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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此间的白杨     埃尔德兰的天空txt下载     埃尔德兰的天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章 就绪

    “踏踏……踏踏……”

    yīn暗中突然传来阵阵略带急促的轻微脚步声响,凭借墙灯微弱的光芒,隐约可见一支森然有序的队伍悄然出现,悄然消失。

    彷如叶落无声,不留痕迹。

    屏气敛息,感受着周遭沉重寂然的气氛,夏兰不由得回想起贝德文临行前与他的一番对话。

    “德兰克·夏兰,你的出现不知道该令我感到高兴抑或者,意外!”

    “大人为何这么说?”

    “你是个聪明人,虚伪的面具虽然能够让你欺瞒许多人,但是对我却没有任何效果。”

    “……”

    “埃尔维斯离开这里的时候我曾经告诫他,如果你敢拒绝这一次的刺杀行动,我就会让他杀了你,但是你没有……很显然,你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虽然我不知道你投效萨索殿下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我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不利于萨索殿下的事情发生。”

    “既然如此,您为什么不直接杀了眼前被您认定为潜在危险的我?”

    “因为,你是一名优秀的剑士。”

    “这里并不缺乏优秀的剑士。”

    “但我需要更多优秀的剑士。”

    “为了刺杀?”

    “为了刺杀!”

    “顾全大局而不拘小节,难道您真的没有顾忌?”

    “不,与其jǐng惕随时发作的隐患,不如亲自将隐患控制在手,而恰恰我有这个能力。”

    “或许您可以值得放心一件事情,刺杀未果前我一定是大王子最忠诚的手下。”

    “嗯?现在看来,你的目的真的很不简单。”

    “大人您猜到了什么?”

    “时间会告诉我一切答案。”

    至此,谈话告落。

    近乎直白的摊牌让二人缓解了紧张的关系,至少达成了表面上暂时的和睦。

    然而他们都清楚,这段和睦仅仅是因为双方相同的利益所致。

    贝德文需要更多的力量保证刺杀的成功。

    夏兰则更是另有所图。

    他和他都没有谈到刺杀后的事情,或许他们都清楚,无论刺杀成功抑或失败,这都将是他们彻底决裂的开始。

    信任,果然从一开始就没有存在。

    ……

    “城上的所有王国士兵!我乃艾德里亚王国近卫统领埃格伯特·克因斯隆!”

    巍峨雄伟的埃拉尼亚城下,冷风呼啸过森寒凝重的肃杀平野。

    这时,远方军阵中忽然走出的三个人影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剑拨弩张的气氛仿佛霎时得到了短暂的缓解。

    谈判?劝降?

    正当人们紧张迟徊观望时,一个恍如惊雷般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的对峙局面。

    “看来我们出手的时候到了。”

    站在城楼上聆听着克因斯隆再次开始动摇士兵信念的言语,斯雷特尔眉头一皱道。

    有的时候,他不得不相信,言语的力量的确充满着异乎寻常的魔力。

    “为什么?”

    身旁的蝎蛇侍卫长低哑道。

    “我本以为被打上叛逆标志的克因斯隆他们根本无法改变士兵们的印象,然而没有想到,我猜错了,当你发现周围士兵眼神的目光都被对方的言语所吸引的时候,利于我们的风向也悄悄发生了改变!如果继续放任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斯雷特尔缓缓说道。

    “为什么?”

    斯雷特尔侧头看了对方一眼,道:“或许我忘记了一件事情,你们根本不了解人xìng。”

    因为你们没有人xìng。

    话中带刺的话语并未让蝎蛇侍卫长有任何芥蒂,他只是静静俯瞰着城下那三个孤零零的人影,片刻,他才说道:“我们需要现在解决他们?”

    “是的。”

    斯雷特尔话音刚落,身旁的蝎蛇侍卫长便消失在了眼前,稍稍回神,对方已经身在城下直面克因斯隆等人。

    “还真是一个只懂杀戮的单纯傀儡。”

    摇头轻笑,下一刻,他便出现在对方的身旁。

    “克因斯隆,我们又见面了。”

    ……

    不知行走了多久,夏兰一行人终于离开了狭窄yīn暗的通道,再现身的时候,他们已经身处在王宫附近一处普通的住宅当中。

    “根据我们收获的情报,如今整个王宫的守卫力量都已经被沃兰斯屠戮一空,或许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仅凭着沃兰斯现在的人手根本无力戒备整个偌大的王宫,这其中就给我们的潜入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临近刺杀,贝德文并未迫不及待的展开行动,而是在那间漆黑的普通住宅里开始详细讲解此番刺杀的关键要点。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开始复述,由此可以看出他异常慎重的态度。

    不允许任何纰漏差池导致失败!

    这就是他所要表达的意思。

    然而,未来多变,谁也不能料到刺杀中会发生何等变故,至少,他们能做的就是万无一失的准备。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

    爱丽舍王宫内忽然冒出了一群笼罩在黑sè当中的神秘人,他们游走在错综复杂的宫廷内部,避开一处处森严戒备的守卫,目标直指王宫的中心——富尔赛宫。

    因为,属于艾德里亚王国至高无上的王位就在那里!

    白岩石铺筑的宫廷大道上,依稀可见残留的乌黑血迹,甚至在空气中都隐隐嗅到淡淡的血腥味道,愈是临近富尔赛宫,jǐng戒的守卫程度愈是森严。

    直至避无可避。

    “按照计划,杜兰依与凯德里克你们负责吸引守卫的注意,迪马尔与埃尔维斯你们准备随我强行突破!”

    一处隐秘的宫墙下,贝德文仔细观察完富尔赛宫外围的守卫程度后,他清楚,他们已经不能像原来一样悄无声息的继续潜入了。

    这个时候,他只能当机立断的展开计划中预备的一环。

    声东击西,浑水摸鱼!

    只是不知为何,他的内心总感觉到一股微妙的悸动。

    那是来自身体本能对于危险的jǐng示!

    可是这种时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怎么可能会放弃近在眼前的刺杀行动?

    成或败,他们的所有希望都已然寄托于此。

    “各位!拜托你们了!”

    朝向身后所有的刺杀成员,贝德文作出了最后一次的郑重嘱托。

    不经意间,他的眼神滑向那位年轻的剑士。

    在他身上,贝德文仿佛看见了蠢蠢yù动的嗜血因子!

第一百六十一章 笼中之鸟

    黎明前的时分往往是人最困倦松懈的时候。

    然而,森严戒备的福尔赛宫里外负责保护沃兰斯安危的守卫者们却依然保持着高度的jǐng惕,仿佛深夜政变时与原王宫守卫的血腥厮杀并未消耗他们过多的jīng力。

    奇怪也不奇怪。

    原王宫守卫战斗力弱吗?不,他们不弱,能够作为保护王宫的士兵,其jīng锐程度也只是仅仅略逊于王国近卫。

    可是,他们却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为什么?

    因为,他们的敌人实力完全超乎了所能应付的想象。

    领域强者与上位战士的结合,出其不意的突袭下,结果便是一面倒的屠杀碾压。

    归根究底,埃尔德兰终究是一个强者至上的世界。

    有的时候,一人毁灭一城如此荒诞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当然,前提是这个人拥有藐视一切的力量。

    不过,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在如今已经微乎其微,因为,这类强者根本不会肆无忌惮的插手俗世人间的事情。

    况且,他们的头顶上还悬挂着一座天平。

    仲裁天平。

    当众神时代终结后,天地异变,人们因此能从FerNu法则中攫取力量,当力量愈大,yù望也随之开始无限膨胀。

    霸权时代来临后,诸族展开了全面的战争,一时间,整个埃尔德兰陷入了最黑暗混乱的时期,为了赢得胜利,诸族的强者们毫无顾忌的滥用力量,结果,山川崩毁,河流改道,大量无辜的诸族平民惨遭波及丧生。

    霸权时代后,战争留给人们的只有满目疮痍,荒无人烟的废墟,而缔结了和平条约的诸族们也开始审视反省战争造成的可怕后果。

    仲裁天平的前身因此诞生。

    而它存在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约束各族强者对战争的参与,因为,强者的力量如果无法得到约束,那么再一次爆发的战争很可能会毁灭了他们赖以生存的这个世界。

    这不是一个骇人耸听的事情。

    曾经名闻埃尔德兰的黄金之国萨兰尼亚便是被一群法师强者联手化成了沙漠,直至今rì,仍然有不少冒险者们孜孜不倦的探索,企图发现萨兰尼亚遗留的黄金而一夜暴富。

    历史车轮滚滚前行,漫长的时光中,强者们对于尘世的干涉也开始销声匿迹,曾经组建约束强者机构的诸族国度也不断淘汰消失在历史长河,后果便是这个机构逐渐脱离俗世政权的掌控,dú lì。

    然而,仲裁天平的名字虽然变了,但是它的职责却依然没变。

    所以,他们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埃尔德兰的秩序者。

    ……

    如今,沃兰斯身边最具威胁的力量都已经调往埃拉尼亚城上防备着克因斯隆率领的飞羽军团,留在王宫的守卫力量几乎不足以带给贝德文这支冒险刺杀的队伍太多压力。

    被贝德文委以诱饵重任的杜兰依与凯德里克携带着一部分刺杀者突然展开攻击后,静谧森严的福尔赛宫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厮杀声中,无数巡逻戒备的守卫士兵听见响动后纷纷加入了抵御侵入者的战斗。

    这个时候,贝德文立刻率领剩余的刺杀者们趁乱潜入,一切都与计划严丝合缝。

    愈是接近华丽庄严的富尔赛宫门,心脏的跳动愈是剧烈。

    紧张?兴奋?亦或者——危险?

    难以言清的情绪不断交织,握紧手中的利刃,冰冷的眼神中只留下一往无前。

    “砰——”

    只听一声轰鸣,坚硬的宫门瞬间化作无数木屑飞舞,烟尘弥漫中逐渐浮现出一个个朦胧的黑sè人影。

    “我等你们很久了。”

    烟尘散去,率领着刺客成员一拥而入的贝德文正准备寻找沃兰斯的踪影时,然而,一个陌生的声音却突然让他感到心中一紧。

    “洛斯林?”

    看清眼前发出声音的主人,贝德文的眼角不忘观察扫视了一番四周,结果令他顿感不妙。

    因为,整个福尔赛宫里根本就没有其他人。

    或者说,这里只有眼前洛斯林一个人。

    陷阱?

    第一时间,脑海里便立刻反应出jǐng兆。

    “想走?迟了!”

    敏锐地察觉到贝德文有所下令撤逃的举动,洛斯林冷哼一声,双手迅速按在地面上。

    「囚笼法阵·衔尾之蛇」

    咒一出口,白岩石铺筑的洁白地面上突兀般浮现出一道道紫黑sè的光芒,一股磅礴恐怖的魔力气息刹那间笼罩着福尔赛宫里的所有人。

    感受空间气流的禁锢,贝德文迅速挥手一剑,凌厉的剑锋彷如白虹划过前方法阵构成的壁障,刺耳尖锐的声响顿时回荡响彻。

    “如果不想死的话全部人都将所有力量集中攻击一点破阵!”

    剑锋与法阵壁障的碰撞下,贝德文立刻察觉到禁锢他们的法阵虽然具备坚韧的魔力防护,单凭自己根本难以破开,但是,如果加上所有人呢?

    “相当果决的正确应对,不过,你们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

    洛斯林双手维持着地上法阵的运转,面对眼前笼中囚徒的奋力挣扎不禁冷眼讥诮道。

    虽然法阵在他们集中力量攻击后效果明显,禁锢的法阵不断荡起一圈圈波纹,摇摇yù坠中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破裂,可是,早已布置好一切的洛斯林会轻易让他们破阵而逃?

