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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6章:(山贼故事)长枪佣兵团

    本章人物:(艾雷恩)、(么么茶)、(德赛维)、(茱莉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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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46章:(山贼故事)

    此时,众人跟着山贼进入到林子中的一片临时营地,那里有几个山贼已经把篝火点起,还有几处简易的临时帐篷,看来是给佣兵们准备的。

    “几位不要见笑,这里荒山野岭的,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我们只能在这林中过夜了,”那山贼说着,又拿出一些食物。“但是酒肉我们准备了一些,不会让各位饿到肚子的。”

    么么茶一看,竟然是一些生猪肉、熏鱼、羊肉、风干肉、盐……酒就更不用说。么么茶喝了一口,地道的维鲁加酿造的葡萄酒,顿时高兴起来,赶紧把肉穿在木棍上,支到篝火上方烤了起来。

    其余佣兵们也流着口水,自从离开【杰尔喀拉】,这一路上别说好吃好喝,也就是堪堪吃到不饿肚子。所以此时,见摆放了一地的各种美味,大伙心中由衷轻松了不少。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映射出每个人谈笑中红彤彤的脸。

    在这陌生的夜里,大家感到一种温馨的幸福。但是在火光闪烁时明时灭的阴影下,却有一个人脸上挂着落寞的表情。

    茱莉亚发现躲在一边失神望着火苗跳跃的德赛维,心中一叹,拿着一瓶酒来到她身边坐下,开口道:“德赛维姐姐,我知道你此刻心中充满了哀伤。如果可以,让我和你一起分担好么?”

    德赛维心中茫然,依旧呆呆的望着火焰,脑海中飘过一幅幅画面——

    “滚出去,你这个丑女人!”醉醺醺的丈夫将她驱赶出屋外。“你这个丑陋的猪狗,搞不到明天的面包和麦芽酒就别让我再看到你!滚!”

    德赛维拖着遍体鳞伤的身躯,走在凉意袭人的库鲁姆街头,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她恨,恨自己平凡的容貌,恨嗜酒成性的丈夫,恨他对自己的百般辱骂和毒打,她更恨那个软弱好赌的父亲,把自己当作赌债送到了这个日日以折磨自己为乐的畜生手里……

    沉默了半晌,德赛维开始述说自己的往事:“那时候,我被父亲卖给了一个粗暴的酒鬼,他整日喝酒,喝完之后就折磨我。直到……有一天我伤心欲绝,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就在一个漆黑的夜里从家里逃跑出去……”

    德赛维淡淡的说着,不知道是在向茱莉亚倾述,还是在说给自己听:“我胡乱的跑着,心中充满了害怕,不知不觉中,跑到了一片乱葬岗。望着四周鬼气森森张牙舞爪的嶙峋枯树,想着自己的悲惨遭遇,我不由悲从中来,放声嚎哭起来。我想,不如就这样了结生命,结束这可怜的一生吧。说也奇怪,这样一想之后,我似乎也没有那样悲伤了。于是我朝着一颗老树走去,可是没走几步,面前忽然亮起一片火光……”

    这时,坐在附近的佣兵们都安静了下来,并围了过来,围坐在一旁聆听这个既陌生又粗壮的女人讲述她的故事。佣兵们喜欢听故事,他们会拿这些故事与自己的遭遇做对比,并试图从中寻找慰藉。

    “我吓了一跳,仔细观看,竟然是一群丑恶凶狠的强盗……他们问我:喂,丑女人,你深夜在这里乱嚎什么?”此刻的德赛维已经完全沉静在过去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中。

    “我那时想,还有比自己命运更加悲惨的人么?心中也不知道了害怕,就告诉他们:我只是一个命运多舛的可怜女人罢了。那些强盗的头子对我很感兴趣,就问我的身世境遇,我一一如实回答。”

    “这么说来,也是一个苦命的人,既然你这么恨你的丈夫,如果我现在给你个机会,让你亲手杀了他,你可愿意?那名强盗首领这么问我。”

    “当时我只觉得心中有种莫名的快感就要压抑不住了,我从来没想过这种事,但又像一直在等待着这个时刻来临一般。我对强盗说:我……愿意。如果真的有机会割断那个畜生的喉咙,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给你当牛做马!”

    “就这样,我跟着强盗们回到自己的村子,开始杀人。尖酸刻薄的邻居、软弱无能的父亲、心恶手毒的丈夫……当我亲手捅死自己的丈夫并把他的头颅割下的时候,强盗们接纳了我,而我也像是找到了人生中的另一条路,那些厄运似乎就此被我踩在脚下,我要变强。但是我仍然求强盗们不要杀死我的父亲,而他们答应了我的要求。然后,我们带着抢来的食物和日用品消失在了库鲁姆东边的山脉中。”

    篝火发出噼啪的声音,羊肉、猪肉里面的油脂被烤的滋滋作响。一阵淡淡的清风拂过,众人静静的听着德赛维的故事。

    “我成了一名强盗——不,准确的说是山贼,并从山贼们那里学会了射箭。我似乎在这方面有与生俱来的天赋,一段时间过去后,我的箭术已经不输给其他任何人了。有时候,我们会下山抢劫,补充一下给养,然而更多的时候,战斗都发生在和另一些山贼的争斗中。”

    “就这样,我过起了和其他山贼一样苦中作乐的生活。这样大概三年,这期间,我们甚至和森林兄弟会交过手。就在我以为这将是我下半辈子的生活的时候,那群山贼,哦,不!他们不配称为山贼,而是一群畜生。他们竟然杀死了他们的头领,还企图强暴我……”

    “之后我逃了出来,并在几个月后,偷偷潜回山上,却发现,当初热闹的营地已经今非昔比了,我把能找到的那天向我动手的人一一找了出来并杀掉。从他们口中得知,森林兄弟会的人来过,把昔日繁盛的山寨打的一蹶不振,但我对此毫不关心。而他们那天之所以想要强暴我,是因为怕老头领死去之后,我是唯一一个可以威胁到他们权力的人。我心灰意冷,从此在大陆流浪……就这样,这就是我的故事。”

    “善良的茱莉亚,自从遇到你之后……和你在一起的日子让我感受到心里从来没有过的踏实。但是今天,在塔姆努村的那伙山贼竟然是我当年以为死掉的一个元凶,我控制不住自己,并在他们没有还手能力的情况下杀死了他们……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我的心中没有丝毫报仇之后的喜悦,反而却充满了茫然……”

    听完德赛维的述说,沉默了一会的茱莉亚拿起手中的酒瓶,猛地喝了一口然后递给德赛维,笑着道:“每个人都有一段不愿提及的往事,老天是如此的不公正。然而,正是这不公,才让我们大家在这个人海茫茫的世界中相遇,德赛维姐姐,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剩下的路,让我们大家一起走完。”

    德赛维望着茱莉亚递过来的酒瓶,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情绪,不知道是酸楚,是委屈,还是高兴。接过酒瓶,无言的猛灌了一口。

    “光喝酒容易醉啦,你们两个,快尝尝我的手艺,”脸上嘴上都是油腻的么么茶跑过来,递上几串用竹签串起来被烤的冒油的羊肉,“味道倍儿棒!”

    一旁的艾雷恩拿过德赛维手里的酒瓶,举起来也喝了一大口,擦擦嘴角的酒渍,也不看德赛维,微笑着道:“茱莉亚小姐说的没错,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以后的路,我们一起走。”

    艾雷恩说完后,把酒扔给了么么茶,么么茶乐呵呵的灌了一口,握拳冲着德赛维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他心里突然莫名其妙的对这个粗壮又残忍的女人产生一丝好感。

    德赛维终于忍不住,眼泪顺着眼眶喷涌而出,放声大哭起来。仿佛这些年的委屈,忽然就发泄出来,这个世界上,自己再也不是孤独的一个人了。

    茱莉亚搂着德赛维,拍打着她的背,轻轻哼唱着《阿斯卢姆的梅》:“真情像草原广阔,层层风雨不能阻隔,总有……云开,日出……时候,万丈阳光,照耀你我……”

    雅米拉也会唱,她跟着女孩哼唱起来:“真情像梅花开过,冷冷冰雪不能掩没,就在……最冷,枝头……绽放,看见春天,走向你我……”

    旁边的山贼听着他们的故事,听着他们的歌,想起了这些年自己的坎坷人生,也是饥不果腹万般无奈,最后做了人人唾弃的山贼,心中唏嘘,抢过么么茶的酒瓶,同样一口而下,然后递给另一个山贼……

    林中的这个临时营地,有蒙头喝酒的,有放声拗哭的,有对酒当歌的,有低头猛吃的,有黯然苦闷的……在这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各自尽情的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酒醉人酣时,只有歌声,始终不曾断过,回荡在山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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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我的家乡)长枪佣兵团

    本章人物:(艾雷恩)、(么么茶)、(默克)、(德赛维)、(茱莉亚)、(雅米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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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47章:(我的家乡)

    晨光赌微,太阳还在地平线后面懒洋洋地不肯升起来。

    一阵强劲的寒风掠过树顶,沉睡了一夜的森林立刻从酣梦中苏醒了过来,接着便相互地争吵起来。

    秋日的森林,被所有的等待的寂挣笼罩着,好像在预示着暴风雪的来临。寒冷的秋风吹过后,林木好像被冻概了似的,重新又恢复了原来的寂静。

    早上,雅米拉被寒意冻醒,发现自己和德赛维还有茱莉亚三个女人身处一张临时搭建的简易帐篷之中,身上盖着一些动物毛皮制成的毯子,还有几个包裹,想必是给自己等人做枕头用的。

    雅米拉用力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脑袋,想起昨晚大家都喝多了,似乎是艾雷恩把自己抱进这帐篷中休息的。想到这里,雅米拉脸上忽然挂起红润的笑意,真是个体贴的人,充满了绅士风度。

    “雅米拉,大清早,你乐什么呢?”么么茶的脸忽然伸进了帐篷,盯着雅米拉猥琐的问道,“想艾雷恩了?”

    “么么茶,你……”

    “肯定是想我们的贵族少爷!”么么茶接着调侃道。

    “没有!”雅米拉气急败坏的红着脸辩驳道。“你这个**的偷马贼,快给我出去。”

    “怎么啦?”茱莉亚揉着惺忪的睡眼,爬了起来。德赛维也被他们的声音吵醒了。

    “是团长让我来叫醒你们,”么么茶嬉皮笑脸的说道。“我可没有想要打搅你们睡觉,更没有想要搅乱某人的相思病。”

    雅米拉大窘,舀起手边一个包裹就扔了过去,德赛维恼他吵醒自己,又招惹雅米拉,也加入了砸他的行列。么么茶被砸的“哎呦”乱叫,哈哈大笑着跑开了。

    雅米拉与茱莉亚等人出到帐篷外面才发现,昨天夜里下过一场急雨,艾雷恩、默克连同山贼等一帮男人正在拧一些被淋湿的衣服和物品。

    维克多见几位女士都醒了,便吩咐佣兵们收拾物品和武器准备启程前往【维鲁加】。在森林兄弟会的山贼们又相送了一段路程之后,他们就此分别。

    佣兵们骑着脚步稳健的矮种/马,前行在蜿蜒的山间小道上,小路两旁的树木千奇百怪:有的树干上粗下细,有的上下细、中间粗;有的树木笔直通天。

    艾雷恩望向一旁嫩绿的柳树,使他目明心爽,顿有清新之感,而杨树浓郁的树冠,似乎绿的更深沉,加上它那挺拔的躯干,使他感到气宇轩昂的气息。

    比起维吉亚终年覆盖冰雪的茫茫天地,罗多克这个被群山包裹着的国度完全是另一番景象。树木葱茏,鸟儿欢唱,大地蓬勃的鸀色让人感到充满了生机和朝气。

    这里山山相连,连绵起伏,古木参天,茂密葱笼。山腰盘旋的那曲折险峻的实木栈道,如缕缕飘带缠绕在绿水青山之中,成为一道独特的亮丽风景。

    幽深的峡谷之中,升腾着神鬼莫测的氤氲山气,如一副神奇的轻纱帷幔,精致而婉约地绘成了一副山水画卷;绵长的峰峦,葱茏的树木,一眼弥望的苍翠蓊郁,佣兵们就像被漂浮在绿色的海上。

    “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原来罗多克的山林间是这么的美。”么么茶伸了个懒腰,洋洋得意的道。“按照那个山贼朋友的说法,我们现在可是横穿了罗多克公国啊!”

    艾雷恩鄙视的扫了么么茶一眼,转头对身后年轻的罗多克佣兵说道:“默克,你给这个白痴普及一下罗多克的地理吧!”

    默克忍不住笑了笑,便开口道:“从位于乌梅雅运河河口的南端,北部平原最西边的艾斯提尼那镇开始,便是罗多克人民的土地,直到绵延山脉的尽头——我的家乡阿美拉堡才是罗多克的终点。”

    么么茶有些惊讶地感叹道:“那我们岂不是连一半的路程都没走完?”随后,他又突然提议。“或许,或许我们现在应该掉头去阿美隆堡,然后完成葛瑞福斯国王给我们准备的任务。”

    “么么茶,就你那点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艾雷恩指出。“你是害怕到了维鲁加之后,会遇上昨天得罪了的那个纨绔子弟吧?”

    么么茶毫不否认。“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他皱着眉头提醒对方。“我们继续前往维鲁加的话,这不等于是羊入虎口吗?”

    “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艾雷恩漫不经心的说。“难不成那个纨绔子弟知道我们会去维鲁加,然后带着一队士兵在城门口守候,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你的这种假设完全有可能。”么么茶赞同道,并提出自己的意见。“说不定他已经吩咐画匠画了我们几个人的头像,等我们进城的时候,城门的守卫就会拿出那些图像做对比,然后抓捕我们。”

    “么么茶,你的想象力可真丰富啊!”艾雷恩朝着同伴露出一笑。“嗯……说不定你有潜力能够成为一名杰出的预言家。”

    “真的吗?”么么茶一听,禁不住有些兴奋。“你真的觉得我有这方面的天赋?”

    艾雷恩面色一正,认真的吐出了两个字。“真的。”随即捧腹哈哈大笑。

    么么茶驱马靠近艾雷恩的身边,低声说道:“伙计,我突然有种不详的预兆。”他的右手却悄无声息的伸向了对方微微鼓起的口袋。

    “你又预测到什么了?”毫无察觉的艾雷恩笑着回应道。

    “我感觉这种预兆越来越强烈了,一定是前方有情况。”么么茶装模作样的说道。“不行,我得前去侦查一下。”说着,偷马贼冲着艾雷恩猥琐的一笑,就扬鞭策马独自奔驰而去。

    这时,默克驱马上前与艾雷恩并肩骑行,并好奇的问道:“你们刚才说的是什么任务?”

    艾雷恩撇过头,望着身旁的年轻佣兵,思索了片刻,回答道:“葛瑞福斯国王想要借我们手中的剑,替他除掉罗多克之盾。”

    默克的面色,一刹时地变了灰色了。“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质问道。“罗多克之盾是我们罗多克人民的英雄,他们是我们罗多克人唯一一支能够与斯瓦迪亚刺客团相匹敌的队伍。”

    罗多克之盾的实力毋庸置疑,困在【哈伦哥斯堡】的那会艾雷恩就已经领教过。“就因为罗多克之盾太过强大,且已经威胁到了葛瑞福斯国王的统治,所以他才要雇佣我们替他除掉罗多克之盾。”

    “不,你们不能这样做,”默克的全身紧绷犹如弓弦,大声吼道。“你们绝对不可以接受这个任务。”

    “别冲动,伙计,你先冷静的听我说,”艾雷恩连忙安抚道。“如果我们接受了这个任务,此刻就不会在通往维鲁加的这条小道上,而是在前往阿美隆堡的道路上。”

    “抱歉,我刚才的行为失控了。”默克红着脸,有些尴尬的说。“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拒绝了一个国王的雇佣吗?”

    “因为这位国王没有预付我们佣金,更没有明确佣金的数额。”艾雷恩告诉对方。“而我们不在乎雇佣者的高贵低贱,只注重报酬的轻重。最后,我们不喜欢接受没有详述条件的雇佣。”

    “我以前觉得佣兵只为富商和领主们卖命……”默克有些欲言又止,他意识到自己的话会伤害到佣兵们的尊严。他却忘了,此刻的他,也是一名佣兵。

    尴尬的气氛持续了一会后,艾雷恩率先开口道。“阿美隆堡,挺美的一个名字。”他转移话题道。“给我讲讲你的家乡吧!”

    “首先,阿美隆堡是雷兰德伯爵的领地,他是不是个好领主我不知道,”默克讲述道。“不过他给家中有人当兵的家族免除了一半的赋税,这让霍克曼家大受裨益,总能听到父亲感激这位领主。”

    “霍克曼?”艾雷恩问道。“这是你的姓氏吗?”原本我也有属于我的姓氏,可我却……

    “是的,”默克点点头,然后接着说道。“我家住在城堡里,所以我能接触到很多制造弩的工匠,在父亲的介绍下,我很快跟这些工匠打成一片,因为我的爱好是他们的职业。”

    艾雷恩突然有些羡慕身旁的罗多克同伴,羡慕他拥有的姓氏,羡慕他的父亲,甚至是对方的爱好。

    “城堡周围都是绿葱葱的山脉,这优美的线条在我眼中扎了根。太阳升起时,牧民领着牛羊们在山上吃青草,农民在稍微平坦一点的地方种植着小麦、土豆、豌豆、亚麻等等作物,训练场里叮当声不绝于耳,而我总是在靶场旁边看弩手们训练。有的时候军官会允许我进场参加训练,而我的表现也总是让他称赞不已。”

    “这就是我的家族,我的家乡。”默克骄傲的说道。

    可我的家族,我的家乡呢?艾雷恩在心里默问自己。或许,我永远都不可能回到我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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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混乱山脉)长枪佣兵团

    本章人物:(艾雷恩)、(么么茶)、(默克)、(维克多)、(德赛维)、(茱莉亚)、(雅米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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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48章:(混乱山脉)

    距离天堂之城【维鲁加】三十里格的西南方向,是一片连绵的巨大山脉,山脉中,古树参天,无数危险的气息不断的流淌,一声声兽吼此起彼伏,仿佛里面是不归之路,无尽的深渊一样。

    高耸而起的山峰,一座接一座,连绵起伏,看起来,仿佛是一条条巨蟒在山脉中穿梭。连绵间,不知道有多少里格,在山脉中,不知道存在着多少凶猛的野兽、以及盘踞于此的土匪强盗。

    混乱山脉中聚集了数不清的抢匪,有来自其全国各地的杀人犯、强盗、马贼等名声狼藉的惯犯,在这片山脉之中,各大强盗、土匪团伙的火拼也是多不胜数,有的是为了地盘,有的则是为了利益。

    混乱山脉具有很强的隐秘性,且盘踞于此的强盗众多,而凯斯托伯爵也没有心思去管这里,所以这里的贼盗日益壮大,不断的打劫来来往往的各大商行,以此来谋生。

    “前面就是混乱山脉了,”默克指了指前方说道。“在顺利通过混乱山脉后,我们就可以看到维鲁加城了。”

    “可以跟我说说混乱山脉的事情吗?”艾雷恩好奇的问道。

    “你知道混乱之地吗?”默克见对方摇头后,便接着说。“混乱之地就在混乱山脉中央的一小块平原,这里是强盗与山贼们的乐园,他们以抢夺来往的商队为生,且个个都是杀伐决断的狠角色。”

    么么茶闻言,有些担心的望着周围。“这里聚集那么多山贼土匪,我们能顺利通过去吗?”

