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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瑞根     官道无疆txt下载     官道无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卷 无限风光在险峰 第六十三节 汝妻子,吾养之

    陆为民知道郭跃斌在场,自己有些话就不那么好启口,但是郭跃斌也有他的底线,这一点陆为民既佩服,也尊重。

    毕竟能够让郭跃斌开这个绿灯让自己来见一见马德明,已经是冒了相当大的风险。

    虽说自己和马德明从无交道,以前也不认识,不可能有共同违法犯罪的可能性,并不代表自己就不会替他通风报信了。

    郭跃斌坚持见面他必须要在场,以确保局面都在他掌控之中,这一点陆为民也无法拒绝。

    沉吟良久,陆为民才缓缓道:“老马,你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省纪委还在调查,我想你自己心里有数,纪委也自有他们的规矩,所以关于你的事情我想没有必要多谈,但我想你在宋州工作这么久,又是我的前任部长,我初来乍到,很多情况都还不熟悉了解,我想你能够给我提一些好的建议和意见,会对我大有裨益。”

    马德明目光一直注视着陆为民,陆为民显得很坦然,并不回避他的目光,语气也很诚挚。

    他听说过陆为民的名声,在丰州是个红得发紫的角色,当然对方是以搞经济红极一时,而此人也是安德健的得意门生。

    对于安德健,马德明是比较尊重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正是看到了尚权智和安德健联手的巨大威力,也让他意识到了和尚安联盟结盟可以让他获得更多,他才选择了向尚安二人的联盟靠近,只不过没想到安德健会在那个骨节眼儿上被省里调走,而自己却在最短时间黯然落马。

    陆为民是安德健的得意门生,虽然人年轻,但是马德明却知道人年轻却能坐上这个位置,必有过人之能。

    只是他今天的来目的,马德明还需要揣摩一番。

    先前陆为民的话无疑很清楚的告诉自己。对于自己的事情他无能为力,这让马德明有些失望,但是他也知道陆为民不可能在这些问题上犯低级错误,而省纪委能让他来和自己见面,自然也有省纪委的信心底气。

    摆正了心态,就可以更客观的评断眼前的形势。

    马德明当然不可能心平气和的面对这一切,从高位坠落,变成阶下囚,无论是谁内心的怨愤和不甘只怕都是充斥于胸的,关键在于要分清楚哪些是已经无法改变的。而哪些又能为自己带来什么。

    落井下石之辈太常见了,他马德明不是寡人一个,同样有家属亲戚和朋友下属,他之所以在这里只交代自己的问题而不曾检举他人半点,同样有着这方面的考虑。

    他的儿子还在沙洲区法院工作,儿媳妇还在市国税局工作,他的女儿也还在读大学,马上就要面临大学毕业分配,这年头子女出国还不算很盛行。甚至他的情人也还在宋城区委宣传部工作,这一切都让他不得不三思而后行。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马德明让自己的气色变得正常一些,平淡的道:“陆部长。恐怕你也清楚,我能说的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郭处长很清楚这一点。”

    “关于你自己的情况我并不感兴趣,我说了。纪委有他们自己的断案流程,我既无权过问,更无权插手。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当前,嗯,我希望了解的东西,尚书记和童书记他们也都希望我能尽快熟悉和了解一些工作中关系全局对宋州发展有价值有意义的东西,我相信老马你这里能够为我提供一些支持,包括你原来有过的一些想法,也许我可以帮你尽一尽未竟之志。”陆为民注视着马德明,轻声道。

    马德明眼睛骤然一亮,双手按在面前横档的手指紧紧握住,连指尖指节也因为突然用力变得有些发白,身体也微微前倾,“陆部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明白,我也能理解你的担心,不过我想你能明白我能在这个时候在这里见到你意味着什么,我不是纪委的人,也许有权利义务协助纪委调查,但是绝没有义务去帮他们开展工作,而且话说回来,如果真的需要人来帮他们游说说服谁,最合适的人员也不应当是我这个以前和你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才对,所以你的担心我觉得可以打消,这只是我们两个人的私下交流,既不代表你的态度,更不会成为所谓的呈堂证供,但我需要他,我想你也希望我们能用上它。”

    陆为民明亮幽深的眼瞳中深沉的目光让马德明犹豫了。

    他当然明白陆为民话语中的含义,他也同样知道自己这一次栽筋斗是谁人在背后发难,遭此狙击,他内心当然愤懑不甘,当然也想过要报复,但是他很清楚,他自己本人已经失去了价值,也就是说报复可能会造成对方的伤害,但是却不能给他本人带来丝毫受益。

    什么检举他人为自己获得减轻处罚这样的规定对他来说意义不大,反而可能会给自己家人朋友下属带来很多负面的影响甚至伤害,这也是他根本不考虑检举揭发他人的主要原因。

    但是陆为民现在却提出了仅限于二人知道,不进入纪委视线的想法,这让他怦然心动。

    当然这只是让他心动而已,陆为民的表态能代表谁,意味着什么,这都需要细细斟酌,会不会对自己的子女亲属和下属带来负面的伤害,他都需要认真掂量。

    “古时候,有大将为鼓励下属上阵冲锋陷阵,说过一句话,汝妻子,吾养之,这话我深以为然,但这话是要建立在信义的基础之上,老马你对我也许不熟悉,但是想必也听说陆某人在丰州那边的所作所为,陆某人是不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你应该有所闻才对,陆某人平生最忠实信义二字,做不到的,绝不承诺,但承诺了的,便一定要做到,……”

    郭跃斌站在窗前,背对二人,远眺窗外,但是陆为民和马德明的对话却一字不漏的落入他的耳中,这个陆为民还真敢表态,而且几乎是赤裸裸的引诱了,甚至也相当于帮自己把纪委的态度也表明了,不过既然带陆为民来了,郭跃斌就已经有思想准备,只要陆为民的行径没有超越法律底线,他就不会干涉。

    做人都需要有底线,对工作对生活都是如此,都不是圣人,都有七情六欲,既然无法摆脱,那么就需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划下一个底线,法律、制度、道德、良心,综合平衡,便会形成一个建立于世界观和人生观之上的底线。

    见马德明低垂下头,却半晌不言语,陆为民也不紧逼,静静地等候着。

    房间里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安静,复杂的心理斗争不会发声,但是却会让气氛显得更为凝重呆滞,陆为民站起身来,走近郭跃斌,微笑着道:“我真希望你能长扎宋州,也许下一步这会变成现实。”

    郭跃斌知道这个家伙的意图,轻轻哼了一声,却不答话。

    马德明心念急转,陆为民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尚权智真的要打算对那边动手了?

    先前自己如此急切的劝说,但是尚权智和陈昌俊态度都有些摇摆不定,总说再缓一缓,让他准备好的一些东西都没有能用上,结果就是自己身陷囹圄,对这一点马德明对尚权智很是痛恨不满,虽然他也知道即便是抢先发动,自己也未必能逃脱对方的反击。

    陆为民与这个郭处长关系如此密切,能够到这里来见自己,也就是一种隐隐的暗示。

    陆为民再度走过来,坐在马德明身旁,压低声音道:“老马,说句现实一点的话,你在宋州这么多年,依赖你的人甚多,但你也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一些其他想法可以丢弃了,但我才来,我希望我能接手一个更熟悉更融洽的体系,这对你我都没有坏处,即便是日后你出来,我想大家也都会记得你。”

    这番话如重锤一般击碎了马德明的最后的心防,马德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陆部长,我女儿今年大学就毕业了,……”

    “老马,不用多说,我知道怎么做。”陆为民摆摆手,断然道。

    “那我先谢谢了。”马德明心中就像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舒泰了许多,“关于广电大厦的问题,……”

    ……

    “张青秀在原来在宋州歌舞团,现在在宋州艺校,但是一直没有上班,那个孩子应该跟着她在,刘敏知有两个女儿,但是一直想要个儿子,……,张青秀有时候住在苏谯老家那边,有时候住在沙洲区的一个公寓里,她母亲好像是针织二厂的,而父亲早就死了,刘敏知和张青秀的事情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很多人都知道,但是这个孩子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而且刘敏知也隐藏得很好,我能知道,那是因为许翠莎和张青秀的弟媳妇有些远亲,在一个无意的机会中知晓的,现在那个孩子已经八岁了,读小学了吧,照片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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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无限风光在险峰 第六十四节 触及

    陆为民和马德明的谈话一直持续了一个半小时,期间郭跃斌一直站在窗前,既像是监视,又像是关注。

    陆为民和马德明之间的谈话有时候声音大,有时候声音小,有时候则是用含糊其辞的隐语或者暗示来代替。

    在此期间,郭跃斌也不干涉,似乎也没有刻意偷听,也不清楚他究竟听清楚了多少。

    陆为民没带笔记本,两个人谈话内容也仅只是一种较为简单的交待或者沟通,对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陆为民掌握知晓即可,而对一些较为重要在日后的工作中会发挥作用的东西,则牢牢的记在脑海中。

    “陆部长,马德明栽了,栽得很不服气,但是不服气归不服气,但愿赌服输,吃了这碗饭,栽筋斗就是自己的事情,我本不想再生什么事端,也不愿掀起什么波澜,不过就像你刚才说的,有些事情的发展不是我们能够阻挡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尽我之力为我们自己身边亲厚的人做点补偿,这话我听进去了,我希望你能忠实履行你的承诺。”

    马德明语气沉重,目光中充满了历经沧桑之后的沉静。

    “老马,我说过的就肯定会做到,我没有答应的,那也就意味着我做不到,或者我不能去做。”陆为民很坦率的道:“希望你能理解。”

    马德明站起身来,点点头,“我知道,希望日后我们还有能见面一谈的机会。”

    “我相信会有。”陆为民轻轻叹了一口气,在马德明判刑之前恐怕不会有这个机会了,但是陆为民对这个自己的前任还是颇有一些好感,虽然此人的行径已经触犯了刑法,但是这个人总的来说还算是一个性情中人,或者说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对妻子儿女,对朋友下属。甚至对情人,从某个角度上来看,甚至和自己某些方面也有些相像。

    目送马德明离开有些蹒跚落寞的背影,陆为民忍不住有些唏嘘感慨,一个干部成长奋斗到这个地步不容易,但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很多人都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而坠入深渊,自己呢?

    陪着陆为民走出来,郭跃斌脸色也有些沉重,几度欲言又止。最终都没有开口。

    陆为民也看出了郭跃斌的心事,笑了笑,站住脚:“斌哥,是不是觉得这种事情看起来这么龌龊而又黑暗?对这个社会失去了信心?”

    郭跃斌懒懒的摇摇头,“我吃这碗饭,见过的阴暗龌龊比你多得多,还不至于为此多愁善感,我只是有些遗憾,你现在也把精力放在这些事情上来了。觉得有些惋惜,若是你把精力放在其他工作上,是不是要更有价值更有意义得多?”

    陆为民脸色也是一僵,苦笑起来。“斌哥,我也不愿意,但是宋州这个局面是不破不立,马德明被你们拿下了。我不能说他是清白的,事实上也证明他不干净,但是众所周知。他绝对算不上是最脏的,甚至在那个群体中可以算得上是比较干净的,那你想象其他人呢?宋州的堕落不是简单的班子跟不上发展形势,也不是这些领导能力水平差,那是多方面因素纠结在一起造成的,观念问题,作风问题,腐败问题,还有大气候的问题,交织在一起,导致了宋州变成现在这种模样,怎么来打破这个局面,斩断这些乱麻,来一场犁庭扫穴,我想也许是必要的。”

    郭跃斌看了陆为民一眼,“你总是有道理,不过你考虑过省里边的意见没有?”

    陆为民淡淡的道:“那不该我来考虑,那是尚书记该考虑的,但我想如果尚书记有这方面的想法,自然会和省里沟通好。”

    郭跃斌犹豫了一下,才又道:“为民,省里之前的意见未必和现在或者说下一阶段意见一致,你明白么?”

    陆为民笑了起来,“斌哥,我明白,但是你还有点儿不明白,之前的意见是省委意图,可能有不同意见,但是当持不同意见者站在省委整体高度时,他就会以不同的思维方式来考虑问题,一切都要服从于大局,所以至少在这个问题上,省委的意见会是始终如一的,那就是振兴宋州,采取什么方式来,他们也会做出一个正确的判断。”

    郭跃斌一愣,细细品读陆为民的话语,良久才若有所思的点头,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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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昌州返回宋州的路上陆为民都在消化着和马德明见面这一席长谈的收获。

    不能不说宋州演变成这样的局面和宋州这些干部的明争暗斗有很大的关系,即便是梅九龄坐镇宋州时,也并没有能完全压制住下边的争斗。

    准确的说梅九龄还在有意识的放纵着这些争斗,这样可以让他更游刃有余的操控局面,但是这种结果就是当他被迫离开宋州时,才发现他扶持的黄俊青已经根本无法驾驭局面了,尤其是在黄俊青未能担任市委书记之后,这种形势就更为明显。

    原本一直臣服于梅九龄羽翼下的杨永贵立时就脱离自立,马德明也是借此机会摇身一变成为骑墙派,而像古敬恩这种在梅九龄时代就格格不入的角色,更是不可能屈从于黄俊青,这也才给了尚权智的机会。

    尚权智带来的压力也让宋州这些本土势力意识到了危机,只是失去了梅九龄的压制,这些人已经不再有可能重新纠合在一起了,不同的利益诉求和这么多年来形成的矛盾积怨,要让他们相安无事都不可能。

    马德明只不过是流露出了向尚权智靠拢的迹象,就遭到了这帮家伙的提前狙击,好在马德明也并非没有反击手段。

    这一席长谈收获颇丰。

    刘敏知,陆为民嘴角忍不住浮起笑容,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马德明拿出的杀手锏竟然是针对刘敏知的,他一直以为马德明是不是在广电大厦上有所收获,结果却是刘敏知的问题。

    当然广电大厦问题上也不是一无所获,马德明老辣成精,在宣传部长任上一年多,岂能没有一点布局,广电大厦他表面上是从不过问,但是也从广电局内部物设有合适人物,这一点到真让陆为民相当佩服,至少自己在这些细节的布局上不如对方,当然对方在宋州工作几十年积淀下来的资源也不是自己所能比拟的。

    刘敏知啊刘敏知,陆为民心里念叨着,这可真是怨念,自己最希望能一击必杀的是徐忠志,却没有想到首选对象会变成刘敏知,当然这还要看尚权智的选择,但从目前的局面来最不能放弃的便是这个机会。

    这个时候陆为民才意识到手边无人是多么恼火的一件事情,对于何明坤的选择陆为民也无从评价,他留在了阜头,宋大成和关恒还是给了一个不错的安排,担任了县府办副主任,主要联系常务副县长丁贵江,也算对他有了一个交代。

    但现在陆为民手边却没有一个可用之人,感情和关系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建立起来的,尤其是可以托付重大事情的关系,更非短时能确立起来,但自己的确需要选一选人了。

    部里边的人太复杂,历经了几任部长副部长,没有几个说得上是身家清白的,摸不清底细的,陆为民宁肯暂时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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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来!”