    空无一人的福尔赛宫宫里,不知不觉中,一个个黑袍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法阵外围,他们手持着漆黑的法杖,层次有序的站立在不同的位置,口中顿时传出段段幽幽的晦涩难明咒文。

    本已岌岌可危的法阵仿佛注入了新的力量,魔力壁障再次恢复了牢不可破的坚韧状态,而贝德文等人每一次的攻击,除却造成法阵少许魔力波动外便再无任何动静。

    “不用白费力气了,没有领域力量的你们根本无法击破这个法阵。”

    此时,洛斯林已经不需要再亲自维持法阵,他抱着双手,一脸戏谑地看着阵中囚徒的滑稽举动说道。

    贝德文停下手中无用的剑锋,冷眼转向前方近在咫尺的洛斯林。

    “没有想到,身为沃兰斯最信任的心腹手下居然是一个jīng通法阵的高环法师。”

    “人们总会习惯高估自己的能力,或许他们不知道,有时候这种心理会让他们一步步迈向错误的道路,直至无法回头。”

    洛斯林面含微笑道。

    “比如说,现在的情况就是最恰当的解释。”

    “你知道我们会来?”贝德文沉声道。

    “当然,如果设身处地,恐怕我也会与你做出同样的决定。”

    洛斯林缓缓围绕着法阵,目光中尽是奚落。

    这个时候,他停住了脚步,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让他咬牙切齿的愤恨之人。

    “德兰克·夏兰,好久不见,或者说,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第一百六十二章 变故与任务

    有的时候,仇恨会永远让你记住一个人。

    放不下,想不开,看不透,忘不了。

    它就像折磨煎熬心灵的慢xìng毒药,时间愈长,痛苦愈甚。

    洛斯林对于眼前的年轻剑士谈不上绝对的深仇大恨,然而,安博芬与德洛夫的死亡真相却让他成功激怒了自己。

    愤怒衍生仇恨,仇恨让人深刻。

    他不会忘记这位一而再,再而三敢于挑衅自己忍耐底线的真凶。

    又或许,真正令他感到愤怒的原因源自于当初错误的判断,因为,正是他的忽视才导致了一系列糟糕的后续。

    他是一个自视极高的人,一般而言,这类人无疑都拥有着强烈的自尊心,一旦自尊感受到耻辱后,他们的反应也会比常人强烈百倍。

    囚笼法阵内。

    夏兰神sè平静地对视着洛斯林,他知道他是谁,他没理由不知道他是谁,从他刚才表现的神态语气来看,想来对方已经清楚了自己就是杀死安博芬与德洛夫的真正凶手。

    至于他是如何知道的,这个时候却没有了丝毫的意义。

    毕竟,如今身为囚徒俘虏的他们最终都难逃一死。

    “这的确是我们第一次正式的见面,「颠覆獠牙」的洛斯林大人!”

    “什么?颠覆獠牙?”

    果不其然,当夏兰话一出口,身旁四周的贝德文等人顿时惊愕出声。

    这不怪乎他们会有这个反应,作为整个埃尔德兰最神秘黑暗的邪恶组织,凡是稍有常识的人们都清楚颠覆獠牙的本质,再加上吟游诗人与光辉圣堂千百年以讹传讹的夸大宣扬,更是让颠覆獠牙披裹上了一层谈虎sè变的恐怖外衣。

    “安博芬死后戒指消失不见的时候我就清楚他的身份一定暴露了,而令我感到疑惑的是,为什么你没有将这个重要的信息传递给光辉圣堂,亦或者是你现在效忠的萨索殿下?”

    洛斯林并未否认自己的身份,反而一脸耐人寻味地平淡道。

    “我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德兰克·夏兰。”

    贝德文紧握长剑缓缓移至夏兰的身边语气不善道。

    他需要一个答案,如果答案不能让他满意,他手中的长剑绝对不会有任何犹豫地杀死对方。

    因为,假设萨索他们一早就得知沃兰斯殿下身边的神秘力量来自于颠覆獠牙,很可能当时他们便能让沃兰斯身败名裂,彻底无法翻身,哪还会拖延至现在如此绝望的境地!

    更何况光辉圣堂一直以来都是颠覆獠牙的死敌存在,倘若让他们知晓颠覆獠牙隐藏的踪迹,后果绝对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恐怕当时不需要萨索出力,仅凭光辉圣堂的干涉就足以摧毁沃兰斯的一切。

    一个与颠覆獠牙勾结的继承人是绝对无法让他们接受。

    可是,为什么夏兰没有将这个重要信息透露出去?

    洛斯林不动声sè的挑拨离间立刻让夏兰陷入了岌岌可危的处境。

    有时候杀死一个人并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野蛮直接固然干脆,但是语言智慧的力量也不容人所轻视。

    “你相信吗?其实刺杀安博芬只是一件我临时起意的决定……”

    面对死亡的威胁,夏兰却有些异常的视若无睹。

    随意迈动着脚步,触摸着法阵魔力构建的坚韧壁障,所有人的目光聚焦,似在等待着他讲述的下文解释。

    “当我第一次将剑锋刺进安博芬的心脏时,我以为他死了,可是他却给了我一个意外,因为没有想到那个家伙居然是个黄昏法师……”

    “然而,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说着,夏兰转头朝向洛斯林道。

    “什么问题?”洛斯林冷哼道。

    “破法武器的确可以让一个新晋上位剑士拥有杀死一个高环法师的可能,但是,身为黄昏法师的安博芬最后为什么却死了?”

    “为什么?”

    洛斯林皱眉道。

    他自然清楚对方话里的意思,不可否认破法武器对于法师的威胁,然而,他更清楚黄昏法师的不死特xìng,只要灵魂不灭,他们便能借由灵魂命匣得以重生,可是,安博芬却死了,真正的灵魂消散死亡。

    这已经不是破法武器所能做到的事情,其中的古怪诡异着实让人感到惊疑。

    “因为——”

    话留一半,短暂的停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疾行」悄然启动。

    夏兰触摸着囚笼法阵的魔力壁障,瞬间整个人突然令人触不及防地穿透而出,没等周围人有所反应,他的身影便已迅速飞掠出福尔赛宫的围困当中。

    突发的变故霎时间震惊了所有人,一直留意夏兰的贝德文最先反应过来,立刻挥手一剑刺向对方穿透离开时的法阵壁障。

    虽然他不清楚对方是如何做到的,可是这不妨碍他敏锐的抓住了突围的关键。

    随着刺耳尖锐的摩擦碰撞声再次回荡响彻,贝德文难以置信地感受着剑锋上传来的坚硬阻碍,因为,法阵的魔力壁障根本就没有任何缺口,甚至毫无一点弱化的迹象!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抱着同样的疑问的还有洛斯林,贝德文发动的攻击动静完全让他回过神来,片刻的惊愕后便是勃然大怒!

    他居然再次被愚弄了!

    “所有人原地维持法阵!这一次我一定要亲手杀了那个小子!”

    简单交代完毕,一道紫黑的法阵砰然生成具现在洛斯林脚下,不一会儿,他的身影便消失在福尔赛宫。

    急速飞奔在错综复杂的王宫内部,夏兰的脑海里回忆出老夏克给予的资料当中包含的王宫地形路线图,并且不断推测着沃兰斯与老国王安东尼奥有可能出现的位置。

    他的目的相当明确,因为,他需要找出这两个人的位置,然后——亲手杀死他们。

    看上去这是一件非常荒诞的事情。

    毕竟两者相互间毫无任何交集抑或仇恨,然而这却不是夏兰的意志所能决定。

    因为,这就是他来到王都的真正目的。

    任务:「倾覆的王国」刺杀艾德里亚王国的国王与其继承者,完成度0%(任务进行中)(必选)

第一百六十三章 暴露的身份

    曾经,系统任务的指示让夏兰刺杀过很多人,并且结果都无一失手。

    或许对于他而言,刺杀一个人不难,难的是如何刺杀一个人。

    千里迢迢,王都之行。

    这一次,他需要刺杀的却是这个王国现在与未来的王者。

    倘若刺杀的对象面对面出现在眼前,恐怕不需要一个呼吸夏兰便能将他们全部杀死,但是,这充其量只是一个美好的幻想。

    他们不是随意任人宰割的家畜,反而是能够随意宰割这个王国的真正主人。

    他们的实力很弱,但是他们却权倾天下。

    有的时候,权力就是他们掌握的最强力量。

    即便是夏兰面对这股庞然力量前都不得不低头退避。

    然而,低头不代表放弃,退避不代表退缩,唯有隐忍慎重才是最佳的选择,一旦时机成熟,势必行以雷霆骤然一击。

    刺杀的手段有很多种,可夏兰却选择了最保守的方式。

    他没有轻易试图对目标发起任何刺杀的举动,因为他的理智与本能告诉自己,即便他能通过高明的刺杀手段侥幸杀死其中一个目标,可结果他绝对也会难逃一死。

    事实上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且不提老国王身边寸步不离守护的领域强者弗朗明戈,单单是协助沃兰斯隐藏至深的颠覆獠牙与效忠于萨索的贝德文等上位强者都足以让夏兰望而却步。

    贸然刺杀的成功难度简直令人无法想象。

    所以,夏兰只能等。

    因为,系统不会出现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果不其然,原本历史轨迹的变化恰好印证了这一点,任谁也难以想到,曾经这一段平和的历史时期居然会发生了如此多的变故。

    而这一切全都指向了沃兰斯与颠覆獠牙野心预谋的政变!

    等待的过程中,夏兰并没有浪费时间徒劳枯等,他准备了很多,谋划了很多,哪怕最后这些都成为了无用之功,可至少他已经踏在了通往成功的道路。

    情势的不断变化让他就像暴风雨中渺小的孤舟逐波逐浪,他没有能力改变,甚至连抗拒的力量都没有。

    个人始终是渺小的,环境不会因个人改变,但环境却可以改变一个人。

    所以,夏兰选择了适应。

    大胆依附于刺杀目标的手下观望等待就是他的适应方式。

    如今,这场始料不及的政变几乎影响波及了刺杀目标身边的所有人,而保护他们的力量也骤然降至最低点,随着萨索与贝德文冒险的刺杀计划出现,夏兰知道,他等待的成熟时机终于到了。

    虽然福尔赛宫内洛斯林提前预料的埋伏再次予以了意外,可是,他不会想到jīng心构建的囚困法阵对于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效果!

    不要忘记安博芬是怎么死的!

    他出言提醒过他,只是,他却没有将话说完便迅速破阵逃离。

    底牌终归是底牌,他不会愚蠢的随意展现人前,倒不如空留下一个令人忌惮的悬念才是最好的结果。

    天赋:斩断(一切处于FerNu法则中的事物皆可斩去)

    虽然以他现在的实力不足以完全发挥出「斩断」天赋中近似超乎法则能力的描绘效果,可若要对付一个领域之下的法师还是绰绰有余,所谓的囚笼法阵在他眼里也只不过是一个可供随意进出的无用摆设。

    法阵囚困的时候,他没有施展这个能力,因为无论是贝德文抑或洛斯林都属于他的敌人。

    如果当时他帮助贝德文等人脱困,仅凭洛斯林留在王宫的人手根本无法与贝德文他们正面抗衡,局面上很可能会出现一面倒的情况发生,这可不是夏兰愿意接受的结果。

    所以,两者相争,两败俱伤,乘虚而入才是他心中最佳的构想方针。

    而洛斯林挑拨离间下岌岌可危的处境也让夏兰决定了离开的时机,一面随意用言语转移周围之人的注意,一面触摸法阵壁障准备运用天赋破解,当察觉到贝德文时刻威胁的剑锋稍有松懈,「疾行」启动,整个人立刻逃之夭夭。

    一切都如心中所想顺利。

    贝德文他们拖延住了洛斯林王宫的人手,克因斯隆的飞羽军团则拖延了沃兰斯最强的保护力量,此刻,刺杀目标们的保护力度都处于极度的空虚中,任务的完成已经近在眼前。

    或许夏兰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的破阵行动却彻底惹怒了洛斯林,甚至不惜代价的定要将他亲手杀死!

    偌大冷清的王宫内,只见一个紫sè的光芒不断闪烁出现,如果足够仔细便能发现它正不断与飞奔中的夏兰愈来愈近……

    ……

    “安东尼奥,好久不见了。”

    晦暗幽静的屋子,一个突兀的声音彷如鬼魅般出现。

    沉默躺卧在一张床榻上似在沉睡的老国王安东尼奥顿时睁开眼睛,下意识地扫视了眼四周,然而,在魔法灯微弱光辉的照耀下他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诡异,悚然。

    “安博威特?”

