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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凭空想象     骑士悲歌txt下载     骑士悲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卷第十四章

    没有任何其他智慧种族会怀疑精灵族对箭术的理解,从出弓到发箭,这之间似乎都没有时间间隔。与两名超过自己一个层次的强者对抗,这一定不是洛维安教给多米妮塔的内容。衡量利弊的她旋即有一个追踪术,落到了站在钢琴后面的那两名魔法师。

    无论何时,平级的魔法师的战斗力和控场力总是超过同级的武者的,除非实力已经高到五级这样一个无所谓武技魔法这样一个至高的层次。

    两名水系魔法师随着一声轰鸣,两团直径一米的巨大冰球从他们挥动的手指前的蓝色法阵中跳了出来,直接迎向了追向多米妮塔的箭矢。

    显然那两名三级安保员也没有想到竟然是两名三级魔法师成为了他们新的对手,闪烁着白光的箭矢轻易地没入了冰球,然后冰球轰然炸开。

    巨大的冲击波显然随着魔法而加大了,两名安保员被强大的水系魔法冲力冲得倒飞而出,重重地撞在了巨大的第一代精灵王的雕像上不省人事。而他后面的那些实力更低的安保员和军警更像是狂风中的羽毛一般飞出很远。

    另外的军警同样急速地赶来,两名精灵王族魔法师齐齐向前踏了一步。

    身为魔族的洛维安感受不到这些,但是他从那些军警陡然停滞的脚步和骇然的目光确定,此刻这两名低调的王族精灵释放出了对全部自然精灵族都具有绝对压制作用的血脉力量。

    那些处于精灵金字塔更低一阶的普通精灵们立刻吓呆了,几个人甚至不由自主地松下了手中的武器。

    洛维安已经完成了试音。他向那两位王族精灵点了点头。两位王族其中一人抽出了一张卷轴,轻轻一拍,一个巨大的法阵就浮现在了洛维安脚下。这是一个精神力发散卷轴。可以将周围近千米发生的事情尽可能精细地传回到这个魔法阵的枢纽法师身上。

    这个枢纽当然就是洛维安,不过这个魔法阵的维持却需要这名魔法师持续的精神力输出。另一位魔法师则望向了急剧向他们掠来的绿色小点,然后抽出另一张卷轴,向天空一抛。

    一个平面魔法阵出现在他们上空,仿佛是最普遍的守护结界法阵一样逐渐展开,最终形成了一个笼罩住他们的无形光罩。

    这是一个音量放大的法阵,作用只有一个。就是将洛维安的琴声传遍全场,这样一个法阵最多出现的场合就是舞台。

    周围象征着警报的宏大交响乐正在进行,洛维安正在静静等待着干扰的结束。

    绿色的光点在他们面前放大。然后如同直角一般向上窜去,在精灵王雕像上轻轻一点,就掠到了雕像的肩膀上。

    迪纳卡轻灵地站在古老的精灵王旁边,就像是一只伸展开双翼的俏丽蝴蝶。

    她的长弓被满满地拉开。旋即向着一个方向射出一箭。

    这一道光箭的速度是如此之快。洛维安甚至没有看清这支光箭的颜色。

    然后远处发出了轰隆一声巨响,巨大的交响乐在一阵杂乱声中逐渐停止。

    远远看去,迪纳卡向洛维安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洛维安会意地按下了琴键。

    顿时更加震撼人心的乐曲声响起了。

    如同其他精灵一样,每位在场的精灵都被这他们所不熟悉的巨大琴声所震慑,一瞬间他们的行动都慢了下来。

    洛维安闭上眼睛,从精神发散卷轴中得知了周围的态势,分散开的精灵小组迅速地开始向东度港最为重要的指挥中枢行进。

    但是他们一定没有看到,东度港的主力军警正在从东赶来。也许刚才军警数量和质量明显偏低的情况是一位号称有着王族精灵前来的那艘他们随之前来的商船吧。

    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部分军警似乎已经在之前得到了指示。他们迅速向外界传达了东度港遭到袭击的情报后,开始极有效率地破坏通讯设备。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因为更多的精灵正在和码头治安指挥站的守备官兵们进行缠斗,而守备军的意思也同样是将他们拖在那里。

    哈尔模尼亚几乎已经想透了他们的进攻意图,他们现在的优势只剩下血脉压制和灵活机动的力量,他估计哈尔模尼亚不会想到他们的第一轮攻击中仅仅才有三十个战斗人员。

    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了比较偏僻的最后几个通讯指挥塔,洛维安手指尖抖动出了急促紧张的音符,这示意着攻击目标的错误。

    训练有素的特战小队立刻抽身从缠斗中脱离出来,而同时在场军警的指挥官也立刻将剩余的力量立刻向最后的指挥塔派去。

    速度优势是明显的,洛维安能够感受到特战小队的成员能够轻松地比军警快得多地感到通讯塔。略微放松一些的声音响起,示意他们不要过于紧张。

    前去保护通讯塔的十人小组迅速地感到,而剩余的十几个人的指挥则相应简单得多。精灵族的战术毕竟离魔族和人族之间还有这很大的差距,他只用轻松的音乐和巧妙的安排,就能够让每一支刚刚集结的军警小队在魔法和箭矢的轰击下迅速溃散。没有完整集结的散兵起不到什么战斗力,除非那些实力较强的高级战斗人员。不过这些战斗人员一旦出现,就会被站在最高处的迪纳卡直接击倒。

    但迪纳卡的表情丝毫没有放松,洛维安也不敢将指尖的频率放慢一些,因为他们身后即将入港的技术人员战斗力并不很强,他必须保证在守备军彻底失去战斗力之后让小队返回保护技术人员的技术占领行动。

    他认为速度还是越快越好,于是他旋即加快了震动的琴弦。重低音的轰鸣连成一片,同样的低沉声音也给了军警们非常的压力,在无所不在。似乎拥有智慧的琴声中,他们的思路甚至都无法清晰起来。

    洛维安仍旧在等待,他等待的是真正来自于东度林海的力量。目前精灵族中的最强者,也许就是拥有神器的哈尔模尼亚。他不会轻易出现在精灵王的攻击范围之中,不过除了他本人以外,精灵族仍旧有着几名完全能够威胁到所有人的强者——

    “——格兰特。”洛维安自语道,同时。一直支持着他的精神发散法阵和声音扩散法阵的作用半径开始急速减小,最终被压回了洛维安周围的五米半径之中。

    洛维安临时加了一个结尾,将这段持续时间并不长的指挥之曲结束。然后向多米妮塔伸伸手。把末日权杖收回了手中。

    血脉压制一瞬间也淡化了,围在洛维安周围的军警似乎从迷茫之中一下子醒来,随即抽出武器猛冲上来。

    强大的精神冲击将洛维安身后的那两名王族魔法师弄得晕头转向,一时间竟然无法对合击而来的魔法风暴做出反应。

    洛维安轻轻举起双手。一团团黑暗精气似乎凭空出现在了他的周围。如同环绕着他运行的卫星。

    随即他及时地向外一推。

    精气团的爆炸声并非是某种火焰爆炸的声音,更像是从门缝中穿过的狂风一般尖锐刺耳。

    剧烈的爆炸顿时暂时阻挡住了第一波攻击,不过洛维安并不想通过这样的方法彻底击倒周围所有的军警,这根本不是一个现实的想法。他现在只需要的是将周围的人带出去。

    白色钢琴化为一道白光融入了梅赛德斯借给他的空间戒指中。

    “妮塔,把那两个家伙拉过来。”洛维安在尚未散去的精气黑雾中说道,多米妮塔一声不吭地用两道暗色锁链缠住了样子像是喝多了一般的两名王族法师,轻易地抓出他们的腰,将他们提了起来。

    洛维安点头表示满意。然后如同乐队指挥举起指挥棒一般托起末日权杖,霎时间他的整条手臂变成了近乎晶莹的黑色。

    白玉地面上如蛛网一般的精气裂纹炸开了。一道狭长的古怪法阵出现在了洛维安面前的地砖上。顿时,闪烁着黄绿色和黑红色的巨手从中猛然伸出,在几米的高处狠狠握下。

    黄绿色的精气炸开了,却没有一点逸散,只是牢牢地锁住了他面前的每一个军警的身体。黄绿色的精气就像是蚕茧的纤丝,使保持着冲锋动作的他们被禁锢在这样的束缚中,全部失去了行动能力。

    但这也不过是暂时的事情,连续使用了两个十分消耗精气的技法,洛维安也有些吃不消,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他指了指多米妮塔,再指指后面。

    多米妮塔仍旧只用行动作出回应,放下两名终于清醒过来的魔法师,她跳到洛维安面前,动作并不优雅却极有力量感地旋转一圈,鞭子一般的黑暗精气让那些在黑暗束缚作用半径之外的军警们动作迟缓了下来。

    没有再敢使用消耗很大的追踪术,洛维安只能拉着这两个在这样混乱魔法元素波动中难以使用短距瞬移的魔法师冲出了军警的包围,然后迅速地转回,冲向了面朝大海的口岸。

    他们的速度很快甩开了那些刚刚从束缚中挣脱出来的军警,但当离目的地还有一半距离的时候,一股极寒的冷气直接从洛维安的尾椎漫向了他的脖子。

    他几乎没有思考,在狂奔中一个锐角转身,双手抬起末日权杖,黑暗精气从他的每处魔纹中涌出,汇聚在了末日权杖惨绿色的刀刃末端,凝聚,旋即有些急促地爆发。

    在这么短的时间中,爆发出这样强的血月斩已经是洛维安的极限。

    但是半空中向他们扑来的环绕着诸多冰系魔法符号的冰锥也应声破碎,锋利的碎片轻易的穿透了他们狂奔路线旁边的石砖。

    “你敢!——”迪纳卡用愤怒尖锐的精灵语朝着已经出现在他们半空中的格兰特尖叫道。霎时间,成百上千支金绿色的短箭席卷成一团绿色的生命风暴。从所有角度切向了格兰特。

    戴着一双老式眼睛的精灵族魔法隐修者格兰特双手捧着一本厚重的魔法书,快速地念动着咒语,顿时。另外两支射向特战小队的冰锥倒飞而回,在格兰特纤瘦的身躯周围形成了一道坚实的冰盾。

    绿色的箭矢密密麻麻地扎在了冰盾上,没有一支穿透。但半秒钟后,格兰特的冰盾就在无数箭矢带来的裂痕中轰然破碎。

    迪纳卡拉满长弓,在格兰特的冰盾刚刚破碎之时贴上了他。

    他们甚至都能看到格兰特没有表情的脸在箭矢的红光下的细节。

    但这段时间,也足够格兰特准备第二个魔法。红光下格兰特的肌肤,几乎在一个闪烁间化为了炽热的火红色——这不是一种魔法现象。而是直接通过强大的元素控制,暂时将格兰特的身体组成元素跃动成火元素存在的模式!

    能够迅速切换元素魔法的施放,这说明所有元素在他体内都没有产生冲突。格兰特——同样是一名王族精灵。

    两种同样属性的元素对抗几乎没有发生冲突,带着红光的火箭径直穿过了格兰特变成火焰的身体,速度没有一点减慢。

    迪纳卡一指弹在了弓弦上。

    火箭在半空中停顿,然后尾羽顿时化为了箭头。直接沿着来时的轨迹射向了刚刚无法支持火焰元素身体而恢复正常形态的格兰特。

    格兰特在半空中一个瞬移躲开了第二支箭。但迪纳卡又一次拉满了长弓。

    每个人都看到了。在迪纳卡站在第一代精灵王雕像的肩膀上时,她橙红色的麻花辫瞬时间化为了灿烂的彩色,各种绚丽的颜色闪烁在她的头发上,将她小小的身体映得通亮。

    这一支箭矢在刚刚离弦之时,似乎是一种孤单的灰色,但是在它行进一半路程的时候,箭矢无声地分裂,形成了六道更加纤细的箭芒。

    “元素凋零箭!”多米妮塔扶着处于恍惚状态中的洛维安。听见了身边的那位魔法师用惊讶和叹服的语气说道。

    迪纳卡释放出元素凋零箭后,顿时坐了下去。靠着雕像的脑袋急促地喘着气。这位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王族精灵战斗长老的绝学用光了她剩余的力量。

    格兰特平板甚至显得有些寂寞的表情终于变得骇然,他试着念了几段咒语,但最终都被他中断了。他不同于其他精灵,背叛了王族荣耀的他,已经从王族的宽恕名单中无情地删除了!

    他的背叛毫无缘由,他没有值得宽恕的理由。而因丧母之痛选择这条路的哈尔模尼亚,梅赛德斯在一开始,就没有抱着必杀的打算。

    所以迪纳卡可以尽显其能地进行攻击。

    格兰特施展了几个魔法,但是在呈现出红蓝绿黄金黑六种颜色的旋转箭矢前甚至连边都沾不上就凭空散去了。眼看自己即将成为元素凋零的有一个祭品,格兰特猛一咬牙,从怀中抽出了一个半透明的卷轴——

    “空间传送?!”身为曾经的五级强者,洛维安自然对空间元素波动十分熟悉。不过在现在五级强者已经极为稀少的年代,这样的卷轴只会是越用越少,更何况这种绝佳的保命必备在过去都是千金难求的东西。

    空间出现了剧烈的抖动,元素凋零箭的光甚至都照亮了格兰特,但就在将他化为同样的基本元素之前,格兰特的身影在抖动的空间中消失了。

    迪纳卡骂了一句洛维安听不懂的精灵话。

    军警从洛维安身后猛地冲了过来,另一部分将那些刚刚登上岸的技术人员团团围住。

    天空中,象征着六种元素的元素凋零箭矢撞击在了一起,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哗啦声。与此同时,绚丽的色彩一下子炸开,将他们上空的天幕化为了凌乱而有序的七彩色,仿佛是象征着胜利和喜庆的焰火,在元素湮灭的强光下,太阳顿时也变得不那么耀眼了。

    洛维安的心情和天空中的焰火一样,虽然更多的军警从已经靠岸的海监船和飞行船中钻了出来,但是他已经不在担心局势脱离掌控。

    一艘由正金色和鲜绿色光和生命元素包裹着的小飞行船从烟火中缓缓降下,一股属于曾经从未在真正的战场上厮杀过的精灵的杀伐气息和高贵气息如甘霖一般瓢泼而下。就像是在焰火的雨云中落下了华美威严的雨滴。

    只不过这些雨滴中多一些暗元素就好了,洛维安只感到这些元素雨点落在身上就像是开水溅在皮肤上,一阵阵的刺痛。

    多米妮塔扬起翅膀,用一层薄薄的黑暗精气笼罩住了他们师生两个魔族。

    华丽的飞行船船舷上,静立其上的精灵王梅赛德斯面色肃穆,在她完美的身躯完全显现在众位精灵面前之前,她优雅的倩影一跳而下,湛紫色的纯粹王族气息在她周围形成了几十道十余米长的光矛。

    光矛旋即如闪电落地一般坠下,深深地钉在了那些拥挤在一起的军警之中,却没有一柄伤到精灵。

    洛维安呆呆地望着这一景象,在过去,她正是通过这称为“传说之矛”的最强点攻击击败了翼魔族至尊,被公认爆发力最强的奥尔卡。

    他感受不到精灵族王族一脉的威严,但是从那些膝盖开始支撑不了自己重量的精灵军警的表现动作来看,他们的感觉也许和那些低阶级的魔族感受到自己的至尊血脉气息的感觉相同。他立刻认定,这绝不是一种能够轻易通过意志控制自己的威严。

    精灵王的威严,甚至令其他的王族精灵也深深地低下头去。只有在场唯一的非精灵的洛维安和多米妮塔看到了梅赛德斯踏着空气凝固而成的水晶一般的台阶,从华丽的飞行船上缓缓走下。每一步,都带着响彻东度港的金玉相击的清脆声。

    在没有任何一个精灵敢怀疑精灵王复出的真实性,哈尔模尼亚灌输给他们的疑惑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无论你们在之前做过了什么,但是现在,我——第二百一十四代黄金樱花精灵王,梅赛德斯,可以告诉你们,你们现在为之战斗的目标改变了。”

    梅赛德斯站在第一代精灵王赫克托耳的巨象反射出的阳光之中,在她金绿色的长发间,是一圈紫金色勾勒而出的,绚丽得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王冠。

    这座王冠,和比她大千万倍的赫克托耳头顶的精灵王冠一模一样。时隔数十万年,精灵王冠从未易换,二百一十四代精灵王的传承与认定,都是因为这座赫克托耳从艾琳女神手中接过的精灵之王的象征。

    这同样也是精灵族的复生。(未完待续。。)

第八卷第十五章

    洛维安把面前的文件推向了梅赛德斯。

    “你大约会在什么时候回来?”

    “在可见的时间内。”洛维安回答,“这件事情刻不容缓,我认为,相比较精灵族的利益来说,我更关乎我女儿和我弟子亲属的安全。”

    在梅赛德斯身边的菲利乌斯面带赞许地点点头。

    “这确实是一个无可争辩的理由,”梅赛德斯把手上的空间戒指摘了下来,放到了他的面前,“这作为你的保证金。”

    洛维安古怪地望着这个动作,“我其实……很希望自己在精灵族一统后,能得到这个东西的。”

    以洛维安魔族的思路来说,这的确是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只不过从人族的角度来看,这种看法太过于直接一些。从精灵族的角度,这样的请求也是无可厚非的,所以洛维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气氛依旧十分融洽和谐。

    “应该没问题,反正我又不是只有这一个,但是前提是你的计划能够生效。”梅赛德斯点头,“作为一个魔族,我们能够这样信任你——我自己都有些难以相信呢。”

    一天后,洛维安乘飞行船,从东渡港出发,北上前往埃德尔斯坦的西邻行省督斯行省设立在维多利亚内海的接待码头。

    既然已经成功获得了东度港,那么剩余的事都是有关于细节方面的讨论了。在这个方面,心思精细的精灵族甚至比洛维安做的还要好。

    首先就是需要巩固在东度港的控制。这一点是后续各种事务的基础。为了遮掩哈尔模尼亚对梅赛德斯力量的正确评估,在第一段时期,他们着重于用技术力量改造东度港。比如改变通讯法阵的共鸣魔法阵形式,力场催生法阵的各种细节,使得即使哈尔模尼亚某天真的反攻而来,他们也不能立刻拥有对东度港的控制权。

    第二阶段就是巩固东度港的防御。这点非常基本,但是做好同样不容易,首先就是曾经在哈尔模尼亚控制下的东度港守备军警和宪兵大队。这些都经受过严格的思想审查,如果没有梅赛德斯的精灵王的血脉压制。他们只需要轻微的挑拨,就能够立刻变节投向哈尔模尼亚。现在的他们之所以保持平静,仍旧是因为受到的传统教育和精灵王族无可争议的血脉压制。所以总的来说。精灵王族中的很大一部分人必须时刻留在东度港,以保持血脉压制的持续。

    在突袭东度港的战斗中,除了不少因为黑暗精气的腐蚀性和其他魔法的衍生效果而受到的轻伤外,没有精灵受到重伤或是死亡。这其实是一个巨大的胜利。因为热爱生命的精灵族非常难以接受一个残忍的王权政府的出现。哪怕是一个精灵牺牲在战场上——这也是洛维安难以理解的一点。

    保护航线,等待其后的在维多利亚或是奥西利亚其他地域生活的精灵的支援物资,是现在的主要事情。除此之外,梅赛德斯还需要通过已经保护好的电台广播,将自己复出的消息尽可能地传遍东度港。尽管哈尔模尼亚竭力在全频段压制梅赛德斯的声音,但仍旧在东度林海内部,精灵王回归的消息仍旧迅猛地传播开来。这仍旧是洛维安始料未及的,以一个魔族的思维方式思考精灵必然会遇到很多意外。不过好在目前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事态的发展超出了计划的灵活范围。

    接下来,在后续的物资集中到一定数量。对被控制的军警和宪兵的思想改造合格之后,通过小范围的血脉压制,加上逐步壮大的非王族精灵战斗力量,便可以完全平稳地控制住东度港后,逐步扩散,通过精灵王族的血脉力量,感化收拢那些在东度港之外的小型精灵村落。这不需要多长时间,因为这些村落不会存在什么有意义的武装力量,他们对明暗双城之间的互相倾轧也有着主观的厌倦,很快就能够取得对他们的控制权。这样逐步推进,直至明暗双城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这样的计划看似非常容易被占据着绝对力量优势的哈尔模尼亚通过绝对强大的兵力彻底清剿,但是这一切能够发生到现在,出现的较强力量也不过只是单独一个格兰特的原因就是哈尔模尼亚控制东度林海的手段。

    通过其中最主要的两股力量的互相平衡,在民众所不知的暗处控制精灵族,这就是这五百年间他控制精灵族的手段。其实他这样做也是万般无奈的,虽然他同样是王族精灵,但是一没有黄金樱花树的承认,二更没有精灵王冠这样最为重要的信物,他绝对没有可能得到恪守传统的精灵全族的承认,从而自立为王,建立一个坚实的王权政府。

    换句话说,精灵族百分之九十九的精灵,都根本不知道哈尔模尼亚这个名字,只是单调地应和着明暗双城因为各种战备而产生的各种逐渐加重的赋税和征用。

    “东度林海中一定有着六大佣兵团的影子。”洛维安坐在飞行船一侧的甲板上,享受着夜里充裕的暗元素,悠然说道。

    这是一种必然的情况,能够协助一个如此大的种族,并且不受种族内部人员的排斥和自己信念的抗拒,灵活地帮助这样一位强者掌控精灵族,这种力量的载体不可能是精灵族本身,考虑到其灵活性,人族中的强大而自由的佣兵团才有着这样的可能。

    “你没忘了哈尔模尼亚还是精灵族在圣地的代表么?”多米妮塔望着夜色中下方墨绿色的林海。

    “那你说,希纳斯陛下是相信一个连在自己族人面前出面都不敢的王族精灵,还是相信一个为了一统精灵族的名正言顺的精灵王?”洛维安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月亮透过深红色的酒液,化为了洛维安本族的图腾,“这次除了去帮你师兄把雪沫还有整个温廷顿家族拉出埃德尔斯坦这张大网之外。还有一点,就是打探一下,那些人族的佣兵团跟东度林海有什么关系……唔,妮塔,你这个年纪可不应该喝酒哦……不过喝一点也没有什么关系——你应该先学学酒的艺术——”

    “——好啦,老师,我正在学。”多米妮塔说着拍了拍手中厚厚的一本《奥西利亚名酒鉴》。

    月光中的飞行船发出了规律的魔法波动。刻印在船只四周的悬浮法阵和推进法阵各种辅助魔法统一规律地吸纳着周围的流动魔法元素,硕大的魔法水晶透过木质船体的缝隙,透出了平整纤细的光弧。

    这里的魔法元素极为浓郁。并不是因为这里所处的地理位置的缘故,而是通过不同的魔法塔,将两地之间飞行船经过的航路连出一条充满着浓烈魔法元素的通路,就如同火车的铁轨一般。只有这样浓郁的魔法元素注入飞行船的法阵。才能够使它升空并且平稳运行。

    因此。在每一艘飞行船中都严禁任何人进行任何形式的修炼,目的就是为了避免个人吸收魔法元素对天空中的飞行船产生干扰。

    所以洛维安才会有着这么多空闲时间用来看书,并且尽可能多的跟多米妮塔讲讲魔族过去的故事。

    此刻的平静中,洛维安将目力集中到极限,在视野的最远处,他隐隐约约看到了另一艘飞行船。

    “地图上,没有那条航线吧。”他自语道。

    多米妮塔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继续看书。

    那一条极远处的航线。隐隐约约比这里,多了些让他感到熟悉的浓郁暗元素。

    以飞行船的速度。到达督斯行省也用了二十四小时。这段时间是洛维安一生中少有的完全无事可做的时间,这段飞行船中的经历直到好久之后他回味起来仍旧其乐无穷。

    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在这一天的时间中,洛维安将已经在现在史书中找不到的魔族历史尽可能地灌输进了多米妮塔的脑子里,这让他莫名其妙地感觉,万一哪天自己失忆或是糊里糊涂地死掉,魔族历史也不至于断绝,多米妮塔就算是一个保险吧!

    带着这种古怪的心情,他和多米妮塔踏上了人族码头的土地。

    不得不说,在世界曾经的四大智慧种族中,人族是公认最不追求艺术细节的种族。但也同样奇怪的是,在奥西利亚顶尖艺术创作领域里,人族所作出的贡献往往超出了精灵。似乎是这样一个艺术气息普遍偏淡的种族将他们的大部分艺术天赋集中到了少数几个人类身上,而这几个人类便往往能够从短期或是长期影响人类的文化史。

    鉴于这种艺术是从高处俯瞰的普照影响,所以在各种细节中,人类那些肮脏的角落就可以出现在那些宏伟高大充满着艺术气息的建筑阴影中。

    地面是最坚硬的花岗石堆砌起来的,悠久的历史仍旧将曾经粗糙不平的地面留下了几处颇显突兀的光面。从码头周围商业区扔出来的垃圾堆放在那些积满了几层污垢的街角,老鼠的搬运更使它们的混乱度急剧增大。

    而就在这些肮脏角落之上,是高大百米的督斯空中航线魔法支援塔,正是从塔顶数以吨级的魔法水晶和总展开面积达到上万平方米的魔法阵,才能使洛维安所乘的飞行船和其他许多货运飞船得以升空飞行。

    这样的费用自然相当高,但是考虑到迟则生变的洛维安还是决定破费一次。

    洛维安把扣除完旅费的押金从码头服务员的手中取回来时,他的嘴角一阵抽搐。

    “五个金币啊!”洛维安抬头望着正在全年闪烁着魔法光辉的魔法塔顶,甩着手中的五章金灿灿的纸币,“你知道五个金币能够干什么吗?那足够随便一个人猛吃一个月的好菜好饭!”

    “老师啊,你不说你曾经差点当了魔皇吗?怎么这点钱你也在乎?”

    “你以为家里赚钱的是你!”洛维安瞪了她一眼,“家里一共有多少储备?在现在没有找到持续资金支援的前提下。我们最好还是节约一点。”

    多米妮塔带着无聊和无法理解的表情望着老师,然后抽出地图,自顾自地朝着最近的轻轨道车站走去。

    人族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冗官冗职多得不像话。本身一个人就完全足够的职位非要分成四五个人去做,这样效率何在啊!买两张去埃德尔斯坦行省边界的车票,先要去交钱拿来一张收据,在将收据送到第二个地方盖章,然后到第三个地方凭票安检,最后到第四个地方领票,然后再去候车室等车。

    “知道么?这就是人口数量大的种族的麻烦。”洛维安困倦地对学生教育道。“官员迫不得已地变得很多,于是很多人就可以浑水摸鱼钻空子——你在趁人不注意赚点私钱,谁会在意啊?”

    多米妮塔捧着一本《帝国宪章》。看得津津有味。

    候车室里的长椅上坐满了人类,偶尔还有着几个吵吵嚷嚷的矮人在互相划拳,小口地喝着小酒壶中的烈酒。在大厅上空还有一家图清净的木灵族,蜻蜓一样迅速振动的翅膀让他们平稳地悬浮在大厅顶。

    这几天洛维安才发现。魔族在人族中的地位并不像他想象得那么低。哪怕是多米妮塔完全将自己的魔族特征暴露在人类社会,所引起的只不过是多一些的注视罢了。寿命短促的人类很快就忘了五百年前人类与魔族的敌对。

    现在没有前往埃德尔斯坦行省的车次了,首先就是那个看上去随时都会引爆整个奥西利亚的黑色之翼大本营仍旧还在那里,其次就是这个实际上早已独立的黑暗行省总给任何外人带来了强烈的不安全感。所以洛维安也只能够尽可能地接近埃德尔斯坦的边境,然后再想办法进去。到了那里,说不定即时通讯卷轴就能够进入和弗朗西斯沟通的交流半径,这样一切肯定会顺利很多。

    由于局势的缘故,洛维安几乎没有排队。就钻进了空旷宽敞的车厢里。里面密密麻麻的座位要是坐满人的话,这里的空气环境一定会相当令人难以忍受。

    因为没有乘客。轻轨列车很快就开动了。这是一辆旧型号的魔法推动列车,由掺杂了水晶细末的铁轨供应能量。相比较空中供能技术,这项技术成熟得很早。

    多米妮塔安静地靠着窗户看书,洛维安注意到不远处的一位看上去邋里邋遢的人。

    “嗨!”那个人类朝洛维安挥手,表示对他注意的反应,“来碰运气的吗?”

    洛维安点头表示友好:“不,我是来探亲的。”

    “探亲?你在那边有亲戚?”

    “埃德尔斯坦。”

    那个邋遢的年轻人立刻惊讶起来,难以置信地大声说道:“怎么可能,埃德尔斯坦都已经戒严了,你是没有办法穿过边防军的!”