    听见里边传出来的清朗声音,女人心里就是一跳,她最不愿意来的就是部里边,现在更是如此,这一个月来早就被折腾得神思恍惚,纪委的人轮番来找他谈话,局里边的人更是对她如避蛇蝎,这让她也是倍感心酸,只是这种事情却是她能避得了的么?

    推开门,女人犹豫了一下,男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把门带上。”

    女人心中又是一颤,“陆部长,您找我?”

    陆为民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站在自己面前徐娘半老的女人,点点头,“坐吧。”

    眼前这个女人四十岁左右,但看起来只有三十六七的模样,如果不是这一段时间不太愉快的经历,让这个女人模样有些憔悴,恐怕还要显年轻一些。

    这女人现在在市文化局工作,据说给马德明当情人也当了七八年了,马德明还在宋城担任区长时就和这个女人好上了,当时这个女人还在宋城区文化局,后来马德明担任副市长的时候,这个女人才调到市文化局。

    当情人当了七八年,要说没有一点感情怕也说不过去,而马德明能专门为这个女人恳请自己,也足见马德明对这个女人的珍视。

    “你就是许翠莎?”陆为民仔细看了一眼这个女人,眼角已经略略有些细微的皱纹,显示这个女人并不年轻了,也许是练过舞蹈,身材模样都还没有走样,七八年前只怕就算得上是俊俏了,难怪能入马德明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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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无限风光在险峰 第六十五节 借枪

    女人无声的点点头,目光中却有些警惕。

    陆为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启口,马德明说得很肯定,这女人可以信任,但前提的让这个女人相信陆为民是同情和认可马德明的,这个意图如何体现,也有些麻烦。

    本想绕一绕圈子,找些寒暄话题,但是思考再三,陆为民觉得没有必要,如果这个女人是个聪明人,稍微接触交流一下,她就应当明白。

    沉吟了一下,陆为民还是决定直接了当,也许效果会更好。

    这个女人是离了婚的,好像前夫也不在宋州,这边只有她一个人,马德明对她很不错,马德明的老婆和马德明关系很冷淡,一直住在宝德寺当居士,据说都有七八年了,两人夫妻关系名存实亡。

    这个女人也有孩子,正在外地读大学,好像是大二,比马德明自己的女儿要小两岁。

    “许翠莎,我昨天刚去见过了老马。”陆为民目光注视着这个女人,沉静的道。

    “啊?你去见过他?他现在怎么样?他在哪里?”女人猛地站起身来,一下子冲到陆为民的书桌前,几乎要抓住陆为民问个究竟,但是随即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又低下头,“对不起,陆部长,我失态了。”

    “没事儿,可以理解,老马让我来找你。”陆为民笑了笑,示意对方坐下,平静一下情绪,“他情况还不错,过了最初那段时间,可能性心境也好了许多,我看其他气色也还好。”

    “他让你来找我?找我干什么?”女人立即警惕起来,看见陆为民明亮的目光,又有些发慌,“我和他之间的事情。纪委不是早就了解过了么?我该说的都说清楚了。”

    “你觉得我是来诈你?”陆为民摇摇头,“我没那么多闲心,老马的事情有纪委调查,你和老马的事情,纪委可能也要查,和我更没有关系,我是受老马之托来找你。”

    “我和他的确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他现在已经那样了,还能怎么样?”女人显然没有那么容易相信陆为民。

    “我不和你绕圈子,老马有东西让你交给我。他说原来是放在阳台外水池旁的花砖下,你知道的,现在不一定放在那里,我不是指其他东西,而是有个很薄的信封,几张照片。”陆为民语气冷下来。

    “我不知道……”女人有些发慌,避开陆为民的眼神,坐卧不安。

    “好了,少给我废话了。我没那么多时间来和你磨叽,如果不是老马告诉我,我用得着和你说这么多废话,如果我代表的是纪委。我完全可以带人直接到你家,包括你阳台上花盆下那一块松动的砖下边的东西!”陆为民语气骤然变得阴戾下来,“老马还托我照顾你和你的儿子,你儿子是后年毕业吧?在华东师大读书?”

    事实上女人已经被陆为民连续点明两处家中最秘密的所在所震惊了。

    这两处除了马德明和她外。再没有其他人知道,而马德明也的确给她留了一笔钱,存折用她母亲的名字。虽说东西已经转移了,但是那两处秘密藏地还在。

    马德明都进去一个多月了,纪委也来过几次,除了搜查外,也再三让她交待马德明有没有东西放在她这里,她都咬紧牙关没有透露这两处,但是却被这个男人一口说了出来,如果这个家伙真的是像纪委那样,的确可以直接上门来了,自己毫无反抗之力。

    见女人神色慌乱,想要说什么,却又不敢,只是低垂着头,双手放在大腿上,双腿紧闭,显得彷徨无助。

    “我没有恶意,你应该记得,老马给你说过,那些东西对其他人没用,把它交给我。”陆为民站起身来,泰然自若的道:“这对你有好处,也是为了你的安全。”

    女人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陆为民又进一步道:“我知道你和老马感情不错,虽然老马这一次出了事,但是他的问题不算大,我估计就是几年就可以出来,我相信你也希望他早日出来,也许你和他还有机会……”

    陆为民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盯着女人,“另外,那个女人的孩子是在哪里读书?”

    女人已经被陆为民一连串的话语弄的乱了心智,下意识的呐呐道:“我不知道,我知道她原来带着孩子在苏谯老家住过一段时间,现在她住在市里,但孩子没有跟着他,也不在苏谯,她妈老家好像是泽口那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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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泾川看见满头大汗的童云松紧张中略带兴奋的表情,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个童云松,到底是在机关里呆久了,怎么连这点城府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定要当面汇报?

    不过童云松是他一力支持提拔起来的,因为这个和田海华还闹得有些不愉快,虽然田海华最终还是在这个人选上同意了童云松上,但自己也在其他方面做了一些让步。

    “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让你这么急急忙忙的?”邵泾川有些不悦的语气并没有让童云松觉察到,他完全沉浸在自己收到的这封检举信上来了。

    “邵省长,如果是小事,我肯定不敢来打扰您,您也知道现在宋州不太太平,协助权智同志确保宋州局面稳定是您交给我的重任,也是当前头等大事,可是我现在收到一封信,……”童云松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平静一些。

    “一封信?”邵泾川有些不耐烦,对于童云松这种故弄玄虚的做法他很不以为然,但是还是耐着性子接过了童云松递过来的信封。

    信封不仅仅是一封信,还有几张照片。

    邵泾川抽出照片略略一看,然后把注意力放在信上,信是用一张纸上贴着从书上剪下来的印刷字组合而成的贴纸片,虽然显得有些突兀难看,但是还是轻而易举的读明白信函的意思,邵泾川皱起眉头,阅读了两遍,知道了大概意思,又看了看照片,脸色有些阴下来。

    “为什么会寄给你?”邵泾川想了想才问道。

    “按照信上的说法,……”童云松舔了舔嘴唇,有些兴奋,却被邵泾川不耐烦的打断,“别看信上说的,我问你自己的考虑,为什么不寄给尚权智,也不寄给你们宋州市纪委,也没有寄给省纪委?”

    童云松愣了愣,想了一想才谨慎的道:“我觉得不寄给市纪委,说明写信人肯定知道我们宋州的一些内情,庞永斌和刘敏知关系很多人都知道;不寄给权智同志,我觉得可能是觉得权智同志在宋州两年多时间了,没有什么动静,所以有些担心权智同志是不是和刘敏知私下里有什么关联,至于省纪委,心里虽然说如果市里边不处理就会寄给省纪委,但是我觉得省纪委可能已经收到或者日后肯定要收到,……”

    童云松滔滔不绝的分析着这封信为什么会寄给自己,越说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儿。

    “而寄给我可能是知道我是新来的,而且前一段时间我在市公安局调研时,狠狠批评市公安局的工作,刘敏知和市公安局局长孟凡英关系很密切,刘敏知在担任苏谯县委书记时,孟凡英就是县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后来刘敏知担任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孟凡英就调到了市公安局担任常务副局长,再后来就担任了局长,有这层关系,可能是不是有人觉得我是在借批评市公安局的工作敲打刘敏知,所以……”

    邵泾川耐着性子听完童云松的分析,这才道:“刘敏知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如果真有问题也该是省里来调查,既然你觉得这个人对情况如此了解熟悉,难道他不了解这些最基本的常识?”

    童云松一怔之后又有些不服气的辩解道:“这封信只反映了刘敏知有私生子,不涉及其他问题,也许举报人觉得这不涉及到违法犯罪,只是干部违纪行为,……”

    “行了,云松,哪有这么荒唐的事情?”邵泾川吸了一口气,摇摇头,“这里边肯定有蹊跷,我暂时也想不出其中原委,但是既然寄到你手里来,你如果不理恐怕也不行,你回去直接把信交给尚权智,让他处理,你就不要过问了。”

    童云松有些不甘,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很恭顺的点头答应,但是内心却是悻悻然。

    他搞不懂邵泾川的想法,在他看来,这正好是自己树立威信的时候,不管刘敏知这个情况是否属实,但是这件事情从自己手上出来,如果刘敏知因此而栽了,那对自己的威信无疑是一个巨大提升。

    邵泾川何等之人,如何不明白童云松内心的不舒服,但他此时却又无法多和童云松解释,交给尚权智去处理是最佳的,不管尚权智是压下来,还是去捅开,都是两难,捅开,田海华肯定不高兴,压下来,一旦省纪委收到,市里边没有报,那么尚权智就无法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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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无限风光在险峰 第六十六节 双管,兼顾

    尚权智接到童云松拿来的检举信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封信怎么会寄到童云松那里?但他注意到陆为民有些诡异的表情时,就若有所悟了。

    心中暗凛的同时,尚权智也是对陆为民进入状态如此之快感到震惊,难怪那天他会直接向陈昌俊建议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看来这家伙已经掌握到了一些实质性的东西了。

    尚权智把陈昌俊、沈子烈以及陆为民都交到了办公室,向他们介绍了情况,童云松作了补充,陈昌俊也在诧异之余意识到了这恐怕就是陆为民祭出的第一招,只是这种时候捅破毫无意义,这家伙居然通过童云松来转手,打的是什么主意?

    “从照片的情况来看,只怕检举信上的内容是真的,我也听说过一些这方面的说法,当然我听到的主要是指刘敏知和这个女人长期保持不正常的男女关系,至于生了孩子这一说还是第一次。”陈昌俊首先发表意见。

    这实际上是陆为民来宋州之后,隶属于尚系的松散联盟的第一次会盟,坐在这里的这几个人,除了尚权智、陈昌俊和沈子烈是稳固而坚定的核心外,童云松和陆为民都是大势所趋和别无选择才加入这个联盟。

    尚权智的目光又在沈子烈和陆为民脸上流淌了一圈之后回到童云松脸上,“老童,你觉得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

    既然陆为民有这样的安排,必然有其意图,尚权智也知道在上一轮人事调整之时陆为民并不是邵泾川选中的人选,而是毕华胜,只不过最终演变成了陆为民,这里边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他也不太清楚,但是他知道童云松相当于是邵泾川安排进宋州市委的一个棋子。而现在田、邵交接在即,田海华恐怕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横生枝节,而邵泾川的心思却不好琢磨,最好的办法是听一听童云松的意见。

    童云松有些迟疑,邵泾川的意思是把这件事情的处理主动权交给尚权智,但是他内心却有些不愿意,他的想法是在摸清楚邵泾川的意图之后,把处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处理好了。对提升自己在宋州的威信大有裨益。

    犹豫了一下之后,童云松把目光转向沈子烈和陆为民,最终锁定在陆为民身上,这个家伙也是初来,和尚权智他们关系上不太紧密,不妨听听他的意见。

    “尚书记,这事儿我觉得有些棘手,大家都可以发表一下意见,为民。你怎么看?”

    尚权智对童云松这种做派很是不屑,既想要伸手,又怕沾腥,不过这个时候他倒不太在意。问陆为民,这不是主动入彀么?

    “呃,尚书记,童书记。我看了这封信,说的内容并不复杂,也没有牵扯其他。倒像是一个一时冲动的检举,只反映了刘敏知有私生子的情况,这张照片也不能说明其他,只能说明刘敏知和这个女人关系很亲密,而且这个孩子出现在相片上也不能说明什么,是不是两个人的,或者是周边其他人的呢?如果轻易定性或者上交,是不是有些草率?”

    陆为民一本正经的道。

    童云松精神一振,他也就是不太愿意把这个问题上交,那就失去了自己掌握主动权的机会,他也最担心尚权智来个一推了之,交给省纪委,而他感觉尚权智也有这种趋势,所以陆为民一提出来这个担心,他心中暗喜。

    “嗯,尚书记,我觉得为民说得有些道理,刘敏知毕竟是市领导,现在这封信反映的东西也是语焉不详,又是匿名,我估计如果上交上去,弄不好省纪委那边不会重视,反而打草惊蛇。”童云松故作慎重状,沉吟了一下才道:“我看是不是可以这样,让纪委纪登云带人悄悄侧面了解核实一下,如果能够确定基本属实,我们再来研究是不是上报。”

    从童云松的态度尚权智能够感觉到怕是邵泾川也不欲在这个时候再起波澜,他心中也有些犹豫,如果田海华和邵泾川都不欲在这个骨节眼儿上妄动,那这件事情还真有些麻烦,但童云松既然提出来,他想要抓住这个展示自己的机会,倒也不妨给他这个机会,至于邵泾川那边,相信童云松自己会去解决好。

    纪登云是去年新提拔起来的纪委副书记,也是尚权智和安德健当时为打破庞永兵对纪委系统的压制性掌控一个有力举措,纪登云在市纪委长期担任监察二室主任,人脉深厚,威信颇高,但是一直受到庞永兵的打压,将纪登云提拔为市纪委副书记,相当于在纪委系统另立一个山头,顿时让市纪委内部风起云涌。

    尚权智和安德健的这一举动也在宋州市官场上具有一个风向标式的意义,使得宋州的局面开始渐渐向尚系偏转,而马德明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开始主动向尚权智靠拢。

    得到尚权智和安德健大力支持的纪登云开始在市纪委中拉起了自己一帮人,已经隐隐有了和庞永兵分庭抗礼的实力,这也加速了纪委系统局势的混沌。

    现在童云松也接管了安德健的位置,也是极力招抚拉紧纪登云,现在也是正好发挥纪登云作用的时候。

    “我看可以,昌俊,为民,你们的意见?”尚权智缓缓点头,陈昌俊和陆为民也是点头表示支持,“那好,云松,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和登云去处理,登云具体了解核实,你负责把关和上边沟通协调。”

    “我明白。”童云松也知道尚权智话语中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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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部,市财政已经把经费拨过来了!”何靖有些兴奋的搓着手进来,“真是难得啊,一次性拨足,我在宣传部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市财政局那边这么爽快。”

    “庆七一文艺汇演是九月建市四十周年庆典系列活动中文艺晚会的一个预演,而建市四十周年文艺晚会省里主要领导都要来参加,还有一些我们宋州籍的老领导老干部要回来,意义非比寻常,只准成功不能失败,可以说一点瑕疵都不能有,钱是要回来了,但是这后期工作却半点不能拖延啊,老何,宣传文艺这一块我是外行,你可要多操心,帮我把好关啊。”

    陆为民话语意味深长,何靖如何能不明白?自从陆为民在某个不经意时候提到市委对宣传部班子现有构成还算比较满意,无意进行大的调整之后,何靖心思就活泛起来了。

    在他看来陆为民放出这个话来意思无外乎两层,班子构成是否满意得由陆为民来判断,而他认为满意,而他本人却又是外行,无意过多参与宣传部日常工作管理,那么这个责任就应该由常务副部长来承担,但班子构成满意也就意味着陆为民不想再有外来因素介入,岂不是就意味着自己继续主持部里日常工作就成为可能,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自己有继任常务副部长的可能呢?