    面对眼前神秘恐怖的气氛,安东尼奥却显得异常平静,因为,他对那个声音忽然有种似曾相熟的感觉。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那个声音再次出现,话里并未对安东尼奥的猜测进行否认。

    “原来你没有死。”安东尼奥平淡道。

    “看来你并不感到惊讶。”

    “当然,如果你死了才会是令我感到最惊讶的事情。”

    “原来如此。”

    沉默半晌,安博威特才幽幽叹道:“果然,雾花之年的来人让我彻底暴露了身份。”

    “没错,先民议会的圆桌议员阁下。”

    安东尼奥冷笑出声。

    当年奥萨苏蛮人大举入侵,宫廷议会正值激烈商讨之际,弗朗明戈却忽然悄悄向安东尼奥传达了某个重要的信息,而这个消息也是他草率中止议会的真正原因。

    因为,他接到了传说中苍白之歌、先民公议、仲裁天平等神秘势力的莫名造访。

    身为一国之王,即使远离埃尔德兰大陆的中心,但是安东尼奥却深刻清楚这些势力背后隐藏的雄厚力量绝不是他所能对抗的存在,对此他不得不给予极高的重视。

    他不知道这些势力造访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他却从对方谈话时偶尔询问的语气中敏锐地抓住了一个关键。

    他们似乎在寻找某个出现在艾德里亚北方的人。

    弗朗明戈曾经对他的猜测有过一个回答。

    FerNu法则似乎在不久前发生了某种异变,而这种异变恰恰是由某个人所引起,虽然异变很快消失不见,但是这其中的问题却引起了这些势力的强烈关注。

    或许,那个引起法则异变的人对于他们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至于意义,即使作为一个领域强者,甚至连弗朗明戈也毫无头绪。

    不过,最让安东尼奥值得在意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先民公议使者无端透露的一个讯息。

    而讯息的内容正是安博威特隐藏的真实身份。

    先民公议的使者为什么要将这个重要讯息传达给自己?思来想去,不外乎权力上的斗争博弈。

    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

    先民议会看上去并非铁板一块,反而与俗世政权一样中充满着尔虞我诈。

    这一次的先民公议派来的使者背后似乎就是安博威特的某个对头所指使。

    原本安东尼奥与安博威特间只存在着利用关系,可当对方的身份暴露,这也让安东尼奥对他生起了强烈的隔阂,甚至不惜想要杀死对方。

    先民议会的本质是什么?这恐怕是世俗所有国王都清楚不过的事情,白银时代的历史就是他们最好的诠释。

    那一刻,他也清楚了安博威特来到这个国王的根本目的!

    他想cāo控这个王国!

    然而很可惜,当年他或许有成功的机会,可他所支持的阿德尼兰亲王,也就是他的亲生弟弟却被他猝不及防的政变手段所彻底击败。

    他欣赏安博威特的智慧,所以才选择留下了他xìng命,并且让他辅佐自己安稳王国的局势,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对他真正信任过,没有想到,这个举动也给他留下了一个深埋的隐患。

    知晓安博威特的身份后,他没有杀死对方。

    因为,他毕竟是先民公议的圆桌议员。

    倘若安博威特的死被先民公议抓住把柄趁机发难,事后的处理才是安东尼奥不敢轻举妄动的真正原因。

    所以这么些年来,他一直没有放松过对方的监视jǐng惕。

    而现在,他的出现又代表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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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源始

    “你在想什么?”

    暗中观察着沉默不语的老国王,安博威特忽然开口问道。

    曾经毕竟相处多年,对方的一些习惯他自然清楚不过,比如说,只要他一陷入某个问题中进行思索时便会毫不在乎外界的影响而一言不发。

    “你应该知道我在想什么。”

    安东尼奥轻闭着双眼低沉说道。

    “有时候,一旦人老了记xìng思维也会跟随着迟钝,我已经不是当年你印象里那个头脑睿智的导师,你不说,我自然不会知道。”

    安博威特语带自嘲道。

    “萨索与沃兰斯的背后是否存在着你的身影?”

    对此,安东尼奥再没有拐弯抹角,干脆直截了当道。

    “你在怀疑我?”

    “哼——身为先民公议中圆桌议员的你不可能数十年如此安分的空留在这个王都里。”

    “虽然我的身份行为的确令人感到可疑,但是这一次你过虑了,自从当年你发动政变手段击败阿德尼兰亲王后我便再也没有干涉这个王国的想法。”安博威特缓缓解释道:“当然,你可能不会相信,然而事实的确如此。”

    “我需要知道原因。”

    “原因?”

    “没错,一个能够让你甘愿留在这个王都数十年的原因。”

    “即便告知你原因又如何?”

    安博威特不由得轻笑出声道。

    “因为我想知道。”

    安东尼奥自然清楚对方话里的意思,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解释,信任也好,怀疑也罢,这些都对他没有任何意义,同时,以他如今的处境又能奈何?

    但是,他仍旧想知道。

    隐隐中,他似乎感觉到自己安排cāo控的未来轨迹中笼罩着一层看不透的迷雾,仿佛随时都可能颠覆一切心目中的预想。

    “念在过往的情谊,我会给予你最后的释疑。”

    短暂的沉默后,安博威特没有拒绝对方的请求,理由很多,或许是话中意思,或许是心怀戏谑……

    “在此之前,你知道雾花之年的时候为什么会有那些人忽然莫名造访这个王国吗?”

    安博威特并未直接道明原因,而是有些奇怪的反问起老国王。

    “弗朗明戈曾经对我说过,FerNu法则似乎当年由于某人的关系引起了突然异变,而那些人造访的原因很可能源自于此。”

    安东尼奥虽然疑惑对方为何谈起当年往事,可话里却依然如实答道。

    “他说的没有错,不愧是这个王国最强的领域者,可惜,这么些年他对于法则境界的领悟至今仍处在初级的阶段。”

    安博威特褒贬不一的简单评价了番弗朗明戈后,道:“对于你们而言,FerNu法则只是这个世界的基本构成,但是对于从FerNu法则中攫取知识力量的人们而言,FerNu法则就是他们追寻这个世界真理的唯一途径,倘若有一天,有一个人忽然掌握了FerNu法则,那么这个世界将会发生什么?或许我应该更加简单直白一些,倘若有一个神秘的外人忽然掌握了你禅jīng竭虑治理的国家,那么这个国家会发生什么?而你又会有何感想?”

    “你是想说,雾花之年FerNu法则实际上是因为陷入了某个人的掌握才引起了所谓的异变?”安东尼奥略微思索后道。

    “是也不是。”

    安博威特很快就对他模棱两可的说法进行了解释。

    “当年FerNu法则的确陷入了某个神秘人的掌握,可是很快FerNu法则便恢复了正常,也就是说,FerNu法则并没有真正被那个人掌握,仅仅只是短暂的一刻间曾被掌握。”

    话虽绕口,可安东尼奥却清楚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所以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使得你们来到了这个国家。”

    “没错。”

    “那个人很重要?”安东尼奥问道。

    “很重要。”安博威特沉吟道:“自FerNu法则诞生起,从未有人真正推开这扇世界真理的大门,而那个人却推开了,哪怕只是曾经那短暂的一瞬,但是他的收获却足够傲视从古至今苦苦追寻那扇门后真相的人们……所以,他们想找到他,他们想知道那扇门外到底有什么……”

    说完,安博威特淡然一笑道:“不过,现在我们要谈论的关键却不是这些,而是当年纷纷汇集来到这个国家的人。”

    “除却当年你所见过的那些人外,无面者兄弟会、龙骑士佣兵团,魔法之塔、星辰之森等等你所不知道的势力都来到了这个国家展开调查搜寻,可是,最值得令我在意的便是趁机潜入这个国家的颠覆獠牙!”

    “颠覆獠牙?!”

    很明显,安东尼奥震愕了。

    “FerNu法则异变如此重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少了他们!虽然他们的行踪非常隐秘,然而非常不巧,因为一个意外让我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安东尼奥似笑非笑道:“更加有趣的是,我发现他们追寻法则异变无果后便悄悄找上了另外一个人。”

    “谁?”

    “沃兰斯!”

    “沃兰斯?”安东尼奥呼吸变得沉重道:“他们找上他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我不说,你的心里想必已经知道了答案。”安博威特平静道。

    事已至此,如果安东尼奥还不清楚的话他就是一个愚蠢的白痴,同时他也明白沃兰斯究竟为何有这个胆子突然发动政变的手段意图篡夺王位!

    因为,他的背后可是有着埃尔德兰最为臭名昭著的颠覆獠牙支持!

    笼罩在心底的yīn影变得清晰透彻,掌控的轨迹却已然脱离相背。

    糟糕了。

    随着一声难以言明的叹息,安博威特的声音再次出现。

    “这一次你失算了。”

    “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安东尼奥低沉道。

    “我不知道,或许你只能期待奇迹的出现。”安博威特平淡道:“至少现在你的另一个儿子正进行最后的一搏。”

    “萨索吗?”安东尼奥喃喃道:“我了解那个孩子,他很优秀,但是对比起沃兰斯他却少了一份敢于冒险的勇气与魄力。”

    “至始至终你都没有放下这个王国。”

    “或许路克尼祖先也不会想到,他所开创的王国在数百年之后早已摇摇yù坠,如果不经历彻底的变革,它那微弱的生命火焰终将难逃熄灭。”安东尼奥苦叹道。

    “曾经我给予过你建议,当王国陷入稳定的时候便彻底发动变革,可是你却没有这么做,因为你深怕自己的枉然举动让这个王国一齐陪葬毁灭……现在,你留给了自己的继承者足够的力量,然而你所期待的结果却背离了初衷,你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就让一切随着死亡烟消云散。”安博威特淡淡叙说道。

    “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究竟是敌人还是朋友。”安东尼奥叹道。

    “如果我是敌人,现在你已经死了;如果我是朋友,现在你已经离开了这里。”

    “所以这就是你这些年留在王都的原因?等待一场数十年的戏剧?”安东尼奥漠然道。

    “也许,为了让这一场戏剧得到正常的进行,为此我还杀了一些人。”安博威特平静道。

    “我该离开了。”

    “再见,我曾经的‘导师’。”

    ……

    漆黑的夜幕下,安博威特的身影悄悄出现在囚禁国王的宫殿外,让人感到诡异的是把守门外的数个蝎蛇侍卫却彷如对他视而不见般一动不动。

    待安博威特离开后,恍惚中听见了一声响指,顿时,数个蝎蛇侍卫纷纷左右对视了眼,似乎察觉到有什么事情发生,转眼,气氛再次恢复正常。

    偌大冷清的王宫内。

    两处宫墙相隔的白岩石大道zhōng yāng,搜索无果的夏兰顿时停下了飞奔忙碌的身影。

    不是他不愿意继续搜寻,而是有人拦住了他前方的道路。

    一道紫黑法阵突然生成,一个人影突然出现,身体瞬间的感应的jǐng兆立刻让夏兰拔出了手中多修恩赠与的那把泛着橘红sè光辉铭文的长剑。

    “可算让我找到了你了!”

    人影未清,声却以至。

    夏兰长剑指向前方的来人,道:“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追来,难道你就不担心那边会发生什么意外状况?”

    “意外?哼——我可以将这当成你的挑衅吗?”来人冷笑道。

    “你多心了。”夏兰道。

    “如果不多心如何防备你下一次的突然举动?你说是?德兰克·夏兰!”

    话音刚落,人影中间顿时生成的紫黑法阵浮现出一块巨大的蛇头骨模样的盾牌,只听一声尖锐的摩擦声响,火星四溅的光芒霎时间闪耀黑暗。

    “当初安博芬就是这样死在你这个小子狡猾的偷袭下吗?”

    蛇骨盾牌消散,人影露出了面目,洛斯林看着眼前即时退避开来的夏兰道。

    “你很谨慎,至少比安博芬谨慎。”

    夏兰目光凝重地望着对方道。

    “那个家伙以为身为黄昏法师后便能无所畏忌,结果最后他却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导致了死亡。”

    洛斯林伸出左手,紫黑sè的法阵纹路开始生成。

    “但是同样的错误绝对不会再次发生在我的身上!”