    “每一天都有新的盗贼进入混乱之地,同时也有人逼迫离开,”默克继续说道。“而且混乱山脉中有着无数条峡谷和小道,没有任何一个队伍完全掌握了那里的道路情况。”

    “或许我们该绕道,”么么茶建议。“选择另一条通往维鲁加的道路。”

    “那样我们至少还需要半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抵达维鲁加,”艾雷恩强调道。“只要通过了面前的山脉,我们只需要三天……最多五天就能看到维鲁加城。”

    这时,默克低声的说道:“我知道有一条道路,那里的强盗并不多,我们这些人能应付过去的。”

    距离混乱山脉越近,路上的行人越多。或是单独一人、或是几人到十几组成的佣兵队伍、或是一支支大小不一的商队。即便是身份十分尊贵的罗多克领主以及他们的骑士护卫也见到了不少。

    混乱山脉有多大,默克也不知道,艾雷恩也没有从书籍上见到过。不过那些走南闯北的佣兵们却说这山脉要比维吉亚王国最大的北部山脉都要大数倍,甚至更多。

    “我用我母亲的名义发誓,这小子一定是某个强盗团伙的探子。”在一个道路岔口处,么么茶指了指前面一颗大树下的简陋酒馆中唯一的老板低声说道。“一般这个位置还不需要商队或行人休息。”

    “因为是岔道,为了招揽更多客人,把酒馆修建在这里会更好的。”默克反驳道。

    “你这样认为或许是不正确的。”么么茶说。“希望我们幸运一些。”

    默克点了点头,很明显,他十分认可对方的话。“我记忆的那条道路十分偏僻,大家是不用担心的。”

    艾雷恩指了指在岔口出聚集的大量商队说道。“我们可以暂时跟着他们一起行走一段路程,虽说速度会慢一些,但是要比我们单独行走安全很多。”

    “顺带赚取点佣金。”么么茶补充道。“我这就去跟团长商量这事。”说着偷马贼就拔过马身,往队伍的后头而去。

    就这样,佣兵们很快和其中一支商队达成了临时雇佣协议,十多个商队聚集在一起,他们都选择了同样的道路。当然,在前面出现岔口后,他们或许还是会分开的。

    佣兵们跟随商队在混乱山脉行走了一天的路程后,十多个商队完全分散开了,佣兵们与剩下的一个最大的商队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独自朝着混乱之地行去。

    当他们来到这条道路上后,没有一支商队和行人在这里路过,至少是没有一支商队和他们一起在这条路上行走。

    对于这种现象,年轻的佣兵们和这支商队的伙计、护卫们都显得十分兴奋,因为他们认为这条道路还是十分隐蔽的,很少有商队知道。同样,那些强盗们也很少知道。

    然而马蒂尔德却不这么认为。“或许在这条道路上行走的商队全部让那些强盗给干掉了,所以才没有人在这里行走。”

    当然,这位强悍的诺德女人并没有因此担惊受怕,而是和往日一样,仍然坐在马车上跟德赛维谈论关于冒险中的事情。

    么么茶羡慕的指了指架在一辆马车顶端的巨弩说道:“对付那些强盗们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弩箭来攻击他们,他们可没有什么坚固的护甲,若是我们有一百张弩箭,任何强盗都不会敢拦截我们。”

    艾雷恩鄙视的看了对方一眼。“你应该知道,这种巨弩是军队的管辖武器,我想这支商队弄这么几把已经很费力了,若是想再弄一些,我敢确定,把你当作奴隶给军部效力一辈子也换不回一把巨弩。”

    “哦!我只想作为一名神灵的仆从,一名杰出的预言家,你不应该这样打击人。”么么茶一脸嬉笑的看着艾雷恩。

    商队刚刚走到下一个岔道后,前面充当斥候的两名佣兵就骑着马匹回到了队伍里。“前面有强盗拦截了道路,他们让我们支付一百枚金币或者一半的货物充当过路钱,否则等待我们的是战斗。”

    默克一脸气愤的说道:“我们和他们战斗吧!绝对不能按照他们的要求妥协。”他刚刚成为佣兵时间不长,根本不了解佣兵的行事准则,因此才有了这样的话。

    “那些强盗数量是多少?手中的武器怎么样?”维克多皱紧了眉头询问充当斥候的佣兵。

    这名上了年纪的佣兵稍微沉思了一下就给出了答案。“至少五百名强盗,该死的,我们这些人根本不能抵挡那群强盗。”

    维克多皱起了眉头沉思着。虽说他们护送的商队中也有数十名善于战斗的佣兵护卫,但根据他的了解,这些佣兵们只是在佣兵界最底层厮混的一批人。

    “付出一些金钱也不是不可以的。”维克多低声跟沉思中的商队主人说道。“虽说我们快要进入混乱之地了,但谁也不能确定后面还有没有强盗,他们人数太多,我们支付一些金钱避免损失人手。”

    那商队主人看了维克多一眼,他也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而是示意商队把车辆全部围拢起来,然后他带领了十多名拎着武器的伙计们和另外十多名佣兵一起冲向前面去了。

    维克多则脸色有些难看的看着对方的背影,雷萨里特则在一旁低声咒骂道。“该死的,难道他以为这样就能够把强盗吓跑?”

    一想到商队主人用那种怪异的眼光看他,维克多心里就是一阵不舒服。不过他也知道,现在是特殊情况,根本不能和对方生冲突。心里有不满,压制下去是最好的一个选择。

    时间不长,商队的主人一脸铁青的带着数十人疯狂的跑了回来。“准备战斗,那些强盗们要杀过来了。”说完他指挥了十多名伙计爬到安放了巨弩的车厢上操控巨弩来准备攻击。

    佣兵们虽说知道强盗有几百人,但他们还是为战斗做好了准备,一些简单的防御很快被他们堆积了出来。雅米拉和茱莉亚呆在一起,并由罗曼和德赛维保护着,马蒂尔德和克雷斯已经冲到了前面。

    维克多、雷萨里特、艾雷恩、默克,汉克等十余名佣兵护卫在整个队伍的最前头,组成了第一道防线。另外一些佣兵都围在装有巨弩的马车底下,剩下那些使用弓弩的佣兵都躲在马车的后面。

    么么茶见到这种情况后,除了心里不断的诅咒商队主人吝啬外,飞快的翻身下马,然后躲在一辆看似装满了货物的马车后面隐蔽了起来。

    希望那些该死的强盗们没有箭矢。么么茶心想着。嗯!就算是有,我这里应该要安全一些。就在么么茶胡思乱想之际,他旁边也躲藏了几名精壮的伙计。

    不过他们手中都拎着长枪和木盾,看样子是准备进行战斗了。一名年轻的伙计脸色有些苍白的朝么么茶身边凑了凑,这名年轻人遇到的战斗还很少,因此显得有些紧张。

    看着对方紧握了长枪的手,么么茶扯了扯嘴角笑道:“放轻松一些,伟大的森林女神会保佑我们的。”森林女神是罗多克人的信仰,就像斯瓦迪亚人信仰上帝一样的虔诚。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和马匹奔跑声传到佣兵们耳边。“准备战斗,”商队主人大声喊道。“各位,到了混乱之地后,我会每人奖励两枚金币。”

    “该死的,这里差不多一百多人,就算是死了一半的人,回去后你也要付出一百枚金币。这跟交给那些强盗有什么区别吗?若是强盗们攻破了我们的防御,全部完蛋了,我看你挣那么多钱干什么。”么么茶低声的骂着商队主人。

    躲在他一旁年轻的伙计在听到后,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该死的你再不集中精力准备战斗,我保准你马上失去生命。”说着他抽出自己的手弩来对准那名伙计的脑袋。“该死的,你们商队的主人是不是疯了?这些强盗的数量多出我们五倍!”

    么么茶再一次望向冲过来的强盗们。这些强盗们大部分人在地上奔跑,只有少数都骑了马匹,他又看了看那简陋的防御和强盗们手中的武器以及他们的皮甲,么么茶就知道这次情况有些糟糕。

    “佣兵,你的职责是护卫我们,而不是用武器对准我们的人。”商队的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么么茶身边,他一脸难看的盯着么么茶继续说道:“放轻松一些,他们是不会冲过来的。”

    “谁也不能确定。”么么茶语气放缓了很多。“希望一切跟你说的一样吧。”么么茶想了一下还是没有询问对方为什么和强盗战斗的原因。

    强盗们的弓箭数量很少,至于弩箭更是没有。零散的箭矢落在商队的队伍中,除了一个倒霉蛋被箭矢杀死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人为此丧命了。

    马车顶端的巨弩开始发威,九张巨弩的箭矢都是用长枪充当的,刺耳的尖啸声让么么茶听起来感觉浑身热。他紧紧的盯着那些箭矢,转眼间就有数十名强盗被这巨弩射杀。

    冲锋!这是么么茶第一次见到数百骑兵疯狂冲锋的情况,虽说商队中有数十名使弓的佣兵和威力强大的巨弩,但面对这数百骑兵的冲锋是没有多大的效果。

    商队主人疯狂的指挥着众人战斗,维克多与艾雷恩他们临危不乱的等待着冲向他们的强盗,但是越来越近的骑兵队伍却是让么么茶心里恐慌起来。

    检查了一下手中的手弩后,么么茶跑到后面一辆马车旁隐藏了起来。“该死的,为什么我会感觉到一些糟糕的事情呢?该死的,为什么这会商队主人会这么愚蠢呢?”他不断的抱怨着他人。

    强盗骑兵和商队的护卫以及佣兵们的防御终于撞击在一起,而这个时候那些强盗们也不过是付出了数十人死亡的代价而已。巨弩和弓箭退出了舞台,激烈的肉搏战就此上演。

    令么么茶感到惊讶的是这些强盗们在快到马车旁边时,都拎着手中武器跳了起来,任由那些狂奔的马匹撞击在障碍上。

    咚咚的撞击声让战场上的气氛更加紧张了起来。除了有倒霉的强盗在空中被人用长枪刺穿外,其余的强盗们在商队防御圈中开始了疯狂的杀戮。一时间商队中的情况开始混乱了起来。

    特别是那数十名强盗战士冲过来后,商队更加不能抵抗了。一些聪明的伙计丢掉手中兵器,然后站立在那里表示自己已经投降。

    除了有倒霉的家伙被杀红眼的强盗们给砍死后,这些投降的伙计还是存活了下来。当然,等待他们的或是成为强盗,或是付出足够的金钱后离开。

    么么茶正在想办法逃走的时候,一名骑兵挥舞了战刀朝他脑袋上劈了过来。么么茶这个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下意识的抬起手,手弩一下子对准了那名骑兵。箭矢轻易的刺穿了那名骑兵的脑袋。

    虽说杀死了那名骑兵,但对方的马匹还是重重的撞击再他身上,瘦弱的身子一下子被撞击到一辆马车里去了。“该死的,我怎么忘记闪避了?”

    其实么么茶知道,面对速度非常快的骑兵,他那体格根本不能及时的反应过来。“希望我不要死掉,我还没有好好享受一番呢!该死的,我诅咒商队的主人。”

    这时,一个强壮的身影冲到了他的面前,么么茶以为自己要完蛋了,却没想到对方一把将他从马下拉了出来。等他睁眼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德赛维。

    “谢谢救了我,勇敢的女士!”么么茶感谢道。

    “别傻站在了,快躲到那辆马车后面去,”德赛维将她的长弓交给么么茶。“帮我照看下茱莉亚,我去帮忙。”

    德赛维冲向了混战中的人群,并接连的撂倒了几名强盗,她的战斗技巧就跟她的箭技一样强悍且出色。残忍的她对于敌人从不手下留情,这一点跟‘冷血杀手’克雷斯十分相似。

    商队的主人被强盗俘虏了,那些受雇商队的伙计和佣兵护卫不是安静的躺在地上,就是老实的蹲在地上。整支商队里,只剩下长枪佣兵团的勇敢的佣兵们仍然在与数倍于己的强盗们厮杀。

    “佣兵们,”一名骑在马背上的强盗首领大声喊道。“放下你们的武器,我保证让你们安全的离开这里。”

    “强盗的信誉能值几个第纳尔?”维克多反问对方。

    “我们只是求财,并非为了杀戮。”强盗首领露出凶狠的面色强调道。“如果你们执意要抵抗,我们只能别无选择。”

    “团长,在这样厮杀下去,我们的人迟早要拼光了,”雷萨里特在一旁低声建议道。“不如接受他的建议安全的离开这里。”

    “那我们岂不是要失信于人?”维克多回应道。

    “那个愚蠢自大的商队主人不听我们的劝告,执意要招惹这些强盗,”雷萨里特直言不讳,郑重地说。“还连累我们损失好几名佣兵,我们没必要为这样的蠢货战斗,更不值得为他战死。”

    “我接受你的建议,但要我们放下武器绝不可能。”维克多大声的回复对方。解除武器便等于任人宰割,他绝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命令。“让你的人退开,并让出一条道来,我们直接离开即可。”

    那名强盗首领迟疑了一会,吼声命令道:“所有人都让开,放他们过去。”对于强盗和土匪这些亡命之徒来说,最不愿意打交道的就是同样为了第纳尔而生存的佣兵。

    长枪佣兵团的队伍带着他们的伤员和死去的同伴静静地离开了身后的战场。商队里那些被俘虏的伙计和佣兵护卫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会被强盗当做奴隶卖掉,甚至是选择入伙。

    商队的主人同样不会有危险,只要他支付的起足够的第纳尔,强盗们会在获得一笔不菲的赎金之后放了他,并且会大方的护送商人到达安全的地方。这样做只是为了让世人知道,强盗也有信誉。

    一开始商队主人的选择就是一个错误,一个愚蠢的决定。用一百枚第纳尔换取安全通行,或者招来那些强盗的强行掠夺。聪明一点的商人都知道如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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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章:(黑色古堡)艾德

    本章人物:(艾德·哈伦哥斯)、(吉伦威尔)、(卢瑟·沃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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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49章:(黑色古堡)

    夜空中,月亮昏晕,星光稀疏,整个大地似乎都沉睡过去了。

    那些细小却又繁复的璀璨,若有若无的闪现在漆黑的天空中,像是从黑暗的深渊上升的烛火。

    一道微弱的光,给围绕在高坡上的树顶镶了一条花边,好象高脚杯的边缘,这些反映在微光中的树峰的侧影显得更为深黑。

    孤独耸立在黑科斯高地上的【哈伦哥斯堡】笼罩上一层与它雄伟外廓极不和谐的黑色面纱。就像是一位披着黑袍的黑暗信徒,蛰伏于大地,面朝星空,诅咒苍白的天堂。

    在庄严中包含着无法名状的沧桑,就如同这座古堡名字所意味着的,蔷薇花绽放之地一般。无论是烈日炎炎,还是严寒酷暑,这里的如同天空一般明亮的白色的蔷薇花却是长开不败,永不渭零。

    除了永不渭零的蔷薇花之外,那些自由生长的藤蔓时断时续的包围和缠绕着古堡的外墙。作为基石的白色大理石和灰色的花岗岩,就如同那些记录着岁月的流逝,在时间的徜徉中慢慢泛黄的纸张。

    在这座古堡的前方,是前任哈伦哥斯公爵大人耗费重金在以前城堡的基础上重新修缮而成的庄园,所有的设计都是那位已故的博学的哈伦哥斯大人亲手完成。

    经过几代哈伦哥斯家族的不断修筑和扩建,形成哥特式、巴洛克式及古卡拉德帝国那种名为文艺复兴的风格的三种混合体,却在此时完全淹没在了这位当代哈伦哥斯家主的光辉之下。

    当然,斯瓦迪亚王国的贵族们更愿意相信这座唯美的古典庄园就是公爵夫人的杰作,而不是那个被很多人背后诅咒的‘孤傲的黑鹰’和‘冷面公爵’的哈伦哥斯大人的艺术设计。

    包围着这座孤傲城堡的是那片被洒满了整个庭院的柔和星光。四周高塔的顶上载着银色的光华,且在地面上倒映出的巨大黑影,这些黑影就像是寂静严肃的黑甲卫兵站立在那里。

    大概是因为这座古堡里正在举办非常重要的聚会,所以【哈伦哥斯堡】几乎所以的亲卫和卫兵们都收缩了防御范围,严密监控着庄园附近的所有可疑的角落。

    于是,城堡内平时经常会有巡逻队经过的花园和回廊此时都空无一人,而外堡各处的街道上更是寂静无声,且人影无踪。只有那些隐蔽在各个角落里的卫兵还在坚守着自己的岗位。

    失去了往日沉重的脚步声,此时的古堡庭院除了显示出了寂静之外,只有孤独的美丽。

    庭院花园中央的水池象是一面镜子,洁净的池面在微光下泛着淡淡的银白。在池子附近树旁的几盏复古式的路灯,那圆圆的烛光映在水里,就像是一只只小萤火虫似的,随着水波的上下熠熠生辉。

    喷水池的喷水,池里的微波,以及反射着皎洁的月光都在水池中荡漾。哈伦哥斯公爵与吉伦威尔脚下的绿茵和近旁的花草也披了月光,柔软无声的在受着他们的践踏。

    不时出现在大片绿色中的是雕塑无声的述说着那些奢华,四散在空中的水滴偶尔会溅落于光滑的石面,顺着柔美的曲线慢慢滑动,零散的叮咚声谱出了无法言表的天簌。

    银白的光线洒在地上,到处都有小昆虫的凄切的叫声。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

    吉伦威尔眼睛所接触到的都是罩上这个柔软的网的东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像在白天里那样地现实了。它们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细致之点,都保守着它的秘密。

    这位年轻的骑士也有他一直保守着的秘密,但这个秘密却一直困扰着他。

    他曾用自己的姓氏和名誉发下誓言,要替大人保守这个秘密。可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痛苦的折磨,对于艾瑞斯来说更是一个残忍的行为。如果他知道我向他隐瞒了他父亲的病情,他会恨我的。

    吉伦威尔在心里胡思乱想着,并静静地跟随着面前老人缓慢的脚步继续前行着,可他的心里却同时担心着面前的身影随时都会有倒下的可能。

    为了以防万一,他离得很近。近的足以在那种可能发生之前,搀扶住前头的老人。“大人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你必须得寸步不离的跟随在大人的身边。”他时刻谨记着马尔科学士对他的叮嘱。