    这个念想一旦浮起,何靖就再也无法淡定了。

    虽然说从年龄上自己已经过了正处级干部的提拔年限,但是这只是一个指导原则,并非不可以破例,关键还在于工作需要,只要工作需要,主要领导认可,这种破例也是屡见不鲜的,当然领导不认可,这就可以成为堵死你上进的最好借口。

    何靖不相信陆为民这么放话出来只是要安慰或者刺激一下自己这么简单,在他看来陆为民的确也不太喜欢过问部里的日常工作,很多部里的日常业务,他都是只看不说,重大工作,听自己或者杜斌、熊亚磊提方案拿意见,他再来拍板,或者他提一个意向性方向性的思路,由几个副部长来操作, 虽然才来一个多月,但是三个副部长都已经逐渐适应了陆为民的这种风格,而且也喜欢上了这种风格。

    实际上这种风格也就延续了原来马德明时代的风格,部长只管大政方向,日常业务由王宗义负责,几个副部长各自按照分工开展工作。

    现在略有改变的就是何靖除了自己分管的工作,还要承担起代替部长处理日常工作,另外陆为民虽然不怎么插手各自业务工作,但是却要了解,这和马德明几乎全数交给王宗义负责自己基本不过问又有不同,这也使得几个副部长不敢懈怠大意。

    “陆部长放心,只要经费到位,我们宋州文艺方面的底子在全省赫赫有名,即便是昌州在我们面前也不敢夸口说他们就强于我们了,这么多年积淀下来的底子摆在那里,主要还是受制于经费,各个企业现在生产销售不好,很多都在轮岗和下岗,也就是说许多职工空余时间很多,只要有一定经费,他们积极性一下子就能调动起来,我再和文化局那边衔接一下,多指导督促一下,保证庆七一文艺汇演时让市里边满意!”

    何靖立下军令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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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无限风光在险峰 第六十七节 宋州艺校

    陆为民对何靖也还是比较满意的。

    何靖有几个优点,第一,老实厚道,为人也还算公正,这是部里公认的,人品好对于陆为民来说是最重要的,他一个新来的,有一个能踏踏实实听话不耍心眼的副手协助,自己的负担压力就要轻许多,连杨达金都说何靖的确值得信赖。

    第二,何靖对部里边和分管这条线的情况都很熟悉,业务不能说十分精通,但是却都比较了解,也就是说让他自己亲自做未必能做到最好,但是别人做孬做好他却能一目了然,这最适合协助陆为民把关掌舵。

    第三,何靖虽然年龄偏大,理论上过了提拔时间,但是也并没毫无可能。

    现在部里没设常务副部长,就是给他一分希望,他就能积极主动认真踏实的抓好手上工作,而就算是何靖提拔为常务副部长,因为受年龄影响,何靖也干不了几年,对于目前明显不太可能升任常务的杜斌和熊亚磊来说,也是一个最好选择,如果真的从外边来一个正值壮年的常务副部长,那也就意味着这两人反而在新的常务副部长提拔或者调离之前就没希望了,所以算来算去还是何靖最合适,这也就不至于影响到部里边的团结和平衡。

    当然何靖也有缺点不足,缺乏胆魄和创新能力,性格比较软和保守,但对于陆为民来说这些缺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优点,他现在正需要的是一个帮助自己稳固宣传这条线局面的角色,需要一个比较听话的角色,而不是一个有想法敢冲敢打的角色。

    现在何靖的积极性已经被调动起来了,从他主动去抓两大主要工作就能看得出来,不需要陆为民多吩咐过问,他已经很自觉地制定好了方案,梳理了计划。而陆为民要做的就是把经费争取来,现在陆为民做到了这一点,剩下的工作就是何靖的了。

    “老何,专项工作经费虽然是拨来了,但是市财政对我们文广宣这条线的欠账还是很多啊,尤其是文化这条线上,人员多,事务杂,魏如超都在我这里叫了几次苦了,下边几个单位现在欠账太多。委实撑不住了。”陆为民想了一想,“你和魏如超商量一下,我打算近期把尚书记、黄市长和童书记拉上一块儿,看一看宋州艺校、歌舞团、群艺馆、博物馆几个单位,你得让领导知道你的苦处,才能想办法从他们嘴里掏出点儿钱来啊。”

    何靖一愣,他隐约听说这位新来的部长在上一次常委会上突然发飙,和常务副市长徐忠志对轰,据说把徐市长轰得哑口无言。狼狈之极,琢磨着这一次专项经费拨付这样爽快,多半就是陆部长猛轰徐市长的效果,现在陆为民突然提出要把市委书记、市长几位大佬拉上去看这些单位。难道说还真能挖出一大坨肉下来?

    市财政那边的钱不好拿,何靖感受太深了,一是市财政的确困难,二是徐忠志卡得很紧。黄鑫林纯粹就是一管钱的,没有徐忠志开口,一分钱也别想从市财政那边拿出来。但是徐忠志和黄俊青关系又相当密切,也正是因为这种特殊原因,徐忠志才会这么嚣张。

    这笔专项经费算是拨过来了,但是并不代表你在其他经费问题上一样可以拿到手,徐忠志不是善茬儿,让你一步,没准儿就在等待着下一步的爆发,这样步步紧逼,未必是好事。

    见何靖脸色有些古怪,陆为民也不在意。

    宣传部、文化局这些部门在财政那边纯粹就是二等公民,徐忠志签字历来风格多变,前面内容丰富,后边内容关键,什么“速办”、“酌办”、“商办“、“即办”,前面话说得再漂亮,但最后几个字最重要,尤其是这几个“办”字前面的状语,那就是关键。

    “商办”的意思是商议后办理,基本就是不办的意思,“酌办”则是酌情办理,也就是暂缓办理的意思,“速办”是尽快办理,只要条件允许,尽快办理,“即办”则是立即办理,无条件解决处理。

    宣传部、文化局这些部门在徐忠志那边获得的签字一般说来都是“酌办”、“商办”,顶多能拿到一个“速办”,而“即办”这种待遇是从未有过的,不过这笔专项经费虽然是“酌办”,但是这一次却是以“即办”的速度办理了。

    “陆书记,我说句实话,宋州艺校那边的事儿,不是我们市里一家的事儿,现在市里既没有这份能力,也就没有多大兴趣,您就是把尚书记和黄市长拉去了,也没有多大意思;歌舞团那边倒是的确需要,不过你还没有去调研过,是不是等您先去之后,再请尚书记和黄市长去?”

    “老何,我听说宋州艺校一直在吵吵嚷嚷要升格为宋州艺专,我记得在我还在读大学的时候就有这个说法,为什么现在却没有声音了呢?”陆为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岔开话题。

    “嗨,陆书记,你说得的都是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八十年代后期是咱们宋州经济情况最好的时候,那时候咱们宋州是当之无愧的全省老二,比起昌州也不遑多让,那个时候市里财政丰实,加上咱们宋州籍的一位老领导在担任文化部副部长,回乡探亲时也就说了咱们宋州是文化文艺之乡,加上宋州艺校不但在全省出类拔萃,就算是在华东地区也是闻名遐迩,所以就给省里领导建议,是不是考虑让把宋州艺校办成一所更高一级更全面的综合性艺术院校,省里领导也是欣然同意,所以也就有了这个说法,由省文化厅、省广电厅、省教委和宋州市几方来联办。”

    何靖叹了一口气,似乎是还在回味那个年代宋州的辉煌。

    “但是话虽这么说,这首先就要说硬件设施和师资力量,这些都得要说投入啊,开始省里也是比较支持的,在编制和一些师资力量上都给予了扶持,但是市里从九十年代开始经济就不景气,财政状况每况愈下,投入的力度不足也就逐渐显现出来了,据说省里本来对宋州艺校的升格也有些看法,觉得宋州艺校保持现有状况就不错了,所以诸多因素掺和在一起,这事儿就冷了下来,艺校那边倒是满腔热血,但是这年头,你没钱,说什么都是虚的?没钱,校区扩大,新修校舍,添置设施,增加编制,这些都要砸大钱进去的,还有师资力量的培养,这年头优秀教师一方面要靠自己培养,培养不要钱么?进修,考察、访问,交流,这些都一样花钱,另一方面还得要靠挖角吸引,筑巢引凤,老师的工作生活条件,收入水平,这些都一样得用钱堆砌,……”

    这一番话说出来,让陆为民立即对何靖的观感提升了一个层次,陆为民真没想到何靖居然对宋州艺校的情况这么了解,而且还能分析得如此透彻,不能不说自己还是小觑了对方。

    “老何,行啊,真没想到你对宋州艺校的发展了解得如此深刻啊!”陆为民感慨不已。

    “陆部长,其实我亲家就是宋州艺校的教务处处长,而且我在九十年代初还在宣传部工作的时候,也曾经满腔热血希望我们宋州艺校能够升格为宋州艺专,那时候市里边还成立了一个宋州艺专筹备领导小组,由省里一位分管文教的副省长担任组长,省文化、广电、教育以及宋州市委主要领导担任副组长,市里也想应对的成立了一个领导小组办公室,我也被抽到办公室干了一年多,结果,嘿嘿,结果也就是渐渐冷清下来,最后无疾而终。”

    何靖的眉目中还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陆为民也有些唏嘘,一所院校的升格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巨大的资金投入是最起码的也是最根本的,软硬件设施的完善归根结底都有赖于充裕的资金保障,但是一所学校的升格带来的巨大影响力也是难以估量的,对一个地方社会知名度提升同样无法估算,这已经在前世中被无数例证所证明,尤其是像这样的文艺类院校,而宋州艺校本身就已经有了相当厚实的底蕴,所欠缺的就是一个机遇,甚至机遇也已经有了,所欠缺的就是资金保障。

    “老何,这个领导小组还没有撤销吧?”陆为民随意的问了一句。

    “撤销?应该还没有吧?我记得艺校那边还是念念不忘的,只是撤销不撤销,现在还有意义么?”何靖有些不解,随即声音有些发颤,“陆部长,您不是想要推进这件事情吧?那太不现实了。”

    陆为民沉吟了一下,才淡淡的道:“老何,我在想,艺校的同志如果都能百折不挠的为这件事情而奔波,我们作为一级领导又有什么理由不去推动这件对我们宋州有着莫大的益处的好事呢?至于说条件不成熟,那我们可以想办法创造条件,连想都不敢想,你怎么可能希望取得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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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无限风光在险峰 第六十八节 下县

    五月下旬,中央对昌江省委进行了人事调整,省委书记田海华任齐鲁省省委书记,昌江省委副书记、省长邵泾川接任省委书记,与此同时原豫省省委副书记荣道声调任昌江省委副书记、代省长。

    一个星期之后,总书记在中央党校省部级干部进修班毕业典礼上发表讲话,而这个讲话只有部分公开报道,但是其余为公开部分则迅速在党内传达。

    各级党委也都迅速组织认真学习总书记这一片系统阐述治国理念的讲话,领悟理解其中精髓,力求在其中找到适合各地地方实际的要旨。

    宋州市委也在六月中旬召开为期两天的市委常委扩大会议,第一天由市委书记尚权智组织大家认真学习了“五二九”讲话,第二天则是由市委常委们逐一针对学习“五二九”讲话精神谈了自己对总书记“五二九”讲话的理解,并结合宋州实际情况和各自工作,对当前工作谈了自己的观点和看法。

    为期两天的市委常委会扩大会议一结束,也要求全是各区县各部门也要认真学习领会“五二九”讲话精神,进一步解放思想,推进改革开放,每个常委除了要负责组织引导各自分管部门党委党组学习外,还要负责包片联系督导一个县区的学习。

    陆为民负责联系督导苏谯县。

    陆为民的公爵王驶入苏谯县委大院时,苏谯县委书记杜双余、县长虢大奎已经等候着了。

    一个个头足有一米八左右的壮汉没等车挺稳,已经快步迎上来,拉开车门,另外一个个头中等的黄脸精瘦男子则正好站在了车门前,陆为民一下车,黄脸精瘦汉子已经恰到好处的握住了陆为民的手,“陆部长!”

    “双余书记。大奎县长,你们好!”