    旋即他话音一转,变魔术一般从手里翻出了一个东西。

    “但不过——”

    “——红城皇冠佣兵团?”洛维安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徽章,那是目前人族六大佣兵团中排行第四的红城皇冠。

    “明白了!”洛维安打了一个响指,“现在埃德尔斯坦控制局势的是各大佣兵团是吧!想要进去,就得有佣兵团的证物?你跟我说这些,不会是想跟我兜售这个东西吧——不要撒谎,你左边口袋从上往下数第三个兜里面有四个。”

    所有话都噎在喉咙里的年轻人目瞪口呆地望着一脸笃定自若的洛维安,原军团长欣赏着这个年轻人类的表情持续了半分钟。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的。”他终于咽下去一口气,带着慌张地表情摸了摸自己的那个装满了红城皇冠佣兵团徽章的衣兜。

    “这用精神力来看很简单嘛。”洛维安轻松到,抚了抚自己酒红色的头发,“请叫我洛维安,这位是我的学生多米妮塔,都是魔族。不过我是混血。”

    无论是洛维安刚才哪一条信息都足以让这个没有见过多少世面的小佣兵继续保持震惊的模样。洛维安于是又欣赏了一会儿他的表情,身边的多米妮塔无语地看了老师一眼。

    “魔族?那你们的亲戚?”这位红城皇冠中一名不起眼的小佣兵小声说道。“还有你的实力——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没听见!啊啊——”

    “——你够了!”多米妮塔皱着眉头大声说道,对这个影响自己看书的一惊一乍的人族很没有好感。

    “就跟你想象的一样,我们是去救他们的。而且你不要说哦。”洛维安摇晃着手指说道,“跟我说说你去的目的吧。”

    小佣兵摇摇晃晃地说道:“是……好的,我叫狄卡,是五年前加入红城皇冠佣兵团的——”多米妮塔卡上书签,合上书开始听,“——现在还是最低的一级队员,平时参与不到正式战斗。只是负责一些后勤情报工作,顺便利用点我的只能给自己挣点外快。去年黑色之翼攻到格里华南阳城之后,情报说他们就有将自己的家底搬到南阳城的打算。他们甚至在埃德尔斯坦和南阳之间建了几座魔法塔。就是来用飞行船运送物资人员的。”

    洛维安想起来在之前的飞行船之中,他所见的那艘极远处的带着神秘暗色调的不存在真是航路的飞行船。

    “大家现在都知道了,陛下和圣教竟然达成一致,从东西两个方向通过阿里安特和格里华完成对黑色之翼的大尺度战略合围。从现在黑色之翼龟缩不动的状况推断。完成这样一项战略目标并不困难。黑色之翼在以一支孤军打散了大半个格里华帝国之后。自身损伤也相当惨重,它不太可能主动出击。

    “而黑色之翼新建立的航路打破了这一点,由于担心黑色之翼设立于埃德尔斯坦的大本营有西进威胁维多利亚行省的可能性,陛下将中央军都派到了东线加固埃德尔斯坦防线,这一举措抽调了相当多的天台关的驻守部队,不过幸好圣教为了配合陛下的行动,提前将圣教的大地骑士团和两个主力军团南下,侧穿米纳尔森林。几乎以一条直线开向阿里安特。天鹅骑士团和中央的另外几支主力军团旋即从东南方向开拨,穿过被黑色之翼打得只剩下一片焦土的格里华帝国领土。从东北方向围拢南阳城。

    “而人类中另外的一支力量,就是六大佣兵团。这是陛下亲自前往六大佣兵团的联席会议,向他们申请的任务——破坏魔法塔和航路,尽可能阻碍黑色之翼的物资调动。”说完这些,刚刚显得很活跃的狄卡垂下头去,看上去丧气极了。

    “你们失败了?”多米妮塔突兀地问道。

    “是的,我们太低估黑色之翼了。”狄卡摊开双手,“本以为我们六个佣兵团的联合力量,能够完成陛下下发的任务,圣地许诺于我们的酬金,也让我们每个人能够全力以赴。但是,技术的差距太大,黑色之翼的战争科技太强大了,我们的战斗队伍,根本都没有亲眼见过多少黑色之翼的队伍。他们完全摒弃了过去的军阵对抗作战,完全直接单兵或是小队方式渗透入我们后方,扰乱各级指挥作战,然后用很小规模的军阵完全打垮我们——听上去很简单,但是我们没有办法。几个月过去了,我们只在魔法塔上敲下了几块砖,除此之外,我们一事无成。”

    “你说的六大佣兵团,排名第一的佣兵团出面了吗?”洛维安问道,他猜测十字旅团不会将他们的力量用到这里,毕竟这个庞然大物是一个世界性的联合组织。

    “你说曼珠沙华佣兵团吗?”狄卡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微妙,仿佛是看见了什么令他感到反感恐惧的东西,“他们的人都自认为比我们高一等,说实在的,我们都不喜欢他们。不过——不过他们确实厉害,唯一的一次成功,就是他们做到的。他们将一艘黑色之翼的飞行船打了下来。”

    说到这里,狄卡变得沉默起来,他掏出衣兜里另外几个红城皇冠佣兵团的标志,“在中央军封锁埃德尔斯坦边境之前,我和那些想进埃德尔斯坦的人做交易。除了人类,还有好多别的种族,他们比我的同族都慷慨得多。但中央军封锁边境之后,就算有这个东西,也很难进了。若不是之前我在他们那里登记过,现在我都没法穿越边检线。”

    “那弗朗西斯是怎么进去的?”洛维安小声用魔族语对多米妮塔说。

    多米妮塔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随后的对话的间隙变得越来越长,也愈加沉默。在几次简短的对话后,车厢终于只剩下了车轮经过铁轨缝隙发出的单调的喀拉声。在仅仅只有他们三个人的车厢里,太阳一落一升,一天过去了。

    终点站是一座小小的车站,只有一个人族的老头在那里抽着水烟袋,象征性地看了看他们的车票,就打开了根本拦不住人的车站门。狄卡向他们匆匆告别,说出了一个他们不知道的地名,告诉他们有什么事情可以到那里去找他。

    晚春的奥西利亚东北方向依旧残留着冬天的寒雪,呼啸的冷风残酷地掐灭了一切妄想在这个时节萌生的生命。这周围没有遮掩的树木,只有枯黄失去生命的草叶,层层叠叠,伸向无尽的旷野。

    凄清寂寞的意境一瞬间似乎已经将师生二人吞没,他们没有忍心走上那辆由两匹病弱的老马拉动的简陋马车。在带着宽檐帽的人族马车夫的惊讶注视下,多米妮塔展开双翼飞向远方,洛维安在她身后拖曳起一团泛着黑色的长长尘埃。(未完待续。。)

第八卷第十六章

    在奥西利亚,有三座圣城,他们悬浮于高远的天际,永恒地释放着充满神性的圣洁光辉。

    最古老,也最为神秘的,当属在末日之战中脱离了大地之主的束缚,供奉时间之主伦娜的时间神殿。五百年来,曾经有着无数人希望能够找到这座消失在浩渺天际的这座失落的天堂,但无一成功。于是就有了传言,说这座神殿并非迷失在了这片天际,而是迷失在了无尽的时间之中。

    第二座圣城是由自然精灵仙灵族在奥西利亚南方的冰封雪域之上建造的天空之城。这座城市充满着华美细腻的自然风格,尽显精灵族对生命的热爱和对艺术的赞美。有一句古老的对艺术家们的话:“若想窥探艺术的真谛,则一生之中至少去一次天空之城。”当然,仙灵族不会轻易让一位异族登上他们圣洁的净土,只有真正的虔诚者,用自己的力量登上高达千米的通天塔,才能够获得仙灵族的承认。

    而这第三座,当然是迄今仍旧沐浴在神的光辉之中的圣地。

    奥西利亚信仰与文化的重心,大地之主的血脉继承人,圣皇希纳斯的寓所。她的名字已经不必用语言去精雕细琢,所以她只有一个简单的名字,圣地。

    希纳斯提着裙角,轻轻向前踏了一步,透明的空气像水波一般荡起了涟漪,旋即奥西利亚之主消失在了这片空间之中。

    新的空间依旧洒满着灿烂的阳光,空气中洋溢着热烈的生命气息。纯净的光元素无处不在。哪怕是泥土石块缝隙中那些黑暗的角落。

    似乎是由光组成的美丽植物在这片新的空间中随处可见,周围的一切已经美到了极致。这是一片完美的空间,古老的蕨类植物慵懒地匍匐在参天巨木的树根处。翡翠一般的藤条在树杈间微微摇晃,清脆动人的鸟鸣声从远处响起,又与近处同类的呼唤遥相呼应。溪流如融化的蓝水晶一般溅起银铃一般的乐曲,唯一的人造建筑只是在希纳斯不远处的空地上,一片片白金色的金属薄片和皎洁的玉色石柱搭建起的简单却充满着自然美感的华帐。

    希纳斯款款地踏着柔软的水晶高跟鞋,穿过铺满了细细草叶的林荫小道。

    “陛下早安!”一个银蓝色的小东西噗通一声落到了希纳斯面前,他长得像是某种拥有着银蓝色天鹅羽毛的水獭。亮晶晶的双眼充满着神采,透出着无与伦比的纯正光系生命气息。

    这就是除了生命(元素)精灵以外,对光元素最为亲和的自然精灵中的一支。飞耀精灵。

    “早上好!”希纳斯向他柔柔地一笑,她的美丽和周围的完美自然景观完全融为一体,仿佛她天生就应该存在于这里一般。

    飞耀族的小精灵兴奋地晃了晃手中玩具一般的短枪,金光一闪便不见了。

    天蓝色和正金色的飘逸如云的长裙漂浮在草叶上方几公分处。深蓝色的象征着圣皇古老血脉的司卡亚轻巧地挂在她的胸口。随着她的前行,司卡亚开始闪烁出灵动的光彩。

    希纳斯终于来到了她的目的地,那片白金色和月白色点缀着星空般灿烂光点的华帐之下。

    在这里伏卧着的是一个巨大的生物,她的外貌和那些飞耀精灵族略有些相似,但是她却更接近天鹅一般的鸟类。巨大的羽毛整齐地排列在这个巨大生命修长优美的身躯上,片片羽毛远看似乎是一种纯白色,但是只有在近处,才能看到她的羽毛并非单调的纯白。而是纤细的丝纹之上,似乎微微悬挂着极为微小的闪烁着奇异光泽的颗粒。就如同是夜晚银河中流淌的星砂。

    那是一种极为晶莹迷离的蓝绿色,在月白色的羽毛间流动着,反映出了星辰一般的古老,最终在她的额间凝聚成一枚硕大的星石,向她的双颊流淌出了白银一样的时光亮迹。

    这是神兽,是和精灵族的黄金樱花树一般古老的生物,是世界树最早创造出的生命之一。

    神兽睁开琉璃一般迷离的星蓝色眼睛,似是疲倦却又安详地注视着希纳斯。

    希纳斯露出了一个少女才有的纯真灿烂的笑容,小跑几步,轻轻伏倒在了神兽修长的脖颈上,磨蹭着熟悉的柔软。

    “源,好久没来看你啦!”

    “希纳斯,我一直在注视着你。”神兽慈和温暖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空间诞生,时间流动,生命创造之后便一直在这片安静的空间中注视着奥西利亚历史和命运流动的古老存在默默守护着这世界上至洁的一隅。每一位圣皇逝去,他们的力量就会随之返还给神兽,待下一代圣皇的出现,再将力量交予这位新的奥西利亚之主。经历过光怪陆离的神话战争,目睹过先皇艾丽娅陨落前将自己最后的力量交还给自己,看着年幼的希纳斯逐渐了解认同自己的身份和使命……这样的历史轮回仍旧会在未来继续,而她也将伴着一代代圣皇,最终走到命运的尽头。

    “明天,我就要随军出征了,你觉得我穿哪一身比较好看呢?”希纳斯抓弄着神兽脖颈的羽毛说道。希纳斯崇高而孤独的命运迫使她从小就失去了亲人的温暖,但是她又将这些从这片遗世独立的世外桃源中找回。

    “希纳斯,这只需要你的直觉。我不为你提出建议了。”神兽深邃的眼眸中露出了不变的慈祥。

    “那好——吧。”希纳斯翻身躺在了暖和的羽毛上面,仰头看着天空,“记得祝福我哦!”

    “希纳斯,我的祝福从未离你而去。”神兽低缓深沉地说道,“但是。我并非神明,对于时间之中流淌的命运长河,我的力量并不能够使其改变。”

    希纳斯依旧躺在神兽温暖的羽毛上。“那你看到了什么,源?”

    神兽巨大的星蓝色眸子眨动了一下,“我看到了战争。”

    希纳斯极轻地叹息了一下。

    “这样平静的日子还有多久呢?战争为什么总会出现在奥西利亚呢?源,告诉我,导引这场战争的究竟是什么呢?”

    “仇恨。”

    希纳斯并不惊讶于这个结果,她信手捏住一片羽毛,感受着星砂微微粗糙的触感。“能够在命运中出现扰动的。只有仇恨和信仰带来的战争。利益和**带来的战争,终究也是有着调和的可能的——那么,源。仇恨的根源是什么呢?”

    神兽慢慢闭上眼睛,充满磁性和震撼力的低语响彻了这一小片空间:“希纳斯,一切仇恨的根源都是爱。有这样两个人,他们像叶子的正反面一样不可分割。但是命运却迫使他们分离。于是孤单的他们被迫忍受被割裂的痛苦。在这种痛苦之下,一切道德和公正都会被漠视。更可怕的是,被割裂的他,拥有着奥西利亚唯一可以与你抗衡的力量。”

    希纳斯不会听不出来神兽话中的一切,那是指的消失在五百年前第一次卫圣战争最后一役的魔皇斯乌。

    叶子的正反面,指的就是翼魔斯乌和他的双胞胎妹妹奥尔卡吧!

    “魔皇……他要回来了?”希纳斯喃喃说道。

    神兽用沉默表示回应。

    “那么我这次出征,也改变不了这一切吗?”希纳斯忽然有些焦急地抓住了神兽的羽毛,“这次是绝对压倒性的力量。难道也打败不了奥尔卡吗?”

    “希纳斯,有人已经在我们面前的命运降下了迷雾。我们看不清未来的细节,但是可以远远地望向命运之河遥远的彼岸。那是一条闪烁着光与暗的漫漫长路,而你仍旧将在其中艰难地行进。”神兽如同朗诵诗歌一般缓缓说道,“所以,即将到来的一切,也许你会遇到危险,但在之后,你仍将继续承担自己的责任——所以,希纳斯,不要为未来担心。”

    希纳斯默默地将这些话记在心中,依靠在神兽温暖的羽毛上,珍惜着这从今往后,将会越来越少的亲密。

    “书上说过……五百年前,龙皇的契约伙伴,龙神弗里德,有着看透未来的能力,他所见的未来,甚至比我姑姑看得都要清楚呢。”希纳斯轻柔地在神兽耳边说道。

    “因为他也许是第一个窥探到神之道的凡人。”神兽回答,“希纳斯,你对这个世界了解多少,支撑这世界的支柱又是什么?”

    希纳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就像是一个被问到得意问题的小女孩:“艾琳创造了空间,伦娜使时间流动,而世界树创造了生命,让奥西利亚缤纷多彩。空间、时间、生命——这就是这世界的三大支柱。”

    希纳斯感到一阵温暖拂过她秀丽的浅金色波浪卷发,她冲神兽得意地笑了笑。

    “希纳斯,那么我在这里,再给你上一课吧。”神兽慈爱的声音响起,希纳斯立刻聚精会神起来,“你说的,并不完全正确,因为我并不希望你太早知道这些世界的隐秘。但从某个角度来说,你的回答同样是完全正确的。

    “在遥远的创世之前,那是绝对的虚空,没有时间,更没有空间。你无法想象那时的场景,在暗无天日的绝对虚无中,一个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点,从混沌中爆发出来,因为没有时间,所以它的出现是合理的——这仍旧不需要你去理解。虚无是一种至高的混沌,在虚无之中,诞生了更低级的混沌,这就是大地之主。

    “她是世界上第一团物质,第一团有意义的存在。旋即,时间之主诞生,她们无形中的合作,使原初的混沌开始分解,逐渐形成了六大元素——”

    “——这些都知道啦。”希纳斯把脸贴在神兽的头上撒娇道,“讲重点!”

    “不要着急,希纳斯。”神兽的眼眸中带了些微笑,“后来,世界出现了,但那时只有荒芜的平原,喷涌的火山。没有生命的海洋中的巨浪。没有稳定的天穹中,不断有流星坠落,一次次将遍体鳞伤的大地再次破坏。

    “于是世界需要一个可以自己改变他们的力量。艾琳和伦娜无法做到这一点,于是她们只能等待。在世界终于稳定后不知多少年后的一天,一株树苗从荒芜的大地中破土而出。

    “世界树,她改变了这个世界,她创造的生命开始逐渐美化荒芜的世界,最终在生命的不断演化中让奥西利亚成为了现在的模样。

    “于是,等待结束了。”神兽的这句话突然让希纳斯瞪大了眼睛。她甚至有些紧张地等待着接下来的话语。

    “她们是超越了生命的存在,她们将自己的力量——也就是自己的身体注入了这个世界,彻底稳固了奥西利亚。她们和世界树的生命本源构成了支撑这世界的三大支柱。

    “她们的力量融入了这个世界,但是思想却没有随之融化。不过,这时的艾琳、伦娜和世界树,没有了神的力量。”

    “就是改变命运的力量。”希纳斯自语一般地说道。

    神兽温和地眨眨眼睛。“她们只是拥有部分神的力量。能够干预命运,却无法彻底截断或完全改变它。所以,她们监督着这个世界,我们便称她们,监督者。”

    “监督者……”希纳斯回味着这个词。

    “我们的神殿中,供奉的神像,是她们化为监督者之后的模样。身为神的时候,她们是没有固定的形象的。监督者指定了某些人进入智慧种族的社会。使他们拥有自己的意志和部分力量。他们的力量比监督者弱得多,已经没有了干预命运的能力。但仍旧相比较于大陆强者来说,强大得太多。这是一种超越了凡俗的力量,我们称被监督者指定的人为超越者。”

    “超越者……实力超越了五级极限的人……”

    “你就是艾琳指定的超越者。”

    希纳斯瞪大了眼睛,但是,这一切忽然变得又不那么难以置信了。

    “等到圣皇血脉完全觉醒之时,你就能够踏破世界力量的极限,作为世界的平衡者之一。”神兽缓缓说道,目露出难以直视的神圣光辉。

    “但你只是一半的空间之超越者,”神兽打断了希纳斯的思考,“超越者的力量过于强大,虽然无法干预命运,但是仍旧能给这个世界带来巨大的破坏甚至毁灭。所以,真正的超越力量是被光暗永远分开的。”

    “也就是说,只有拥有圣皇血脉的魔皇,或是拥有魔皇印的圣皇,才是真正的超越者?”希纳斯有些急促地问道。

    “是的。”

    “因为只有威胁世界的力量来临的时候,这样的力量才会有联合的可能,所以艾琳将超越的力量分开。”

    “威胁世界的力量?”希纳斯晃晃头,似乎这样的力量存在是一件荒唐的事情,随即她忽然想起了另外两个监督者。

    “那,时间之主和生命之主的超越者又是谁呢?”

    神兽动了动她优美的头颅,“我是艾琳,大地之主创造的独立生命,甚至独立于世界树创造的生命之外,不受时间的约束,所以拥有无尽的寿命。而拥有艾琳血脉的你,因为融入了人类的血脉,才使得圣皇一脉的寿命有了尽头,但仍旧远远长于普通人类。六大骑士团长,同样有着一丝艾琳的血脉。”

    希纳斯神情微微一黯,虽然这已是数千年前的往事,但无论如何,那一道血脉已经断绝,不再出现。现在的圣地,已经不是上古时期的辉煌圣地,只余下五名上古血脉的拥有者了。

    “其他的超越者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是,即使他们存在,他们也从未显露出过自己的力量。这是一种超越这个世界之外的力量,哪怕显露了一丝一毫,我仍旧能够感受得到。

    “他们的存在形式,也定然与你不同。时间之主是和大地之主平级的创世之神,她的超越者注定不会拥有和你我相同的生命形式。我们都是由六种基础元素组成,而那位时间之超越者,一定是由时间之力构成的生命。

    “而生命之超越者,世界树是在两位创世神创世之后诞生的,所以他的存在也应由元素或是时间之力构成,但生命之力一定是他力量的源泉。”

    希纳斯听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透过华帐闪烁着星蓝色的阳光在她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梦幻般的花边。

    然后她慢慢地站起身,手臂上如云般的飘逸丝绸化为点点蓝光消失,华美柔和的水蓝色和灿金色组成的长裙也逐渐散去。空气凭空出现中一团美丽的星蓝色光晕,旋即,从光晕中浮现出片片水晶一般的晶莹。晶莹的星砂飘落到希纳斯纤细,甚至显得有些柔弱的娇小身体上,缓缓汇拢、凝聚。

    不知从哪里飘来的丝带系住了似是在水中飘动的浅金色长发,透明的星砂在她圆润的肩膀处流淌出一片灿烂的星空。星空变得凝实沉稳,最终散发出一片月白色的光辉。那是一件点缀着万千星辰的披风。

    星砂在继续凝聚,取代了希纳斯额间灿金色的额饰,在她的眉心处,扬起了一双孔雀般的璀璨翅膀。金绿色和银蓝色环过圣皇的耳侧,箍住了她飘扬的长发,少了一分飘逸,多了一分整齐的凛然。眉心处,一颗深邃的星石点缀其中,成为了她另一颗清澈纯粹的眼眸。

    冰蓝色和金绿色缓缓向下延伸,最终在她白皙如玉的脖颈缠绕出一圈葡萄藤接合的领口,一对对湛紫色的葡萄恰如其分地起到了纽扣的作用,自上而下,柔缓舒展成一圈灵动的圆弧,和希纳斯充满着高贵而平易近人的优美身体曲线相得益彰。

    水晶高跟鞋也随之融化,幻化为子夜深空的低沉墨蓝,与飘来的星砂融为一体,向上高傲地扬去,在膝盖前缓缓向外收敛,如同一枝绽放花瓣的幽兰。深蓝色的长靴成型的那一刻,希纳斯终于穿上了属于这一代圣皇的战衣,走向了每一位圣皇一生中都在等待的战场。

    依旧高贵、温雅、华美、温柔,但希纳斯的柔弱和娇嫩已经一扫而空。腰背挺得笔直,光元素和星砂围绕着她急速地旋转着,释放着奥西利亚之主应有的威严与不可侵犯。

    如水的目光也逐渐坚定,那是对自己未来把握的自信和对奥西利亚永恒的责任感。

    绝美而英气的希纳斯低头看了看自己,露出了一丝顽皮的笑容,“源,你觉得这身衣服适合我吗?”

    “希纳斯,你应该去适应世界和命运,而不要等待他们去适应你。”神兽慈爱赞赏地望向希纳斯,“会有一天,你会习惯对应着你力量的战衣,因为,我们终将面对的是,毁灭这个世界的可怕力量。”

    “黑魔法师吗?”

    神兽只是注视着希纳斯水蓝色的眼眸,血脉尚未觉醒的年轻圣皇,真的对自己的命运有着如此的自信,还是她尚未清楚未来究竟是何等险恶?那位天赋和能力匪夷所思的存在,凭借自己的力量,竟然突破了力量的界限,妄图改变这支撑世界的三大力量支柱,使自己成为第四位监督者。而更加可怕的是,他竟然已经接近了成功。

    弗里德.莫迪斯特,我不知道你是否究竟是被选择的超越者,但是我相信,你做到了从未有人做到的事情。只是命运无情,没有给你时间去证明你的身份,只将你永远留在了过去。整个世界,对于神来说,也许只是一场梦境。但是,梦境中的噩梦的那部分,却倔强地留在了现在。古老而失落的殿堂,封印着这个世界的异数,待到这个噩梦真的来到世界上的时候,希纳斯,你还能不能做到艾丽娅那样;这个世界,弗里德还不会不以另一个形式再次出现;魔皇,你究竟能否做出正确的选择。

    神兽注视着希纳斯转身,向她行了一个优美而充满英气的军礼。她只能还给她一个温和坚定的注视。希纳斯转身离开,消失在了这片梦境般美丽,却又虚幻而不真实的空间。(未完待续。。)

第八卷第十七章

    洛维安和多米妮塔谨慎地停下了脚步。

    黑银色和胸口饰以金蓝双色的繁复金属徽章证明了他们属于拱卫帝国维多利亚行省的帝国中央军。

    自希纳斯登基,大陆无主的局面改变之后,人类的内部夺权战争随之中止。但仍旧有如同大地圣教和格里华这样的组织脱离了皇权政府而独立。这无疑都是小规模战争甚至全面战争爆发的导火索,虽然从任意数字来看,奥西利亚帝国的实力远超出独立的大地圣教和格里华帝国,但是奥西利亚帝国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

    在卫圣战争之后的近百年间,奥西利亚军阀割据,混乱不断,尽管在希纳斯登基之后都趋于平静,但是独立效忠的军队却一代代传了下来。虽然经过多次强力收编私军的改革,但是为了维持奥西利亚上层社会的暂时稳定,希纳斯始终未对其采取铁血强硬措施。其中人类内战时代留下的最大一个怪物,就是龙骑士布鲁斯家族。

    这样一个拥有二十万私军和几十名龙骑士的,控制着一整个行省的超级家族甚至敢于凭借实力,将他们的中枢落座于维多利亚行省。这样嚣张的表态,和圣地沉默的应对,早已使其他各方势力相信圣地力量是对他无计可施了,至少是不短的时期内。

    他们与埃德尔斯坦不同,埃德尔斯坦的反抗者组织也许更加强大,但是他们面对的是魔翼死神奥尔卡领导的黑色之翼。这个给全世界留下恐怖印象的黑暗组织。远非一个家族所能相比。甚至圣地仍旧需要反抗者组织和其下的十字旅团与黑色之翼形成平衡,于是放弃埃德尔斯坦的控制权,圣地并不介意。

    但布鲁斯家族所控制的夏兰多行省。却是圣地绝无可能容忍。首先不提夏兰多行省拥有的几处金属矿脉和掌控的私营能源公司对奥西利亚军事和经济的制约,他所处的地理位置甚至都使大陆交通受到了影响,潜意识中恶化着民众对圣地皇权政府的印象态度。而布鲁斯家族自恃武力,公然侵犯帝国最敏感的能源军事领域,早已越过希纳斯的底线多次了。

    而她没有立刻对布鲁斯家族采取行动的原因就是考虑到布鲁斯家族的崩溃可能带来的局面。首先就是以他为首的贵族势力联盟定然会因此陷入混乱,甚至一路倒戈的情况也不能够排除。帝国外部虎视眈眈的大地圣教和行踪诡秘的黑色之翼这两个巨大威胁还没有解除,从内部就要开始失去控制。单从民心对圣地权威的信任感的丧失,就不是希纳斯能够承受的。她必须找到一个时机。

    外部矛盾解决内部问题是个经久不衰的好方法,特别是在圣教已经承诺南下发兵。黑色之翼将重心转移向格里华之后。圣教的承诺让希纳斯不必担心外敌,而黑色之翼的突然行动又可以让她名正言顺地将那些大贵族控制的资源丰富的行省作为部分动员的场所,用他们的资源去补充中央军。毕竟他们名义上仍旧是圣皇的臣民。

    然后布鲁斯家族很理所应当地在表示几次之后,停止了继续供应物资的行动。圣皇再次借此事件大肆宣扬传播。让自己的道义高度在升高一点。

    反正布鲁斯家族也不会在意这些。在马斯特玛没有出现在希纳斯的视野之前,她是打算亲自去布鲁斯家族在维多利亚的城堡展开斩首行动的。

    而龙族却告诉布鲁斯家族,他们根本不用担心希纳斯亲自出手,在希纳斯血脉完全觉醒之前,她不敢轻易动用自己的力量。

    希纳斯虽然也遭到了神兽和众骑士团长的阻拦,但是她仍旧决定即使因为这样推迟血脉觉醒的时间,她也必须为奥西利亚除掉这颗毒瘤。

    这时候为了感谢帮自己除掉阿卡伊勒的诅咒的马斯特玛自告奋勇,告别希纳斯。连夜冲向布鲁斯家族的大本营,以她的四级极限和破碎晶核的拼命态势。差点将布鲁斯家族血洗一空,只放跑了几个年轻的小辈。

    希纳斯几乎是在同时做出了动作,圣皇骑士团在之前秘密运到夏兰多行省外的精锐部队和专门防备布鲁斯家族的中央第三军团闪电一般切向了布鲁斯家族的内核,在斩杀数名龙骑士后彻底歼灭布鲁斯家族私军。高效的战斗速度加上圣地已经准备好的信息封锁工作的努力下,布鲁斯家族之下的那些大贵族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的主子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这一战的细节迄今从未透露,但是可以确信的是,直到现在也没有一名布鲁斯家族私军在公众场合表明自己的身份。也许是因为他们的恐惧,但是更可能的原因就是圣皇骑士团和中央第三军根本没有留下活口,相传横亘夏兰多行省的维泽洛亚河一夜变红的原因也可能不是传说中的瘟疫在牲畜间的流行导致的大规模屠宰行动。

    希纳斯马不停蹄地命令将布鲁斯家族留在维多利亚的各种财富各种产权证书全部运到了夏兰多行省的布鲁斯城堡。然后圣皇骑士团和第三军没有没收一分一毫,直接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夏兰多,留下了那些大贵族支援军队眼前浸满了鲜血的大堆金币。

    私军的训练和培养自然赶不上官军的严格,当场就出现了大量的失控性掠夺。反正已经剩不下多少活人了,抢夺根本没有人阻拦,混乱旋即加剧。不仅仅是军队,那些曾经认布鲁斯家族为主的其他贵族们也因望向无主的财富和忘掉了曾经的效忠书。

    包括夏兰多在内了三个“准独立行省”就这样陷入了一团你死我活的夺利的泥潭中,在大量消耗了己方资源后。剩余的遍体鳞伤的各大家族也结下了不小的仇恨,互相敌对,再也抱不成团对圣地皇权构成威胁了。

    希纳斯随即将抹掉那些血腥元素的辉煌战绩向全国公布。对圣皇的拥护顿时更高一层,晚祷后对希纳斯的祝福声可谓是震天动地。

    在布鲁斯家族这个大麻烦解决之后,希纳斯终于可以放心地将中央第一军和边防第一军从天台关防线上撤下来,和其他的几个对帝国忠心耿耿的大贵族的骑士团一起,开赴东方。

    精锐的中央第二军和边防第二军和中央第一军在督斯行省南部会师,静候希纳斯的御驾亲临,开启南下征讨黑色之翼的宏大计划。该项计划仍旧命名为“折翼”。参与折翼行动的战斗人员多达五十万,在这样一个相对和平的年代这已经是一个绝对恐怖的数字了。再加上圣教的二十万正规军和大地骑士团,压向整体兵力已经不到二十万的黑色之翼。结果似乎根本不需要思考就能够得出。而且大军也极大地压制了黑色之翼在埃德尔斯坦和南阳城之间的补给交通线,对于后援和资源成为大问题的黑色之翼,百姓口中“魔翼死神终究遭到报应”的话即将成真。

    洛维安现在眼前的这些气势汹汹的黑衣士兵,就是隶属于中央第一军的某支巡逻小队。他们负责封锁埃德尔斯坦边境。力图让埃德尔斯坦成为一面钢铁墙壁。阻挡黑色之翼的一兵一卒或是探子之类渗透入叫空虚的帝国北方。

    但这也同时扼死了一旦黑色之翼开始大肆破坏埃德尔斯坦时,那些平民逃离埃德尔斯坦的可能。不过他们的战略向来保密,否则埃德尔斯坦现今民众舆论恐怕已经不可控制了。

    马上的军官和身后的士兵们冰冷地望向这两个魔族,对异族的本能抗拒加上奥尔卡就是魔族这一情报使他们对这面的敌意迅速上升。

    为首的军官策马冲下了一个小坡,锖色的铠甲闪烁着比周围环境更加冰冷的寒光。

    两米多长的战枪雕刻着粗犷的魔纹,在闪烁间释放出的元素波动证明这不仅仅是一件简单的武器。

    “止步!你们是哪里人,来这里干什么!”

    标准的讯问罪犯的语气,如果再凶狠点。就快成刑讯语气了。洛维安向来对这种恃力无恐的士兵感到很不以为然,虽然在过去。他手下的血月军团中的中下级军官大多都是这样,而且犹有甚之。

    “埃德尔斯坦齿轮城人,来探亲。”多米妮塔抢着回答,看见老师正在思索的表情,她预感到如果洛维安开口的话,问题恐怕就会变得严重了。

    “探亲?!”小队长的战枪依旧直直地指着洛维安的胸口,他当然能够看出,洛维安处变不惊怡然自若的态度恐怕并不那么简单,相比较来说,那个看上去敌意最重的魔族女孩则安全得多,“很抱歉,现在埃德尔斯坦戒严——再说你个魔族有什么亲可探!”

    “我的女儿和学生的亲属都在那里,他们可现在被六大佣兵团顶住的人,我担心再下去会出问题。”洛维安打断了多米妮塔接下来的话。

    这时,巡逻小队其余的成员也策马前来,二十多位人类骑兵充盈着隐隐约约的强大斗气力场,甚至让多米妮塔的呼吸都有些干涩。洛维安仍旧平静地望着头盔下队长的眼睛,平淡如水的目光根本不像他这样一位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年轻魔族。

    队员们看到这是两个魔族,顿时发出了阵阵私语声。甚至于他们的战马,都因为异族更高位阶的隐隐压制而骚动不安。

    巡逻小队长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他忽然开口道:“你是不是指温廷顿家族的人?”

    洛维安和多米妮塔同时点点头,多米妮塔还翻了翻自己的口袋,抽出了那张和弗朗西斯即时联系的通讯卷轴,背面印着温廷顿侯爵的家族纹章。

    曾经属于五级强者的精妙精神力控制悄悄融入空气,捕捉到了小队长在看到看见这道纹章的时候,瞳孔微微收缩了几分。

    “看来他们知道这段时间不少人想要武力通过封锁线和里面取得联系,而且武力的强度和埃德尔斯坦生活的那些人的背景呈正相关关系。”洛维安悄无声息地用力场将他的声音传进了多米妮塔的耳朵。

    “温廷顿家族是埃德尔斯坦的世家。你们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全。”小队长的声音多了些许阴翳,“现在立刻离开,我们不追究你们。”

    “走。”令多米妮塔惊讶的是。洛维安竟然一下拍在她的肩膀上,一股劲力上涌,顿时将多米妮塔带上天空。

    果不其然,以小队长为核心的巡逻小队全部举起了手中的战枪,统一深蓝色的斗气在半空中拧成一股,如同一团致密的光柱直接冲向了洛维安。

    斗气绞碎空气发出的刺耳轰鸣使这片无意义的荒野多了半分暴戾的生气,深蓝色的斗气龙卷闪烁出了刺目的蓝白色电芒。这是纯正的火属性斗气,同样也是中央第一军的统一修炼斗气,强烈的浓缩火属性极大地增幅了这支中央铁军的战斗力。

    可毕竟这些巡逻小队的成员只有着二级的实力。多股斗气毕竟并非来自于一人,虽然他们的配合让洛维安赞赏不已。但是从他的的角度,他仍旧能够看到多股斗气缠绕在一起,像是帆船起帆用的缆绳截面。

    “看好了。”洛维安示意多米妮塔不要插手。仔细观察他的动作。旋即洛维安伸出双手。暗色的精气呈现出玲珑的紫色,从他的指尖涌出,精巧地插进了多股斗气之间的缝隙中,然后他轻轻向外一拨。

    斗气像是反松的麻绳一般散开了,失去了互相依靠的斗气顿时混乱地消失在了苍色的天空之下。

    洛维安轻轻地落到地上,终于对他们的实力有了大致判断的巡逻小队立刻发现他们的麻烦,随着一声急促的呼声,一位身材瘦小的骑兵顿时抽出一张卷轴准备向其中大喊。

    多米妮塔用力跺了一下地面。一股薄薄的精气从他周围涌出,刚好封住了那片空间的魔法波动。

    “我们只是想知道。我们怎么才能过去?”洛维安比较友好地说道,“我知道你们放人过去就是违反军法,要吃很重的罚,但他们应该对你们的封锁能力有个评估吧!比如你们遇到一个三级的家伙,大概就挡不住了,因此放人的事情也应该既往不咎。”

    “你真的是三级?”小队长试探地说道,手中的战枪微微放低了些。

    “看来是吧。”洛维安和和气气地说道,“不像?”

    整只小队发出了倒吸气的声音,虽然军队不以个人力量划分等级,但这也是一个比较重要的评估标准。一般达到二级的实力,就算是军队的高级作战人员,享受的待遇都比普通战斗人员高得多,下放到巡逻小队中大多都是队长级别的。整只中央第一军都没有多少三级的强者,那些真正强大的三级都去圣皇骑士团服役了。

    多米妮塔冲着洛维安撇撇嘴,表情满是鄙视。

    “那好吧,不过你得做出点声势出来,我们虽然有这样的规定,但是完全不反抗就放人走也会被瞧不起的……”小队长迟疑了一阵说道,又对身后的队员喊道,“知道这种事情说不得!明白不!”