    前方是一条蜿蜒的回廊毫不突兀的穿越过了城堡外围,路道周围那些明显具有卡拉德帝国时期的建筑风格的殿堂、教堂、图书馆、还有微型假山和喷泉,人造洞穴和生机盎然的花园。

    这无不诠释着华丽的一切都与这座以哥特式风格为主的古堡完美契合,外壁上可以肆意攀爬在墙壁之上,没有可以修饰过的雨痕让古典的建筑带上了岁月的痕迹,这是造物主的唯美。

    此时,夜色下的城堡每一个房间似乎都点燃了灯光,仿佛一切都从沉寂中复苏了。

    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大型庄园里,华丽的烛台,摇曳的烛火,温暖的壁炉,以及银光闪闪的餐具,在华丽的金属刻线的反射下完全是有传统手工艺制作的白烛的光华四散开来。

    悬挂在高塔上的警钟,在敲响了八下之后,高大宽敞的大厅内,原本分散在大厅四周各个小圈子的所有贵族们和骑士们都安静下来,并纷纷转头望向大厅的入口。

    此时,一身黑色晚礼服着装的艾德·哈伦哥斯公爵在吉伦威尔的护卫下,正缓步从走向了大厅前方波西米亚式的双排旋转楼梯。周围的人群主动的让开了一条能供两人前行的通道。

    因为大家知道,宴会最为重要的一部分即将开始。老人的身躯终于在楼梯中间的宽大平台上站定,微微躬身向在场所有人表示谢意的哈伦哥斯公爵优雅沉稳如大海边的巨岩。

    “用鲜血去浇灌着的罪恶种子,最终会开出荣耀的花束,”老人沉声开口道。“在仇恨和**的包围中,我们才能有硕果累累的收获。”

    老人继续着他的致辞:“这一切都是人类最真实的一面,在一个一个分叉路口,我们作出了一个又一个自以为正确的决定,却不知自己却是一步一步迈向地狱,步入无法回头的深渊。”

    “只是在面对那炽热的红莲业火之前,都不会有人觉得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他的声音庄重而悠远。“我不敢保证,我曾经的决定都是正确的,但我清楚我的决定牵系着整个南部行省的命运。”

    哈伦哥斯公爵微微向前一步,在昂然中带着些许的淡然。让人无法挑剔的致辞和庄重,还有大气的举止,让大厅内所有的贵族与骑士不禁生出敬畏和崇敬的目光。

    “大人的决定即使是错误的,我们也将义无反顾的去执行。”大厅内,一名忠诚的黑鹰骑士高声宣称。“现在请您告诉我们,您接下来的决定。”

    忠诚是骑士心目中最神圣的美德。守护在老人身后的吉伦威尔坚信——他眼下的大厅内绝大多数的黑鹰骑士都拥有着这种美德。他们会坚定的服从并执行大人所下达的任何命令。也包过他在内。

    所有人沉默地抬头看着高台上的哈伦哥斯公爵。“我毫不怀疑你们的忠诚,”老人缓缓的说道。“现在我想先请各位听一下,沃顿大人从符石堡带来的重要消息。”

    “遵命,艾德大人。”卢瑟·沃顿伯爵微微弯身行礼,并恭敬的回应道。“我日夜兼程的赶来哈伦哥斯堡,并恳请大人召集各位于此,是有一件关系到我们南部行省安危的消息告诉大家。”

    “沃顿大人,”一位骑士军官恭谦地开口问道。“请问是什么消息让您如此重视?”

    沃顿语气凝重的说:“最近出现在苏诺地区的一股乱军势力如今已经壮大到三万人之多,且已经将势力伸向了位于北方的王家领地。”最后,他补充道。“想必各位英勇的骑士也已经有所听闻。”

    “是的,卢瑟伯爵。”那位骑士军官回应道。

    “就再近日,我们南部行省境内的丰收谷和橡果厅一带也遭到了这股乱军的袭扰,”沃顿大人的表情严肃而忿怒。“就连靠近乌梅雅运河下端的铁橡村也有乱军活动的迹象。”

    【丰收谷】与【橡果厅】同是南部行省境内的农业重区,前者主要出产粮食,后者盛产各类蔬果。位于河岸与森林之间【铁橡村】则是林业重区,并负责制造军队所需的长矛、弓箭和箭矢等武器。

    对于哈伦哥斯家族来说,这些地区都是主要的税收来源,更是制裁骑士团昂贵军费的保障。而对于整个南部行省的贵族来说,这些农业重区同样是重要的保护对象,不得有任何的闪失。

    但这股乱军的势力越来越大,其中不凡一些出色的骑士。这些地区的驻军在沃顿伯爵从【符石堡】调拨的雷霆弩弓营的协助下,除了坚守城墙之外,难以和其声势浩大的乱军在野外正面抗衡。

    “这还不是最糟糕,接下来我要说的是……”沃顿伯爵的嗓音愈显深沉。“根据最新的情报得知,这股乱军背后的掌控者正是流亡归来的艾索娜公主,而迪林纳德公爵则是幕后的支持者。”

    此言一出,原本安静地大厅内顿时哗然一片,众多的骑士与贵族们无不露出一副震惊的神色,但却没有人出言质疑这位伯爵的话。因为艾德公爵曾这样评价过卢瑟伯爵:‘铁腿’沃顿从不失言。

    如果有人冒然出言质疑沃顿伯爵所带来的消息的真实性,就等于变向的质疑他们所效忠的封君——南部行省的统治者——斯瓦迪亚之盾——南方公爵——孤傲的黑鹰——艾德·哈伦哥斯大人。

    “艾索娜公主的使者诺玛子爵此刻正在国内四处奔波,笼络那些反对哈劳斯国王统治的贵族。”沃顿伯爵继续说。“据我掌握的情报所知,已有不少贵族领主和骑士暗中投靠了这位前朝的公主。”

    “英勇、忠诚的骑士们!”这时,高台上的哈伦哥斯公爵微微抬手,示意大厅内的议论纷纷的骑士们都安静下来。

    待喧闹的大厅再次回复平静之后,老人再一次,开口说道:“二十年前,我曾支持哈劳斯成为斯瓦迪亚王国的国王,而当时年幼的公主被迫流放到格罗尼亚公国。”

    “如今二十年后,昔日的公主已经长大成年,且想要夺回属于她王位,”老人深吸口气,语气坚定的说。“然而,我始终坚信,女人统治不了在这片战乱不休的大陆上苟延喘息的斯瓦迪亚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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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0章:(慈祥老人)艾德

    本章人物:(艾德·哈伦哥斯)、(吉伦威尔)、(卢瑟·沃顿)、(雷恩·沃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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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0章:(慈祥老人)

    雨点落下来,闪电突然间亮起一道红光,雷声沉重地、愤怒地滚滚而来了。

    沉雷像猛烈的山崩似的隆隆滚动,斜若穿过整个天空。电光闪过,只歇了半晌,又一阵闷雷咕噜着,滚动过去,猛然间又一个劈雷,在头上响起来。

    雨越下越大,天地间像挂着无比宽大的珠帘,迷蒙蒙一片;又像鞭子似地发狂般地打击着大地,地上溅起的雨脚迷雾就像千军万马驰过后卷起的滚滚烟尘。

    致辞结束后,晚宴开始了,庄园里的仆人们端上了一盘又一盘香气腾腾的美味摆放在大厅内的长桌上,年轻的侍从手中捧着一瓶又一瓶在城堡地窖里珍藏多年的红酒。

    今夜过后,这些驻守在【哈伦哥斯堡】的英勇、忠诚的第四旗营的骑士们将披上黑色的盔甲,骑上高大的战马,再一次,踏上浴血的战场。

    哈伦哥斯公爵端坐在主桌位上,卢瑟·沃顿伯爵坐在他封君的左侧,吉伦威尔骑士紧邻老人的右侧,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老人,而坐在对面的沃顿伯爵似乎从他的神色中察觉出异样。

    沃顿伯爵举起手中的酒杯,微微颔首致敬道:“哈伦哥斯大人,祝您的身体健康!”

    哈伦哥斯公爵缓缓的说道:“人老了,难免有些毛病,你也不必为我担心。”

    “大人,身体若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就请马尔科学士为您检查,”沃顿伯爵恭谨地说。“千万不可有任何马虎,您的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哈伦哥斯公爵露出笑容,宽慰道:“放心吧,我亲爱的朋友,我的身体硬朗着呢!”随后他举起一旁的酒杯。“为我们的友谊,干了这杯!”说着,他便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吉伦威尔一言不语的坐在那,他既不触碰侍从替他斟满的酒杯,也不去动餐桌上摆满的美味,而是静静地,目不转视地看着面前面容憔悴却强作坚强的老人。

    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他已经不记得面前的老人忍受了多少病痛的折磨和各种各样治疗带来的痛苦,而老人的目的只是希望能够多活些时日,为了完成他为完成的安排。

    大人啊!你可知道此时我的心犹如针灸。吉伦威尔不敢想起老人那张被病痛折磨的憔悴而痛楚的脸。回想起老人年轻时候的音容笑貌,仿佛是在昨天,年轻时候的大人强壮高大、自信而亲切。

    “最近温科德堡的迪斯平伯爵在各地招募了不少骑兵,乌克斯豪尔城、诺玛镇、宴火镇以及溪流镇等地区也在大举征募新兵,”沃顿伯爵指出。“恐怕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有较大的动作了。”

    对此,哈伦哥斯公爵不可否认的点头回应。“迪林纳德大人始终忘不了当年所遭受的耻辱,”他故作轻松地说。“又或许是他仍旧放不下权力的王座。”

    “大人,您忘了,不是有句谚语……”沃顿伯爵停顿了片刻,不露声色的说道:“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大,心里的贪欲就越来越强烈,越是站在权力的巅峰,就越是渴望更多的权力。”

    “无限的权力会毁掉它的占有者。”老人静静地回应道。“权力越大,滥用起来就越危险。”

    “大人,您的话没错,”一位年轻的骑士霍然起身,恭敬的回答道。“但是,贪欲、嫉妒、好逸恶劳的恶性与自私几乎是人类俱生而来的本性。”

    沃顿伯爵顿时眉头一紧,有些恼怒。“无礼,我和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给我老实的坐下。”随即,他恭谦的向哈伦哥斯大人解释道。“大人见谅,这是我的大儿子,雷恩·沃顿。”

    “没事,”主位上的老人罢了罢手,然后温和的说道。“坐下吧,正直的孩子!”年轻的骑士羞愧的低着头,然后安静地的坐下。

    “沃顿,你有一个敢于直言的儿子,”老人的声音低沉而又悲怆。“我相信,他会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老人面色温和的望着坐在沃顿伯爵身边的年轻骑士,这让老人想起了他的儿子。

    为了锻炼艾瑞斯坚强和勇敢的性格,为了让艾瑞斯能够成为一名合格的继承人,这位父亲将他胆小、懦弱的儿子交给了他麾下忠诚的维吉亚战士。并希望他在危机中成长,认清人性的贪婪。

    “大人,正如我儿说的,贪欲是人类的本性,”沃顿伯爵提醒道。“既然迪林纳德公爵和克拉格斯亲王都已经为此拔剑,您也应该为了您的利益,以及整个南部行省的未来下定决心。”

    哈伦哥斯公爵听出了对方话里的暗示,但他并没有称霸的野心。即使有,以他现在的身体,又有什么意义呢?如今时间对于他来说都已经变成了宝贵的奢望。他还能祈求什么?还能渴望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和想要的东西。不可否认的是每当我们可以不受限制地得到或享受这些物质时,人的贪欲就会暴露出来,我们往往会不顾一切地一头扎进这份喜悦中,被冲昏了头脑。”

    “过分的贪欲会给我们带来不幸。”年轻骑士呆呆地看向老人,所有的人也不由得安静地听着老人讲下去。“就像寓言中的苍蝇一样,因为贪吃蜂蜜而赔上了自己的生命。”

    “的确,太不值得了。”雷恩·沃顿应道。

    “但它们吃蜂蜜的时候想到这些了吗?”老人望向年轻骑士问道,就像是教导自己的孩子一样。

    “当然没有,”雷德的回答脱口而出。“它们早就被蜂蜜淹没了。”

    “所有生物都是一样的,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会变得疯狂,”老人的声音缓了下去。“在一定条件下,贪欲不一定都是弊大于利的。人正是有了贪欲,才会有奋斗、有目标,勇于超越自我。”

    “但是如果不控制自己的贪欲,那么文明就会离我们而去,每个人都将自私自利,如冬天的白雪冷酷无情;但如果能恰当控制好自己的贪念,并能够利用它帮助我们激励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年轻骑士忍不住,疑问道:“可是能做到的人,有多少呢?”

    “我相信大厅内在座的大多数骑士都能够做到这点,”老人露出期待的笑容,似乎在等待着这句话。“只要你时刻以骑士的八大美德要求自己,孩子,我相信,你也可以做到。”

    身材高瘦的雷恩突然起身,朝着主位上的哈伦哥斯公爵深深鞠了一躬。“大人的教诲,我一定会谨记于心。”

    待年轻骑士再次坐下后,沃顿伯爵轻轻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并露出慈祥的表情来。“你只要记住一点,无论何时,沃顿家族都要坚定不移的忠诚并服从于哈伦哥斯家族。”

    “是的,父亲!”雷恩语气坚定的保证道。“我不会忘记的家族的使命,更不会忘记家族的荣誉。”

    雷恩作为沃顿家族的继承人,在此刻容重的场合里,当着众多贵族与骑士的面宣誓自己的忠诚,这会让他获得不少忠诚骑士的好感。更重要的是他的话,也向哈伦哥斯公爵表明了沃顿家族的立场。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像手里抓起的一把沙子一样,一点一点的流失。沉默不语的吉伦威尔撇头望着窗外的漆黑的天空,雨停了,天上的乌云再也遮挡不住星星的光芒。可却遮住了他的内心。

    上天为什么如此不公?好人为什么没有好报?却要遭受如此多的磨难?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一个深受人民爱戴和尊敬的老人呢?为什么不给他多点时间?

    虽然他也知道人生无常,每个人的生命都会象流星一样匆匆而逝,他无法埋怨大自然的生命规律,他只恨命运如此不公。让面前的老人一次次的遭受非人的病痛折磨。

    同样也是在折磨着他原本就脆弱不堪重负的心,他无法承受这样一种伤痛,他只岂求上天让老人不要再遭受病痛的折磨,让老人能够摆脱病痛的折磨。他在心里默念着:但愿上苍怜我一片虔诚……

    在晚宴临近结束的时候,大厅里的骑士与贵族们向哈伦哥斯大人行礼后,纷纷结伴离去。这些英勇的骑士们即将踏上久违的战场,而这一次,不仅是为了荣誉,也为了保卫他们的家园。

    待宽敞的大厅内只剩下寥寥几人之后,沃顿伯爵正色道。“大人,请恕我直言,也许您当年的决定是错误的。”

    “我这一生做过许多决定,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个。”老人和颜悦色的回答道。

    “二十年前的那个决定,那个将哈劳斯推上王座的决定。”沃顿伯爵冲口而出。“我们的国王没能把斯瓦迪亚王国治理成繁华富裕的国度,反而让这个国家变成绿林强盗和乱军遍地丛生,”

    “沃顿,我的老友,”哈伦哥斯公爵回应道。“我不敢肯定我当年的决定是否正确,但我知道,在当时的情况下,却是最好的选择。”

    “自从哈劳斯成为斯瓦迪亚的国王之后,这头血狮子就从没有停止过战争。”沃顿伯爵正色道。“在他统治的二十年的时间里,这已经是他第十七次大举南征罗多克了,可却一次也没有赢过。”

    “年复一年的南征,把我们南部行省储存的粮食一次又次的耗尽,”沃顿伯爵强调道。“但却没有从罗多克人手中夺回半寸土地,或许他是想要把我们南部行省彻底拖垮。”

    “稳坐权力宝座的人,总是优先思考安全问题,而不是发展这一治国的最大的课题。”老人开口说。“哈劳斯是想要通过持续不断的战争,以此消弱各地领主的实力,以确保他的统治地位,当然,也包过我们。”

    “我们的国王好像忘了哈伦哥斯家族才是罗多克地区真正的统治者,更忘了当年是您把他推上王座的。”沃顿伯爵口气如磐石般坚定。“他这样做是忘恩负义的行为,我们该推翻这个暴君。”

    “然后?”老人语气平静地反问道。“拥戴艾索娜公主为王?”

    “不,大人,”沃顿伯爵反驳道。“无论是艾索娜公主,迪林纳德公爵,还是克拉格斯亲王都与我们南部行省无关。为何您不自立为王,反而要受制于人。”

    “我老了,再也上不了战场了。”

    “大人,我们南部行省拥有令人闻风丧胆的制裁骑士团和威名远播的黑鹰步兵团,即使没有您的亲自指挥,我们的所向披靡的骑士和精锐善战的士兵也足以扫荡任何阻挡在我们面前的敌人。”

    “沃顿,我累了,”老人揉了揉疲惫的双眼。“这些事容我们以后再议吧!”