    精瘦汉子就是苏谯县委书记杜双余,而魁梧大汉则是县长虢大奎。

    陆为民还是第一次到苏谯。

    之前他已经跑了三个县,但是还没有到苏谯,没想到这一次包片联系督导把自己安排到了苏谯,陆为民不清楚这是不是因为刘敏知曾经是这里县委书记的原因,尚权智和陈昌俊就把自己的联系点放到了苏谯。

    “苏谯的刀,梓城的炮”,这流传于昌江省内社会上的言语,也足以说明苏谯在昌江所谓黑道上的地位。一听就知道苏谯是一个不安分的地方,历来盛产社会闲杂人士,而苏谯刀手和梓城炮手也成为宋州社会治安渣滓的代名词。

    陆为民搞不懂既然苏谯的社会治安在宋州都算是比较糟糕的地方,怎么刘敏知还能从苏谯县委书记任上升任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而孟凡英还能从县政法委书记兼县公安局长升任宋州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最后还干到局长,这让陆为民也很是纳闷儿。

    这一次陆为民是来苏谯参加苏谯县委的中心组学习“五二九”讲话精神,并要做指导性的讲话,知道苏谯县委学习“五二九”讲话精神,认真领会其中精髓要义。用讲话精神来指导今年的工作。

    “陆部长,是这会儿就开始,还是休息一会儿?”杜双余和陆为民也并不熟悉,对陆为民的工作作风也不太了解。

    这位新来的宣传部长和其他新来的干部不太一样。以往外边新来的市领导,都是一来之后就开始调研下边,不管是原来的尚权智、安德健,还是现在来的童云松。都是在很短时间就要把市里各县区跑遍,哦这位陆部长却反其道而行之,来宋州两个月了。除了在市直单位跑了一圈外,下县区的动作却很迟缓,今天还是第一次正式来苏谯。

    “开始吧,双余和大奎你们俩都是参加了市委常委扩大会议,一起学习了‘五二九’讲话精神的,这一次从中央到省里一直到市里,对这个会议精神要求务必要吃透,也要让我们下边的干部领会到,用这个精神来指导我们下一步的工作。”陆为民点点头,“这次学习时间紧,任务重,要求高,我看我们还是要抓紧时间。”

    “好。”杜双余也不废话,点点头,“大奎,那我们就开始。”

    一上午的辅导学习,陆为民感觉苏谯县委的学习氛围也还算不错,大家发言也还算踊跃,不过也许是自己初次接触苏谯县委这一班人,只是第一感觉而已。

    午饭就在苏谯县政府食堂里用的,陆为民也借此机会和苏谯县委县府一班人熟悉,这也是一个过程。

    下午的学习两点半准时开始,用完午餐也就是刚十二点四十,还有接近两小时的休息时间,县里也就就近安排陆为民在苏谯宾馆休息。

    “陆部长,听说敏知书记到省里学习去了?”陪着陆为民到宾馆预定的房间,杜双余很随意的问道。

    “嗯,才去几天吧,听说是中央保密委员会和国家保密局在我们省选点进行的一个保密集中培训,市里边安排敏知书记参加,大概就这两天就会回来吧。”陆为民不动声色的道。

    刘敏知已经被省纪委调查三天了,在市里召开常委扩大会议学习“五二九”精神前一天下午被通知到了省纪委。

    但是据陆为民获知的消息,一直没有对刘敏知采取双规措施,而且,刘敏知本人也矢口否认有私生子这一说,原本纪登云他们已经在苏谯这边盯住了张青秀,但是一直没有能查到张青秀那个孩子的行踪。

    结果张青秀也很快失了踪,应该是得到了消息,离开了苏谯。

    许翠莎也不清楚那个女人的情况,这条线一下子就断了。

    风声是从哪里走漏了的无从得知,但是直到这条线索的人不在少数,除了尚权智、童云松、陈昌俊和沈子烈外,还有纪委几个直接调查的同志。

    如果没有其他情况,刘敏知会在一两天之内就会回来,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省纪委仅凭市里转给省纪委的这封信和照片,是很难走出什么处理意见的,哪怕明知道刘敏知的谎话漏洞百出,但是你找不到最直接最确凿的证据,连张青秀都消失了,这就不可能了。

    “这样啊,是保密集中培训啊,难怪电话都打不通,我们这边人都爱胡思乱想,听到风就是雨,再一联系上打不通电话,就更容易谣言四起了。”杜双余笑了笑道。

    “哦?谣言止于智者,不是谣言,自然会水落石出,是谣言,风吹雾散,自然也就真相大白了。”陆为民也不深问,只是淡淡的笑道,交浅言深,殊为不智。

    杜双余也笑笑,“那陆书记您休息,到时候我让县委办的人来叫您。”

    “不用了,我的司机会叫我,到时候我直接到县委来就行了。”陆为民点点头。

    等到杜双余离开,陆为民坐在床头上,看样子刘敏知这几天失踪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主意。

    刚才杜双余的话里含义很丰富,连陆为民都要细细琢磨。

    苏谯是刘敏知的老巢,杜双余接任刘敏知的县委书记之前是县长。

    根据陆为民掌握的情况,听说他们俩关系表面上是很密切的,但实际上是面和心不合,而虢大奎原来是县委副书记,才是刘敏知的心腹,但这个情况杨达金并不认可,据他所说,刘敏知和杜双余以及虢大奎之间的关系很难说好或者说不好的评价,他们几个人之间的瓜葛关系,可能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究竟杜双余与刘敏知关系莫逆,还是虢大奎才是刘敏知的心腹,抑或是二人实际上都与刘敏知是明争暗斗的关系,外人很难搞清楚。

    杜双余那番话究竟是要探听一下风声,还是故意说明苏谯这边风气不正,陆为民也吃不准,因为不知道杜双余的立场,也就无从评判这个家伙的话究竟是正面意思,还是反面讥刺。

    想了一会儿,陆为民躺上床,这一次对付刘敏知失败让陆为民也颇为遗憾,虽然表面原因是因为纪委没有掌握到更多的实质性的东西,但是陆为民觉得恐怕实质上还是省委高层的意思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让宋州局面异动,或者就是有人出面直接干预了这件事情。

    郭跃斌在电话里语焉不详,但是表面原因还是证据不足,陆为民却凭直觉感觉到省纪委里边恐怕对这个问题也有不同看法。

    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刘敏知的老练和孟凡英与刘敏知的特殊关系,只怕再想要动刘敏知就非常困难了,想到这里,陆为民就扼腕不已。

    而且刘敏知回来之后肯定会暗查照片问题,陆为民不认为出现现在这种状况,纪委对刘敏知还会什么秘密可言。

    想着想着,陆为民就迷迷糊糊入睡了,一直到一阵细微的声音把陆为民惊醒。

    “笃笃笃!”,声音很小,如果不是房间里太安静,陆为民根本不会醒,即便是这样,陆为民醒了之后,也以为是自己在做梦。

    “笃笃笃!“又是一阵相当轻细的敲击声,陆为民翻身起来,头脑也从懵懵懂懂清醒过来,走到门边问道:“谁?”

    “请问,是陆部长么?”门外的声音是一个急促而清越的女孩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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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无限风光在险峰 第六十九节 龙潭虎穴

    陆为民吃了一惊,抬腕看了看表,才一点三十八分,距离起床还早,而且早就说过史德生会来叫自己,不需要苏谯县委派人来叫醒自己,怎么还来一个女孩子?

    难道这杜双余竟然如此大胆,自己第一次登临苏谯,他就敢安排女孩子来侍候自己?陆为民想想都觉得不可能,先不说自己和杜双余之间素无交道,就算是自己在双峰那边的一些传言传到了这边,他也不可能第一次就做这种唐突之举,何况这还是在苏谯宾馆里,这难道不会被自己视为阴自己的一个陷阱?

    “你是谁?找我干什么?”陆为民没有开门,而是隔着门沉声问道。

    “陆部长,请您开门,我是来向您反映一个情况的。”外面的女声有些惊惶焦急,从声音来听,似乎很年轻,口音也是宋州这边的,“我不能在外边,被人看见要出事儿。”

    陆为民有些犹豫,这会不会是针对自己的一个桃色陷阱?如果是陷阱,谁设的?刘敏知的人,还是杜双余或者虢大奎?

    思考再三,陆为民还是决定打开门,这样就把自己吓得不敢开门,也未免太夸张了,真要是什么陷阱,那自己倒要好好见识一下。

    陆为民拉开门,一个女孩子倏地一下子钻了进来,顺手就要把门顶住锁上。

    “别急!“陆为民制止了女孩子的鲁莽举动,关门可以,但是不能锁上,要不这就有些真要的入彀上套的感觉。

    “啊?!”女孩子突然发出惊喜而又不敢置信的惊叫声,眼眸中喜悦的光芒难以自抑,但瞬即又黯淡警惕下来,“你,你究竟是谁?”

    陆为民也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是你?你怎么会来这儿?”

    这个女孩子就是陆为民去年到宋州和萧樱夜游堤岸时,在树林里从梅一鸣手中救下来那两个女孩子中的一个,好像是姓卞,这个姓很少,陆为民还有印象。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女孩子的越发紧张而警惕,一双拳头紧握,冷冷的注视着陆为民。

    陆为民温和的笑了笑,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对方入座。

    他可以肯定是对方被什么人指点或者安排到自己这间房间来的,选择时机这么好。自己只会在这里睡一个午觉而已,就能这么准确的找到,只是他有些惊讶,要找自己其实并不难,直接到市委里来就是了,当然市委大院的门禁也相当严格,如果是不认识的人,也未必能进来,但是自己平时都是走路上下班。而且都是走滨河路上,要拦截自己也很容易才是。

    “你不是要找我么?现在又来问我是谁。”陆为民好整以暇的坐回椅子中,他是和衣而卧的,连长裤都没有脱。

    “你是陆部长?!”女孩显然不敢相信。有些迟疑而又左顾右盼,是这间房,有人告诉自己说市里来了领导,而且是能够压得住姓杜的领导。给自己说了房间号,说自己只会在这里休息两个小时,下午就要开会。开完会就会回宋州,未必有机会反映情况了,所以她才冒险来这里。

    “我是陆为民。”陆为民安详的笑道:“你有什么事情要反映?”

    “你不是丰州那边的官么?”女孩子显然还记得几个月前的事情,虽然对陆为民很感激,但是却也不敢轻易相信对方,只是那一夜之后,那个姓梅的的确安稳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纠缠自己和麹娅。

    “我调过来两个多月了。”陆为民翘起二郎腿,安然的靠在椅背上,“怎么,还信不过我么?就算我没有这个能耐帮得上你的忙,但是至少我比你认识的人肯定要多,可以帮你找帮得上忙的人吧?”

    “你真的是陆部长?”女孩心渐渐平静下来,眉宇间的紧张焦灼和些许怨怒也缓解了不少,“那我就是来找你的。”

    “谁让你来找我的?谁告诉你我住在这里?”陆为民对这一点很感兴趣,这有助于他分清敌我,判明形势。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昨天有人告诉我叔,说市里边会来一个领导,叫陆部长,而且这个领导不怕杜双余,敢医治杜双余,会在今天中午住在苏谯宾馆206房间里。”

    女孩眉目间的倔强依稀可见,清丽可人的小脸蛋透露出青春的芬芳,一件乳白色的短袖小t恤,和一条紧身牛仔裤把娇巧玲珑的身子包裹得珠圆玉润,女孩个子并不矮,至少也在一米六五左右,但是身材颀长,尤其是肩部腰部和腿部都纤秀细巧,很有点儿文艺味道。

    “有人告诉你叔?你叔有什么事情要反映么?”陆为民皱起眉头,自己只怕又要卷进一些丢不开甩不脱的麻烦事儿了。

    “我姐被杜双余奸污了坏了身子,后来杜双余几年,怀了好几次,想生下来,结果杜双余都不准,让人押着我姐去打胎,现在我姐已经已经没法生孩子,他就一脚把我大姐踢开了,又把我二姐给奸污了,我叔不服去反映,结果回来被人打断了腿,我哥也被人破了相,……”女孩子眼圈忍不住红了起来,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陆为民看看表,已经是快一点五十了,现在要听这些情况也不是时候,他打断女孩的说话:“好了,我记得你姓卞,小卞,现在不是具体说事情的时候,这个地方也不方便,我记得我给你们留过电话,你应该有才对,你还在艺校读书么?明天你到宋州给我打电话,然后我让人来接你,到时候我们在具体谈,现在你赶快走。”

    女孩也明白过来,脸色有些发白,“那好,您的电话我和麹娅都还留着,……”

    陆为民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保险,这个女孩来苏谯宾馆,既然是有人指使,从目前来看,肯定是对杜双余不满的人,而且还是县委县府里边的核心人员,否则不可能知道自己要来苏谯,而且住苏谯宾馆哪一间都知道,这种情况除了县委县府几个领导外也就只有县委办或者县府办的人才知道。

    这女孩来反映了情况之后,回去会不会有危险?而既然有人要针对杜双余,那么杜双余也不可能没有防备,万一被杜双余的人发现,想到这里陆为民心里也是一紧。

    苏谯社会治安也是相当不好,来宋州之前鲍成钢也曾经和自己打过电话来,谈到宋州社会治安形势相当严峻,涉枪涉爆案件突出,去年苏谯、西塔和叶河三县都曾发生过持枪杀人的恶性案件,而在梓城更是发生过一次爆炸炸死三人的特大恶性案件,现在案件由省厅挂牌查处,依然没有破案,由此可见这边治安混乱状况。

    “你那两个姐姐现在还在县里么?”陆为民沉声问道。

    “我大姐被杜双余让人带话说如果她还敢在苏谯,就要我叔一家吃不了兜着走,现在一直在昌州那边打工,我二姐差点被送进精神病院,今天是悄悄回的家。”卞梓宁咬着嘴唇道。

    “那你能联系上你二姐么?让她先尽快离开苏谯。”陆为民想了想才道。

    “能联系上,我可以给我叔家门口的小卖部打电话,去叫我叔来接电话,让我叔去通知我二姐。”卞梓宁也觉得有些紧张起来。

    “别紧张,我只是从最坏的角度来考虑,这样,你也不要留在苏谯,我让司机把你送到宋州,你找个安全的地方先呆下来,也不要住艺校里,甚至也不要联系你的同学伙伴,明天上午九点你给我打电话。”陆为民一边思索一边道:“不,晚上六点半你就给我打电话。”

    女孩之前并没有介入这件事情,她是放暑假利用实习的休息时间回苏谯老家,看到自己叔叔一家如此惨状,才会义愤填膺,正好又有人递话,她才头脑发热没想那么多,不顾一切的跑来了,这个时候才有些后怕了。

    见女孩点头同意,陆为民出门把斜对面的史德生叫醒,然后让史德生马上隐蔽的把女孩送到宋州安全地方。

    看见女孩上了车,史德生启动公爵王缓缓驶出苏谯宾馆大门,陆为民才稍微放心,是不是自己太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不就是一个类似于上访反映问题的事情么?是不是如女孩所说的那样,也不一定。

    刚回到房间里,陆为民电话就响了起来,陆为民拿起电话一看,是史德生的电话,他心中顿时一紧:“德生,什么事儿?”

    “陆书记,情况不太好,我刚从苏谯宾馆一出来,就有一辆桑塔纳跟着我了,而且咬得很紧,我怕前面会有人设卡堵截。”

    陆为民心中咯噔一响,难道真的如自己所料,这苏谯还成了龙潭虎穴,自己还来得去不得了?看来这个杜双余的能量和问题都不小。

    史德生在部队上也是当过一段时间侦察兵,陆为民那样郑重其事的交代给他这件事亲,而且如此紧急隐蔽,他就知道这件事情不是小事,所以也就格外警惕,一出宾馆大门就加速,但是对方显然也有准备,应该是宾馆内部也就有人监控。

    “别走大桥,想办法在县城周围甩掉他们。”陆为民稳了稳心,如果有人要设卡堵截,必然会选择长江大桥,那是回宋州必经之道,在那里一堵,你连跑都没法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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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无限风光在险峰 第七十节 火引子,破局

    卞梓宁之前并没有介入这件事情,她和她叔叔一家联系也不算紧密,也就是说杜双余那边的人并不认识卞梓宁,而之所以出现现在这种情况,恐怕也是杜双余的一种做贼心虚的条件反射,谁要是和自己有了联系,恐怕都得要盘查一番。

    但若是他们把史德生拦下来,了解到卞梓宁的真实身份,只怕很快就会知道事情原委,那时候卞梓宁和她二叔一家才会真正危险。

    陆为民努力让自己心沉稳下来,思考对策,苏谯到宋州就必须要过长江大桥,这是唯一道路,而不走宋州就只能向西进入鄂省境内金梅县或者向东进入皖省的成松县,那更危险,而且还得担心会不会在路上被堵截。

    但应该说那边人没有考虑车会往鄂省或者皖省走,他们恐怕也不敢嚣张到公然为了一个尚不清楚的原因就全面大张旗鼓的设卡堵截,即便是他们现在就开始安排,现在正是中午休息时间,也未必来得及。

    这个时候陆为民才意识到自己在宋州的人脉和影响力是多么的孱弱,手中竟然没有可供利用的力量,而这也同样是尚权智他们的短板,来了宋州这么久,对县区这一级的影响依然单薄,而更危险的是要害部门的控制居然还被黄俊青他们牢牢掌控,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即便是省里边不愿意见到宋州局面因为剧烈变动而失控,对尚权智有所约束,陆为民觉得也不能因此而缩手缩脚,自我束缚,其结果就是局面始终摆脱不了被动。

    “德生,你往金梅县走!他们肯定不会想到你会走金梅那边。”陆为民略加思索道:“走金梅那边的路你熟悉吧?”