    队员们发出了“明白!”的一声轰然巨响。

    洛维安点点头,随手将右手臂抬起,黑暗精气涌入地下,然后在这些骑兵身下的土地形成了一圈巨大的阵法,一只黑色的手臂从中伸了出来,旋即并不十分凶狠地握住。

    战马们都因为洛维安释放出的高阶魔族气势而嘶鸣起来,诡异的景象也让这些身经百战的中央精锐骇然起来。

    黑暗精气如同鞭子一般抽到了每个骑兵身上,然后将他们牢牢缚住,把他们从马背上拽了下来,顿时摔得他们鼻青脸肿。黑暗精气的腐蚀作用又将他们整洁锃亮的锖色铠甲腐蚀得锈迹斑斑,几处都出现了缺漏。不过除了一点从马背上掉下来的擦伤以外,他们并没有受到什么实际上的伤害,不过样子嘛……就非常尴尬了,说他们刚刚从一千人的大队敌军中突围出来,恐怕都会有人相信了。

    像是被火烤过的小队骑兵慢吞吞地跃上马背,队长虚弱地地向他做了一个感谢的手势,然后驾着受惊不好控制的战马,小心翼翼地朝着最近的兵站跑去。

    直到那队骑兵走得看不见了,洛维安和多米妮塔才开始向省边界线走去。刚刚走到一半,他就感觉出边境线连着一层预警法阵释放出的元素波动,只要轻轻一碰,就会触发报警。

    “过去以后就开始冲,你拿着法阵不断试着和弗朗西斯联系,我拿地图尽可能找一条最近的大路。横跨一个省,我们凭借自己的力量可做不到。”

    多米妮塔点点头,舒展开自己的翅膀活动一下,洛维安在地图上找了好久才找到他们的大致方位。然后他看看太阳确定了一下方向,朝东北方向指了指。

    一道黑暗精气从多米妮塔身上释放,连接到了洛维安身上,使这师生二人不至于在各干各的事的时候失去联系。

    然后他们瞬间跨过警报线,几秒钟后,人族的刺耳单调的警笛声从远处响起,很快就能看到骑兵奔来带起的滚滚烟尘。

    “师兄,我是多米妮塔,收到回答……”多米妮塔的双翼以嚣张的振幅舞动着,她下面的洛维安以丝毫不慢于她的速度向东北方向冲去,带起的烟尘彻底将他们的光学信号隔绝。

    ;(未完待续。。)

第八卷第十八章

    三个小时后,红城皇冠佣兵团主帐。

    作为六大佣兵团排名第四的人族大型佣兵团,正团长亚立克.赛西时常抱着一种优越感。

    这种优越感是与生俱来的,作为一个世袭伯爵的次子,他并不想与自己的兄长争夺继承权,因为他那时所得到的老团长的信任,早已使他获得的利益超过了那个死气沉沉的贵族家庭。

    在老团长退休之后,他的名声在人族甚至整个奥西利亚中都已经不菲,早已经远远超越了自己家族的那个空头伯爵。不过从小贵族的教育加上权势带来的修饰,又让他与那些大半出身平民的佣兵多了一分神秘的间隔。他体型健硕却举止优雅,博学多才却浪荡不羁的保守花花公子,多种矛盾的性格和气质混杂在这样一个永远梳着整齐金发的团长身上,竟然给他的红城皇冠来带了一种别样的凝聚感。

    人生做到现在这个份上,已经足了。他常常对自己这样说道,并且每在心里说完这句话,就会洋洋自得一番,优越感油然而生。

    他现在剩下的最主要的目标就是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将可爱的红城皇冠坐到天下第二佣兵团的位置。

    当然是第二,谁敢去枪第一?!

    冰冷冷的现实顿时将他从优越感中拉了出来,他调了调自己眼睛的焦距,将目光放在了摆在自己华美主帐中的红木办公桌上。

    那是一片看上去已经锈蚀多日的甲叶。

    红城皇冠佣兵团带给他的资源并不仅仅是享受和**的满足,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使他的强者梦成真。各种珍稀的资源使他平凡的资质变得不再平凡。不到四十就已经跃上了四级中阶的力量阶层,这甚至比那几个比红城皇冠排名仍要靠前的佣兵团团长的实力还要强。

    他伸手拿起甲叶,仔细端详。厚实的甲叶由五层不同材质组成。最上一层是贴附有石英膜的钛板,第二层是保温用的人造海面,第三层是防止尖锐刺击继续深入的丝链甲层,第四层是缓冲用的石棉,第五层是为了保持穿着舒适的羊绒内衬。能用得起这样堪称奢侈的战甲的只有财大气粗的中央军,他看着这些精美的碎片,幻想着何时自己的红城皇冠也能有这样完美的配置。那,说不定可以向第二佣兵团迈进一大步。

    “你应该将注意力集中在它上面,而不是趁着这个机会幻象未来。亚立克团长。”身后的一个阴暗角落发出了一句不耐烦的女声。亚立克感觉如同一盆冰水从空浇下,让他悚然一惊。

    那位可是来自于真名是“十字旅团”超级怪物组织中的高层,她甚至有着随时调动这些相比较他们来说不值一提的佣兵团团长的权力。

    “那是当然,吉格蒙特大人。”亚立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开始仔细思考自己是否曾经见过能够造成这样奇特的铠甲损伤。第一层石英钛板已经完全被腐蚀殆尽。仿佛是某种酸液,但酸液是不会轻易腐蚀掉最外层的石英薄膜的。人造海面层和链甲层腐蚀得更加厉害,几乎已经看不出多少剩余物,这倒像是火属性斗气带来的效果,但是火属性斗气会给链甲层留下熔化的痕迹,而不是焦黑色的蚀痕。令他感到最奇怪的就是石棉层并未完全遭到破坏,这样独特的斗气似乎在这里忽然停住,仅仅在石棉上留下薄薄一层黑迹。其下的羊绒更是完好无损。

    “吉格蒙特大人,我更倾向于这是火毒魔法师造成的铠甲损伤。我认为在已知的斗气体系中不会有某种斗气能够造成这样的伤痕。”

    “且不说他们亲口证明是使用暗属性斗气的武者,他们身上也根本没有一点魔法痕迹残留,除非这名魔法师已经强大到让我们无法发现他的细节,但这样他也能够轻而易举地穿过边界,何必给这些巡逻队员来上不致命的一击呢?”吉格蒙特从阴影中走出来,戴着一副遮掩住半张脸的纯黑色面具,紧身的蓝黑色侠客装扮更给她带来了几分神秘的魅惑。

    “那我就只好相信我的判断了,既然你们这些佣兵团长给的答案都是那么模棱两可的话。”吉格蒙特用一柄无光的匕首挑起这片甲叶,“我认得一个魔族,他拥有一种奇异的不同于现今任何武技体系的斗气,称之为‘黑暗精气术’。我本不相信他来到埃德尔斯坦的,因为我们之前的情报网一直相信他仍旧安稳地呆在米纳尔森林,而我对我的情报网非常信任。”

    亚立克呆呆地望着这位和黑暗共舞的女人,十字旅团的第五旅团长。

    “你知道他是谁么?”

    “……不知道。”

    “他和黑色之翼的领导者,奥尔卡一样,五百年前黑暗军团的军团长之一。我们可以相信,他前来这里,是因为奥尔卡的缘故。”

    亚立克猛然一惊!如果能够有着什么方法迅速将自己的红城皇冠提升到一个难以置信的高度的话,那么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一次成功的,针对黑色之翼领导者奥尔卡的袭击。

    “奥尔卡已经从南阳城回来了?”

    吉格蒙特向他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高估自己可是要送命的,你最好小心。”

    旋即吉格蒙特走向门口,半推开门时,她扭头说道:“相信奇迹也没有什么坏处——你若是真的能够做到,我保红城皇冠登上天下第一佣兵团的宝座。”

    亚立克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曾经的情报已经确定了奥尔卡并非是迈过五级的超级强者,她现在仍就被困在四级中阶——这个和自己相同的实力线上。那些之前挑战者的失败,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没有一个强力的团队罢了!他分析过折翼行动中圣皇骑士团的失败。那是骑士团长因为过于自信而低估了奥尔卡的指挥能力,格里华的覆灭,则是因为格里华没有灵活机动的旁侧袭击能力——而这些。都在一个可塑性极强的佣兵团眼中,算不上问题!

    想到这里,他的心愈发火热,立刻飞奔到办公桌后,一个胆大包天的行动开始成型。

    就在亚立克狂热地将一个个红城皇冠的强者汇拢到主帐开会的时候,吉格蒙特懒洋洋地扭头看了看热火朝天的会议场。

    “拿你当试刀都不知道……白痴。”这段时间过去后,米纳尔森林再度恢复了平稳和谐的气氛。新春的森林充满了令人昏昏欲睡的潮气。有时候,马斯特玛和尤里安还有那些蒙族的学生们,望向南北两侧的狼族驻地的时候。一发呆就一个小时。

    她可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好老师,一个好保姆还差不多。凭借着小医院和狼族之间的资金流转,加上她的努力,迁出米纳尔的暗无天日生活的魔族利比部落也逐渐散去了对人族的高度戒心。很快。那些机灵的魔族就开始用手中囤积许久的粮食和不太懂得种植技术的狼族做起了交易。很快就发展到狼族雇佣魔族年轻人为他们自己的耕地选种、播种。在春天这个最重要的季节里,大半年轻人都到了狼族开垦的土地里打工去了,剩下坐在帐篷火炉边的都是些思想保守的老年人和一脸朴实的孩子。

    要强大一个民族,必要的一点就是搞好教育。教育理念是魔族根深蒂固的民族观念之一,即使在米纳尔森林那段黑暗的日子里,魔族也没有完全放弃教育,只不过是因为在逃亡的过程中散失了很多东西,魔族的文化过去在他们的观念中已经不是那么完整了。为了弥补这个缺失。马斯特玛竭尽所能地补充连接上了魔族那些破损的历史,写了洋洋洒洒好几万字的历史教材。这逼迫她将一切空闲时间用在回忆过去上。

    至于那些艺术科学之类,她专门去了几次人族的图书馆。虽然她的魔族身份让她遇到了一些阻力,但是最终她还是借到了一些人族的各种基础科学的教材范本,在没日没夜的抄写和复印魔法之后,终于使每个魔族孩子能够接触到这些最基本的技术魔法理论和数学、天文之类的东西。

    马斯特玛盯着手指关节处的几个厚厚的茧子,这都是她这些天留下来的。

    “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不是吗?”马斯特玛对坐在离她不远处的尤里安说道。此刻的尤里安,完全就是一副洛维的样子——这是精灵族特有的生命系易容魔法,用来干扰那些监视这里的无所不在的探子们。洛维离开米纳尔森林的消息,是他一再叮嘱不要声张的事情。

    好在尤里安的气质和洛维相差不小,马斯特玛望向他的时候才不会出现各种恍惚。不过熟知洛维安和马斯特玛之间关系的尤里安出现在马斯特玛面前时总有一种如坐针毡的冲动。

    尤里安僵硬地点点头,“下午就能看到圣教的前锋了,二十万人通过这条大路至少要用八个小时——我现在就应该让族人们回避一下。”

    “不用,有狼族在,他们不会那么冲动。”马斯特玛安稳地说,“但是……以防万一,一会儿我去狼族一趟,阿甘和艾安还有其他两个四级强者,尖端力量最好都拧在一起。我怀疑布鲁斯家族的余党可能会浑水摸鱼。”

    “老师,您当初帮助圣皇——恕我直言,我感觉这是一个错误。”

    “现在判断错误与否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们要面对的是即将到来的现实。”马斯特玛淡然说道,“你们师兄不在的时候,记住要按照洛维安的计划每天合理训练,不要像上次那样给我开小差。”

    “……知道了,老师。”

    马斯特玛如同一杆梭枪一般站了起来,振动翅膀向被北边的狼族驻地飞去。

    简单的几笔在白色的皮帐上勾勒出了一只狂野的狼头,一只黄金灯笼挂在这白色王帐之外的红色长杆上。大帐之外,一个稚气未脱的小男孩穿着缀满了黄金雕饰的白色皮袍。阿甘一手拉着这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另一只手平托着一方泛金色的玉章。

    站在阿甘两侧的是两位武士,曾经的人族战神艾安举着三米多长的摩诃,神采飞扬地望着下面那些看上去或是粗野。或是精明的族人。另一侧是一位比艾安矮小不少的壮年狼族武士,很轻松就能够看出,这名武士的脸颊和阿甘有七八分相似,这也是狼族另一名达到四级的强者,更是阿甘的父亲。

    阿甘的面前,则是狼族五百多名王帐亲卫,是狼族最为精锐的力量。手持着被魔法加持过的强力武器。看似松散地站在王帐之前,却爆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狂野和杀气。而看似平淡没有表情的阿甘,却成为了这五百虎狼之士的中心。所有的狂野和杀气在旋转着围向这名狼族当任大祭司时,就如同陷入黑洞一般消失不见。

    站在阿甘前面的那个拉着他手的小男孩,是上代狼王冷锤独子,当代狼王琪越。小琪越的心智尚不成熟。作为狼族的精神领袖的阿甘自然而然地成为了狼族的掌舵者。此刻。阿甘手中托着的这方玉印,便代表着狼族王权的权威,他此刻只不过像是表明,自己只是一名狼族祭祀,并非狼王。

    阿甘的父亲古法是狼族威名已久的四级武士,曾经参与过和冷锤一同抗衡大地圣教教皇尤利西斯二世和龙骑士科索尔。若没有冷锤的嘱托和阿甘的手段,那一场看似狼族惨败的战斗完全就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艾安则是完全的新起之秀,凭借着不清晰的五级实力的记忆。三级的她完全能够在和古法的对练中不落下风。年轻而强悍的力量使她成为了这一代狼族年轻人的偶像,她的追求者自然也不在少数。不过一心将心思扑在武技上的她完全忽视了这些。作为狼族的第二武士,她当然有资格站在狼王身边。

    看到正在搞这么正式仪式的马斯特玛知趣地停了下来,凑到了远处那些狼族的普通百姓们中间。

    “呀哦,你来啦,医师!”一个牙掉得差不多的老太太友好地跟马斯特玛拉起了话题,“唔嘛,一阵圣教的兵们就来啦,大祭祀这可是要让这些年轻小子们别炸毛了呀滋!”

    本来人族语就不太熟的马斯特玛听着这浓重的口音费了一番功夫才明白什么意思,斟酌着词句说道:“这,大祭祀就说这些,没有让我们担心别的什么人?比如龙骑士什么?”

    “哇呼,那角有这回事,”老太太招招手,“不就是死了一个冷锤嘛!这群青毛(年轻人)就要炸窝,大祭祀说来说去,真是苦心的娃子咧!”

    马斯特玛连忙嗯嗯几声,不知道自己理解的意识是不是这个老太太想说的。这时候,阿甘正将玉印交给小琪越,年幼的狼王颇为正式地接过了玉印,然后阿甘将背后红色长杆挂着的金色灯笼摘了下来,抱在怀中。

    灯笼——指引方向,这是代表大祭祀的精神领导。重生蝶翼杖落在阿甘的肩头,如同一只真正的蝴蝶。仅仅凭这件神器,他就有和四级强者抗衡的资本,魔法师的战斗力可超过同级战士很大一截,甚至没有重生蝶翼杖,阿甘也能和四级战士周旋良久。在狼族这个并不大的人类民族中,此刻的阿甘已经是公认的最强者。而从他的年龄估算,成为四级冰雷大魔法师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很多狼族民众之所以没有因为冷锤的战死而恐慌就是因为他这样一个预备超级强者的原因。

    壮硕的狼族王帐精锐轰然回应了一句什么命令,然后各个虎背熊腰的狼族战士举着两三米长的战斧和战锤,和更多的普通狼族卫队涌上了离他们不远处的大陆公路,像钉子一般钉在了大陆两侧。

    马斯特玛很远就感受到了阿甘向她点点头,于是她匆匆和那个老太太说了句告辞,就振动翅膀飞了过去。

    阿甘,古法,艾安和最后赶到的马斯特玛一众这一小片生存环境最强的几个人聚在了狼王王帐中。

    象征着大祭祀身份的黄金灯笼漂浮在营帐中央,散发着独特的透亮光线。并不耀眼,却正好映亮了没有窗子的宽敞王帐中的每个细节。

    “琪越,去九号区找你妈妈去。”阿甘把琪越那身缀满了黄金饰物从而相当重的袍子脱了下来。又把他手里的玉印随手塞进了王帐中的一个暗匣。小琪越看了看这些他都能够感受到强大压力的强者们,连忙点点头从王帐的后门钻了出去。

    “塞利乌斯。”阿甘轻念了一句咒语,肩膀的重生蝶翼杖抖动了一下它的翅膀,顿时一股无形的屏障笼罩住了整间王帐。

    “大家想必都清楚,希纳斯陛下将圣教和布鲁斯余孽沆瀣一气的消息告诉了我们。我们首先感谢圣皇陛下的同时,更应该最后准备一些细节。毕竟陛下告诉我们这条情报不是绝对确定的,但是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们就要付出百分百的努力避免这一点。

    “真是抱歉,干了这么多公事,套话也会得多了。”阿甘自嘲地一笑。放松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马斯特玛小姐,你是在场和龙骑士打过交道最多的,你觉得事情应该怎么处理?”

    马斯特玛环视了一圈。每个人看上去对即将到来的威胁都保持着相当的自信。这是一个好状态,毕竟敌人还没有强大到让自己完全无法应对的程度。

    “最好的办法就是分离,着我之前已经说过了,但是我刚刚回忆道也许会有意外发生。那就是魔法师和龙族签订契约产生的御龙师。”

    “御龙师?”古法低沉地说道,“陛下没有告诉过我们这个消息。”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布鲁斯家族有着御龙师的存在,我跟他们交过手。而且——没有杀死他们。”马斯特玛阴沉地说道,因为任何和最顶峰的御龙师,龙神弗里德有关的一切都会让她的情绪陷入轻微的失控。

    “他们一定会和圣教拉开距离。但是和军队推进时间拖得太长。也许在大军经过之前几个小时或是之后几个小时,这些都能够成为他们解释和圣教没有关系的理由。”阿甘敲着桌子说道。“他们也必然做好了失败的打算,万一逃跑,也可以将军队作为掩护,甚至圣教可能都会因为我们的战斗涉及了他们的行军而冠冕堂皇地对我们进行攻击——这完全是有可能的。”

    艾安伸手将怀表递给了阿甘,阿甘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离预计的到达时间只有不到五个小时了,如果他们想借助军队的掩护加大自己胜利的筹码,这个时间已经将要到了。我将狼族的力量加强在道旁,就是警告他们不要用借口我们阻挡或是破坏他们的行军路线而向公路两旁开动——我不会让他们敢于这么去想。”阿甘握着怀表,冷冷地说道。

    “我们就在这里等?”古法缓缓地说道。

    “我们拥有情报优势,他们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他认为他们这是一场突袭。”马斯特玛总结道。

    精神力从马斯特玛的精神空间骤然释放,转瞬间冲出了阿甘设立的屏蔽结界,如同云气一般散入了他们上空。稀释的精神力看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能够确定强大力量的来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狼族驻地和魔族部落仍旧有条不紊地像往常一样进行着各自的正常活动。狼族中的年轻人或是在练武场练习着武技,或是在装满书籍的营帐中学习着什么。时而巨大的马车从狼族门口停下,不少人一拥而上,没有挤上马车的人大声嚷嚷着。

    魔族部落中,勤勤恳恳的魔族农民在崭新的肥沃土地上小心而快捷地播撒着种子或插着秧苗。手工作坊中传来了规律的纺车喀拉声,每隔一会儿,就有一辆手推车将各种手工制品运出去。

    太阳逐渐升到了最高,然后开始向西方缓缓滑落。

    马斯特玛闭着眼睛,弥散的精神力终于感受到了那点不符合这里规律生活的扰动。

    “圣教军队还有几个小时到来?”

    “他们来了?”古法小声说道,他肌肉骤然绷紧的声音清晰可问,同时还戴着紧张和对战斗的狂热。

    马斯特玛点点头。

    “从哪里?天上?”说着古法就要走出帐篷去看天空。

    “不是,他们从那边过来的。那头龙都没有用自己的原形。”马斯特玛平静地说道,瞳孔并没有聚焦,因为她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自己弥散的精神场中。

    精神力构成了云气不会随着风而扰动,但会受到另一股强大精神力量的干扰。

    “我猜对了,真的有御龙师还活着。”马斯特玛没有注意到说这后半句话的时候,牙已经下意识地咬紧,“他们还没有发现我,虽然那个御龙师有点怀疑。”

    马斯特玛推开椅子站起身,在她转身的一刹那,令众人感觉眼睛一痛的凛冽杀气和刀锋般的锋锐从这个魔族女孩身上缓缓释放。这仿佛就是一柄冰凉的匕首缓缓从脖颈抚过,并不迅疾,却有一种恐怖的必杀意念和不含温度的绝对冰冷。

    无论是四级的古法,还是精神力强大的阿甘,在这一刻都说不出话,只有一直一声不吭的艾安在这强烈的煞气和威势中突然瞪大了眼睛,仿佛在扭曲了空气中看到了些自己陌生的过去。

    她下意识地向前探了探手,但是什么也没有抓住。

    这是什么样的世界,才能在这个花样年华依旧抚慰着她的魔族少女身上,留下如此残酷的仇恨印记。哪怕导引起这样仇恨的对手,只和她的仇敌有着那么一点点的相似之处。

    五百年前,血霞满天的乱世战场……

    马斯特玛走出帐篷,雪霜斗气如沸腾一般在她体内翻涌,旋即从她的翅翼爆发,一道蓝色闪电猛然冲向米纳尔森林的方向。

    “小心!——”

    站在科索尔身后的御龙师终于发现了弥散的精神之雾陡然像某个方向回缩,他当即高声喊道。契约之力立刻让他的龙族伙伴明白了事态,化为人形的龙族正准备仰天咆哮,用龙力将自己的本体从人躯中解放——

    蓝色闪电已经来了。

    实力已经达到三级顶峰的科索尔终于在自己的儒雅表情中露出了应有的惊愕,他和他的契约龙近乎同一时间做出了行动。在那团令自己眼睛一花的蓝色电芒中,探出了一截蓝紫色的剑刃,划向了扬起头准备龙吼的御龙师的契约伙伴身上。

    纯银色的长枪和覆盖着黑晶色龙鳞的拳头几乎一瞬间就轰响了那团蓝色电光。

    科索尔的绝对实力已经超过了马斯特玛,四级的暗黑龙族维利奥多更能够在纯粹的力量上对马斯特玛进行完全压制。

    但是马斯特玛此刻的速度已经极快,即便施加了这样一个强大的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也难以大幅改变她的轨迹。

    这使得能够割掉御龙师的契约龙龙头的一剑只割断了他的喉管。

    一蓬鲜血溅在了蓝色电芒之上,旋即被冰冻成闪烁着红色光芒的冰晶,深深地钉在了周围的树干上。

    “拉涅塞卡!!——”科索尔的契约龙维利奥多惊呼道,旋即更为凶悍的一拳轰向了蓝色风暴。

    然后再维利奥多惊讶的注视下,那截剑刃不可思议地转了一个方向,钉在了她黑晶色龙鳞的缝隙处,然后以她强悍的力量为旋转点的基础,迅疾的身形陡然转了一个弧线。(未完待续。。)

第八卷第十九章

    加速许久积蓄的动能就算是四级的龙族维利奥多强悍的身体也一时抗衡不了,在“叮”一声蓝紫色的剑刃崩掉一小块龙鳞而脱离了旋转点之后,维利奥多被这股巨力甩向了御龙师和拉涅塞卡。

    以她的速度撞在御龙师身上,脆弱的人类毫无幸理,但御龙师无比幸运地没有出现在这条马斯特玛旋转圆形轨迹的切线上,狠狠地撞在了喉管被划开,正在本体化的拉涅塞卡身上。

    科索尔终于看清楚了这团在黑暗的那一夜,将自家满门血洗一空的蓝色闪电的眼睛。令他感到心悸的是,这双泛红色的黄晶色眼眸中燃烧的仇恨远比他猛烈。

    马斯特玛依旧借着冲势,对着科索尔急退的身体斜劈而去。

    汹涌的银色土属性斗气终于从他的龙枪中燃烧起来,凭借着底蕴的优势,刚刚好抵消了马斯特玛的动能。

    马斯特玛只是停留了一瞬,力量再度爆发,猛地扬起双翅,漫天的暗元素汇拢,将她冰冷的雪霜光环镶嵌上几点璀璨的黑色水晶碎屑。

    踏在大地上的科索尔同样向大地中雄浑的土元素祈求着祝福,强烈的土元素波动瞬间注满他看上去并非武者的修长文弱的身躯。然后,他没有和自己的灭门之仇继续注视,强大的土元素从他的脚下爆发,如同箭矢一般电射如天空,落在了维利奥多庞大的暗黑龙族的龙背之上。

    另外一只体型更为庞大的暗黑龙族也用他巨大的双翼带起的狂风将自己拉上了天空,只是他布满细密黑色龙鳞的脖颈有一道刺目的红色伤口。深红色的龙血向小雨一般洒了下来,而马斯特玛根本没有抵挡,任凭龙血浇洒在她蓝色的军官制服上。粘稠的红色顺着她的短发滴了下来,与她闪烁着紫蓝色的魔纹融在一起,释放出诡异梦幻般的刺目光芒。

    此刻在龙骑士和御龙师四位智慧种族的注视下,马斯特玛她已经不在是某个魔族,更不可能是一位花季少女。她已然成为了过去陨落在卫圣战争中一切魔族的仇恨化身,疯狂极端的锋利气息以她为核心,旋转出了一团能够绞碎一切的飓风。

    科索尔看见她的那双眼睛。忽然发现自己的灭门之仇和她相比,仿佛如同太阳旁的一朵微弱的烛火。这是一个种族的仇恨的释放,一个承受了五百年仇恨的种族的杀意。

    她毕竟没有行动。战斗的本能让科索尔和维利奥多几乎是在同时,对站在地面的那个仅仅在视觉上渺小的魔族轰出了最强的斗气风暴和龙息。

    银色的斗气狂风和充斥着恐怖龙威的龙息拧成一股黑银双色的尖锥,即将把马斯特玛吞没。

    一道冰蓝色的光线出现在了他们攻击的中心前方,周围的寒意顿时更甚。细小的冰晶开始从他们周身凝结。一道只有拇指粗的暗蓝色电流从一面巨大的元素法阵上掠出。精准地刺中了黑银色的尖锥尖端。

    暗蓝色的冰火几乎是刹那之间,就从下而上蔓延到了科索尔的龙枪和维利奥多的鼻尖。一人一龙当机立断,抽身停止了力量的继续释放,极度凝聚的冰雷魔法元素刹那间将他们的合力攻击撕开了一道裂缝,正好使阿甘和马斯特玛避开了攻击。

    阿甘旋即一个瞬移站到了马斯特玛前面,来自于御龙师的黑暗火球在阿甘翻手凝聚出的巨大寒冰像的炸碎时一同湮灭。

    “马斯特玛!把御龙师交给我对付,没有禁术的他不是我——”

    “阿甘!!——”

    马斯特玛一把拽住了阿甘的领子把他拉到一边,前踏一步。望向表情有些茫然的御龙师——

    “——我要每一个御龙师都去死!!我不能允许我!——允许我的每一个族人,看到这个世界上。还能有跟弗里德一样的职业存在!!——我要让御龙师彻底从世界上消失!!”尊严法戒忽然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

    旋即洛维安四下看了看,在这片辽阔空旷的荒野中,除了天空的太阳和星星,没有任何方向的参照物。这是一片平坦到单调的平原,除了从三个方向滚滚而来的泛黑色的烟尘,这里没有什么值得任何人注意的东西。

    接下来对单调战斗的猜测仍旧使他保持着一种环境带来的莫名空虚感。不过指节上传来的刺激终于让他有了从这种空虚感中逃脱的机会。

    镂空雕刻在法戒戒面中的精密法阵可以近乎超距的使两个法阵产生共鸣,而这个法阵其基本元素波动之上的波动规律,是由权力法戒的拥有者的心境所决定。

    分外强烈的刺痛感只是一种精神上的刺激,这说明在尊严法戒的另一头,权力法戒的拥有者已经陷入了一种失控极端的情绪之中。这种情绪,他很少从她身上感觉到过。

    毕竟,无论如何她是一个优秀的副长官,她的情绪,决定着旗下几十万战士的生命。

    “马斯特玛,”他沉声对戒指说道,“无论发生了什么,冷静下来。这是命令——如果你还承认我的话。”

    命令的语气并不重要,只需要让她知道他仍旧是她曾经的军团长就已经足够了。

    刺痛闪烁了几次,然后渐渐平息下来。他动了动戒指,然后将虚握着的末日权杖指向了唯一那个没有烟尘滚来的方向。

    多米妮塔已经紧张到开始浑身发抖的程度了,虽然她的实力和对力量的理解不应该使她因此而紧张,但是紧张的原因就是因为从未真正经历过如此敌我悬殊的险恶战斗,在东度港的突袭战中,站在多米妮塔身边的还有更多强大的队友。

    这是一个必然要经历的过程。

    多米妮塔紧紧抿着嘴唇,谨慎打量着即将开始的战斗。

    这些战斗本身。就已经十分蹊跷。这些人族的骑兵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因为这里已经属于埃德尔斯坦边境,不会再有强悍的中央第一军的出现。但是这些人从任何方面来说。都是标标准准的第一军的打扮。唯一有些差距的,就是从这些黑衣战士的身上,感受到的比边境线的第一军将士们虚浮一些的杀伐之气。

    “不是一线作战部队?”多米妮塔小心的推测道。

    “管这些干什么?”洛维安心不在焉地说道,心中仍旧因为片刻前从马斯特玛那里感受到的极端情绪而有些不安,能够让她爆发出这样强烈的情绪波动的事情,会是什么原因?

    “跑——你继续联系弗朗西斯,那些人族交给我对付。”洛维安努力深吸气让自己因为马斯特玛的心情波动而变化的心境稳定下来。下级是无法向上级传递具体的声音信息的。所以他也判断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有些提前地从六道绿色锋刃处蔓延出一股暗红色的黑暗精气,远远锁定住了那唯一没有被围困的方向。然后全身发力,拽着多米妮塔迅速地向远处掠去。这样自然不可能有追踪术那样快速,但是至少消耗减少了很多,同时也可以拽着多米妮塔一同离开。

    黑衣骑兵随即转向。向那两个异族奔去。战马狂奔的速度并不比洛维安的速度更慢。双方的距离很快就将拉近到有效攻击半径之内了。

    一道青色的火焰从最近处的一名骑兵手中的黑色重骑枪的舞动中爆发出来,精准无比地切向连接着两个魔族之间的黑暗精气纽带。很明显,这个战斗经验丰富的人类战士最先判断出了两个异族之间最脆弱和最关键的一点。

    然后洛维安面无表情地向后退了一步,多米妮塔惊恐地望向在切断这条看上去分外脆弱的精气纽带之后,将要切在自己身上的青色火系斗气。她的老师反而将末日权杖收回到了梅赛德斯的空间戒指中,双手旋即被泛着晶体光泽的黑暗精气仅仅覆盖,然后对准在相对速度中显得缓慢的青色火焰,双手伸出抓住了这一道斗气。用力一拧,让几乎没有什么衰减的斗气波流从光滑的黑暗精气上一掠而过。正巧改变了它的轨迹,从精气纽带旁边危险地掠过,冲向了另一个方向的黑衣骑兵。

    匆忙的防护从那边的骑兵身上亮起,但强大斗气的冲击力仍旧打乱了他们的阵脚,让他们稍稍减缓了一下速度。多米妮塔急忙将自己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在手中已经被汗湿的卷轴上,信号正在逐渐变得清晰,嘈杂的声音中几乎可以零星听见弗朗西斯的几个声音片段。

    洛维安缓缓站定,继续示意惊愕的多米妮塔继续调整信号,黑暗的精气在他周身滚动成为了一条青金色的巨龙,海啸一般的咆哮声从中呼啸而起,在他和多米妮塔之间形成了一圈充斥着魔族上位生命体对人族次位生命体的天然压迫。

    黑衣骑兵如同一只口袋一样收拢,缓缓将洛维安他们包围起来,但仍旧谨慎着和青金色的龙形精气保持着五米左右的距离。

    “我真的那么重要?需要萧龙佣兵团的一百精锐来对付?就算我是三级,你们也不至于如此吧?告诉你们的原因,之后我再决定是否合作。”

    洛维安冷冷说道,此时他早已确信这些并不是真正的中央第一军。人族中排名第二的佣兵团萧龙,才有可能有配置这样造价昂贵的战甲的能力和培养拥有如此煞气的军队的资格。不过历史上再强大的佣兵团也抵挡不了正规军,奥西利亚帝国无论是中央军还是边军,都强大于任何一支单独的佣兵团队,不然人族内部的力量出现失控的可能,圣地皇权第一件事就是解散或强制解散所有的佣兵组织。

    平稳的小型军阵出现了一小阵震动,洛维安确信的自己的猜测。

    “这超出了我们的权限,不过,洛维安先生,您还是跟我们走吧。”为首的一名佣兵轰隆隆地说道,声音在他的胸腔发出了强烈的共振。

    “你应该清楚你们拦不住我。即便损失掉你所有的人手,接过也不会改变。”洛维安环视着这些人族的战士,没有畏惧。甚至连紧张都没有,就像是在面临一道并不困难的武学疑点解答,“虽然这看上去很荒谬,但事实上就是我在威胁你们。不然的话你们可以试试看。”

    空气这时才开始从完成目标的机械气息变成逐渐带着真正杀气的战场气息转变。人族这个对自己的种族都无比残忍的智慧种族,是奥西利亚所有智慧生命中爆发出的杀气最为强烈的,这一点洛维安丝毫不否认。

    “收到。”多米妮塔手中的卷轴发出了一声懒洋洋的声音,

    开始逐渐凝固的空气因为这个显得过于诡异的声音而停滞了半分。随即,在最开始没有被围拢骑兵的那个方向上,一股比这边凶悍的多的杀气迎面扑来。洛维安甚至都感受到了一阵阵刺痛。

    “杀!!——”

    为首的萧龙佣兵团的骑兵在己方的杀气尚未汇拢之时,就像洛维安和多米妮塔两个魔族吼出了这句包围冲锋的命令。洛维安面色一变,通常做出这样反应的指挥官往往是因为其被包围的敌军得到了强援信号,所以必须及时消灭被包围对象以达到最大的心理优势?