    “是,大人,”沃顿伯爵起身,微微颔首,并恭敬的说道。“您早点休息,我先告退了。”

    肩宽体阔的沃顿伯爵带着他年轻的儿子快步退出了宽敞的大厅,他们沉重的脚步,不断回响在厅外的大理石走廊上,慢慢地,慢慢地逐渐的变轻,直到彻底的消失。

    此刻,这个能够容纳五百余人的大厅只剩下老人和他的守护骑士。大厅内四周墙壁上的烛光倒映着两个人微微摇摆的背影。吉伦威尔看着昏黄烛光里倒映出来的老人背影,是那么的宽阔。

    “大人,”吉伦威尔掩饰住自己的忧伤,开口道。“我扶您回房吧!”他心想着:如果我能够看到自己的背影,我想它一定很忧伤。

    “这是你今晚说的唯一一句话,”老人那张略显病态的脸孔露出了慈祥的面容。“在陪我坐会吧,我想跟你单独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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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父子之情)艾德

    本章人物:(艾德·哈伦哥斯)、(吉伦威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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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1章:(父子之情)

    夜色中,一切都像石头一样安静,睡得酣畅。

    庭院静静,听得见夜是怎样从檐月落下,落在飘带似的兰叶上。

    宽敞的大厅内,半透明杯子里,闪烁着美丽的烛光,摇摆着温暖。可吉伦威尔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他的心已经被悲伤完全占据着。

    吉伦威尔的脸色流露出异样地悲戚、沉痛,像严冰一样冻结,像岩石一样冷峻。满腹的悲伤藏在他的心头,使他变得像一裸秋草,全身无力地摇晃着。

    这位善良、坚强的骑士不敢想象失去面前如父亲一样慈祥的老人,他害怕那一天的到来,他害怕失去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他希望那一天可以无限期的延长。

    此刻,他的心觉得像无数虫子在咬着。他多么希望自己可以替老人承受那份痛苦和折磨,尽管他已经体会到了。哪去是让他用生命作为代价,他也愿意为之付出。

    “陪我吃点东西吧,”老人苍白的面容露出慈祥的神色。“然后我们两个人就像父子那样说会心里话!”此时此刻,他不是那个受人敬畏的孤傲黑鹰,而是一位需要亲情的孤独老人。

    “大人,我……”

    “这里除了我们,没有外人,”老人温和打断道。“我希望你能够像艾瑞斯那样称呼我。”

    吉伦威尔的心卜地一下狂跳,就像爆裂了似的再也不动,喉间是火辣辣地,好像涌进了一大把辣椒,呛得他无法发出声音。

    这些年来,面前的老人一直像父亲那样关心、照顾着他,并把他培养成一位优秀、自信的骑士。在吉伦威尔的心里早已经将他面前所效忠的大人——慈祥的老人——当成唯一的亲人。

    但父亲这个称呼,吉伦威尔却从来不敢奢望,他明白他们之间的差距。即使他的心里已经把面前的老人当成父亲那样尊敬和爱戴。父亲,父亲,父亲。他早已在心里默默的喊过成千上万次。

    “孩子,”老人一脸慈爱沧桑。“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

    这位慈祥的老人,头发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可那一根根银丝一般的白发还是在黑发中清晰可见。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悄悄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流水般的岁月无情地在他那绛紫色的脸上刻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皱纹,他那原来是乌黑乌黑的头发和山羊胡子也变成了灰白色,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是那么有神,尽管眼角布满了密密的鱼尾纹。

    “不,”吉伦威尔冲口而出。“父亲,父亲。”刚强的骑士,这会儿再也压不住他那激动、沉痛的感情了,就像闸门挡不住洪水那样,烫脸的热泪,从他的眼睛里涌了出来。

    “好孩子,”老人伸出枯瘦的手掌,擦拭着吉伦威尔眼角的泪珠。“我感谢一直都有你陪伴在我的身边,让我这个孤独的老人能够享受到可贵的亲情。”

    “您知道这些年来,我是多么想喊您一声父亲吗?”吉伦威尔停止哭泣,脸上仿佛石像那样白,眼睛好像炭火一样红。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老人的眼神如阳光下的湖水一般温暖。“这些年,我也一直都把你和爱德华当成我的孩子看待,一直期望着你们能够成为正直善良、勇敢自信的骑士。”

    这些期望老人都已经实现了。无论是坐在身旁的吉伦威尔,还是远在罗多克地区的爱德华都是他的骄傲。可在他心里最重要的期望却仍未实现,而他也等不到实现的那一天。他的时间所剩不多了。

    老人一直期待着艾瑞斯长大成年,期待着他穿上黑甲,披上鹰袍,半跪在他面前的那一天。届时,作为父亲的他,将亲自为他的孩子主持骑士册封仪式。可这个愿意他已经无法实现了。

    “在我的心里,您早已经是我的父亲,是您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是您将我培养成一位优秀的骑士。”他嘴唇颤抖着。“可我却无法保护我所想要保护的。”

    他的心中的悲伤,不断地涌出来,涌出来,就是整个世界也装不下。他的心情就像窗外霉雨天气一样,黑暗的难堪的悲痛像一只鹰摄住了他,以一种虫啮般的痛苦折磨他。

    世界上有不少痛苦,然而最大的痛苦就是失去亲人。无论是吉伦威尔,还是此刻被病痛折磨的老人都曾经深深的体会过这种痛苦。老人不想看到,也不希望他的孩子在体会一次,但他却……

    这勾起了老人的悲伤,使他布满皱纹且深陷的眼眶中出现了几滴泪珠。但这位坚强的老人却强忍住泪水,不让它们从他深邃的眼眶里滑落而出。他不想让悲伤将自己彻底的击败。

    沉默了许久之后,老人伸手指着角落里的身影,缓缓地开口道:“在这里,影子深有同感,我深深地感受到生命的脆弱,与病魔的斗争也是举步艰难,一个让人生不如死的难受与煎熬,就在你的不经意间,或许就在下一秒,我就到尽头了。你连想都来不及想,我就这样离开。”

    浓重的悲哀,笼罩他的心头,吉伦威尔的心冷得发颤。就好像他的心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紧接着,按在冰冷刺骨的深潭里。此刻,他想要对面前慈祥的老人说些什么,可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我们早已知道了这种结果不是吗?而我们也无法改变命运的安排。”老人露出一副严肃的面容。“听着,孩子,如果你要伤心,请留到那一天吧!我不想活着的每一天都看着你这幅面孔。”

    吉伦威尔低头不语,他试着强迫自己掩饰住他从内心深处流露的悲伤和痛苦,但此时此刻,他却做不到,他无法掩饰自己真实的感受。“外面起风了,”他的声音愈来愈微弱。“我扶您回房吧!”

    “你一天都没吃东西,这会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老人笑着说道。“我担心待会要我这个老头子搀扶着你回房。”这句玩笑虽然讲的很拙劣,但却是老人一生当中的第一句玩笑话。

    南部行省的统治者,斯瓦迪亚之盾,哈伦哥斯堡公爵,孤傲的黑鹰,这些尊贵且令人敬畏的头衔,无不昭示着老人的身份,可此刻这位老人却像一个普通的父亲那样与自己的孩子说笑。

    吉伦威尔很想笑,但却笑不出来。他抬手拿起摆放在餐桌上的刀叉,然后用它们将盘中的食物挑到他的餐碟中,将一大块肉排放入嘴里大口大口的吞咽。他甚至没有尝到肉排的味道就已吞咽下肚。

    老人举起一旁的酒杯,示意吉伦威尔与他碰杯。“喝一杯,孩子,这样或许能够帮助你入眠。”

    吉伦威尔端起酒杯,将杯中的红酒一口饮下。“大人,”他突然开口道。“让我派人将艾瑞斯带回来吧!”他的语气已近乎哀求。

    “不,不能让他知道我的病情,”哈伦哥斯公爵的表情凝重而严肃。“你发过誓替我保密的,你会遵守的是吗?”

    “可,可您这样做,不觉得太残忍了吗?”吉伦威尔痛苦地争辩。“无论是对艾瑞斯,还是对您,这都太残忍了。”

    “孩子,我知道,这很残忍,”老人掩饰住情绪。“让你替我保守这个秘密,是对你最大的残忍。我希望你能够为我承受这份残忍,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您就不想让艾瑞斯陪伴您度过剩下的日子吗?”吉伦威尔噙着眼泪说。“您就不想在最后的时光与您最疼爱的孩子待在一起吗?”

    老人犹豫了一会,撒谎道:“孩子,我的身边有你的陪伴这就足够了。”他迟缓的续道。“艾瑞斯该面对他自己的人生,他该学着长大,变得坚强,他不可能永远都活在我的保护下。”

    此时此刻,老人多么的希望自己能够永远的保护着他的孩子,他多么希望他的孩子立刻出现在他的面前。老人心里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对儿子说,他更想在儿子的面前做一次慈祥的父亲。

    “我知道您这样做是不想他因此伤心难过,更不想看到他伤心难过的样子,”吉伦威尔揭穿了老人内心的想法。“但您有没有想过,您这样做会给他带来更大的痛苦和悲伤。”

    “我让他跟着托蒙德在外面历练,是希望他能够变得坚强、勇敢和自信,”老人的声音低沉而又悲怆。“等他真正做到了,以前那个懦弱、胆小,善良的他就不会被我带给他的痛苦和悲伤击败。”

    “大人,可您呢?你的痛苦和悲伤……”话到这里,他觉得喉咙里有一个硬块塞上来。

    “孩子,记住我的话,”老人温和平静地说着。“生命最苛刻之处,在于它会死亡。只要有死亡,再长久的生命也显得短暂,辉煌尽头终归是永恒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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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致虛極守靜篤的打赏。说真的我激动了很久,我一直没奢望过我也会有盟主,但我看见粉丝帮出现盟主两个字眼的时候,除了激动就是颤抖了。

    晚上还有一章,为了盟主的打赏,以后坚持更两章。

第052章:(军事议会)艾德

    本章人物:(艾德·哈伦哥斯)、(吉伦威尔)、(西蒙·达特)、(曼哈·达特)、(奥斯丁·威廉)、(卢瑟·沃顿)、(马尔科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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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2章:(军事议会)

    宽敞的石壁房间内,一张硕大的红木长桌摆放在厅内的正中间。

    长桌两旁的木椅上坐满了身披战袍,穿戴盔甲的黑鹰骑士。艾德·哈伦哥斯公爵静坐在首位,聆听着各位骑士商议对策。

    天还未亮之时,狼狈不堪的曼哈·达特男爵带着一队骑兵从东门进入了耸立在黑科斯高地上的【哈伦哥斯堡】,同时他还带来了【铁橡村】被乱军占领的消息。

    此时,窗户关严,大门紧闭,议会厅内充斥着激烈的争执声……

    “大人,”西蒙爵士谨慎地开口。“为今之计,只有取消之前的计划,集结所有骑士倾尽全力夺回铁橡村。”西蒙爵士是制裁骑士团第四旗营的骑士军官,同时他也是曼哈男爵的亲弟弟。

    当他的哥哥曼哈·达特男爵告知他,家族的领地已经被乱军占领后,他立马找到沃顿伯爵,并将此事告知对方,然后与其他骑士军官一同觐见他们的封君,请求召开军事议会。

    此刻曼哈男爵正坐在靠近尾端的桌角,他一脸愁容,一句未言。哈伦哥斯公爵在得知消息后,并没有责怪他的封臣丢失了【铁橡村】,反而出言安慰他,让他无需自责。

    战事发生的太突然,而且毫无预兆。短短数日间,乱军就攻破了【铁橡村】。占领【铁橡村】的乱军暂时未有任何举动,但此刻他们正在集结更多的士兵,酝酿一场规模更庞大的战事。

    “西蒙爵士所言极是,”沃顿伯爵附和道。这个敦实矮壮的秃顶男子心中满是怒火和仇恨,如果他是一头凶猛的野兽,那么他便会毫不犹豫的张开獠牙,扑向他的敌人。

    “根据曼哈男爵带来的消息,”睿智的马尔科学士出言提醒道,“这股乱军的数量至少在10000左右,如果我们冒然进攻,恐怕会损失惨重。”

    满头银发的老人佝偻着身子坐在一旁,老人身披一件绣着金边的黑色长袍,宽松的长袖证明了老人枯瘦的身躯。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骷髅架子,一个活了上百年的老怪物。

    吉伦威尔安静地坐在两位老人的身旁,他在感叹命运的不公时,也在怀疑为什么马尔科学士能够拥有上百年,甚至更长的寿命,而他敬重的大人却要在生命的尽头忍受病痛的折磨?

    心不在焉的曼哈男爵听到有人喊出自己的名字后,他唐突地说道:“诸位大人,我们该尽快派兵夺回铁橡村。”此刻他一心只想着自己的领地,他想要夺回他的土地、领民以及那些属于他的财富。

    西蒙爵士用他那尖锐而冷酷的声音说:“我的兄长,为什么你轻而易举地就将它丢失了?难道你不该誓死坚守在您的领地内吗?”

    尖脸细眼的曼哈男爵顿时变得面红耳赤,他想要出声反驳弟弟的讽刺,但话到口中他又吞咽回腹中。他在城墙上抵抗过,但最后他选择了逃走,他丢下了他的领民,同时也丢下了他的荣誉和尊严。

    “现在不是责怪谁的过错的时候,”哈伦哥斯公爵平静的说着。“我们该商议如何从乱军的手中夺回铁橡村。”

    黑鹰步兵军团的编制为12000士兵,无论武器装备,还是战斗能力,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但其中大部分士兵都驻守在南边的【尼美加】和罗彻斯特大桥关隘防止罗多克人北上。

    【哈伦哥斯堡】城内只有2000士兵驻守,以及城防守备团的1000卫兵,整个城堡内,加上制裁骑士团所属的第四旗营的近千名骑士,也不过4000人。而除去城防守备团,能够调动的士兵只有一半。

    这位久经沙场的统帅很清楚,以现在的兵力对比,想要从10000如狼似虎的乱军手中夺回【铁橡村】,几乎不可能。按常理来说,攻城的一方往往需要多出数倍,甚至十倍与敌的数量,方能取胜。

    “南部行省诸侯们的领地内可有的是人马,”沃顿伯爵尖锐的指出,“马尔科学士,你只需要派出乌鸦,召集哈伦哥斯家族的封臣们率领士兵前来向大人输出忠诚即可。”

    “即使如此,恐怕在时间上也来不及,”奥斯丁爵士建言道。“那些鸟儿即使在七天之内,将大人的命令传达到各地,领主们召集士兵也需要时间,更何况他们远在几百里格之外。”

    西蒙爵士不可否认的开口道:“领主们集结士兵的确需要时日,但我们也不能就此坐以待毙。”接着他又强调。“既然不能夺回铁橡村,那么现在的耽误之急,是出兵进驻丰收谷和橡果厅。”

    ‘铁腿’沃顿伯爵接下话茬,大声附和道:“没错,若是乱军趁机拿下了这两个地区,断了我军的粮草,后果不堪设想。”

    “士兵呢?”奥斯丁爵士突然出声反问。“你们打算从哪抽调士兵?”

    西蒙爵士撇头面向坐在首位的哈伦哥斯公爵,“如大公允许,我与沃顿伯爵将亲率黑鹰步兵军团的士兵分别前往丰收谷和橡果厅两地驻守。”

    “2000士兵?”奥斯丁·威廉爵士狐疑地看着他。这位身高七尺的中年男子原本是制裁骑士团第二旗营的指挥官,如今被提升为城防守备团的指挥官。

    西蒙爵士冷冷地回敬。“2000士兵足以。”

    丰收谷的东、西两面被险峻的群山包裹,只剩南、北两面城墙。而他只需要集结所有兵力防守南面城墙,再加上本地的守备队,依靠坚固的城墙3000士兵足以抵挡20000敌人的进攻。

    【橡果厅】的城墙也足够高大坚固,城内的数千名驻军再加上雷霆弩弓营的500名士兵,以及沃顿伯爵率领的黑鹰步兵军团的1000士兵,届时也足以坚守城墙在短时间内不被乱军攻破。

    “倘若是迪林纳德家族出兵攻打符石堡呢?”奥斯丁爵士出言提醒对方。“如果沃顿伯爵的符石堡被攻破,到时候你们将腹背受敌,就连哈伦哥斯堡也岌岌可危。”

    “世人皆知,哈伦哥斯堡牢不可破。”沃顿伯爵强调。“符石堡同样如此。”

    奥斯丁爵士尖刻的反驳:“即使再坚固的城墙,也需要有足够的士兵防守。”

    西蒙爵士面色一僵,生硬地说:“丰收谷和橡果厅这两个地区若是丢了,符石堡也迟早会被迪林纳德家族的士兵和乱军围攻,然后一举攻破。”

    士兵短缺的问题困扰着这座城堡的主人。黑鹰步兵军团驻守在【尼美加】,制裁骑士团的第二,第三旗营此刻都跟随南征大军在罗多克境内,而第一旗营又远在西边临海的【艾尔贝尔】海港重镇。

    这位杰出的统帅想要在短时间内召集一支军队根本不可能,整个形势完成脱离了他的掌控和预料。如果麾下没有能够作战的士兵,即使是指挥能力如何优秀的统帅,他也打不赢一场战争。

    在诸位大人们僵持不下的情况下,吉伦威尔霍然起身,朗声开口说,“大人,我亲率500骑士,保证橡果厅城墙不破。”他洪亮高亢的话语充斥在整个房间内,同时充满了自信和威严。

    宽敞的房间内顿时变得肃静无声,骑士们与大人们不再出言争执,而是静待坐在首位上的哈伦哥斯大公的指令。

    【帕拉汶】比武大赛两届冠军得主,国王御赐头衔‘冠军骑士’,制裁骑士团副团长,仅凭这些响亮的头衔,谁都不会质疑他的能力,更不会想要去挑战他在制裁骑士团当中的威严。

    哈伦哥斯公爵有些意外的看着他身旁的青年骑士,他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自信,但他却没有想到对方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些话。难道他不明白我的身边需要亲人的陪伴吗?老人心想着。哈伦哥斯公爵沉声道:“吉伦威尔率领五百名骑士即刻前往橡果厅驻守,西蒙爵士率领另外的五百名骑士赶赴丰收谷驻防。”最后他说。“明日一早,哈曼男爵与沃顿伯爵一同返回符石堡。”

    西蒙爵士起身执礼,大声应道:“遵命,大人。”

    “遵从大人您的意思。”哈曼男爵同样恭敬的回答。

    “议会到此结束,”哈伦哥斯公爵发话道。“都退下,准备动手吧!”

    待所有人退出会议室后,老人望着身旁的青年骑士说道:“你也退下吧,我想和马尔科学士单独的待一会。”

    “是,大人。”吉伦威尔真想在临走之前,在喊面前的老人一声父亲。他撇过脸,对着身旁的另一位老人说。“马尔科学士,请替我照顾大人。”

    “放心吧!我会照看大人的。”马尔科学士温和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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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章:(古老传统)艾德

    本章人物:(艾德·哈伦哥斯)、(马尔科学士)、(吉伦威尔)、(西蒙·哈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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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3章:(古老传统)

    议会厅内变得安静冷清,骑士们高大的身影都已经消失不见,空旷宽敞的房间内,只剩下两个头发须白的年迈老人静坐在那。

    宽敞的大厅内,除了一张议会长桌和十几张长椅外,几乎空无一物。但四周的墙壁上,却挂一幅幅人物肖像——哈伦哥斯家族历代先祖的画像,

    祖辈的荣耀是哈伦哥斯家族最珍惜的东西,更是历代家主的追求。每一代家主已故之后,他的肖像都被会挂在这间大厅的墙壁上。不久之后,我的肖像也将挂在墙壁上。老人心里如此想着。

    罗迪·哈伦哥斯,哈伦哥斯家族首位家主。

    在卡拉德帝国开国之战中,曾跟随赫拉亲王共同征服了南方罗多克地区。在赫拉亲王阵亡后,被卡拉德帝国开国君主威廉·奥古斯都皇帝任命为南方公爵。(后改称罗多克公爵)。

    弗拉德·哈伦哥斯,哈伦哥斯家族第十一代家主。

    曾参与雷耶克大帝东征萨兰德苏丹国的战争,在梅娜耶沙漠战役中担任右翼军总指挥,在敌人的优势兵力面前岿然不动,击退敌人。雷耶克大帝亲自授予了他荣耀节杖!

    托尔金·哈伦哥斯,哈伦哥斯家族的第二十代家主。

    在镇压罗多克人贝约斯塔德的武装起义时,被罗多克人诱入伏击圈击杀。哈伦哥斯家族的大多荣耀都建立在对南方罗多克地区的战争中。很多位哈伦哥斯家主也是阵亡在对罗多克战争中。

    巴顿·哈伦哥斯,哈伦哥斯家族第二十二代家主,制裁骑士团的创建者。

    在黑暗之乱中,英勇无畏的巴顿公爵身先士卒,率领麾下的制裁骑士团击退了围攻‘自由之城’【禅达】的黑暗军团,并为卡拉德帝国平定‘黑暗之乱’立下了赫赫战功!