    「狂暴之蛇」

    漆黑的三角蛇头,幽绿的嗜血双眼,尖锐的剧毒獠牙,这是夏兰第二次接触这种黑暗法术。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应对这个招数他已经有了充分的经验,吸引蛇头碰撞宫墙震爆,人却早已闪避远离。

    正当夏兰准备伺机冲向洛斯林举剑刺杀时,眼前空间顿时陷入了黑暗,双脚仿佛陷入泥潭般难以动弹。

    又是这一个恶心的招数!

    「黑雾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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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危变

    五感剥夺,行动限制。

    毫无疑问,黄昏法师的特有法术「黑雾泥潭」对于实力尚未踏及领域法则的战士拥有极大的控制优势。

    彷如陷入困境中任人宰割的家畜,一旦无法迅速破除脱离,后果绝对难堪设想。

    洛斯林不是安博芬,尤其是见识到对方诡异离开囚笼法阵的手段更让他时刻充满jǐng惕,他不会轻敌疏忽,只会毫无留情的趁势斩尽杀绝,丝毫不给对方任何喘息可乘的机会。

    而夏兰则没有再隐瞒自己的底牌。

    天赋:斩断

    气流盘旋激发着手中长剑橘红sè的铭文,一道火红闪耀如同流星划过,笼罩周身的「黑雾泥潭」顿时消散化作点点魔力法则碎片。

    剑锋直指,飞掠而出的人影眨眼间便出现在洛斯林的眼前。

    不好!

    眼见洛斯林临危不惧,嘴角甚至勾起的一抹冷笑,夏兰心下一紧,周身顿感冷芒刺痛,尚未有所反应,感知中一股魔力的波动便已汹涌袭来。

    「缠绕魔藤」

    迅速幽移退开的洛斯林看着眼前被无数黑sè藤蔓紧紧束缚的夏兰,紫黑法阵再次由左手生成,数条三角漆黑的蛇头冒出,霎时间张开嗜血的尖锐獠牙吞噬向眼前的食物。

    “砰砰砰——”

    随着持续剧烈的震爆响动,烟尘滚滚泛起朦胧着四周。

    「挣扎沼泽」

    「冥府诅咒」

    「漆黑毒矢」

    然而,看似胜券在握的洛斯林却紧接着再次连续施展了三个法术。

    控制法术限制敌人,诅咒法术衰弱敌人,直至最后的攻击法术一气呵成。

    当烟尘散去,洛斯林看着眼前夏兰如同死尸般倒在狼藉一片的白岩石大道上,凝重的神sè开始消融,倨傲轻蔑之sè浮现。

    通过法师敏锐的感知,他知道对方已经奄奄一息再无还手之力!

    这就是战斗经验丰富的法师与同阶战士的差距。

    任何疏忽差池都会成为相互间致命的破绽!

    此时此刻,对方的微弱生命之火恐怕正逐渐被「漆黑毒矢」蕴含的剧毒一点一点侵蚀蔓延,下一刻间随时都可能彻底熄灭。

    “虽然我不知道你能够破除法术的秘密,可是即便如此,最后的胜利者终究是我!”

    居高临下,洛斯林口气中满是不屑的态度冷笑道。

    手指微动,横躺在地上毫无声息的夏兰突然有了反应,忍受着身体上剧烈的痛楚,其中不单单只有对方的法术伤害,更严重的是体内气流紊乱四溢的失控。

    作为一名剑士,亦或者说战士。

    对于他们而言体内之气便是力量源泉,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得以表现出超越常人的实力,如果一旦体内之气失控,后果便是他们无法有效的运用这股力量,从而使得实力陷入大幅度衰退。

    挣扎支撑起血染残破的身体,夏兰冷眼漠视着不远的洛斯林,即便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在战斗方面的确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

    系统:生命32/310。

    系统:jǐng告!宿主生命降至100以下,陷入重伤状态。

    系统:《剑术入微》开启。

    这一刻,他的大脑再次陷入了最冷静理智的情况。

    一个好消息,两个坏消息。

    好的是《剑术入微》开启带来的实力提升,坏消息是气流紊乱无法发挥超常的实力与体内毒素不断的侵蚀生命。

    “没想到你还站的起来?”

    洛斯林神sè略带惊愕的看着眼前强行挣扎起身体的男人,仿佛有些惊讶于对方坚韧的不屈意志。

    “不过,为了避免意外的发生,所以我还是决定亲手赐予你最后的解脱!”

    转眼,一抹残忍的笑意取而代之。

    紫黑法阵纹路生成,完全未知的法术即将再次出现。

    而夏兰危急关头却不知为何一动不动,手指虚戒忽然闪烁出一道微茫,四五个载满着颜sè各异液体的小瓶出现在手里,一股脑便将所有瓶口打开喝下!

    「幽魂冲击」

    隐约中,仿若听见了一个凄惨悲嚎的尖锐叫声,意识甚至都刹那间陷入僵愣。

    便在这时,一道灵魂模样的幽绿影子迅速出现贯穿过夏兰的身体。

    没等洛斯林心有畅意,脖颈间传来的一阵yīn寒立刻让他发动了幽移消失。

    红光一闪。

    冷冽的剑锋伴随着夏兰出现在洛斯林原本位置的身后!

    ……

    福尔赛宫,囚笼法阵内。

    贝德文一行人背靠背围绕成圈攻守jǐng惕着,自主导一切的洛斯林离开后,双方再也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交谈而陷入沉默。

    “那个年轻剑士究竟是什么来历?”

    这时,紧邻在贝德文身旁的埃尔维斯忽然小声地问道。

    “我不知道。”

    贝德文神sè依然道。

    “你居然不知道?”埃尔维斯有些奇怪道。

    “当然,因为一开始他给予我的信息全部都是虚假的。”贝德文平淡道。

    “那么为何你会允许他投效在萨索殿下的身边。”埃尔维斯道。

    “如果想要清楚一个人的真正目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留在身边。”贝德文沉吟片刻道:“我有自信将他牢牢掌控在局限的范围内,可惜最后我失败了。”

    “结果的确让我们都出乎意料了。”埃尔维斯似乎想起了刚才发生的诡异事情,道:“或许我们都没有想到他居然隐藏了如此之深的力量。”

    凝视着近前坚如磐石般的法阵壁障,贝德文微微摇头道:“但他的处境却丝毫没有变化,只不过是由被动化作了主动而已。”

    “至少他比我们都zì yóu。”埃尔维斯轻声道:“你说,他会死吗?”

    “不会!”

    “你很看中那个年轻剑士?为什么?”

    贝德文斩钉截铁的肯定态度让埃尔维斯不由得一怔。

    “不要忘记安博芬是如何死的。”贝德文道:“若想真正杀死一个黄昏法师,恐怕我们间任何一个人都难以做到,而他却成功了。”

    “也许如此。”

    埃尔维斯微微叹道:“现在最让我担心的是杜兰依与凯德里克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既然洛斯林早已预料到我们的刺杀行动,他们恐怕……”

    贝德文神sè一下子变得沉重道。

    凶多吉少。

    只是这句话他却没有说出口,毕竟他们被囚困的时间已然不短,可是杜兰依与凯德里克却仍无消息传来,如果他们知道了这边发生的情况一定会发动救援,然而他们没有……

    突然。

    福尔赛宫内维持囚笼法阵的一个黑袍人痛呼倒地,顿时气氛上陷入了一阵紧张混乱。

    察觉到异状的贝德文握紧剑柄连忙扫视,难道是杜兰依他们来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映照宫墙的无头人影

    “怎么可能?”

    洛斯林神sè凝重地盯视着身负重伤的夏兰,刚才他的法术明明击中了对方,然而他究竟是如何突然绕到了自己的身后发动了偷袭?

    他清楚,如果一个人的速度超过了视觉的反应的确会造成眼前短暂的虚假幻象,但是身为法师具备的敏锐感知却不会如同视觉般容易被欺骗。

    可是,他的感知没有发现对方,换句话而言,他失去了对方的感知。

    难道说与他刚才灌下的东西有关,洛斯林忽然想起对方先前奇怪的举动。

    他的猜测没错。

    只是夏兰却不会给予证实。

    若想杀死一个敌人,最起码的保障便是自身的安危。

    由于对方给予的法术伤害造成的身体状况影响,所以夏兰才会在洛斯林施展法术的空隙时冒险从虚戒中取出了数瓶药剂一灌而下。

    除却解毒药剂,治疗药剂外,更加重要的是其中一份特殊的药剂——「隐匿药剂」。

    说起来,这种能够掩藏气息,暂时屏蔽感知的药剂还是来源于颠覆獠牙本身,不知为何总会感到一丝莫名的荒诞幽默。

    当对方法术施展完毕,夏兰硬是不顾伤势,强行借助了白狼剑术中一招急速突袭的剑招诡异地绕到了洛斯林的身后进行攻击。

    「白狼追迫」

    刹那间的启动速度之快,甚至在夏兰身处的原地都留下了清晰的残影,而短暂的僵愣则是夏兰故意留下的破绽,这是为了让洛斯林以为他被「幽魂冲击」附带的jīng神干扰所影响。

    然而《剑术入微》开启后,对方不会想到,这种程度的jīng神刺激干扰对他基本没有任何效果,倒不如趁机埋下一个陷阱。

    只不过洛斯林对于危险的反应之快最终让他的偷袭徒劳无功。

    换剑!

    冷冷注视着十数步之外的洛斯林,夏兰手中那把橘红sè铭文的长剑突然变换成了泛出青sè铭文光辉的长剑。

    剑名“烈风”。

    一把好剑是剑士的第二生命,不可否认,多修恩赠与的铭文剑不差,只是从属xìng协调而言,唯有风属xìng的“烈风”才能发挥出自己最强的实力。

    生死之际,底牌尽出。

    “啧啧——”

    一直jǐng惕观察着夏兰的洛斯林看见对方的换剑举动后突然嗤笑起来。

    “两把铭文长剑,看不出你的家底着实丰厚得令人惊讶眼红,不过,你以为换了把剑就能战胜我?哼!痴心妄想!最后你的一切都只会成为我的战利品!其中就包括你的头颅!”

    “你可以试试。”

    长剑直指,夏兰似在挑衅般冷哼道。

    “这就是你最后的遗愿,?很好,我会成全你!”

    眉角上挑,洛斯林脸sè迅速沉下,左手探出,紫黑法阵生成,这一次,他不会再给他站起来的机会!

    出人意料的是,他的这次法术不再是控制与攻击,反而是一种奇特的防御法术。

    「幽冥壁垒」

    层层淡紫光芒闪动,仔细观察下便能发现洛斯林的周身都遍布着薄薄透明的壁罩,看似脆弱,实际如何只有一试才能知晓。

    或许是夏兰刚才神秘的偷袭招数留给了他十足的威胁,所以进一步完善提高自身安危的戒备也成为了他首要的选择。

    夏兰提着剑,一步一步,看上去相当放松随意般,两者的距离不经意间已缩短至数步之遥。

    「白狼尖牙」

    霎时间,即便发现洛斯林表现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看情形极有可能对方暗藏陷阱,然而夏兰依然选择了攻击。

    青sè铭文光辉大放,剑锋上仿佛缠绕起无数风刃盘旋,凌厉之势彷如狂风暴雨骇人。

    没等剑锋触及笼罩对方的法术壁罩,夏兰整个人忽地中断攻击朝另一侧旋转飞起。

    因为,洛斯林的跟前地面上毫不防备地出现了无数细小的黑sè藤蔓。

    “还没有结束呢!”

    洛斯林话音刚现,一落地的夏兰便看见数条漆黑三角舌头的幽绿双眼!