    弗朗西斯有那么强?

    洛维安在这样关键的时间开始愣神。多米妮塔心中的火气直接压过了恐惧。随手丢掉卷轴,抽出自己的佩剑,放低重心,全力从剑刃处抖动出了几片锋利精气,目标就是冲锋佣兵战马的未受保护的马蹄。

    这样阴险的攻击措施人族是极为不齿的,战马对骑士的重要性,远远不是一身合身坚固的铠甲或是锋利的武器能够比拟。它们是自己在战场上最执着的伙伴。

    但是并不平稳的杀气并一声怒吼便够激起全军的煞气,多米妮塔如同贴地影子一般的动作根本让那些几乎从未见识过这样攻击方式的佣兵们发现她的目的。直到精气利刃精巧地划开马蹄一半跟腱,然后在马身和骑兵的重量下一起崩断。将最前方的战士齐齐摔落马下,让他们身后的整齐骑兵猝不及防,除了那些马术精湛的骑士们外,总共从多米妮塔左向的一半骑兵都因为多米妮塔在人族战争中从未出现过的这样阴险战法而吃了大亏。

    另一侧的骑兵们却从他们的角度将这一切清晰的映在了脑海中,顿时对异族的抗拒感迅速上升为必杀的厌恶。一个连自己的族人都早已经相互轻蔑敌视的种族面对一个异族,杀戮和血腥的渴望甚至不需要什么刻意的激发。

    靛青色的火焰几乎在洛维安面前形成了一道墙壁,或是一波足够吞噬一个城市的海浪。爆裂的火元素在尚未接触到他的时候就已经让他的几根头发在嗤啦声中迅速化为一缕带着焦羽毛味的小卷。

    青金色的精气巨龙淡然地转了个身,黑暗元素在洛维安面前充满灵性地收拢发散着,而水元素却如同他面前火元素的浪涛一般疯狂旋转,在半透明的黑暗元素中形成了一圈汹涌的龙卷。

    不过即使如此,在那一面蓝色的火焰海浪中,巨龙似乎也无法翻起更大的波浪。但洛维安从未想过不现实地将正面火焰墙壁推到,他只需要从中钻出一个可以容身通过的破口罢了。

    青金色和深蓝色,火元素与水元素的对撞,从来不乏激烈壮观的场面。绚烂的火星和迷蒙的蒸汽,滚烫的水滴和飘散的黑色碎屑,更多的是搅动起这一切的凌乱元素风暴,刺耳和低沉的轰鸣向这片旷野的四面八方急速地传播开去。

    洛维安自然成功地将这面火焰墙壁凿出了一个不和谐的洞口,他一把抓住正在和那帮佣兵们纠缠的多米妮塔,拉着她从里面钻了过去。

    但是操纵着火焰海浪的几十名佣兵整齐划一地挥舞着只有重甲骑兵才会使用的重型长矛,炽热的火元素转了一个身,然后迅速将破损的洞口补完,再度从左方向洛维安和多米妮塔扑来。

    “这可没意思了。”洛维安呆呆地说道,萧龙佣兵团确实强悍,这样的配合他们竟然都能够做到。

    现在只能用追踪术尽可能地跑了,弗朗西斯应该也已经快到了吧?想到这里,洛维安周身精气回涌,暗元素闪出刺目的紫色,瞬间冲出了火焰墙壁的包围,向多米妮塔那边尚未整齐起来的骑兵阵队冲了出去。

    在他们前方后方的二十多个骑兵没有使用斗气,只是纯粹地举起手中的战枪,仅仅在枪尖处闪烁着蓝色的火焰,稳步向前逼去,密集的队形绝不是追踪术可以使用的,毕竟追踪术只不过是一种有限距离的快速移动,并非魔法中瞬间将自己元素震荡化穿过封闭物体的瞬间移动。

    冲着前后防线使用追踪术,到达目的地后自己就应该可以去做花洒了。多米妮塔现在还没有掌握追踪术那种比较高深的精气技法,但是只是做到不拖老师的后腿还是不太困难。

    视线刚刚从紫光中清晰起来,身后的杀气就如同马蜂一样汹涌而来。

    “唰——”

    另一道紫光的闪烁在他身后亮起,然后就是几乎同步的一声血月斩的厉啸。(未完待续。。)

第八卷第二十章

    “啊啊!!——”几声凄厉的惨叫从身后响起,洛维安转过身,弗朗西斯被一团暗元素托在空中,手中朴实无华的长剑在极度的精气输出中发出了嗡嗡的震鸣声。在他的身下,一名佣兵连人带马被整齐地一切两半。更加瘆人的是,被砍成两节的佣兵上半身还在艰难地蠕动着,没有被完全撕断充满韧性的内脏把他和抽搐中的下半身连接起来,鲜血和泛黄色的体液浸湿了一大片土地,带着混乱生命气息的腥气随着精气收敛带来的低气压翻涌到上空,再随着荒野没有方向的乱风吹响四面八方。

    被同样砍成两段的战马给了它的同类极大的刺激,战马也许不畏惧充斥着人类血雨腥风的战场,但是面对着同类遭到如此恐怖待遇的场面,没有完全智慧的战马仍旧受到着恐怖本能和训练纪律之间的来回拉扯它们的剧烈痛苦。

    “没有和他们继续解释的必要。”弗朗西斯背对着他们,冷言道,旋即,黑暗精气凝聚而成的足有三米长短的巨刀向两侧挥去,回过神来的佣兵旋即举起战枪,将剧烈的火焰斗气向弗朗西斯全身席卷而去。

    在洛维安面前,大地震动声中,五十名穿着饰以粉金色花瓣的银甲骑士如同水流一般轻巧地在洛维安和多米妮塔身旁跃过,装潢秀丽的银色马刀燃烧起了灿烂的水系斗气,在正在抵挡弗朗西斯血月斩的佣兵惊骇的目光中,银色的死亡光芒闪花了他们的眼睛。旋即就是茫茫的黑暗。

    “银槲之剑骑士团!!——”佣兵们发出了骇然的惊叫,但是对手的恐惧带来的最完美的赞赏丝毫没有引起这些银甲骑士们丝毫的怜悯,镌刻着优美花纹的马刀在一次次切割中没有沾染上一缕打破美感的血迹。

    银槲之剑仿若一柄纯银色的利刃直接从萧龙骑士团的佣兵身上穿刺而过。沿途带起的银色水波划碎了一切生命。冲到另一头的银色长剑戛然而止,然后几乎没有缓冲地向后冲去,回到这条白银色轨迹的中央,分成两路,向两侧刺去,将那边实力稍弱的逃散佣兵们毫不费力地砍碎。在这片回归荒凉寂静的旷野中画出了一道以血红色为背景的绚丽十字架。

    洛维安静静地看完了这一切,多米妮塔被这一幕过于残酷的战斗刺激到捂着嘴蹲在地上干呕着。洛维安能够做的只不过是用几个小型精神魔法平缓着她混乱的精神波动。多米妮塔和其他所有经历过天塑的魔族孩子们的命运中,必定会有着这样一个环节,而现在多米妮塔只不过是第一个经历者而已。

    弗朗西斯站在洛维安身前。在他身后还站着五名同样的银甲骑士,洛维安认出这是墨兰骑士团的那几个弗朗西斯的追随者,塔尔科和罗格斯他们。而在他们身后,则是目光中依旧平淡如水。仿佛片刻前的杀戮根本不是由他们造成的银槲之剑骑士团的骑士们。

    “银槲之剑……这不是传说中的天下第四骑士团么?他们怎么会和你有关系?”洛维安看着表情显示出“不知道说什么好”的弗朗西斯。笑着伸出手和他握了握,然后望着那些面色平静的骑士们,顺便向塔尔科他们打了个招呼。

    弗朗西斯抓了抓头发,“……嗯,妮塔,快点站起来——”

    “——坚强不是与生俱来的,你当初做得还没她好呢。”洛维安揶揄着说,“我刚才问的是什么?”

    “哦……老师。奥西利亚人族前三大骑士团,都是各个国家所属的骑士团。而银槲之剑。作为独立骑士团,你对他们的了解有多少?”弗朗西斯请身后的银甲骑士们牵过来两匹战马,“不用想了,老师,银槲之剑在所有上了排名的骑士团中,信息是最少的,因为他的效忠对象是黑色之翼的各位高级干部,简单的来说就是他们的保镖团。”

    洛维安倒吸一口凉气,黑色之翼成立这么久,奥西利亚竟然没有发现最强大的独立骑士团竟然会是在这样一个黑暗的组织中成立的,单单看他们华丽圣洁的铠甲和神骏的坐骑,就不会将他们和黑色之翼这样一个阴森森的组织联系起来。银槲之剑之所以能够成为奥西利亚独立骑士团的最强者,就是因为在过去寥寥可数的与其他独立骑士团的战斗中,令人感到恐怖的完胜成绩。

    现在回想起奥尔卡的魔翼军团同样的骄人战绩,银槲之剑的胜利虽然仍旧显得匪夷所思,但是不再那么没有常理了。

    奥尔卡的黑色之翼所拥有的魔法水平和科技技术都比当今的世界水平线高上了一个层次,能够以如此大的数量差距仍旧获得这样的结果,这绝对是其中的决定因素。

    “也就是说……”

    “每一位黑色之翼高级干部都有一支百人的银槲之剑骑士团护卫,不过他们只在干部们在不显露自己身份的场合才会出现,平时他们也不会穿上这件制服。我在……脱离黑色之翼后……奥尔卡大人就将我的银槲之剑护卫队分散到了其他干部手中,毕竟银槲之剑和黑色之翼之间的关系是一项绝密。”弗朗西斯说道自己脱离黑色之翼和奥尔卡名字的时候,表情黯淡了下来。

    然后他的兴致很快就恢复了,他扭头向洛维安介绍到,“在甲叶镀上葵花花瓣的是乐迪安的直属队伍。因为家里的事情吧,我拉着脸问了问她,乐迪安倒是很爽快地借了我一半人,顺便还送我了几套衣服。”他指了指笑着的塔尔科五人,说道乐迪安的时候表情看上去有一股很不甘的味道,“那几个大佣兵团又开始对我家和雪沫有动作了,我要在明天午时之前将银槲之剑的这五十名骑士还给乐迪安。所以老师,嗯,还有我亲爱的小师妹。休息的时间就不会太多了!我们最好现在就开始计划。”

    洛维安一扬眉毛,“这么说你还什么计划都没有?”

    弗朗西斯连忙解释:“不不不……只是计划要随着老师你而进行适当的调整。”

    说到这里,几个前去打扫战场的银甲骑士尽可能地将验证每个人身份的证明收了回来,然后讲几个没断气的萧龙佣兵粗暴地塞进了麻袋里,用绳子系在了马鞍上。

    “这种事情瞒不过希纳斯陛下吧?”洛维安把晕晕乎乎的多米妮塔拽上了马背,此刻她的小脸煞白,但至少从精神崩溃的危险中开始脱离了。

    弗朗西斯摇摇头:“不是一切事情都能瞒得过陛下。不过很多事只不过是圣地皇权不愿意让全奥西利亚都知道罢了。我估计她其实就是想要借黑色之翼之手,削弱逐渐壮大的佣兵力量。”他回头看了看这片已经开始引来蚊虫苍蝇的战斗场,“但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圣皇的高明之处。能和她下棋的人,现在也只有奥尔卡大人了吧?

    洛维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现在实力和势力都已经足够的奥尔卡当然已经有了把世界改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的资格,他离这样的目标仍旧还有一段路要走。

    不过这个世界上。真正了解奥尔卡想要什么的人。只有洛维安他一个了吧……

    “我记得……银槲之剑是精灵族一把圣器的名字,银槲之剑骑士团的历史和这有什么关系吗?”

    “住在维多利亚的王族精灵赫利娜和哈尔模尼亚正是因为银槲之剑才逃脱了黑魔法师辐散到全部王族精灵的冰冻诅咒,所以奥尔卡大人希望通过这样一支如同银槲之剑一般冰清玉洁的骑士团,给黑色之翼施以永远的守护。奥尔卡大人这一面还是很浪漫的,不是吗?”弗朗西斯迎向橙红色的太阳微笑道。

    洛维安点点头,继续随着逐渐加快的银槲之剑骑士团向东北方向温廷顿家族的故居奔去,身后骑士拖拽着被捆在麻袋中的萧龙佣兵,零星的哀号声逐渐平静。只剩下单调的马蹄声最后融化进了荒原的主旋律里。马斯特玛双手握剑将剑锋直竖在胸前,闭上双眼。仿佛在对翻卷着阴云的天空祈祷。玄异的魔纹波动着流离的紫光,蓝紫色的短发随着雪霜斗气飞扬的雪花而镀上了一层白银色的亮迹。

    执行命令。

    她闪烁着刺目黑红色烈焰的仇恨火光逐渐被她强行从视野中抹去,父母的嘱托,弟弟妹妹的充满期盼的眼睛,都渐渐从灵魂的海平面降下。没有了被炽热扭曲了空气,雪霜带来的寒意送来了冷静,面前的一切忽然变得无比清晰。

    这就是军团长的命令吗?她失神地想到,在战斗中抛弃仇恨,真的能够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她此刻,缓缓确认了这一点。

    军团长的命令必须执行,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这不是她所需要在现在思考的。

    战斗仍然在继续,虽然在现在他们仍旧处于势均力敌的状态,但是在龙族强悍的力量底蕴的支持下,陷入劣势的一定是他们。面对龙族的敌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直接用强大的力量直接将他们压垮。

    一位龙骑士,一位御龙师,两只组合综合起来的力量足以媲美米斯特和查加维罗尼两位四级极限的强者。尤其是这名叫做维恩和拉涅塞卡的御龙师组合,他们产生的威胁甚至比科索尔和维利奥多的组合更大。龙族的强大魔力通过一名人族法师的控制而释放,足以让这样的组合魔法评估上升到六级魔法的恐怖高度。

    一道闪烁着蓝色电火的气浪从马斯特玛身边卷来,正当其即将吞没她相比较渺小的身躯的时候,马斯特玛的身躯陡然从它的攻击视野中消失了。透过糅合其中的精神力,御龙师维恩和拉涅塞卡可以通过进攻的龙息感受到他们目标的状态,这样极速的闪躲让他们惊讶不已。

    被雷系魔法附加过的龙息没有逸散,在空气中滚动的时候几乎除了闪烁出的光线和带起的狂风之外没有一点元素波动。旋即这股龙息发现了马斯特玛出现在上空的轨迹,顿时冲天而起。迎向了逆光中的马斯特玛。

    维恩全神贯注地注意着马斯特玛的动态,而拉涅塞卡紧张地判断着周围的局势。古法本应该是这些人当中实力最为接近他们,理应也是带给他们最多威胁的人。但是从实际情况来看,古法几乎成为了阿甘的武装扈从,从战斗开始到现在,几乎没有发出一次攻击,完全给阿甘提供了一个清晰平稳的施法环境,而这位狼族的年轻祭祀对冰雷系魔法炉火纯青的掌控和作为魔法师都闻所未闻的攻击力大得离奇的魔法总使他们陷入间歇性的混乱之中。

    布鲁斯家族最后的两组尖端力量已经能够确定现在他们面对的是一股已经准备好的狼族力量。虽说他们对面前的情况在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真的面对这样他们所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的时候。他们还是感到沮丧不已。毕竟现在圣地是站在他们一边的,瞒过圣地的眼睛,以现在已经名存实亡的布鲁斯家族的实力。还远远不能办到。

    偶尔向下方一瞥,他们身下的土地早已经被各种属性的魔法干预成各式各样的奇怪样貌,原本皑皑的雪地因为各种元素冲击变成了一张面积有几千平米的后现代艺术画。蓝色红色黑色的痕迹以一种极度混乱的模式交叉排布在米纳尔森林旁边,那些脆弱的树木终于无法承受越来越强的元素冲击。在吱呀声中缓缓断裂。然后失去保护的树枝迅速在元素冲击中灰飞烟灭。

    狼族驻地已经平稳地开始撤离,所有没有战斗力的老幼和设施都已经按照计划迅速被拖拽走,只余下那些冰冷地注视上空战场的狼族战士。他们的实力还不足以让他们影响战局,但是如果他们结成一股并全力以赴的话,平衡兴许就会被打破。

    科索尔和维利奥多的速度比御龙师更快,他们更多的时间是在和阿甘和跳动在双方战斗之间的马斯特玛对抗。这样的战斗远非在天台关下和尤利西斯二世联手时那样畅快。

    也许,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冷锤的战死真的是狼族的计划。

    马斯特玛如幽灵一般出现在了维利奥多的身后。剑刃在厚重的黑龙尾甲一点,再度跃上了龙骑士最为忌讳的几个进攻部位上。

    蓝色的落霜毫无花哨地直刺而去。这样的攻击方式大多数人族的女性都不会采用,但是对于身体强度本身就强于人族的魔族来说,这样的动作并不困难。在脚下形成一股冰冷的力场,在龙族光滑的龙鳞上镀上一层霜层,借着反冲力,再度加速,幻化为一道蓝紫色的电光以直线刺向了科索尔的后心。

    感受到敌人又一次以绝对的战场控制力翻上了他的后背的维利奥多低吼一身,急速向上加速,希望以超重干扰马斯特玛的路线,并且他巨大的尾巴带起一阵汹涌的暗元素风暴,绞向他身上的马斯特玛。

    马斯特玛只是停顿片刻就修正了误差,面无表情地继续加大斗气输出,科索尔甚至能够感受到后颈上的冰冷雪花。

    科索尔旋即跳开龙鞍,抽出龙枪横扫向马斯特玛湛蓝色的斗气防御,以他现在的斗气底蕴绝对能够击破实力尚未超过四级的马斯特玛。自己的灭族之仇即将得报,在这一击打乱了她的进攻频率之后,将会是自己的舞台。他不知道马斯特玛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实力下降了这么多,但是此刻他还需要考虑这些吗?

    儒雅的俊秀面颊猛地变得狰狞起来,深蓝色的双眸中燃烧起了疯狂的红色火焰,将他银色的土系斗气带上了几片鲜红色的火花。

    红色和银色糅杂成一圈极光般的光弧,顿时掩盖了暗蓝色的雪霜之光。

    但是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闪烁着蓝色电火的龙息,维恩和拉涅塞卡的攻击在艾安的牵引下,在这时扫向了将全部精力集中在继续加强自己力量的科索尔身上。

    马斯特玛仍旧是近乎木然的冷淡表情,手中剑刃毫不退缩,继续循着自己的轨迹向前刺去。

    科索尔没有判断出在这样的情况下马斯特玛仍旧会继续攻击,那种蔑视自己生命的搏命战法令他在狂暴状态下猝然一寒。

    “科索尔!收势——”混乱的风声中,隐约可闻维恩惊慌的大喊,拉涅塞卡喉管的伤口尚未痊愈,尽管身躯依旧强大,但如破损风箱一般的沙哑龙语仍旧让维利奥多一阵惊悸。

    “叮!————”

    一声悠远的清脆声从那金属相接触的那一点辐散开来,逐渐向外扩张,远方的鸟儿随着这充满穿透力的声音而簇簇的飞离了熟悉的树枝。

    红珠玉一般的璀璨艳红色一闪而逝,白银色的灿烂白光一瞬间掩盖了这周围一切魔法元素带来的古怪光晕,科索尔顿时在令他眩晕的嗡鸣声中感到手中忽然一轻。

    旋即他在清晰的白光中看到手中的龙枪枪尖已经不见了,只余下整齐光滑的断面。而马斯特玛恰好贴着这层断面,带着冰冷刺骨的绝对锐气,斜刺向他左锁骨之下的位置。

    死亡的巨大压力顿时逼迫他无时间考虑到这柄祖传神枪毁坏带来的惶恐,他竭力向维利奥多召唤力量,在死亡的恐惧下,任何生命都能够爆发出比自己平时实力强大得多的力量,一瞬间强悍的四级巨龙都因为这力量的抽出而感到全身一沉。

    就在无数个瞬间之中,马斯特玛清晰地看到科索尔势若疯狂的身形后,隐约出现了一个由纯净的光元素构成的模糊大地之主的圣像。

    创世神印?!以三级实力召唤出的创世神印?

    马斯特玛的锋锐在这个瞬间被惊讶所打散了千分之一秒。

    科索尔的光与维利奥多的暗在一瞬间交融在一起,形成了一道暗灰色的,只有巴掌大小的鳞甲,安静地悬浮在马斯特玛落霜的轨迹之前。下意识地,对面前状况无法做出判断的马斯特玛仍旧让落霜对着这一小片看上去毫无异彩的鳞甲。

    落霜中尚未成型的器灵和摩诃顿时发出了一模一样的尖叫。

    “你这个魔族,快躲开!!”

    马斯特玛顿时清醒,她看见了这一小片毫不引人注意的灰色鳞甲如同深渊漩涡一般无声而巨量地吞噬着周围的魔法元素。

    “混沌!!”

    阿甘在下方惊呼出声,冲过来的拉涅塞卡也强行让自己停住身形,御龙师维恩也将自己举起的法杖放低了一些。

    马斯特玛的脑中瞬间涌来了光雾之中艾安的信息。这一瞬间的信息获取立刻让她做出了判断。她松开左手,翻腕勾住上端的剑锋侧面,轻缓地将雪霜斗气做出循环,慢慢将向前刺去的落霜更换了一个角度。

    身后的光雾中,一柄巨大的战斧斧面滑了出来,恰好用它斧刃上的倒钩勾住了落霜的一段剑锋,在两柄强悍神器的绝对坚韧的质地保护下,马斯特玛终于在让落霜撞在这一小块混沌鳞甲之前收回了冲势,随即艾安向后一拽,直接将她拽出了她和科索尔的战圈。

    战斗无间隙,这是战斗中最基本的一条法则,而他们身前的维恩和拉涅塞卡,正犯了这样一个错误。

    他根本没有想到刚刚从极度危机中接触的马斯特玛会直接毫无间隔地朝他发动进攻,再度举起法杖时,他已经处于了劣势。

    “老爹,拉我上去。”阿甘说着轻身跃上了古法的肩膀,在他周身,一圈纯白色的法阵正在成形。

    “以我之名,祈求巡行于天际的光之精灵;以我之名,祈求翱翔于四野的暗之精灵……”阿甘的声音在另一处出现了,以多个声线共同吟唱咒语,这是高位阶魔法师与低阶魔法师拉开差距的重要判断。

    同一时刻,阿甘完成了两个法阵的构成。而此刻古法充盈的水系斗气向天空轰出,直接让阿甘跃上了最高的位置。(未完待续。。)

第八卷第二十一章

    “你疯了!——”御龙师同样用另一个声线对着不知是阿甘还是科索尔大吼道,在马斯特玛迅疾的蓝色闪电的围攻下,他只能用最简单的层层元素结界叠加阻挡马斯特玛的进攻,时间的差距令他难以完全发挥出那些强悍的魔法。

    在另一侧的科索尔和维利奥多,已经因为科索尔在压力之下的极度爆发而陷入虚弱状态迅速地向下坠去,古法一声不吭地跃上天空,车轮一半大小的巨大战锤直接向着维利奥多巨大的龙头砸去。以他们现在的状态,这一击足够要了他们的命。

    “住手!!”拉涅塞卡用通用语沙哑地喊道,这一瞬间,从他龙鳞缝隙中蹿出了灼热的黑色火焰,一刹那间便融化了龙鞍,被灼伤的御龙师维恩骇然地望向自己的契约伙伴,甚至忘记了自己的疼痛。

    “燃烧龙魂,你要做什么……”

    马斯特玛刺向拉涅塞卡眼睛的一击迫使他无法回答,他通红的龙睛紧紧盯着古法手中落下的巨锤,然后他额头上三根旋转着乌金色螺纹的龙角闪烁出了与暗黑龙族暗元素体质截然不同的纯白色光辉,一股曾经从军团长感到的熟悉波动涌进了马斯特玛的感知。

    “该死!这大家伙要拼命!”马斯特玛暗骂一声,身形急退,得到喘息之机的御龙师终于完成了一个稍微高级一些的魔法,土系的绚烂黄色光圈从四面八方围向了马斯特玛,然后迅速缩小。

    蓝色电光闪过,将所有的土黄色光圈切得粉碎。但是下一波魔法又已经到了。频率被御龙师所压制的马斯特玛虽然心中极为不爽,但是暂时还没有什么办法。

    燃烧龙魂不同于魔族的魂殇之术。龙族的牺牲技法并不是长时间持续的,而是可以将几个技法暂时提升到五级的高度。在刚才的一瞬间。拉涅塞卡强行将自己几片龙角上最锋利的部分以空间魔法作为加持术,穿透空间,直接抵达了古法的巨锤。

    也许在场的所有人中,古法的巨锤是品质最次的一个,所以龙角碎片轻而易举地切断了巨锤的锤柄,轻轻撞了维利奥多的脑袋一下,然后就落了下去。

    大多数力量都用在穿透空间之中的龙角碎片威力已经减弱不少,失去了武器的古法涌出一面强横的水系斗气屏障,挡住了剩余的碎片。

    另外几片碎片是向天空掠去的。它们的目标正是左右手各操纵着一面巨大黑白双色法阵的阿甘。在飞速振动的手指间,阿甘用三层声线急速吟唱着咒语,汹涌的魔力从他的身躯中涌入,涌进看似无法填满的两个法阵之中。

    “阿甘他……不会撑不住吧?”马斯特玛暗想道,同时挥剑斩碎了几个魔法,又艰难地向维恩接近了几米。没有了契约龙支撑的维恩现在只能够通过自己内蕴的魔力和马斯特玛抗衡,这样一来,应该会轻松很多。不过感受着自己力量正在逐渐流去的马斯特玛仍旧对胜率保持着不足百分百的判定。

    两片龙角碎片直接切向了阿甘的手腕,将自己全部注意力放在维持输出法阵的阿甘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这空间中的波动。

    在两位龙族之间的光雾中。抛出了一柄巨大的战斧,竟然借着拉涅塞卡的空间之力,更早一步出现在了阿甘前面,在两声闷响中挡住了可以轻易割断阿甘手腕的龙角碎片。

    摩诃蹲坐在斧柄上。盯着阿甘的法阵说道:“你小子真的好大胆子,你也不怕自己的精神力枯竭?”

    阿甘没时间再腾出一个声线回答这个器灵,只是用精神力从衣兜里摸出来了一个金绿色相见。内部似乎滚动着各色异彩的水晶块。

    “强烈灵魂的净水!!”摩诃眨眼间换上了一个垂涎欲滴的表情,“赶快送给我!——喂。主人,你要闹啥样!……”

    摩诃像来时的那样突兀地消失了。阿甘哼哼一声,心疼地看了强烈灵魂的净水一眼,然后心一横,金绿色的水晶石顿时破碎,化为无数极细的颗粒落入了他左右两面法阵之中。

    一股灵气顿时从两道法阵中涌出,阿甘顿时感觉到周身一松,魔力输出终于可以停止了。两道光暗束缚法阵已经完成,这是最简单的混沌元素约束法阵,当然,六元素束缚法阵效果更好,不过他可不相信自己现在就能够营造出七层声线去催动这样七级魔法。

    两道法阵缓缓相合,在阿甘手前形成了有着一个开口的球形,就如同一只黑白相间的水母。

    一股玄异的光暗波动辐散开来,在阿甘充满狂热的注视下,仍旧在无休无止地吞噬着元素波动的那一小片混沌鳞甲开始缓缓上移,并且加速向那个光暗束缚法阵组成的口袋奔去。

    “阻止他!!——维利奥多,科索尔——”御龙师维恩向终于稳住身形的科索尔和维利奥多大吼道,意识到即将发生的灭顶之灾的维利奥多竟然也燃烧起了龙魂之火!

    一瞬间提升的力量化为一朵透明火焰流星,狠狠砸在了古法的斗气护盾上,在临时的五级力量作用下,斗气护盾毫无意外地崩碎,古法当场就被狠狠拍了下去,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深坑。

    但是现在科索尔和维利奥多根本没有补上一枪的心思,如果让阿甘完成他的魔法,那么一切努力都会白费。

    维利奥多旋即打算再次燃烧龙魂,用空间之力将科索尔送上高空——

    “狼族近卫,攻!”阿甘冷冰冰的命令声从他下方那些等待多时的狼族战士的心中响起,毫不犹豫的战士们整齐一致地举起掷斧,刹那间在一片斗气的爆发声中急速围向了维利奥多。

    也许一个战士的掷斧他会不屑一顾,但是五百人的统一无死角攻击他绝对不能无视。

    大部分掷斧无法击穿龙鳞。但带来的强大冲击力仍旧使维利奥多吐出一口龙血,那些正好击中他鳞甲缝隙的掷斧带给他的伤害更大。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时间再度被夺回,阿甘如释重负地一笑。手中的光暗元素法阵换换收拢,完全将这一小块混沌元素包裹其中。

    顿时一切元素波动都已经不见,维恩和拉涅塞卡怒吼一声,齐齐冲向阿甘。近乎脱力的马斯特玛不得不让开着势若疯狂的冲击。

    白色光雾终于散去了。

    蓝白色的冰元素构成的火焰中,一只巨大的熊头迎面扑来,直接挡下这一人一龙的冲势。

    艾安面色平静地站在半空中,一只纤细的手仅仅握住了巨大摩诃的末端,不敢想象在这样比例巨大的力臂中,艾安的手腕究竟要承受多大的力量。但是令拉涅塞卡和维恩骇然的是。这一刻,周围所有的自由的元素都开始环绕着艾安旋转,仿佛她成为了他们面前这一小片空间的主宰。

    此刻的艾安微微眯着眼睛,一股无法形容的狂野和威严掩盖在这片风暴之前的平静之中。尽管战神的力量和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这一瞬间,属于她的一些东西在这畅快淋漓的战斗之中微微睁开了眼睛。

    “白狼王……”生活在那个时代的拉涅塞卡艰难地低下了头,“我们,应该是盟友……”

    “那只是过去的盟友而已。”艾安的声音震动着这周围的空气,“现在。你们只是我眼前的敌人。”

    摩诃高傲地站在斧刃上,因为他终于找回了身为奥西利亚最强战士器灵的荣耀。

    马斯特玛一声苦笑,此刻的艾安,恐怕已经想起来过去了吧。虽然在这种状态应该只是暂时的,但是这时已经达到四级极限的艾安,仍旧能够轻松解决现在的自己。毕竟自己没有过五级力量的体验。

    但是艾安只是平静地看了一眼马斯特玛,然后点点头。惊出她一身冷汗。

    这是一种纯正的王者威严,站在她上空的阿甘在她身边竟然有一种喘不过气的压力。正在用统一阵型对抗维利奥多和科索尔的五百名狼族近卫同样吃惊地注视着成为了全场焦点的艾安,此刻他们终于开始相信这位迷糊的传说是来自五百年前的同族女孩真的是传说中的白狼王。

    “狼族所属,撤离。”艾安清澈却充满威严的声音响彻这片空间。随着话音,狼族近卫们迅速脱离战圈,向周围急速扩散。终于脱身的维利奥多和科索尔不顾遍体鳞伤,奋力向天空冲去。

    艾安并未行动,只是继续维持着自己的领域空间。而在她上空,阿甘最后一个音节刚刚落下。

    混沌元素化为一团灰色,汹涌地在阿甘手中的光暗束缚法阵中翻卷着,极力想冲出限制。阿甘腾出右手,食指尖上有一个只有指甲大小却极为精密复杂的蓝色法阵。

    “来吧,我的职业第一个巅峰。”他带着魔法师共有的对魔法的狂热兴奋表情,缓缓将蓝色的水系法阵贴向混沌元素,“太初混沌之力,给予我创世的资格!——开始吧,海洋创世!!!——”

    阿甘激扬地高声道,蓝色的水系法阵在接近光暗束缚法阵前几个毫米处迅速被混沌元素吸纳,然后他虔诚地在半空中双膝跪下,高举着手中的混沌元素球。

    灰色的混沌几乎是在一刹那变成了极为刺目的湛蓝色,强烈的光线顿时让所有人都闭上眼睛,在如此强烈的强光之下,甚至他们已经判断不出这究竟是什么颜色。

    湛蓝色的光辉中,轰鸣的管风琴声音从**四宇中响起,渐渐的,闭上眼睛的每个人感觉到了周围一切的魔法元素,竟然缓缓地变化成为了水元素!这不是海洋创世魔法将水元素拉拢到了这里,而是直接将任何非水元素的物质彻彻底底地转化成了水!

