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狗肉。

    有外人在,能说这些事儿?孔礼泰虽然是熟人,但是毕竟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深层次的话抖落出来,就不合适了。

    他当然也知道姚应海对陆为民是怨气满腹,卢楠出任的沙洲区区长,姚应海一直认为那本来该是自己的机会。

    周巍离任,岳唯斌升任,沙洲两个副书记,韩文龙年龄偏大,明显不符合提拔条件,自己虽然年龄也不小,但是姚应海认为自己在沙洲工作多年,也算是小有成绩,韩文龙不合适,那么自己就是最好的人选,没想到卢楠横空出世从宋城到沙洲,打破了他的幻想,而卢楠到沙洲就是陆为民的力荐,这让姚应海内心极为郁闷,对陆为民自然也是一百个不爽。

    “应海,这些话别以讹传讹,为民和承利也是工作中的分歧,很正常,老孙想要把有些项目放在经开区,为民要考虑平衡,有分歧甚至争执,这都是避免不了的事情,谁在工作中没个分歧?”陈昌俊想要制止姚应海的继续大嘴巴妄言。

    “嘿嘿,陈书记,老孔也不是外人,陆为民那是个小心眼儿,眼睛只盯着自己一亩三分地,很有点儿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味道,咱们下边不是不知道。”姚应海仗着和岳唯斌关系密切,和陈昌俊也还算熟络,所以说话也就不太顾忌。

    打过好几次牌了,钱都输了好几万,陈昌俊也没有给自己一个准信儿,这让他也有些着急,他倒不是心疼那几个钱,而是自己年龄摆在这里了,若是不抓住机会,再拖下去,自己就真的要变成韩文龙那样,栽倒在年龄这道坎儿上了。

    “应海,怎么说话呢?”陈昌俊脸阴了下来。

    “嗨,陈部长,这不明摆着的么?卢楠和他关系好,又给他推荐了一个让他满意的秘书,这就从宋城到咱们沙洲来当区长了;雷志虎是他党校同学,就当苏谯县委书记了,令狐道明听说和他那个丰州那边旮旯里来的那个妙人儿关系不一般,没准儿就是吹了枕头风,也就能到苏谯去当县长了,这也太偏心眼儿了吧?这也不说了,华达钢铁项目是他拉来的,但他凭什么拉这么大一个项目来,还不是因为他挂着这个常务副市长的名头,他不是宋州市的常务副市长,人家会鸟他?他是宋州市的常务副市长,那就得要为整个宋州市考虑,就不能只为他那一党人的地盘考虑,这么大一个项目,连带附属十几个甚至几十个附属关联项目都落到了苏谯,一年可能就是几十亿上百亿的产值,都落户苏谯,凭什么?尚书记和童市长也就任他为所欲为?我们沙洲、宋城还有经开区,难道条件就不如苏谯?吃不了肉,汤总该给我们喝两口吧?这也忒不厚道了!”

    应该说姚应海这些话还是代表了宋州市里一些人的观点。

    华达钢铁项目及其附属关联项目相当庞大,涉及到的投资也是超过十亿以上,加上关联附属项目,估计至少也在十五亿以上,这对于已经干渴多年的宋州下边各区县来说都是一个垂涎三尺的猎物,哪怕就是能分到其中那么一两个附属关联项目,那起码也是几千万的投资,建成之后拉动的gdp也是上亿,这种诱惑谁能拒绝。

    但是苏谯方面把各方面工作做得太过于完美,以至于接踵而至的关联项目基本上都落户到了苏谯,就连经开区都未能从中分到一勺羹,更不用说根本没有做好准备同时也并不是和发展与钢铁相关联产业的宋城、沙洲等地,但这几个区县的部分干部们都还是对这件事情颇有怨言,认为陆为民应该代表市政府对此予以行政干预,将一些项目分配到诸如沙洲、宋城和经开区以及叶河等县区。

    在这一点上,陈昌俊倒是没有太多发言权,虽然他也觉得市里边把华达钢铁项目以及附属关联项目都放在苏谯不太合适,这分明让苏谯的分量一下子就压倒了其他县市区,傻子都知道,华达钢铁项目及其附属关联项目这林林总总可能超过十五亿的项目一落户,带来的建筑业产值飙升不说,一旦建成投产,拉动的产值至少是五十亿以上,如果按照目前钢材价格上涨趋势,以及钢材深加工项目的拉动,整个产业带来的产值超过上百亿都有可能,也就是说一两年年后苏谯一个县的地区生产总值产可能就会相当于现在的宋州整个市的gdp!

    这意味着什么?经济实力的膨胀从来都是地方党政一把手政治地位提升奠基石,没准儿那个时候雷志虎就可能会是市委常委了,甚至连副市长都看不上了,而雷志虎与其兄雷志龙都和陆为民关系密切,这无疑让陈昌俊心里也有些发梗。

    “陈部长,老姚说的话可能有些偏激,但是市里边也的确应该考虑一下这方面的问题,我和陆市长提起过这个问题,他却以钢铁产业发展的总体性和节约运输成本做托词,说这是那些企业自主选择,这话也太有些敷衍人了,没有市里的政策支持,这些项目会都一窝蜂往苏谯跑?”岳唯斌对这事儿也有点儿意见,只是他不像姚应海分管经济工作那样情绪直接,何况自己好歹是区委书记,华达钢铁毕竟是陆为民引进来的,公然指责也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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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浪遏飞舟 第三十二节 有些方面,不得不服

    陈昌俊没有对这一话题作出回应,对于经济工作上的政策,他没有太多的发言权。

    陆为民在华达钢铁项目上拥有很强的主导性,这个项目是他一手引来,对于市里边来说,这些附属关联项目放在哪里都影响不大,只要是在宋州市范围内就行,放在苏谯的确也有很多优势,这一点陈昌俊也能看得见,当然,岳唯斌的说法从沙洲这个角度上来说,也有一定道理,只是出于各自角度不同罢了。

    “唯斌,沙洲的基础条件和区位优势很明显,不一定非要去凑热闹,完全可以根据自身条件来制定合适的发展战略,……”陈昌俊摇摇头。

    “陈部长,沙洲在宋州条件还算不错,但是和沙洲竞争不仅仅是市里边的区县,现在省内各地市都在加强招商引资的竞争,沙洲要面对其他地市,所以也是煞费苦心,现在要吸引一个像样的项目很不容易,……”

    岳唯斌叹了一口气,只有坐在这个位置上才知道所处的竞争压力有多大,积弱甚久的宋州面对其他地市的竞争拿得出手的东西并不多,尤其是多年一来养成的僵化死板的作风,更是很不适应当下的竞争态势,岳唯斌也力图想要扭转这种局面,但是这是一个长期过程,没有那么容易迅速改善。

    尤其是现在市里各区县的竞争也相当激烈,叶河、麓溪这市区周邻几个县区在换了主要领导之后,在招商引资和产业培育上都显得有些咄咄逼人,尤其是麓溪区似乎更有一点儿找到感觉的架势,提出来的要把麓溪打造成为宋州商贸流通中心和服饰之都的口号,也让沙洲和宋城这两个主城区的区委书记都感受到了巨大压力,而这个构想据说也是得到了陆为民的高度评价和赞许,更让岳唯斌和艾文崖都是如坐针毡。

    谈到工作,气氛似乎有些沉闷。

    陆为民在经济工作上的强势作风以及拿出手的东西即便是陈昌俊和岳唯斌、姚应海都只能服从。大不了在背后腹诽一番,他们不得不承认无论他们怎么看不惯陆为民,不喜欢陆为民,但也得承认,宋州的招商椅子是在陆为民来了之后才开始打开局面的,产业导向定型和选择路径,也是陆为民出任常务副市长之后才开始有了起色的。

    宋州的招商引资的确缺乏底蕴,不论是从招商引资历史还是经验来说,以前宋州人总认为宋州市仅次于昌州的老二,而且还有着昌州所不具备的丰富水资源和水运资源优势。依托包括蠡泽湖和青鹭池等湖泊的丰富水资源和长江黄金水道的天赐资源,还有厚实的工业基础以及教育科研资源基础,觉得在招商引资上是完全可以力压群雄高人一筹的,结果就是这么多年来,年年都觉得自己该是最适合的,结果年年招商引资的成绩都是出于全省末流,甚至连昌西州和丰州这样的农业地区都比不过,这让宋州干部也是无比尴尬。

    曾经一度为争夺昌b这个机动车牌照号位而义愤填膺的宋州人越来越尴尬的发现,怎么自己所在的城市和其他地市的差距是越来越大。甚至比起那些原来根本就没打上眼的地市似乎都一个个在超越自己,而且把自己越甩越远,每一次到其他地市去学习考察归来,都会悲哀的发现最为直观的表现就是其他地市的城市建设日新月异。而宋州城区却总是这样老旧、散乱、无序,感觉不到那一份其他地市所拥有的蓬勃生机,这是让他们最为憋屈的。

    老的传统工业每况愈下,而新产业却又看不到落足点。这种尴尬的情形似乎一直持续到了今年陡然一变。

    完成整合的新麓山集团一下子焕发出了活力,即便是全国经济形势不佳的情形下依然逆势增长,产值和利润都比去年同期大幅增长。预计今年新麓山集团的产值和利税比起去年尚未完成兼并重组的麓山集团、一、二纺厂和针织二、四厂合起来还要增长百分之七十以上。

    这听起来有些骇人,但是仔细想一想也在情理之中,一、二纺厂和针织二、四厂去年基本上都处于停产状态,总共生产之间不超过两个月,至于说利税更是提都不用提,都处于越生产越亏的状态来,何谈利税?所以在实现兼并重组后,新的生产线一经建成边迅速投入了正常生产,实现了开门红。

    据说新麓山集团的自备电厂已经完成了招投标,即将开建,一旦建成投产,估计至少可以让整个新麓山集团的生产能力增长百分之二十,而成本进一步下降百分之十以上,产值和利税更会获得进一步提升,而且富裕的电力还将会为新麓山集团实现产业提升提供更宽裕的空间,这也将成为新麓山集团今后几年增长的发动机。

    丢开这个从本土成长起来的新麓山集团不提,如果说一定要吹毛求疵,还可以说这是宋州自身的企业,陆为民只不过赶上了时机,推动促进了新麓山集团和市里边这几大不景气的国营纺织企业的重组罢了,那么华达钢铁项目和风云通讯项目这两块该用什么来形容呢?

    运气?机遇?好像都有点儿牵强。

    风云通讯勉强可以说是赶上了运气和机遇,但是华达钢铁项目却是陆为民一手引来,当然这里边还蕴藏着一些风险,只是这种风险和带来的政治经济利益来说,不成比例,无论是谁处于那个角色,遇上这样的机会都只有选择毫不犹豫的引入,这也是为什么尚权智和童云松两人都在这个问题给予了前所未有的也是毫无保留的决断权,一切由陆为民临场决断。

    其他区县没有能够从苏谯手中捞到一丁点儿好处,整个投资可能达十多亿,十多二十个关联项目都被苏谯吞噬,宋城、沙洲、叶河、泽口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儿想法,找上一二把手要说法也很正常,但是都被尚童二人以一切关于华达钢铁项目的事务交由陆为民来处置而推掉了。

    陈昌俊也觉得似乎谈到陆为民,气氛一下子就有些沉闷尴尬起来,好像陆为民一下子就成了大家心中绕不过去的坎儿,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这也就意味着陆为民的影响力在宋州越来越大,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和接受的。

    “唯斌,是不是太悲观了一些,沙洲区的条件还是摆在那里的,地处市中心,基础也有,只要找准自己的特点,选准切入点,我觉得沙洲的前景还是很乐观的啊。”陈昌俊微微笑道。

    “陈部长说的是,只是现在竞争太激烈了,沙洲周围有宋城、麓溪环绕,北边还有苏谯,华达钢铁项目一落户苏谯,苏谯吸引力大增,而麓溪选的定位我觉得还是很有一些针对性的,黄文旭这家伙很会扬长避短,这一点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很有眼力劲儿。”岳唯斌摇摇头,“宋城和咱们条件相若,可以说算是贴身肉搏,我们有的,他们也有,他们能拿出来的,我们也能拿出来,如何错位发展,选择好适合我们自身的产业培育,在招商引资上避免恶性竞争,我想老艾和我一样都是有心无力啊。”

    是啊,这要面对一个项目,在双方条件都相差无几的情况下,你想要避免恶性竞争,那投资者也得要把你们给挑起相斗,这也是一种博弈,想到这里就有些败胃口,也不知道陆为民这个家伙怎么就对这些招商引资项目一钉一个准儿,愣是没有一个逃出他的手掌心。

    气氛一旦被破坏,似乎就连打牌的兴致都被败了不少,草草的再打了几圈麻将牌,大家就各自收手了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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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自然不知道他就打这么一个电话,也能引来这么多人的腹诽感慨,他现在还真没有太多心思去考虑什么招商引资,他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如何渡过这一个多月可能带来的大劫了。

    记忆中,宋州是遭受了两次洪水的洗劫,第一次是某处湖堤绝地,结果导致市区洪水涌入,虽然没有造成太大人员伤亡,但是却给市区造成损失不小,而且更为关键的是接下来一直处于下雨和高温交替的情况下,使得整个市区的一直浸泡在水中,也连带着江堤河堤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全市干部群众也处于相当疲倦的状态下,也使得大家对第二轮洪峰来袭时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西段的湖堤和江堤上,忽略了中段和东段的江堤。

    正是上述诸多因素的叠加影响,才导致了第二轮洪峰冲垮了中段和东段的江堤,使得宋州遭遇了前所未有惨痛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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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浪遏飞舟 第三十三节 巧闻

    但这些都是陆为民前世中从报纸和其他渠道了解到的一些粗略情况,说实话,当时的他也没有太多在意这方面的情况,毕竟他不在宋州,宋州的利害得失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他也没有必要去关心这些,不过就是一个零零碎碎的大概数字罢了。

    现在不一样了,宋州一点一滴都和他息息相关,宋州遭受多一点损失,日后都不得不用更大的努力来弥补回来,现在每减少一分一毫损失,那就是为日后的发展节约一点一滴。

    沿江沿河沿湖段都是重点,泽口、沙洲、宋城以及叶河会是重点,苏谯虽然沿江,但是苏谯地处江北,地势较高,而且在陆为民的督促下,雷志虎和令狐道明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但是还是认真的做了准备,陆为民亲自检查过,在各种防汛抢险的物资准备和人员守卫上都还是相当扎实的。

    陆为民不知道前世中的历史会不会重演,他只能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弥补或者减少这种可能性,为此他可能会让某些人不高兴,甚至会被引起主要领导的不悦,而今世中会不会发生前世中那种情形,的确也无法肯定。