    “嗯,我知道怎么走,他们看样子还不敢直接拦截我。那我就往金梅走了,到了金梅我在和您联系。”史德生也不多话,挂了电话。

    陆为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心境平静下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来苏谯居然会遇上这么一桩事儿,而杜双余竟然敏感到了这种程度,也由此可以看出,那个女孩子反映的情况的多半是真实的,想到这里,陆为民心里更是发沉。

    市纪委那边是庞永兵把持。纪登云虽然已经有了一些气象格局,但是从底蕴和实力上来说都好无法和庞永兵对抗,而市公安局却是孟凡英、涂镇海一党,孟凡英和刘敏知是死党,而目前挂着局党委副书记的副局长涂镇海却又和梅家关系匪浅,可以说市公安局那边基本上成了一家天下,这种情形下,你想要打开局面,做点事情。何等之难?

    半个小时之后,陆为民很平静的洗了一个冷水脸,舒缓了一下情绪,然后迈步走出苏谯宾馆。宾馆距离苏谯县委并不远,也就只有不到一公里,除了宾馆大门右行三百米,再走五百米就到了。

    路上陆为民接到史德生的电话。说他已经出了苏谯县境内,进入鄂省金梅县境,正在向金石方向行驶。

    陆为民告诉史德生在金梅境内寻找一处隐蔽地点。把车牌换了,然后走金石过江,绕行回宋州。

    那辆三菱原来就搁了一副昌0的公安牌照,那是他还在阜头担任书记时,地区公安处副处长谢长生帮他搞的,还外带警灯警报使用证,主要是为了有时候走远途方便。

    陆为民把三菱交给宣传部办公室主要用这辆公爵王时,牌照和警灯警报使用证也就放在了公爵王的后备箱里,这个时候正好可以派上用场,虽然陆为民认为杜双余还不至于疯狂到跨省追逐或者跨省请求协助堵截的地步,但还是觉得防患于未然最好。

    看见陆为民神色泰然的走进苏谯县委大院,走到门口的虢大奎和正在二楼窗户里看到陆为民进来的杜双余脸上都掠过一抹不太自然的表情,不过虢大奎脸上的表情也只是一瞬间飞逝,重新变成笑容,招呼着陆为民,陪同陆为民进入大楼。

    一下午的指导学习也显得波澜不惊,陆为民也曾经很隐晦小心的观察过杜双余和虢大奎,包括两位县委副书记——孙友礼和郝仁,但都看不出什么端倪,实际上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观察什么,本来也不可能。

    “陆书记,你的车不在?”学习结束已经四点过了,杜双余和虢大奎都很殷勤的邀请陆为民在苏谯吃饭,但是陆为民却婉拒了,“只有麻烦杜书记安排一辆车送一送了,我的车送一个熟人到金石去了。”

    “哦,陆书记的熟人是苏谯人?”杜双余笑着问道,面色不变,而虢大奎眼中却掠过一抹惊异。

    “算是吧,老家是苏谯的,但是长期在宋州生活,我一个朋友去年调到宋州,应该算是我那个朋友的好朋友。”陆为民笑了笑,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半真半假的道:“中午她来我这里坐了一会儿,要去金石那边,我就说干脆让我的车送了一趟。”

    鄂省金石市和宋州西北的西塔县接壤,金石长江大桥和宋州长江大桥都是九十年代初期竣工的跨江大桥,一个是鄂省咽喉,一个是昌省要道,两地相距不过一百六十公里,开车不过两个多小时就能到。

    能说到这个份儿上已经很难得了,谁也不会在不知趣的问下去,杜双余和虢大奎都不再多问,再挽留了一次没有得到同意之后,便由虢大奎安排自己的座驾送陆为民返回宋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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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双余回到自己办公室,脸色便阴沉下来。

    今天中午的事情的确有些意外,那个女孩子跑进了苏谯宾馆,而保安居然没有拦住,而原因居然是县府办副主任赵迒临时到宾馆,安排保安下东西,也就是为陆为民准备一些苏谯的土特产,而那个女子就应该是那个时候进入宾馆的。

    只是没想到那个女孩子在宾馆呆的时间那么短,自己刚得到消息,陆为民的车就出来了,因为陆为民的座驾车窗玻璃膜贴得很深,所以监视的人也不确定那个女孩子和陆为民在不在车上,只能跟着那辆车,没想到那辆车直接就往金梅境内疾驰,这边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那辆车就已经进了金梅境内,而这边的车也跟不上那辆公爵王,很快就被甩掉了。

    虽然陆为民说得很简单,但是还是给杜双余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儿?陆为民只是来休息一中午,就有熟人找上门来,而且陆为民还专门派车送到金石?这怎么听都觉得有些牵强。

    “杜书记!”敲门之后,一个大背头男子龙行虎步走了进来。

    “怎么样?搞清楚没有?”杜双余见男子进来,沉声问道。

    “那个女孩子在门口监视的人都没见过,挺年轻漂亮的,但绝对不是以往几次来上访闹事的几个女孩子。”男子干咳了一声道:“公爵王进了金梅县境内我们的车跟不上,后来我也给金梅那边公安局的人打了电话请他们的交警在路上设卡查一查,但是对方不知道是不是换了路线,或者就是改了车牌,他们没有发现那辆车,最主要是我们和金梅那边联系不算太紧密,所以他们未必会尽心帮咱们查。”

    “你们确定不是那几个女子中的一个?”杜双余略略放下心来。

    “绝对不是,这一点我的人可以打包票,那几个他们都见过多次了,连她们家里人他们也都认识,这个请杜书记放心。”大背头男子赶紧拍胸脯。

    “那就好。”杜双余点点头,将身体靠在大班椅里,“小心驶得万年船。”

    “杜书记,那陆为民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角色,您用得着这么怕他么?”大背头男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吹着空调,坐在沙发里点燃烟,吐出一口,“宣传部长,不就是举手常委,又是外地来的,才来两个月,乳臭未干的家伙,咱们宋州这边的地皮子他怕都还没踩热吧,能做啥?”

    “哼,别小看这个家伙,这家伙不简单。”杜双余显得格外疲惫,脸上老年斑也浮现出来,“这家伙一来就给徐市长来了一个下马威,弄得徐市长差点儿下不了台,只怕就是尚权智的急先锋黑打手,刘书记的情况现在都还没有搞清楚,我试探性的问了问那家伙,那家伙口风挺紧。”

    “刘书记的事儿不要紧吧?”男子显然更关心杜双余口中的“刘书记的事儿”。

    “应该问题不大,真要出事了,消息早就出来了,越是这样没确切消息,那就意味着基本上没什么大碍了。”杜双余相当肯定的道:“放心吧,要不了两天,刘书记就会在主席台上坐着。”

    男子这才放下心来,“刘书记能早点露脸最好,要不咱们县里有些人就以为可以翻天了。”

    杜双余阴阴的笑了笑,“翻不了天,这两年大风大浪都过去了,还能在小河沟里翻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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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无限风光在险峰 第七十一节 意外,柳暗花明

    陆为民默默的听着眼前这个女孩子把一切讲完,又问了几个问题,这才算是对整个情况了解了一个大概。

    其实情况并不复杂,卞梓宁的堂姐卞菊和卞兰是双胞胎姊妹,比卞梓宁大四岁。

    大姐卞菊高中毕业后托关系进了苏谯宾馆,也就是苏谯县委县政府招待所当服务员,当时还是县长的杜双余经常到苏谯宾馆吃饭,中午也喜欢在苏谯宾馆休息。

    三年前一个中午,卞菊被酒后的杜双余奸污,被奸污后的卞菊也没有打算去告发杜双余,而杜双余也给了卞菊一个承诺,日后要给卞菊一个编制,转为县政府的正式工,于是卞菊便死心塌地的给杜双余当情人。

    其间杜双余从来不作避孕措施,经常是想干就干,结果就是卞菊多次怀孕,卞菊曾经一度想要躲起来生一个孩子,但是却被杜双余找人把卞菊抓住最后堕了胎,最后卞菊因为多次流产堕胎,丧失了生育能力。

    这也就罢了,后来杜双余又在一个偶然机会遇到了来看卞菊的卞兰,结果就是杜双余找机会把卞兰也灌醉强奸了。

    后来卞菊卞兰的父亲知道了这件事情,到县委去找杜双余要说法,结果就是在回家路上被人打断了腿,而且还被扣上了诽谤县领导的帽子,拘留了十五天,而卞菊也因此被赶出了苏谯宾馆。

    就这样卞菊卞兰两姊妹和父亲多次到宋州上访告状,前两年在市委、市政府还有市纪委、市政法委多次堵门告状,但不是被推到纪委就是被推到政法委调查,其结果都是事出有因查无实据,后来他们还去过一次省政府,但是那边的结果就是让宋州去人把他们接回来。

    如果是这样也就罢了,卞菊卞兰的弟弟卞勇参军被卡了下来,后来跟着别人去学驾驶跑车搞运输。在泽口那边被人打成重伤,脸部砍了一刀,破了相,案子至今未破,而按照卞勇的说法,对方也只是简单的和他们争吵了几句,就痛下毒手,而事发正是卞菊卞兰和父亲从省里被宋州去人带回的第三天,也就是今年春节前的事情。

    虽然卞梓宁在反应中加了很多她自己的一些主观想法和情绪,但是陆为民还是能够大略听得出整个情况的大概。

    从陆为民这个角度来分析判断。他认为应该说这个情况是基本属实的,像卞菊被奸污后心甘情愿给杜双余当情人,甚至想给杜双余生个儿子,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在这些老实巴交的乡下女孩子面前,杜双余这个县长就是天就是神,哪怕是没名没分跟着,她们觉得都是一种幸福生活,这种例子屡见不鲜。

    宋州也好。丰州也好,原来的黎阳也好,陆为民都隐约听说过这一类的故事,尤其是在丰州那边更是如此。

    事实上自己在双峰和阜头时。不也就有这方面的插曲么?在双峰县委招待所住的时候,杜笑眉不是防贼一样的防着冯薇薇和李晓佳,不也就是怕自己把冯薇薇和李晓佳给打来吃了,弄不好还得把肚子搞大。到时候不好收拾。

    当时他也隐约感觉得到那个冯薇薇和李晓佳都有点儿任君采撷的意思,只要自己想,他可以肯定。冯薇薇和李晓佳多半就会半推半就甚至是主动的宽衣解带任自己为所欲为。

    所以杜双余奸污了卞菊而卞菊却死心塌地的跟了杜双余当情人,这并不让人感到惊讶意外,甚至连卞兰后来被杜双余灌醉强奸,似乎卞菊也没有太强烈的情绪。

    由此可见,一直要到卞菊不但丧失了生育能力,而且还被踢出了苏谯宾馆,再加上父亲又被拘留和毒打致残,一直到了这一步,他们彻底断了念想,才打算拼个鱼死网破。

    没想到鱼死了,网却没破,而且还把另外一条鱼给弄得半死——卞勇被杀伤破相。

    当初卞菊卞兰的父亲去找杜双余要说法估计也不是真想要让杜双余干什么,陆为民估计也就是想要替卞菊卞兰要个补偿,比如解决编制这一类的补偿,只是杜双余大概从未被人这样威胁过,在处理上有些过火,才会导致后来不可收拾的结果。

    到后来,杜双余大概也是无法收手了,事情闹得那么大,如果真的再给卞菊卞兰什么补偿,只会坐实卞父的反映,所以只有强硬到底,然后希望用对卞勇也就是卞家的独子的生命安全来威胁卞家不准再去上告。

    只不过杜双余大概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却被人借机利用了,而卞梓宁不过是一枚意外的棋子,陆为民也没有想到自己炮轰徐忠志居然也为自己赢来了这么大名声,居然会有人把局设在了自己头上来,虽然自己并不反感这个局本身给自己带来的东西,只是讨厌被人设局的这种做法而已。

    女孩见陆为民目光流淌,似乎是在自己身上流过,却又缓缓移开,像是在思考什么,心里既有些发急又有些担心,虽然这个男子曾经救过自己和麹娅,看起来是个正人君子,但是这些当官的心思都复杂得很,照麹娅的说法,那都是七窍玲珑,百般心思,一般人是根本没法和这些人斗心思的。

    “陆部长,请您一定要替我叔叔一家伸冤,为我叔叔一家求得平安。”女孩子突然跪在了陆为民面前,哀声道:“我家穷,自小就是叔叔家帮衬,要不我也不能上艺校,叔叔一家现在变成这样,我就是死,也要我叔家讨回公道!”

    “你站起来说话。”陆为民皱起眉头,抬手要拉起女孩。

    没想到女孩却突然拉过陆为民的手一下子按在她自己的胸脯上,颤声道:“只要您帮我叔叔一家讨回公道,我也没有啥回报的,这个身子就是您的了,反正这具身子也是您救回来的,我也只有这个了。”

    “胡闹!”陆为民怒了,女孩把他的手死死按在她那对茁壮挺翘的鸽乳上,一时间他居然没有挣回,女孩穿戴的是菲薄的棉布胸罩,那份坚挺茁壮的感觉透手而入,让陆为民心思也是一荡,但是马上就恢复了清明,使劲儿挣脱抽回手。

    女孩子只是半跪坐在地上嘤嘤哭泣,陆为民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这才沉声道:“你起来!这不是帮不帮你的事情,而是我该做不该做的事情!该我做的,不需要你求我,我也一样会去做,不该我做的,你就是再怎么求我,我也不可能去做!”

    女孩子有些茫然的看这陆为民冷峻的面容,似乎还没有从陆为民这番话语里明白过来,但是看到陆为民严肃的表情,也知道陆为民恐怕是认真的,慢慢的爬起身来。

    “你坐下。”陆为民定了定心,“你说的这一切,我可以相信,但是却要执法人员相信才行。你说你两个姐姐都是被杜双余强奸的,但是证据呢?当时为什么没有报案,而后卞菊和杜双余在一起那么久,肯定很多人都知道,就像你自己说的,卞菊想给他生儿子,这种情况下,你怎么让人相信他是强奸了卞菊,而不是卞菊和卞兰主动勾引他?”