    ……

    从某种意义上,哈伦哥斯家族的力量源泉,来自家族古老的传统!

    “马尔科学士,”哈伦哥斯堡公爵语气温和地问道。“我们还有多少只乌鸦?”

    “还剩五只,大人。”马尔科学士回答。他有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两只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银色白发很却很整齐。

    “派只乌鸦将这封信送往特瓦林堡。”哈伦哥斯公爵从衣袖中抽出一张卷成一团的羊皮纸。

    马尔科学士从长袍中伸出枯瘦的手,接过那张已经封上了蜡油并印有黑鹰图案盖章的信纸。至于信纸里面的内容,他已能大致的猜出。

    “大人,”马尔科学士低声提议道。“要不要派只乌鸦飞去金树城,向梅尔特伯爵寻求援助。”

    哈伦哥斯公爵没有马上回答,思索了片刻后答道:“如果伊莱恩大人真的顾念我和他之间的友谊,不需要我送去消息,他知道该如何抉择。”

    如今,每一只鸟儿对他来说都至关重要。在局势危机的情况下,他需要这些聪明的信使替他传达重要的命令。

    梅尔特家族的领地夹在斯瓦迪亚平原与德赫瑞姆高地之间,且与哈伦哥斯家族的领地相隔甚远,即使是速度最快的乌鸦,飞到那里也至少需要10-12天才能抵达。

    【哈伦哥斯堡】与【金树城】两地不仅相隔几百里格之远,最主要的是它们中间还隔着迪林纳德家族和克拉格斯家族的领地,鸟儿能否安全抵达【金树城】还是个未知数。

    如果伊莱恩·梅尔特伯爵真的打算帮助他的老友,那他则只需要集结军队直接向【乌克斯豪尔】或盘踞在【苏诺】地区的乱军任何一方宣战,便有可能缓解哈伦哥斯家族腹背受敌的窘迫处境。

    梅尔特伯爵不仅是哈伦哥斯公爵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同时也是哈伦哥斯公爵已故的妻子的父亲,他的孩子的外公。单从这层血缘关系来看,梅尔特伯爵的立场几乎能够确认。

    梅尔特伯爵之子詹姆·梅尔特爵士,十五岁就加入了哈劳斯国王的御林护卫,且是这支享有极高声誉的传奇性骑士队伍史上最年轻的成员。虽已退出,但实力却仅次于铁卫队长科林·克雷斯子爵。

    梅尔特家族的军事力量同样不可小觑,其麾下效忠的西蒙·佩拉格尔男爵乃是能征善战的良将。荣耀骑士团的实力和规模虽不如三大骑士团那样强悍,但同样是一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队伍。

    梅尔特家族的底蕴虽不如五大家族雄厚,但却与【瑞泊莱特堡】的伯兰兹家族,【凯尔瑞丹堡】的特瑞典家族,【特瓦林堡】的戴格兰那家族,以及【提尔堡】的斯达玛家族实力相当。

    梅尔特家族的领地除了【金树城】以外,还包过【提斯泊丁镇】,【亚力卜镇】,【柠檬镇】以及【阳屋镇】等小型城镇,若是倾尽全力可以在这些城镇内招募一支万人规模左右的庞大军队。

    贵族们为了争夺土地和财富的战争已然残酷的开始,但绝不会悄然无息的停止。

    在一阵局促的沉默后,马尔科学士犹犹豫豫地说,“大人,艾瑞斯他——”

    哈伦哥斯公爵打断他的话。“——他已经长大了,他的命运只能靠自己掌握了。”

    爱德华、艾瑞斯、罗格斯、吉伦威尔,他们的身份已然注定,哈伦哥斯公爵所能做的就是尽力为他们安排好这一切,而他们的命运也将由他们的性格和勇气所决定。

    “可他才14岁,他还是个孩子。”黑袍老人消瘦而憔悴,脖颈上有些很深的皱纹,腮帮上有些褐斑,但却依旧掩饰不住担忧和关切的神色。

    艾德·哈伦哥斯脸色平静地说:“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是哈伦哥斯堡公爵,南部行省的统治者。”

    “这些年来一直都是你在照顾艾瑞斯,他就像你的孩子,你疼爱他,担心他;”他的声音因为忆起的悲痛而嘶哑了起来。“而他也把你当成亲人,依赖你,亲近你。但我们都老了,不可能永远的守护着他。”

    哈伦哥斯公爵那枯树般的皱纹中流淌过的是岁月的长河,翻黄的皮肤上是夕阳的余晖,他曾经见证了多少光辉岁月,经历了几多人间悲苦……

    马尔科学士悲苦地点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又是一阵沉默他说:“如您同意,我想写封信给他。”

    哈伦哥斯公爵本想回绝,说出的却是:“你打算在信里说些什么?”他担心对方把他的病情告诉艾瑞斯。

    “只是有些话,想要对他说,”马尔科学士恭谦的向他解释。“大人,您放心,没有您的允许,我是不会违背您的命令。”

    马尔科学士膝下无子,从十岁起便在【学城】担任学徒工,自从他三十七岁那年,成为学士之后,他把余下的一生都献给了【哈伦哥斯堡】,并在城堡内的学士塔楼里度过了七十余载。

    自从马尔科学士亲自替康丝坦斯夫人接生刚出世的婴儿那日起,这位孤独的老人便将所有的爱都给了他手中捧着的婴儿。而他之后,所做的一切也都只为了对方,他把艾瑞斯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

    如果这位学识渊博的老人会使剑,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守护在他的孩子的身前;给他一把弓,他便会射向每一个胆敢伤害他的孩子的敌人。这就是老人的爱,全心全意的爱,愿意付出一切的爱。

    老公爵沉默片刻,缓慢地点了点头。“替我将这两句话写在信里面,”他的表情凝重而严肃。“哈伦哥斯家族从不屈服于任何人,更不会容忍任何人羞辱。所有欠下的债,必须用血来偿还。”

    “是,大人。”马尔科学士从座位上缓缓起身,朝着大门外蹒跚的离去。

    城堡院墙下的马厩内响起了喧闹吵杂的声音,有战马的嘶鸣声,仓促的脚步声,钢铁碰撞发生的声音……

    哈伦哥斯堡公爵走向右侧的窗前,窗户的上部是半圆形成三叶状,每一块玻璃上都镶嵌着一颗颜色鲜艳的宝石,下部是边长相同的四个小正方形,透明的玻璃上刻满了金色波浪状的条纹。

    他停下脚步,伸手缓缓地推开面前的玻璃窗户,他那双深蓝色的眼睛静静地俯视着城堡下的那些身影。

    侍从们正抱着一套套鞍具,手脚匆忙的为骑士大人们的战马套上马鞍、马镫,英勇高贵的骑士们则忙着整理自己的盔甲和武器。

    一头金色齐肩长发,蓝色双眼的西蒙爵士出现在他的视线中,然后是背着一把双手巨剑,披着黑色战袍的吉伦威尔骑士,几名身躯高大,英姿挺拔的骑士跟从在他身旁两侧。

    “大人,士兵们都已整装待发。”一名骑士快步上前禀报。

    “上马,出发。”西蒙爵士发话。“各位大人,我先行一步了。”

    一队队身披战袍,穿戴银甲钢盔的骑士们由北门而出,西蒙爵士一马当先。他的坐骑是一匹高大壮实的黑马,尽管速度不如纯雪马,但它具有极大的耐力和持久力。

    其马名为夏尔马,最高贵的挽用马,最重的重型马,重达一吨,体高1.80米。但在西蒙爵士雄伟的身姿下却犹如一匹玩具马。

    几百人的队伍缓缓的驶出城门,朝着山坡下的碎石路道而去,旗手们手中一面面黑色的旗帜随风飘扬。骑在马背上的吉伦威尔勒住缰绳,侧过身子抬头望向了身后高耸巍峨的城堡。

    哈伦哥斯公爵同样站在城堡的窗前望着城墙下的他,而老人此刻的眼神,就像是父亲送别即将踏上征途的儿子,充满了不舍和担忧。

    老人知道他为什么离开,但老人却没有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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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4章:(黑色思念)艾德

    本章人物:(艾德·哈伦哥斯)、(马尔科学士)、(艾伦)、(艾洛特·戴格兰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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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4章:(黑色思念)

    暮色像一张灰色的大网,悄悄地撒落下来,笼罩了整个大地。

    岿然耸立在城堡中心的一座塔楼顶端闪亮着灯火,这座近乎于拔地参天的塔楼便是马尔科学士曰夜工作的地方,同时也是他的居所。

    学士塔楼不同与建造在城墙上的箭塔极具防御姓的结构,它的结构比较简单,却十分牢固。学士塔楼的另一个优势在于能够居高望远,视野开阔。学士们在塔楼顶端通过夜观星象,揣测天气转向。

    老人将哈伦哥斯公爵交给他信纸卷好,然后在桌上拿起一根小铁勺,从一旁烧滚冒烟的炉具里勺出一团黑色的蜡油,他将滚烫的蜡油倒在信纸的表层,接着他拿起放在右角处的印章盖上去。

    盖好印章后,马尔科缓缓第起身,从一个铁笼子里抓出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将手中的信纸固定在乌鸦的细腿上,然后用一根韧劲十足的丝线绑好。

    这位年过百岁的老人驮着身躯,抱着手中的乌鸦,蹒跚地走到敞开的石窗前,双手向上轻轻一抛,乌鸦便张开黑色的翅膀向黑色的空中飞去。

    在月光和星光的照耀下,隐隐可见这只乌鸦挥舞着翅膀,从尖塔内飞驰而出,眨眼间,便没入在茫茫夜色中消失不见。

    这只通体漆黑的乌鸦从尖耸的塔楼内飞出,它不停的挥舞着羽翼朝着更高的天空中飞翔而去,它细长的脚肢上绑着一卷信纸。

    这只乌鸦朝着西北方向飞去,它将飞过茂密的郁伯森林、飞过广阔的绿地平原,直至目的地【特瓦林堡】。黑色的乌鸦,带着黑色的消息,在黑色的天空中飞驰。

    放飞乌鸦后,马尔科学士又坐回书桌前,拾起搁在一旁的羽毛笔,然后沾上一点浓厚的墨汁,在一张空白的羊皮纸上写下哈伦哥斯公爵要他转达的那两句箴言。

    当他写完最后一个字母后,他隔出一行,开始写下他想要说的心里话:

    你的父亲说你长大了,你的命运只能靠自己掌握了。我想大人是对的。

    尽管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个孩子,但我不得不承认你必须长大,必须学会如何做一个领主。

    我知道你一向都很胆小怕黑,性格懦弱,不管别人对你做过什么,你都不会去计较。可在这片弱肉强食,战乱不休的大陆上,作为一个统治一片辽阔土地的领主继承人,你必须变得坚强和勇敢。

    你是一个既单纯又善良的孩子,你不想去伤害任何人,即使是那些想要伤害你的人。但‘慈悲’却又是个无情的陷阱,给得太多,他们说你软弱无能,给得太少,你便成了残暴野兽。

    艾瑞斯,我的孩子。请允许我这个孤独的老人这样称呼你。我知道你从小就随你的母亲康丝坦斯夫人喜欢琴棋诗歌。此刻,我就用一首诗歌来传达两位老人对孩子的思念之情。

    我的孩子,没有你陪伴的日子里,无人正视我这憔悴的面容,无人倾听我这急促的心跳,无人擦拭我这残余的泪痕。

    我的孩子,没有你陪伴的日子里,这静寂黑夜中凄厉的寒风,鬼哭狼嚎般掏空我的心思,掏空我那心中所有的回忆。

    我的孩子,没有你陪伴的日子里,冰凉卧室中横七竖八的家具,在晦暗的夜色中,我如同站在被侵略后的废墟上。

    我的孩子,没有你陪伴的日子里,我的视线逐渐缩短,短得只能瞧见梦中的你,但却又始终无法触碰到你的脸。

    最后一句,作为老师对你的箴言,请你牢记在心。世上没有绝望的处境,只有对处境绝望的人;流过泪的眼睛更明亮,滴过血的心灵更坚强!

    署名:哈伦哥斯堡忠诚的臣仆,马尔科学士。

    只听,原本安静的楼道内传来了清晰可辨的脚步声。一个穿着朴实的年轻人登上塔楼顶层,他缓缓地推开面前的房门,轻声喊道:“马尔科学士。”

    “是艾伦吗?”房间里传来了老人沧桑温和的声音。

    “是我。”艾伦低声回应。

    “别傻站在外面了,快进来。”灰袍老人转过身望着他。

    年轻的书记官走进房间,看到老人干枯细皱的手里正握着一支鹅毛墨笔,低着头在一张羊皮纸上缓慢的书写文字。

    马尔科学士搁下手中的笔,抬头望着对面的年轻人,轻声询问道:“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吗?”

    艾伦没有回答老人的话,反而问道:“您是在写信吗?”

    “是的!”老人轻微点头应道。

    “是写给谁的?”

    “艾瑞斯。”

    “我可以看看吗?”

    “你想看就看吧!”

    艾伦安静地走到老人身旁,低下头静静地的看着信中的内容。“我帮你完成剩下的部分吧!”说着,他慢慢地将那搁在红木书桌上已写满文字的信件卷好。

    他又在书桌上拿起一根铁勺,从烧滚冒烟的炉具里勺出一团黑色的浑浊液体,然后他在信纸的表面倒上一层烧热的蜡油,接着他拿起摆在一旁的印章盖在上面。

    只见一头展翅雄鹰形状的印记清楚的烙在蜡油上,信纸也被压平的蜡印封好。

    做好这些后,书记官从铁笼里抓出一只乌鸦,将身子背对着老人,然后从他的怀里取出一张细小的纸条与印有蜂蜡的信纸一同绑在乌鸦的细腿上。

    他抱着乌鸦走到石窗前,双手向上一抛,乌鸦张开翅膀飞向黑夜中。黑色的乌鸦,带着老人的思念,飞向了西方的海港城市。同时也带着另一个不为人知的消息。

    这些乌鸦都是经过学士精心训练的信鸦,每只乌鸦只会往返于两个地方。而艾伦能够清楚的辨别出哪只乌鸦将会飞往哪个地方。

    艾伦就这样痴呆的望着消失在夜色中乌鸦,他期待着这只聪明的鸟儿能够顺利的抵达目的地。“马尔科师傅,”他转头身,突然乞求道。“请您告诉我,大人的身体还能支撑多久?”

    “艾伦,这不是你该问的。”老人的语气略带着一丝斥责。“夜深了,快回去休息吧!”

    “不!”他的口气突然变得生硬,言辞也变得有些激烈。“我要问,我想要知道大人的病情。”

    “孩子,”马尔科学士静静地回答。“我知道你是关心大人的安危,但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在老人平静的脸色掩盖下,深藏着内心的优愁和焦虑。

    “为什么?为什么?您救不了大人,难道您连大人的病情到了什么地步也查不出来吗?”他的低沉的声音里几乎带着眼泪。

    一阵剧痛像刀子捅穿老人的胸膛,使他的每一根细微的神经都为之颤动。他的眼睛由淡转深,变成了紫晶色,并且蒙上了一层泪水,泪水止不住点点滴滴地划过老人布满皱纹的脸颊。

    “对…对不起,马尔科师傅我……我没有责怪您的意思,”望着流泪满面的老人,艾伦顿时变得惊慌失措。“我……我只是……”他试着解释,但却口齿不清。

    老人脸上每一个特征,都说明他是笼罩在蚀骨的哀愁之中,从悲伤地低垂着的额头和俯伏着的眼睛,直到在泪痕划过的双颊上,一切仿佛都在说:“这脸上全是悲伤和自责。”

    “马尔科师傅,马尔科师傅,”这时,楼道内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叫声。“不,不,不好了。”

    艾伦与老人对视一眼,彼此的脸上却挂满了担忧和害怕的神色。这个他们十分熟悉的声音的主人,正是哈伦哥斯大人的贴身侍从艾洛特·戴格兰那。这预示着大人的病痛又发作了。

    突兀,一位年轻的侍从闯了进来,他焦急地大声说道:“大,大人他……”

    “出什么事了,大人他怎么了?”年轻的书记官冲口而出。

    “大,大人他口吐白沫,全身颤抖不停,”艾洛特的脸都是白的,显然是吓得不轻。“马尔科师傅,您,您快去看看。”

    “快,快背我下楼。”老人急切的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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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6章:(无可选择)艾德

    本章人物:(艾德·哈伦哥斯)、(马尔科学士)、(艾伦)、(艾洛特·戴格兰那)、(格雷·乔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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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6章:(无可选择)

    天,漆黑一片,一股冷空气呼啸着越过【哈伦哥斯堡】的上空。

    城堡内的走廊有些阴冷,尽管已经点上了取暖的火把,也依旧让人忍不住牙关打颤,挂在塔楼顶端的黑色雄鹰旗帜就在这秋风凛冽的世界中傲立着。

    艾洛特背着老人快步在走廊中前进着,双眼瞪圆,紧紧咬着牙关呼吸急促,甚至都还没有解下身上的披风就背着老人冲下学士塔楼,头也不回地朝前走着。

    身后的艾伦面色沉重的跟在后面,一步也未曾拉下。若不是手中提着马尔科学士的药箱,担心箱子里装着药粉的瓶罐会撞碎了,他恨不得立马冲到大人的房间里。

    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骑士站在黑色的门外,双手和身上的盔甲满是血污,即便是一言不发也能让人看出来他脸上的哀苦和伤痛。

    “格雷骑士长!”艾伦喊了一声朝着老骑士跑了过去,没等对方说话,他就一把按住了对方的肩膀,眼神惊恐的看着对方:“大人、他怎么样了?”

    “大人,他吐了好多血,”老骑士一脸悲伤。“现在已经昏厥过去了,我把他放在床上了。”

    艾伦不等老骑士说完,一把推开木门闯了进去,艾洛特将身后的老人小心放下,然后跟着老人一同进入房间。

    ‘吱嘎’作响的木门被冷风吹动着,“砰!”的一声死死的合上了。房间内,暗黄色的烛光摇摆着,驱赶着黑暗的侵袭,却带来了黑暗的阴影。

    宽敞、微亮的房间内,飘散着浓厚的死亡气息。一位老人虚弱地躺在地上,他的生命即将走完全部的旅程。

    在这间满目凄凉、陈设简单的房间里,却放着一架昂贵的、用红木做的索尔特里琴,一旁还散落着凌乱的手稿纸和书籍。

    躺在床上的老人渐渐地失去了知觉,可是他仍然艰难地喘着粗气,努力地抵挡着那最后一刻的到来。窗外,呼啸的风猛烈地撞击着窗户,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

    马尔科学士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哈伦哥斯大人那宽厚的大手。无尽的悲痛立即充斥他的脸庞,站在一旁的艾伦和艾洛特同样如此,他们都害怕失去他们从心底尊敬、爱戴的大人。

    艾伦双眼湿润的看着苍老的脸庞,这但面前的脸庞虚弱,太虚弱了,眼前的脸庞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位意气风发,永远威严的大人完全判若两人!甚至无法将他们联系起来。

    “大人,他能挺过去的,”艾伦哽咽的低声问道。“是吗?马尔科师傅?”