    虽然在陆为民印象中似乎大势未变,但是一些小的变化还是在即这个柔弱的蝴蝶翅膀煽动下发生了变化,最起码在丰州是如此,在宋州亦是如此,他不确定这种本身人为带来的变化会不会也影响到某些特定事件的发生。

    给岳唯斌打电话非陆为民所愿,但是他又不得不打,就像给艾文崖打电话一样,只不过岳唯斌还能勉强和自己寒暄几句,艾文崖就是真的有些不耐烦了,陆为民也只能受着,随让自己这是越俎代庖,手伸得太长呢。

    从市政府出来。把顾子铭送到家,陆为民才发现今天自己似乎无处去。

    天天在外边吃饭固然不为陆为民所喜,但每顿都在市政府食堂解决,一样也是陆为民不愿意的。

    虽然长江、宋河、沙河以及蠡泽湖和其他几大湖的水位连续多天居高不下了,但是市水利局仍然信誓旦旦的保证堤坝安如泰山,市委市府虽然也在电视上提前进行了防汛预警和动员,但是陆为民总觉得《宋州新闻》那种报喜不报忧的态度对群众有很大感染力,很容易引发盲目乐观情绪。

    他专门给张春林打了电话,要他给电视台打招呼,不要那种过分乐观的情绪传染给群众。要让老百姓保持必要的警惕感,但是张春林很委屈的告诉陆为民,关于这方面的报道都是曹振海亲自审查,而且据说也是尚权智和童云松的安排,目的很明显,就是要防止不必要的紧张恐慌。

    这让陆为民很无语,尚权智和童云松显然都不希望造成一种恐慌气氛,以免影响目前宋州还算平稳的局面,这种想法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一旦有意外之事发生,那就相当危险了。

    陆为民甚至知道有人在尚权智和童云松面前都或明或暗的告了状,说自己大惊小怪,杞人忧天。当然也免不了说自己有越位的嫌疑,虽然尚权智和童云松都没有就这方面和自己沟通过,但是陆为民还是知晓了这个消息。

    没有和自己沟通,并不意味着人家心里都没这么想了。这一点陆为民很清楚,尚权智和童云松自然会有办法让自己知道这回事儿,没准儿传递消息过来的人也就是受人指使。

    想到这里。陆为民就说不出的烦躁。

    “走,德生,干脆咱们俩去吃点儿焖锅,栈桥街那边的‘唐记’黄焖鸭很有名气,味道不俗,我去过两次,真心不赖,咱们去尝尝。”陆为民解开一颗纽扣道。

    “好啊,栈桥街那边黄焖兔和黄焖鸭都很有名气,各家有各家的味道,我去过‘苏记’和‘桥头一绝’,‘唐记’还没有去过,正好去尝尝。”史德生含笑应达道,紧接着方向盘一打,公爵王熟练的掉了一个头,向沙洲那边驶去。

    虽然盛夏季节,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到栈桥街这边的生意。

    栈桥街紧邻八里湖和九宫湖,正好处于八里湖和九宫湖之间那一处狭窄的凸起处,中间甚至还有一道绵长浅窄的水道相通,如果是枯水季节,这一条绵长狭窄的水道连带着周邻的浅滩变成一大片连绵的湿地,而涨水季节,尤其是八里湖和九宫湖水位较高的时候,这一带就成了一片水乡泽国。

    栈桥街得名于明代这个凸起处像八里湖和九宫湖分别修得有一座栈桥,那时候八里湖和九宫湖与蠡泽湖都还有水道想通,栈桥也就成为宋州城区通往蠡泽湖区的一处重要口岸,来往于蠡泽湖区的渔船和商船,可以自由的通过八里湖和九宫湖进入宋州城区,而那个时候宋州城区正是昌北地区最重要的水陆码头,正是有这种近乎于临时码头的栈桥存在,使得这里一直处于繁华兴隆的状态,一直要持续到清末,随着蠡泽湖区的范围变化和八里湖、九宫湖面积的大幅度缩小,这条航道才逐渐衰落下来,日益变成了单纯的渔船码头。

    而在解放后,栈桥的作用就更进一步蜕化,在八十年代后期,栈桥就只能说保留了一个象征性的意义,在八十年代初的两场洪水中,栈桥被摧毁,而地方政府也没有再重修,使得栈桥这一词语终于成为历史名词。

    “陆市长,这里生意可真是兴隆啊,难怪这里被称作咱们宋州的‘食味一条街’,这停个车都找了好一阵才找到位置,停车场规划的太小了一点,好多车都沿街摆放,稍不注意就要造成堵车。”史德生好一阵后才找到泊车位停好车,急忙赶过来。

    “这里是老城区,而且栈桥街恰恰也是历史最悠久的一条街,这里云集了咱们宋州不少风味名食,你看看这里三百多米长一条街,有多少家食肆?起码也是七八十家,这还没算横街那边儿,市里边大概也没有考虑过这边的规划。这里边都是水,像一个半岛伸进八里湖和九宫湖之间,生意这么好,怎么停车?”

    陆为民摇摇头,四处打量着这边儿,基本上都市两层楼的老式建筑物,这一条成u字型的栈桥街成以及在u字型上端的这条横街,勉强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环形,只是在这一寸土寸金的区域,道路明显过于狭窄。却无法拓宽,而没有一个良好的停车场规划,也极大的限制了这里离的商业发展,使得这里很容易陷入交通堵塞。

    “生意太好了,听说这里夜市生意更好,就是那条横街和周邻的摊点,一直到晚上两三点钟都是生意兴隆,大家都喊那里叫‘夜不收’,基本上是通宵营业。要到凌晨四五点才收拾,很多喜欢夜生活的人,都喜欢凌晨一两点钟再来这里潇洒一回。”史德生来宋州时日不算长,但是对于这里的夜生活情况却不陌生。见陆为民对此很感兴趣,也就热络的介绍道。

    陆为民和史德生两人顺着人来人往的人流走进这个街区,这条件环形街虽然表面上可以容纳两辆车并行,但实际上因为行人众多和自行车摩托车流也很大。只能维持单向行驶,好在交警也在这里树立了单向行驶标志,即便是这样。也显得相当拥堵。

    “唐记”黄焖锅就是陆为民和史德生的目的地,在多达二三十家的黄焖风味菜馆中,这一家并不算太出名,但是陆为民却很喜欢这里的味道,鲜香、嫩滑,味道浓郁,而且也有一些香辣味,和其他那些王记、牛记、苏记以及诸如“独一家”、“栈桥夜泊”、“桥头一绝”等等各具特色的风味菜肴相比,陆为民更喜欢这里,虽然他也只来了这里两三次。

    陆为民他们来得时间正好赶巧,还不到上客人最忙碌的时候,如果再晚来二十分钟,恐怕陆为民就只能吃第二轮了。

    由于只有两个人,老板也就只能将他们安排在几个大桌之间加塞的一个小桌上,陆为民倒是不在意,在这里就是吃个热闹,这种汗流浃背的感觉,更有滋有味。

    周围几个大桌早已经是坐满了人,这里接待的客人三教九流,很多都是回头熟客。

    “老唐,这生意是不是太好了,把堂子在扩大一些不行么?瞧着挤成啥样了,……”

    “我也想扩啊,往哪里扩?拆了重建?这一拆,周围都不乐意,得影响两边的生意,再说了这里的确也不好扩,……”

    “可别打扩建的主意,这房子没修好,大水一来,你这就悬了……”

    “老二,你别乌鸦嘴行不?这年年洪水,我这里顶多也就进进水而已,怎么也淹不到我这里来吧?……”

    “老唐,我这可不是乌鸦嘴,若是按以往的年成,也的确淹不到你这里,但都说今年洪水来势不小啊,万一……”

    “万一个屁!怎么会淹到这里,我这里又不临江,再怎么涨水,也还有湖堤扛着呢,你少给我胡唧唧!”

    “嘿嘿,湖堤,湖堤这可不好说,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这湖堤么,90年修湖堤的时候我在呢,哼哼,这么多年了,别以为没出事儿就固若金汤了,算了,信不信由你,算我嘴巴臭,……”

    “老唐,别听老二在那里卖臭嘴,你就知道,别人都傻,……”同桌的酒友嘲弄着伙伴,“知道你那时候很风光,挣了钱,现在呢,别好汉只提当年勇了,……”

    “狗屁,我挣那点儿小钱算个球!我挣的是辛苦钱,能和别人挣大钱挣黑钱相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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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浪遏飞舟 第三十四节 泡泉,管涌

    “行了,少在那里胡说八道,灌了几杯马尿,你就不知道姓啥了,……”他那个朋友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几年前的事情你在那里胡咧咧啥呢?这和你有多大关系?……”

    “没关系?怎么没关系?你知道个屁,那湖堤,哼哼,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说话者打了个酒嗝,脸上红潮蔓延,憨态可掬,“我告诉你,老唐,要没事儿就没事儿,要有事儿,那就是大事儿,今年这气候不正常,湖里的水涨这么高,而且这么多天都不退,嘿嘿,悠着点儿吧,信不信由你。”

    有些条理不清的话听在周围人耳朵里,显得有些莫名其妙,唐老板也对这个算是比较熟的家伙的话没有理睬,这家伙经常喝得烂醉,不过以前倒是没说过这些话,只是这些话没头没尾的,也听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行了行了,知道了,大家都知道了,你劳苦功高,湖堤是你修的,全靠你修了湖堤,我们才能安安稳稳的在这里喝酒吃饭,要不我们都被冲到长江里去了,行吧?”醉态男子的朋友一边调侃着对方,一边接上话,“来,继续喝,……”

    话题被岔开,那个醉态男子也就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了,话题转到另一边,吆五喝六的热闹起来。

    陆为民一边等着上菜,一边细细的琢磨着刚才那个家伙话里流露出来的意思。

    虽然话语显得杂乱无章,但是陆为民还是听出了对方话语里的一些意思,湖堤有问题。

    现在建筑工程中有问题的不少,就像广电大厦,邱崇文已经被公安机关正式逮捕,其涉及到偷税漏税、行贿受贿等多项罪名,而在广电大厦的建设工程中,大量使用伪劣材料。以次充好,牟取暴利,徐忠志和贝海薇都是其中的合谋者,只不过徐忠志倒下了,而贝海薇却溜掉了,公安机关已经发出了通缉令,但是根据线索反映,贝海薇已经逃离出国了。

    广电大厦有问题是预料中的事儿,而且也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建设部门和监理部门都这栋大厦进行了重新处理。力求在对现有结构不动太大改变的情况下,让这栋大楼能继续建设下去。

    广电大厦可以这样,但是湖堤呢?刚才那个家伙话里流露出来的意思,让陆为民心里有些发紧,他有些担心,弄不好前世中宋州的洪水袭击就是在这些具体个案问题上出了大状况的。

    根据他了解到的情况,从89年到92年,宋州临江临河临湖的所有堤坝都经历了大规模的整修,这也算是宋州在经济彻底沦落下去之前的一轮防洪水利基础设施建设。在此之后,宋州再没有多少在这方面的建设投入,可以说目前宋州的防洪设施基本上是依靠那几年的建设。

    但是今天无意间从这个家伙嘴里听到的东西映证了他的一些担心,他的这些担心也并非空穴来风。有不少水利系统的干部也曾经和陆为民提前过说宋州建筑市场上的黑暗混乱,其中也包括水利系统的基础设施建设,他就有些担心在防洪堤坝上会不会也有类似情况,但是只今天之前他也只是怀疑担心。毕竟这是防洪设施,和其他一般的道路或者办公大楼这些都还有些区别,谁都知道这玩意上边是来不得半点猫腻的。一旦出事,那就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但现实往往总是和个人愿景最好的一面背道而驰,虽然不能确定刚才自己听到的就是真实的,但是陆为民心里已经有了相当大的把握,那多半就是真的,而且情况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

    这顿饭吃得似乎都有些没滋没味了,陆为民的兴致全都被邻桌这个家伙的话给打消了,他的心思已经完全放倒如何来应对这份危机了。

    看到那几个家伙起身结账离开,陆为民也示意史德生去结账,自己则悄悄跟随着那伙人出去。

    那个酒意熏熏的男子大概是自己开车来的,同伴们看见他醉得那样,坚决没有同意他开车,而是让另外一个人开车送那个家伙回去。

    陆为民悄悄地跟随着他们背后,一直看到那一帮家伙上了一辆悬挂着琼字牌照的马自达,那是走私件进海南组装的马自达,这种车在宋州数量不少,基本上都是走私散件组装,在海南那边能上牌照,但是要转到内地来,难度就很大,所以一般人也懒得换牌照。

    记下那辆马自达的车牌后,陆为民才算是念念不舍的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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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常委楼时,雨已经又开始下了起来,陆为民心里越发不安。

    这一段时间的雨下得相当频繁不说,而且雨势不小,一下就是几个小时,好不容易晴两天,又开始下雨,上游也下,中游也下,无论是长江,还是宋河、沙河以及蠡泽湖和青鹭池、九宫湖、八里湖的水位都是缓慢上涨,基本上没有降下来的时候,这给堤坝带来巨大的压力,陆为民最为担心的就是这些堤坝在长期的高水位压迫和浸泡下出状况。

    把自己今天听到的一些情况和郭跃斌交换了一下,郭跃斌在电话里也表示这方面的反映原来是有过,但是这都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原来的反映也是有头无尾,事出有因查无实据这话似乎就是最好的注解,而市纪委目前的精力也主要是差近几年来线索较为明晰的案件,对七八年前那些线索不明的反映暂时只能搁着。

    陆为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而且当前最要紧的也不是查这些事情,而是要如何保证宋州安全度过眼前的难关。

    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真要出事儿,他觉得自己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又给沈君怀打了一个电话,了解了一下武警和消防巡逻备勤情况。交待沈君怀安排必要力量再到九宫湖和八里湖那一线巡查一下,督促区里的防汛抢险力量准备起来,沈君怀很爽快的答应了,表示今晚他带班,干脆他自己带队到那一线去巡逻,这也让陆为民放心不少。

    陆为民有一个预感,怕是要出事儿,而且就要在这两天,甚至可能出事儿的地方就会在那些大家认为不会出事儿的地方。

    躺在床上睡了两个小时,迷迷糊糊的。沉闷的雷声一直在天际滚动,陆为民翻身起来,灌了一大杯凉水,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又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过了。

    给沈君怀打了个电话,沈君怀说正在沿着八里湖和九宫湖一线巡查,陆为民问了问情况。沈君怀没有在电话里多说,只说沙洲区的准备情况不尽人意,而且值班备守人员也有些懈怠,不少人根本没有到位。