    更改元素,这完全超出了一切物质存在定律。能够更改物理定律的超级魔法,在魔法体系中,最低也会被定义为九级魔法。

    海洋创世。元素创世技中的一种。创世技相传是大地之主艾琳从混沌中分离出元素的神技,这样的魔法已经接近了神的领域。所以才能够颠覆物理定律,因为这样的力量真正触摸到了世界的根源。

    而简单的光暗双元素催生的小混沌元素启动的海洋创世跟真正的六系元素催动的极致混沌海洋创世相差很远。但是这样的一个魔法,也足以让阿甘闻名魔法界。这五百年间,出现的创世技次数不超过十次,而每次都是和阿甘一样的小混沌催生。最近一次真正的创世技,是五百年前圣皇艾丽娅为了奇袭黑暗军团时,而一举轰碎半个喀沙山脉的光明创世。

    蓝白色的强光渐渐散去,过了很久众人才敢睁开眼睛,周围的一切顿时让所有人都无比骇然。

    阿甘带着呆傻的笑容,半躺在天空之中。而支撑他的是一座足有近百米高的冰柱。在每个人身下,都有一模一样的支撑自己的冰柱。周围真正绝对纯净的水元素甚至让大家呼吸的时候都感受到了一阵窒息,直至其他的元素涌入,蓝色的视野才渐渐恢复正常。

    维恩、拉涅塞卡,科索尔、维利奥多都不见了,他们的身体完全化为了水元素,成为了一座座半空中无比精致的冰雕。这些冰雕纤毫毕现,每一根毛发都没有落下,他们脸上最后绝望和不甘的表情被定格在冰中。每一个细节都带给了他们巨大的震撼。

    在他们身下的土地同样也被水元素化了,形成了一座如同圆规画出来一般规整的冰湖,不幸遭殃的树木成为了湖边无比精致的装饰冰雕。这座湖半径足有四五百米,而这些支撑着他们的冰柱正从湖的正中央向上延伸而去。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成功了……”阿甘咧着嘴傻笑喃喃自语。艾安揉揉眼睛从自己的冰柱上坐了起来。刚刚看了大家一眼就惊叫起来——

    “你……你们怎么不穿衣服!!——”

    马斯特玛呼出一口气,那个对她来说真的相当危险的艾安隐藏起来了,她应该立刻和现在艾安立刻搞好关系。说不定某天艾安真的力量和记忆觉醒,好关系可是跟自己性命有关的大事啊。然后她才考虑到艾安这句话中的意思。她低头一看,全身的衣服也变成了一层冰。并且随着体温很快就融化了。

    “噢!——”马斯特玛同样惊叫一声跳了起来,不过她有翅膀这样的好东西将自己裹住,艾安和阿甘还有躺在一个冰坑里的古法就没那么幸运了。

    ;

    马鞍上随意挂着盘龙七冲枪的中年人平和的表情忽然变得僵硬,然后他猛然吐出一口气,在他面前形成了一团晶莹的冰屑。

    “陛下!”“老师!——”他身边的护卫和学生顿时望向尤利西斯二世的苍白脸色,紧张地呼声道。

    尤利西斯二世摆摆手,止住了所有人的靠近,平静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我们输了,附加计划完全中止。”他低声对身边的一个弟子说道。

    萧龙佣兵团最为锋利的一柄利刃在银槲之剑骑士团的一个小队的四次冲锋中烟消云散,失去了最精锐力量的萧龙佣兵团和其他四大人族佣兵组织既定好的计划瞬间被打乱了。

    这种混乱究竟会带来什么变数,正是现在的弗朗西斯所极力想知道的。他的身份此刻已经传开,自己作为黑色之翼干部人偶师弗朗西斯的事迹想必温廷顿家族中也有所耳闻,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对待自己的看法将会怎样。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对奥尔卡大人的那些了解将成为佣兵团换取高昂佣金的最重要的情报,在自己行踪不明的情况下,他脑子中的这些甚至涉及到金卷任务的顶级情报也许会给他的家人带来危险。毕竟,奥尔卡的情报对于即将来临的针对黑色之翼的折翼行动至关重要。

    卡丽莎和温廷顿侯爵惴惴不安地坐在暗淡的庄园大厅里,整间宽敞的厅堂仅仅有着几盏油灯照明,虽然在他们手边还有很多储能充足的魔法灯笼。但是在现在从周围将庄园包裹得水泄不通的佣兵团带来的压抑气氛中,他们不想尝试是否一阵短暂的魔法波动就会引起他们失去控制的怀疑。

    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好几次了,每一次将他们“请”出温廷顿家族祖宅的代价都是无数金币和昂贵不可多得的历史文物和艺术珍品。如今装潢典雅厚重的庄园因为绝大多数饰品已经被掠夺一空的缘故,变得格外冷清,还有一些颓废衰败的气息。

    就着暗淡的烛火,温廷顿侯爵戴着眼镜看着一本破旧的书,但是他流离的目光证明他并没有将全部心思放在上面。卡丽莎侯爵夫人戴着满手的魔法戒指,紧紧抿着嘴唇坐在丈夫身边。在这条沙发的两边的凳子上,坐满了温廷顿家族几十名面带忧色的佣人,瘦高的老管家托着一根蜡烛带来了雾蒙蒙的光线,将每个人的影子拖曳得很长。

    雪沫梳着一个精致的发型,端庄地坐在一个木凳上,手中攥着一大卷魔法卷轴,毛茸茸的耳朵随着空气中极微弱的魔法波动而抖动着,拿她的凳子腿当靠背的丁坎正坐在地上闭目养神,手中抓着一柄小小的匕首,闪烁着晶莹的绿色星芒。

    “时间!”雪沫细细的声音打破了沉寂,瞥了一眼下面的丁坎。

    “凌晨四点十五,小姐——”丁坎有气无力地举起一块怀表。

    “叫我瑟米雷娅大人!我可是有名字的,奴隶!”雪沫闷闷不乐地抱怨道,搓着手中紧紧卷成一团的卷轴。

    “弗兰奈来消息了么?”过了一会儿,温廷顿侯爵将书本从眼前移开,小声说道。

    所有人顿时都来了精神,以现在温廷顿家族祖宅的条件,下一次佣兵冲进来,恐怕就要开始拆房子了。家族几乎所有的武装力量都已经被佣兵团缴械,他们都清楚现在温廷顿家族实际上已经成为了一个诱饵,等候着掌握着奥尔卡情报的弗兰奈.温廷顿的到来。(未完待续。。)

第八卷第二十三章

    自己的孩子竟然能够和世界上最可怕的组织产生联系,得知这一消息的卡丽莎竟然没有极为惊讶,对自己孩子天赋的了解,奥西利亚中没有人能够超过她这个母亲。而在弗兰奈拒绝了接受奥西利亚魔法联盟的统一教育,又在温廷顿家族根本没有足够资源培养这样一名魔法师的前提下,弗兰奈仍旧可以以一个恐怖的速度成长,这很明显说明他得到了一个强大组织的承认。唯一让他们有些惊讶的只是他竟然能够在黑色之翼这样的一个组织中得到如此高的位置。

    温廷顿家族和反抗者组织远远不同,他们几乎和黑色之翼没有任何利益关联,充其量也只是对那样一个组织可怕手段的负面间接印象。再说反抗者组织本身也就是一个相当神秘的机构,埃德尔斯坦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反抗者组织的存在,甚至黑色之翼的真实情况也并不得多人知,只是在黑色之翼南下穿越葬天山脉之后,黑色之翼才得全世界所熟知,而埃德尔斯坦并不例外。

    在作为父母的他们看来,自己的儿子竟然能够如此出类拔萃,无疑是值得骄傲的,但是同时也将他陷入这样危险的境地,卡丽莎和温廷顿侯爵更多的还是担心。

    “还感觉不到什么。”雪沫小声回答,不愿意看见他们失望的表情,“外面的佣兵又有动静了。”

    雪沫的这一身白色的衣服绣满了数不过来的繁复法阵,虽然她并没有多少魔法天赋,但是通过这段时间对身为魔法师的卡丽莎的藏书的阅读。加上她优秀的理解能力,她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一名接近专业水准的法阵刻画师了。

    大量的魔法存储法阵就直接画在了她的皮肤上。借助强大魔法力对魔法波动的敏感,她甚至能够身为二级魔法师的卡丽莎感受到更为精确的信息。

    气息的波动很快转化成为了声音表达的动乱。老管家和几个得力的佣人急匆匆地冲到了布满灰尘的窗户旁边,小心地向外望去,已经安营扎寨的佣兵营地忽然发出了阵阵惊呼声和喝骂声,然后在一声充满威严的命令声中缓缓安静下来。

    佣兵中的窃窃私语并没有结束,老管家和几个耳力较好的佣人轻轻在窗户上开了一个缝,把耳朵凑了上去。

    “……萧龙完蛋了!红城皇冠又撤走了,就留下我们海龙一个,这算得上什么!”

    “这是谁的命令你们清楚……想多活一阵的话……”

    “……少自作清高!……”

    真正将主力力量放到埃德尔斯坦的佣兵团只有排名第二的萧龙佣兵团、排名第四的红城皇冠佣兵团和排名第六的海龙佣兵团。而其余的那些佣兵团几乎都没有出现在这里,他们似乎总有着别的任务。而且好像和与世无争的精灵族东度林海有关……老管家虽然不年轻了,耳朵还很灵光,于是他快速地推测着这些听到的语句和已经知道的信息之间的关系。

    好像是……外面围着祖宅的佣兵团只剩下海龙佣兵团一支了?其余的两支佣兵团好像都遭受到了重大变故,究竟是什么呢?——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外面的围困力量减弱,少爷就更有把他们揪出来的可能……

    就在这时,温廷顿老屋的大门突然被粗暴地推开了,外面下着蒙蒙的冷雨,天色昏沉。涌进来湿冷的寒气吹熄了几根蜡烛,然这里的环境更增了几分压抑。

    推开的门页卷起了一阵狂风,猛地将站在门边正趴在窗户上的老管家推到了。

    “小心啊!——”雪沫发出一声尖叫,一股无形的托力从雪沫皮肤上的法阵中涌出。刚好把身子骨脆弱的老管家托住。

    “你们这是干什么啊!”雪沫怒气冲冲地望着穿着一身皮袄的那个魁梧的中年人,积攒了许久的怨气差点就在这个时刻涌了出来。丁坎急忙拽住了雪沫的袖子。

    “雪——瑟米雷娅大人!现在,不要这样!——”丁坎用不太熟练的魔族语说道。跟随雪沫这么长时间,一些简单的魔族语他也会的。他只不过不想让那个穿着海蓝色皮袍的中年人明白罢了。

    穿着蓝色皮袄的中年人面色冷漠地望了他们一眼。丝毫不在意雪沫闪烁着愤怒光芒的黄晶色眸子和其他那些同样对他怒目而视的温廷顿家族的族人。

    “我是奥德文,海龙佣兵团副团长。”奥德文冷冷地自我介绍到。“我来告诉你们一件事情,红城皇冠和萧龙已经走了,现在由我海龙直接托管这片驻地的安全问题。”

    冠冕堂皇的解释,雪沫恨恨地想到,这只不过是让监视拘押温廷顿家族好威胁弗朗西斯的意思而已。

    “而且我们已经确定,黑色之翼干部弗朗西斯已经拥有了不弱的力量,我们现在必须通过一些其他的手段,确保你们的生命安全。”

    “就像保护我们的私有财产一样么?”雪沫忽然大声讥讽道,“不用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了,你们不就是想要抓人质!让我去!”

    大厅中变得一片寂静,正要发怒的奥德文也略显惊讶地望着这个还戴着孩子气的魔族女孩。

    “小雪!——”卡丽莎紧张地说。

    “他们不敢的,夫人,您放心。”丁坎坐在地上懒洋洋地对卡丽莎说道。

    温廷顿家族的每个人都将自己的目光集中在了这个从种族年龄比例上也许是最小的孩子。

    “你是瑟米雷娅.布拉迪缪恩?”奥德文沉寂了片刻,阴翳地开口问道。

    雪沫骄傲地点点头。

    奥德文扬起眉毛,随手抽出了一张卷轴,轻点了几下。然会对它说道:“亚立克团长,你和维奥莱特的人已经集结完毕?”

    卷轴中传来了一声肯定的回答。

    奥德文点点头。指了指门外,“走吧。”

    “谢谢。”温廷顿侯爵在雪沫即将离开房门的时候说道。“弗兰奈能够认识你,真是我们大家的幸运。”

    雪沫小小的背影僵硬了片刻,然后她扭头叫上了丁坎,一个魔族一个矮人随着奥德文的身影消失在了暗淡的雨幕中。

    ;

    吱呀的金属摩擦声响彻了这条狭窄的地下巷道,久之,洛维安不得不和多米妮塔一样,蜷缩起身体捂住耳朵。

    他们正走在黑色之翼几乎已经荒废一空的地下镥水晶开采矿井中,这些蜘蛛网一般复杂的地道,也只有曾经在这里工作过的弗朗西斯和那些银槲之剑骑士团能够清晰地辨认出自己熟悉的那几条矿洞。

    这条矿洞在以前可是弗朗西斯每次回家的必经之路。他对这条地道的熟悉甚至比地上齿轮城中的街道还要深刻。现在他们总共五十八个人挤在六十节窄小的矿车上,速度还算快速地向东北方向驶去。不过这段行驶的时间用了四个多小时,加上颠簸和刺耳的吱呀声,就算是训练有素的银槲之剑骑士团都有不少人扶着矿车对外一阵猛吐,没有坐过这种东西的洛维安和多米妮塔也不例外,弗朗西斯倒是悠闲得很,坐在他们两个魔族对面哼着歌。

    洛维安召唤来一个水球冲了冲自己的脸,眩晕的感觉稍微好了些,“还没到?”

    弗朗西斯看了看在暗淡矿灯中土层的质地。“还有一个小时。”

    多米妮塔蜷缩在矿车的角落里,用一股黑暗精气堵着自己的耳朵。洛维安比她的姿势不多雅观到那里去。这些穿着厚重银色甲胄的银槲之剑骑士们却能够调整自己甲胄的形态,让这些看上去笨重的防护服正好嵌合在矿车的结构上,尽可能地用甲胄中的缓冲隔层减少了震动。洛维安看着未免羡慕不已,多米妮塔则是连羡慕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就马上要见到雪沫了,说说感想吧。”洛维安决定谈点不很沉重的话题。

    弗朗西斯低下头。抓着头发,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是个好女孩。我很喜欢。”

    “跟奥尔卡相比呢?”

    “我……”这种对话对目前的弗朗西斯来说,才是最沉重的话题。“奥尔卡大人——我和她的距离,还是太遥远了。”他叹了一口气。然后忽然想起来身边还坐着塔尔卡这个大块头,一下子扑起来,冲着一脸期待的塔尔科的耳根就点了几下,直接封住了他的听力,塔尔科大声嚷嚷起来,弗朗西斯一扬眉毛,被警告者立刻悻悻地缩了回去。

    “我跟你说过啦,奥尔卡一心将全部心思放在斯乌身上,翼魔族可是不可能将注意力放在一个异族身上。”洛维安以一个不良老师的口吻说道,“讲求点实际,对谁都没坏处。”

    弗朗西斯扁扁嘴,又没有答话,轻轻敲着冰冷的矿车,洛维安苦笑一声,继续观察着矿洞最深处是否开始出现了光线。

    就在洛维安一次次的期待被幻觉打破一个小时后,他们期盼已久的东西来了,虽然只是两束极细的自然光线,但是在暗无天日的矿洞中呆了几个小时的他们还是欣喜地想哭。

    毕竟这个世界上的智慧种族几乎全部都是喜欢阳光的。矿道到了尽头,他们五十多个人只能够顺着一座二十米高的矿井往上爬。坐在最后面的洛维安和弗朗西斯只能够等前面的银槲之剑骑士们全上去才轮到他们。

    好在他们等待的时间并不久,因为这里离温廷顿家族祖宅并不敢过于接近,半个小时后,洛维安和多米妮塔终于冲出了让他们憋得忍无可忍的地道,沐浴在雨云之下的暗淡阳关中的多米妮塔显得幸福无比。

    “现在感觉好多了吧?”洛维安拍了拍多米妮塔的肩膀。

    多米妮塔知道老师是在指不久前银槲之剑对萧龙的那些精锐力量的剿杀,她的小脸又白了白,不过用力地点点头。

    一众银甲骑士们在他们身后站定,洛维安用他不同于人族结构的眼睛极力向远处看去——实际上不必如此。大家就能够看见边缘有些散乱的佣兵营地。

    “人比情报中少了好多,扎营也没什么规矩。我对他们的评价不高。”洛维安分析。

    弗朗西斯的表情并没有多少放松,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天空。洛维安一惊,在目力可及的范围内,一艘通体由银色和紫色装饰的飞行船并不快速地划过高空,鼓胀的船舱中一定装满了货物。最令洛维安惊讶的是,这艘飞行船的航道流淌的浓烈暗元素波动。

    “黑色之翼的临时飞行船?”

    “没错。”弗朗西斯微微眯着眼睛,“络绎不绝地来往于南阳城和莱班矿山,如果成功劫持这些飞行船的话,直接和间接获得的利益应该比我脑子里这些无聊的情报有价值得多,萧龙佣兵团恐怕现在已经知道这个消息。处于恐惧也好,还是战略撤退也罢,他们应该不会再和我们的银槲之剑直接抗衡,那样的代价太高了。所以我判断佣兵团中肯定有不少人转向了飞行船,现在莱班的守卫力量已经和从前相比相当弱了,肯定有人按捺不住。”

    多米妮塔惊讶地望向师兄:“你推断出这么多东西,我以为只有老师能够办到呢!”

    弗朗西斯干笑几声,“说的没错……不过就算是弱化的守卫力量,也不知那些乌合之众能够抗衡的。我在想。在周围围困的力量减弱后,家里会不会有人成了人质?我最怕的就是忽然撒一片传单,说我再不出来,就要拿我家人开刀之类——”

    “放松点。他们不敢这样做,否则这种事情一旦披露出去,佣兵团在人族社会中再次立足就难了。”洛维安平和地说道。“按你的计划,走吧。”

    旷野中终于出现了一丛丛孤独的灌木。这种环境是没有必要也非常困难隐藏自己的。一切魔法波动都在被监视,地形也提供不了什么掩护。现在他们行动的唯一指标就是速度,越快,他们就越有优势。

    海龙佣兵团呈现出的深蓝色营帐在银光出现在这片寂寥的旷野中时就开始波动起来,很快,在这一片层叠起伏的营帐最深处,温廷顿家族厚重的青色庄园围墙在旗杆的缝隙中透出了他们的灰青色,顿时在对敌人的身份判定之后,一股慌乱开始从蓝色的营帐中翻涌而出。

    “……是银槲之剑骑士团……”海龙佣兵团中开始出现了慌乱,随即慌乱开始扩散,战斗人员匆匆从中涌出,在银槲之剑的突击队形正前方形成了一道道层叠的阻挡阵型。

    洛维安微微眯起眼睛,从站在最前方的海龙佣兵团精锐的眼中看到了更多的恐惧。身边的弗朗西斯,因为家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而被压抑许久的愤怒开始涌现,一股股黑色的气浪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一团银光的最前方,像是银色匕首黑色的血槽。

    洛维安向弗朗西斯和多米妮塔点点头,然后再银光掩盖中,精气的黑色陡然消失,只余下一层晶莹剔透的紫色点缀在他精灵族风格的白色劲装表面,手中反握的末日权杖锋刃间的晶莹绿色更加鲜艳,他的精神力化为一道尖锥,直直指向那一股隐晦的魔族气息所在。

    一道紫光一闪,洛维安消失了。

    果不其然,在整齐的防御阵型和天空中魔法师的防御结界的空隙中,奥德文直接抓着身材不高的雪沫的后颈,拽着她来到了阵队的最前面。丁坎死死拉着他的后腿,但是在强大的实力差距下,这点根本不会对奥德文造成什么影响。

    弗朗西斯冷冷地举起手,身后五十名银槲之剑骑士随着一声巨大的金属轰鸣声戛然而止,如同一部金属机械一般停顿下来,仿佛之前根本不存在这样消耗巨大的急速冲锋一般。

    墨绿色的长发随着涌动的黑暗精气而肆意飘舞,弗朗西斯背着双手站在银色的战斗机器营造的背景中,左臂的精气盾洒出的蓝紫色暗光在蒙蒙细雨中更多了一分诡谲。

    雪沫整个人挂在奥德文的手中,冲着弗朗西斯灿烂地笑了笑,挥了挥手。弗朗西斯嘴角抽动了一下。

    “咱们有话好好说,大家冲动对谁都没好处。”奥德文冷冷地说,晃了晃手中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布偶一般的雪沫,雪沫恼火地用腿蹬了蹬奥德文厚重的铠甲,但是显然没有任何效用。

    弗朗西斯盯着奥德文左手中的一柄指着雪沫胸口的匕首,没有回话。表情既不愤怒,也不紧张,仅仅是一种能够冻结空气的冷漠。

    然后奥德文眼前忽然一花,一股强烈的气息——并非元素波动,而是一种生命高位阶者对低等人族的先天压制。不过实力已经达到四级的奥德文几乎没有用时间就抵消了这一压力,但是这时出现在他眼前的存在令他惊讶都失去了时间。

    洛维安纯白色的长发如同暴风雪一般在他背后飞舞,一双黄金色的眸子中闪烁着点点红芒,而在他的右手,一柄闪烁着绿光的异形长剑正在迅速放大。

    他也只来得及看到这些,在他的大脑为眼前的景象做出反应之前就已经停止了工作。

    莹莹的绿芒消散,在奥德文骇然瞪大的双眼中央,一个寸许大小的十字血痕出现在他的眉心,直接透过了他的大脑,抹杀了他一切生机。

    洛维安优雅地抬起手,让在天空中绕了一个圈的末日权杖落回手中。奥德文仍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雪沫仍旧挂在他的手中。她无比惊讶地望着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父亲,看着他雪白色足以将他掩盖的长发随着暗元素的回涌逐渐变成熟悉的酒红。

    雪沫挣扎几下落了下来,顺便一脚踢开仍旧死死抱着奥德文小腿的丁坎。

    “嗨,爸爸。”雪沫叉着腰,充满莫名胜利感地问候道。

    “唔。”洛维安用末日权杖整了整头发,丝毫不在意周围已经呆滞了的海龙佣兵团的佣兵们,“还有你丁坎,开始搬家了,做好准备。”(未完待续。。)

第八卷第二十四章

    卡丽莎呆呆地站在已经成为门口的门廊处,然后猛地用手捂住了嘴——

    面前的黑色焦痕中一团黑暗渐渐融化开来,弗朗西斯低着头,小跑到自己母亲身前,扔掉手中的长剑,单膝跪地。

    “妈妈,我回来了。你的魔法……好像又有长进。”

    卡丽莎猛地把儿子拽了起来,抱在怀里放声痛哭。也许这一年中十五岁的弗朗西斯变化很大,但他无论如何都是已经在经受历练中的孩子,也是作为父母的卡丽莎的温廷顿侯爵最重要的牵挂。

    温廷顿侯爵拍着弗朗西斯的肩膀,嘴里只是喃喃地说着“回来就好……”

    不远处随着这一幕而发出了一声莫名的喀嚓声,血红色瞬间涌上血月至尊黄晶色的眸子。

    黑暗元素凝聚而成的光球在洛维安身边轰然爆炸,将周围已经空旷的灰黄色土地掀起了巨大的尘浪。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无形间刺破了他的皮肤,几缕紫色的鲜血从他的手心流了出来。

    雪沫慢悠悠地走到洛维安身边,看到了父亲这个模样,惊呆地站住了。

    洛维安将自己的全部精神力凝聚投向到现在,才将那股自以为已经适应的仇恨的忽然涌出生生压了回去。

    极高温度的火焰已经无形,在洛维安身边扭曲成一圈怪异的流动空气,他的身体在这一圈火焰中变得迷离,在卡丽莎侯爵夫人搂住他儿子的那一刹那,一股莫名的极致悲哀伴随着蛰伏许久仇恨的释放顿时吞噬了洛维安的所有。

    “啊!!!——”

    一声厉啸爆发了。他顿时将自己所有的怨气和陈旧的愤怒希冀通过这一声怒吼而释放出去。但这样的想法只能够安慰自己,因为自己从这个世界醒来之后。在自己真正的结束之前,仇恨都已经与他灵魂融为一体。无法抛弃。

    自己的父亲母亲,还有最喜欢的妹妹戴米安,又通过弗朗西斯和他父母感情释放的那一瞬间的折射,将他们的身影再次从五百年前狠狠地烙在了他的视网膜上。

    巨大的声浪释放出了他全部的黑暗精气,翻滚的黑云冲上天际,然后被巨大的音波所震散。他上面的天空呈现出了一个完整的黑色圆圈。

    空气和暗红色的视野再度变得清明,洛维安缓缓站起身,看着身边用一个法阵挡住自己音波的雪沫和身后惊骇的弗朗西斯一家,还有正在保护他们的银槲之剑骑士。每个人都望向他。

    “弗朗西斯。我能带几个你的骑士吗?把温廷顿家族搬走的话还要把他们的财产取回来吧?……嗯,不用那么多,二十个人够了——雪沫你不要去,你有兴趣就把你下面的那个法阵刻下来。”说完,洛维安一跃跃上马背,始终背对着温廷顿家族祖宅的方向。

    (天鹅皇历300年,没有黑色之翼的埃德尔斯坦)

    此时的莱班矿山不属于尚未出现的黑色之翼,这仅仅是一座只有两个矿井体系的小矿山,它的主要作用是给在齿轮城下工作的矮人工匠提供煤炭。

    莱班矿山并不是一座宏伟的高山。黑色肥沃的土壤覆盖在这座平淡无奇的小山包上,浅绿色的灌木覆盖了一切稍微平坦的山麓,点缀在黑色之上的蓊郁绿色使这周围的一片世界充满了欣欣向荣的生气。

    这是一个秋冬交际的时节,簌簌的寒风顺着山谷间一条狭长的走廊。在山脉之间层层的灌木之中划出一道道尖利的风声。

    山脉留下的阴影中没有多少植被,光秃秃的黑色土壤混合着带着锋利棱角的石子无序地洒在巨大的石块上,穿过山谷的狂风在厉啸声中卷走大片的土层。复而再度将散碎的土屑带给这片因为风而变得荒芜的空间。

    纷乱变型中的云翳铺摊在奥尔卡的脚下,她双手抓着身旁的石壁。怔怔地盯着似乎柔软的云海下的世界。

    一个人。

    曾经光洁锋利的黑银色军官制服已经因为岁月的流逝变得破旧,镶嵌着翼魔族族徽的硬檐帽也在夜以继日的狂风吹拂中失去了属于军团长的灵魂。皲裂的双手抓着断裂的手杖。除了被风吹起的几缕水银色的发丝之外,她就如同一具从未拥有过生命的古旧蜡像,在永恒的狂风中逐渐风蚀,最终融化进这片渺茫无垠的云海中。

    眼中只有不断变幻的云海,耳中只有永恒尖锐的风声,忽如其来的话语,就如同极度黑暗中的一道一闪而逝的烛光。

    “你好!——”

    悠悠的回声震荡在两片山谷之间,奥尔卡也许会像自己之前所做过的一切一模一样,机械地跃起身,抽出手杖,将让自己失去一切的人族撕碎,然后机械地坐回到悬崖上,等待着永恒的结束来临。

    她抬起了手杖,但是只有这一次她才发现,金红相间的手杖已经破碎了,在她手中只留下半截朽木一般的东西。

    奥尔卡站起身,狂风毫不犹豫地吹拂起她破碎的军官制服,曾经紧绷冷厉的翼魔至尊竟然有了和她气质截然相反的飘逸淡漠。

    呈现在她深紫色眸子中央的是一个人族,他看上去并不比已经固化年龄的自己大,穿着一身很不合身的登山者的紧身装,最外面还裹着一层型号比他大上很多的白色褂子。过了几秒种,年轻的人族才费力的抬起头,这是一个眉清目秀的人类少年,亚麻色的乱发随着狂风更加凌乱,但是他眼中的神采却比她紫色双眸明亮得多。

    “你是谁?”奥尔卡清楚地记得这是她五百年间说的第六句话。

    年轻的人族少年一愣,奥尔卡想起来她用的是魔族语。

    “我叫格里梅尔.克莱德曼,”少年顶着狂风艰难地用不甚熟练的魔族语说道。

    一句熟悉的魔族语。让奥尔卡已如死水一般的心在五百年中第一次荡漾起了波澜。

    蓝紫色的光一闪,奥尔卡出现在了距这个叫格里梅尔的少年面前不到十公分的地方。

    “你为什么会说我们的语言?”

    五颗晶核在堕落的五百年中纷纷沉寂。此刻的奥尔卡只是一个没有什么力量的翼魔族少女,但是曾经身为魔族最高位者的威势仍旧给了格里梅尔极大的压力。他甚至后退都做不到。只是一下子跌做在地上。

    五枚暗色的瞳孔缓缓旋转中,格里梅尔知道只要自己说错一个字,他就会明白为什么长辈们提醒他绝对不要来到这个地方的原因了。

    “我,我……我自学来的……”格里梅尔坐在地上慌张地向后退了退,“长辈们说,这里有一个魔族,几百年来一直都坐在这里,杀死每一个穿过这片山谷的挑战者——”

    “挑战者?他们去挑战谁?”奥尔卡机械地问道。

    “……哦,哦——当然是莱班山……”

    “可怜的人类。以为自己登上山顶就征服了一座高山……”奥尔卡转过身,许久未动过的关节似乎发出了吱呀的声音,“奇怪的人类,你可以活着回去。”

    但是奥尔卡感觉到他身后的那个人类并没有带着如获新生般的喜悦逃出山谷,而艰难地站了起来。

    “你还想要什么,难道生命,不算是足够珍贵的礼物么?”

    “不……”格里梅尔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他用魔族语继续说道,“我……我想请你离开这里——我希望能够联合你的力量!”

    “哈哈——”奥尔卡冷笑着转过身。一个闪身,破碎手杖锋利的断面就顶在了格里梅尔的脖子上,冰凉的触感和更加冰冷的紫瞳带来了压顶一般的死亡恐惧,在极度的恐惧中。格里梅尔甚至连思维都开始滞涩。

    “拿出你的理由。”

    “我能让——让你的孪生伙伴……回来!”

    锋利的断面猛然一动,格里梅尔的脖子猛地迸出一道鲜血,但离他的动脉还有着一丝距离。

    在格里梅尔骇然的注视下。滚动的灰色魔纹渐渐在她的眉心和面颊处浮现,从清纯精致的面孔忽然变得刺目狰狞。格里梅尔已经完全忘记了脖颈上的疼痛。此刻在他脑中,只剩下一切关于魔族残忍的传说。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告诉奥尔卡。”

    “翼魔族的历史并没有被人类抹去,你的故事……并不是没人知道……”格里梅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尽管恐惧依旧让他接近疯狂。

    奥尔卡微微低下了头,轻轻咬着自己极淡的嘴唇,手杖缓缓放下。“你的理由呢?”

    格里梅尔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半步,几句让他自豪后半生的话忽然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魔法和武技,那些都是自然的力量,而自然的力量,是创世者给我们的,所以我们的力量无法超过自然的限制,所以我们无法逆反天命,无法逃离命运,但是——”

    在奥尔卡茫然的注视下,格里梅尔忽然爆发出一阵让她都感到惊异的自信来。

    “科学!!科学是来自于我们智慧的力量,这种力量只属于我们!我们可以依靠科学的力量,超越那些限制我们命运的神灵,将一切不可能变为可能!”

    “逆反天命,是吗?……”

    “是的!”