    “我相信大人会挺过去的,”年轻的侍从说道。“大人是我见过生命意志最坚定的人。”他哭泣了,细小的泪珠落到地上,好比此刻窗外落下的细碎的雨水。

    “擦掉你们的眼泪,”马尔科学士温声吩咐。“大人醒过来后,不会想要看到你们这幅模样的。”说着,老人便抬着自己的衣袖抹去自己脸庞上的泪水,但心里的悲伤却无法遮掩住。

    艾伦和艾洛特听从老人的话,擦掉他们脸颊上的泪水。屋内滴落的泪水声止住了,但窗外的雨水声却越下越大,越下越急,仿佛天空也在为躺在床上的老人哭泣。

    “不,不能就这样干等下去,”艾洛特自言自语地说。“我这就去把吉伦威尔大人追回来,大人醒来的时候需要他的陪伴。”说着他就要冲出房门。

    “你在这守着,我去,”一直沉默不语的骑士长突然开口道。“只有我的马才能追上他们的脚步,天亮之前我们一定会回来。”他刻意在‘我们’这个词语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格雷·乔伊骑士虽然已经年过五十,但身躯依然高大,后背依然坚挺。这位老骑士曾在制裁骑士团效力三十余年,且是哈伦哥斯大人信任的部下,直到去年才退役,担任【哈伦哥斯堡】的骑士长。

    老骑士身影消失在众人的面前,他的脚步在屋外的走廊上响起,听起来是那么的沉重,那么的急促。而屋内的昏厥的老人却清不见,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彻底隔绝了。

    哐!突然,从天际劈开一道耀眼的闪电,这声炸雷使老人的床铺瑟瑟颤抖,也惊醒了老人。

    哈伦哥斯公爵睁开了双眼,他虚弱的抬起眼皮,望着站在床前的身影,眼神一一掠过他们的脸孔,看着他们焦急又悲伤的神色,内心闪过一丝失望。

    在他生命的尽头,他的孩子们都不在他的身边。就连他最信任的孩子,此刻,也不在他的身边。艾瑞斯,爱德华,吉伦威尔,我的孩子们!老人在心里呼唤着。原谅你们的父亲,不告而别。

    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苍白的面庞因痛苦而扭曲,细细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好似每移动一下都是巨大的折磨。他的书记官想要过去搀扶他,却被他威严的眼神止住了脚步。

    哈伦哥斯公爵一声不吭,他的双手紧紧抓住身下的垫单,手背青筋暴起,汗如雨下,他用一只胳膊肘支起了身子,然后背靠在墙壁上,口中气喘吁吁。

    “我能看得出,您有话想说,”老公爵缓缓地呼了口气,声音低沉。“马尔科师傅,说吧,您不会想让我带着遗憾离开吧?”

    他的脸色是那么憔悴,那么苍白,声音没有以前那么嘹亮,变得沙哑起来。这让马尔科学士犹豫不决,他不忍心说出口,他不想让面前的大人再承受一次沉重的打击。

    “说吧,趁现在还来得及!”哈伦哥斯公爵脸上现出一阵痛苦的痉挛,用一种无力的绝望的眼光看对方。

    “大人,请您原谅。”马尔科学士缓缓开口道。“十日前,有一只乌鸦从罗多克境内飞到我居住的塔楼内,没有经过您的允许,我私自拆开了那张信纸,并向您隐瞒了这件事情!”

    黑色的乌鸦,黑色的消息。这预示着信纸里的内容不是一个好消息。“鸟儿究竟带来了什么消息,让您选择向我隐瞒。”哈伦哥斯公爵忍着疼痛询问道。“告诉我,别让我带着遗憾离开!”

    “是……是关于爱德华的…”马尔科学士掩饰住悲伤的情绪。“信上说他已经阵亡了。爱德华在率领骑士们通往艾斯提尼那的树林里,遇到了罗多克士兵的埋伏,在混乱中,他牺牲了。”

    哈伦哥斯公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不,这不可能,”他知道乌鸦从不带来好消息,但他却没想带来这样的厄运。“告诉我,这不真的。”

    马尔科学士迟缓地解释道:“大人,信纸里是这么写的。”老人也不想相信这是真的,但他又无法怀疑。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一点爱德华的消息都没有,甚至连一封信都没有给大人写过。

    “既然阵亡了,那他的尸体呢?”哈伦哥斯公爵声音愈来愈微弱。“他们有没有派骑士将他的尸体运送回来?”大滴大滴的泪珠从眼睛里缓慢地流下来,亮晶晶地沽在他的白胡须上。

    “他们没能找到他的尸体。”马尔科学士忍着此刻的悲伤,将这句最残忍的话说出口。

    “他们是谁,”哈伦哥斯公爵的心中,像有千万利刃在那里宰割,浑身阵阵地发颤。“是谁敢说连指挥官的尸体都不找到?”

    “是……是您的侄子……罗格斯男爵,”马尔科学士更加深沉的声音回答。“这封信的内容就是他写的,如今制裁骑士团第二旗营的指挥权也握在他的手中……”

    马尔科说不下去了,喉咙里像卡着一根鱼骨头,哽住了。他的心剧烈地颤抖,就像人捏在首领揉搓着,阵阵发痛。

    一双悲凉的眼睛无神地望着房顶的天花板,天花板是灰白色的,他绝望了。老公爵脸色枯萎如同一张干瘪的黄菜叶,两眼无力地闭着,呼吸十分微弱。

    回忆起往事,他的心头像飘过一片青雾似的,飘过一片难以形容的悲伤。老公爵后悔当时在国王面前下的命令,甚至后悔任命爱德华担任第二旗营的指挥官,这样他的孩子就不会在他的前头离开了。

    老公爵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感情,他觉得苦涩的胆汁直往嘴里涌,眼泪似乎是在往心里流,变成了酸的,苦的。老人无法置信再他生命的尽头,却还要再承受一次令他无法承受的沉痛的打击。

    “马尔科师傅,我想睡一会,请给我一杯减轻伤痛的罂粟花奶,帮助我入眠吧!”疼痛追随着生命,似乎与生俱来,无可避免。而他的**和心灵对于疼痛的感知都有着承载的极限。

    年轻的书记官在马尔科师傅的吩咐下,离开房间,前往厨房。

    不久之后,他便端着一杯温热的奶茶返回房间,马尔科学士缓缓起身,打开他的药箱,从里面取出一个玻璃瓶子,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倒入杯子里,然后轻轻的晃了晃。

    “大人,喝吧!”马尔科师傅颤抖的将手中的杯子递向哈伦哥斯大人。“喝了它,您就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觉。”

    哈伦哥斯公爵知道这一闭眼,可以永远也醒不过来。如果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临近着险象环生、万劫不复的绝地,灵魂只能在无可选择中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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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6章:(骑士的心)吉伦威尔

    本章人物:(吉伦威尔)、(格雷·乔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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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6章:(骑士的心)

    雨,像鞭子似地发狂般地打击着大地,地上溅起的雨脚迷雾就像千军万马驰过后卷起的滚滚烟尘。

    大雨一阵猛似一阵地倾注着,像是在狂吻大地,黑鹰骑士们的战袍随着狂风的吹打,而不停的摆动着。

    这不是雨,而是乱响的、叫人站不住脚的倾泻下来的水,是狂暴的充满了旋卷的黑暗的水旋风,从四面八方倾泻下来。

    黑鹰骑士们原本打算一路快马加鞭的连夜赶路,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丰收谷】驻守。但狂风暴雨阻拦了他们前进的脚步。

    在这充斥着狂风和暴雨的黑夜中,骑士们连前方的道路都看不清。为了避免意外发生,吉伦威尔不得不下令在附近的镇子里扎营,明日一早,再继续赶路。

    由于暴雨下得太急,狂风又刮个不停,骑士们无法将他们携带的帐篷支起,只好选择借宿在镇子的酒馆里。五百名黑鹰骑士让这个镇子里几家原本生意冷清的酒馆一下子热闹起来。

    酒馆的大厅里,骑士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喝着麦酒,说着笑话,但他们大多数谈论的都是女人。没有人提及乱军这个词语,似乎对于这些黑鹰骑士而言,那些乌合之众根本就不值一提。

    吉伦威尔低着头,独自坐在一处微暗的角落里,他似乎有心事,不想任何人打扰到他。他在后悔与自责中徘徊,矛盾的心情痛苦地绞缢着他,就像一条毒蛇,在咬啮他的脏腑。

    “大人,”这时,一名穿着朴实,身材细小的年轻女孩问道。“您要喝点什么吗?”

    吉伦威尔的矛盾的思绪被打断,他抬头望去,并礼貌的回答道:“给我来一杯最烈的麦酒,谢谢!”此刻他只想喝醉,然后昏沉大睡,将一切都暂时抛在脑后。

    “请稍等,骑士大人。”女孩羞涩的回答。她是这家旅馆老板的女儿,并不像其他酒馆侍女那样衣着暴露,举止妖媚。

    女孩红着脸走开了,很快,又端着一杯满满的麦酒走到英俊骑士的身边。女孩轻轻地将酒杯放在桌上,然后问道。“这是您的酒,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吗?”

    “谢谢,不用了。”吉伦威尔端起酒杯,独饮独唱,自我麻醉。女孩有些失落的转身走开,她走的很慢,偶尔会回头望去,她似乎在期待着骑士爱上灰姑娘的童话故事上演!

    吉伦威尔不只是一位绅士谦逊的骑士,同样是一个英俊潇洒的男子。即使是斯瓦迪亚王国的那些王公贵族的千金小姐当中也有不少他的爱慕者,至于那些仰慕他的灰姑娘更是多的数不胜数。

    吉伦威尔没有注意到女孩的异样,他甚至没有看清楚女孩的样子,而是完全的沉静在他的世界里。

    这是他一个人,第一次独自端起酒杯,没有徘徊和疑虑,他的心跳和呼吸,就是世界的脉搏。面对周围同伴发出的那些声响和说笑,他感觉真实,却很遥远。

    吉伦威尔端起酒杯,只为一醉。但酒似乎在跟他作对,他喝的越多,反而越清醒。

    他只记得,好久没有在这大雨纷飞的夜里,喝尽这阴霾的暗夜低垂。以往他想要喝酒的时候,总是让艾瑞斯用音律美妙的竖琴为他弹唱一首更加美妙的诗歌助兴。

    “谦卑与公正开始远征,”

    “华丽的铠甲无惧沙尘;”

    “怜悯与忠贞顽强自尊,”

    “探索的使命等待完成;”

    “荣誉与牺牲忽略伤痕,”

    “高尚的骑士驰骋沙场;”

    “正直与灵魂永远虔诚,”

    “崭新的大陆即将到来。”

    当吉伦威尔吟唱着这首骑士诗歌的时候,大厅周围那些说笑的骑士们都止住了笑声,并一同低声吟唱。就连酒馆的老板和他的女儿,以及那些零散的客人都不禁沉醉在这美妙又伤感的诗歌里。

    这首诗歌是一位著名的自由骑士在他年轻时,作为一名雇员骑士,游历整个大陆的那些日子里有感而发所写下的。而后的日子里,他在酒馆里吟唱,在战场上吟唱,甚至是在与女人快活的时候。

    若干年后,这位自由骑士战死在沙场上,而这首骑士诗歌却在他死后,在卡拉迪亚大陆广为流传。骑士们每当踏上征途的时候,都会低声吟唱这首诗歌。此刻也不例外。

    吉伦威尔一直都在追寻着自己的荣誉,他也获得了令人羡慕和敬重的荣誉头衔。‘冠军骑士’与‘制裁骑士团副团长’任何一个头衔都足以让大多数优秀的骑士望而却步,认为那是遥不可及的。

    但他却并不看重这些荣誉头衔。对于他的而言,骑士的荣誉应该在战场上获得,而不是在比武上。没有经过战场洗礼的骑士,称不上真正的骑士。他时刻谨记着帕罗库团长的训言。

    曾经的他是多么的渴望战场,渴望获得真正的荣誉。可现在他却又十分的矛盾,他想要回到【哈伦哥斯堡】,回到老人的身边。此刻的他既后悔,又自责自己当时冲动的言行。

    他的酒杯已经空了,而他却没有丝毫的醉意。他相信即使再多的酒,也无法让此刻的他昏沉而睡。他起身离开了他的座位,朝着楼上的客房走去。

    一直注视着他的女孩跟在他身后,一同走向二楼。只见,女孩纤细的手里拿着一根蜡烛和两块黑色的打火石,看来女孩是早就准备好了,甚至是期待着这个时刻。

    吉伦威尔推开房门,里面漆黑一片,纵然他一双明亮的眼睛,也看不到一丝光彩。在他需要一点光的时候,身后突兀亮起了一道微弱的烛光。

    他转过身,望着手握蜡烛的女孩,女孩也抬头望着他。“谢谢!”他简单的说出了两个字后,从女孩的手中接过了点燃的蜡烛和两颗黑色的打火石。

    “大人,如果您有需要,我可以……”女孩欲言又止,但她的脸在烛光的照应下,变得通红。只有妓/女才会说出这么**的淫/语,但她不是妓/女,所以接下来的话她无法启齿。

    女孩羞涩的脸,证明了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向一个男人表达自己的爱意。虽然有些过于直接,但她知道面前的骑士只会留在这里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就会离去。这是她唯一争取幸福的机会。

    “抱歉,我习惯了一个人!”吉伦威尔谦和地拒绝道。他拿着手中烛光摇摆的蜡烛进入房间,然后从里面关上房门。

    女孩在门前站了许久之后,带着失落的神色转身走向楼下的大厅,但她并没有去寻找另一个骑士,然后在一次上演同样的剧情。她或许会再次遭到拒绝,但成功的可能性更大。

    命运的烛火,在夜风中摇曳。

    昏黄的烛光,在墙上推出一条长长的、摇摆不定的影子。影子的主人坐在一张陈旧的书桌前,在烛火的照映下,注视着自己的日记。

    突兀,一阵狂风吹灭了房内的烛光,打断了他的思路。在烛光熄灭的一刹那,黑暗几乎疯狂地吞噬了他的双眼。黑暗中只有他呼吸声。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胸口不安的刺痛着,他恐惧的摸黑寻找着打火石,然后匆忙的点燃蜡烛,滴落的烛泪灼伤了他的手背,那片红色的痕迹在黯淡的光芒中幻化成一个诡异的图案。

    他并不怕黑,真正怕黑的是艾瑞斯。此刻的他却感到害怕,但他害怕的不是黑暗,而是害怕在黑暗看到那熟悉的身影——老人的身影——父亲的身影。

    吉伦威尔借着烛光审视羊皮纸日记本上的文字,在摇摆的烛光中,原本工整的字体扭曲了形状,如同一个个未知的符号整齐无声的排列着,预言着未来某一个时间点的世界。

    吉伦威尔轻轻的吸了一口气,迟缓的握起笔,在日记本上继续书写。

    雨水仍在下个不停,夜风断断续续的从半开的窗中吹进来,拨弄着烛火,微小的火苗颤抖着躲闪,托在墙上的影子跟着摇晃。

    吉伦威尔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背后的景象,他专注的写了几分钟,在洁白的纸上排出一行行扭曲的字母,无法被破译的预言变得更加神秘。

    烛火在夜风的**中几近熄灭,一丝黑暗扫过他的双眼,他停下手中的笔,盯着眼前的烛火。一声轻轻的爆响,烛火终于被夜风无情的掐灭。

    吉伦威尔第二次陷入黑暗之中。夜风得意的撩动他的头发,炫耀它的光荣事迹。他在黑暗中呆坐了几息后,如释重负般的呼出一口气,安静的将手中的羽毛笔夹入日记本中,起身走向床头。

    他悄无声息的前行着,如同是在这黑暗房间中游荡的幽灵。夜风拉扯着窗户不断的晃动着,他钻进有些冰冷的被窝,看了一眼窗外的倾盆大雨,慢慢合上了双眼。

    他的耳畔,突然传来的清晰刺耳的,马的嘶鸣。他在那一刻有些怀疑自己的听觉,但他确定他没听错。

    “吉伦威尔,吉伦威尔……”楼下传来的熟悉的呼唤声,他从床上坐起,然后起身,在黑暗中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灰马立在窗外的屋檐下,马上的面具骑士也依旧不停的大喊着他的名字,骑士的脸庞隐藏在黑色面具之后,只能看到他绿色的双眼在黑暗中透露出焦躁的神色。

    “格雷骑士长,是你吗?”吉伦威尔在窗台上喊去。窗外的大雨混淆了他的声音,但他的声音很大,足以让底下的面具骑士听清楚。

    “是我,”面具骑士取下他的头盔,任由大雨拍打着他悲伤的面庞。“赶快下来,你得跟我回去,”老骑士沉声痛苦的说道。“大人,他的病情又发作了。”

    再一次听到大人身体不舒服的消息,让他内心坚守的最后一丝希望瘫蹋了,他所预感到的是大人的时日可能不多了。

    可是他不甘心,一直以来他都在努力,一直在煎熬,一直在老人面前坚强的微笑着,为的只是让老人能够多一些安慰多一些快乐和希望。

    可是,此时的他再也无法克制住眼中的泪水,哗啦啦的象断线的珠子无声撒落一地。为什么会如此?