    卞梓宁哑口无言,当时她也想过,但是却没有想得这么细致深刻。

    “如果强奸前提不成立,你叔叔对外散布说杜双余如何如何了你堂姐,就可以视为诽谤,治安处罚也说得过去,至于说路上被人打伤,你也说了你叔叔不认识打他的人,这同样是无头公案,和你堂兄卞勇被杀伤事情一样,案子未破,都不能说明什么。”

    “那杜双余岂不是可以逍遥法外,我叔叔一家就这样被他搞得家破人亡,有家不敢归?”卞梓宁脸色苍白,双手指头无助的绞在一起,表情既痛苦又绝望。

    “也不能这么说,具体就要看你那两个堂姐有没有收集和掌握到其他牵扯杜双余违法犯罪的直接证据。”陆为民叹了一口气,“但你姐和杜双余在一起那么久,很多人都会在主观上认定你姐姐勾引了杜双余,也不知道你姐是怎么想的。”

    “她怎么想?她还不是听说有个女人给县委书记生了一个儿子,也是苏谯人,县委书记调到市里来当官了,那个女人就在市里边当少奶奶享福。”卞梓宁一脸痛苦无奈,“她也不想想,杜双余是什么人,给她生儿子,人家享福也不是那么简单,还有一个就是渡头乡廖家庄的不也是给那个县委书记怀了孩子,自己身体又不好,结果孩子倒是生下来了,那个女人却没两年就死了,孩子是个女孩儿,那个男人看都不来看,根本不承认,现在还不是那个死了女人的父亲带着,都四五岁了,她那个调到市里当大官的爹也没来过。”

    陆为民眼睛一亮,下意识的提高声调:“你是说那个死了的女人生了一个女儿,就是替原来县委书记生的?”

    “是啊,我妈娘家就是渡头廖家庄的,知道这件事儿的人不少。”卞梓宁很肯定地回答道:“那个女孩儿我都见过,长得挺可爱的,像个洋娃娃,她妈听说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生孩子的,结果还是生了,说当时就差点儿死,拖了两年,还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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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无限风光在险峰 第七十二节 胶着

    诚如陆为民所说,就凭现有的这些东西要想对付杜双余,难度不小,固然苏谯县里有想要把杜双余掀翻的,但是这股力量更多的是寄希望于来自上边的力量将杜双余拿下,而不愿意出头露面,而以陆为民或者说现在市委这边的态度和力量,把握不大。

    但是卞梓宁无意间提到的这个情况却给了陆为民一个意外惊喜。

    童云松和纪登云正在为张青秀这条线索的失手感到非常懊恼,而现在这一颗炮弹输送给他们,相信他们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但陆为民知道关键还不在于这一点。

    有证据也好,有线索也好,那都不重要,关键在于上边对这个问题的处理态度。

    有线索有证据,也只能证明刘敏知作风存在问题,干部作风问题历来都是可大可小的,往大里说,那是生活糜烂,道德作风败坏,往深里究,免不了就要牵扯经济问题,往小里说,私生活不检点,私德有亏,这种事情不是说不查,但是就可以选择合适时机来查。

    关键还是上边的态度。

    从前期田海华的态度模糊到现在邵泾川的态度暧昧,都说明了昌江省委在对待解决宋州问题上的谨慎和保守态度。

    他们不是看不到宋州问题的严峻性,但是更有点儿被宋州问题的复杂性所迷惑,担心冒然大动干戈会影响宋州局面,甚至对全省局面都会产生负面影响,更希望用一种温水煮青蛙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来解决宋州问题,但是他们却没有想到这种方式却并不适用于目前内里已经衰竭到极致的宋州,再这么温吞水的拖下去,也许就是不断暴露出各种各样问题,让宋州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都会被各种负面新闻所包围,甚至陷入崩溃当中。

    主动挑开脓疮需要一定勇气,也需要一定契机。陆为民觉得现在契机已经来了,而刘敏知这一环如果能够击破,那么也许就意味着宋州官场的生态链、利益链或者说黑幕要出现重大的缺口,现在就要看上边有没有这个勇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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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权智神容肃穆,脊梁挺得笔直,目光幽幽的落在案头上,重新回到陈昌俊和沈子烈的脸上,“昌俊、子烈,你们觉得陆为民的意见如何?”

    陈昌俊心里也在做着激烈的斗争。

    他知道尚权智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田海华走了。尚权智现在就更需要步步小心,邵泾川对尚权智的态度是有些模糊的,在这种情况下你固然需要步步小心,但是如果囿于观念,怯于突破,则更容易被邵泾川视为鸡肋,也许一年半载后,邵泾川站稳脚跟,尚权智就是被调整的对象。而宋州目前的局面也足以让邵泾川有充分的理由来说服其他常委。

    但邵泾川在对待宋州问题的态度上依然和田海华相似,只不过各自出发点未必一样。

    陆为民提出尚权智应当以市委书记身份向省委书记邵泾川做一次深刻全面的汇报,深度详细的剖析目前宋州的困境,阐述宋州市委的想法。求得邵泾川的支持,只要求得邵泾川的支持,省纪委那边不阴不阳的态度就可以迅速明朗,有些问题立马迎刃而解。

    思前虑后。陈昌俊一咬牙,“尚书记,我觉得陆为民的意见值得考虑。不,应该是合适的,现在这种局面不能再持续下去,那种想通过潜移默化的方式来改变宋州实际上是失败的,我们之前没有意识都宋州的问题已经烂到根子上,有些人只要站在这个位置上,那么就会从各方面来发会影响,破坏我们的努力,而只要他们站在那个位置上,那些倾向于我们支持我们的人就不会公开的站出来,这一点我们有些疏忽了。”

    “刘敏知的问题是一个契机,只要打开这一环,我们下一步的动作余地就要宽松许多,而且刘敏知也不属于他们中的核心人物,也不至于引发他们的过激反应,在这一点上,陆为民的分析很精准,所以我赞同他的意见。”

    陈昌俊一旦下定决心,就不再犹豫。

    沈子烈也适时加入支持行列:“尚书记,陆为民这个人我比较了解,他虽然年轻,但是做事从来都是事前周密策划,一旦敲定就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而他事前的分析判断也是建立在深刻的了解掌握信息情报之上的,他认为可以从刘敏知这里突破,打破他们那边对要害系统的垄断,这对于我们下一步无论采取什么行动,都是极为有利的,就凭这一点,哪怕我们承担一些风险和责任,我觉得也是值得的。”

    沈子烈很少有这样鲜明而肯定的态度,这让尚权智和陈昌俊都有些诧异,看来沈子烈对陆为民的信心很足,也许是之前他们的共事陆为民给他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才让沈子烈对陆为民的意见如此支持。

    尚权智仰头又思索了一阵,终于下定决心:“那好,让纪登云去配合陆为民去找那几个重要证人,杜双余的事情暂时不动,等到解决刘敏知问题之后再来说他的事情。”

    “尚书记,省里边的意见有多大把握?”陈昌俊忍不住问了一句。

    “尽我之力吧,我想邵书记应该还是会以大局为重,也应该相信我们宋州市委的判断力,否则我这个市委书记当着也没有多大意义了。”尚权智流露出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势,目光中却是不屈的精芒。

    “我看是不是也请童书记和您一块儿去省里,如果邵书记同意您的意见,可以一道去省纪委向龚书记汇报,请求省纪委的支持。”陈昌俊建议道。

    “没这个必要,这件事情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尚权智摇摇头,这个时候作为市委书记,理所应当的要展现出自己的魄力和气度,何须旁人来帮衬,虽然尚权智也知道陈昌俊的意思,有童云松一起,可能有些话可以请他帮忙缓颊解释,但是尚权智觉得无此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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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张,我想我的情况你们也调查了解得差不多了,这么好几天了,我自己不担心,就是怕外边人吵得沸沸扬扬,回去懒得解释啊。”刘敏知脑袋上的发丝梳理得一丝不苟,气色也很正常,看样子这几天的配合调查,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情绪,要说这种事情遇上也不新鲜,再说他就是吃这碗饭的,心理素质也不是一点半点的好。

    “刘书记,这事儿你也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水落石出,彻底澄清,这对你也是好事儿,免得总是牵着挂着,你也难受哇。”张继江也笑眯眯地道:“你们宋州那塘水有多浑你还不知道?我看你也早就有思想准备,不是有句歌唱得好么?不经历风雨,哪能见彩虹?你要能过了这关,我看保准能再上一步。”

    听着对面这个家伙给自己胡诌,刘敏知心里也有些发腻。

    这些纪委的家伙都是些牛皮糖老油子,刀枪不入,油盐不进,你要从他们嘴巴里弄到点儿真话,纯粹就是痴心妄想,刘敏知也没打算能从这家伙嘴里掏出点儿什么来,他就是想要通过对方的态度来试探判断,自己还会在这里呆多久,已经四天了,说不长也不长,说不短也不短,关键是缺席了学习“五二九”讲话精神这个重要会议,就算是有很合理的理由解释,也一样容易引起外界的怀疑。

    在被省纪委的人约谈的之前一天,刘敏知就知道了纪委是盯上张青秀的事儿了,事实上对于这件事情他早就有心理准备,张青秀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反映张青秀的检举信不下于十封八封吧,那又怎么样?

    这么多年还不就是这么过来了?没错,自己就是想要个儿子,还想要两个儿子呢,青秀那又白又肥的大屁股一看就知道是生儿子的架子,儿子现在都九岁了,虽然青秀很舍不得,但是刘敏知知道只要儿子一直跟着青秀,青秀又在宋州,就迟早要被人抓住把柄,所以也是咬着牙让青秀把孩子送到了昌州这边来。

    为了日后的幸福,这会儿的忍耐是必须的,自己也是这么和青秀说的。

    就算是他们找到青秀,那又怎么着?自己和青秀说了,对付这些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矢口否认,解释不了的问题就说记不清楚了。

    刘敏知有这个自信,顶多就这一两天,自己就可以出去了,只要上边儿不发话,这些事儿算个屁?想到青秀那凹凸有致的身子,刘敏知身子就有些发热,回去之后还要好好享受一下,再让这女人检点一些,别再出头露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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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无限风光在险峰 第七十三节 一个人物成为历史

        听见门响,刘敏知回头一看,是省纪委监察二室主任郭跃斌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这是最让刘敏知不愿意见到的脸,也是最让他记忆深刻的脸。

    总是那种漫不经心却又步步设陷的态度,让刘敏知每回答对方一个问题都不得不思考再三,而这个家伙也总是能从不经意的角度钻出一些让你胆战心惊的问题来,迫使你脑细胞的活跃程度至少要比平时增加一倍,刘敏知觉得和这个家伙谈一次话,自己至少要减寿三年,这里边斗智斗勇实在让人心力憔悴。

    “老刘,jīng神不错啊。”郭跃斌嘴角微微抽动,这就表示他在微笑了。

    “郭主任,在你这儿,我能jīng神好么?我这是强打jīng神撑着啊,要不你们还不得更觉得我是沉不住气有问题了,不过再这样不明不白的煎熬下去,我估计我得得jīng神病,能不能早点有个结论,就算是要枪毙人也得给个准信儿那个说发出来哇。”刘敏知显得很淡然,不过目光却在郭跃斌脸上搜寻着一丝线索。

    郭跃斌在心中暗叹,这恶人又得要自己来做。

    估计先前刘敏知都知道了消息可能要让他回去了,但现在上边却突然变了态度,郭跃斌不相信就是那新冒出来的线索就能让上边态度发生这么大转变,这只能说明高层对宋州局面的看法起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而眼前还以为自己高枕无忧的家伙,恐怕已经沦为弃子了。

    “老刘,你也知道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上边儿安排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还得请你理解一下啊。”郭跃斌淡淡的笑了笑,“本来前面的事儿你也说得差不多了,我们该记录的也都记录了,调查虽然遇到一些问题,但都无关大局,不过我们还有一些问题可能要请你协助调查核实一下。”

    “还有问题?”刘敏知眼神变得凌厉起来,“郭主任,还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不一次xìng说清楚,还要这么拖拖踏踏的折腾人?这也太不把人当人了吧?”

    “老刘,我刚才都说了,我们都是办事儿的,一切听从上边安排要求,请你理解。”郭跃斌表情古井不波,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刘敏知盯着郭跃斌的眼神看了好一阵,才吐出一口恶气,沉声道:“还有什么问题要问?请一次xìng抖落干净,别再这么戏耍人。”

    “唔,我们尽量,老刘,有这么一桩事儿,下边有反映你在苏谯担任县委书记时期,和多个女xìng保持不正当两xìng关系,其中也和多个女xìng有非婚生子,除了张青秀之外,还有其他女xìng也和你生育有孩子,对这个情况你怎么说?”郭跃斌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而旁边的张继江早已经把录音机打开,手上材料纸也打开,开始记录。

    “我早就说过,没有这回事儿,这都是我在工作期间得罪了一些人,这些人一直不甘心,在下边整我的黑材料,想要诬陷抹黑我,根本不值一查。”刘敏知心中一抖,但是表情却是颇为不屑一顾。

    “是么?老刘,我们这是在正式向你询问了解,希望你本着实事求是对组织负责的态度回答问题,这里有录音机全程录音,这也将作为rì后我们办案的证据保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你的态度表现。”郭跃斌语气也变得冷下来。

    “郭主任,这些不用你来教我,我懂,我对我说的话负责。”刘敏知态度很强硬。

    “那就好,那我再提醒你一下,你和苏谯县渡头乡廖家庄一个姓廖的女子是否认识?”郭跃斌不紧不慢的问道。

    刘敏知心中咯噔一响,脸sè略变,怎么会突然问到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不是已经患病死了么?谁会把这个女人的事情翻出来?

    见刘敏知不吭声,郭跃斌知道已经击中了对方要害,刘敏知恐怕也意识到了情况的变化,只是还不愿相信罢了。

    刘敏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低垂下头,想了一会儿,这才缓缓的道:“郭主任,你给我一句实话,是不是上边确定要动我了?”

    “老刘,你说这个话有些不上道了,我们纪委查案都是接案上报,上边主要领导签署查处意见,我们按照程序走,我想你当了几年政法委书记触类旁通,应该很清楚,至于说其他,我想,可能是你想多了。”郭跃斌不动声sè的道。

    刘敏知脸上浮起一抹惨白,刚才的jīng气神仿佛就在这一瞬间被抽空了,软软的坐在椅子上,再无一份气力。

    郭跃斌有些惋惜而有遗憾的看了刘敏知一眼,心里也免不了有点儿感触。

    据他所知刘敏知在宋州这个圈子里算是比较干净的了,当然这个干净只能说是相对,在宋州这个已经被腐液浸透了的圈子里,要想真的出淤泥而不染的角sè真还不多,刘敏知当然也有问题,应该说他的程度和早期被拿下的马德明相似,主要还是在生活作风上问题比较大,当然,更主要的原因还是站错了队。

    “继江,可以开始了,老刘,我们进入正题吧,早说你也早轻松,你应该知道现在的科技手段可以在较短时间内检测出DNA,另外,你也清楚,有些事情之前我们之所以没有给你点明,不是我们不知道,而是时机还不成熟,我的意思,你明白么?”