    陆为民叹了一口气。告诉沈君怀,自己马上过来,便起身出门。

    陆为民赶到九宫湖沿湖湖堤时,沈君怀也带着市公安局值班备勤组的工作人员正在沿线检查。两辆墨绿色带蓬东风卡车跟随着沈君怀的小车,车上是几十名带着各种器械设备的武警和消防警察。

    “怎么样,君怀?”陆为民跳下车。沈君怀也下了车。

    “沙洲这边的值班备勤情况有些松懈,我已经给沙洲分局打了电话,要他们分局的值班备勤力量提高到最高警戒水平,把全分局机关民警编成了三个值班组,这段时间都不回家,吃住都在分局,一个组巡逻,另两个组有事情也能随时拉出来,市局也是按照这个情形进行编组,一个组值班巡逻,一个组在市局备勤,一个组在市局休息,要回家必须请假,确保随时能有两个组能拉出来。”

    沈君怀也知道陆为民对这一次汛期抢险十分重视,甚至到了一种偏执的程度,也引起了市里边一些人的腹诽,不过他倒没有太在意,公安机关本来就是要承担防汛抢险的职责,不管区里边怎么懈怠,他是不敢放松的。

    雨下得似乎小了一些,但是街面上不少地方已经有了积水,陆为民和沈君怀上了堤坝,看着黑压压的湖面,噼噼啪啪的雨点打在湖面上,陆为民一阵揪心。

    “这边看上去还行,八里湖那边我觉得压力有点儿大,虽然还没有到历史最高水位,但是这种高水位持续了这么久,我还真有点儿担心湖堤别出什么毛病。”沈君怀把雨衣拉了拉,雨势不小,他额际的头发已经被打湿,贴在额头上,脚下的雨靴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堤上走着。

    “走下去,到八里湖那边去看看,我给岳唯斌打个电话,让他们政府干部的值班组给我上堤,别都只知道躲在屋里和帐篷里,这堤上空无一人,一个小时出来一趟,一旦有事儿,那也许就是几分钟十几分钟的事儿,谁看得见?来得及么?”陆为民有些来气,路上他看到了几处沙洲区里的执勤点,但是要么是在临湖的住房里,要么就是搭两个帐篷,人虽然在岗,但是这么大雨,大家都不愿意上湖堤去巡查。

    陆为民刚拿出电话来,就听见沈君怀的电话响起来,沈君怀接通电话,刚来得及说了一句,脸色骤变:“泡泉?管涌?你确定,什么位置?立即抢险,陆市长和我在一起,我们马上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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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浪遏飞舟 第三十五节 来袭

    “怎么会发生管涌?!这是怎么一回事,市区两级水利部门不是早就检查过了么?”一边跳上车,一边问着问题的陆为民怒不可遏,根据资料,八里湖堤是经过建筑企业按照土石坝标准建设的,而且也在一些重要地段按照混凝土坝的保准加强,这才不过几年时间,居然就出现了如此大的问题。

    沈君怀已经来不及多说其他了,管涌就意味着整个八里湖堤可能都会出现类似情况,八里湖堤原来没有出过问题那是因为这么多年来,八里湖不需要直接面对长江洪峰的冲击,而这几年八里湖也从未有过这么长时间的高水位压力,现在一旦一处出现管涌,恐怕就意味着其他地段也可能出现类似状况。

    “陆市长,八里湖堤主要还是土石坝,这种标准应付平常状况还行,如果湖水水位过高,而且长时间浸泡的话,就很难说了。”沈君怀跳上陆为民的车,没有等陆为民多说什么,就启动了陆为民这辆大切诺基,比起他那辆日本车来,大切诺基无论是从哪方面来说都更适合目前的状况。

    武警和消防抢险力量的两辆东风大卡也紧随着疯狂咆哮奔行而出的大切诺基怒吼着驶出,八里湖和九宫湖有水道相通,形成一道不规则的l形状,而交汇处就是l的拐角处,栈桥街也就在l的拐角处突出部。

    陆为民在车上一边给尚权智和童云松打电话,一边让沈君怀赶紧通知市公安局的所有备勤力量启动赶过来。

    尚权智和童云松接到电话也是震惊无比,一边询问情况,一边也紧急调动驻军备勤力量。

    虽然八里湖那边不像长江干流上的堤坝那样重要,但是八里湖和长江有水口相通,一旦决堤。湖水便会汹涌而入城区,这对于整个城区的抗洪形势形成巨大威胁,如果不果断采取措施,恐怕就会对让宋州陷入内外交困的局面。

    陆为民他们赶到的发生管涌地段时,沙洲分局的公安干警和武警官兵已经全部压在了发生管涌的地段上了。

    “情况怎么样,金涛?”陆为民认出那个裤腿儿扎到大腿上赤足在上下奔跑指挥的男子正是沙州公安分局政委宋金涛,他是从泽口县公安局副局长升任沙洲分局政委的,陆为民在其中也起到了关键作用。

    “报告陆市长,沈局长,情况很糟糕。管涌地段刚才还只有这一段,就这一会儿,前面也出现渗水的迹象,非常危险,我们正在组织人压块石和土袋。这一段的土堤都是很短时间内就出现膨胀浮动的迹象,我们根本来不及……”宋金涛语气急促。但是神色还算正常。“我已经向区委岳书记和卢区长汇报了,黎局长已经带领我们局里其他备勤力量正在赶过来,……”

    陆为民摆摆手,“不说了,君怀,马上让你们的人去把那边的土袋运过来。按照步骤把这一段压下去,斗车呢?我不是让每个点上都要准备几辆斗车和架车么?!”

    看见对方土袋的地方距离这边还有一百多米远,而对方土袋的地方没有一辆斗车,陆为民气得脸色煞白。“前天我来检查的时候,每个点不是都有四五辆斗车和架车么?弄到哪里去了?!谁同意把这些设备拉走的?”

    宋金涛和另外一个区委办公室的副主任面面相觑,却不敢答话。

    这个时候陆为民也没有心思来多追究这些原因了,他从卢楠那里知道,九宫湖和八里湖这边的防洪抢险工作是岳唯斌在负责,而卢楠则是负责长江和沙河江堤的防洪抢险工作,所以卢楠对这边的情况也不是十分清楚,这也是市委的要求,主要领导必须要分工担负起各个地段的防洪抢险工作。

    宋金涛显得很沉着,一边有条不紊指挥着下边人按照顺序把土袋传递过来,一边仔细的观察着堤坝的变化情况。

    在泽口那边工作多年,也算是经历过多次这种抗洪抢险,泽口濒临长江和蠡泽湖,加上辖区内也有不少湖泊,所以每年抗洪抢险任务也很重,对于这种情形并不陌生,他注意到这一带的管涌现象几乎是一片一片的出现,知道这是因为湖堤经历了太久的高水位压力,终于承受不住,下边的地基粘性土出现了缝隙孔洞,加上可能土石坝中间还有田鼠或者白蚁的蛀空,

    这还不是最危险的,最危险的是距离这里大约一百多米处的堤坝也出现了渗水现象,这也是管涌的先兆,实际上他们也是巡逻在这一段时发现了有渗水现象,这才觉得情况不对,没想到局势变化很快,这边刚来得及准备打电话,渗水现象就迅速演变成为管涌,而且迅速连成片,迅速恶化。

    陆为民站在一旁,他知道在这方面自己不是内行,最好的办法就是能够力所能及的为抢险提供必要的物质保障。

    尚权智和童云松正在往这边赶,沈君怀成为现场抢险的指挥者,而宋金涛则去了前方一百多米处的另外一处抢险地。

    “陆市长,宋政委电话!”一个女民警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把电话递给陆为民。

    陆为民一愣,接过电话。

    “陆市长,我是宋金涛,这边情况非常糟糕,连片地段都出现了渗水和管涌情况,而且情况越来越严峻,土袋严重不足,我觉得恐怕控制不足,会出现溃堤的危险,您可能需要立即向上边汇报,同时有必要向市区群众发出警报,否则一旦出现溃堤,群众没有防范的话,会出现很大危险,……”

    陆为民已经听不进后边的话,宋金涛的话如惊雷一般震荡在陆为民耳际,向全市老百姓发出警报?这就意味着宋州市委市政府在防汛抢险的第一战就败下阵来,这可能么?谁来承担这个责任?谁又敢承担这个责任?

    “金涛,真有这么严重么?”陆为民吸了一口气,“我马上过来,尽一切努力把局面稳住,我让市局的抢险队伍马上增援你,他们马上就到,你要挺住!”

    电话里的宋金涛声音忽高忽低,虽然只隔了一百多米远,但是陆为民还是能够感受到对方话语中的紧张和焦灼,“陆市长,我们得提前准备,否则一旦真的出现决堤,而市区群众有没有足够的思想准备,那后果就不堪设想!”

    “金涛,你听我说,这边局面已经控制下来了,应该问题不大了,人员物资马上就可以向你们那边倾斜,你只需要坚持一段时间就行,……”陆为民已经示意一名警察替自己开车,他给沈君怀了一个手势,表示这边交给他了,自己到那边去。

    “陆市长!这不是坚持不坚持的问题,这边问题比那边还要严重许多,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我们根本没办法把这边的情况压下去,必须要马上向市里群众预警,一些地区的老百姓必须要提前撤离,而一些地段部位也要提前准备部署,避免措手不及,这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电话里的宋金涛几乎要咆哮起来,其流露出来的紧张焦急让陆为民也觉得心里一阵发颤。

    宋金涛不是那种说起风就是雨的人,也不是那种不知道轻重的人,冒然向全市拉响洪水来袭的警报,他应该知道这里边的厉害性,这深更半夜突然拉响警报,即便是前期在自己的强烈要求下已经进行过一两次预警性的演练,但那毕竟是演练,先前大家都知道,心态就不一样,而现在突然拉响警报,黑夜里会发生什么事情,还真不好说,而如果最终情况又不像宋金涛所说的那么严重,那到时候就不好交代了。

    “金涛,你等一等,我马上过来看一看,我们再具体来决定,……”陆为民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情况真的有可能无法收拾,他宁肯提前拉响警报,这宁肯信其有,不敢信其无,顶多就是自己背一些责任罢了。

    雪白的灯柱次第从道路另一头扫射过来,陆为民的车还没有来得及启动,几辆车就已经杀到了面前,脸色灰白的岳唯斌头发散乱,急匆匆的冲下来,“陆市长,对不起,我来晚了,情况怎么样?”

    陆为民无名孽火从天灵盖上冲起来,这个岳唯斌,自己三番五次提醒他,一定要派干部沿着河堤驻守,可是看看沙洲区的干部值班备勤情况,如果不是沈君怀及时把沙洲分局的巡逻队派上来恰巧发现了危险,今天这事儿就是真的摊大了。

    只是现在却不是追究这个家伙责任的时候,没把眼前的危机解决掉之前,说其他都毫无意义。

    “唯斌,走,我们赶紧去那边,金涛他们在那边,……”陆为民也懒得和岳唯斌多说,一挥手,示意岳唯斌跟上。

    “陆市长,这边……”

    “这边有君怀在,现在已经控制下来了,关键在那边,我们赶紧过去。”陆为民咬着牙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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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浪遏飞舟 第三十六节 勇于任事,勇于承担

    “不行!老宋,这个时候发布警报,依据何在?那边情况已经控制下来了,这边情况肯定能控制下来,市公安局和分局的所有力量都往这边再赶,最多半个小时就能全部到位,我已经让区里把所有抢险物资在往这边运送了,坚持一个小时,一切就能就绪!”

    听得宋金涛的意见,岳唯斌敏锐的意识到危机即将来临,这个时候提出要向全市老百姓发出洪水袭城的警报,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洪水会从八里湖破堤而出,而八里湖是沙洲区更是自己负责的地段,这简直就是把自己往绝路上推!

    岳唯斌当然不能答应。

    更何况这只是一种可能,从现在的局面来看,还根本没有到那种地步,这个宋金涛却提出来要提前拉响警报,是何用意?

    岳唯斌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脸色依然阴晴不定的陆为民,他知道宋金涛是陆为民从泽口调过来的人,之前宋金涛和陆为民就有些瓜葛,莫不是这家伙和陆为民商量到了一条道上,故意要用这方式来整自己?

    不管最终洪水有没有破堤,只要这个警报一发出,那么市委市政府就会形成一个印象,洪水破堤是从沙洲境内而出,而不管最终结果如何,自己就丢不掉这个帽子了。

    “岳书记,您看到了,这一片几处都出现了管涌的现象了,现在压堤围井用的土袋根本就不够用,要从其他地方调也完全来不及了,这一片一旦翻水,也许就是立即塌陷溃堤,市里边必须要提前发出警报,否则老百姓毫无准备,这深夜里,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我们必须要为此负责!”

    宋金涛知道这肯定也得罪岳唯斌,但是从一个人民警察的角度来说,他必须要把话讲透,八里湖堤一旦溃堤,洪水汹涌而入,首当其冲的就是沙洲区所在的市区,就算是不会横扫而过,但是迅速积累起来的洪水也会很快将这一片淹没,至少像一楼和一些低洼地段都会不可避免的遭受袭击。

    “没有那么夸张,物资我们可以马上运来。全市抢险队伍都正在往这里赶,最多半个小时,他们就都能到位,只要坚持住这一会儿……”

    岳唯斌摇摇头,坚决不同意。

    “岳书记,坚持不到那个时候了,他们来了也无济于事,这不是人多就能解决问题的,这一片发现时间太晚了一些。如果早点儿发现,还能做一些准备,现在恐怕有些来不及了,等到土袋块石拉过来。已经晚了,岳书记,我知道这个决定不容易下,但是我们得面对现实。……”宋金涛咬着牙道:“谁都不愿意做这个决定,但是却不能不……”

    “够了,老宋。情况还没有到那一步!”岳唯斌挥手粗暴的打断宋金涛的话,“这个时候冒然提出要拉响警报,这是什么时候?深更半夜,凌晨两点,老百姓毫无心理准备,也许本来没有什么大事儿,就要被你这么弄出大乱子来,我不同意先继续全力以赴的抢险,争取把险情控制下来,确保堤坝安全!”

    “抢险肯定是全力以赴,但是现实状况摆在这里,一旦失控,而老百姓又没有事先得到预警,问题就会非常严重,甚至不可预测,岳书记,真的是不能再耽搁了。”宋金涛急得额际冒汗,“我不是要推卸责任,真要到那时候,你连预警的时间都没有,那才要真的出乱子!我参加过多次抗洪抢险,这种情况我也见过,随时都可能出现溃堤现象!”