    所有的事情来得都太快了,来不及让他多想,而他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残酷的现实。

    两名黑甲骑士在黑夜中策马奔驰着,即使是四周刮起的狂风和天上坠下的暴雨也无法阻止他们前进的脚步,奔腾的马蹄下溅起的雨水就像是一道道箭矢,射向四周。

    突然!一道巨大的闪电从天而降,刺眼的白光划破长空,大地顿时犹如白昼。紧接着的雷声更是无比的震耳欲聋,那声音使他产生了短时间的耳鸣,他实在是无法忍受那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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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写了很久,将近4个小时,来的有些迟了,让各位看官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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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7章:(老人的梦)艾德

    本章人物:(艾德·哈伦哥斯公爵)、(马尔科学士)、(艾伦‘书记官’)、(艾洛特‘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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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7章:(老人的梦)

    雨停了,一切又变得安静了,没有了狂风骤雨的洗礼,黎明这才缓缓地冒出头来。

    所有的悲伤似乎都被雨水冲走了,再也找不回了,慢慢的渗透到地下,遗失到一个未知的世界。

    天空慢慢地泛着一丝灰白色,尽管大雨冲刷着整个城堡的尘埃,却始终也冲不走屋内沉静的悲伤。

    天也亮了,睡梦中的人们都被叫醒了,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苏醒方式,只是他们却看不到黎明前的黑暗。

    整个世界开始运转了。婴儿的哭喊声划破了黎明前笼罩的那片黑暗,新生命的降生,似乎在预示着另一个生命即将结束。

    窗外,早起的商贩们推着小摊向街道上人群中涌去,他们那被岁月侵蚀过的粗糙的双手在为忙碌的人们提供着热腾腾的食物。

    守夜的士兵们悄悄睡去了,第一缕曙光洒向广阔大地时,他们却已经进入甜蜜的梦乡,露出一丝微笑,那么恬淡,那么幸福。

    此刻躺在床上的苍白老人却仍旧沉睡着,没有半点清醒的迹象。安静地房间里除了轻微的呼吸声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除了悲伤,就是寂静。

    艾伦静静地站在窗前,那双充斥着血丝的双眼,疲惫的凝视着东方的山脚下。他在期待山下那条通往城堡的道路上,出现两匹骑着战马的黑甲骑士。

    同样一夜未眠的艾洛特正靠着墙壁上打着盹,但他的双眼通红一片。这位年轻的侍从还和以前一样,总是煎熬不住疲惫的倦意,然后在不知不觉中昏睡过去。

    年迈的马尔科学士仍然坐在老公爵的床头,轻握着那只宽大的手。老人低着头,默默地望着面前沉睡的大人,深陷的眼窝里是老人特有的宁静的悲伤。

    天空中,一头身躯庞大的哈斯特黑鹰盘旋在城堡的上空,俯视着地面上来往的人类,并发出凄厉而悲切的叫声。

    站在窗前的艾伦瞧见了它,城墙上的守卫们也看见了巨大的食人鸟,就连街道上的商贩和行人也发现了头顶上的那头杀人鹰。但它的出现并没有招来士兵们的射死,或是引起人们的恐慌。

    盘旋在城堡上空中的巨鹰丝毫没有袭击人类的迹象,而是挥展着巨大的羽翼围绕着城堡的上空盘旋着。这头巨鹰是哈伦哥斯公爵最忠诚的伙伴,又或者说是强大的坐骑。

    哈斯特巨鹰的体型巨大,头顶有红色羽冠,身披黑、白色羽毛,翼尖端为黄绿色。它的力量同样惊人,它可以杀死重达400公斤的猎物。因会吃人,故又被人们称为‘食人鸟’和‘杀人鹰’。

    它的体型是现存最大鹰类的五倍,因此哈斯特巨鹰堪称史上‘最大的鹰’。其鹰爪如同虎爪一般大,力量等同于一头狮子。哈斯特巨鹰是南部行省独有的鹰种,更是这片天空的主宰者。

    雅戈,它叫雅戈。艾伦仰望着天空中的巨鹰。他记得这头巨鹰的名字,是他的小主人艾瑞斯替它取的。他的心里如此想着:难道它也在为大人而悲伤吗?可它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巨鹰飞走了,飞向了遥远的西方,那是大海的方向。

    艾伦望着黑鹰渐渐远去的身影,不禁转过身,望着床上仍旧沉睡的老人。为什么连雅戈都要这个时候离开大人远去呢?他悲伤的想着。它是出去猎食吗?它还会飞回来吗?

    “愿主保佑大人!”艾伦喃喃低语着。“亲爱的天父,您告诉我们无论在任何的困难忍耐里,您都是我们信实的父永不改变,求您用您的慈爱唤醒我面前的老人吧!您的恩典我将永远不忘。”

    ……

    这是个太阳永远也照耀不到的地方。老人望着四周的幽暗,心想着:这是梦吗?或许这里就是地狱?

    这个地方,充满了难闻的臭味,以及着那响荡在空气中的痛苦和凄惨的叫声,很是幽暗沉闷。这里到处都透着邪恶的气氛。

    烟气从老人所站着的土地上冒出,阴沉地飘过他的身边,它在他的脚边翻腾着。老人发现他是站在了一片尸骨之上。

    白骨,一条由头骨、肋骨、股骨……各式各样的骨头组成的走道悬浮在着血的海洋上面。许多奇奇怪怪的生物的残骸散布在这枯骨的海洋……

    放眼望去,宽阔的道路通向着无穷的远处。每隔着七八十英尺处就有着一个巨大生物的躯体……是龙的吗?

    血池也不是很安分,不时的爆炸起一阵阵血浪,推的骨头的道路一阵剧烈的摇晃。血漫上了白骨的道路,白色中掺杂了血红的斑驳印记。

    在那道路两旁高耸着的巨大肋骨的尖端闪烁着苍白的光,看起来越发的恐怖……

    “想回去吗?门就在那里啊!”

    “想回去吗?门就在那里啊!想回去吗?门就在那里啊……”那声音游荡而又狰狞,来自一个废墟中笑着的恶魔。它有着六个黑色的蝙蝠一般的肉翼。

    他爬向了那扇蓝色的门,好像那外面深蓝的天空,那扇门就在他的面前,只需要伸手,他就可以离开这片黑暗。

    “别…别……那是深渊的大门!”这声音好熟悉,好熟悉,但是老人却找不到发声的人。它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也许来自另一个世界。

    那一刻他看见了……看见了一个女人站在了他的面前——是他的妻子。老人笑着向妻子伸出了手,努力地想要看清楚她的脸。可越是想要看清,就越是模糊一片。

    妻子的身影消失了,前方是一片黑暗,也许黑暗的尽头就是光明。

    ……

    不知过了多久,躺在床上的老人身体微微晃抖了几下,眼皮也颤抖了几下之后,才缓缓的睁开双眼,目光停留在了艾伦的身上。

    哈伦哥斯公爵对这位忠诚可靠的书记官心里有些歉疚。因为他的缘故,他的侄子和马格斯男爵掳走了这位年轻人的妹妹和母亲,以此要挟他为他们提供情报。

    “大人,您醒了。”马尔科学士轻声唤道。

    哈伦哥斯公爵虚弱的问道:“马尔科学士,我睡了多久?”

    “刚好一夜。”马尔科学士回答。

    哈伦哥斯公爵试着用手将自己的身体撑起来,但他却发现除了说话,自己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了。“艾伦,”他低声唤道。“扶我坐起来。”

    悲喜交加的艾伦急忙走到老人的床头,并用双手小心翼翼的拖起老人的身子,让老人尽量舒服的倚靠枕垫着。“大人,”他恭敬的问道。“这样可以吗?”

    “就这样倚着吧!”老公爵露出笑容。“艾伦,趁沃顿伯爵和达特男爵还没有离开之前,去帮我把他们请来,免得他们到时候又要往返一趟。”老人的笑话很冷,冷的让他心痛。

    “是,大人。”艾伦迟缓的回应道。

    年轻的书记官带着他心痛的悲伤离开了老人的房间,但这间宽敞的屋内仍然充斥着无尽的悲伤。马尔科学士自责的悲伤,艾洛特侍从难过的悲伤,甚至包过老人思念的悲伤。

    哈伦哥斯公爵原以为他再也醒不过了。在睡梦的黑暗中,他恐惧过,也挣扎过,但他却无能为力,只能仍由黑暗吞噬着他。直到一盏光明照亮了他,指引他找到通行出口的道路。

    怕死比死更可怕。他不怕死,他怕的只是带着遗憾死去。“艾洛特,”稍微停顿了片刻后,老公爵接着开口道,“去我书房替我把纸和笔拿来。”

    “大人,我必须守护在您身边,”他的贴身侍从固执的说道。“等艾伦回来了,我让他去替您拿。”

    “我已经不需要守护了,有马尔科师傅在这陪着我就够了。”老公爵温和地吩咐道。“快去吧,再我还活着之前,替我把纸和笔拿来。”

    艾洛特迟疑了一会后,转身离开了房间,屋外传来了他急促的脚步声,听上去像是在疯狂的奔跑。这让屋内的老人不禁有些感动。

    “马尔科师傅,我做了一个梦。”哈伦哥斯公爵声音低沉而又悲怆。他有两个梦,但另一个梦实在过于恐怖,他不想说出来吓唬面前年迈的老人。

    “什么梦,大人。”马尔科学士静静地回答。

    哈伦哥斯公爵在脑海中回忆出一幅图画。“我梦见了我在城堡的上空盘旋,梦见了我有一双巨大的黑色翅膀,梦见了我变成了一头哈斯特巨鹰。”最后他说。“是雅戈,我梦见自己变成了雅戈。”

    “大人,或许那不是梦。”马尔科师傅告诉他。“在您醒来之前,您的巨鹰一直盘旋在城堡的上空,之后它又飞走了。”

    “它是不是向西方飞去?”

    “是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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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8章:(黑鹰逝去)艾德

    本章人物:(艾德·哈伦哥斯)、(马尔科)、(艾伦)、(艾洛特)、(卢瑟·沃顿)、(哈曼·达特)、(吉伦威尔)、(格雷·乔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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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8章:(黑鹰逝去)

    接下来的是短暂的等待,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这些空白的时间里,老人的脑海里出现的依旧是那些念念不忘的身影。

    沃顿伯爵和达特男爵并没有住在公爵的府邸,而是与他们的部下一同入住在城堡内的旅店里。一时半会,他们无法赶到老人的房间里。

    只听,屋子外的走道上,传来了刚刚离去不久的艾洛特的脚步,年轻的侍从推开虚掩的房门,手里拿着羊皮纸张和墨笔回到哈伦哥斯公爵的房间。

    当他的侍从出现在房间内时,老公爵低声吩咐道:“艾洛特,将纸张和墨笔交给马尔科师傅。”他的话语中伴随着见血的咳嗽。

    待马尔科师傅从艾洛特手中接过纸张和墨笔后,哈伦哥斯公爵接着开口道:“马尔科师傅,请将我接下来要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录下来。”

    “是的,大人。”马尔科学士回应道。“我向您保证,一字不漏。”老人把纸摊平在膝盖上,拿起羽毛笔。“大人,请说吧!”

    哈伦哥斯公爵缓慢地点了点头。“亲爱的儿子,”他语气温和地开口道。“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人世了。请你不要为父亲伤心,因为父亲去与你的母亲相聚了。”

    马尔科师傅提起手中的墨笔,在厚硬的羊皮纸上缓缓地书写着一个又一个字母,老人那枯瘦无力的右手,因为悲伤而不停的抖着。

    老公爵沉吟片刻后,续道:“亲爱的儿子,不用怀疑父亲对你的感情,许多时候和许多事情上也许我对你管教的太严,但是……”他又剧烈的咳嗽着。“孩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亲爱的儿子,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要绝望,因为希望和绝望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纸,也许看不见,但一触手,就能感受到。在希望之光照耀下,学会自信,学会坚强,并从此走向自强。”

    “亲爱的儿子,磊落的失败远比欺骗更荣耀,坚持自我信念,哪怕人人言错,宁愿以最高价付出自己的精力和智慧,却绝不能出卖良心和灵魂,置群虻的喧器于不顾,在自觉正确时要挺身而战。你要尽你所能。”

    “亲爱的儿子,请原谅父亲的自私,”哈伦哥斯公爵的声音中带着颤抖。“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太过残忍,对于我而言,又何尝不是呢?”

    “亲爱的儿子,”老人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父亲害怕,害怕你如果继续呆在城堡里,迟早会发现我身体的异样;因为父亲不想让你担心,父亲更害怕在临死前,看着你那伤心痛苦的样子。”

    哈伦哥斯的声音因为忆起的悲痛,而嘶哑了起来:“亲爱的儿子,哈伦哥斯家族的命运将掌握在你的手中,父亲只希望你能够成为一名合格的领主,并坚守住哈伦哥斯家族的荣誉。”

    老公爵深吸口气,苍白的脸色平静地问道:“就这些,都写下来了吗?”

    “是的,大人,”马尔科学士恭谨地保证道。“您所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写在这上面了。”

    “辛苦您了,马尔科师傅。”老公爵在极度疼痛的状态下,虚弱地想要举起他的右手,他的脸色煞白,痛苦之情溢于言表,他颤颤巍巍的说。“艾洛特,帮我把戒指取下来。”

    艾洛特走上前,缓缓的抬起老人的右手,并从那枯皱的手指中,取下那枚象征着权力与地位的鹰戒。然后,哈伦哥斯公爵吩咐他的侍从将戒指交到马尔科学士的手中。

    哈伦哥斯公爵语气虚弱的叮嘱道:“在艾瑞斯回来之前,请替我保管它。”

    “大人,请您放心,”马尔科学士握着手中的戒指,低声回应道。“我会亲手替您将这枚戒指戴在艾瑞斯的食指中。”

    这时,虚掩的房门再一次被推开,一脸汗珠的艾伦带着同样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沃顿伯爵与达特男爵站在门外。

    “谢谢您,马尔科师傅,您先请回吧,接下来我有事要与沃顿伯爵他们相商。”哈伦哥斯公爵向他的侍从吩咐道。“艾洛特,送马尔科师傅回到他的居所。”

    沃顿伯爵瞧着马尔科学士一脸悲伤的离去,他脚步沉重地走到老人的床头,望着一脸病苦,血色全无的哈伦哥斯公爵。“大人,您这是怎么了?您的身体到底得了什么病?”

    “我的老友,别再问了,”哈伦哥斯公爵向他解释道。“就如你所看见的一样,我的身体已经不行了,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

    “大人,”沃顿伯爵的语气充满悲伤。“不要这样,不要离开我们,南部行省需要你。”

    “怎么会是这样呢?为什么您要瞒着我们所有人,”哈曼·达特男爵在一旁惊慌失措地说道。“大人,我们都是您麾下忠诚的封臣,为什么您……”

    “听我说,”哈伦哥斯公爵打断道。“在我死后,你们要尽心尽力的辅佐我的孩子,答应我。”

    “大人,我以沃顿家族的荣誉起誓,”沃顿伯爵告诉他垂死的老友。“我会照顾您的孩子,并尽心尽力的辅助他治理南方行省。”

    “达特家族同样如此,大人。”达特男爵坚定的宣称。

    哈伦哥斯公爵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嘴角还带着血迹。“我想一个人睡会。”他不希望他们看着自己离去,他想要独自的安静的离开。

    沃顿伯爵和达特男爵带着悲伤离开了哈伦哥斯公爵的房间,艾伦也出去了,但他一直安静地守在门外,直到他看见两个身影正朝着他步伐急促的走来。

    哈伦哥斯公爵静静地的躺在床上,合拢的房门又一次的被推开,吉伦威尔的身影出现在老人的面前。虚弱的老人不禁流下了感动的眼泪。

    吉伦威尔坐到床边,轻轻握住老人那宽厚的大手。“我、我不该离开您的!”他强忍着心,死死咬住下唇。“我不该在您最孤独,最需要我的时候离开您。”

    “我的孩子,你无需自责。”

    “不,”吉伦威尔痛苦的自责道。“我让您失望了,让您伤心了。”

    “要是说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情,也是最骄傲的事情。”老公爵得意的翘起嘴角。“就是把你培养成了一个优秀的骑士,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我开心的,令我自豪,并且深感光荣。”

    “我少年时代的岁月没有你那么幸运,哈伦哥斯家族挣扎在政治的阴谋中,稍不留神就会身死族灭。”老人轻声叹道。“我做过太多不是骑士该做的事情了。”

    “但你们,也许还年轻但也正是因为年轻,热血还未曾消退,你们依然是骑士,依然有资格品尝到誓言所带来的自豪感。”老公爵感慨着。“如果可以,永远不要让自己的誓言被玷污。”

    “艾瑞斯太天真,太单纯而且不懂那些权谋之道,”老公爵微微笑道。“权利的挣扎和明争暗斗,这些都太黑暗了,满是污泥。想要永远不被沾染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艾瑞斯不适合这些,但哈伦哥斯家族费劲千辛万苦,数百年积累得来的权力和地位绝不能落到他人的手中,”老公爵继续道。“我也不想让他在权利中挣扎,只要保住荣耀与尊严,这就够了。”

    “我向您保证,哈伦哥斯家族的名字,永远不会在卡拉迪亚大陆上褪色。”吉伦威尔的声音里透着哭腔。“哈伦哥斯公爵的头衔,永远都是斯瓦迪亚平原上那头孤傲的黑鹰!”

    老人笑了,胸口不停地起伏着,看着自己的孩子。“还要听下去吗?”他朝着门外喊了一声。“你这家伙,准备在那里继续呆到我死了,才愿意进来看我一眼?”

    “我只是在等待着您的命令而已。”格雷骑士长平静着走进来。紧抿着嘴,推开木门,他扶着剑柄走了进来,在他兄长的床前停下了脚步。

    “出去吧。”哈伦哥斯慈爱地看了吉伦威尔一眼。“你不会想要看到的,记住,不要忘记你自己的誓言,骄傲的活下去。”

    吉伦威尔没有说话,轻轻站起身,面色凝重,双手还有些颤抖,他脚下却步履稳健,回过头看着老人,一点一点的关上了门。

    “如你所愿的,我的公爵大人。”格雷轻声说道:“他会成为一个最优秀的骑士,没有人能做得比他更好了。”

    “公爵?你就这么称呼我?”哈伦哥斯公爵虚弱地撇着眼看向骑士长。“还是说你依然记恨着父亲,那个昏头昏脑的老酒鬼。”

    “永远不会忘记,母亲并非是自愿的,当年的她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的厨娘。”格雷骑士长毫不退缩的看向躺在床上的哈伦哥斯公爵。“虽然她到死都深深爱着那位大人。”

    “但是您永远拥有我的忠诚,拥有我的誓言。”格雷骑士长单膝跪下,平静的看着对方的眼睛。“我的兄长,我永远不会忘记。”

    “我想了很久,怎么才能让你心甘情愿的辅佐艾瑞斯,我想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骑士,我曾经做梦都想。但是这不等于我会眼睁睁的看着他犯傻,需要有人能指点他,而你就是最佳人选。”

    老公爵伸出了左手,绵软无力的手掌轻轻放在了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的肩膀上。“不过现在看来,我也用不着说什么了。”

    “我会尽我所能,让您的名声彰显大陆。”格雷骑士长沉声道。“为了哈伦哥斯家族,为了艾瑞斯,也为了您——我的兄长。”

    “我的名声?算了吧!”老公爵毫不在意的笑了几声。“一个背叛了誓言的人,还说什么名声?我只想走的安静些。”

    “帮助艾瑞斯,不要再让我们哈伦哥斯家族的悲剧再一次重演。”哈伦哥斯的声音越来越细微。“至于我弟弟劳勃的儿子……罗格斯,宽恕那个孩子吧,不要让哈伦哥斯家族的血脉……”

    格雷低下头,轻轻的把那冰凉的手掌放回了被子下面,缓缓站起了身,按住心脏的位置,看向那沉睡的面容。

    “不会让你失望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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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庄严葬礼)吉伦威尔

    本章人物:(吉伦威尔)、(马尔科)、(艾伦)、(艾洛特)、(卢瑟·沃顿)、(哈曼·达特)、(格雷·乔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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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59章:(庄严葬礼)