    “哥哥……”奥尔卡声音轻的没有人听见,她下意识地看了看手指上的尊严法戒,那里仍有一枚若隐若现的光点,那是她坚持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但是她已经没有了改变世界的力量。

    科学……这个词对奥尔卡还有些陌生,过去的记忆中,无论哪一个智慧种族,都在对来自生命力量的魔法武技方面精益求精,这些依靠于纯外界力量的科学,大多都被正统所轻视,受到这些影响的奥尔卡自然也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

    但是在现在,个人力量已经完全泯灭的灰暗时间中,一声对科学的热情呼唤。仿佛就是无尽命运洪流中一颗来自于大陆的浮木。在那引领自己的陌生大陆灯塔闪光中,她似乎依稀看见了那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影子。

    继续无意义的等待。还是走出等待尝试努力。五百年间,奥尔卡第一次将这样的选择放在了自己面前。而她惊讶地发现,本以为困难的抉择她并不难做出判断。

    “奥尔卡可以相信你吗?”

    格里梅尔露出了非常惊讶且欣喜的笑容。

    ;(天鹅皇历301年,没有黑色之翼的埃德尔斯坦)

    奥尔卡穿着一身防尘的宽松工作装,但是弥漫的煤灰仍旧弄脏了她精致的小脸。格里梅尔几次抹掉手中那个奇怪装置显示屏上的煤灰,上面一圈复杂的数字令奥尔卡有些眩晕,但事到如今,在听不懂格里梅尔的解释的情况下,她也只能够选择信任这个对科学抱着狂热憧憬的人族少年。

    矿道之中阴暗的灯光中,格里梅尔拿着一个红色记号笔。在一张黑乎乎的纸上来回标着记号,又用探针在这条被废弃的矿洞中指指点点。奥尔卡疑惑地望着那张标满了红色标记的普通纸,完全没有看出来魔法阵的特征。

    几个小时过去了,格里梅尔忽然一声惊呼,用手中的荧光粉在一块不起眼的墙壁上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十字符号。奥尔卡一惊,拖着两把铁锹跳了过去。

    “怎么了?”

    格里梅尔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将沾满了煤灰的尊严法戒还给奥尔卡,“根据我以水平面做得空间坐标系,加上十四次圆面函数推断。我可以保证,奥尔卡,我们从这里出发,向下沿三十五度向下挖。就能够找到你的孪生哥哥了!”

    奥尔卡盯着那一片标记出的墙壁,握住了一柄铁铲,“有多深呢?”

    格里梅尔的信心立刻蔫了。他迟疑了一会儿,似乎是想怎么说才能不去伤害她。“大概,一百五十米吧……”

    “就是这样吗?”

    “……嗯。我们进这里已经违法了——算了,我出去请人帮忙!”

    “孤儿院难道会借给你钱吗?”

    “……”

    “就算是一千五百米,也是有限的,不是么?”奥尔卡淡淡地说道,举起了手中的铁锹,狠狠地向坚硬的矿石砍去。一簇火星闪烁,几块坚硬的石块掉了下来,一缕难以引人注目的灰红色鲜血从奥尔卡的手指处滴落。但奥尔卡恍然未觉,机械一般地继续举起铁锹,沿着那个角度,以等待永恒的决心,迸出了第二簇火星。

    三个小时后。

    格里梅尔全身脱力,将最后一小堆碎石铲进了另一段废弃的矿道,但坚硬的花岗岩让奥尔卡的进度只有短短的不到半米。震碎的煤矿残渣成为了他们主要清理的东西,如果任凭碎煤渣掉落的话,用不了半个小时就会将他们埋住。

    “奥尔卡小姐!——”格里梅尔让自己艰难地站起来,“你该休息了,再这样下去的话你会受伤的!”

    “我是魔族。”奥尔卡只是这么回答,机械地用铲子继续敲击着顽固的山岩,已经完全失去自己过去力量的奥尔卡唯一的优势也只剩下从山岩中找到脆弱点,让自己的效率尽可能地提高一丁点。但是在这样重体力工作下,被定格在未成年身体的奥尔卡仍旧无法承受,唯一让她继续支撑下去的,只剩下从未淡化的对哥哥的思念。

    “停下来!”格里梅尔踉踉跄跄地挪了过去,拽住了她的铁锹。令格里梅尔骇然的是,奥尔卡几乎已经没有了力量,但是仍旧能够敲下岩石。不过,在让自己平衡得以支撑的受力点失去之后,奥尔卡如同断了电的机器一般瘫倒下去,格里梅尔托住了陷入昏迷状态的奥尔卡,震惊地感受着她单薄瘦弱的躯体。

    奥尔卡就在这里住了下来,每天只和格里梅尔说几句话,除此之外就是吃格里梅尔带来的食物,偶尔在休息中锤炼回忆自己曾经的力量。其他的十八个小时,都在机械平板地重复着挖掘的动作,剩下的六个小时由格里梅尔接班。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过去了,岩层也一厘米一厘米的朝着斯乌剥落开去。

    三千六百二十一个小时后。

    格里梅尔和奥尔卡猫着腰站在已经推进了七十多米的矿洞中,几盏手摇电灯照亮了这片狭窄压抑的空间。

    奥尔卡又握住的铁锹。

    “暂停一下吧。”格里梅尔原本矮小瘦弱的身体在这段时间中也变得结实了许多,至少在纯力量方面,他不比已经恢复了第一晶核的奥尔卡差上太多。

    “你不问还有多长时间吗?”格里梅尔看着又开始盘坐下修炼力量的奥尔卡,苦笑道。

    奥尔卡没有睁开眼睛,“那只会让奥尔卡分心。”

    “好吧……再挖这么长时间,我们就到了。”

    “哦。”

    格里梅尔把弄着一块带着远古植物纹路的煤块,有点漫不经心地说道:“真不敢想象……你这位军团长竟然……你好年轻。”

    “永远年轻不是什么好事情。”奥尔卡没有语气地回答。

    格里梅尔点点头,“我会越来越老,最后有一天也会死去。你就不一样了。”

    奥尔卡没有回答。

    “我不希望能够用这个方式和你在一起。”格里梅尔的声音越来越小。

    奥尔卡仍旧没有回答,落满茧子的双手默然抓紧了膝盖。

    “我……我是——我是魔族,翼魔……”

    “‘翼魔双子,命运相依,生死不离’,是吧……”格里梅尔用已经娴熟的魔族语说道,叹了口气。

    “格里梅尔——”奥尔卡微微睁开了眼睛,明黄色的狭小空间中出现了一丝紫色。

    格里梅尔忽然伸出手,放在了奥尔卡紧攥着衣服冰凉的手上。(未完待续。。)

第八卷第二十五章

    奥尔卡闪电一般缩回手,一闪身出现在了矿洞最末端,拿起铁锹狠狠地砸向了顽固的岩壁,震耳的叮咚声响彻了这片狭小的空间,在声音的缝隙间,手中残留着冰凉的格里梅尔茫然地听到了奥尔卡嗫嚅的声音——

    “对不起……我是魔族……”

    七千二百一十二个小时后。

    周围的岩石在这里成为了最为坚硬的彩色石英石,只需要几盏小小的手摇灯,就能将这段通道映得通亮。他们离矿道已经一百五十米了,奥尔卡画了几个小小的风系魔法阵用来通风。

    尊严法戒的戒面上那一枚光点愈发清晰,虽然并不明亮,但是至少不像在曾经一样飘忽不定。他们已经抵达计算位置的他们只敢用小手铲一块块地将完整的呈现出紫蓝黑三种颜色的水晶单晶撬下来。他们的进度急速减慢,而且这种聚精会神的工作比往常的推进更加消耗体力。

    “奥尔卡小姐,您认得这是什么吗?”格里梅尔举起了一小块三色水晶。

    “聚魔水晶?看上去品质很好的样子。”奥尔卡轻声说道,仍旧一小块一小块地将它们从通道的末端剥离。

    “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这是镥水晶,奥西利亚聚魔能力最强的聚魔水晶。把他们卖给魔法师,我们就会有充足的资金进行下一步研究。”

    “研究什么?”

    “复活他。”格里梅尔指着奥尔卡敲击的方向。

    奥尔卡的五颗瞳孔微微一凝,是啊,这样的斯乌并不是真正的斯乌。他既不是活着,也没有死去。哥哥陷入了生死之间的一种奇异状态中。而这种状态是现在的任何魔法理论所不能够解释的。

    沉默的开掘第无数次地开始了,期待令人紧张。也令人感到怀念。十个月的工程即将结束,之后将要何去何从,这些看上去突兀的问题涌进了格里梅尔的脑海中。自己还只是一个孤儿院被所有人称作“怪物”的孤僻家伙,没人知道他已经向自己的理想迈出了第一步,他竟然能够获得五百年前黑暗军团的军团长的助力——生平第一次,格里梅尔在自己的未来看到了阳光,而不是从前从孤儿院铅灰色的窗户中望向了那片平淡到与死亡无异的未来。

    身边的奥尔卡,是一条与他平行的射线,近在咫尺。却永无交叠之日。她的目标简单到单纯,她所为了格里梅尔的科学理想所做出的一切助力,都只不过是为了她唯一的牵挂和所爱。

    这样的生活,很简单——格里梅尔忽然发现,这样同样也是充实的。

    想着想着,手中的手铲和奥尔卡同时触到了一块异常巨大的镥水晶上,按照镥水晶的结晶规律,它们很难形成如此大的单晶。

    他依旧剔除着这块巨大镥水晶表面的杂质,蒙蒙的光亮从中散发而出。将这一小片空间笼上了一层迷离的梦幻色彩。他仔细低头看去,透明的镥水晶之下,一位穿着紧身军官制服的魔族少年静静地沉睡其中,平静精致的五官与奥尔卡一模一样。却多了一份奥尔卡所没有的傲然和温雅。略带微笑的表情从侧面映向了格里梅尔,一股忽如其来的巨力压住了他的心脏,他全身一冷。急忙将自己的目光转向。

    “这……这就是魔皇吗?”他急促地呼吸着。

    然后他看见奥尔卡轻柔地俯身,将脸贴在那一块最接近斯乌面庞的水晶表面上。一滴滴的鲜血涌出了奥尔卡的眼睛,沿着她的脸颊滴了下来。这是一种永远无法形容的表情。融合了极度的柔软哀婉与坚强疯狂的信心。

    “哥哥……我来找你了……”

    ;

    (天鹅皇历334年,埃德尔斯坦)

    “政府已经宣布莱班矿山实验室为非法,我们的镥水晶流通路线也被掐断了。”步入中年的格里梅尔焦虑地搓着双手,坐在一张简洁的白色椅子上。其他的几位莱班矿山实验室的高级研究员也都在惴惴不安地互相望去,偶尔将祈求的目光投向坐在主位上抱着兔子娃娃的奥尔卡。

    “不能再拖了么?”奥尔卡一心一意地将兔娃娃贴在自己的鼻子上,回忆着小时候斯乌带给自己的气味回忆。

    “外界说我们已经和独立无异,确实……我们的组织,除了军队,和一个小国家没有什么差别——”

    “——军队不是没有。”奥尔卡摆正了自己的军官帽,水银般的长发抖动在这片充斥着异样药剂气味和古怪机器工作声音的临时会议室中,平常的会议室因为一次实验事故被炸塌了。整座莱班矿山实验室都在莱班矿山地下,在过去的二十年中,从最开始的小量走私到大规模非法贩卖,实验室的规模迅速扩大,并且通过独特的水晶提纯技术近乎垄断了奥西利亚北部的法杖市场。包括维多利亚行省在内,莱班矿山实验室已经成为了有口皆碑的著名品牌。不过无论名气如何,莱班矿山实验室都在未经允许下开采镥水晶,完全无视了埃德尔斯坦政府当局的一切敕令。为了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危机,实验室甚至通过强大的财力,在莱班矿山之上和山体内部开凿出了几座巨大的城市,在居民规模不断扩大的情况下,实验室甚至成立了具有相当力量警备队。

    “但那——”

    “奥尔卡知道,若是这么做的话,政府军一定会来。”奥尔卡淡漠地说道,“但是奥尔卡不相信除了圣皇骑士团,奥西利亚还有多少军队能够和奥尔卡的人对抗。你们欠差的是信心,而不是实力。我们需要一场完全的胜利,作为我们新的名字的祭品。”

    “新的名字?”

    “独立的莱班矿山,再用实验室这样的名字可算得上是酸腐了。从这一刻开始。莱班矿山实验室正式易名为,黑色之翼。”奥尔卡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最为熟悉她的格里梅尔第一次感受到了她与生俱来的至尊气势。

    ;

    (天鹅皇历368年,有反抗者和黑色之翼的埃德尔斯坦)

    奥尔卡紧紧抓着金属栏杆。望着水晶棺中的斯乌体内最后一片水晶被一个金属机器营造出的精密力场缓缓取出。

    旋即,在斯乌的水晶棺上空一个无比庞大的装置倾斜出一股能量极为稠密的三色液体,她认出那是镥水晶的能量提取液。从镥水晶贸易开始,黑色之翼所开采的大半镥水晶中的天然最具活性的能量都被注入进了这位魔皇与奥尔卡同样娇小的身躯之中,这令格里梅尔大惑不解,他无法理解这样一个渺小的身体是如何承受这样巨大的能量,也为什么在注入能量之后没有半点能量外泄。他甚至冒着被奥尔卡切成碎片的危险,用扫描装置来来回回地检查了斯乌很多次,甚至构造出了一个完全和斯乌静脉内脏一致的假人。但这个问题仍旧不得解。

    更换了新的能量液的水晶棺盖缓缓闭合,在机械手臂的带动下落在了奥尔卡旁边。

    奥尔卡和往常一样贴着水晶层望着沉睡中的斯乌,在浓稠的液体中,斯乌被卷起的长发飘散开来,如同水中一朵银色的莲花。

    “怎么样了?”奥尔卡轻抚着水晶棺问道。

    已经步入老年的格里梅尔扎着一个古怪的发结,似乎在奥尔卡面前回忆着过去那段充满着自由幻想的时光。他的理想在这一生中已经实现大半,许多令他着迷的世界秘密的猜想在奥尔卡提供的奥西利亚最昂贵也最为尖端的实验室中得到了证实。

    他对自己的一生已经极为满意,在厚厚眼镜片后微微眯着的眼睛望着奥尔卡站在水晶棺旁的背影——

    这是最后一个课题了。

    他微微笑了笑,过去的感情、事业、干劲已经获得了完美或是略带缺憾的回报。现在用尽自己已剩不多的生命探究下一个,也是最为宏大的一个谜题,是对自己为了追求真理而孤单一生的最好回报。

    “奥尔卡小姐,斯乌陛下身体恢复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九十五。现在应该开始着手灵魂恢复计划了。”格里梅尔带着笑意回答。

    “灵魂必须在身体完全恢复后才能够恢复吗?”

    “那是当然,就像是完整的木桶才能够装下满满的一桶水,”格里梅尔解释道。“但是现在我们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对灵魂之力的处理。在之前的试验中。哪怕是五十个人的灵魂之力,将他们纯化也需要用我们的机器处理几个小时的时间——根据斯乌陛下身体恢复所需的能量来推断……”

    奥尔卡用一个手势打断了格里梅尔。她轻轻碰了碰右臂,在一个从未打开过的空间法阵之中,她取出了一枚椭圆形的淡紫色石头。各色明亮的符号闪动在它的表面。

    格里梅尔身上的一个小设备滴滴滴响了起来,他急忙拿起来看了看上面的数据,然后惊叹道:

    “好强大的净化之力!”

    “禁锢黑暗的封印石当然有这样的力量。”奥尔卡望着手中封印着背叛魔族之人的关键的封印石,权衡了一下自己这样做的利弊,“……格里梅尔,哥哥需要多少灵魂?”

    “一百万灵魂单位。”格里梅尔回答道。

    “一百万……”奥尔卡又将自己的目光落回到斯乌平静的脸颊上,“那就……备战吧。”

    奥尔卡抬手一挥,一阵空间波动闪过,水晶棺便落回了另一片空间之中。借着其他玻璃罐中液体蓝莹莹的光线,奥尔卡看到了另外两只玻璃罐,那里悬浮的两个人类散发着翼魔族类似的气息。

    “这是你说的唯一两个成功的试验品?”奥尔卡问道。

    格里梅尔如同欣赏艺术品一般地望着两个插满了管子的玻璃罐,“六十多个孩子里就有他们两个成功了——十一号和四十六号……贝莉和齐诺,这是他们的名字。”

    “唔……”

    “奥尔卡小姐。你知道么?这位齐诺,可是反抗者那个乌合之众组织的头目吉格蒙特的恋人呢……”

    奥尔卡这时才将目光微微凝聚。“奥尔卡喜欢看到对手痛苦的样子,按照你的计划去做吧。”

    ;

    (天鹅皇历371年。南阳城)

    南阳城上空似乎永久笼罩着一层厚重的暗银色雾霭,虽然春季已经来到,但是毗邻冰封雪域的格里华帝国中部仍旧卷携着刺骨的寒云。手掌大小的雪花穿过冰凉的空气,砸碎在南阳城已经换为黑色的躯壳上。

    身穿黑色大衣的黑色之翼部属们没有出现在南阳城依旧残存着灰烬的街道上,只有几缕稀薄的炊烟和闪烁着暗淡魔法光芒的魔法塔显示着这里并非是一座死城。周围几十里的所有人烟,都已经在黑色之翼扬起的火焰旗帜中化为灰烬。

    在这座如黑铅一般沉重的新的,除了名字与南阳城再无相似之处的城池最中央,一间宽敞得尽头消失在黑暗中的巨大厅堂中央,奥尔卡的三维投影出现在一个不起眼的金属投影仪上方。

    “这是最后一趟了。奥尔卡回来之后立刻开始行动。”

    “如您所愿,奥尔卡大人。”格里梅尔恭敬地说道,“伪装还需要继续么?”

    奥尔卡的声音信号仍旧有些不清晰,她的三维影像也有些抖动,“伪装继续,具体技术细节都有你来负责。军备状态奥尔卡会在高干会议上明述。各位辛苦了,准备已经充分,结果已经确定了大半。”

    对话沉默了,过了一段异样的时间之后。格里梅尔忽然对即将关闭通讯的奥尔卡说道:“斯乌陛下的心跳呼吸已经恢复,您的成功指日可待。”

    奥尔卡帽檐下的脸庞在蓝色的光影下不甚清晰,格里梅尔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能发现她纤瘦的肩膀猛然绷紧。

    “在这之后。你将拥有超越这个时代的技术环境。格里梅尔,这些年间,多谢你了。”

    格里梅尔猛地抬起头。但是厅堂再度恢复了黑暗,通讯结束。

    刚才的话真的是奥尔卡所说?不过。作为黑色之翼资历最深的元老,他必然是最值得所有人感谢的人……这一点点的感动冲进他的心中。令他的计划微微动摇了一瞬。

    但是宣誓将生命付诸于科学的格里梅尔教授旋即恢复了坚定,缓缓站起身,向四周无处不在的黑暗走去。在黑暗的一隅,招魂幡释放着瘆人的蓝红色光芒,邪异的纹路扭曲盘绕在绛红色的旗面上,如同奥尔卡脸颊上的魔纹。

    格里梅尔脚步顿了一下,轻柔地抹去涌上来的回忆:

    “对不起……我是人类……”红城皇冠佣兵团团长亚立克策马奔上不远处的山坡,依旧昏沉的雨幕中,站在山顶处的那一道倩影显得格外明亮。

    飘逸的金蓝色披风随着扬起的清风仿若一团明丽的魔法火焰,向着这片阴沉天幕施以无声的蔑视。暗银和乌金双色的轻铠恰如其分地表现出了亚立克健美修长的身躯,当他的坐骑一跃而上与她并排时,一缕被细雨打湿的金色发丝贴附在亚立克棱角分明的英俊脸侧,别有一种异样山水画派的优雅。

    倩影身旁的几名穿着神官白袍的护卫悄无声息地举起了手中的法杖,一股股纯正的光元素和土元素推开了无所不在的细密雨珠。

    “维奥莱特。”

    似乎由光组成的发髻仿佛并不存在于这片空间,如白瓷一般晶莹的皮肤上挂着几滴因为主人而变得明亮鲜活的雨水,几道浅浅的紫色划过这姣好清丽的脸庞,给这位没有人族血统的萧龙佣兵团团长带来了某种超越凡俗气息的异族气质。

    维奥莱特轻缓地扭过头,黄晶色的异族眼眸上下扫过亚立克的全身——那是相隔不同种族的距离感。

    亚立克毫无来由的一阵恼火,他承认自己无论是领导力还是实力,都与这位十字旅团之下的第一佣兵团团长维奥莱特有差距,但是至少作为平级的佣兵团长,维奥莱特应该有对他起码的重视尊敬——何况萧龙佣兵团刚刚损失了他们最为精锐的一支作战分队!

    “你还抱着说服我的打算么?”维奥莱特冷冷地说。

    亚立克哼了一声,望向从这个地理位置开始,面前的一切都陷入了一个巨大的盆地中,只有盆地最东边的那个位置,突兀地虬曲起了一道黑色的山脉,在那其中,蕴藏着无数珍惜的镥水晶。而这些珍贵的魔法材料已经多年被非法组织所垄断。一想起对方是同样一个独立组织,却有着如此庞大的财富,亚立克心中就难以压抑因为嫉妒而燃起的熊熊怒火,若是莱班山脉能够为自己所用的话,红城皇冠佣兵团定然不会差于这个令奥西利亚都感到恐惧的怪物,黑色之翼。

    在暗淡的穿透雨幕的逆光中,黑色之翼为数不多的地上建筑完全成为了黑色的影子,没有任何立体感。亚立克心中一阵发紧,他想起了黑色之翼所拥有的一种能够以光影切换般的速度移动,被称之为“影士”的恐怖人形杀器。

    他重重吸了一口湿润的空气,在黑色影子的最上方,一座黑色的高塔在顶端闪烁着暗淡的彩色光芒,给这一片黑暗带来了唯一的一点立体感。

    “据我们的情报,凌晨时分,黑色之翼的最后一艘飞行船将会驶离魔法塔,届时将随之带走黑色之翼最后的守备力量。所以这将是从未有过的大好时机,通过占领这艘飞行船,我们将能够获得极为有价值的情报,而圣地是不会吝惜交换来情报的金币的。”维奥莱特继续望着远方的莱班矿山,淡淡地说道。

    “这我知道。”亚立克用不太友好的语气说。

    “我还需要预祝亚立克.赛西团长您,马到成功。”维奥莱特用就事说事的表情望向他,但是亚立克从这个古怪的精灵魔族混血中感受不到一点期冀他胜利的愿望。

    亚立克攥了攥手中的剑柄,冰凉的触感让他对几个小时后将要到来战斗的紧张感减缓了几分,但这原因更多是对战斗带来的火热期待。“红城皇冠所有精锐已经全部投入战斗,维奥莱特团长你难道不做出些表率么?”(未完待续。。)

第八卷第二十六章

    “我已经损失了一支刀锋大队,无意义的牺牲是没有意义的。”

    “难道你在害怕银槲之剑骑士团?”

    “是的。”维奥莱特毫不避讳地回答,“我不清楚为什么银槲之剑会站在与我们立场相反的位置,但是如果这一支骑士团阻挠我们的话,也许在又准备的情况下你的损失也许不会有我这么大,但是完成任务已经会变成一件难度超出你们预期的事。”

    亚立克阴沉着脸,过了片刻才回答道:“你我都知道银槲之剑骑士团已经在中午离开了埃德尔斯坦行省,就算是他们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在子时之前赶到莱班矿山。维奥莱特,你多心了。”

    维奥莱特继续盯着远方似乎永远也不会改变的莱班矿山,仍旧冷淡地说道:“就算你我联合的力量成功地完成了任务,你考虑过如何面对黑色之翼的长期报复么?你真的以为你有力量对抗黑色之翼,海龙佣兵团人走茶凉的洛姆也许会适合你,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卡利维团长也许就是你未来的结局。”

    一股山岳一般的强横气势骤然从亚立克身上涌现,强横的力量注入了他的坐骑,战马发出了几个震耳的响鼻,盘子大小的马蹄狠狠踏在地面,辐散开了几条深深的裂痕。站在维奥莱特周围的护卫旋即举起了手中的法杖,一股强烈的土元素波动在他周身外凝聚,形成了一道无比坚实的囚笼。

    “维奥莱特,你说话可不要说绝了!”

    “你是在高估。还是在低估黑色之翼?”

    一个清冷的男声从身后响起,一股毒蛇攀上脊背的冰凉滑腻感窜上了亚立克的脊背。亚立克即将离鞘的佩剑顿时一僵,缓缓地推了回去。剑刃的冷光消失了。但是空气中的寒意却愈发刺骨。

    一个穿着黑色晚礼服的高挑人影出现在了亚立克的身后,似乎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诠释着“优雅”这个词,细密的雨珠没有一颗落在这位一尘不染的男子身上。纯黑色的短发,英俊苍白的五官,与维奥莱特同样的黄晶色的子和探出发鬓的一双尖尖的耳朵——

    “哥哥?你不是在督斯吗?”维奥莱特的语气终于多了些变化,表情也不再像如同亚立克对话那样冰冷淡漠。

    “刚刚赶回来,维琳。”这位冷酷的混血魔族四下看了看,所有的雨点在落到他身上之间就化为了点点冰粒四散而去,“你真的要和红城皇冠冒这个险?”

    “怎么说。也要做出个样子,不是吗?”这位身为大地圣教历史派领袖的佣兵团长毫不在乎亚立克就在她身边便说道,“但是我也抱着少少的一些希望。”

    约书亚.克里斯维斯塔,这名在佣兵界中以冷酷和高效率闻名,有着“管家”之称的谋士,点点头冷漠地说道:“那就是维琳的问题了,约书亚可没什么话语权。我去忙你留给我的那些事,回见。”

    直到亚立克看着约书亚走得看不到影,他才冷哼一声推开尚未完全散去的土系魔法元素囚笼。策马离开了这片残留着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抗拒的对约书亚恐惧的高地。

    维琳继续望着黑色的莱班山脉,任凭雨珠将自己一次次打湿。

    阴沉的天幕继续的暗淡,让这片没有灯光的平原变得更加幽深。侧耳静听,在四方上下深不可测的黑暗之中。响着幽魅的充满诱惑邪笑。毛骨悚然的孤独感刹那间将人吞噬,冰冷的雨滴是来自于一片将一切生灵吞没的死海。

    没有一点灯光。为了尽可能避免黑色之翼的探查,一切光源都被掐灭了。四下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在绝对的黑暗之中,极远处的督斯行省村落的灯光甚至都已经可视。那鬼火一般的迷离光点散落在视线的极限处。令丝丝的雨声在人的脑海中被改造成了重重光怪陆离的音调。

    萧龙佣兵团的一座普通的营帐中,维琳和约书亚并肩站在一张巨大的地图前面。幽幽的蓝光勉强映亮的其上复杂的路线。但是没有一个人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代表着红城皇冠与萧龙佣兵团小队的金红色光点。

    “殿下已经回来了。”

    “我已经见过殿下了,虽然那时他还处于昏迷之中……我们需要联系冰封雪域的族人们么?”

    “呵……这么多年,终于等到改变的时候了……”

    几十道影子贴着地面,在没有参照物的黑暗中,很难判断出他们究竟有着多么快的速度。不远处的黑暗魔法塔,在耳边急速的风声中正在缓缓变大。几位敏感的魔法师,已经能够感受到南方一股正在缓缓前来的暗元素波动,那是黑色之翼的末次飞行船。

    几根金色的头发从兜帽的边缘掠出,亚立克谨慎地摆正了发型,低头看了看无光的手表和其上的显示。

    离飞行船到岗不到二十分钟,此刻刚刚是哨兵换班的时刻。为了获得换班规律这一条情报,他们不知做出了多少牺牲,才从看似无序的换班时间表中找到了规律。

    但这也只能给他们几分钟的优势,但是在和黑色之翼这样的恐怖组织较量中,哪怕一秒钟都可能决定自己的胜负生死。

    第一道警戒线越过了,果不其然,刺耳的警报声旋即响彻了莱班矿山。刚刚换上岗,无论是精神还是实力都未达到最佳状态的哨兵猛地抓住了手边的短弩。

    但也仅仅是抓住短弩而已,玻璃破碎的声音在警报声中显得那么微弱,无声无息的梭镖轻巧地贯穿了两名哨兵的身体,钉在了他们身后的墙上,速度之快甚至没有带起血迹。

    一众人迅速掠进了小小的岗哨,按照计划。他们迅速将这里复杂的通讯设备全部破坏。虽然黑色之翼的通讯网络是一种极为高效的蜂窝网络模式,破坏一个点几乎对全局没有什么影响。但至少他们希望能通过这些手段给自己带来一点点时间上的机会。

    几名学识还算广博的魔法师看了看这些复杂程度超过自己理解的电子通讯设备,非常惋惜地看到了它们的被破坏。但在以秒计时的形成中。他们可没有可能静下心研究,带走样品更是被绝对禁止的。

    第一次阻隔被破坏了,几乎所有的小分队都成功地越过了第一道警戒线,毕竟几乎每支队伍的平均实力都超过了三点五级,是萧龙佣兵团和红城皇冠佣兵团拼凑起来的尖端力量。在对方实力不甚明朗的前提下,一支灵活强悍的小队生存下来的几率也许是最大的。

    警报声仍旧在响,亚立克在急速向魔法塔行进的路途上向远处看去,飞行船已经距魔法塔不到五百米了,但是随着警报声。它的速度减慢下来,似乎有倒转船体离开的趋势。

    “放信号弹,计划压缩三百秒。”

    亚立克紧紧绷着脸,轻声对身边一个与所有人都穿着同样不反光的磨砂面黑色玻璃丝罩袍的手下说道。

    那人无声地向远处投掷了一个看不出形体的物体,几秒钟后,距他们几百米处,一枚明亮的红色光球冲天而起。但正当它达到它的最高亮度和高度一半的时候,几声阴冷的嗖嗖声从最高处的魔法塔上响起,明亮的光球未见与袭击物产生什么反应。就如同远方熄灭的灯塔一般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他们能看到。继续走。”亚立克将刚刚漾起的一缕恐惧压了下去,一股强大的精神力构造的力场笼罩住了整只小分队,在亚立克四级高阶的驱动下,他们的速度陡然加快。几乎是在第二层警戒线攻击到来之前就已经穿过。

    但是亚立克心中仍旧有着些许不安,虽然同之前几次相比,他们此次的突袭力量比之前都强上了一个数量级。但是之前那些无声无息,就如同那枚信号弹一般消失在了莱班矿山黑暗之中的突击队的游魂似乎徘徊在他们身边。警告他们不要继续向着地狱前进。

    恐惧的种子在忽然寂静下来的警报声中骤然破土而出,远方的飞行船忽然闪烁起了一双渺小却明亮的接引灯光。在暗夜中,看似臃肿的飞行船似乎是一只已经将他们视作猎物吸血蝙蝠。暗淡的莹蓝色光芒在远方的魔法塔上若隐若现,隐隐约约的元素波动从死一般寂静的魔法塔的四周缓缓辐散,消失的警报声似乎在暗示他们,对于他们的危险已经解除,所有的来袭者已经消灭,他们之所以继续前进,是因为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紧张的寂静中,只有仍旧缠绵的雨丝给了亚立克一点点慰藉,他猛地抽出一枚信号弹,远远向远处抛去。片刻后,一小颗绿色的光点袅袅升起,那是询问队友是否幸存的信号,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应该释放同样的一枚信号弹。

    亚立克带领的中央小队紧张地等待着其他小队的回应,他们已经做好了只有三分之一,甚至全无回应的生还信号。每个人心底其实仍旧在隐隐期待,那就是减员达到限定的三分之一后,就可以立刻决定行动中止,全部原路返回。

    接下来的几秒钟,也许将要决定每个人的命运。亚立克从未感觉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力量是如此无助,心中的另一个角落却在窃窃私语,身为四级强者的他根本不用这些偷偷摸摸的手段,直接用自己强大的力量解决一切才是最直接易行的做法。

    但面前没有立体感的黑暗让这个声音始终在窃窃私语,从未清晰。黑暗的魔法塔依旧在闪烁着荧光般的幽兰色,平静无害的光点似乎暗示着他们成功后的完美享受。

    “哗——”

    令每个人大脑顿时空白的一幕发生了,在他们周围,几乎在同一时间,陡然升起了几十枚绿色的光球!他们总共也只有十支队伍,为什么会有超过五十枚信号弹的亮起?!惨绿色的光芒下看不到每个人苍白的脸色,但是在完全无法理解的一幕下。莫名的恐惧和莫名的勇气一同涌上心头,亚立克在前进和退却的挣扎中。猛地扯掉了自己的罩袍,抽出了自己的长剑。明亮的火焰斗气一瞬间压过了四面用来的惨绿色,他猛地向前扑去,带起了长长的火红色焰尾。

    “冲!行动时间压缩,全面压缩!!——冲啊!!——杀光他们!!!——”