    “砰砰砰——”

    再一次,剧烈的震爆声音回荡响彻在宫墙两侧,其带来的冲击甚至使得法术壁罩都泛起少许涟漪波纹。

    “很遗憾,你的攻击失效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传至洛斯林的耳后,清脆如玻璃碎裂的声音混杂着周遭噪声,洛斯林登时脖颈一凉,瞳孔急缩,「幽移」本能的发动。

    朦胧烟尘里,夏兰半跪在地,仅仅用剑才支撑起身体,胸口传来的剧痛让他不由得痛苦咳嗽起来,狼藉碎裂的白岩石地面顿时出现了一滩鲜红的血液。

    洛斯林幽移至处安全的地方,左手不由得摸向颈后。

    温热,湿滑。

    嗅觉中感受着一股腥味涌入,洛斯林扭头怒视向烟尘中模糊的人影。

    “德兰克·夏兰!”

    夜下,映照在宫墙上的一个咆哮人影忽然头颅掉下。

    生命:12/310

    竭力将虚戒中取出的数瓶红sè药剂灌入口中后,夏兰便再也无力撑住身体,整个人瞬间瘫软在地一动不动。

    温妮临走前,他曾经拜托她向炼金协会的高级药剂师购买了数量不少的高级药剂,如果没有这些提前的准备,很可能他现在早已经在洛斯林第一次的攻击中死去。

    又是一次看似幸运的战斗结果。

    只不过,最后枭首洛斯林的那一剑却没有将他的灵魂一道斩去。

    因为,当他斩去笼罩对方的法术壁障时便已再无力斩去对方的灵魂。

    未来恐怕因此留下了一个不小的隐患。

    睁眼仰望,最黑暗的黎明已然悄然过去,泛起鱼肚白的天空中甚至还残留着紫月微弱的暗淡痕迹。

    天亮了。

    ……

    福尔赛宫内不断传出痛呼惨叫的声音,囚禁着贝德文一行人的法阵也开始不断削弱,虽然仍未看清救援者究竟何人,可贝德文绝不会放过此时最佳的脱离时机。

    集合人手,号召攻击。

    连续数番对于法阵壁障的联合强击,很快,他们便看见法阵出现的裂纹彷如蛛网般扩散。

    眼见脱困尽在眼前,贝德文等人心中的兴奋之情不言而喻,手中的动作也变得愈发凌厉。

    没有多久,轰然声中法阵破碎了。

    似乎对于囚禁他们始作俑者的痛恨,不须贝德文命令,其他人脱困后便立刻加入了与周围黑袍人的战斗中。

    而贝德文环视一圈后,通过敏锐的感知他终于发现了帮助他们的人。

    这是一个无论哪里都让人感到平凡无奇的人。

    他的模样,他的剑术,他的全部。

    “你是谁?”

    悄然靠近,贝德文察觉到自己被对方发现后停下脚步问道。

    “我吗?”

    那人轻甩着剑锋上的鲜血,目光望向不远方台阶上至高的王位。

    “在下贝尼奥,安东尼奥陛下的一个车夫。”

第一百六十七章 忠诚的宿命

    车夫?

    打量着眼前平凡无奇的男人,贝德文无论从哪方面都很难将对方联系到如此低贱的身份上,倒不如说,他更愿意相信他是国王陛下暗中布置在身边深藏不露的一员侍卫。

    听闻沃兰斯宫廷内发动政变时曾经彻底清理了整个宫内的守卫力量,然而对方既然出现在此,很可能他便是其中逃过一劫的漏网之鱼。

    一个正值上位巅峰实力的战士忽然伸出援手,对于现在处境的他们无疑是个不错的消息。

    “谢谢你的出手解围——”贝德文神sè郑重地朝对方致谢后直言不讳道:“不过,我相信你的目的恐怕不仅于此?”

    “是的。”贝尼奥干脆朴实道:“因为我想借助你们的力量营救被囚禁的国王陛下。”

    贝德文并未感到意外道:“我有些好奇,以沃兰斯现在宫廷内虚弱的守卫力量,难道凭借你的实力也无法趁机悄悄救出国王陛下吗?为什么你会选择出手援救我们?”

    贝尼奥平淡道:“如果我可以做到你上述所说的猜测,如今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贝德文皱起眉道:“或许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既然事情连你都感到忌惮棘手,看来我们探知的情报与实情相差甚远!”

    “不,事实上只是你们小看了沃兰斯殿下身边的力量而已。”

    话一刚落,贝尼奥神sè一凝,整个人忽然转向福尔赛宫的大门处。

    “他们来了。”

    同样察觉到动静的贝德文随着他的目光一同望去,不多时,一个笼罩在黑袍内手持古怪利刃的神秘人影缓缓出现眼帘。

    踏入宫门,黑袍人影的手中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只见他随意一扔,贝德文立刻浑身绷紧地盯着空中划来的不知名物体。

    当物体掉落地面肆意滚动停下后,贝德文的瞳孔迅速紧缩。

    因为,他看清了地面上的东西。

    那是两个头颅。

    凯德里克与杜兰依的头颅!

    内心的怒火霎时间熊熊点燃,胸口的压抑甚至让他的呼吸都开始急促沉重,紧握在手的长剑恨不得下一刻便斩向对方脖颈心脏。

    “洛斯林呢?”

    黑袍人影毫不在意贝德文等人投来的愤怒目光,反而随意扫视了眼周围的环境后沙哑问道。

    一个附近侥幸未被杀死的黑袍法师连滚带爬地来到对方身边凄厉叫喊道:“洛斯林大人不久前独自去追杀一个逃脱的小子尚未归来,结果我们便突然遭到了袭击,法阵被破……”

    “废物!”

    黑袍人影一声冷哼,没等对方将话说完,手里的古怪长刀闪出一道白光,回荡在福尔赛宫内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王立zhōng yāng学院一别,没想到再一次遇见了你。”

    目光聚焦,气氛沉寂。

    而贝尼奥的声音却冒然地响起。

    黑袍人影看向发出声音的主人,沉默片刻后,道:“原来是你。”

    两人莫名其妙的对话不由得让贝德文狐疑猜测起来,心中的怒火也暂时按捺下去,而他却没有坐失机宜,不留痕迹的手势早已让周围的手下悄悄形成包围的jǐng戒态势。

    “看来我们终究还是避免不了一场正面交锋——”

    黑袍人影冷笑出声。

    “在此之前,我却必须要解决另一件事情。”

    说完,黑袍人影长刃一挥,福尔赛宫的顶部房瓦立刻传来阵阵碎裂的声响,一个个神秘的人影纷纷兀然落下。

    心生jǐng兆的贝德文来不及大呼小心,只见仍然处在半空中的几个人影手中不知拿着什么,可其中泛起的魔力波动便已让人觉察到危险不安的味道。

    「致盲白昼」

    「挣扎沼泽」

    「衰弱光线」

    接连砰然释放的魔法刹那间遍布了整个宫内,痛苦哀嚎的凄惨声音陆续在耳边响彻,下意识规避闪躲开来的贝德文心中一凉,他知道,他们完了。

    果不其然,当他睁开双眼。

    入眼便见无数架在连弩禁器上闪烁着冷冽寒光的箭矢。

    急促破空的尖锐箭声彷如狂风暴雨,伴随着鲜血绽放的死亡之花,眨眼间便已倾落在他们身上的每一处。

    或许是怔于眼前残酷的景象,贝德文甚至都没有发现数支朝他疾shè飞来的寒光箭矢。

    当他jǐng觉回神,连忙挥剑防御却为时已晚,一道血花散飞肩头,短暂的麻木后便是透入骨髓的剧痛!

    不好!有毒!

    体内气流敏锐的感知到肩头的某种侵蚀后,贝德文顿时面sè大变,他没想到,对方的手段居然会如此yīn毒狠辣!

    “贝德文,你的情况如何?”

    埃尔维斯与迪马尔一边击落袭来的箭矢,一边快速来到贝德文的身边关心道。

    “暂不碍事。”

    简单回应后,三人立刻携手避至一处支撑着宫粱的巨大石柱背面。

    “我们的人全完了!”

    悄悄朝外偷瞄了一眼的埃尔维斯回过头后,面sè变得难看愤懑道。

    以他们三人的实力虽然能够及时防备住对方的突袭,可他们的手下却没有这个能力,即便他们当时都有些自身难保,更别提抽出手来进行援助。

    “他们的人究竟是如何出现的!为何我们的感知没有提前发现他们的踪迹!”迪马尔一旁咬牙切齿道。

    的确,如果他们能够及时感知到对方人手的气息,结果就不会遭遇这种覆没的残酷局面。

    “现在不是后悔自责的时候,要知道我们的敌人可是「颠覆獠牙」!一切没可能的事情在他们身上都有可能!”

    贝德文捂着肩头不断淌血的伤口,脸上渐渐泛出一抹苍白。

    “我们必须快点想出对策,否则下一刻步入死亡的就将轮到我们。”

    听完贝德文的话后,埃尔维斯与迪马尔的心情再次沉重起来。

    如今的处境,他们若想联手逃脱恐怕并不是一件难事,可他们身上背负的一项艰巨重任却迫使他们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充满诱惑的念头。

    他们要怎么做?他们要如何选择?

    “看来你们陷入了相当严重的烦恼?”

    一个声音从天而降,来人正是黑袍人影展开突袭后避至屋顶宫粱上的贝尼奥。

    “是的。”

    贝德文看着近前一副轻松淡然模样的贝尼奥,紧接着便将他们的心思告知了对方。

    “按照你的说法,如果你们成功刺杀了沃兰斯殿下,那么依附于他的羽翼也会瓦解,从而使大局上得到全面的胜利?”

    贝尼奥略有所思地听完对方的阐述后问道。

    “没错,或许国王陛下的安危也会因此得到彻底的解救!”

    贝德文直接道出对方心中重视的所在。

    “或许我这里有一个冒险的提议,只是不知道你们是否会同意。”

    沉默半会,贝尼奥开口道。

    一听对方话语意思,贝德文显得jīng神一振,因为,对方已然愿意投入他们的计划行动之中。

    “您说。”

    “我和你的两个同伴协力阻挡瓦尔道夫他们,而你则趁机独自离开前去刺杀沃兰斯殿下,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贝德文忙问道。

    “沃兰斯殿下现在身边的守卫即使是我都不敢轻敌大意,稍有疏忽便有可能落得死亡的下场……”

    “沃兰斯殿下现在身在何处?”

    未等贝尼奥话完,贝德文出声冷然打断道。

    “荒凉了三十多年的王储宫苑——夏洛克宫。”

    “非常感谢您的帮助,我会选择接受您的提议。”

    诚挚的向贝尼奥道谢后,他转头朝向身旁的埃尔维斯与迪马尔。

    “埃尔维斯,迪马尔,无论这一次我的成败与否,今rì过后你们都zì yóu了!”

    伸手阻止二人正yù开口的话语,贝德文摇摇头道:“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但是,这一切却是属于我的宿命……”

    他的父亲原来只是萨索殿下年幼时一个极为普通的王府侍从,身无长处的他却不知为何忽然得到了萨索殿下的信重,没有几年他便成为了王府内权势最高的管事。

    在贝德文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便时常对他灌输着萨索殿下的恩惠思想,甚至还让他立下了永不背叛萨索殿下的誓言,因为,他们父子能有今天全部源于萨索殿下所赐。

    事实上的确如此,否则贝德文也无法顺利进入王立士官学院,无法拥有如今上位巅峰的力量,无法拥有王府内仅次于萨索殿下的权势……

    他的父亲临终前曾经对他说,他的确是个极为平凡的普通人,当年萨索殿下看重于他,或许便是他那份耿耿不变的忠诚。

    忠诚,忠诚。

    这两个字如同枷锁般束缚了他们父子的一生,无法挣脱,无法改变,无法……zì yóu!