    两个人在争论的时候,陆为民内心也在进行激烈的斗争,宋金涛说得没错,一旦溃堤,市区老百姓如果没有得到准确的消息,只是一般性的预警是难以让那些处于较低地势的老百姓撤离的,而且涉及到那么多财产,老百姓肯定不愿意撤离,而一旦溃堤,洪水来袭,那可能就是要出大事。

    但岳唯斌所说也并非毫无道理,这个时候突然启动最高紧急响应,老百姓睡得懵懵懂懂,都往外跑,真要出点儿什么乱子,也不可收拾,尤其是最后堤坝又没有出问题,这也不好交代,肯定要引发对市委市政府的猛烈抨击,而作为决策者,绝对就要承受更大的压力,事后甚至可能要追究责任。

    “唯斌,金涛,这个事情必须要做一个决断,尚书记和童市长正在往这边赶,但是我估计不能等到他们来了,他们不了解现场情况,现在是争分夺秒,必须要马上作出决定。”

    陆为民仔细地看了一眼周边的情况,的确如宋金涛所说,堤坝周边已经开始大量渗水,虽然武警和公安全力以赴,但是很显然在这一段上土袋和块石准备得不够充足,而要从其他地段调过来,在时间上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陆市长,你的意思是……”岳唯斌脸色有些难看,看着陆为民。

    “现在情况非常紧急了,虽然那边情况控制住了,但是这边非常危急,我觉得需要做出决断。我马上向尚书记汇报,表明我的意思,立即启动最高级别的防洪抢险应急响应,要求市区各街道立即行动起来,要求群众立即从低矮地势处撤离,居住在一楼的群众必须要马上叫起来,避免猝不及防,……”

    看见陆为民严峻的目光望过来,岳唯斌也有些犹豫,他何尝不知道这是在走钢丝,一旦判断失误,那肯定要受到影响,而且这恰恰又是在沙洲区境内,最终追究责任,他也是跑不掉,尤其是这种情况下。

    “陆市长,虽然我不同意你的判断,但是出于对老百姓安全负责,我同意向市委汇报建立立即启动最高级别紧急响应,区里边也服从市里的决定,立即启动最高级别应急响应。”岳唯斌一咬牙,点了点头。

    陆为民和宋金涛都松了一口气,陆为民还有些略感惊讶,在他印象中,岳唯斌似乎不是这么容易能够作出这样决断的人。

    “很好,唯斌,我来向尚书记和童市长汇报,你立即下达命令,启动你们沙洲区的最高级别应急响应,我相信尚书记和童市长会同意我们的判断!”陆为民顿了一顿,才又道:“如果因为判断失误,造成的一切后果,由我来承担!”

    岳唯斌和宋金涛心里都是一震,这也就意味着陆为民把一切责任都扛了起来,这可不简单。

    “陆市长,……”岳唯斌略一沉吟,虽然内心里有些佩服陆为民的勇气,但是他岳唯斌也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从群众安全角度来说,我也赞同先行启动最高级别应急响应,这也是我们沙州区委区政府的一致意见!”

    宋金涛内心却是更加感动,陆为民这是把决定建立在了对他的分析判断只上了,认可了他判断的这一段恐怕保不住要出现溃堤的情况这一结果,这也让他压力倍增,如果这一段湖堤真的通过努力保住了,这边又启动了最要应急响应,那事情就大条了,这也罢了,如果因为启动最高级别应急响应而引发了其他一些后果,那才真不好交代了。

    陆为民迅速向尚权智作了汇报,尚权智正在赶来的路上,听到陆为民这么一说,确认了陆为民的判断之后,终于同意了陆为民的意见,启动全市最高级别的防汛抢险应急响应。

    打完电话之后,陆为民又向童云松做了简短汇报,这才收线,看见宋金涛欲言又止的模样,“好了,金涛,赶紧去指挥吧,你也别担心了,我和唯斌书记的意见其实是一致的,老百姓的安全大于一切,就算是我们预判失误,顶多我们挨些骂,大不了做一个检讨,承认自己分析判断事物的能力有限罢了,可要出了事儿,那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宋金涛想说什么,最终却没有说,迅即投入到第一线战斗中去了。

    在陆为民打电话向尚权智汇报的时候,岳唯斌也迅速向相关部门单位下达了命令,要求各级部门单位都迅速启动最高级别应急预案。

    陆为民和岳唯斌交换了一眼目光,似乎都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没有说。

    这个时候各路增援的抢险队伍都陆续赶到了,迅速投入了战斗,就看能不能把这个管涌势头压下去。

    但是陆为民估计难度很大,因为他注意到正如宋金涛所说,这一连串的渗水迹象已经预示着整个这一片恐怕都会出现管涌,而这一串的管涌现象发生,也就意味着整个这一段湖堤下边已经淘空松动,随时可能出现崩岸溃堤的局面,而只要有一段崩堤,那么也就意味着整个局面崩坏,就以目前的准备,根本无法把这个问题解决掉。

    虽然预料到情况很糟糕,但是岳唯斌的表现还是让陆为民心里舒服了不少,对这位岳书记他印象不算太好,但是现在看来,至少在大是大非问题上,这个家伙还是靠得住的,不至于拉稀摆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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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浪遏飞舟 第三十七节 遗患

    八里湖的堤坝是在尚权智和童云松赶到之后的一小时二十五分钟之后崩溃的。

    好在市里边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同时也把两台即将报废的货车开上了堤坝,当一处溃堤时,两辆装满石块的货车被推了下去,瞬间堵住了汹涌而入的湖水。

    但是十五分钟后,在栈桥街前端八百五十米处的八里湖又一处溃堤,使得整个堤坝变得支离破碎,洪水如天河倒泻,席卷而入,咆哮着涌向市区。

    尚权智脸色灰白,背负双手看着汹涌而来的湖水,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这种情形下,再要填土堵漏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不断崩塌的湖堤越来越大,疯狂涌入的湖水在暗夜中显得那样狰狞可怖,湖堤外摇曳的树枝犹如鬼舞,让人有一种揪心般的恐惧。

    童云松也是满脸颓然,一手扼腕,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几个人都站在高处,眼睁睁的看着打着旋儿的湖水从脚下翻卷而过,向着身后无尽的黑暗中奔涌而去,身后的武警早已经把橡皮艇丢了下去,应急电源也已经打开,白森森的应急灯在已然变成白茫茫一片的洼地中四处晃荡,夹杂着人们相互招呼和命令声,组成一道无与伦比的风景。

    尚权智努力想要把内心深处的恐惧和愤怒压下去,此时他内心还有一丝庆幸,幸好提前了一个多小时启动了最高级别的应急预案,市区所有干部职工都已经接到了通知,之前的各种预演终于还是起到了作用。

    如果不是一个多月前陆为民屡次三番在自己面前提到需要进行防汛抗洪的预先演练,恐怕自己也不会勉为其难的同意他搞这么一个预演。

    没想到噩梦成真,八里湖居然就真的溃堤了,噩梦背后也幸好还有这么一个不幸中的万幸,提前了一个多小时的预警,加上原来也搞过这么两次预演。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在溃堤一分钟之后,他就已经和省委书记邵泾川通了电话,报告了实情。

    他能够听得出邵泾川话语中压抑的怒气,但是他还是只能一五一十的如实汇报,不敢有半点遮掩。

    事实上也遮掩不了,八里湖的水和长江相通,这样大的水量涌入,宋州市区浸泡在水里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眼睁睁的看着堤坝在凶猛的湖水下不断被撕裂,口子也被越撕越大。沙袋土石丢下去毫无用处,瞬间就被卷走,让人有一种束手无策的绝望感觉。

    陆为民站在尚权智和童云松身后,面无表情,实际上在市委下达了全市进入最高级别的应急响应状态下之后,他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半,而当八里湖堤终于溃堤之后,他唯一的一分希望也破灭了,所以此时的他心中格外冷静。竟然有一种局外人的感觉。

    他能做的已经做了,而到现在这一步,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蝴蝶翅膀还能在这个事情上煽起多大的风暴来,在他看来。恐怕可能性很小。

    “为民,看来市委还是低估了这一轮洪水的威力啊。”尚权智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来,“今年咱们宋州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好一点儿的年成。嘿嘿,又遇上个这么事儿。”

    “尚书记,除了天灾。可能也有些人祸的原因。”陆为民一句话出口,让背后的岳唯斌背心都有些发凉,这家伙难道要对自己下手?

    “哦?”原本有些疲态的尚权智眼睛顿时泛起了光芒。

    “我听到一些反应,说八里湖堤和九宫湖堤都有些问题,在当初建设时恐怕就有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的情况,而且还相当严重,只不过这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加上今年洪水来得早来得猛,水位一直保持在高水位上,如果湖堤在有点儿问题,出事儿也就是避免不了的了。”陆为民也叹了一口气,“我看了湖堤缺口已经没有扩大了,晚间天色太暗,不好处理,我觉得如果白天再来处理,也许有机会。”

    尚权智和童云松眼中都有些惊奇,这种时候陆为民居然还提有机会挽回局面,这可能么?这么多专家在,都对现场局面束手无策,难道你陆为民真是天才,就能力挽狂澜?

    “为民,你刚才说的人祸问题,下来必须要严查,不管涉及到谁,不管时间有多久远,都必须要查清楚,我们必须要给宋州人民一个交待,出这么大事情,如果真的是有人在其中做了鬼,那他就是宋州的罪人,罪不可赦!”尚权智很鲜有一见的咬牙切齿了,平素做为市委书记,他一直以平和中正为标准,等闲难得发怒一回,但是这一次,他的确有些难以忍耐了。

    尚权智没有提陆为民所说的“也许有机会”,童云松却忍不住了,“为民,你所说的有机会是什么意思?现在这副场面,难道还能把溃堤控制住?”

    “我不确定,但是从目前情况来看,溃堤口并没有扩大,这是一个好的征兆,而且我了解到从明天开始,近一周内长江中上游地区都将是晴天,这也意味着上游来水的压力会大大减轻,水位可能会出现下降趋势。”陆为民沉吟了一下,“如果在溃堤口没有继续扩大的情况下,我们是否可以考虑让一两艘废旧船进入八里湖,然后选择性的在溃堤口自沉,堵住溃堤口?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还得要由专家来论证判断。”

    用船自沉来堵塞溃堤口?尚权智和童云松眼睛都是一亮,这个想法都有些新鲜,但也非从无先例,只不过之前大家都从未想过八里湖堤会出现溃堤,而以沉船堵塞溃堤口也很有些技术讲究,同样也有相当大的风险,当然这不是他们考虑的,自然有专业人士来分析判断其中的可能性。

    尚权智以及把毕华胜叫来,询问了沉船堵漏的这一可能性,毕华胜也不确定,觉得可能要和相关方面的人员研究一下,才能做出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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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续的抢险堵漏行动一直持续到了下午,最终两艘废旧沙船从水口收入八里湖,然后坐沉与溃堤口处,这很大程度减缓了来自湖水的冲击力,在驻军官兵和公安武警的奋力拼搏下,溃堤口终于被堵住了,但是这十多个小时的溃口已经让整个宋州市区成为一片汪洋,好在市区内早已经有了准备,一些低洼地区的一楼已经被淹没,而地势低平地带起码也是齐大腿的水。

    市区也出现了一些险情,主要是一些老旧房屋经受不起洪水的洗礼倒塌,好在市区人口都已经转移到了高处,整个市区的公共设施也全面开放,包括学校在内停课,提供出来给受灾群众安置。

    邵泾川和荣道声双双与凌晨五点过赶到了宋州,随之而来的是抢险驻军抢险队伍,在这场搏斗中,驻军官兵发挥出了坚强的作用,所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这话的确不假,只有这种关键时候,才能看出解放军的力量。

    虽然市区进了水,但是在溃堤口被堵住之后,加上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都是晴天高照,市区积水渐渐排去,仅有一些低洼地区还有积水,大部分市区在一个星期之后就已经恢复了正常。

    一场就这样看似来势凶猛,又很快退去。

    陆为民也听到了一些说法,说市委市府向省委省政府夸大了险情,事实上八里湖堤虽然决口,但是溃堤口并不大,而且涌入市区的水量也不算大,结果也就是沙洲这边有一些进水,洪水大部分都进入了沙河,并没有对市区造成太大影响,而宋城和麓溪那边更是基本无恙。

    对此陆为民也很是无语,他甚至也能猜测得到是那些人在背后搬弄。

    邵泾川和荣道声连夜赶到宋州,肯定是对宋州防汛抢险局面不太满意的,结果虽然有溃堤,但是溃堤带来的影响并不严重,但之前省里又向中央连夜报告了险情,而且调动了大批驻昌部队连夜启动赶来,但最终却没有多少派上用场,省里在防汛工作上也挨了中央的批评,尚权智和童云松也免不了挨了邵泾川的尅。

    尚权智和童云松倒是没有说啥,毕竟处于那种情况下,把情况往糟糕处想是必须的,否则就是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的不负责任,换了谁处于那种局面下,也都只能做出那样的决定,而陆为民不过是提前把那种情况向尚权智作出汇报了。

    虽然尚童二人都没有说这件事情,这段时间的大家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排除市区积水,恢复市区正常工作生活秩序上去了,但陆为民内心有感觉,恐怕尚权智和童云松内心都还是有些情绪,当然这份情绪可能不是针对自己,而是针对省里的不理解不了解,但这也让陆为民内心很不舒服。

    补上昨晚的。(未完待续。。)

第十二卷 浪遏飞舟 第三十八节 伏笔,隐忧

    回到家中的顾子铭松了衬衣最上边的纽扣,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想动弹。

    从厨房里出来的蔡亚琴看见丈夫脸色不太好,连忙倒了一杯凉水递给丈夫,“怎么了,累坏了?”

    “嗯,这段时间天天跟打仗一样,本来跟着陆市长就够累了,这段时间更是够呛,也不知打他哪来那么变态的精力,从早上一上班开始就能折腾到下班,也幸亏他不喜欢参加饭局,推掉了不少,要不我可真是有些撑不住了。”顾子铭喘了一口气,摇摇头,“当领导还真不好当,都只看到领导站在台面上光鲜的时候,就没谁看得到领导难受的时候,我算是深刻体会了。”

    “怎么了,陆市长那边有事儿?”蔡亚琴听出了丈夫话语中隐藏的意思,不解的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哼,怎么说呢?”顾子铭本来不想说,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老婆也是个很有灵性悟性的人,说出来,也许能够分担一些,“陆市长这一段时间心情不太好,累得够呛不说,就是这种压抑的气氛让人更觉得疲倦,可你也知道他这个人的情况,就是想要帮他纾解一下,也找不到合适的渠道。”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八里湖溃堤的事情?不是已经把溃堤彻底补上了么?还能有什么事事情?”蔡亚琴皱起眉头,“是不是又有人在背后说小话?”