    亚立克疯狂地大喊道,但黑暗的魔法塔依旧以沉默作为回应,在他眼中,那就是对他们存在感和力量的可笑讥讽。一股病态的愤怒强行压过了一切恐惧,在他气势的带动下,整只平均实力已经到达三点九级的。拥有三名四级强者的中央小队齐齐跃上天空,以一条直线划过莱班山脉黑暗的土地,直接奔向一道山坳间的高耸魔法塔。

    对未知的最大恐惧随着几声无声无息的魔法箭矢而悄然散去,也许是随着主帅的疯狂之举,仍旧在隐藏的其他小队也奋而抛去伪装,用同样嘹亮的口号推开心中愈发沉重的恐惧,一齐向黑暗的魔法塔冲去。

    莱班山脉,除了他们的口号和魔法箭矢的破空声以外,依旧寂静。不远处已经靠港的飞行船闪烁着狐蝠一般的尖锐眼睛。冷漠地注视着这群自不量力的人族。

    狂暴的斗气和魔法光芒中,亚立克终于看到了其他的小队。此刻十支小队只剩下了八支,真的有两支较弱的队伍丧命在了黑暗魔法塔无声的攻击之中。但是这样信息的确认却让亚立克放心下来,毕竟面前由自己双眼确信的景象是最能够让他安心的。

    我们的力量仍旧强大。他们没有预料到我们会孤注一掷用如此强大的力量强袭魔法塔。翻手一面巨大的火墙将面前的一簇魔法箭矢烧成灰烬,油然而生的成就感和信心随即让亚立克抽出一张闪烁着明亮光纹的卷轴,高高地抛向天空。

    火红的魔法火焰组成了一顶巨大的皇冠。红城皇冠的符号在黑暗的天空中是那么耀眼,鲜红色一刹那竟然掩去了无所不在的黑暗。

    几秒钟后。呼啸而来的暗元素魔法箭矢就将火红的皇冠打得支离破碎,但是亚立克毫不心痛。他知道信号已经发出了,这是战斗集团集结冲锋的信号。听着远处隐隐约约的吼叫声,一枚枚照明弹腾空而起,站在自己身后的佣兵团队伍们给了他最后的信心。他的速度更上一层,火焰化为了一道长长的火绳,精准地插在了不远处魔法塔的塔身上,旋即他用力一拽,火焰斗气一个发力,他平贴着塔身如箭一般直冲而上。

    他这时才发现,塔身上莹莹的蓝光只不过是一些发光的真菌罢了,根本不是他所想的某种魔法材料。他对自己的过于敏感自嘲地笑了笑,每经过一个魔法箭矢的发射窗口,他都信手向其中丢入一个爆炸卷轴。巨大的轰鸣声大大地满足了他的战斗**,看着在爆炸声中开始颤抖的魔法塔,他又露出了一个只属于亚立克的优雅笑容。

    身后的魔法师已经开始着手攻击飞行船,事到如今,也只有看上去过于冷静的飞行船令亚立克感到不快——不过自己必定是第一个登上敌船的人。带着这种高位者的尊严感和战斗快乐,亚立克一跃飞上的塔顶,空旷的塔顶平台上只有一个正在苦苦维持几个弱不禁风的防御法阵的小魔法师。

    亚立克在塔顶的平台上轻轻一点地,巨大的火焰斗气反转,化为了一柄飞舞的死神镰刀,卷向了这名看上去瘦弱的魔法师。

    但是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亚立克的微笑忽然僵硬,那名魔法波动很弱的魔法师在这么短暂的时间中竟然能够在他的注视中缓缓扭头——快和慢竟然能够融合在这一瞬间,强烈的视觉偏差顿时超过了亚立克的大脑处理能力范围,令他感到一阵恶心。

    穿着一身不露一点肌肤的紫红色金纹法师长袍的魔法师扭过头,灰白色的长发挡住了她的眼睛,但是没有在灰发遮掩下的两片泛灰色的嘴唇,就在这极慢和极快的矛盾视觉冲击中向他微微一笑,带着一股深自灵魂的自傲和讥讽。

    这令亚立克难以忍受的一瞬间结束了,巨大的火焰镰刀在停滞了一瞬后击碎了她的防御结界,贯穿了这个紫袍魔法师瘦弱的身体,毫无阻隔地将她一劈两半。断裂的上半身随着强烈的斗气冲上了半空,无助了摔下了魔法塔,而留在塔顶平台的下半身迅速在火焰中化为了一蓬飞灰。

    几滴冷汗滑下了亚立克的额头,他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个瞬间,仿佛被他斩成两截的不是这个古怪的魔法师,而是始终令他感到莫名恐惧的约书亚.克里斯维斯塔。他那断裂的上半身飞向半空时,薄薄的嘴唇依旧向他抿出一个讥讽蔑视的笑容。

    身后的飞行船缓缓上浮,狐蝠一般的刺眼接引灯投射在了他的后背。仍旧充斥着队友呼吼和远方佣兵队伍的冲锋口号的空间顿时又变成了最初的绝对寂静,自以为被泯灭的恐惧幼芽在这一瞬间急速生长,满是棘刺的藤茎勒住了他的心脏。

    “去死!!——”亚立克一声狂吼,火焰镰刀倒折而回,正中了那一双眼睛一般的接引灯。灯光熄灭了,勇气有回到了他脆弱的心中,在爆炸的碎片中,亚立克和几个随之而来的修炼武技的手下冲上了堆满了盖着油毡的货物的空无一人的甲板。

    不能继续寂静下去!!——亚立克对自己大声吼道,他抬手一击击碎了最近的一扇窗子,但是里面并没有人,只有覆盖满了一层尘埃的木质货箱。

    “驾驶室!就在下面,卡尔!——你去后方,西奥多,你守住这里——杰米先生,和我冲下去!——”亚立克大声命令道,看着自己的手下执行命令完毕,才和一个同样四级的萧龙佣兵团强者冲进了飞行船的船舱。

    一切木板门他们都无视了,强烈的斗气火焰将他们面前的一切阻隔完全破碎。亚立克闷头向前冲去,不知将多少隔板化作了碎片,但只有在破坏中,他才能够将自己登上这艘诡异末次飞行船中空无一人带来的恐惧压住。

    恐惧的荆棘缠绕住了自己的五脏六腑,一朵妖艳的恐惧之花在他的脑海含苞待放。

    破碎的声音忽然停下,亚立克发觉自己站在一条宽敞的,金碧辉煌的走廊中,水晶和黄金雕琢而成豪华大门后,传来了优雅平和的钢琴乐曲。身着晚礼服的贵族们买着引以为豪的优雅步履,穿行在朵朵交际花之间,端着银盘的侍者时而走出隔着门的那扇奢华的大厅,晶莹的酒液释放着醉人的馥郁甜香。

    恐惧之花刹那间绽放,花心处,是约书亚他永远优雅地镶嵌着诡异魔纹的英俊脸庞。

    “啊啊啊!!——”他用力量祈求自己摆脱这邪异的一幕,他想要得到身旁另一位四级强者的支持,但是他发现自己只是单独的一人。周围的辉煌走廊和面前的奢华大厅,都像是一个来自于某人的梦境,极度的虚幻,却又极度的真实。

    “杰米先生!——你去哪里了!!——”他的尖叫甚至让自己都难以置信,火焰斗气瞬间将面前豪华的水晶门击成粉碎,穿着蓬裙的贵妇人和千金小姐们,还有穿着天鹅绒礼服的贵族绅士们一瞬间都扭过了头,无数双眼睛轻柔地锁定了他。

    无数双黄晶色的眼眸——

    恐惧之花垂下头去,花瓣掉落,吐出了一枚纯白色的果实。

    “你终于看清了么?——”

    “你终于看清了么?”

    “你终于看清——”

    “你终于……”

    “……看清……”

    “……了……”(未完待续。。)

第八卷第二十七章

    无数声音重叠,奏起了一曲令他五脏六腑都纠缠破碎的管风琴乐。唱诗一般的梵音充斥了他的脑海,无数的钢针刺入了他的大脑。

    所有的贵族男女,悄然间随着黯淡下去的光线,幻化为了蓝黑色冷光之中的约书亚。几百个约书亚齐齐望着抱着头尖叫的亚立克,露出了整齐划一的冷酷笑容。

    两道细细的血线从亚立克瞪大的眼眸中流出,滴在陈旧的天鹅绒地毯上。

    恐惧之果坠地,亚立克的心脏在荆棘的痉挛之中破碎。

    亚立克跪倒在地,火焰斗气已经无影无踪。他强烈地呕吐着,吐出的只是鲜血和仍旧在蠕动的心脏碎片。

    一股冰凉的力场抬起了濒死的亚立克的下巴,在因为血红而变得模糊的视野中,回光返照中的亚立克看见穿着永恒不变的黑色礼服的约书亚低头微笑地注视着他,维奥莱特站在另一边,表情却不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而是一种充满罪恶的满足感。

    但这一切都不是画面的中心,在他的视野中央,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悬浮在半空中。紧绷的黑银色军官制服包裹着她小小的身体,略有些大的军官帽戴在她水银一般垂下来的一双发辫,湛紫色的眼眸中旋转着五颗瞳孔,极为精致的五官透出了一种对生命不含任何感情的注视。她甚至都不是一只玩弄老鼠的猫,因为在她眼中,生命和非生命没有区别。

    “奥尔卡对你的演出真的是非常满意呐……”黑色之翼的主人,原翼魔至尊。原黑暗军团第一军团长奥尔卡.艾维.塞班斯万浅笑道,颇有意趣地注视着仍旧在蠕动的心脏碎片。

    维琳和约书亚在奥尔卡的目光飘来时急忙微微低下头去。

    “殿下。一切都在按照计划执行。”

    奥尔卡轻轻掩嘴笑了笑,声音纯净得就像春天的银铃。“不要叫奥尔卡殿下,翼魔族已经灭绝了,你说这些会让奥尔卡伤心的。”

    “……是。”

    亚立克的喉咙忽然发出了一阵咔咔的声音,魔族们低下头望着这个被恐惧活活扼死的人族。

    “……维琳……约书亚——你……奥尔卡——”亚立克的瞳孔已经开始散大,他用自己最后一点生命力说道,“你们……叛徒,她——怎么会……死——”

    奥尔卡欣赏着正在迈向死亡的亚立克,轻轻低下头去,柔和地说道:“嗯!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光影的假象罢了。你还觉得很开心呢!放心,你的佣兵团都会在那个世界等你哦,你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对了,顺便借你告诉你那些同行,奥尔卡每次都在飞行船中哦,所以他们总会输呢!”

    亚立克没有听见奥尔卡最后的话,他瞪大着滴血的眼睛,仍旧保持在跪着的姿势,血泊中的心脏碎片已经停止了蠕动。

    奥尔卡轻灵的笑声中。窗外的雨幕掩上了一层层血红,雨水和血液糅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片片充满艺术色彩的红色小湖。飞行船慢慢载着末次的活着和死去的旅客,飞向了南方。血红逐渐淡化。然后,莱班山脉亮起了一轮新的太阳,霎时间将天空的雨云冲散。血月的光华顿时也被这爆炸的光亮所掩盖,巨响将一切冤魂的哀号抹去。强光和高温熔化了黑色的莱班山脉,将一切黑色之翼留在这里的记号化为了晶莹剔透的黑色琉璃。

    空旷的船舱中孤单地闪烁着一盏能耗最低的魔法灯笼。微微发白的灯光透出了一种寂寞的冷气,舷窗上挂着一层淡白色的霜。

    红发的魔族少年坐在最角落中的一排落满灰尘的木椅上,借着上方唯一一处光源,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籍在阅读着。过了许久,阴暗的灯光中,不远处挂钟的分针绕了完整的一个圆,少年手中的书页仍旧没有翻动一页。

    渐渐地,远方的天空氤氲出一股亮色,透过挂满白霜的窗子,被过滤得只剩下冷光的太阳逐渐映在了洛维安身上,泛黄色的书页上隐隐约约看见了他的倒影。

    “我想你们。”洛维安轻声说道,脑海中弗朗西斯与父母相见的那一幕如同一块烙铁,将不会随着时间淡化的伤疤刻印在了他的心房。他只能选择逃避,让炙热的剧痛持续的时间不那么漫长。这非是一种来源于过去的仇恨,只是为了一种痛苦的施放——又一次展开魂殇,将剩余的那些隶属于海龙佣兵团的力量完全用痛苦的火焰烧尽,在余烬的温度中感受着似曾相识的温暖。

    “很累……”他喃喃道,戴着白手套的双手抚摸着粗糙的书脊,“我该怎么办……”

    “哥哥为什么不休息呢?”

    “因为停不下来。”洛维安仍旧注视着没有意义的书页,“一件事又一件事,一次次地让我竭尽全力,却发现我并不在意结果,只有通过那些拼命的过程,让自己相信自己仍旧朝着那个目标努力……仇恨的目标——”

    “你活着就是为了复仇吗?哥哥?”

    “……也许,是吧……”洛维安闭上眼睛,合上书本,沉闷的一声震动着这间狭小的舱室。戴米安的身影在他背后淡化消失了,他不敢去看妹妹的眼睛,他害怕自己从那双曾经充满着生命活力的目光中看见让自己仇恨崩溃的理由。

    清晨已经来了,早起的旅客纷纷涌进这间舱室,等待着那个来到目的地的时间。餐具的交错声和充满着快乐的议论声交缠在这片空间中,洛维安感觉自己所处的那一隅已经从这个世界分离,他所见的周围一切只不过是一片镜子中的幻象罢了。

    他从未感觉过世界是如此虚假——难道理由还不够多吗?自己能够从黑魔法师的手中幸存,能够安然无恙地活到五百年后,能够得知黑魔法师恰恰要在这个时代觉醒。自己的仇恨将要在这五百年后迎来结果……一切似乎都太过于巧合,自己的命运冥冥之中似乎已经被某种超越他所理解的力量所操纵着——

    ——他或许早已经死在了与黑魔法师的战斗之中。甚至在黑魔法师突袭血月军团的时候,他就已经和自己的战友们长眠在那片曾经浴血奋战的土地上。一切早就已经结束。现在的自己只是一个孤零零的游魂,在被黑暗笼罩的土地上被自己的执念所萦绕,没有尽头地幻想着,自己还活着,还在一个不存在的五百年后的世界中奋斗……

    这个执念,就是自己的仇恨吧。

    放下执念,自己便会烟消云散。洛维安想验证这一切,但是他做不到放下仇恨。如果这样,自己是游魂与否已经不在重要。生活的一切都是以复仇为轴心这终极目标而努力着。复仇结束,执念飘散,无论自己是否还活着,面临的都是满足的消散。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个世界对自己的记忆。

    他自己一个人从督斯行省赶回东度林海,然后转飞行航线回到努维行省。他支开了雪沫和多米妮塔,他想要让自己在孤独中淡化痛苦,看清楚自己未来的方向。

    一声汽笛声终于让洛维安知道这个世界并未完全和他脱离,在身边很多因为回家而欢呼的精灵族旅客喧闹声中。他失魂一般地随着人流走出了飞行船。清雅秀美的东度港又出现在他的眼前,此刻的东度港看不到半点曾历经过短暂战火的样子,这里的每个精灵和人类都带着欣慰快乐的表情,对奥西利亚赐予他们的文明发出了由衷的赞美。

    他拿着下一班飞行船的船票。在东度港的精灵王赫克托耳雕像下等待着。在流动的人群中,静止不动的他显得有些突兀。离开船了时间还有四个小时,他只能想到在这里平静地等待度过这段时间。

    人群就像是一条色彩纷乱的河流。洛维安站在一岸,茫然地注视着彼岸。忽然间。一道与他同样突兀地站在那里的人影映入了他的视线,震惊逐渐扩散。渐渐占据了他的精神。

    “玛菲……”

    他艰难地穿过了拥挤的人群,终于站在对面的时候,难以置信的他看见了马斯特玛黄晶色的目光从白色的面纱下落到了他的脸庞上,然后低缓地垂了下来。

    她伸出双手抓住了洛维安风衣的衣摆,翅翼舒展,似乎想要向着他靠近,却犹豫地停住了。

    魂殇反噬带来的创伤尚未痊愈,几十处未愈合的伤口结着血痂,马斯特玛痛苦地低下头。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够感受到她的颤抖和轻微的啜泣声。

    几滴泛红色的泪珠摔碎在了他们的脚下,这一次的他没有犹豫,伸出双臂将少女拥入怀中。蓝色的翅翼收敛,将他们包裹在一片复杂的蓝红色光晕里。时间静止,命运也不再流动,一瞬间,随波逐流的时间长河中的两片落叶落到了水中礁石上,得以片刻的停顿。

    五百年前的战火纷飞,五百年后的盛世暗流,无数次的受伤、信任、分离甚至怀疑之后,最终发现仍旧陪伴着自己共渡命运的仍是彼此。

    他从未感觉过世界是如此真实。尽管经历过无数颠沛流离,走过无数洒满血泪的古道,经历过太多的让自己都难以置信的经历,但身旁一道总被自己忽视的蓝色身影,默默地证实了这一切真的发生过。

    蓝紫色的发丝带着清爽的味道,毛茸茸的耳朵扫过他的脖颈,这一切给他带来了难以置信的真实存在感。倔强地保持着挺直的后腰落在他的臂弯中,这真的是她,是自己曾经的副长官,那位宣誓效忠于自己的同族,也是——

    “你不说过不让我看见你哭的样子么?”洛维安很轻很轻地说道。

    “为什么又要这么做,洛维!”

    “我好想家。”洛维安闭着眼睛在她耳边说道。

    身下是茫茫的大海,西方和东方的两岸在深深的夜色中隐约可见点点城市的灯火。这里的高度看不到海平面的波澜,只有身下的海水似乎是一匹柔滑的绸缎,将穹宇的星空和蓝月完整地绣在上面。埃德尔斯坦阴沉昏暗的雨云。这里清澈梦幻的天空,如此巨大反差的世界本应该给迷茫的血月至尊带来更难以挣脱的虚无感。但此时此刻,这世界仿佛在他的视野中安装了一块无比明亮的透镜。让世界对他来说触手可及。

    “戴米安……她真的出现了……”洛维安让吹来的海风拂掠过自己的脸颊,“她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么?”

    马斯特玛同他并排望向远方,默默地拉着他的手,“只要世界上还有记得她的人,她就永远不会消失。尽管逝去的人不能够长久地陪伴我们,但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总会伸出援手。”

    洛维安轻轻低下头,看着倒映在海面的蓝月,“你比以前有诗意多了。”

    “五百年能改变很多——洛维,我再跟你说一次。以后除了特殊情况,在我不允许的情况下不要用魂殇了。再这样摧残自己,也许你以后很难再上五级。”马斯特玛微微用了用力,尖锐的指尖刺进了洛维安的掌心。

    “又来命令我了?”洛维安笑道,扭头望向马斯特玛熟悉的侧脸,“打算留长发吗?”

    马斯特玛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在身为军团副长官的时候,自己是绝无可能留有违例的长发的,不过作为军团长的洛维安倒是可以不受限制。这让现在的她想起来总感到有些不平衡。

    所以她伸手拍了拍洛维安的脑后,“就允许你留头发了?——对了,回家后你打算干什么?”

    “走一步算一步。”洛维安叹了口气,“……回家吗?”

    马斯特玛没有回答。直接展开翅膀将他们裹在一起,“不要把你说得那么可怜。你至少不是无家可归的人——我希望你知道一件事实,你觉得你活着的动力就是复仇。那你觉得我活下去的动力是什么呢?”

    “你?”洛维安一阵迟疑,他的第一个反应也是回答仇恨。但是马斯特玛除了因血月全族的覆没之外,对黑魔法师的仇视也许远非自己那样强烈。真正令她决定放弃自己的一切身份。决心不回埃德尔斯坦高原的唯一原因就是毁灭的蓝湖家族的弗里德和阿弗利埃。而这两位当今被称作是“英雄”的人类和龙族,已经消散在了过去的历史中,除了后人对他们的记忆之外,他们已经无法给这个世界留下任何变动了。

    “不会是我吧?那样我压力很大的。”洛维安相信这个答案,只是相信,他甚至找不出某个明显的理由,因为这样的原因充斥在他们共同享有过去的每一个角落中,散碎杂乱,却随处可见。

    马斯特玛笑了一声点点头,没有回答,轻靠在洛维安的肩膀上。军人出身的她并不需要其他女孩那样紧密的依靠,也许相知与理解对她来说就是最有安全感的抚慰。

    “你为什么会来?”

    “我怕你做傻事啊。”许久的平静之后,马斯特玛回答道,“就像去年的祭典日一样,我若不在,谁知道你会怎么样。再说,我的戒指里能够感觉到你都要疯掉了。以后不要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了,记得还有我呢。”

    还有你……洛维仔细思索着这句话,这是否能够代替仇恨给自己带来的强大却痛苦的推动呢?未来的复仇之路也许很漫长,在这段看不到目的地的旅程中,痛苦也必然是看不到尽头的吗?

    想着想着,洛维伸出手臂,在马斯特玛一瞬间震惊的目光注视中拥她入怀。一种比仇恨的沉重轻盈的多,却仍旧如同仇恨一般坚韧的力量悄然渗入他已经麻木的灵魂核心。和过去的那些家人朋友的影像重叠继而分离,最终在未来的迷茫道路上竖起了一座模糊的路标。

    洛维安用眼睛余光看到,在深夜无人的甲板尽头,妈妈领着戴米安,微笑地注视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个魔族。历久弥新的母爱仍旧穿透了时间的阻隔,注视着自己的孩子在新时代中留下的每个脚印,因他的痛苦而流泪,也因他找到了依靠和幸福的出发点而欣慰。

    这已然是一种最温柔也是最坚定的祝福和嘱托,洛维转过头,看着表情有些惊讶喜悦的她。

    “玛菲。我——”

    “不!”玛菲眨着眼睛,伸出一只手指按在了洛维的嘴唇上。“我会等到最后一天才会听,一生只会有一次机会的话一定要选择一个好时间才能够说出来呢!”

    “你想错了。”洛维带着故意正式的表情说道,“我想说的是,以后,别分开那么多了,跟你在一起我很高兴。”

    玛菲扭过脸去,借着月色掩去了脸上的红晕,“你说这话和我想的有什么区别!”

    “玛菲。”

    “又干什么?”马斯特玛仍旧别着脑袋。

    “晚安。”

    马斯特玛有些惊讶地扭过头,但洛维安没有给他反应回答的时间,右手捋过她蓝发的发梢。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原第三军副长官的身躯僵硬了片刻,随即背后的翅膀加紧了几分,双手抓紧了洛维的衣襟。

    温暖而充实的黑夜即将过去,维多利亚岛已经出现在他们的东北方向。远方米纳尔森林的芬芳气息似乎已经出现在了变得清淡的海风中,入海的河流带来了天蓝色的水迹,仿佛是深蓝色绸缎上一条晶蓝色的亮痕。

    站在船尾,伸出手感受着共同的云雾划过的奇妙触感,水雾的湿润中仍满含着两个魔族心意相通的默契。过去与现在在今天画竖起了一方坚实的界碑,过去也许黑暗。但未来已经有了晨曦的光明。

    并排望向逐渐离去的海面,想象着过去的经历真正成为了一种记忆。过去与现在的交隔只余下一片回忆中的隐痛,仇恨仍旧指引着方向,却不再模糊着他的目光。

    视线凝聚。淡淡的薄雾中,努维行省空港码头已经隐约可以感受到魔法塔传来的元素波动。在这股机械的活性元素波动中,洛维安感受到了一丝不和谐的成分。

    “水元素?……”

    “阿甘那天用混沌之力催生了海洋创世。”马斯特玛轻松地将双臂背在身后。“布鲁斯家族这会彻底完了。以后不用为我的安全担心,大早晨让你积极一点。”

    洛维安轻抚着食指上的尊严法戒。转过身拎起了他们的提箱,“只要你不再那么冲动就没有问题。我现在倒是想要告诉你一个消息。你首先需要跟我保证你不会冲动。”

    马斯特玛站在洛维安旁边,并紧鞋跟,行了一个利落的军礼,“明白。”

    “御龙师弗里德,他有一个继承他意志的传人。”

    洛维安小心的感受着马斯特玛的动态,令他感到稍稍放心的是,除了她正在思考的时间有些略长以外,她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失控的迹象。

    洛维安一阵疑惑,转身问道:“你不是因为那个布鲁斯家族的御龙师才失控的么?”

    “我至少不应该像你这样,陷入仇恨情绪中不能够自拔,”马斯特玛轻松地微笑道,“不过偶尔发泄一下情绪也是有好处的,毕竟——不说这些,你所说的‘传人’是什么意思?”

    远处到岗的指引雾灯引领着飞行船顺利穿过了晨雾,降落平台上几位人族清洁工正在急匆匆地打扫着或许会影响降落的垃圾。平和惬意的景象令他想到刚刚过去的战斗,这突兀的转着变化令他为世界的戏剧性深深地折服。

    他笑着指了指那些正开始涌出客舱准备离船的旅客,马斯特玛裹紧了自己的白色风衣,走到洛维安旁边挽住他的胳膊。洛维安对她无奈地一笑,马斯特玛终于回到了曾经在埃德尔斯坦军校生活中的那个时代,并且增多了很多关于他的生活元素。

    “玛瑙龙族还有最后一个族龙,他成为了一个叫做埃文的小家伙的契约伙伴,不过加入了黑色之翼——梅赛德斯说的,因为这件事我差点和梅赛德斯冲突,因为她相当憎恶奥尔卡。”

    “那你和精灵族的合作关系的保持还真是麻烦。”马斯特玛说着戴上了一层丝巾,“唔……身份还是要低调点好。精灵王族的感知都称相似,那可真是——反正又不是弗里德转世投胎,我不在乎这个什么新的龙神。”

    “别那么绝对,说不定弗里德那个逆天的人族真的能够做到这点。”洛维安摇头,在人族的诸位英雄中,虽然对弗里德的恨意最重,但也承认他绝对算的上是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类,他在并不长久的生命中所做出的魔法突破,极大地影响了当今魔法界,他的一些发现和理论,甚至可以和雪沫所确立的三维法阵体系萌芽相媲美。

    “你不是在逼着我重拾仇恨吗?”马斯特玛隔着面纱白了他一眼,“算了,再去仇恨太累了,而且我也没有仇恨的理由。话说那个什么叫做埃文的小子还是奥尔卡的手下,就凭这点我也不会太讨厌他。”

    仇恨太累了……洛维安咀嚼着这几个辞藻,也许真的是因为性别的不同,仇恨对他来说是一份至关重要的压力,而对马斯特玛来说,能够与他相互依靠比为了仇恨而竭尽全力要有意义得多。

    洛维安和马斯特玛挤着走出了飞行船,来到了平稳的平台上。尽管飞行船在行驶过程中几乎没有颠簸,但是终于踏上安稳的平地仍旧让他们感到了一种轻松的踏实感。

    “奥尔卡……她要成功了,我感觉得到,戒指传来的斯乌的信号越来越清晰。”顺着自动扶梯螺旋着降下魔法塔时,他凑到马斯特玛耳边说道。

    马斯特玛瞪大了眼睛,然后低下头:“那……之后的黑色之翼怎么办?”(未完待续。。)

第八卷第二十八章

    埃文.潘姆和他的契约龙米乐出现在了葬天山脉北侧的一条峡谷中,就算是空间传送中为了维持自己的平衡,埃文就消耗掉了自己的一半魔力。这让他落地的时候失去了平衡,若是没有米乐的帮助,从这么高空中摔落下来定会断掉埃文的几根骨头。

    米乐及时张开翅膀,用一股风力将主人托了起来。空间传送的奇妙感觉之后,米乐立刻开始四下打量起来,对突然出现在自己周围的陌生场景的切换感到十分好奇,而他的主人不同,埃文以极快的速度抽出了兜中的地图,然后对比着面前的山谷,找到一个比较醒目的物体——一株枯树,设立为坐标原点,然后迅速地在草稿纸上作出了一个简单的平面坐标系。

    “谢了。别那么声张,专心点。”埃文小声说道,米乐立刻用一根手指顶在嘴唇上,示意安静。

    埃文旋即想起来了自己这一次的任务。他们在希纳斯的帝**团前进的方向上,再过几个小时,几十万强军就会排成一条,匀速穿过这条山谷,然后翻过葬天山脉,来到开阔的格里华平原,从东侧方向形成对黑色之翼的第一层合围。

    这样的大型计划很难掩盖,能够让各种奇谋诡计游刃有余的战术是很难出现在这样大军团的行动中。因此相应的反应也说得上是有规有矩,黑色之翼东西方向各分兵七万,驻守葬天山脉和阿里安特封锁线。

    这一条峡谷至多也只有一百米宽,对于几个总数达六十万的集团军来说仅仅是通过就需要几天的时间。而根据常识。大军通过这里时主力部队不会出现,他们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占据葬天山脉。为后续部队提供一个安全的通道。

    所以奥尔卡大人亲自动用空间魔法将他们无声无息地送过葬天山脉,目的就是干扰破坏圣地军团这条关键要道。按照常理推断。圣地军团不会选择唯一一条通道,但是这一条通路必定是最重要的那条。

    由米乐背着的沉重背包中装满了石头模样的东西,奥尔卡在临行前只对埃文和米乐吩咐道将这些看上去从内而外都与普通石块无异的东西随意洒在这条峡谷中。精神力已经在同龄人中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埃文尽管来来回回用精神力透视过许许多多次,但是到现在也没有发现这些和这里的石块没有区别的石头有着某种内部结构。

    不过奥尔卡大人的命令执行就可以了,毕竟他是自愿加入黑色之翼,也许外界对黑色之翼的印象非常恐怖可怕,但是亲身生活在黑色之翼黑色风格城市中的他和米乐完全抱着相反的印象。

    奥尔卡倾尽全力暂时动用五级力量使用空间魔法将五个人送到了葬天山脉以北圣地和圣教大军的五条行军要道上,他们得到的命令是不允许与敌人对抗,更不允许战死。毕竟这五人都是年青一代中的精英。是接替弗朗西斯高级干部位置的五名候选人。这一次任务的完成情况,将决定他们未来在黑色之翼的前途。

    “人离得很远,我们时间比较充裕。”埃文冷声道,借着米乐通过契约传递给他的身体力量,他一个箭步窜到了十米外,将第一个石块扔到了山谷中随处可见的碎石堆中,立刻就连他也无法将刚刚脱手的石块从一堆碎石中分别出来。

    “大致排一个六芒星的形状就好了,主人,不要那么仔细。”米乐小心地说道。埃文正准备拿出一张纸。对比着军用地图计算下一个放置点的位置。

    “任何细节都要精益求精,这是奥尔卡大人的格言。”埃文头也不回地说道,“米乐你应该听听。”

    埃文在纸上算的飞快,但足足过了四五分钟。他才在新建的坐标系中求出了下一个坐标。

    “还没人来吗?”

    米乐紧张地通过契约传来的精神力感受着周围的精神波动,他们根本不敢使用任何魔法装备,害怕远在几十千米之外的法师团能够感受到这里异常的波动。现在他们只能够通过被动探查手段。感受这周围的生命体独特的元素波动。

    “有了,应该是随军的斥候小队吧。他们在用探测魔法呢。”米乐的声音压得更小了。“赶快躲起来……”

    埃文点头表示同意,米乐十分有默契地从人形状态的后背上伸出了翅膀。将他们两个包裹起来。一瞬间,翅翼上的颜色斑点就和周围灌木碎石变得一模一样,若不是非常仔细地查看,肯定是注意不到他们的。就连埃文的生命波动也被这一层奇异的翅翼所遮挡,他们的波动强度就和身旁的灌木丛相当。

    策马前来的斥候小队五个人熟练地穿过了崎岖不平的地面,除了马蹄声以外,他们个人的生命波动也被用某种方法掩盖了,若不是玛瑙龙族天生的对生命元素的敏感,埃文是注定无法发现这些。自己的位置暴露,任务就失败了一半。

    斥候小队笔直地冲了过去,尽管他们敏锐的眼睛和感知一次次地扫过四周,但还是没有从米乐的翅膀隐蔽上发现破绽。看着他们走远了,埃文才小小声对米乐说:“我们吃掉他们没有问题。”

    “唉!主人,那样——”

    “——开玩笑啦!”

    一人一龙仍旧一动不动,等待着前去的小队折返回来。大约半个小时后,斥候小队从一阵烟尘中从南面冲回了山谷。也许是再一次检查安全后,这些斥候士兵们显然对周围放松了警戒,他们的表情不再那么严肃,开始有说有笑起来。隔着这么远埃文听不清楚,但是米乐的龙族听觉能够通过契约之力将他们散碎的谈话传进埃文的脑中。

    “……统帅部那帮人真是吃白饭的,陛下不来他们就只会闲呆着么!”

    “也就在这儿你敢怎么说——话说陛下亲征,那可是天鹅皇历以来的第一次!……”

    “……你嘴里说出就变了味。陛下来了,我们就放轻松喽……”

    “你军饷不要了?!”