    唯有死亡才是他们最终的解脱途径。

    总有一些时候,贝德文的内心深处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要离开锁住他zì yóu的王府,国家……

    他向往着埃尔德兰广阔未知的地方,他向往着埃尔德兰不同风土人情的国家。

    然而,萨索殿下的一个忽然传唤,所有空泛的美好便彷如沫般脆弱破碎。

    他知道,他叹息。

    这就是他的一生。

    这就是他的宿命。

    永远被忠诚囚困的一生命运。

第一百六十八章 无题

    清晨的第一缕明媚阳光照shè在白岩石地面上夏兰冷酷苍白的面颊,宛如情人双手的轻抚,充盈着淡淡的柔和温暖。

    眼皮微动,轻睁。

    好似度过了漫长的年月,他终于醒转。

    系统:生命126/310。

    挣扎起身,背靠宫墙。

    虽然浑身依旧惧痛,可至少身体已然持续好转恢复,体内紊乱的气流也渐渐平息。

    环视一圈周遭狼藉残破的景象,回想起不久前险象环生的绝境战斗,如果不是最后关头洞悉对方暗置的陷阱将计就计,千钧一发间的闪躲反杀,否则最后的胜负犹未可知。

    毫无疑问,洛斯林身为高环法师的实力在同阶位绝对属于其中的佼佼者,甚至让他对上一般的巅峰上位战士都拥有极大的胜算。

    冷静慎密的战斗头脑,果决狠辣的出手方式,若非夏兰身具克制破除法则的天赋与诡秘的技能剑术,不然洛斯林早已便能虐杀了他这个小小的新晋上位剑士不知多少次。

    凭借着体内之气固然能形成一定的护体豁免洛斯林法术中的部分伤害,然而身体的承受终归会有极限,时间拖延愈长,他的处境便会愈发危险。

    《剑术入微》被动开启后,他深知,唯有速战速战才是当时情况下最迫切的选择。

    即便最后他成功“杀死”了洛斯林,可对方法术残留的伤害侵蚀却依然在身体内未能彻底祛除,这也是黑暗法术最让人头疼麻烦的地方。

    委托温妮购买的高级解毒药剂的确效果非常,甚至在面对黑暗法术中的毒素伤害时都表现出了极强的消除压制xìng,可惜,高级解毒药剂毕竟不是万能的存在,尤其黑暗法术的侵蚀彷如附骨之疽的顽强,没有特别针对xìng的解毒药剂根本无法做到彻底根除。

    所幸,配合上高级治疗药剂的愈合再生效果使得体内的侵蚀伤害遭受了严重的遏抑,至少无法影响目前本就糟糕的身体状况。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王宫的地形路线,了解清楚目前所在的位置后,夏兰的目光却移向了远处宫墙下。

    因为,那里有一具尸体。

    洛斯林的无头尸体。

    迈动脚步,缓缓走至尸体的近前,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一旁血泊中洛斯林的头颅。

    怒不可遏的狰狞面容,瞪圆的双眼中尽是浓浓的不甘恨意。

    随意当作皮球一脚踢飞,夏兰蹲下身子,双手不停在洛斯林那具无头尸身上开始摸索起来。

    他似乎显得十分熟手,不一会儿,他的手里便多出了不少好东西。

    「隐匿药剂」一瓶。

    魔法卷轴数张。

    未知的羊皮卷书信一封。

    ……

    他知道,洛斯林左手上那枚象征着颠覆獠牙标志的银灰戒指中肯定拥有更多的东西,但问题在于他取不出里面的东西。

    「颠覆獠牙」的强大远远不是表面上的简单,光是其组织中炼金方面的成就便已远远超乎了世俗炼金协会的想象。其中被称为炼金禁忌的「人体炼成」上,颠覆獠牙的炼金术士们甚至都获取了突破xìng的进展。

    而寻常虚戒的本质不过是根据法则运用空间折叠的技术构成,一般jīng于此类炼金方面学科的高级炼金术士便能制作,或许唯一的困难便是制作材料的收集,这也是虚戒为何稀少的主要原因。

    虽说炼金师的力量有些近乎于神奇,可这份神奇的背后却离不开“等价交换”这个最关键重要的名词,若想得到什么,必须付出什么,这就是炼金术成功炼成的前提条件。

    制作虚戒最大的难题就是如何稳定空间折叠后的法则力量,其中选择的材料方面不仅要与法则具备一定的契合共鸣,更加紧要的就是材料的坚固xìng。

    辐石。

    历经数十万年方能形成的珍稀矿物,而它就是虚戒制作里不可缺少的材料。

    只是如今的埃尔德兰上这种矿物早已被炼金先人前辈们采集一空,若想寻找到这种材料着实难之又难,或许只有埃尔德兰最为险恶的地方才有可能发现,比如说——yīn霾之地。

    而颠覆獠牙制作的虚戒除却储物功能外,它甚至还有同类共鸣,魔力增幅,法则认主等等多种运用方式,简直集合了战斗,搜索,联系认证于一身强大。

    如果没有jīng于此类方面高级炼金师的帮助,夏兰根本就打不开颠覆獠牙制作的虚戒,拿在手里只会如同普通戒指无异,并且还要为此担心「颠覆獠牙」随时可能的搜索探查。

    倘若落入外人手里,它简直就是一个烫手的定时炸弹。

    正因为知道这点,所以夏兰从未将安博芬身上得到的银灰戒指放置身上,或许是舍不得其中储藏的诱惑他才没有轻易丢弃。

    这一次,他没有再拔下洛斯林的戒指,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不错的计划。

    ……

    福尔赛宫。

    随着宫内凄惨哀嚎的最后一个声音消失,瓦尔道夫伸手一挥,周围的黑袍下属们纷纷停下手中连弩的shè击。

    入眼可见,地面的尸体上插满着密密麻麻的无数箭枝,流淌的鲜血甚至染红了整个脚下。

    然而瓦尔道夫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远处一根支撑着宫殿的巨大石柱。

    “难道你们以为自己可以在那里安全躲上一辈子吗?”

    低哑的声音穿透向石柱背后的人道。

    再次挥手,周围的下属们纷纷拿出了不同的近身利器开始散开形成包围。

    没有回应,没有动静。

    瓦尔道夫突然皱起了眉。

    “既然你们不肯出来,我亲自让你们滚出来。”

    说完,瓦尔道夫向前一踏,手中的古怪长刃泛起阵阵气流,霎时间一道强烈的冲击猛然朝前迸发而出。

    “轰——”

    一声剧烈的响动,整个福尔赛宫都仿佛摇摇yù坠随时可塌,破碎的宫殿屋顶不断落下碎石,瓦尔道夫目光所在尽是一片朦胧灰尘弥漫。

    剑光一闪。

    心生jǐng兆的瓦尔道夫迅速低头,脑后的头皮顿时传来阵阵冷冽的寒意。

    没等对方变招,瓦尔道夫身形一转,手里的长刃便已斩向身后不知何时出现偷袭的剑士。

    刀剑碰撞,火星四溅

    一招震开那人,瓦尔道夫眯起眼睛看清了来人。

    耳边,厮杀声再起。

第一百六十九章 辨清的方向

    “你们之中似乎少了一个人。”

    睨视周遭再生波澜的动乱局面,瓦尔道夫将目光放在眼前偷袭未果的男人身上漠然道。

    “是的。”

    偷袭的剑士平淡承认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想必那人已经在刚才趁乱中悄悄离开了这里,而你们留下的目的恐怕就是为了拖延时间,防止我们的插手干预。”

    瓦尔道夫冷笑出声道。

    “你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偷袭剑士道。

    “当然,如果这般拙劣的伎俩都能对我们造成欺瞒,否则你们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瓦尔道夫嗤笑道。

    “为什么你没有阻止?”偷袭剑士疑惑道。

    “我为什么要阻止?”瓦尔道夫不屑道:“难道你以为那个人真的可以顺利完成对沃兰斯殿下的刺杀?”

    “纵然希望渺茫,然而不尝试一下,我们如何知道最后的结果?”偷袭剑士道。

    “或许我无法了解你所说的结果,但我却知道你们的结果!”

    瓦尔道夫将手中那把古怪利刃指向对方。

    “若要对付四个上位巅峰战士的联手我可能还会感到忌惮,可是现在,我有把握将你们的xìng命全部留在这里!”

    “你很自信!”

    偷袭剑士长剑一挥道。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话落,瓦尔道夫突然叫唤出三个人名。

    “索夫!加里南!巴比泽!禁忌解除!”

    宫殿内,埃尔维斯与迪马尔凭借着压倒xìng实力正大杀四方时,黑袍敌人中突然爆发出三股毫不逊于他们的气息,如此变故顿时让他们二人紧急会合一处。

    因为,他们感受到了严重的xìng命威胁!

    “不纯的味道。”

    察觉到宫殿内三个爆发出上位巅峰战士气息的黑袍人影,偷袭剑士的神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难道这就是你留下我们的底牌?可惜——”

    “可惜什么?”

    瓦尔道夫冷哼呛声道。

    “强行提升境界固然能让他们踏入上位巅峰的门槛,可他们却无法真正发挥出属于上位巅峰的实力,归根结底,他们终究不过是一个伪上位巅峰……”偷袭剑士摇头叹道:“况且,经此举动,他们付出的恐怕是一生都无法踏入FerNu法则领域的代价,这般做法真的值得吗?”

    “这就是他们的命运!”

    瓦尔道夫冷酷道。

    “至于是否值得,全看你们的生与死!”

    “或许我会让你们失望了。”

    偷袭剑士平静说完,瓦尔道夫的长刃刀锋已至眼前。

    ……

    “轰隆——”

    飞掠往夏洛克宫的路上,身后远方传来的剧烈响动让贝德文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隐约可见的福尔赛宫上方不断飘散着烟尘,那高耸的建筑屋檐不知何时已然消失不见。

    埃尔维斯,迪马尔,杜兰依……

    心中不断浮现着他们的名字,紧咬牙根,贝德文面容沉重地暗暗伤感,这一次的冒险刺杀,他们损失得太多,太多,如今,最后的一线希望全部紧系于他的身上,如果他失败了,那么……

    甩开脑袋里复杂纷扰的负面情绪,忍受着肩头毒素侵蚀的疼痛,贝德文的目光再次恢复了一往无前的坚定。

    他不能死,他不能失败!

    心中不断告诫,长剑紧握在手,未知的前方还在等待他的来临。

    与此同时王宫的另一处。

    一支负责巡逻jǐng戒的侍卫姗姗来迟至夏兰与洛斯林不久前发生战斗的地方,他们人数不少,大概二十余人,实力方面最强的不过是中位巅峰。

    狼藉残破的白岩石地面,一具倒在血泊中的无头尸身,这就是他们最初看见的画面。

    正当他们第一时间准备jǐng戒探查时,不料宫墙上方忽然杀出了一个陌生人影,甚至来不及防御呼救,眨眼间,这支小队几乎便已全部覆没。

    凌乱的尸体中,夏兰踩在一个侍卫的胸口,长剑指向对方咽喉。

    这是他唯一留下的活口。

    因为,他需要从对方口中了解沃兰斯与国王陛下的位置!

    “国王在哪里?沃兰斯在哪里?”

    “我不知道。”

    目光恐惧的仰视着突然带给他们小队死亡的神秘年轻剑士,听见对方的盘问,那名侍卫连忙颤抖答道。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或许是夏兰的反问让那名侍卫本能的感应到生命的危险,结果顿时让他痛哭流涕起来。

    “这是你最后的一次机会。”

    夏兰将长剑刺破对方咽喉的肌肤,温热的鲜血缓缓流淌,脚下的侍卫立刻凄厉的叫喊出声。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承认自己贪心沃兰斯殿下许诺的富贵才背叛了王国,但我只是其中一个听从命令的普通侍卫,其他的我根本一点也不知道……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求求你不要杀我!”

    “既然你不知道,我还留着你的xìng命有何用!”

    说着,夏兰的剑锋再次深入。

    “等等……等等……”

    脖颈内的冰冷,死亡降临的味道让侍卫似乎一瞬间想起了什么!

    “我突然记得之前有一个同伴曾经和我说起过夏洛克宫!”

    “夏洛克宫?”