    “恐怕不完全是小话,也有一些是真实的。”顾子铭沉吟,“尚书记和童市长都挨了批评,说宋州防汛抢险工作做得不够扎实,准备不够充分,预判能力尤其差,应对方案做得不够细致,致使在防汛抢险工作中不能及时准确的做出正确的判断和决定。总而言之一句话,工作做得不够细,在出现险情时应对无措,处置失当。”

    “应对无措,处置失当?!”蔡亚琴提高了声量,“这是谁说的?这是指八里湖溃堤那晚,市委市政府做出的处置对策不合适?不恰当?这是哪个小人在里边大放厥词?”

    听得自己妻子骤然提高声音,怒意难抑,顾子铭嘘了一声,示意小声一点。“谁说的不重要,关键是领导心里怎么想。那晚的确是溃堤了,但是后来的确补上了,对市区有影响,但是影响却不大,而市里在向省里汇报时恐怕汇报得有点儿过了,而省里大概也是觉得情况紧急,有些情况可能也没有怎么核实就上报了,中央来人核实之后。觉得有出入,可能上边就觉得昌江在这上边工作做得不够细,批评了昌江,省里大概也有些窝火。觉得市里边有点儿谎报军情的味道,批评了市里边吧,这都只有领导们自己才知道,没有正式的消息出来。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领导们心里都不痛快,再有人在其中煽风点火。陆市长就有点儿背黑锅的意思了。”

    “那陆市长这么久来为宋州经济发展四处奔波,华达钢铁、风云通讯、新麓山集团这些大项目一个个的树立起来,光是华达钢铁项目牵连下来的关联项目和企业就是几十个亿,风云通讯都成了遂安的救命稻草,不对,应该是顶梁柱,预计今年十月就能投产,三个月产值就能实现一个亿, 明年就能实现产值六个亿以上,新麓山集团为市里边减轻了多大压力,怎么这些事情大家不去关心,就去关注那些无稽之谈呢?”

    蔡亚琴也调到了市招商局,到了市招商局,蔡亚琴才算是真正觉得自己能够放开手脚干一番事情了,不像原来在沙洲,专业不对口,工作氛围也压抑,眼见得一个个项目引进来落地开花结果,那份满足感成就感是真的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爽利感,她也很清楚陆为民在其中发挥出了多大作用,尤其是制定有针对性的招商引资计划,你还不能不服。

    蔡亚琴对口负责的是的遂安、西塔、烈山和梓城这边的南片区的招商引资,这遂安的通讯电子产业她是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企业来落户,而遂安的通讯电子工业园也是看着从无到有,蓬勃发展起来,原来那一个要死不活的宋州通讯器材厂怎么就在一个私营企业手里起死回生,而且带动了整个遂安南边的电子产业发展起来,陆为民在其中与遂安和风云通讯那边协调,又帮风云通讯从民生银行和工商银行争取贷款,这里边可以说是一手一脚的做起来的。

    “亚琴,你不要那么激动,陆市长现在是我的老板,说句难听一点的话,他的一切和我也是利益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难道不着急么?政治这玩意儿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如果说我们能说政治这个词儿的话。”顾子铭坐直身体,把妻子递过来的凉水一饮而尽,“陆市长是常务副市长,他分管经济工作,尤其是在杨永贵现在基本上不管事儿的时候,这些工作都是他的分内事儿,干得好是应该的,干得差,人家就要戳脊梁骨,就得要攻讦他,谁让他这么年轻就当副市长,谁让他几年几跳,谁让他在丰州那边有搞出那么大阵仗来?”

    蔡亚琴气得脸色煞白,“照你这么说,陆市长他干这些事儿都还是理所当然的事儿,那些不干事儿专门在后边说小话,煽风点火的人,倒还成了好人?”

    “话不是那么说,在其位谋其政,陆市长是常务副市长,干好这些工作要说是分内事儿,但是干好了,领导能看得见,这就是政绩,也是陆市长下一步升迁的资本,就是这个道理。”顾子铭斟酌着言辞,“在防汛这一块的工作,陆市长手伸得太长了,……”

    蔡亚琴顿时大怒,顾子铭连忙摆手,示意对方稍安勿躁,听自己说完,“可能也是陆市长太着急了,或者说他有些信不过那些人,防汛这一块工作上有书记市长,下边还有分管副市长,本来他这个常务副市长是没有必要太多关注的,但他不但操心了,而且操心太多了,要求也多,毕市长和宋城、沙洲两个区里边都不太舒服,陆市长也知道,我也提醒过他,但他没有接受。”

    顾子铭叹了一口气,“这表面上和八里湖溃堤似乎没太大关系,但是陆市长向尚书记和童市长提出要在全市发布最高级别应急响应,本来这也没错,可是先前陆市长过多的干预市区两级的防汛工作,也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而这一次恰巧又出现了八里湖溃堤这样大的事情,陆市长又主动向市里要求发布最高应急响应,市里边在上报情况时可能有些略微虚夸了,而八里湖溃堤对市里影响很短暂,也不大,所以导致了省里在中央那边挨了批评,市里自然也就要挨省里批评,这一连串的事情,如果再被有些人利用起来在里边搅合,很容易引起市里边领导们心里的情绪。”

    蔡亚琴听得有些头昏脑涨,丈夫绕来绕去的解释,反而让她有些搞不明白陆市长在里边有什么错了,“你少给我绕来绕去,直截了当说正题。”

    “一句话,陆市长在这一次事情中没啥错,但是却让很多人都不高兴了,尚书记和童市长可能觉得陆市长是不是有点儿太冲动了,影响到下边人上报情况也就报得有点儿大了,下边一些人觉得陆市长有点儿越俎代庖了,就这么回事儿,这是我的理解。”顾子铭一摊手。

    “这算个什么事儿?难道说溃堤了还不能发布应急响应?何况你不是说陆市长向尚书记和童市长汇报了情况,是他们做出的决定么?至于说后来上报情况,难道还是陆市长授意虚报不成?下边那些人更是无聊,自己防汛抢险工作没做好,不愿意做好,这会儿还要来说陆市长的不对了,有这个理么?”蔡亚琴气哼哼的道。

    “行了,我就这么一说,你来这么大劲儿干啥?陆市长自个儿都没有太在意,我总觉得他还有点儿忧心忡忡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顾子铭皱着眉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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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子铭猜得没错,陆为民还真有点儿忧心忡忡。

    他不是为八里湖溃堤这一次而感到担心,实事求是的说,八里湖溃堤虽然当时觉得非常危险,但是后来看溃堤口并不大,而且在天亮之后得到驻军的支援,另外自己那个让让船只坐沉的意见实际上也早就有其他专家提出来,所以很快付诸实施,顺利堵住了溃堤口,虽然市区也进了水,但是总的来说还算是幸运,没有造成太大损失,而且加上随后一个星期的艳阳高照,长江水位也下降,使得洪水顺利排出。

    表面上看起来一切都很好,但这恰恰是陆为民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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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浪遏飞舟 第三十九节 良心要求,坚定步伐

    因为在他记忆中,宋州98年这一轮洪水袭击损失之所以惨重,是因为遭受了两次洪水的洗礼,而第一轮其实损失并不大,损失最大的还是第二轮,直接导致了长江、沙河和宋河河堤齐齐溃堤决口,这才使得整个宋州市区连带着周邻几个县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洪水袭击,损失惨痛无比。

    而第二轮的洪水袭击之所以会造成太大损失,主要原因除了的确是上中游洪水来势太过凶猛,远远超出警戒水位,同时超出了先前气象和水利部门的预计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前期遭遇了洪水袭击之后,并未造成太大损失,加上中间这一段时间宋州的天气变化似乎有些转晴,而经历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抗洪抢险奋战后,宋州军民都有些疲倦懈怠了,没想到会在八月份之后还会出现这样强的一次洪峰过境,结果不但长江干流出现溃堤,更为重要的是沙河、宋河两条宋州境内的主要支流江水倒灌,造成决堤,使得整个宋州市区和郊区都被淹。

    陆为民不确定自己这个蝴蝶翅膀煽动了多大的风暴,会不会酿成这些细节的变化,所以在八里湖出现险情时,他只能咬着牙向尚权智汇报,哪怕适当夸大一些危险,没想到历史并没有怎么改变,相反,还因为自己的预知提前进行了应急响应,结果就是宋州市区只有沙洲区部分地区进水,而溃堤口也只是几个小时之后就被堵漏上了,甚至还让一些人也认为自己是越俎代庖,弄得市里、省里层层挨批评。

    历史既然没有改变,也就意味着第二轮洪水的袭击已经迫在眉睫了,而且极有可能要重复前世中的那段历史,陆为民知道自己不是神,既无法预测。也无法在这些问题上说服别人相信,他更担心因为上一轮情况的不佳,使得大家心里都齐了小觑之心,对即将到来的特大洪峰不够重视,最终酿成大祸。

    但陆为民知道,自己现在再去向尚权智和童云松汇报这一类的工作,只怕尚童两人都不会再听了。

    八里湖溃堤以及宋州受灾情况虽然责任不在自己,但是毫无疑问尚童两人都会觉得是自己的分析判断使得他们的预判也出现了偏差,虽然自己只是要求提前提升到最高级别的应急响应,并没就具体情况的汇报有什么建议。但是尚童二人多半还是认为自己的态度对二人造成了某种心理上的影响,所以才会使得在他们在向省委汇报时有些添油加醋,最终导致今天这种局面。

    这一点陆为民也翻来覆去的仔细分析揣摩过过尚童二人的心态,在那种危急情况下,提升到最高级别应急响应其实不算什么,很正常,但是邵泾川和荣道声连夜赶到宋州指挥抢险救灾,同时省委省政府又要立即向中央报告灾情,那种情况下似乎不报严重一些有些说不过去。所以尚童两人在这方面都有这种心态,没想到溃堤口一天不到就被堵漏,而报上去的有些情况就有些失实,还被上边知晓了。结果就变成“一级蒙一级”“欺上瞒下”的典型了,甚至有可能提升到意图骗取中央救灾款项物资的高度。

    导致了这样的后果,尚权智和童云松是免不了要挨省里的骂的,即便不是自己的责任。尚权智和童云松内心肯定多多少少也对自己有些不太待见,这一点陆为民也能领会得到,所以这一段时间他很知趣的不去叨扰两位主要领导。甚至连市区抗洪抢险的这些具体工作他也是一句不多问。

    这也让不少人颇感惊奇,那一夜你是指天画地迫不及待的要求立即启动最高级别应急,没想到这事情出了之后,你又很“低调”的“蛰伏”了,这能让人高兴么?

    陆为民也知道现在处于这种尴尬的时节,如果没有前世记忆,他也不至于这么上串下跳的到处吆喝,该发生的自然发生,他这个常务副市长并没有什么责任,该谁的责任,自行承担,但是他做不到。

    既然有了前世记忆,他觉得自己就必须要把自己能做的做到,哪怕付出一些额外代价,也是值得的,就像八里湖溃堤,虽然提前进入最高级别应急响应,看似有些轻率,但是陆为民记忆中宋州在第一次遭遇溃堤也是死了人的,好像是因为洪水袭击了一些低洼地段,导致部分地段的老旧房屋倒塌,造成了几人死亡,而今世中提前预警,便没有人员伤亡。

    仅此一点,陆为民就觉得值得,哪怕前世和今世只有他自己知晓,他也不需要别人来知晓对比,自己对得起自己良心,足矣。

    但担心归担心,自己手上的工作仍然要做起走。

    华达钢铁项目建设进度很快,虽然进入夏汛之后,雨水多,对工地建设有一定影响,但是雷志虎和令狐道明在这个问题上算是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所以钢铁工业园的进度相当快,超出了雷达和何铿他的要求和预想。

    尤其是苏谯在吸引关联附属项目上做得十分出色,以华达钢铁项目在建的两千亩地为核心,同时又沿着江往东往北划出了近一万亩地作为预留,由于沿江河滩地无论是在价格还是拆迁量上都远远小于向西靠近宋州长江大桥方向,加之只是预留,所以雷达和何铿方面也非常满意。

    而附属关联项目则主要是向北发展,与宋州长江大桥平行建设的钢铁大道成为钢铁产业园的核心主干道,以西是靠近宋州市区通往苏谯县城,同时也是昌江省通往江北鄂皖两省的国道,而在建的沿江大道、胜利大道、团结大道与钢铁大道交错形成一个不规则的“丰”字。

    诸如钢构厂、彩钢厂、轧钢厂、压力容器厂、冷轧带钢厂等附属企业蜂拥而至,纷纷进入工业园的北部和西部,与华达钢铁比邻而居,而最新签约进入工业园的则是投资高达四千万元的安达集装箱生产项目,除了生产各种规格集装箱外,还生产各种仓储箱、生活房箱、工作房箱,这也是苏谯除华达钢铁项目之外引来的最大的一个招商引资项目,占地高达八百亩。

    对苏谯这边陆为民已经比较放心了,原来还有些担心令狐道明进入状态太慢了,没想到这家伙如此快就和雷志虎形成了默契,两个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很有点昔日自己阜头时和宋大成搭班子的感觉,这也让陆为民心里得到很大安慰。

    遂安那边陆为民也不需要操太多心,杨达金和曹孟非之间配合虽然不及雷志虎和令狐道明,但是杨达金在市委办打磨这么久,如何驭下还是颇有心得的,把曹孟非、窦永年、齐太祥几个人都能很好的融合在一起,窦永年又是杨达金昔日老同僚,关系也一直不错,所以也算是很快控制住了局面,加之风云通讯这个大馅饼砸下来,使得遂安所有精力都被风云通讯搅动起来的风波给吸引过去了,也没有太多心思去考虑其他。

    原本陆为民的心思是要在麓溪区的产业培育上好生下一下工夫的,但是麓溪属于市区,他不确定一旦真的洪峰来袭,麓溪会不会遭此劫难,所以在这个问题上他也是犹豫不决。

    西塔、梓城、烈山的发展也让陆为民揪心,相较于市区和苏谯、遂安的发展,西塔、梓城和烈山的发展却不尽人意,如果说烈山还有烈山煤矿和焦化厂作为支柱,但是西塔和梓城却真是没有形成一个像样的优势产业,这也是陆为民急于要解决的问题,他本想花些心思邀请昌江大学的一些学着专家到西塔和梓城考察,为他们的经济发展把把脉,但是这场洪水却让陆为民不得不暂时搁置。