    “现在我们的拿的票子就是实在的?!天天上空有巡逻的飞行船。轮到我们哪门子事!天天跑腿,现在也没撞到过什么情况。还要装清高!”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知道你穿的什么衣服就好。”

    最后这句话是跑在最前面看上去像是队长的人说的,从他的语气来听,他的岁数应该不小了,而且感应中他的生命波动比其他人强上不少,也许是一个达到三级的强者。

    斥候毕竟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职业,实力是生存的保证。在很多军团中,斥候大队的平均实力是超过主战部队的。不过尽管这样,每一场大战之后。斥候的损失仍旧居高不下。

    “希纳斯……她还没来呢?”等到他们的生命波动米乐已经感觉不到了,他才细声细气地对埃文说。

    埃文和其他所有曾经在维多利亚行省生活的孩子一样,对圣皇有一种近乎信仰一般的崇拜,虽然在黑色之翼的生活中让他对这一看法改变了许多,但是提到希纳斯的名字的时候,他仍旧下意识地提醒道:“要说希纳斯陛下,米乐。”

    “哦——”

    “——陛下若是在军中,我们就不可能不被发现了。她可是现在大陆上唯一的五级强者,感应几百公里恐怕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埃文有些阴沉地说道。正是因为希纳斯的亲自前来,才使得奥尔卡决心使用对她自己来说都消耗非常大的空间魔法将他们五位年青一代的精英送到葬天山脉之北。作为这个魔法的见证者之一,片刻前奥尔卡在他们面前因为输出过大而渗血的皮肤令他对希纳斯又增加了几分负面印象。

    “哦……继续吧,主人。我替你看着。”

    埃文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抽出草稿纸继续演算起来,十分钟后,每一个投放点的精确坐标都已经确定。但是这片山谷中并不是每处都布满了碎石,有些地面长满了灌木。如果在那个地点放上一块那样的神秘石头的话,也许会因为相比较来说有些突兀而被发现。

    埃文绝对不愿意让任何意外发生。他是一个标准的完美主义者。

    十四年前,埃文.潘姆出生在维多利亚行省一个祥和的小镇中。他对家族世代赖以为生的农场和畜牧业毫无兴趣,而对周游世界探索奥西利亚冰封山脉以南那一片未开化的神秘土地情有独钟。幸亏他是这位农场主的次子,否则家族带来的压力恐怕会使他的成长遭遇比同龄人更多的挫折。有踏踏实实继承家业的兄长,埃文在一个轻松的环境下成长着,直到他八岁的时候,一次偶然的遭遇,彻底改变了他之后的一生。

    他迄今也在怀疑,他发现当时还在龙蛋中的米乐所在的那片树林并不存在于这一片空间之中。当他对空间这个概念从黑色之翼中稍有些了解后,他更加坚信这一点。在某个他还无法解释的指引下,年幼的他和这枚闪烁着玛瑙莹蓝色光辉的龙蛋达成了契约。

    当时的埃文.潘姆就相信自己会是一个在将来改变奥西利亚的人,而这一近乎玄奇的事件更是大大增强了他的信心。在其后的两年中,埃文无时无刻地在等待着龙蛋的孵化,拥有契约关系的埃文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龙蛋中的米乐逐渐成形的过程。两年间,他通过对自家仓库的完美伪装,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这枚世界上最后的玛瑙龙蛋。直到他十岁龙蛋孵化后,埃文才向家里声明了米乐的存在,因为玛瑙龙出壳之后需要吃肉的,而埃文自己可没有胆量悄悄给自家的牲畜上演几出失踪事件。

    或许是埃文的父母真的不再希望埃文能够在未来给家里的农场帮上什么忙,所以一直以来他们都在允许甚至支持埃文的冒险心。农场中养活一只当时只有一米长的小龙还是很容易的,但是他们没有想到契约的力量可以使玛瑙龙以和人类相同的速度成长。这一点,甚至先代的英雄。龙神弗里德都没有发现这一点,毕竟他和龙皇阿弗利埃签订契约的时候。阿弗利埃已经是一位成年的强大玛瑙龙。

    这只埃文给他起名叫“米乐”的小玛瑙龙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世界上最后一位玛瑙龙族,但是迅速增大的体型很快就让他巨大的食量成为了农场的一个负担。此刻。埃文终于有了理由离开家向那片他所期盼了整个童年的世界伸出双手。

    但是这条路并不像是埃文所希望的那样平坦顺利,现在的世界几乎已经没有人能够认出曾经的龙族皇族了,所以每一个见过米乐的人都将他认为米乐是亚龙族的一员,不受到帝国法律保护非智慧种族。因此在捕杀一头亚龙获得不错的经济收益的诱惑下,米乐曾经受到过几次非常危险的生命威胁,而作为决心和契约伙伴生死与共的埃文同样如此,直到黑色之翼的人将适合龙族的变形术交给米乐,他的生命威胁才算是消失。

    于是理所当然的,米乐和埃文加入了黑色之翼。黑色之翼的教育也许是奥西利亚世界中最接近万物真理的教育,但是这样的教育对一个需要以思想力量统治奥西利亚圣地皇权来说,是绝对不可忍受的。在黑色之翼学习工作的四年中,在米乐和埃文的共同努力下,加上埃文的绝对完美主义,他一次次地在测评中获得最高成绩,最终成为了黑色之翼年轻精英中的一员,在弗朗西斯辞职之后,成为了新任黑色之翼干部候选人中的一个。

    在黑色之翼的学习中。他也知道了历史中还有一位伟大的拥有一位玛瑙龙作为契约伙伴的魔法师,知道了已经灭绝的玛瑙龙族。但是埃文并不憧憬那位被人类认为是英雄的强大人物,因为他的英雄事迹和其他的所有英雄一样,按照着历史中成王败寇的铁律。站在无数尸骨上享受着他人的敬仰。

    而且,他要比那位魔法师更强。龙神弗里德只是一个动力,而非目标。

    埃文匆匆忙忙同时小心翼翼地将一堆石块撒到了应当的位置。使奥尔卡交给他的石头落在灌木丛中不再显得突兀。这一工作比计算位置轻松得多,没有十分钟埃文就完成了自己的工作。米乐尽心尽力地跟在埃文旁边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米乐除了外表以外,思维方式价值取向等等早已和人类无异。他对龙族的了解甚至远远不如对人类的了解。对他来说,埃文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兄长,甚至在兄长的成分之中,还有着父亲这一角色的元素。

    “完成。”埃文最后一遍检查了一下周围,确认没有任何显得突兀的地方,冷静地说道,“现在准备爬山。注意了,这才是最危险的时刻,只要能够安然爬到半山腰我们的接应点任务就圆满完成了。”

    米乐仰起脑袋看了看高耸入云的葬天山,不禁打了个哆嗦。就算是到半山腰,也有两千米左右的高度吧。用上翅膀来说还不算困难,但是如果用腿脚去爬的话……

    埃文将一双登山鞋丢给了米乐,米乐这才缓过神来,急忙换好鞋。“贴着山谷慢慢跑,咱们离山脚下还有几里路呢,别那么着急。若真的被发现了,再实施计划二也不迟。”

    计划二就是米乐切换到本体状态直接载着埃文飞过去……就算是魔法师速度快,那也在几十公里远处了,等到法师们赶到,他们早就跑了。米乐总觉得这个计划既简单又有效率,比埃文的计划一好得多。

    通过契约之力埃文自然能够感受到米乐的疑惑,他边戴上手套边说:“我们的目的是让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曾经来到过这里。如果我们实施计划二的话,他们就会仔细查找我们在这条要道上做了什么。虽然我们看不出奥尔卡大人给我们的石头究竟有什么古怪,但是他们中也有很厉害的魔法师,若被发现,那四个人也可能暴露。这样的话我们的责任就大了。米乐,你说的计划只会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实施,一切以完美完成任务为重。”

    米乐点点头,最后这句话埃文可经常挂在嘴边。

    在葬天山脉之下,越过山脉倾泻而下的冷气和从北方的暖气流汇合,给这里带来的充足的降水。在早春这个时节,刚刚过去了一场冷雨使这里的角落中镀上了一层稀薄的白霜。常绿的针叶灌木丛是这里的主要植被,穿过这些带着冰凉露珠的灌木丛,埃文感觉水渍正在渗进自己的袜子里,让他感觉很不舒服。若是在平时,一个很小的水系魔法就能够将这些水珠吸走,但是在对自己严令不准使用魔法的前提下,他也只能皱皱眉,冷静地跑在米乐前面。契约之力传递来的身体力量给了他超过了普通人类的敏捷度和力量。看上去十分陡峭的山谷侧壁他和米乐如同灵猴一般手脚并用,急速地穿行在倾斜山壁的灌木丛和松树间隙里。

    一人一龙在擦身而过的叶片声中同时听到了一小阵不和谐声音,两个人的动作戛然而止,在强大的精神控制下,埃文和米乐的心跳声甚至都逐渐变轻。

    “两位不怕寒气弄伤了身体吗?”

    生活在人类社会中的埃文和米乐从未听过如此清脆动人的天籁之声。说话的是一个女孩子,她的声音震荡在充斥着冰凉湿气的山谷中,却仿佛如生活在这里千百年的鸣鸟一般和谐自然。

    空气中无所不在的元素随着声音相互震荡,穿过他们的身体,是追求完美的埃文所期盼的六元素协律,最完美的抽象法阵元素波动形式。

    “主,主人……”米乐发出了几声恐惧的声音,这个声音的主人已经强大到了他所不能够理解的程度,仅仅从声音中飘荡过来的元素协律就无声无息间在他们周围形成了折叠的法阵,而这法阵所释放的竟然是他们刚刚从奥尔卡身上感受到的空间波动。

    埃文嘴角的肌肉绷紧了片刻,然后转身拉着米乐的胳膊直接跳下了山壁。在落地的一瞬间,终于从契约之力中明白了主人所指的米乐惊讶地和埃文一样地在落地时单膝跪地——

    “失礼了,陛下。”

    “快起来吧,别这样……”希纳斯竟然直接伸手将埃文和米乐扶起来,在埃文抬头的一刹那,他终于知道了完美的容貌是真的存在的。

    星辰一般梦幻蓝色和月白色的丝带以完美的弧线角度笼罩在圣地之主的全身,浅金色的长发被几根光一般的丝带规整地束缚,而这一切充满梦幻华美的战衣都远远逊色于她的主人。

    水蓝色的眸子满含笑意地注视着埃文,被灌输了人类审美观的米乐也同埃文一样发呆。早就习惯了这个表情的希纳斯甜甜的一笑,用一根白皙的手指在空气中一点,顿时一股冰凉清爽的风吹过了一人一龙的精神,两个智慧生物终于从呆滞中恢复过来。

    “对,对,对……对不起,陛下……”米乐结结巴巴地说道,同时求助一般地望向埃文。埃文的反应就平缓地多,他只说了一句抱歉,然后直入主题地问道:

    “见过陛下着实是我们的荣幸,但我们还有要事在身,是否可允许我们先行离去?”

    米乐有些吃惊地望向自己的主人,如果可能的话,他绝对愿意用自己的余生品味着这位奥西利亚的最强者的绝美和温和。

    希纳斯的并不高,甚至比埃文还矮一点点,但是站在希纳斯面前埃文和米乐都有相同的感受,那就是面前的希纳斯仿佛就是他们头顶的天空,就算是自己再强大,也无法俯瞰天际。(未完待续。。)

第八卷第二十九章

    “能告诉我们,你们刚才做了什么吗?”希纳斯微笑着问道,双手背在星蓝色劲装的身后,上半身微微向前探去,就像是一个询问老师问题的可爱学生。

    埃文低下头,他害怕希纳斯完美的形象会让自己眩晕事态从而将秘密暴露。他望着自己的脚,伸手将米乐拽到了自己身后。米乐也有些慌张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对不起,陛下。我想,我们的立场是不同的。我很惭愧于作为陛下的敌人,但是我会更惭愧于背叛。”

    埃文尽管嘴上说道这些,但是已经心如死灰。得知面前真的是奥西利亚之主,希纳斯.罗兰.奥西利亚后,除了对终于亲眼见到圣皇的欣喜和震惊之外,逐渐恢复理智的他告诉自己这位至强者绝对有着无数的手段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直接从他的脑海中取出来。无论自己如何反抗,哪怕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自己也无可能守护自己的任务。”

    希纳斯站在苍翠的松林雾霭之中,绝美英气的身影显得更加如梦如幻,她直起身,轻轻叹了口气说:“真是个好孩子,所以我很可惜自己不会让自己使用精神探索。……嗯,埃文,你叫埃文.潘姆是吧?还有你这位萌萌的伙伴,玛瑙龙米乐——我说的没错吧。”

    埃文和米乐点点头。

    “真的好像呢,梅赛德斯前辈的话果然没错。”

    埃文没来由地窜上了一股火气,他知道希纳斯一定是指那位伟大的御龙师,龙神弗里德。但是哪怕他和自己再像有什么关系!自己就是自己。自己有自己的命运和对命运的选择权——他拥有的是独特的自己,而绝不愿意自己生活在哪怕是一个伟人的光环下。

    伟人的光芒下映照的也只是自己黑色的影子。

    “对不起。我不喜欢您的这句话。”埃文冷冷地说道,米乐在他身侧吓得直冒冷汗。无论怎么说,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能被希纳斯放走了,现在埃文竟然在?……顶撞?!

    希纳斯的沉默微微长了一些,米乐急忙拉了拉埃文的胳膊,可是埃文这次一点反应都没有。

    米乐这下吓慌了,不顾希纳斯就在自己面前,抓着他的肩膀尖叫道:“主人!埃文主人!你怎么了!赶快,精神力,你不要晕过去啊!晕过去就完了!”

    情急之下米乐将埃文和自己的精神力全部注入了埃文的精神空间。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埃文已经受到了精神控制,而希纳斯正在翻阅埃文的思想。

    脑海中顿时涌来了一阵强烈的胀痛感,埃文急忙催动契约之力断掉了两个之间的精神灌输。“哎呦——米乐,我没事……没事——陛下,我们还能走么?”

    “如果你按奥尔卡所说的去做的话,可能会有很多人失去生命。奥尔卡的力量的理解甚至超过了我,我只是刚刚赶来就看到了你们,我也不清楚你们做了什么,而且我也没有发现这片山谷有什么异常。所以我才来问你们。现在的希纳斯,只是作为普通人类的希纳斯,而不是圣皇希纳斯。所以我不会动用我的权力,用你们的生命作为威胁寻求你们的答案。二位多心了。如果我说的话有所不对,还请你们包涵一下。”

    希纳斯缓缓收起了柔和的微笑,用比较严肃正式的口吻说道。埃文一直在提醒自己现在可是天鹅皇历371年。面前的希纳斯至少活了快四百年了,用一个普通少女的观点去推断希纳斯的心理。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无论是经验计谋还是城府,他们都不可能是希纳斯的对手。这场争辩是毫无意义的。

    看到埃文仍旧在沉默。希纳斯又温和一些地问道:“埃文,这样做是一种对生命的蔑视,是一种谋杀——告诉我你们做了什么,如果你们回答,那就是在拯救生命。”

    “我知道,我们每个人所做的一切都同时在拯救,也在毁灭生命。高尚与低劣的行径与否,只不过在于最表面的对世人的表现而已。奥西利亚圣地所做的一切,就是将奥西利亚全部统一成一个平稳坚固的以圣地皇权为核心的巨大人类帝国。这将大大推动人类文明的发展和社会进步,我,还有每一个黑色之翼生活工作的人都承认。

    “但是,你们只是站在的文明本身的角度上来看问题,你们究竟知不知道现在的世界元素平衡自五百年前就已经被打破?如果圣地继续将纯净的光元素播撒到世界各地的话,那么平衡世界的暗元素将何处藏身?我不知道奥尔卡大人是否真的信任我,但是她至少告诉过我,复活魔皇,将世界的元素规律重新平衡,也是黑色之翼的基本纲领之一。奥尔卡大人仍无法用和平的手段去完成,因为这世界的正统统治者不会允许占据了自己一半利益的魔皇再次回到这个世界。

    “利益决定了一切,现在的我不是刚刚进入黑色之翼的普通一员,我更看到了一个个体生命对于世界来说是如此的微不足道。我们每个人都活得十分充实快乐,因为我们知道我们的工作是伟大的,因为虽然这也许会阻滞社会的发展和文明的进步,但是在至少我们让世界存在的更加合理有序。黑色之翼做了那么多,你们却忘了五百年前灭族的玛瑙龙和几乎已经不复存在的魔族,在那样的战争中所被蔑视的生命远远超过的黑色之翼为了平衡这个世界所粉碎的那些生命。您也许会问作为人类的我为什么也会有这样的看法,但我会回答,正是以为您会提出这样的问题,有这样以人类为轴心的世界观和思考方式,你们理想中的未来便成为只有人类的完美世界。而这样的世界是失衡的,世界在你们的目标达到之前就会因为平衡的丧失而毁灭。

    “因此。某些时候,我们必须蔑视生命。这就是你们为什么认为黑色之翼是冷酷,甚至残忍的原因。”

    埃文一口气说完这些。轻轻叹息了一声。在面对奥西利亚第一强者的压力下,他竟然能够做到如此完美的发挥,在对自己满意的同时,他终于开始猜测这段发自肺腑的发言是否能够打动希纳斯,从而给自己的命运带来一丝转机。

    “奥尔卡……”希纳斯垂下眼波,闭上眼睛默默地念着奥尔卡的名字,“你真的是这么想的么?”

    埃文不知道希纳斯究竟是对他问话还是自言自语。但是米乐抢先回答道:“当然是真的,我和埃文主人想得一样!”

    希纳斯忽然睁开眼睛冲着他们点点头,表情中有几分挣扎。埃文知道机会来了,他猛地抓紧了米乐的手腕。

    然后圣皇猛然转身,将一个亮丽的背影留给了他们,“我还不算是一个好的圣皇。趁我没有反悔之前赶快离开,快点走吧。”

    米乐露出了一个格外灿烂的笑容,埃文也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气。没有回答,埃文用力地拍了一下米乐的后背,已经配合了六年的米乐当然心领神会,向天空中用力一跳。一层迷蒙的白光笼罩了米乐的全身,眨眼间,一位十多米长的修长优雅的玛瑙龙出现在了山脉的山空。埃文站在米乐镶嵌满璀璨蓝绿色龙鳞的脖颈上,手中握着一柄饰以龙翼的法杖。指向了云层之上的葬天山。随即米乐一声长啸,一人一龙化为一朵蓝光冲上了云层消失在了希纳斯的视野中。

    “我做的对吗?”希纳斯喃喃自语道,以她的力量。她只要在伸出手去,埃文和米乐仍旧难逃掌心。

    “弗里德。当初你也是这样想的吗?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了吗?他还需要什么,才能够延续你的故事?”

    希纳斯轻盈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中。隐隐中,一声似是若有若无的叹息响起。

    “……传承……”

    希纳斯仰面向天,湿气化为的雨露垂落在她完美无暇的面孔上,她轻声说道,“传承……不是继承……”

    发出着幽幽白光的办公桌是这件黑暗的办公室唯一的光源,隐隐间描绘出了这里空间单调冷寂的环境。这样的布局让奥尔卡想起了曾经在埃德尔斯坦生活工作的那件屋子,除了斯乌不在这里。

    这后半句话并不完全正确或是完全错误,在奥尔卡身后,一座巨大的玻璃罐中,纷扬着水银色长发的斯乌静静地漂浮在某种束缚灵魂之力的液体中。此刻的斯乌,身体已经完全恢复,甚至已经恢复了心跳和呼吸,但是在象征着脑电波的那条波浪线仍旧慵懒平缓地波动着,似乎是一只尚处在冬眠状态的蚯蚓。这样微弱的脑活动只能够证明他的大脑已经接替了外界装置,开始自主维持他的生命保障系统。但斯乌意识活动几乎已经完全停止,此刻的斯乌的脑动态甚至比不上一个深度睡眠的人。

    每一次奥尔卡回头的时候,都希望斯乌忽然出现在身后,和小时候一样蒙住她的眼睛。每一次回首都是一个希望,但是接踵而来的除了失望没有其他,不过幸好在五百年间,她早已经习惯了失望。

    这一次让她回头的原因是身后响起的敲门声,她完全可以无视这个声音,面对着办公桌隔着房门发出允许或不允许的指令。她自己也清楚,这是给自己再期冀奇迹的一个借口。

    “什么事?”奥尔卡放下手中的笔,侧身说道。

    门外响起了熟悉的亲卫的声音:“大人,潘姆先生求见。”

    “什么原因?”

    “先生说他遇到了希纳斯陛下,计划有泄露的危险。”

    “让他进来。”

    门随着一声陈旧的吱呀打开了,埃文扭头对米乐说“先呆在外面”然后大步走进了奥尔卡的办公室。

    “免礼。”奥尔卡继续将头扭向书案,军事布局的行动大多是由高级干部会议决定的,她必须在审核一遍,对细节之处加以修改。这不是一项轻松的任务。每一个环节都有可能引发全局性的动荡。

    埃文将抬起一半的手臂放了下去,望着奥尔卡娇小纤细地悬浮在座椅上的背影。一对水银色的长长发辫垂落至地,似乎散发出莹莹的银光。

    “说吧。”

    “是。我来这里的目的是想请大人看一下我的记忆是否有被翻动过的迹象。”埃文冷静地说。

    “哦。”奥尔卡点点头。转身,顿时,一道无形的紫色光幕笼罩住了埃文,旋即是一阵不知从哪个角度袭来的压力。埃文的骨骼甚至发出了尖锐挤压声,但就在他因为无法抵抗这样的压力和痛苦摔倒在地之前,所有的压力骤然上扬,奥尔卡眼眸中的紫光顿时完全涌入了他的精神世界。

    这一次他没有感受到压力,但精神顿时变得恍惚起来。无数已经淡化或是忘却的记忆在他眼前急速闪过,最后。他在精神空间中看到了绝美的希纳斯的身影。

    奥尔卡的视线在希纳斯身上停留了几秒钟,然后收回了目光。

    “没有问题,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在五个人中你是最谨慎的那一位。奥尔卡会在评议会上宣布你的成绩的。”

    埃文仍旧呆呆地站在那里,站在门外偷看的米乐通过契约之力传过来几个提醒的精神波动,埃文才回过神,向奥尔卡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门关上了,又将这里与世界分隔开来。但是奥尔卡没有再落下笔尖,只让笔杆在如白瓷一般的手指上轻巧地旋转着。

    “希纳斯来了呐,虽然知道会有这一天,但还是觉得有些沮丧。”奥尔卡心中的一个声音说道。

    “她看不出来那个。毕竟世界上时间魔法已经消失了五百年……不过,她的空间魔法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将很多人一次性地送过葬天山脉?……”另一个声音在奥尔卡心中说道。

    “奥尔卡说的没错。有这个可能性,说不定需要提前那个行动。奥尔卡需要亲自去……黑色之翼与敌人之间最大的差距。就是尖端力量上的差距呐……卡罗莱特和伊贝赫,奥尔卡祝愿你们成功挡住尤利西斯……”

    “你忘了一件事呐。奥尔卡?”

    “哦……”奥尔卡睁开眼睛,点点头自语道,轻轻侧过身子,对书案上的一个微型话筒说道:“格里梅尔在么?”

    传过来的声音在几秒钟的噪音后清晰起来,“奥尔卡小姐有什么吩咐?”

    “能不能把‘闪烁’的控制终端交到奥尔卡的手里?”

    “您的要求便是命令。”格里梅尔在另一端回答,“请您稍候。”

    奥尔卡呼出一口气,发现自己再难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文件上。过了几秒种,她忽然扬起笔,迅速地在一张空白的纸张上写下了几句话,然后塞进了手边的一台传真机中。

    命令很简单:原有计划不变,所有计划以“闪烁”开始后行动。

    万里无云的清澈蓝天划过一条模糊的灰色轨迹,然后穿进了葬天山脉终年不散的积雨云层中。强烈的能量波动顿时让平静的灰色雨云翻滚起来,灼亮的闪光从云层的缝隙中暗淡地投射出来,给山谷中扎营的大军留下了另一道影子。

    能量的涌流愈发凝聚,而天象的异变却缓和下来。这里的天气本来就变幻无常,已经熟悉这里环境的十万前军对此并没有感到惊讶。他们做的最多的只是将营帐中的防水魔法阵开启,顿时,上万营帐共鸣而起的魔法波动甚至震撼了天空的云层,几道阴沉的雷声再度从翻涌的云层中响起。

    万顶灰色的帐篷簇拥着一团五色的营帐,整齐协律的光暗火水风五种元素波动从中悍然迎向天际。天地之力似乎在这时也被这股强悍古老的力量所压制,咆哮的雨云寂静下来,但却愈加厚重。几乎是瞬息之间,云层就已经彻底遮挡住了阳光,豆大的雨点几乎没有前置的缓冲,便倾盆而下。

    五片充盈着强悍魔法协律波动的营帐仍旧向天空释放着恐怖的压力,云层如同被钉在了天际一般,涌动越来越慢,最终停止了翻卷。倾盆的大雨在似乎被定格的天空云层的被束缚下。逐渐停了下来。

    但阳光仍旧消失在云层的背后。

    五色军帐所拱卫的最中央,一座看上去并不醒目的白色营帐安然立在那里。没有元素波动。也没有任何嚣张的气势,似乎它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全军的最中央。

    因为圣皇所在的军帐。不需要任何修饰,也没有任何修饰足以配得上它的主人。

    目光投向了灰暗的天际。在愈加混乱的云层之上的电闪雷鸣中,一点极细微的灰色闪烁,陡然透过刺目的白光,映在了希纳斯澄澈的双目中。希纳斯安静地站在皇旗下,水蓝色的

    发出着幽幽白光的办公桌是这件黑暗的办公室唯一的光源,隐隐间描绘出了这里空间单调冷寂的环境。这样的布局让奥尔卡想起了曾经在埃德尔斯坦生活工作的那件屋子,除了斯乌不在这里。

    这后半句话并不完全正确或是完全错误,在奥尔卡身后。一座巨大的玻璃罐中,纷扬着水银色长发的斯乌静静地漂浮在某种束缚灵魂之力的液体中。此刻的斯乌,身体已经完全恢复,甚至已经恢复了心跳和呼吸,但是在象征着脑电波的那条波浪线仍旧慵懒平缓地波动着,似乎是一只尚处在冬眠状态的蚯蚓。这样微弱的脑活动只能够证明他的大脑已经接替了外界装置,开始自主维持他的生命保障系统。但斯乌意识活动几乎已经完全停止,此刻的斯乌的脑动态甚至比不上一个深度睡眠的人。

    每一次奥尔卡回头的时候,都希望斯乌忽然出现在身后。和小时候一样蒙住她的眼睛。每一次回首都是一个希望,但是接踵而来的除了失望没有其他,不过幸好在五百年间,她早已经习惯了失望。

    这一次让她回头的原因是身后响起的敲门声。她完全可以无视这个声音,面对着办公桌隔着房门发出允许或不允许的指令。她自己也清楚,这是给自己再期冀奇迹的一个借口。

    “什么事?”奥尔卡放下手中的笔。侧身说道。

    门外响起了熟悉的亲卫的声音:“大人,潘姆先生求见。”

    “什么原因?”

    “先生说他遇到了希纳斯陛下。计划有泄露的危险。”

    “让他进来。”

    门随着一声陈旧的吱呀打开了,埃文扭头对米乐说“先呆在外面”然后大步走进了奥尔卡的办公室。

    “免礼。”奥尔卡继续将头扭向书案。军事布局的行动大多是由高级干部会议决定的,她必须在审核一遍,对细节之处加以修改。这不是一项轻松的任务,每一个环节都有可能引发全局性的动荡。

    埃文将抬起一半的手臂放了下去,望着奥尔卡娇小纤细地悬浮在座椅上的背影,一对水银色的长长发辫垂落至地,似乎散发出莹莹的银光。

    “说吧。”

    “是。我来这里的目的是想请大人看一下我的记忆是否有被翻动过的迹象。”埃文冷静地说。

    “哦。”奥尔卡点点头,转身,顿时,一道无形的紫色光幕笼罩住了埃文,旋即是一阵不知从哪个角度袭来的压力。埃文的骨骼甚至发出了尖锐挤压声,但就在他因为无法抵抗这样的压力和痛苦摔倒在地之前,所有的压力骤然上扬,奥尔卡眼眸中的紫光顿时完全涌入了他的精神世界。

    这一次他没有感受到压力,但精神顿时变得恍惚起来。无数已经淡化或是忘却的记忆在他眼前急速闪过,最后,他在精神空间中看到了绝美的希纳斯的身影。

    奥尔卡的视线在希纳斯身上停留了几秒钟,然后收回了目光。

    “没有问题,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在五个人中你是最谨慎的那一位。奥尔卡会在评议会上宣布你的成绩的。”

    埃文仍旧呆呆地站在那里,站在门外偷看的米乐通过契约之力传过来几个提醒的精神波动,埃文才回过神,向奥尔卡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门关上了,又将这里与世界分隔开来,但是奥尔卡没有再落下笔尖,只让笔杆在如白瓷一般的手指上轻巧地旋转着。

    “希纳斯来了呐,虽然知道会有这一天,但还是觉得有些沮丧。”奥尔卡心中的一个声音说道。

    “她看不出来那个,毕竟世界上时间魔法已经消失了五百年……不过,她的空间魔法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将很多人一次性地送过葬天山脉?……”另一个声音在奥尔卡心中说道。

    “奥尔卡说的没错,有这个可能性,说不定需要提前那个行动。奥尔卡需要亲自去……黑色之翼与敌人之间最大的差距,就是尖端力量上的差距呐……卡罗莱特和伊贝赫,奥尔卡祝愿你们成功挡住尤利西斯……”

    “你忘了一件事呐,奥尔卡?”

    “哦……”奥尔卡睁开眼睛,点点头自语道,轻轻侧过身子,对书案上的一个微型话筒说道:“格里梅尔在么?”

    传过来的声音在几秒钟的噪音后清晰起来,“奥尔卡小姐有什么吩咐?”

    “能不能把‘闪烁’的控制终端交到奥尔卡的手里?”

    “您的要求便是命令。”格里梅尔在另一端回答,“请您稍候。”

    奥尔卡呼出一口气,发现自己再难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文件上。过了几秒种,她忽然扬起笔,迅速地在一张空白的纸张上写下了几句话,然后塞进了手边的一台传真机中。

    命令很简单:原有计划不变,所有计划以“闪烁”开始后行动。

    万里无云的清澈蓝天划过一条模糊的灰色轨迹,然后穿进了葬天山脉终年不散的积雨云层中。强烈的能量波动顿时让平静的灰色雨云翻滚起来,灼亮的闪光从云层的缝隙中暗淡地投射出来,给山谷中扎营的大军留下了另一道影子。

    能量的涌流愈发凝聚,而天象的异变却缓和下来。这里的天气本来就变幻无常,已经熟悉这里环境的十万前军对此并没有感到惊讶。他们做的最多的只是将营帐中的防水魔法阵开启,顿时,上万营帐共鸣而起的魔法波动甚至震撼了天空的云层,几道阴沉的雷声再度从翻涌的云层中响起。

    万顶灰色的帐篷簇拥着一团五色的营帐,整齐协律的光暗火水风五种元素波动从中悍然迎向天际。天地之力似乎在这时也被这股强悍古老的力量所压制,咆哮的雨云寂静下来,但却愈加厚重。几乎是瞬息之间,云层就已经彻底遮挡住了阳光,豆大的雨点几乎没有前置的缓冲,便倾盆而下。

    五片充盈着强悍魔法协律波动的营帐仍旧向天空释放着恐怖的压力,云层如同被钉在了天际一般,涌动越来越慢,最终停止了翻卷。倾盆的大雨在似乎被定格的天空云层的被束缚下,逐渐停了下来。

    但阳光仍旧消失在云层的背后。

    五色军帐所拱卫的最中央,一座看上去并不醒目的白色营帐安然立在那里。没有元素波动,也没有任何嚣张的气势,似乎它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全军的最中央。

    因为圣皇所在的军帐,不需要任何修饰,也没有任何修饰足以配得上它的主人。

    希纳斯安静地站在皇旗下,水蓝色的目光投向了灰暗的天际。在愈加混乱的云层之上的电闪雷鸣中,一点极细微的灰色闪烁,陡然透过刺目的白光,映在了希纳斯澄澈的双目中。(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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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卡拉迪亚大陆。这里,血与剑上演着一幕幕壮丽的史诗。 你看,那林立的旗帜召唤者人们战斗;你听,那嘹亮的号角激励着人们拼搏! 卡拉迪亚的传奇,正是在一幕幕悲欢离合中不断发展起来的。 千年来,这里勾心斗角,物欲横流;千年来,这里烽火不休,群雄割据;千年来,这里英雄辈出,悲喜交织。 卡拉迪亚的传奇,正在上演;卡拉迪亚的血与剑,仍在继续...... ———————————————————骑士悲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骑士悲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骑士悲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