    郭跃斌知道,像刘敏知这样的老手,一旦心防被击破,交代问题会更爽快而理xìng,哪些他知道必须要要交代,而哪些是打死也不会交待,就像马德明一样,至少有一点刘敏知很清楚,他无法再zì yóu自在的从这里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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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尚权智向邵泾川汇报的同时,陆为民也专门跑了一趟,请杨子宁牵线和高晋见了一面。

    高晋在六月初来宋州考察调研了一天,但是这却和陆为民关系不大,也轮不到他去凑热闹,所以高晋的到来也只是在下午进行见面座谈时陆为民参加了。

    这一次见面陆为民以晚辈的身份向高晋介绍了目前宋州的局面和宋州市委的一些想法和担心顾虑,也提出了自己的一些想法意见,应该说陆为民的一些观点也获得了高晋的支持。

    高晋和邵泾川之间的关系很微妙。

    随着荣道声的到来,省里边的局面变得更加复杂,邵泾川还无法做到像田海华那样游刃有余的掌控省里局面,汪正熹和陶汉都在省里颇有影响力,而董昭阳和周少游的存在也对邵泾川还有几分掣肘,所以这个时候邵泾川也还需要高晋的支持。

    但邵泾川从根本上却又不可能真的把高晋倚为臂助,只能说在一些双方意见一致或者相近而又不伤及各自利益的问题上相互支持,陆为民希望在宋州问题的处理上高晋能够发挥一定影响力,促使邵泾川下决心来解决宋州问题。

    尚权智的汇报应该说效果不错,邵泾川虽然没有当场表态,但是按照尚权智的观察,邵泾川有些意动,尤其是在尚权智声情并茂的谈及目前宋州局面如果再不下重手来有所突破,恐怕到年底就会有不少问题爆发出来,到时候会更难解决。

    下午郭跃斌和陆为民通了电话,省纪委已经准备正式立案调查刘敏知,正在走程序,这个消息也就意味着邵泾川已经改变了原来的立场,并且将这个意图传递给了龚德治,所以省纪委那边才会迅速行动起来。

    实际上这个消息很快省纪委就会正式通报给宋州市委,但是目前还只是立案初查阶段,因为从目前刘敏知交待的情况来看,也只涉及到他和一个女子有过不正当两xìng关系,按照他自己的说法,那个女子有没有孩子,孩子是不是他的他不清楚,那个女人也从来没有和他提前过。

    刘敏知这一手以退为进很厉害,他知道恐怕那个孩子的事情是绕不过了,纪委肯定会通过现有科技手段进行DNA鉴定,所以很干脆的承认和那个女人有关系,却否认自己知晓孩子的情况,这一点也可以撇开自己和那个女人保持长期关系,他只承认了一次酒后出轨,是不是这一次就有了孩子他不知道。

    如果只认定这一点,那在党纪政纪处理的时候就要轻松许多,当然,前提是在无法查清楚他自己其他问题的前提下,或者是上边在态度上发生变化,所以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他认为只要能够拖上一段时间,也许还有回旋余地,最起码他的结果不会太糟糕。

    不得不承认像刘敏知这种老手在应对此类问题上时是早有准备且经验丰富,即便是郭跃斌在电话也在赞叹刘敏知的谨慎和jīng明,让纪委在调查时只能在既有掌握的线索上挖一挖,而很难从他嘴里寻找到其他突破。

    不过陆为民认为这足够了,刘敏知高看了他自身的影响力和掌控力,一旦他的光环褪去,他会发现他原来的一些想法不过是一厢情愿,残酷的现实很快就会让他明白,一切联盟都是建立在利益互惠之上,而一旦你失去给予对方利益的力量,那么你就会被其他人彻底抛弃,甚至踩在脚下作为垫脚石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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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无限风光在险峰 第七十四节 芒刺

    黄俊青背负双手望着黑魆魆的窗外星空,一言不发。

    而站在室内的两个人都是面色阴沉,一口接一口的狠狠吸着烟。

    “俊青市长,不是我们容不得他们,而是他们不会放过我们了,我担心这只是一个开头,而一旦多米诺骨牌效应起来,我怕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白胖富态脸的男子狠狠的将烟蒂捺熄在案桌上的烟灰缸里,有些不甘的道。

    黄俊青没吭声,他何尝不知道尚权智他们这一步走得如此凶悍,以至于他们的计划全都被打乱了。

    原本他一直以为尚权智盯着的是徐忠志,徐忠志做事本来的张狂无忌,不注意影响,在很多人眼里徐忠志破绽百出,而常务副市长也是对方一直最想拿下的角色,所以他们这一段时间都在小心翼翼的弥补原来的漏洞,纪登云担任纪委副书记一度让庞永兵也警惕起来,但是谁也未曾想到他们却把第一炮轰向了刘敏知。

    刘敏知在几个人中是最不起眼的一环,一来他担任市委常委时间最短,二来他担任的市委政法委书记,相较于徐忠志和庞永兵来说,怎么看都显得更缺乏意义和价值,但是尚权智却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老黄,我们得去找一找老板了,请他跑一趟京里,事不宜迟了,再这样下去,我怕下边人心就要散了。”徐忠志有些疲态的脸上显得有些发青,眼眶也显得更深陷。

    黄俊青仍然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注视着窗外,想着自己的事情。

    情况很糟糕,而且他知道还会越来越糟糕。

    当初梅九龄推荐他担任市委书记未果时,他就知道宋州的局面会进入一个不受控制的时代了,也许这个时代来的速度和变化的力度或快或慢,但是这个潮流却不可逆转。

    但是梅九龄和徐忠志、庞永兵、刘敏知甚至也包括杨永贵他们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个趋势。

    他们总觉得宋州这么十多年都过来了。外地佬来了也站不住脚,其间也不是没有外来干部来过,都被梅九龄成功的礼送出境了,他们认为他们还可以复制原来的做法,就是采取这样拖、磨和阳奉阴违的办法,一步一步阻滞这些人的想法做法,最终让上边觉得外边来人在宋州做不成事,无法成事,所以把主动权重新交给宋州本地人。

    可这种办法现在还成么?显然不可能。

    黄俊青知道这其中的关键,关键就是宋州落后落伍了。

    从八十年代末期开始宋州的经济地位就一步一步缓慢下滑。进入93、94年下滑速度更快,所以省委才会让尚权智来宋州,而且前所未有的让尚权智把陈昌俊和沈子烈带了进来,后来更进一步把安德健也安排作为尚权智的助手,黎阳帮从此在宋州成形。

    省里边并不在乎谁在宋州掌舵,关键是宋州能不能重新振作起来,在省里主要领导心目中已经有了一个心理定势,那就是梅九龄是宋州经济滑落的罪魁祸首,所以你梅九龄推荐的人除了想要维护你既得利益之外。不会考虑其他,这一点黄俊青承认梅九龄有他自己的私心,但是黄俊青不承认自己就没有想要把宋州搞好之心。

    想太远了,黄俊青叹了一口气。省里没有给自己这个机会,同样也不可能给自己这个机会,自己被深深打上梅系烙印之时,自己就失去了在宋州登顶的可能。而现在自己更被一步一步的拖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

    找梅九龄又有多大意义呢?梅九龄如果能阻挡这个趋势,他早就做了,梅九龄已经不再是那个昔日在宋州一言九鼎睥睨众生的梅九龄了。他现在想的是如何保住他们家族的利益,当然这和自己以及徐忠志、庞永兵他们都息息相关,徐忠志和庞永兵也正是很清楚的知晓这一点,才会要求去见梅九龄。

    但有用么?黄俊青在心中冷冷的想道,自求多福吧。

    “去一趟吧,明晚我们昌州一趟,听一听梅主任的意见。“黄俊青淡淡的道:“大家也累了,各自回去早点休息吧。”

    徐忠志和庞永兵面面相觑,“老黄,你可别泄气啊,你若是在心理上先垮了,那我们就彻底完了,倾巢之下无完卵,……”

    黄俊青叹了一口气,“我累得真想垮掉算了,但是就算是要垮也不能在现在,也得要扛过去这个关口之后。”

    徐忠志和庞永兵心都是一紧,他们都知道之所以尚权智来了这么两年并未取得多少真正的成果,整个宋州盘子还能够大体完好的维持在掌控之下,这位平时话语很少的市长才是真正的功臣,要说水磨太极的本事,黄俊青才是真正玩到了炉火纯青的极致高手,若不是他,无论是杨永贵还是徐忠志,只怕也早就被尚权智拿到把柄出状况了。

    只可恨杨永贵这个蠢货不知死活,居然可以以为他自己可以自立山头,想到这里徐忠志和庞永兵心里都有些发凉。

    “老黄,你看明天是不是把杨永贵也叫上?”徐忠志忍不住道。

    “通知他吧,去不去看他自己吧。”黄俊青点点头,然后想了一想才又道:“忠志,广电大厦那边,你别去逼黄鑫林了,邱崇文再不知趣,就是不懂事儿了。预算外资金就算还有一部分,但也不是为广电大厦那个大窟窿准备的,尚权智盯得很紧,你再要乱插手,尚权智可能就要对你不客气了,黄鑫林现在也都有些吃不住劲儿了。另外,南湖路那边的土地开发拍卖,我看缓一缓吧,牵连太宽,而且攻讦的人不少,你自己好自为之。”

    徐忠志脸一寒,一时间却没吭声,等了一等之后才道:“老黄,南湖路那边不是常委会和政府常务会都定下来了的事儿么?不开发,财政哪来钱?”

    “哼,常委会和政府办公会是过了,但是具体操作上你们在按照办公会的要求办么?”黄俊青冷冷的瞥了徐忠志一眼,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市里用钱地方多,但是开发南湖区块这片地本来争议就很大,操作上稍微不规范,立马就会引起轩然大波,这段时间大家还是安分一点儿好。”

    徐忠志没吭声,只是默默的低垂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永兵,你们家老大也自觉一点儿,别在下边折腾,辫子已经够多了,被人家揪住一个两个一阵狠打,牵连宽广了,谁也不好说。”

    黄俊青脸色不太好看,又扫了一眼庞永兵,庞永兵也是缩了缩头,他是自家知道自家事,自己老大在外边的问题也不小,以往还不觉得,现在风声日紧,尤其是刘敏知出了这么大一桩事儿,现在可以说前途未卜,日后再有什么问题,就很难说了。

    从黄俊青家中出来,徐忠志和庞永兵两人沿着绿荫小道而走,“忠志,我觉得怎么老黄现在变得有些颓废了呢?”

    徐忠志一时间没有吭声,黄俊青刚才的话也在给他敲警钟。

    南湖区块那片土地位置上佳,布局合理,而且环境极好,华廊房地产公司和德安房地产公司以及另外两家房地产企业都看上了这个区块,但是区块里边土地的性质复杂,需要变更和调整的工作量很大,牵扯利益方也很多,的确很容易引起激烈的争议。

    已经有不少人找上了他,也就是为了这块位置环境极佳的土地,他的确也想通过这块土地来解决财政现在结局的窘况,但是正如黄俊青所说,的确不是好时机。

    黄俊青已经有些变了,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变得更加沉默,更加务实,很多时候对尚权智的一些要求不像最开始那样敢于抵制和反对了,一些分歧不大的问题上,黄俊青也主动退让妥协,徐忠志暂时还不清楚黄俊青是觉得这样做可以缓解双方的矛盾,还是真的觉得扛不下去了。

    “永兵,你也觉察到了?我觉得这两三个月来老黄的情绪变化有些大,华胜的事情恐怕对他的心境影响有些大,黄鑫林没能上到副市长,估计也有情绪,哼,这是一步之差,就影响到太多了了,陆为民这个毛头小子来占了位置,让我们这边就变得缩手缩脚捉襟见肘,做啥事儿都不顺了。”

    徐忠志深有感触,如果是毕华胜担任宣传部长,常委里边就多了一个有力人选,而黄鑫林担任副市长,市政府这边也一样运转自如,而且黄鑫林是老财政了,也能帮自己多出主意分担压力,各方面都好得多,现在,陆为民在广电大厦上咄咄逼人,前两天《宋州日报》上又开始批评市建委规划落后,重复建设,浪费巨大,弄得毕华胜也是恼火不已。

    总而言之,从陆为民这个意料之外的角色来到宋州之后,徐忠志就觉得如芒刺在背一般诸般不顺了,甚至比之前安德健在的时候更让人感觉到巨大压力,而且有一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冒出什么事儿来的莫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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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无限风光在险峰 第七十五节 兼任

    龚德治到邵泾川办公室时,邵泾川正在接一个电话,他原本想要出去稍等一下,但是邵泾川却示意他先坐下,并不避讳龚德治。

    “庄老,这件事情我知道,但具体情况我不是很清楚,对,是省纪委在办理,请您放心,纪委会查清楚事实,绝对不会冤枉什么人,至于您担心的是不是有谁在其中故意打压或者抹黑他,我可以以我的党性向您保证,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对,对,情况的确还没有全部查清楚,据我所知他的问题还比较多,比较复杂,嗯,我理解您的担心,您是我们省走出去的老革命,也是宋州的骄傲,欢迎您回来看看家乡的变化,嗯,他的问题虽然没有查清楚,但是根据他自己的交待,他在生活作风方面的确出了一些问题,对,这一点他自己也已经向组织汇报了,也承认了他自己犯下的错误,……”

    龚德治看见邵泾川脸色越来越阴,但是语气却依然十分尊敬柔和,加上邵泾川尊称对方为庄老,他也就知道和邵泾川通电话的是谁了。

    能让邵泾川尊称为“老”的,又是从昌江从宋州出去的老革命,除了中顾委那两位老同志,也就没有人了,庄老是宋州西塔人,三十年代就参加了革命,走过二万五千里长征,曾经在华南军区担任过主要领导,对宋州感情也很深,前几年还曾经回过宋州老家,历任昌江省委主要领导都要去拜会庄老,而宋州的主要领导到京里更是必须要到庄老府上拜谒。

    梅九龄和这位庄老关系很不一般,而庄老也对梅九龄很信任,每一次回昌江都一定要把梅九龄喊上,这在昌江也是公开的秘密。

    “嗯,对待干部我们肯定会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刘敏知犯了错误。也勇于承认错误,这是好现象,省纪委还在对他的一些其他问题进行调查,组织也希望他能认清形势,把问题交代清楚,当然,庄老您放心,我们不会无限的上纲上线,就事论事,……”

    邵泾川的脸上已经有了一抹不耐烦。但是语气去丝毫不变。

    “就目前来看,他的行为肯定已经触及了党纪政纪,嗯,如何处理,现在要等纪委调查清楚之后再来研究,我还没有听到纪委同志的汇报,呃,庄老的心情我理解,赶紧您对我们昌江干部的关心。呃,这样吧,庄老,我想省纪委那边会很快有一个初步意见出来。他们意见一出来,我马上向您汇报,您看好不好?行,庄老放心。不枉不纵,不打棍子,不戴帽子。不抓辫子,这是起码的原则,好好,谢谢庄老的关心,我到京里一定到您那里来,……”

    搁下电话时,邵泾川的脸色慢慢恢复了正常,显得有些无奈而又疲倦,“德治,知道是谁的电话吧?梅九龄今早才去京里,这会儿电话就到了,他还真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呢。”

    略带揶揄嘲讽的口吻让龚德治也微微笑了起来,“邵书记,可以理解嘛,发挥余热是我们那些老同志最大的爱好,这是爱之深,情之切嘛。”

    邵泾川也被龚德治的这一句话给逗笑了,“德治,你这话可说得很有艺术水平嘛,只是这种关心似乎超出了普通的同事之间或者上下级之间的感情了,这样其实是害了对方。”

    龚德治摇摇头,“可能老梅不会这么看,他会认为这是尚权智他们在向他原来留下的体系发难,要想彻底颠覆他原来树立起来的一切。”

    “哼,他树立起来的一切?他树立了什么?宋州变成现在这幅模样,谁之过?他反思过没有?”邵泾川也有些情绪,“动不动就把庄老抬出来,真还以为能靠庄老保他一辈子?”