    宋州属于典型的市区和苏谯、遂安这几个县区有相当工业基础,但是像西塔、梓城、泽口和叶河这几个县就纯粹是以农、林、渔业为主,形成鲜明对比,如何来因地制宜的发展经济,也是考验各县区党委政府的一大难题,同样也是考验市委市府的一大难题。

    泽口和叶河目前已经有了一些起色,不能不说谭伟峰还是有些本事的,叶河本身是没有什么工业基础的,但是谭伟峰去了叶河之后,在招商引资工作上很有针对性,不求多,但求实,敲定一个项目算一个,从无到有,也开始拿出一些像样亮点出来,积极主动联系市港务局,要求把叶河纳入市港务局统一规划,进行开发建设,要把叶河地处宋州乃至昌江最下游的长江口岸利用起来。

    应该说谭伟峰还是号准了叶河目前的脉,叶河的优势何在,没有工业基础,仅靠农渔业是难以支撑起日后叶河经济发展的,那么叶河的优势目前来说只有一个,那就是依靠着长江这条黄金水道,谭伟峰上任第一个动作就是向全县宣布一号工程就是把叶河县城与临江港区建设一条主干线,而日后叶河的工业经济板块就要沿着这条干线发展,不能不说谭伟峰魄力决心都发挥到了刀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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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浪遏飞舟 第四十节 不解

    任何一个地方都只有没本事的头羊或者领导班子,而没有没本事的干部群众。

    谭伟峰一眼就看到了叶河的优势所在,虽然叶河与遂安相比,在工业基础上差距不小,但是叶河临江,而且口岸地处宋州下游,虽然在原来因为宋州经济发展乏力的缘故而没有开发出来,但是现在大家都意识到了宋州毗邻长江这条黄金水道的优势所在,这是宋州沿江各区县经济发展的一个巨大优势。

    苏谯凭什么能够吸引华达钢铁项目落户,而哪些关联企业凭什么一窝蜂的涌入苏谯钢铁产业园,不就是因为苏谯一方面地处江北,地势高岸,是建设深水泊位码头的好去处,另一方面苏谯又是昌皖铁路上宋州货运编组站所在地,加之还有一定的钢铁工业基础,所以才会成功的赢得了华达钢铁项目。

    叶河无法和市区几个区相比,也无法和苏谯、遂安甚至烈山这些有一定工业基础的县份相比,但是叶河的区位优势也十分明显,紧邻市区,同时叶河临江荻港港区同样具有优良的深水码头泊位,只是荻港基础设施太过落后,大部分都处于待开发状态,没有真正发挥出其真实效用。

    荻港港区实际上只能算是宋州沙洲、宋城港区的一个备用码头区,现在也只有一些最粗苯简单的修船业,只要是为渔船、采砂船以及一些小型船舶服务,而原来叶河县城到荻港虽然只有短短十多公里,但是县城到荻港的道路甚至连二级公路都不是,破破烂烂,而宋州市区到荻港也一样只有一条年久失修的道路,因为荻港能够派上用场的时候实在不多,所以市里边也并没有规划把这条公路重新建设的想法。

    虽然有烈山焦化的专用铁路线路通过荻港,但是却和荻港港区不相连。要实现这个专用线与荻港共享,还需要进一步建设一直到港区码头上的铁路专用线。

    谭伟峰一上任就把县城到荻港的这条道路列为一号工程,应该说是抓到了牛鼻子。

    这条十多公里厂的公路一旦建成,就可以确立叶城镇(县城所在地)——荻港镇这一线作为工业优先集中发展区域的所在,同时谭伟峰也把市区龙游大道延伸段一直延伸到荻港这段只有区区八公里的道路列入了他的攻关计划,一方面向市委市政府打了报告,要求市区县两级共建龙游大道延伸段,同时也积极沟通市交通建设发展有限公司,希望市交建发司能够承建龙游大道延伸段,叶河方面愿意在各方面都给予全力支持。

    如果按照谭伟峰的构想。荻港一方面与叶城镇的主干公路建成,同时市区龙游大道延伸段延伸到荻港,加上港务局也把荻港列入了下一步建设规划中,再把烈山焦化专用线延伸到荻港港区,那么荻港的交通优势便无可替代,甚至可以说比苏谯方面更具优势,毕竟苏谯方面还需要跨越长江,与宋州市区还有一江之隔。

    为此谭伟峰也专门找了陆为民和叶崇荣,希望市交建发司能够在龙游大道延伸段项目上给予叶河以支持。在这一点上陆为民还是比较认可的,至少谭伟峰找准了路子,也提出了思路,至于说在基础设施得到改善之后。叶河的经济发展能不能迎来一个快速发展期,还要看叶河县委县政府的下一步动作。

    虽然谭伟峰和陆为民没有多少交情,但是陆为民还是非常认可谭伟峰的思路的,所以他也在给市交建发司的意见上。建议市交建发司眼光放高远一些,着眼市区几年后的建设发展,提前布局。龙游大道延伸段建设可以与叶河县政府采取共建的方式来,而龙游大道延伸段两边的土地则是前景可期的一笔存量资产。

    陆为民想得很深远,只不过这场洪水却给他带来了巨大的烦扰。

    叶河也同样面临着洪水的袭击,市区到荻港的龙游大道延伸段已经获得了市里的批准,由市交建发司和叶河县政府共同建设,但是陆为民不确定这场洪水是否会让宋城和叶河遭受洗礼,尤其是荻港到市区这一段,所以他有意无意让市交建发司拖延了这条道路的立项建设,这甚至也引起了谭伟峰的一些不满,也让尚权智有些不悦。

    只是这种问题陆为民却是有苦说不出,他总不能信誓旦旦的告诉对方今年洪水太大,可能要出现决堤的情况,宋城区和叶河县沿江地区都可能遭受洪水袭击吧,那也未免太妖孽了,弄不好就会被人视为神棍一类的角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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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民,怎么了?你好像这段时间心情不太愉快啊?”花幼兰轻快的声音略带着一丝调侃的笑意,端起茶杯的手轻轻摇动了一下,“是不是因为洪水问题?”

    陆为民和花幼兰之间的关系经历了这半年的沉淀,已经比较稳定而亲密了,宋州这半年多来的经济起色是主因。

    春节后到六月,花幼兰已经三度造访宋州,了解宋州经济发展情况,虽然没有视察华达钢铁,但是风云通讯、新麓山集团、美佳集团和华廊集团以及麓溪区正在谋划的以经营服装鞋帽袜和配饰品为主的小商品交易市场都成为花幼兰考察的重点对象。

    在花幼兰视察宋州期间,陆为民算是接触最多的,尤其是陆为民提出的一些想法观点也都让花幼兰颇受启迪,陆为民提出的利用宋州区位优势和交通枢纽优越条件,将宋州打造成为昌北和昌鄂皖三省交汇处的核心城市这一提法也让花幼兰颇为振奋。

    陆为民提出这个构想当然不只是放放嘴炮,那得要有足够的东西支撑。

    陆为民在介绍中谈及的依托宋州原有重工业基础,把苏谯、宋城、叶河打造成为以钢铁产业为核心涵盖钢铁深加工、钢结构、集装箱制造、重型机械生产、造船修船等重工业基地,把麓溪、麓城以及沙洲的一部分建设成为以纺织、服装和商贸为主轻工业和商业中心,把遂安建设成为电子产业基地,烈山建设成为化工业基地,而泽口、梓城、西塔则因地制宜发展适合本地特色的劳动密集型制造业以及现代农林渔业。

    应该说陆为民提出的这个构想方案相当诱人,而且非常具有针对性,花幼兰就这个方案进行过很认真的研究,虽然她不完全赞同你这个方案的一些观点,但是她也得承认陆为民是在这个方案上下了苦功的,而且在一些方面已经启动起来,并取得了显著成效,比如苏谯的钢铁和遂安的电子产业,还包括麓溪和麓城的轻纺服装产业。

    从这个方案中花幼兰看到了陆为民胸中的勃勃雄心,一个领导干部没有雄心想法当然不合格,但是如果雄心想法不切实际,或者说没有足够的执行力来保障实施,那就是所谓的眼高手低志大才疏了,而陆为民显然不属于此类人。

    “花省长,说不上,那点事儿有点儿影响,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这都还有一两个月主汛期才过去,会不会还有洪峰过境啊。”陆为民半真半假的道。

    “怎么,你还在担心洪水的事情?八里湖溃堤实际上并不完全是洪水水位过高的原因,可能和湖堤质量有一定关系,也与湖水长期处于高位,浸泡太久有关。”花幼兰顿了一顿,“这是省里相关专家实地调查后得出的结论,省纪委已经介入当初湖堤建设单位调查,如果建设单位和监理单位以及我们相关部门里有人涉嫌贪赃枉法,那么没有人跑得掉。”

    “不,花省长,湖堤质量问题肯定有,这一点我早就听说过,但几年前的事情,没有证据,不好说。我是真担心市里边大家觉得洪水已经过境,问题不大了,心态上就松懈了,万一真的有大洪水来袭,大家也紧张不起来,甚至放松警惕,一旦出事儿,那就扳不回来了。”陆为民咂了咂嘴道。

    “为民,本来我是不信的,今天我还真有点儿信了。都说你对洪水惧之如虎,都快变成祥林嫂了,是不是有这个说法?怎么你会对这个这么敏感啊?”花幼兰显然也对陆为民对洪水如此敏感有些惊讶,在她看来,你担心是可以的,但是也没有必要随时提到口头上,党委政府有一整套应对的程序原则,就算是真的要遇上这种所谓的大洪水,那也完全可以按照这一整套规则来处理应对,作为一个常务副市长不太可能在其中承担多大责任,除非你真的是临阵脱逃或者渎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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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浪遏飞舟 第四十一节 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陆为民一阵苦笑,这个问题他怎么回答呢?告诉她自己铁口神算,能未卜先知?或者说自己做梦梦到了宋州会有这场大劫?那也太可笑了。

    见陆为民只是苦笑着摇头,花幼兰也觉得挺惊异的,她一直觉得陆为民是个相当豪爽果敢又非常有抱负想法的男人,面对再大再难的事情陆为民也总能冷静沉着的应对,像他今天这种表现,花幼兰还真是第一次看见。

    “怎么了,为民,我觉得你这段时间总有些心绪不宁的感觉,是不是太累了,实在不行,可以短时间休整一下,调整一下自己的心境情绪,一张一弛才是文武之道,适当放松一下情绪,对自己也有好处,也能更好的投入到工作状态中去。”

    花幼兰觉得可能陆为民这段时间是真的太劳累了,以至于情绪心境都有些失衡了,虽说现在还处于汛期,但是短时间休整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没事儿,花省长,可能也的确是有些疲劳,所以心境也得有点儿问题了,不过我听相关的气象专家介绍,今年可能是咱们长江流域建国以来气候最异常的一年,降水来得凶猛,而且几乎是全流域覆盖,也就是说像咱们宋州所处的地段,是最容易受到多重洪峰袭击的区域,我就是担心一门心思规划发展,结果却被突入起来的洪水席卷一切,那我们一切都是白干了。”陆为民调整了一下情绪,解释道。

    “嗯,我也听说了,今年主汛期可能会延长,过境洪水也的确可能相当大,不过咱们昌江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洪水,你们宋州沿线主要是南岸地势比较低洼,大堤的建设和加固不是每年都在搞么?”花幼兰问道。

    陆为民又苦笑了一下。在这个问题上,他无法解释。

    “花省长,这个话题算是我有点儿杞人忧天了吧,我真希望我是杞人忧天虚惊一场了,哪怕被人误解嘲笑都无所谓。”陆为民摇着头道:“今年宋州经济好不容易有了一些起色,我是真担心有什么意外打乱我们的规划,真要遇上什么麻烦折腾一下,我们这一年的辛苦又白搭了。”

    “嗯,我听了你对麓溪和麓城两地的情况介绍,我觉得麓溪区这个规划建设小商品交易市场的想法非常好。我也向邵书记和荣省长汇报过,宋州地理位置独特,比昌州更有优势,辐射昌鄂皖三省,鄂东南和皖南的经济都属于不太发达的地区,宋州在这个区域的经济、区位优势都很明显,虽然这十年宋州发展滞后了,但是省委省政府相信你们这一届党委政府有能力带动宋州重现辉煌,宋州作为老工业基地。有基础,同时在历史上也是长江中游重要的物资集散地,如果能把区位优势和交通枢纽这些特点利用起来,发展成为一个区域性的中心城市大有可为。甚至成为长江中游的关键性节点城市也不是不可能,在这一点上荣省长和我的观点是一致的,省里也希望看到宋州在这方面更科学合理和细致长远的规划打算。”

    花幼兰的精力显然还是在麓溪的这个规划构想上,黄文旭的观点得到了陆为民的支持。而陆为民又从全市的角度对麓溪和麓城的产业结构和定位进行了更高层面的规划布局,黄文旭和霍廷江与陆为民三人在一道对麓溪、麓城两地经济互补和一体化也提出了不少新想法,在这一点上。三人的观点基本一致,都谋求在宋州新一轮发展机遇中找准自己的定位,赢得这一局。

    按照陆为民的构想,宋州十一个区县,再加上一个经开区,另外还有蠡泽湖管委会,这是一个副厅级单位,照理说属于省里直管,但是昌江省有委托宋州代管,副市长毕华胜兼任蠡泽湖管委会党工委副书记,书记是省水利厅一位副厅长,但实际工作还是平时主持工作的管委会主任甘朝峰。

    十三个区县实体,情况千差万别,有些相似,有些差别悬殊,六百四十多万人口人口,要把这样一个大市的经济搞起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陆为民到宋州已经一年多了,但是前半年工作重心却不在政府这一块,宣传部也好,政法委也好,相比起政府这边繁杂的工作来都显得要单纯许多,同样,一个常务副市长和自己在阜头或者双峰担任书记县长时的滋味也截然不同。

    如果说担任一个县委书记或者县长,还有不少工作需要自己亲自赤膊上阵亲手操刀的话,那么在市一级层面上,要亲自动手操刀的时候就真的不多了,你更多的是需要规划和督促相关的职能部门或者县区这一级政府来做好事情。

    陆为民觉得自己都算是比较出格的了,无论是新麓山集团还是华达钢铁项目,自己都有点儿事必躬亲的味道,这一点段厚柏也和自己提起过,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在华达钢铁项目后期工作上他就不再多插手,在风云通讯这个项目上他也只是出过一两次面,主要也是为了协调好遂安县和风云公司那边的关系,推进通讯电子产业园的进度,免得授人以柄。

    不过麓溪和麓城关于大力发展轻纺服装产业,推进商贸服务流通业的发展这一构想却是陆为民不能松手的,虽然黄文旭和霍廷江都很有想法和魄力,但是事关全市下一步工作重心,陆为民还是不敢懈怠,所以在这项工作上陆为民也是和省里多次联系,希望省里在这一点上给予大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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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花幼兰办公室里呆了一个小时,陆为民心境才算是稍稍平复一些,花幼兰下午四点钟还有会议,陆为民很知趣的提前了二十分钟离开。

    刚出了省政府大楼,陆为民就听见一个有些清脆的声音在喊他:“为民!”