    停下剑锋,夏兰脑海里思索片刻便知晓了这座宫殿,貌似是荒废了三十多年的王储宫苑。

    “没错!就是夏洛克宫,因为上级突然指派他们前去打扫夏洛克宫,为此感到奇怪疑惑的他才向我偶然说起了这件事情……”侍卫连声答道。

    “你是想说,沃兰斯会在夏洛克宫?”夏兰沉吟道。

    “这只是我的猜测,因为上级不会无缘无故的指派我们这种命令,并且夏洛克代表的含义也足够让人联想到沃兰斯殿下……”侍卫一下子头脑变得清晰道。

    “原来如此。”

    说完,夏兰手里停顿的长剑毫不犹豫的刺了下去。

    “为什么……”

    听见脚下侍卫传来的孱弱不甘声音,夏兰侧头想了想。

    “因为,你知道的太少了。”

    抽剑转身,辨清夏洛克宫的方向后,留下一地尸身,夏兰便已消失不见。

第一百七十章 阳光下的咆哮

    “天似乎亮了。”

    处理完案桌上堆积的厚厚一叠文件,略显疲惫的沃兰斯轻轻揉弄着眉间,待感到少许舒适清醒后,他的目光便被敞开的窗外阳光所吸引。

    伸手熄灭触手可及的魔法台灯,沃兰斯站起身缓缓走动出门外,感受着清晨微风吹拂的凉意,缠绕的烦恼倦意似乎也随之一空。

    “洛斯林那边还没有音信传来吗?”

    侧头,沃兰斯低声询问着紧紧跟随在其后的人道。

    “没有。”

    回答的是一个神情冷漠麻木的侍卫。

    似乎见怪不怪的沃兰斯接着道:“王城处斯雷特尔他们呢?”

    “没有。”

    “……”

    沃兰斯轻轻摇了摇头,因为他已经不打算再问下去,面对身后彷如木偶傀儡般的侍卫简直就像自言自语,白费口舌,满怀的心事也只有暂时按捺下去。

    环视杂草丛生的院落,荒凉萧索中却不失一抹欣欣向荣的生机。

    这里是夏洛克宫,曾经的王储宫苑。

    或许是弥补心底的遗憾,或许是追求缺失的正统——

    五味杂陈。

    这些年来,他一直渴望成为这里的真正主人,如今,他实现了当初的愿望,然而内心却远远没有所谓的激动兴奋,更多的则是一种失落惆怅。

    因为,他是以世人所不耻的谋逆方式才获取了眼前一切。

    他没有选择。

    无奈也好,野心也罢。

    他隐忍负重到现在握在手里的东西谁也不能抢走!

    所有阻碍他的敌人通通都会成为自己踏上那座至高王位的脚下阶石!

    哪怕其中有他的父亲,兄弟。

    王室的世界就是这般残酷,很小的时候沃兰斯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他有很多兄弟姐妹,直至如今,除却他与萨索外,整个王国的人们似乎都忘记了曾经那些高高在上的王室贵胄子弟。

    而造成这种结果的就是他的父王安东尼奥陛下!

    不顾亲情,残忍放逐。

    凡是没有被他认可的子女毫无例外的都遭遇了同样的结局。

    有的时候,沃兰斯怀疑这只是父王为了保障这些平庸子女避免卷入未来王位的争夺导致身死下场的一种故意安排,或许,自身的经历让他不愿再重演一次规模更大的血腥争位。

    王室的子弟大多数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完美,他们与常人无异,只是披裹的华丽高贵外衣使得人们产生了误解,事实上在很多方面他们甚至都不如一个辛勤手巧的仆人。

    他还记得自己的二哥,那是一个xìng格相当忠厚实诚的好人,既然能被他冠以“好人”二字,足以说明对方表现出的形象品格。

    可是,他死了。

    而造成他死亡的恰恰是他的弟弟,沃兰斯的三哥。

    原因?不过是一个难以启齿的幼稚理由。

    这桩隐秘的王室丑闻自然没有流传出去,而他的三哥被父王放逐边境不久后便莫名其妙的死了。

    了解调查过当年始末的沃兰斯还清楚,其中二哥与三哥死亡的背后绝对存在萨索的影子。

    所以,这也是至今沃兰斯顾忌萨索的原因之一,只是父王这座大山不知多少年的压迫yīn影下,萨索少年时表露出的yīn险毒辣早已消失不见,替代而之的则是虚伪谨慎多疑。

    然而谁知道这是不是萨索多年的表面伪装?

    不过即便如此又如何?他现在才是掌控着整个局面优势的真正主人!

    戒备森严的宫苑门外,一个突然闯入的侍卫打断了沃兰斯的沉静思绪。

    “殿下,福尔赛宫传来紧急情报!”

    没等脚步匆忙赶来的侍卫近前,沃兰斯身后一脸麻木冷漠伫立的数个侍卫鼻尖轻嗅了下,霎时间,他们握在腰间的黑sè长刃便划出三道寒光斩向那名低头看不清面容靠近的侍卫!

    “铛——”

    只听一声尖锐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响起,火星四溅,那名匆忙赶至禀报的侍卫手中此时正拿着一把泛着冷冽寒光的长剑,面容凝重地紧紧盯视向阻挡在沃兰斯身前的三个侍卫。

    宫苑内的动静刹那间惊动了外围jǐng戒的侍卫,不一会儿,无数手持兵器的侍卫便已涌入形成了包围的态势。

    “你们怎么发现我的。”

    “那名“侍卫”仿佛对自身周围的处境视而不见般朝眼前识破了他真实身份的侍卫道。

    “鲜血的味道。”一个侍卫漠然道。

    “獠牙毒素的味道。”另一个侍卫道。

    “杀意。”最后一个侍卫道。

    “看来我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伪装成侍卫的正是贝德文,摇头叹息,透过眼前阻拦的三个侍卫望向背后的沃兰斯。

    “四王子殿下,好久不见了。”

    沃兰斯神sè平静地观察了眼这个伪装成侍卫预谋刺杀他的人,片刻后,他道:“贝德文?”

    “殿下真是好记xìng,不错,在下正是贝德文。”

    “萨索身边能让重视的恐怕也只有你了。”沃兰斯淡淡道。

    “承蒙殿下看重,不过这一次我却是来取您的xìng命。”贝德文低沉道。

    “我知道。”

    沃兰斯似不在意般点点头道:“不过很遗憾,萨索与你的期望恐怕要落空了。”

    “殿下认为我杀不了您?”贝德文叹道。

    “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沃兰斯左右看了眼周围紧紧保护的侍卫后转身便走进夏洛克宫的路上。

    “如果你认为可以杀死我的话,我会在里面等待你的到来。”

    留下最后一句话,沃兰斯便已消失在贝德文的眼前。

    是吗?

    心里如此想着,贝德文无奈苦笑,沃兰斯殿下至一开始就表现出的淡然平静着实让他感到了难以言喻的压迫,这就是属于真正的王者风范吗?

    三个至少不逊于上位巅峰的贴身护卫,周围弱小却麻烦的众多侍卫,倘若设身处地一想,恐怕自己都不会相信仅凭一个受伤的上位巅峰刺客可以成功刺杀自己。

    因为希望实在太过渺茫。

    “萨索殿下,您对我们父子多年的恩情就让我在今天彻底偿还!”

    仰天合目,沐浴在清晨柔和的阳光中,贝德文突然咆哮怒吼!

    这时,一股仿若风暴狂虐的气息在他身上荡然涌现,瞬间席卷了整座夏洛克宫苑直冲云霄!

第一百七十一章 难题与转折

    “贝德文?!”

    “他疯了吗?”

    福尔赛宫的废墟上。

    感应到王宫远方肆虐席卷而来的浩瀚狂暴气息,正与眼前三位强行提升至上位巅峰境界的黑袍敌人凶险缠斗中的埃尔维斯与迪马尔顿时相互对视一眼。

    多年的相处让他们深刻了解贝德文的实力特征,而他们不会认错那股充斥着骇人心惊的法则力量气息的主人。

    可问题在于——

    以贝德文目前的实力根本就不具备完全踏入FerNu法则境界的成熟条件。

    所以,他们共同想到了一点。

    贝德文甘愿放弃了步入FerNu境界的未来,强行透支了身体的所有潜能力量。

    结果不言而喻。

    虽然他能短暂获得法则境界的实力,然而当他身体潜能力量耗尽之时,他便会彻底成为一个失去力量的废人。

    永远,永远!

    “没想到,他居然会选择牺牲自己孤注一掷。”

    刀刃交错分离开两个人影,贝尼奥遥视向远方骇然气息的中心突然发出感叹道。

    相隔不远的瓦尔道夫并未趁机偷袭,而是随同他的目光一道望去,或许他的内心也感到了稍许震动。

    “愚蠢?偏执?哼——这就是你们所期冀的结果?”

    “谁也无法洞彻命运的未来轨迹,但我知道,命运总会青睐不言放弃的真正勇者。”

    转身回头,贝尼奥轻声道。

    “你们输了。”

    “是吗?”瓦尔道夫低喃道:“不过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你们的结果始终不会改变!”

    话音一落,瓦尔道夫手中的刀刃义无反顾地再次朝贝尼奥斩去。

    ……

    “这就是法则境界的力量吗?”

    夏洛克宫院,贝德文感受着身体内无法言喻的强大力量不禁喃喃。

    抬脚一踏,四周包围的无数侍卫立刻纷纷哀嚎倒下,整个荒凉空旷的院落里,唯一站立的只有眼前三个不为所动的冷漠护卫。

    “强大,极度危险。”

    “法则残缺,时间,弱点。”

    “战斗,允许。”

    面对实力暂且达到法则境界的贝德文,三个护卫并未退缩,反而意简言骇的分别道出了各自的观点,下一刻,他们三人便已形成攻守临阵以待。

    “自不量力!”

    或许是实力极度膨胀带来的自信,逆境反转下贝德文的心态也发生了改变。

    他清楚目前掌握的实力自己究竟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哪怕是短短一瞬。

    然而。

    这就是他无悔的选择。

    长剑挥舞,气流凝固,感受着cāo纵空间的快感,明晰法则变化的规律,世间万物,如梦如幻。

    没有丝毫预兆,他的身影霎时间消失不见。

    “不予通行!”

    三个护卫齐齐低吼出声,刀刃出鞘,冷若寒霜的面容上纷纷怒目圆睁。

    “锵——”

    不知如何洞悉见贝德文的踪迹,三个护卫斩向的空白地方顿时爆发出剧烈的金属碰撞声响。

    “找死!”

    随着一声话落,三个护卫仿佛受到了什么撞击般立刻被崩飞出数步之外,原地,贝德文消失的身影再现。

    “鲜血吗?”

    本想避开眼前三人直接刺杀殿内的沃兰斯,只是没想到对方居然能发现自己,略有所思,贝德文才想起对方最初察觉他身份的那番话语。

    事不宜迟,看来只有率先解决眼前妨碍的麻烦。

    ……

    夏洛克宫苑不远处一颗绿郁葱葱繁茂的大树上,夏兰小心翼翼地屏气凝神趴伏其中,深邃漆黑的双眸却一直紧紧盯视着目光里的情况动静。

    当他飞速即将赶至夏洛克宫时,谁知道他晚来一步。

    因为有人比他率先冒然闯入了其中。

    停住步伐,心感疑惑的他立刻找到了周围一颗能够隐秘身形的大树上准备探查究竟。

    结果,他意外的看见了贝德文。

    甚至来不及有所讶异,紧接着陷入重重包围危机的他居然强行爆发出了法则境界的力量!

    尤其是那股骇人狂暴的法则气息冲击下,背脊发寒,本能感受的危险让他都升起了不宜久留的逃离心思。

    最终他还是选择强留了下来。

    或许是任务关系,或许是相信隐匿药剂的屏蔽隐藏能力,又或许是一种期待两败俱伤从中得利的侥幸,无论何种想法心思,他都迫使自己绝不能退缩!

    暗中观察一番后,他试想过,如果没有贝德文的出现,自己又将如何刺杀沃兰斯?

    伪装?这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可在见识到贴身保护沃兰斯的三个上位巅峰实力的护卫洞察能力后便不免心怀惴惴。

    即便伪装未被发觉,并且成功完成刺杀,然而自己又如何从三个上位巅峰实力的护卫手中逃脱?

    不须多想,生还几率无限接近于零。

    同时他也不由感叹,即便抽调了大部分下属导致王宫空虚,可沃兰斯身边的保护力量却丝毫没有减弱。

    而贝德文的出现对于他而言更像是一件好事,至少有人帮他解决了面临的难题。

    虽然对方很可能造成自己的任务失败,但谁知道最后的关头是否会发生什么样转折?