    细风依然清灵;城堡依然雄伟;苍松依然挺拔;但天空却因他的坠落而不再广阔。

    鹰,是尊贵,他翱翔在天空,一览万物;鹰,是孤独,它展翅在山间,厉鸣穿云;鹰,是慈爱,它留恋在巢中,心系子女。

    在吉伦威尔的内心深处,他所尊敬、爱戴的哈伦哥斯公爵就是那头翱翔在天空的黑鹰。他既是尊贵的黑鹰,亦是孤傲的黑鹰,更是慈爱的黑鹰。

    他是鹰,孤独是他与生俱来的伴侣。吉伦威尔心里如此想着。就如我印在大地上的影子,忍受着孤独。

    他是强者,只有强者才会孤独,才会忍受孤独,才会在孤独中体会到生活的乐趣;在孤独中他学会了生存的技能,练就出冷峻的目光,他的利爪让他的敌人魂飞魄散。

    他是一个永不服输的强者,他的高贵和傲骨只有奇峻的险峰、浩渺的戈壁、纯寂的高原,广袤的天空才能与他比肩。

    他生来就与冷傲的岩石为伍,与绝地的危险为伴,他在血雨腥风中冷眼看生命的轮回,一声长啸就是他生命的赞歌,一翼长空就是他灵魂的祭奠。

    可当病痛无情的,残忍的折磨他的时候,他又如陨石,如箭般坠落,扎进深不见底的泥潭中。

    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即使血液中流淌着尊严与高贵,但在孤独下依然会流露出内心深处的渴望——亲人的陪伴。

    而这渴望,也是雄鹰的痛处,如心上久久不能愈合的伤。当他预感到生命剩余的时间时,他是多么的渴望他孩子能够在他的身边陪伴。而这份渴望,则是他从未体会到过的。

    他死了,死得与妻子一样安静、尊严,从此,这片天空不再广阔、湛蓝……

    哈伦哥斯堡的主人悄然逝去了,全城的钟塔都响起了悲伤的钟声,城市喧闹的街道上变得异常安静,人们开始涌往教堂为他们的领主大人默哀。

    他们把哈伦哥斯公爵放进宽大的黑色木棺中,老人全身武装,穿着闪亮黑甲,黑色披风在身下展开,外套也是黑色。

    哈伦哥斯公爵的头颅旁边,人们为他放上一顶雕刻着黑鹰的巨盔,又让他的手指在胸前紧握住一柄黑铁长剑。钢铁拳套隐藏了萎缩的双手,令它们看起来又重复强健。

    老人左手边放着他惯用的那面橡木钢铁巨盾,右手边则是黑鹰猎号。最后他们将一面黑色的旗帜盖在老人的胸前,黑色旗帜上纹饰着一头展翅的黑色雄鹰。

    黑色给人的感觉是高贵、沉默、安静、莫测高深。象征着稳定、严肃、死亡……同时,黑色又表示神秘、静寂和悲哀。

    孤傲的黑鹰喜欢黑色,黑色让他显得与众不同,它能使高贵中带有一丝的威严气势,也带有些许神秘的性感色彩,并有意地与世界保持一定距离,以划清界限。

    四人抬起沉重的木棺,包括哈伦哥斯公爵的孩子——吉伦威尔、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格雷·乔伊骑士长、他麾下忠诚的封臣——卢瑟·沃顿伯爵与哈曼·达特男爵。

    他们抬着木棺,跟随白袍牧师的脚步缓缓地离开这神圣且庄重的宽敞的教堂大厅,他们穿过人潮拥挤却给他们让出一条路道的街道,他们朝着山顶上的哈伦哥斯家族的墓地而去。

    “呜呜……呜呜……呜呜……”号角长鸣,哈伦哥斯家族的士兵在陵墓两旁一字排开。一名虔诚的牧师站在中央的大型墓碑前,开始宣读悼词。

    沃顿伯爵率先单膝下跪,在墓碑前抚胸施礼;达特男爵与格雷骑士长拔出佩剑,将剑头树立在地,也同样单膝坠地;最后,吉伦威尔拔出他身后背着的那把瑟雷兹克巨剑,双膝沉重的跪地。

    紧接着,老人的书记官艾伦,领主的侍从艾洛特,城堡的卫兵鲍勃,马房的总管,城堡的厨子,仆人,哈伦哥斯家族的士兵们以及在场的其他人也纷纷拔剑单膝下跪,一同悼念他们逝去的大人。

    “长夜将至,伟大的勇士——斯瓦迪亚之盾——南部行省统治者——哈伦哥斯堡公爵——孤傲的黑鹰——艾德·哈伦哥斯大人在此长眠。”

    “您尽忠职守,生死于斯;您用手中的利剑,守护骑士的荣耀,砍断敌人的铁蹄;您犹如破晓的光明,唤醒胜利的号角,成为王国的坚盾。”

    “您将生命与荣耀献给燃烧中的火焰,从今往后,夜夜皆然。愿伟大的勇士安息,愿骑士的荣耀长存。愿慈爱的天父保佑您的亲人和故土,愿哈伦哥斯家族的荣誉经久不衰。”

    牧师宣读完悼词,陵墓上响起了寄托哀思的圣歌。一道悠扬的旋律在黑科斯高地的上空缓缓升起,众人神情肃穆一同唱起圣歌,为他们逝去的大人表达祝福。

    悠扬的圣歌在耳边响起,吉伦威尔似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首歌好像以前在哪里听到过。他心想。是九年前,夫人的葬礼上。他想起来了,同时也留下了悲伤的眼泪。

    举行完葬礼后,众人又重新回到【哈伦哥斯堡】中,开始了正常的生活。唯独只剩一个孤独的身影仍未离去。

    “父亲,”吉伦威尔跪在墓碑前,大声呼唤着。“我亲爱的父亲,您听到了我的呼唤吗?”他的心上凉得发痛,仿佛他内心的世界也下了雪。

    “亲爱的父亲,您知道吗?”泪从他的眼窝里涌出。“您留给我的歉疚和遗憾,是您离开我之前的那晚,我不该在你生命最后的尽头离开您的身边,我多么想就这样永远的陪伴您身边。”

    “父亲,我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艾瑞斯,”他觉得自己仿佛掉下了一个万丈的深渊里,黑暗像高山压着他,像大海淹没他。“他是那么毫无保留的信任我,可我却向他隐瞒了您的病情。”

    此时此刻,他把压抑在心里所有的话都倾诉出来,即使聆听的对象永远都无法给予他回应,也不能停止他的倾诉。

    “父亲,他会原谅我吗?”冰冷的眼泪像雨一般地洗刷着他那充满悲伤和痛苦的脸庞。

    “会的,孩子。”身后传来了沉重的声音。

    “父亲,是您在说话吗?”

    “是我,孩子,”格雷骑士长走到他的身旁,望着面前的墓地。“天快黑了,随我下山吧,沃顿大人与达特男爵他们还在城堡的大厅里等着与你商量要事呢!”

    吉伦威尔失望的抬头望去。“格雷骑士长,是您,我还以为是……”他突然止住了接下来要说出口的那个称呼。

    “孩子,你不用向我隐瞒什么,”格雷骑士长温和地说道。“我知道我的兄长一直都把你视如己出,而你也一直视他如父。这些年我一直都看在眼里。”

    “兄长?”吉伦威尔起身仔细的望着对方。格雷骑士长有着一张宽大的脸庞,鹰一样的鼻子,蔚蓝色的眼睛,嘴巴上那黄焦焦的细胡须如同一堆乱草。

    “他一定没有告诉过你,我是他的弟弟——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张嘴微笑时露出了反刍动物那样的坚固的、微微发黄的牙齿。“一个卑微的厨娘生下的孩子,一个不被酒鬼父亲承认的儿子。”

    “格雷骑士长,您说的是真的?”吉伦威尔望着对方那双蔚蓝色的眼睛。他突然想起,艾瑞斯也有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还有爱德华……哈伦哥斯家族的人都拥有这双眼睛。

    “我以我的骑士荣誉起誓,”格雷骑士长面色一正,郑重地说。“尽管乔伊是我现在的姓氏,但我的血液里却流淌着哈伦哥斯家族的血脉。”

    吉伦威尔发现对方的这双眼睛如鹰眼一样明亮,就像哈伦哥斯大人那样充满了威严和孤傲。“我相信您,格雷骑士长。”这也就能够解释清楚,为什么大人临终前,会让格雷骑士长陪他走完。

    “好了,我们该下山了!”格雷骑士长深沉催促道。“所有的人都在等着你呢!”他将悲伤掩藏在内心深处。

    “我?”满脸悲伤的吉伦威尔疑惑地问道。“他们为何等我?”

    格雷骑士长对他说:“因为你是哈伦哥斯公爵生前最信任的人,是制裁骑士团的副团长,你别忘了,还有五百名黑鹰骑士在离这三十里格外的小镇里等着你。”最后他说。“你要去完成你的使命。”

    “我不会辜负父……”吉伦威尔改口道。“……大人的信任,更不会忘记我的使命。”他始终无法在他人面前喊出‘父亲’那两个字。

    “很好,那我们下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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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0章:(黑色苍穹)吉伦威尔

    本章人物:(吉伦威尔)、(马尔科)、(艾伦)、(卢瑟·沃顿)、(哈曼·达特)、(格雷·乔伊)、(雷恩·沃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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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60章:(黑色苍穹)

    墨色一般的天空上布满了闪亮的星辰,犹如一颗颗闪闪发光的宝石,被错落无致的镶嵌在黑色的苍穹中。

    宽厚高大的城堡大门外,八名身披重甲持宽剑的士兵把守在大门两侧。两座高耸挺立的拱圆形箭塔内,几名弓箭手来回巡视着四周的动静,一队队面色严谨的士兵穿梭在城堡的各处角落。

    城堡大殿的两侧有宽敞的翼廊,旁边开着深嵌于墙上的窗户,光线自其中投入。隔开两侧翼廊与主殿的是两排直撑殿顶的高耸石柱,他们是由整块黑色大理石雕凿而成的。

    巨大的柱头上雕刻着各种姿势的黑鹰,它们给人一种孤傲、冷厉,尊贵的压迫感;在向上去,深幽的阴影中可见宽阔的拱顶上闪烁着黯淡的金光,其中镶嵌着各种颜色的精细花纹。

    城堡大厅内,狭小的窗口与内部广大的空间形成强烈的对比,使得城堡内部光线暗淡,进深极深。即使大厅四周墙壁上的火炬照亮了整个大厅,却仍旧给人一种神秘幽暗之感。

    在这座庄严肃穆的大殿上,没有悬挂任何装饰品或是历史图画,也没有任何织棉或木造的物品,但在石柱之间,却静默伫立着一尊尊高大、威武且冰冷的骑士石像。

    【哈伦哥斯堡】的魅力,在于它的古老和传承。从战争的意义上说,【哈伦哥斯堡】无疑是最坚固、最雄伟、同时也是最难攻克的堡垒。

    吉伦威尔与格雷骑士长一同踏进城堡大厅,沃顿伯爵与达特男爵两人正站立在大厅内商议事情,雷恩·沃顿则安静地站在父亲身旁。由于马尔科学士年纪大了,艾伦为他搬了一把椅子让他靠着。

    沃顿伯爵瞧见他们的身影后,便停下了交谈的声音。“沃顿大人,抱歉,让您久等了。”吉伦威尔右手抱拳,置于左胸,正欲弯身行礼。

    沃顿伯爵连忙上前伸手拦住。“你心情悲痛,便省去这些礼数吧!”

    “格雷骑士长说您有要事与我相商?”吉伦威尔掩饰住悲伤,恭谦地问道。“不知是何事?”

    “吉伦威尔阁下,”沃顿伯爵的眼神认真了起来。“请你告诉我,我们的封君——艾瑞斯·哈伦哥斯大人此刻身在何处?”

    吉伦威尔犹豫了一会,回答道:“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他心里却想着。按照时间的推算,他们这会应该抵达了【艾尔贝尔】海港城吧?

    卢瑟·沃顿伯爵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略带质问的语气说道:“吉伦威尔阁下,你是在敷衍我吗?”

    “抱歉,”吉伦威尔歉意地回答道。“我只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

    沃顿伯爵审视的目光望向了‘冠军骑士’一旁的格雷骑士长,又望向了年迈体弱的马尔科学士,最后停留在了书记官艾伦身上。他收回了目光,开口道:“这里没有外人,更没有奸细。”

    紧张的艾伦羞愧地低下了头。在沃顿伯爵的目光望向他的刹那间,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被审视的犯人和叛徒。同时,这让他想起他的母亲和妹妹,她们仍然被关押在马格斯男爵城堡的地牢里。

    大人已经逝去了,而他们之间的协定也就算是结束了。艾伦心里悲伤,又矛盾的想着。马格斯男爵会遵从承诺放了我的母亲和妹妹吗?或许他们会拿她们要挟我,并胁迫我继续向他们提供情报?

    “伯爵大人,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没有怀疑任何人。”吉伦威尔解释道。他不希望自己的这些话,让艾伦觉得是故意针对他的。

    “请你告诉我,艾瑞斯大人在哪?”沃顿伯爵的语气意外的掺入了强硬的成分。“艾德大人临终前,嘱咐我好好照顾艾瑞斯大人,”他刻意强调道。“我希望你明白,这是大人的遗愿。”

    吉伦威尔别无选择,静静地回答:“艾尔贝尔。”他毫不否认沃顿伯爵这些话的真实性。

    吉伦威尔清晰的记得父亲在教导他时,曾跟他说过一句话:对于统治者而言,唯有适当的对麾下的领主和骑士委以重任,才能够让这些领主和骑士找到荣誉的归属感,并保障他们对封君的忠诚。

    “他怎么会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沃顿伯爵的语调中带上了惊讶,随后他急切的问道。“告诉我,都有谁在艾瑞斯大人的身边保护着他?”

    “您无需担心,艾瑞斯不会有危险的,”他保证道。“‘巨人克星’托蒙德和一名强大的狮鹫骑士守护在他的身边。”对于那名狮鹫骑士的身世和来历,他也只是从罗伊斯男爵的来信中得知一二。

    “狮鹫骑士?”哈曼·达特男爵在一旁插话道。“我从来没有听闻过制裁骑士团当中有哪位骑士拥有这个头衔。”他疑惑的追问着。“请告诉我们,这位骑士的名字。”

    “抱歉,我并不知道狮鹫骑士的名字。”吉伦威尔向对方解释道。“他也不是制裁骑士团的成员,而是在罗伊斯男爵麾下效忠的一名骑士。”

    “我不怀疑维吉亚神箭手的实力,但他毕竟不是一名骑士,在近战方面与优秀的骑士相比要稍逊一筹。”达特男爵面色担忧地问道。“而那位狮鹫骑士,你确信他有能力保护艾瑞斯大人?”

    为了打消他们的担忧和疑虑,吉伦威尔正色道:“我有必要提醒一下两位大人,狮鹫骑士的头衔,并非只是一个空洞的称号,他是一名真正的狮鹫骑士。”

    “真正的狮鹫……”哈曼·达特男爵迟疑了一会,然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怎么可能,早在几百年前,狮鹫兽就已经在卡拉迪亚大陆上灭绝了。”

    此刻,就连平时一向镇定自若的‘铁腿’沃顿也露出了一副震惊的神色。他郑重地询问道:“吉伦威尔阁下,你是否亲眼所见?”

    年轻的书记官艾伦和靠座在长椅上的马尔科学士并没有任何惊讶的反应,格雷骑士长也依旧一副平常的面色,因为他们早已从罗伊斯男爵的来信中知晓此事。

    “沃顿大人,尽管我没有亲眼所见,”吉伦威尔语气坚定地说道。“但我坚信罗伊斯男爵的来信中,所说的每一句都是事实。”

    “我想我们不用担心艾瑞斯此刻的安全,”格雷骑士长在一旁沉声道。“小巨人如同您一样,从不失言。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抵御苏诺地区乱军势力的袭扰和来自迪林纳德家族的威胁。”

    “不!”沃顿伯爵提出异议。“我们必须派人把艾瑞斯大人接回哈伦哥斯堡,他需要在这个大厅里,正式容重的继承哈伦哥斯大人的爵位和权力,南部行省不能没有领导者。”

    沃顿伯爵不等他们回应,便吩咐道:“马尔科学士,请您把鸟儿都派出去,让南部行省境内的领主们前来哈伦哥斯堡哀悼大人的逝去,同时在这座大厅里对新任哈伦哥斯公爵宣誓效忠。”

    “沃顿大人,我认为现在不是时候,”格雷骑士长反驳,并强调道。“乱军的势力已经伸向了南部行省的土地,我们应该先把这股乱军驱逐出南部行省,然后在商定继承爵位这件事情。”

    “格雷骑士长,我不赞成你的意见,”哈曼·达特男爵开口道。“沃顿大人说的没错,南部行省不能没有领导者。就如同一群凶猛的野狼,不能没有头领。”

    “我们无须担心乱军,哈曼大人的弟弟西蒙爵士已经率领五百名黑鹰骑士在前往橡果厅的路途中,”沃顿伯爵望向冠军骑士。“吉伦威尔阁下,想必也会尽快动身率领黑鹰骑士赶往丰收谷驻守。”

    “是的,沃顿大人,”吉伦威尔回应道。“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打算即刻动身。”

    “事情就按我说的办,让帕罗库·雷德男爵带着一队骑士护送艾瑞斯大人返回哈伦哥斯城堡。”沃顿伯爵下令道。“马尔科师傅,按照我的意思,尽快写封信让信鸦送往艾尔贝尔。”

    哈伦哥斯公爵逝去后,这座雄伟坚固的【哈伦哥斯堡】顷刻间便成为无主之城。而沃顿伯爵的身份地位,在南部行省境内仅此于哈伦哥斯公爵。此刻,也只他能够代为哈伦哥斯公爵发号施令。

    “是,大人。”马尔科学士恭敬的回应,同时流露出悲伤的神色。

    昨夜,老人已经派了一只鸟儿带着他的思念飞往了西边的【艾尔贝尔】。可没想到,今晚他又将派一只鸟儿飞往那里,但这一次却是带着沉重的消息。老人甚至担心艾瑞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父亲,”这时,一言未语的雷恩·沃顿突然开口道。“我想要与吉伦威尔大人一同前往丰收谷。”

    沃顿伯爵审视着高出他一个头的儿子,迟缓地回答道:“雷恩,你不该问我。”

    雷恩十分诚恳的请求道:“吉伦威尔大人,请让我跟随您的脚步,踏上荣誉的征途。”

    “勇敢的年轻人,现在就去收拾你的装备,我们即刻启程。”

    “遵命,大人。”高个骑士激动的忘记了礼数,大步的跑出了城堡的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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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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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悲歌介绍:
——————————————————— 这里,是卡拉迪亚大陆。这里,血与剑上演着一幕幕壮丽的史诗。 你看,那林立的旗帜召唤者人们战斗;你听,那嘹亮的号角激励着人们拼搏! 卡拉迪亚的传奇,正是在一幕幕悲欢离合中不断发展起来的。 千年来,这里勾心斗角,物欲横流;千年来,这里烽火不休,群雄割据;千年来,这里英雄辈出,悲喜交织。 卡拉迪亚的传奇,正在上演;卡拉迪亚的血与剑,仍在继续...... ———————————————————骑士悲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骑士悲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骑士悲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