    龚德治默然不语,庄老在京里还是颇有影响力的,虽然邵泾川在口头上可以发发牢骚,但是真正在应对这些情况时,邵泾川还是谨慎的,对于庄老的要求和意见,邵泾川也不敢熟视无睹。

    “德治,情况你都听到了,庄老希望我们要慎重,实际上的意思你明白。”邵泾川叹了一口气,“现在调查进展怎么样?”

    “邵书记,哪有那么快?”龚德治正色道:“不过根据我的经验,刘敏知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不会只是单单的生活作风问题,这一点我倒是可以打包票,只要舍得查,咱们宋州的干部我很怀疑又有几个是真正清白无瑕的?”

    龚德治略带讥讽味道的话语邵泾川当然不会听不出来,不过他也不和龚德治计较,“德治,庄老的意见也算是老成持重,刘敏知既然目前只是反映出生活作风问题,其他还要继续调查,那就还不宜遽下结论,我看是不是这样,你们纪委和宋州市委沟通一下,暂不下结论,继续调查?”

    龚德治眉峰微蹙,“邵书记您的意思是不下结论,那宋州市委那边怎么给个说法?”

    “没下结论,程序上可以暂时不免刘敏知的市委常委,但宋州市委那边工作的调整可以按照他们市委意见自主决定。”邵泾川字斟句酌的道。

    龚德治不由得有些佩服邵泾川心思上的细腻。

    没有马上免刘敏知的市委常委身份,对庄老算是有了一个交代,但实际上处于省纪委调查期间的刘敏知已经丧失了作为宋州市委常委的资格和作用,纯粹就是一个面子上的交代,但也算是给了庄老面子,毕竟要按目前刘敏知自己交代的情况,就算是免去刘敏知宋州市委常委,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要以刘敏知的问题没有彻底查清楚为由继续调查,暂不下结论,也说得过去。

    这样一个意见拿出来,对哪一方都算是一个交代。

    原本一个宋州市委常委的处理根本用不着作为省委书记的邵泾川如此费心思,但是此事牵扯到庄老的态度,同时宋州市委书记尚权智又专门向邵泾川作了一次相当深刻而又沉重的汇报,加上高晋的态度也倾向于对宋州要下猛药来起沉疴,所以邵泾川不得不考虑得更慎重周全一些。

    “你就按照我这个意思转达给尚权智,至于说对外怎么说,你和老尚商量一下。”邵泾川顿了一顿,“当然,这种暂时不下结论的时日也不可能长久,下一次我到京里,向庄老解释一下,应该可以获得他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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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权智接到龚德治的电话之后,也有些不太理解对方话语的含义,他决定还是到省里去一趟。

    在龚德治办公室里,双方交谈了将近一个小时,尚权智才算隐约明白其中的奥妙。

    回到宋州之后,他把陈昌俊和沈子烈叫到自己办公室,说了龚德治也就是邵泾川的意思,陈昌俊和沈子烈也都觉得这种情况颇为罕见,前所未闻。

    “暂时不免刘敏知的市委常委?这算什么?”陈昌俊也觉得棘手,“也就是说他刘敏知还是市委领导?”

    “不,实质上刘敏知已经不可能在回到宋州行使他的市委常委权利了。”尚权智摇摇头,“我也到昭阳部长那里去汇报了这个情况,他大概也知道了这个情况,说市委常委身份暂时不免,但是并不代表市委不能免去刘敏知的政法委书记,省委没有免去刘敏知的市委常委身份,但是市里政法工作却不能搁下,可以免去刘敏知市委政法委书记一职,另外安排人来担任,这是宋州市委的权力。”

    陈昌俊回过味来,细细的思索道:“暂时不免刘敏知市委常委,那我们宋州市委常委组成仍然是十一人满额,但实质上真正具有票决权的只有十人,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我们就可以直接任免政法委书记了。”

    市委政法委书记的任免必须要经过市委常委会研究决定,只有十个票决权的情况下,只需要是杨永贵和古敬恩中任何一人哪怕投弃权票,尚权智的意见都可以获得通过,按照目前的局面,最起码古敬恩是绝对不会站在尚权智的对立面的,也就是说这种情况下,基本上意味着尚权智的任何意图都可以在市委常委常会获得贯彻了。

    尚权智默默点点头。

    陈昌俊和沈子烈都觉察到尚权智已经在考虑如果市委决定免去刘敏知市委政法委书记之后,谁来担任政法委书记的问题了。

    “昌俊,子烈,你们觉得让陆为民临时兼任市委政法委书记怎么样?”思考良久,尚权智才沉声道。

    “为民刚接手宣传部那边工作不久,宣传部那边工作虽然不算重,但是九月份建市四十周年的庆典活动也比较繁杂,会不会有影响?”陈昌俊想了一想,随即又道:“但市里的确没有其他更合适的人选,童书记那边兼任也不太合适。”

    “老童那边不合适。”尚权智摇摇头。

    “我觉得为民合适,宣传部那边何靖现在基本上都已经上手,为民去的时间虽然短,但我看他在用人和驾驭局面上不差,宣传部那边工作现在开展得也相当顺利,兼任政法委书记问题不大。”沈子烈支持尚权智的意见。

    “嗯,目前最合适的只有陆为民。”尚权智在这个问题上倒没有多做犹豫,“子烈,你通知为民到我这里来,我和他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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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无限风光在险峰 第七十六节 中心工作和迫切问题

    沈子烈并没有打电话通知陆为民,而是专程到了陆为民办公室。

    “什么?让我兼任政法委书记?”陆为民小小的吃了一惊。

    虽然知道刘敏知不可能在担任政法委书记,但是听到刘敏知暂时不免市委常委,却不再担任市委政法委书记,而又自己临时兼任,陆为民还是觉得有些意外。

    但转念一想,就目前情况来说,刘敏知市委常委没有免去,省里不可能任命新的常委,现任的常委中,陈昌俊是组织部长,沈子烈是市委秘书长,都不可能。

    童云松倒是可以以市委副书记的身份兼任,但是连陆为民都觉得童云松的性子兼任政法委书记恐怕有些勉强,何况童云松目前的担子也不轻,要协助尚权智主持市委日常工作,抓好党务这一块,也没有太多精力来抓政法工作。

    “怎么,你不乐意还是怕担这个担子啊?”沈子烈微微一笑,随手拍了拍陆为民肩膀,“我倒是觉得这个位置也许更能发挥你的能力,走吧,不管你怎么想,现在你都要服从大局。”

    从宣传部这边儿到尚权智办公室短短距离里,陆为民心潮起伏。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刘敏知居然还暂时不免去市委常委,但是从沈子烈的语气里流露出来的意思和他得到的消息差不多,那就是刘敏知不可能再回来了,这个常委也就是一个表面摆设,不可能在起到任何作用,现在等待的就是时间。

    自己要出任市委政法委书记,也就意味着自己主要精力要转向政法工作,而且陆为民估计尚权智让自己来担任市委政法委书记恐怕不仅仅是主要抓政法工作那么简单,估计还有更深层次的意图。

    可以说虽然刘敏知在政法委书记这个位置不显山露水,在宋州官场上远不及杨永贵、徐忠志和庞永兵那么声势显赫,但是对宋州本地普通民众乃至中下层官员来说。政法委书记却是一个极其威慑的存在,尤其是在你能掌控公检法队伍的情况下,这个位置就称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也正是刘敏知这个这个政法委书记以及他的前任现在已经升任副书记的杨永贵在这个位置上的表现,才使得宋州社会治安从来没有真正得到整饬过,尤其是宋州政法队伍中普遍存在的痼疾更是根深蒂固,这也使得普通老百姓对宋州政法队伍充满了深刻的不信任。

    也正是这种印象导致了许多投资者对宋州的投资印象大打折扣,尤其是有些投资者在来到宋州投资是受到来自各方面天罗地网式的骚扰敲诈,这种名声已经在昌江省内形成一个极为恶劣的黑洞,使得几乎所有的外来投资都对宋州避之如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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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为民感觉到尚权智的精气神似乎都有不小的变化,或许是向邵泾川的那一次汇报取得的效果不小。让尚权智的心境发生了不一样的转变,给他的感觉就是尚权智变得更沉稳坚毅了,当然这纯粹是一种直觉。

    “坐吧,为民,子烈可能已经把情况和你说了吧?我的意见是让你来兼任市委政法委书记,你怎么想?”尚权智仰靠在桌案背后的大椅中,显得很放松。

    尚权智是一个很注重形象的人,这一点和夏力行截然不同。

    夏力行不太注重一些表面上的东西,更关注实质。而尚权智则觉得形象很重要,能够体现一个人的内心实质,在这一点上从两个人的办公室装饰就可以看出来。

    夏力行的办公室是简单朴素中带着几分儒雅之气,背后的书橱里也没有太多大部头。顶多也就是放几本他自己喜欢的书籍,而且是他经常反复阅读的书。

    而尚权智办公室却不一样,壁柜书橱都很精致典雅,除了马恩列斯毛的一些书籍外。另外还有相当经济类的大部分,也包括一些中国历代著名学者的巨著,可以说是琳琅满目。只是陆为民不知道尚权智究竟有多少精力和时间来阅读这些书籍。

    案桌上摆放着一句振翅欲飞的苍鹰木雕,很具有气势和视觉冲击力,似乎是象征着尚权智内心的想法,想要挣脱束缚,让宋州重新翱翔在蓝天上。

    “说实话,尚书记,我有点儿小意外,但是想了一想之后又觉得,如果省里没有免去刘敏知的市委常委,那么下派一位政法委书记的可能性就没有,而就目前我们市委常委的构成来看,好像也就是我的工作显得相对轻松,更合适一些。”陆为民没有谦虚,十分坦然的回答道。

    对于陆为民的回答,尚权智很满意,他不喜欢那种碍口识羞忸怩作态,愿意就愿意,想就想,担心就担心,说到明处,陆为民很聪明,直接说了,目前来说就是他最合适,没有刻意夸耀,也不是自我表白,很干脆利落。

    “唔,的确,我考虑再三,目前的确是你最合适,并不是说宣布工作就轻松了,但是出于这种特殊情态下,其他人都不太合适,所以这副担子我想让你担起来,怎么,有没有信心?”尚权智也不绕圈子,直接步入正题。

    “尚书记,说实话,我以前没接触过政法工作,在县里工作时,更多的是把这项工作交给我信得过且有这份能力扛起担子的同志,您这一次要我扛起这副担子,我还真有些忐忑,但是我想有您的支持,我可以迅速进入状态,利用当前的契机,抓好一些迫在眉睫的工作,维护我市的社会治安基本平稳和大局基本稳定,这一点我觉得我应该可以做到。”

    陆为民知道这个时候要在说一些什么困难、条件除了让尚权智不悦和不满外,没有任何益处,真正有困难也是要在自己完全接手一段时间之后,有些人惯于在领导给你委以重任压担子的时候提条件,其实这是一种很拙劣的做法,既然领导已经确定了,你再说这些毫无意义,有困难有问题也应该在你做了一番调查研究之后再来提,而不是这个时候来讨价还价。

    陆为民信心百倍的回答让尚权智还是比较满意的,当然也只能是比较满意,他更想听一听陆为民的一些具体思路。

    沈子烈一直在他面前提及陆为民思路宽广思维灵活,嗅觉敏锐,总能在最快时间寻找到问题的关键点予以解决,陆为民在宣传部这两个月工作尚权智还没有怎么感觉出来,只是觉得陆为民相当善于收揽人心,两个月时间,宣传部那边的几个副部长都很融洽的成为了陆为民的助手,也就是说陆为民成功的在宣传部找准了定位站住了脚,这对于一个老手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是对于陆为民这样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干部能够宣传部这样务虚为主的部门做到这一点,就很不容易了。

    “为民,你有这样充分的信心我很高兴,宋州社会治安状况怎么样我们内心都很清楚,历来我们宋州被省里批评最多的不是我们宋州经济没有发展起来,而是社会治安状况恶化,这直接影响到了我们宋州的整体投资环境,而我们宋州的政法干部队伍也是省里政法部门最为诟病的,省政法委孟书记多次和我交换意见,就谈到了我们宋州政法干部队伍存在的问题是制约宋州社会治安状况和经济发展环境改善的最大瓶颈,我觉得孟书记的观点很正确,但是还不够全面,我觉得应该把他提到的宋州政法干部队伍的外延再大大拓展,或者说去掉一个定语,把政法二字去掉,应该是宋州干部队伍存在的问题才是制约宋州社会治安按状况和经济发展环境改善的最大问题,我不知道你意识到这一点没有,所以我很想听一听你对下一步我市政法工作的想法。”

    尚权智的语气沉重而又充满殷切希望,显然对陆为民的表现还是颇为期待的。

    陆为民却觉得有些棘手,现在他尚未走马上任,尚权智就要自己提想法,这是不是有点儿早了点儿?尚权智可不是那种没有智慧的角色,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要自己来谈想法?而刚才尚权智提到的省政法委孟书记的观点以及他的那个补充,更是耐人寻味,更像是考验一下自己,看看自己能不能找到下一步工作的重点和核心。

    “尚书记,我对我们宋州政法队伍总体情况还不是十分了解,我只能就我来宋州两个月的一些直观感受谈我自己的一些粗略想法,我觉得宋州政法的中心工作还是要立足改善社会总体环境,尤其是治安状况。”说到这里,陆为民觉察到尚权智眼中掠过的一丝失望,他不慌不忙的继续道:“但是要改善社会总体环境,就要解决我们干部队伍中的一些害群之马问题,我觉得这是政法部门当前最迫切的问题,而在这一点上,我认为检察机关不能囿于原有的思维格局,而应当跳出束缚,更主动更积极的发挥其反贪渎的职能作用,这一点上我也相信检察机关可以大有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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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无疆介绍:
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
当改革开放的时代大潮来袭,陆为民该如何重掌这人生际遇?
从毕业分配失意到自信人生的崛起,诡谲起伏的人生,沉浮跌宕的官场,一步一个脚印,抓住每一个机会,大道无形,行者无疆,漫漫官道,唯有胸怀天地,志存高远,方能直抵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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