    陆为民停住脚步,目光望过去,一张浓淡适宜的俏脸,但是看在陆为民心里却说不出的发梗,“张姐,这么巧?”

    “为民,你也到省政府办事儿?”张静宜从那辆崭新的尼桑风度下来,嘴角浮动着愉悦的笑容,他已经有两年没见着张静宜了,这女人似乎变得更加年轻了,比起沈子烈鬓角已经有了一些银丝,这个女人怎么看似乎都只有三十出头的模样,谁会知道她已经有了快上高中的女儿?

    “嗯,办完了,正准备走。”陆为民淡淡的道。

    他和这个女人已经没有什么的共同语言了,倒不是替沈子烈打抱不平,而是那种陌生距离感让他不太想和对方接触,虽然以前两家也曾经有过十分愉快的一段时光,但是现在,想到沈子烈那日渐沉默而消瘦的脸颊,陆为民心里就不是滋味。

    沈子烈就属于那种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当然感情这个东西,不是当事人,谁都无法评判别人,虽然沈子烈口口声声称只要等到女儿一考上大学,他心愿已了,就会和张静宜离婚,但是陆为民内心却很怀疑对方是否能做到。

    沈子烈从来就不是那种能斩情断性的决裂之人,甚至陆为民还能感觉到沈子烈内心痛苦之余却还抱着一丝留恋甚至可以说弥合这段婚姻的想法,而不完全是所谓的因为孩子的缘故。

    不能不说张静宜的确有些魅力,虽然从样貌来说陆为民觉得对方只能算是个中上之姿,但是那份很有点儿出尘的气质却很吸引人,尤其是对那些自视眼光不俗的男人来说,更具有莫大的吸引力。

    “哦,正好,好久没有在一起了,要不我们坐一会儿吧。”张静宜下车,肉色丝袜把匀称优美的小腿包裹得十分惑人,黑色尖头皮鞋小巧精致,米色的包裙和同色的短袖套装更让这个三十好几的女人显得格外娴雅。

    陆为民迟疑了一下,看见对方明澈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迷惘,他心里忍不住软了一下,点点头:“好吧,到哪儿?”

    张静宜微笑了起来,似乎得到了一份安慰,“日潭路和月潭路这边都不合适,要不我们去昌江边儿上,你开了车吧?要不我坐你的车,要不你坐我的车,……”

    陆为民挠了挠头,“算了,坐我的车吧。”

    “也行,我让司机先回去。”张静宜点点头,随后给司机打了个招呼,尼桑风度很快打了一个旋儿,滑行出门。

    跟随着陆为民走到停车场,看见陆为民的切诺基,张静宜笑了起来,“你还是喜欢越野车?”

    “要跑工地,要下基层,越野车更合适。”陆为民也有些感触,看见张静宜上了副驾,一股淡淡的香气袭鼻,陆为民心中暗叹一声,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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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浪遏飞舟 第四十二节 朋友(补更)

    张静宜并不清楚自己身畔这个男人心情的变化,不过她感觉得出来,这个男人对自己已经有了一种淡淡的疏离,再无复有往日那种没有任何嫌隙的亲密。

    张静宜也是一个很聪慧的女人,她当然能猜测得出来陆为民为什么会有这种态度,毫无疑问,对方知晓了一些东西,只是不知道是谁告诉了他。

    岳霜婷,还是沈子烈?后者张静宜虽然觉得有些愧疚感,她也知道沈子烈在外边对此是一直讳莫如深,沈子烈是个爱惜面子的人,不会把这种事情向外宣传,哪怕是陆为民这个和他关系很密切的人也不行。

    岳霜婷倒是有可能,在昌州市政府工作,对自己这边的情况她也有所了解,但是岳霜婷不是一个喜欢搬弄是非的人,照理说这种事情她也不太可能和陆为民说,对这一点张静宜还是比较了解的。

    不过张静宜也不清楚陆为民和岳霜婷之间的关系,两人在之后还有没有继续联系和发展,张静宜也并不清楚,但是她觉得陆为民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他和岳霜婷之前是很般配的一对,但是随着双方地位关系的陡然逆转,两个人再无半分可能了,陆为民不可能再有什么不智之举。

    随着晏永淑出事,张家这边和岳霜婷之间的关系也转淡,即便是原来和张静宜关系十分亲密的岳霜婷也逐渐淡化了和张静宜的关系,甚至到了只是点头之交的地步了,张静宜也对岳霜婷没有投入过多的精力去了解关心了,所以也就不知道陆为民和岳霜婷还有没有往来。

    陆为民的这种疏远态度让张静宜有些感伤,同时却又在她的预料之中,如果陆为民没有这样的表现,她反而会对陆为民有另外一种的观感。

    张静宜选的是昌江边上一家很雅致的茶座,这是一座老式庭院。陆为民虽然没有来过这一带,但是一看这茶座的气派,就知道多半是那种有闲钱的人购买了一座老式庭院,加以改造,变成这种有点儿子附庸风雅味道的私人茶座。

    说是私人茶座,也就是有点儿前世中私人会所味道的格调,不接待外客,只接待熟客或者熟客带来的朋友,不完全是以这个行道赚钱为目的,而是以打通人脉关系培育人脉资源为主要目的。为经营者提供更高层次的人脉平台。

    这种私人会所兴起于京沪江浙粤等地,在昌江这边也是刚刚有人开始吃螃蟹,这家御都苑就是其中之一。

    陆为民对这种私人会所已经有所耳闻,他在春节期间到京里,穆柯就提出要带他到中国会和京城俱乐部去看一看,但是被陆为民拒绝了,他不认为到那种地方就能增长阅历或者可以作为一种炫耀的资本,加入真的某一天需要在这种场合来结识什么人,进行沟通。他并不拒绝,不过目前,他觉得无此必要。

    昌州这些私人会所无疑都是邯郸学步,在没有那么多资源的情况下。这种私人会所很容易沦为权钱交易的温床,陆为民没想到张静宜居然也心安理得大大方方成为其中一员,即便是有一些心理准备,陆为民还是对张静宜的变化有些触动。

    服务人员很快为二人表演了功夫茶的泡制过程。地区很有些艺术气息在里边,不过对于二人来所,这只是一个调剂气氛的噱头罢了。

    窗外是一个典型的江南格调的小花园。古色古香的窗棂,老旧中透露出大家贵气的太师椅和木桌,一个私人会所自然不可能有这么多显然有着相当长历史的桌椅,这肯定是老板从各地收购而来,集中在一起,但不能不说坐在这里给一人一种进入历史时空的怀旧感。

    陆为民抿了一口茶,抬起目光,“张姐现在是经开区党工委副书记了,都没有恭贺张姐呢。”

    “嗯,不过是兼任罢了,还是干副主任的活儿,就那么回事,和你们宋州经开区那边一样。”张静宜很淡然的摇摇头,端起小茶杯,目光幽然。

    恽廷国已经在年初出任昌州市常务副市长,这是莫计成向省委力荐的结果,而张静宜也在恽廷国离开昌州经开区党工委书记这一职位时微微向前进了一步,担任昌州经开区党工委副书记、副书记,成为名符其实的经开区三把手。

    “呵呵,张姐那可不一样了,张姐还有年龄优势,等两年就可以主政一方了。”陆为民笑笑道。

    昌州经开区历来出干部,尤其是昌州这两任书记都很看重经开区,相当于是昌州市的自留地,所以在干部配备上也一直重视,恽廷国以市委常委身份兼任昌州经开区党工委书记就是明证,而且和市委书记莫计成关系密切,张静宜的前任副书记已经升任宝德县委书记,如果是其他区县的副书记异地升任,一般是升任县长,但是经开区的干部使用破了这个例,直接升任书记。

    张静宜也没有想到陆为民对昌州经开区这边的情况也这么了解,略感诧异,“为民,你说那是特例,黄书记在经开区资历深,政绩显,而且他在来经开区之前担任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无忧区副区长,当得起这个位置。”

    “那张姐你的意思是你当不起喽?”陆为民内心不无恶意的猜测,你当不起,只要恽廷国认为你当得起,那就没问题。

    张静宜娇嗔般的瞪了陆为民一眼,“为民,当了副市长了,嘴巴越来越不饶人啊?”

    看见张静宜娇俏的脸庞上洋溢着的那种神采,陆为民内心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一个女人能够有这种表情,也就说明她现在过得真的很滋润。

    而反观沈子烈,两鬓银丝隐现,面颊也显得有些枯瘦,甚至连背都有点儿微驼了的感觉,这才几年时间?扳起手指头算一算,也就是三五年时间,沈子烈就像老了十岁,回想起沈子烈在南潭担任县长自己给他当秘书时沈子烈意气风发的模样,陆为民惘如隔世。

    这个女人过得很滋润,不知道是恽廷国真的让这个女人很满足,还是这个女人全副身心都扑在了仕途的升迁上,以至于对其他一切都不在乎了?而只要仕途上一帆风顺,那么一切都可以放在身后?

    心里这么想着,陆为民脸上却是浮起略带歉意的表情,“张姐,我哪儿敢啊?你是我的张姐嘛,您批评,我听着。”

    张静宜目光如水,静静的注视着陆为民,似乎要看透陆为民的心,良久,才幽幽道:“为民,是不是对张姐很不齿?”

    陆为民吃了一惊,面色微变,呐呐道:“张姐,怎么这么说?”

    “我记得你原来一直是喊我静宜姐的,现在却喊我张姐了,嗯,上一次见面就开始喊我张姐了,这里边的味道我能感受到。”张静宜摇摇头,目光变得迷离恍惚,“老沈还好吧?”

    陆为民在对这个女人的直觉如此敏锐惊讶之余,也有些感慨,但是当他听到张静宜问及沈子烈时,他嘴角下意识的浮起一抹说不出的诡异笑容,“张姐,沈哥的情况你还不知道?”

    原来张静宜从来称呼沈子烈都是“子烈”,而现在却变成了“老沈”这个中性词,或许在别人耳中听不出什么,但是落到对沈子烈和张静宜这两口子十分熟悉的陆为民耳中,那其中的距离感就越发深了。

    张静宜再度摇头,“我和老沈都有两三个月没见面了,有时候就是在电话上通通话,孩子住校,星期六星期天要补课,都是我妈在管,他也只是偶尔回来一趟,也许宋州工作真的很忙吧。”

    陆为民忍不住嗤然一笑,“宋州工作的确很忙,但我觉得也还是能抽出时间回家的,至少我能做到,嗯,或许我没沈哥那么敬业吧。”

    张静宜看了陆为民一眼,却没有作声,“为民,我和老沈的事情,局内人不了解,我和他之间的确出了问题,你可能有太多的不满,因为你和老沈亦师亦友,关系莫逆,我只是希望我和老沈之间的关系不要影响到我们双方之间的关系,夫妻之间的事情,你还不懂,等你以后结了婚之后,也许会有感受。”

    陆为民眼瞳清亮,和张静宜对视,良久才道:“张姐,你说的没错,沈哥和你之间的事情,我是局外人无权过问,可能你有你的选择,无论你是选择人还是选择事,我觉得你都需要看清楚,真的,这是我的由衷之言。人和人之间相交也是缘分,我很愿意保持我们之间这种关系,我说话素来直白,人都讲感情,我和沈哥在一起共事,所以很难不影响到我的感受。”

    张静宜脸色不变,只是静静的看着陆为民,“为民,你的意思是我们之间不再是朋友?”

    陆为民也半晌没有吱声,心里却一软,想到以往在沈子烈张静宜家吃饭,两家人和睦相处,张静宜替自己介绍岳霜婷时的种种,许久才幽幽吁了一口气,“看吧,如果你觉得我们还可以继续成为朋友,那我们就还是朋友吧。”(未完待续。。)

第十二卷 浪遏飞舟 第四十三节 私谊,工作

    气氛似乎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陆为民端起小茶盅抿了一口,借以调整自己的心绪。

    他不想过多的过问张静宜和沈子烈之间的关系发展,在他看来,这段婚姻已经接近于解体,只不过出于种种顾虑,这两人才没有真的断了这段姻缘,张静宜可能是出于她的仕途和孩子考虑,而沈子烈那边却不好说,陆为民觉得他固然也有孩子牵绊的缘故,但是最主要的是他本人还对张静宜有些不舍,否则一个男人,出了这种状况,还能忍受下去,的确很难让人接受。

    “为民,听说你们遂安的通讯电子产业园很有想法啊,上个月签约落户的项目就有五六个,我去看过,产业园拓展速度很快,而且很有气魄,我和遂安县政府曹县长接触过,他们口号是把桐柏镇建成昌江最大的通讯电子工业基地,宋州市委市政府对此怎么看啊?”张静宜微笑着道。

    错开了话题,谈及到了工作,陆为民舒了一口气之余也有些警惕。

    桐柏镇紧邻昌州香河县的大隆镇,而昌州经开区是昌州市委市政府重点打造的经济拳头,据说正在酝酿新的行政区划调整,按照开发到哪里就接管到那里的原则,香河县的一部分很有可能会划归经开区,其中可能就包括鱼峰县的九堡镇和大隆镇。

    如果大隆镇被划给了昌州经开区,那么大隆镇就可能和桐柏镇在招商引资工作面对面的直接竞争,这对于遂安来说无疑不是一个好消息。

    香河县在昌州属于北郊区县,其经济发展重心一直在紧邻市区,而向大隆镇已经属于它的北部边远乡镇了,而且中间还和鱼峰县的九堡镇参差交错,从香河县城到大隆镇甚至还要过鱼峰县九堡镇一段。

    “宋州市委市府对下边区县的经济发展思路一直是持支持态度的,遂安有原来的宋州通讯器材厂这个很好的基础,而且桐柏镇也有几家配套企业。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宋州通讯器材厂改制进行了重组之后已经脱胎换骨了,势必拉动整个遂安电子产业的发展,所以在这个基础上遂安县提出建设通讯电子产业园是符合实际的,而且桐柏镇人口多,劳动力充足,土地资源也比较丰裕,所以建设通讯电子产业园很有前景,怎么昌州经开区把大隆和九堡都划入你们辖区了么?”陆为民问道。

    张静宜也有些惊讶于陆为民居然能知道大隆镇和九堡镇的行政区划调整,但是转念一想岳霜婷在昌州市政府里边工作。对这方面的情况自然了如指掌,看样子陆为民和岳霜婷都还有往来,只是不知道他们之间这种关系是属于恋人呢还是已经变成普通朋友了。

    “嗯,大隆和九堡两镇的区划调整已经获得上级批准,估计八月就要完成交接,正式划归我们经开区,我们考虑大隆镇和桐柏镇山水相邻,而桐柏镇正在打造成为宋州通讯电子产基地,所以也考虑要形成产业集聚的可能。优先在昌州经开区的北部新区发展电子产业,这样可以形成良性互动,相互促进,……”张静宜微笑着道。

    陆为民心知肚明。这女人是想要了解通讯电子产业园的发展前景和后劲,然后来为他们经开区北部新区产业园确定目标。

    不过这的确不是一个好消息,一旦大隆镇划归经开区,昌州经开区又要搞这个什么北部新区产业园。那么大隆镇就要和桐柏镇贴身肉搏,在吸聚产业落户上,如果双方目标一致、手段相似。那么这可能就会变成一场血战,吃亏的双方,而得益的是投资者。

    大隆镇距离桐柏镇仅有五公里,沿着昌宋公路开车三分钟就可以到,虽然大隆镇在原来香河县属于边缘乡镇,基础设施相当落后,但是一旦把九堡和大隆划给经开区,那么以经开区的雄厚实力,势必会加大投入,甚至一年之后就能赶上遂安这边,而遂安现在唯一占有的优势就是先机,现在产业园已经初具规模,吸引了不少项目进入,而像通讯电子产业这种的吸聚能力相当强,一旦形成定势,大隆要想在上边截胡,那也没有那么容易。

    “张姐,良性互动相互促进那都是书面词语,你们的北部新区产业园也要定位电子产业,就会和我们的通讯电子产业园形成竞争,这后果我们都考虑得到,所以我觉得在这一点上,昌州经开区恐怕要认真研究考虑啊。”陆为民已经进入工作状态。

    “电子产业分类庞杂,昌州经开区肯定也不是宋州通讯电子产业园的定位所能比的,我们把北部新区产业园定位为电子产业为主导产业,但是就目前来说,我们昌州经开区还是服务于我们前期确定的汽车产业,所以汽车电子和应用电子仪器会是我们完成行政区域整合之后的重点扶持产业,另外我们昌州也有意在软件产业上下功夫,北部新区产业园将会是我们日后发展重点,其中软件产业会是最重要的一环,超过其他任何产业。”

    张静宜显得气定神闲,相比起昌州来,宋州的经济总量的确不值一提,而一个遂安县的通讯电子产业园更是无足挂齿。

    就算是风云通讯真的的能够拉动遂安的通讯电子产业,那又怎么样?也不过就是几个亿的产值顶天了,这还得要风云通讯发展顺利才行,而昌州经开区的目标是2000年要实现产值破百亿,2005年产值破300亿,遂安目前这个通讯电子产业园还真没有放在她眼里。

    只是遂安在这方面现形了一步,依然在桐柏镇这一圈形成了一定先手优势,张静宜有些担心遂安电子产业进一步发展,逐渐形成气候,不仅仅局限于通讯电子而覆盖到其他电子产业,比如汽车电子,那么就有可能会对还需要一两年时间才能完成对九堡和大隆两地基础设施建设的北部新区产业园构成威胁,所以她很想了解一下遂安这个通讯电子产业园的下一步规划。

    陆为民还在揣摩张静宜的意图。

    要说遂安这个通讯电子产业园想和昌州经开区相比,自然不是一个级别的,就算是宋州经开区和人家昌州经开区相比都难望其项背。

    昌州经开区1997年完成了地区生产总值48.6亿,而宋州经开区却只有8.4亿,连人家的零头都不到,这就是差距,按照杨达金的构想,遂安通讯电子产业园希望能在98年实现一个亿的产值,争取在99年能够全面发力,实现5到8个亿的产值,全县希望在99年国内生产总值突破二十五亿,到2000年全县gdp突破三十五亿。

    这个难度不小,主要寄往就寄托在这个通讯产业园的拉动作用。

    “张姐,我个人认为,昌州可以依托自身的科技研发能力和人才优势,在经开区发展软件产业和一些较为高精端的优势电子产业,没有必要面面俱到。昌州经开区的目标应该更高一些,不要定位于省内,而要放眼全国,尤其是其他省市的一些国家级开发区,那才是昌州经开区需要瞄准的目标。至于说遂安的通讯电子产业园,我觉得遂安目前来说还是要立足现实,就是要依托风云通讯,大力发展配套产业,做大做强配套产业,以配套产业来吸引更多的整机生产企业来落户,相互促进,短时间内,遂安恐怕还无法考虑其他,也不具备这个条件考虑其他。”

    陆为民的话半真半假。

    就目前来说遂安这个半吊子电子通讯产业园,几乎完全是依托风云通讯一家手机生产企业关联发展起来的,其总体量发展到一定程度就会出现瓶颈,要打破瓶颈就必须要找到突破点。

    通讯电子这一块固然是主业,但是陆为民从来不认为汽车电子、应用电子就是你昌州的专属范围了,当电子元器件产业集聚发展到一定程度,其吸引力绝对不会止步于通讯电子,必然会向周围关联领域蔓延,这早已被无数例证所证明,遂安通讯电子产业园发展到一定阶段就必然会变成遂安电子产业园,不再局限于“通讯”这个定语,而要涵盖所有电子领域的产业,这是必然,也是陆为民给杨达金和遂安县委县府提的要求,当然这个要求暂时还只能是纸上,还不能对外张扬。

    而现在宋州也好,遂安也好,要做的就是把配套的基础设施做得更大更好更强,把服务水准修炼的更高,让软硬件都能压倒昌州经开区,距离不是问题,昌宋公路和日后的昌宋高速会把那一二十公里距离带来的影响压缩到最小,甚至忽略不计,而宋州这边的地价、服务、基础设施如果能够力压对方一头,没有谁会介意非要挂上个昌州的名头,难道说昌州名头就一定比宋州要响亮么?未必。(未完待续。。)

第十二卷 浪遏飞舟 第四十四节 每个人都在成长

    和张静宜谈话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张静宜很精明能干,思路也很清晰,不过对于陆为民来说,这种人在官场中并不少见,而有了沈子烈这层嫌隙在里边,陆为民发现自己很难在感情上接受这种对话,尤其是在回想起以前那一切,他心里就更不舒服。

    但不爽归不爽,作为官场上厮混了这么多年的人,陆为民已经很随意控制自己这方面的情绪,除非他自己不想控制自己的情绪,更何况张静宜的话题的确也很投他的胃口,从张静宜嘴里他也能获知一些关于昌州经开区下一步的规划思路。

    毫无疑问,昌州经开区的胃口很大,确立了以汽车产业为主导之后,包括陆拥军的标准汽配有限公司在内的大批汽配生产企业都已经入住了昌州经开区,韩泰轮胎、永丰机电、米兰达精工、华宏精铸、美亚精密仪器等涉及到汽车和摩托车产业的关联企业撑起了昌州经开区的大半边天,也难怪张静宜可以颇为自傲的称2000年要实现地区生产总值100亿以上,2005年要实现地区生产总值500亿。

    单单只是一门汽车产业是无法让昌州经开区满意的。

    昌江汽车厂是昌江省唯一一家汽车生产企业,八十年代生产生第一辆昌江牌微型车,一度风靡一时,在昌州城里成为面的的最佳选择,无论是天津大发还是重庆长安这些微型车当时的霸主都无法和昌江微型车媲美,进入九十年代昌江汽车厂引进铃木技术生产小型客车,在华中地区铃木昌江小轿车和重庆长安的铃木奥拓、天津夏利成为低端轿车的三大品牌,昌州第一二批出租车都用的是铃木昌江牌小轿车,宋州新增的第二批小轿车也全部采用了铃木昌江,陆为民当时还对此很是有些看法,不过这也算是扶持昌江省内企业。

    现在更名为昌江汽车股份有限公司的昌江汽车厂效益也并不算好,随着竞争日益激烈。铃木奥拓和天津夏利这低端车双雄已经在国内其他地区市场上压倒了铃木昌江,铃木昌江只能在昌江省和邻近的鄂、皖、湘三省还能有些市场,在其他地区,已经无法和天津夏利与长安奥拓相抗衡了。

    不过昌州市仍然是把汽车产业列为重点发展产业,尤其是在汽车零部件制造业的发展上给予大力支持,而昌州经开区在这方面也的确取得了一些成效,一大批汽车零部件产业落户昌州经开区,产品不仅仅供应昌江汽车厂,更多的是为沪、苏、闽、鄂、渝等省市的汽车整车生产企业提供零部件。

    昌州市委市府也应该是看到了昌州汽车产业的短板,所以才会要求昌州经开区不能只把目光定在汽车相关产业上。而要把目光放得更宽。

    昌江汽车厂不属于国家确定的三大三小企业,所以在这个拼资金、拼技术、拼规模的汽车产业中,昌江汽车厂也显得越发困窘,虽然还说不上是举步维艰,但是比起前几年的风光时候,现在昌江汽车厂就只能说是有点儿苟延残喘了。

    一旦昌江汽车厂不景气,那么汽配产业会不会受到影响,这也是昌州市委市府最为担心的事情,那么不把鸡蛋装在一个篮子里。几条腿走路就是必然选择了。

    陆为民从张静宜嘴里还是得到一些他想知道的东西,和岳霜婷相比,张静宜知道的东西肯定要更高层或者说更接近真实的一面,岳霜婷在市政府那边得到的基本上都是已经形成了定论的东西。而张静宜嘴里的一些消息则是刚刚还在酝酿的的内容,这也算是有所收获吧。

    离开的时候张静宜也有些说不出怅惘,她不知道自己和陆为民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就此冷落下去,她倒不是期望其他。她有一种预感,自己才四十岁不到,那就是如果自己继续要在仕途上奋进。似乎迟早会有一天要和陆为民产生交织,而那个时候陆为民甚至会成为一个决定自己命运的人。

    所以她不希望因为沈子烈的原因而让自己的形象在陆为民心目中留下一个不太好的定型,否则日后也需要花费百倍的努力来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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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深进入隋立媛那温暖湿润的身体时,床上两个人都禁不住呻吟了一声。

    握在手中那对饱满结实的软肉让陆为民忍不住想在心中叹息一声,和五年前一样,似乎毫无变化,甚至还要丰硕肥美一些,因为极度兴奋而凸起的两点红莓在他手指间变得火热而挺翘,淡淡的体香萦绕在陆为民鼻息间,细滑如凝脂般的娇躯袒露在他的面前,每一处都让他心动神摇,让他有一种想要跃马扬鞭纵横驰骋的快感。

    床上的毛巾被遮掩的两具身体如海波一样起伏起来,伴随着木床咯吱声不断,两个人很沉迷在了久别胜新婚的兴奋中。

    对于陆为民来说,每一次回昌州都面临着艰难的选择,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在昌州的女人们,这也让他越来越觉得婚姻之事必须要提上议事日程了,哪怕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婚姻,经历了前一世和今世的种种,他觉得自己如果要奢望获得一个正常人一样的婚姻,恐怕很难,无论是在心理上还是生理上,抑或是现实选择,似乎自己都有些无法适应了。

    隋立媛现在也定居昌州了。

    三姝酒店管理公司的迅猛发展让萧劲风和朱杏儿、范莲以及石梅他们都不得不承担起更重的责任,也越来越把隋立媛推上了前台位置。

    要论管理能力,隋立媛绝对算不上什么太高明,但是隋立媛性格温和,待人接物也很有分寸,亲和力强,尤其是在摆脱了双峰那个对她心理上有着巨大压迫的地方来到一个崭新的环境里,她更是能放得开,这让陆为民都有些惊奇。

    换了一个环境,隋立媛就像是埋在厚土中发芽的种子,迅速成长起来,让人有一种每天都在变化成熟的感觉,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她就在公司高层中展现出了自己的独特魅力,和所有人都能迅速打成一片,而且岁意愿也勤于学习,虽然已经三十好几了,但是仍然在读酒店管理的函授,这种精神也让萧劲风十分佩服。

    所以萧劲风在基本完成了三姝酒店在国内开疆拓土的布局,把剩下的后续工作移交给了朱杏儿之后,他把主要精力开始转移到房地产业上去了,这种情况下,隋立媛就不得不承担器坐镇公司总部,负责公司日常行政事务的处理了。

    好在隋立媛也算是接触了这项工作有一段时间了,又有石梅的帮衬,很快就适应了新角色。

    三姝酒店管理公司的分工依然十分明确,大的事情还是得萧劲风来负责,而朱杏儿和范莲依然负责新市场的开拓。

    按照三姝酒店管理公司确定的发展目标,一线城市包括京、沪、穗已经深圳是重点布局的区域,三姝酒店除了要在这四座城市站稳脚跟外,还要在这四座城市进一步扩大市场占有率;二线城市中南京、杭州、武汉、沈阳、成都、重庆、天津、大连、青岛、苏州也是重点拓展区域,在现有门店的基础上,继续稳固扩张;三线城市中的长沙、厦门、桂林、南宁、郑州、哈尔滨、昌州、兰州则是按照计划根据情况适度拓展。

    隋立媛和石梅则要负责公司总部日常事务管理,同时石梅要负责公司员工的先期培训以及中后期的进修管理,而卓尔则单独负责三姝客栈在旅游景区和城市的发展。

    整个三姝酒店管理公司的高层基本上都被女性所控制,而萧劲风也意识到了原有的一班人恐怕无法胜任公司进一步扩张步伐,所以也开始有意识的吸纳和招募专业人才进入三姝酒店管理公司,只不过这种从外界吸纳招募的步伐萧劲风和陆为民都觉得不宜迈得过大过快,还是要根据公司发展的实际情况来推进,这也就使得三姝酒店管理公司的管理层始终是觉得人手紧张,一个人都得要分成两个人用,工作量也相当大。

    好在三姝公司也算是刚刚起步,一般人除了隋立媛稍微大一点儿外,其他人都是二十多三十岁的年轻人,精力旺盛,创业带来的那种成就感也使得他们现在如下山猛虎,包括石梅的老公现在也成为了三姝公司的中坚力量,这一股力量扭合在一起,也就成为了三姝公司的支柱,让陆为民和萧劲风都很满意,也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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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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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无疆介绍:
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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