    夏洛克宫苑内,贝德文与三个护卫的战斗中无疑占据着绝对的上风,可更让人吃惊的是,三个护卫虽已伤痕遍布,看似垂危,但他们却依然在贝德文狂风暴雨似的攻击下生存抵御了下来。

    每当贝德文想要摆脱三人闯入夏洛克宫内都会被三人强硬封堵,愣是令他徒劳而返。

    处于局外者观察的夏兰明显发觉贝德文的攻击变得愈发急躁,不少地方都开始出现了细微的破绽,倘若面对同一境界的强者正面交锋,这个破绽绝对会成为他致命的地方。

    他怎么了?

    在夏兰的印象里,贝德文无疑是一个相当沉稳持重的人,虽然眼前三个护卫的结阵攻守能力的确令人大开眼界,可是依照贝德文目前的实力若想杀死他们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为什么?

    夏兰突然想到了一点。

    贝德文根本无法长久维持法则境界的实力!

    冷酷的面容上,嘴角逐渐浮现出一道弧线,也许转折就在这里出现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算计

    有些场景或许人的一生都难以遇见。

    有些画面或许人的一生都难以忘怀。

    旌旗蔽空下金戈铁马的汹涌洪流打破了沉寂百年安宁的古老王城,森寒肃杀中怒吼着背叛与忠诚,血腥惨烈的战争一触即发之际。

    夜空冷风,象征着王室的黄蔷剑纹旗帜乍然出现,恍如惊雷的昭告回荡响彻,动摇起人心风向。

    便在那时,城楼上悄然落下的两个人影中断了旗帜下的人声,一场前所未有震撼人心的战斗突然而然爆发了。

    看不清人影,听不见人声。

    唯有刀光剑影,唯有满目疮痍。

    城上城外。

    所有对峙的士兵都纷纷保持着诡异的沉静,惊悚,骇然,倘若仔细观察他们每一个人的面容都可以看见如此神情,或许在他们的心里,眼前出现的这场战斗似乎根本不属于凡尘俗世。

    崩裂的平原大地,倒流的护城河水,难以抑制的心底恐惧……

    他们只能等待,等待着这场战斗的结局。

    死死紧握着手中弓弩,一扫颓靡麻木的格吉尔目不转睛地遥望着远方神秘激烈的战斗,他很害怕,很不安,似乎生怕自己遭受眼前战斗的波及。

    他可以想象,如果自己身处在战斗的中心,很可能不需要一瞬他就会被撕裂成无数碎片!

    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这样强大的人?

    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如此恐怖的人?

    他想不懂,也不想懂。

    他只希望自己能活下来。

    “格吉尔,格吉尔……”

    耳边仿佛听见了某个人的叫唤,连续好久过后格吉尔才发现不是错觉,扭头看去,只见相隔数个身位的伊万正朝他微微点头。

    他朝身边的士兵不知说了些什么,很快,他便换了位置来到了他的身边。

    “你过来这边做什么?难道不担心被发现处罚吗?”

    格吉尔皱眉望着来到近前的他连忙说道。

    “怕什么?如今所有人的注意都已经全部被远方的战斗所吸引,恐怕根本无法分心顾忌我这么一个小人物——”伊万摇摇头道。

    听见对方的话语,这个时候格吉尔才有心观察起周围的同伴士兵们,果然,伊万没有说错,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与他刚才一样都专心聚集在远方的战斗上。

    “如果我没有猜错,当统领他们的战斗结束后就是战争真正开始的时候。”

    “什么?”

    感受着格吉尔话语中的颤抖,伊万心中轻叹,果然不出所料,恐惧已经影响了他的正常心态,刚才正是觉察到这个问题他才特意来到他的身边。

    “无论胜负如何,战争都避免不了。”伊万轻声说道:“统领他们的战斗几乎震慑了所有的人,他们和你一样都非常恐惧面对实力这般强大恐怖的敌人,当战斗结束,任何胜利的一方都不会放过眼下趁势追击的有利局面!”

    “统领他们会赢吗?”

    沉默许久,格吉尔才缓缓开口道。

    “我不知道。”伊万低沉道:“但是,如果你无法抱着必死的决心去面对眼前的战争,最后能够活下来的人一定不会是你!”

    “谢谢。”

    握紧弓弩的双手稍稍放松,格吉尔苦涩道。

    “好好活下去,不要忘记家乡的父母还等着你活着回去。”

    拍了拍格吉尔的肩膀,伊万作出一副轻松的模样笑道。

    ……

    险而又险地避过对方划过脖颈间的一剑,没等克因斯隆有所反击,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细微可闻的声音。

    “克因斯隆,我想送予你们一份礼物!”

    面对眼前敌人的传音干扰,克因斯隆并未理会,手上的剑锋反而施展出更加凌厉的攻击。

    轻松随意地格挡开对方的狂暴攻势,斯雷特尔突然的一剑逼迫得克因斯隆不得不退避开来。

    “克因斯隆,你不是我的对手,如果我想要杀死你的话,如今你早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依旧没有得到回应,依旧遭受猛烈攻击,而斯雷特尔的话语却一直喋喋不休。

    “或许我实在错估了那个家伙的实力,战斗至今,没想到他与弗朗明戈的交锋居然不分高下,真是出人意外!”

    “可是,两个领域强者围攻他的话结果将会如何?克因斯隆,你们有把握杀死他吗?”

    “唉——冷淡的家伙。”

    有意无意,两人的战斗范围开始逐渐拉近弗朗明戈与蝎蛇侍卫长的战斗空间。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目的吗?无非是拖延时间而已。”

    “不过,你们所期待的结果恐怕难以实现,顺便忘了说一句,将王宫空虚的情报透露出去给萨索的那个人正是我……”

    一瞬间,克因斯隆的剑锋似乎因为斯雷特尔的话语顿时一僵。

    “然而我说过,我会给予你们一份礼物。”

    “我想,你应该明白了我的意思。”

    话落,斯雷特尔凝聚着领域法则的一剑霎时间强势斩向克因斯隆。

    避无所避,只能匆忙横剑阻挡的克因斯隆一下子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崩飞向远处弗朗明戈他们的战斗空间内。

    正与弗朗明戈激烈交锋中的蝎蛇侍卫长早已察觉到闯入领域内的狼狈人影,只不过,由于战斗无法分心的情况下,所以他没有给予过多的理会。

    然而。

    令他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被斯雷特尔崩飞而来的人影非但没有受伤,甚至还借助了斯雷特尔那一击的力道朝他发动了突然的袭击。

    稍有怔愣,弗朗明戈刹那间抓住机会,一剑刺向眼前强敌的心脏所在。

    两人夹击,生死之间。

    蝎蛇侍卫长怒吼出声,强行扭动身体躲过弗朗明戈的致命一剑,手中利刃则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威势横扫向袭来的两人。

    或许是惧于对方临死反扑的凌厉攻击,弗朗明戈与克因斯隆纷纷选择了抽手退避。

    “斯雷特尔!你敢算计我!”

    虽然蝎蛇侍卫长躲过了弗朗明戈的致命一剑,但是那一剑仍然刺穿了他的肩膀。

    不须多想,他也清楚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远处的斯雷特尔看着蝎蛇侍卫长狰狞的面孔不禁莞尔一笑。

    “再见。”

    嘴巴微动,无声开口。

    下一刻,斯雷特尔便脱离了战场消失不见。

第一百七十三章 生命的最后闪光

    铿锵——

    再一次凭借境界实力的压制将眼前三个护卫击飞,贝德文的面颊上甚至都已泛起一层细微的汗水。

    感受着身体的不断衰弱,内心的躁动也愈发强烈。

    冷眼眯视着眼前百折不饶的护卫,即便伤痕遍布,血肉模糊,可是他们的身影却依然屹立不屈。

    或许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麻烦到这个地步。

    他非常清楚自己暂时迈入法则境界的实力,哪怕他无法完整发挥出法则境界的真正力量,可是若要对付几个上位巅峰的战士还是绰绰有余。

    然而。

    谁知眼前三个护卫相互间默契的结阵攻防居然堪堪抵御住了他的每一次致命攻势。

    他尝试过摆脱,尝试过破解。

    但是,结果始终徒劳。

    时间愈久,耐心消磨愈甚,如果继续维持这般局面下去,恐怕最后他迟早会被他们磨死。

    他不能忍受这种结果,所以他只能爆发出一波更甚一波的凌厉攻击。

    三个护卫虽然寡言少语,麻木冷漠,可他们却深刻清楚双方间的优劣,哪怕贝德文有意或无意露出的众多破绽他们都没有抓住进而反击。

    他们死守的目的只有一个。

    拖延时间,等待对方实力衰退。

    荒凉萧瑟的院落里,倒在四周杂草丛中的侍卫们早已被贝德文他们间的战斗波及失去了声息,偶有轻微呻吟,最终都随风消逝。

    夏洛克宫内。

    沃兰斯坐在一张书桌前神sè平静的饮着杯中的热茶,宫外激烈的战斗似乎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心绪,那张刀削斧刻般的消瘦面容始终保持着一成不变。

    偌大的宫殿里没有一个仆人,看上去显得相当幽静冷清,甚至于茶水都是沃兰斯亲自所。

    早在政变发动后,服侍于王宫内的大量仆从纷纷在慌乱中开始逃难,只不过,为了防止消息外泄,他们大多数人都死在了沃兰斯下属的屠刀中,少数没有死去的人或许这个时候不知道躲藏在了王宫哪个不为人知的隐蔽地方。

    政变往往代表着死亡,纵观历史,偶有触及,人们所感慨的莫过于其中始作俑者的野心yù望,但他们却总会不自觉忽视了政变下众多无辜死去的生命。

    一个女仆,或许她辛勤多年的服侍只为养育家中幼小的儿女。

    每每疲惫回到家中,看见儿女可爱亲切的呼唤,身心的沉重刹那间也消散一空。

    这是她活着的意义,这是她活着的幸福。

    但是,她无辜死了。

    没有人会想起这个身份卑微的女仆,没有人会关心她临死都记挂的年幼儿女。

    愤怒,伤感,不甘都无法改变这个现实。

    人是冷漠的,人是麻木的。

    事不关己,他们所体验的往往只是一种情绪的触动,当触动所过,他们始终要回到自己面临的生活未来。

    因为,这个世界便是如此残酷自私。

    对于沃兰斯这样的上位者而言,他更不会关心那些死去的蝼蚁。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思想,大人物有大人物的思想,泾渭分明的两个阶层如同两条平行线永远没有交汇。

    他如今在关心什么?

    他在关心埃拉尼亚城外的情况,他在关心洛斯林的下落,他在关心通往王位上的最后道路……

    而前来冒险刺杀他的贝德文,哪怕他已近在咫尺都不是他所关心的事情。

    不关心不代表不担心。

    但是他担心吗?

    他不担心。

    因为,他的身后仍有两位神情冷漠麻木的护卫。

    “砰——”

    一声剧烈的震动突然回荡响起,沃兰斯抬起头看去,只见烟尘散逸,远处宫殿的墙壁上多出了一道巨大的裂口。

    “你来了?”

    朦胧中,一个人影缓缓出现,沃兰斯只是看了一眼后便平淡说道。

    他知道眼前来人是谁。

    “是的。”

    烟尘散去,来人看上去有些狼狈,伪装的侍卫服饰破烂不堪,周身不少地方都浸染着鲜红的血迹。

    “他们死了?”

    “死得其所。”

    沃兰斯微微偔首道:“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话落,他身后的两名护卫仿佛得到了某种命令一闪不见,下一刻,他们便已拔出刀刃斩向眼前的刺客。

    长剑挥舞,一道寒光乍现。

    突袭而来的护卫顿时一滞,随后身影急退。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整个宫殿仿佛摇摇yù坠,不少碎石瓦砾纷纷落下。

    轻轻拍弄着肩头的灰层,沃兰斯平静的眉间也稍稍皱起,站起身子,他需要离开这里。

    因为他清楚,如果继续待在宫殿内,很可能整个宫殿都会被他们战斗的波及所影响,甚至造成坍塌的后果,他可不愿将自己置身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缓缓走出宫外的路上,贝德文悍不惧死的朝他发动了数次攻击,可是每一次他都被眼前两个实力更强的护卫给封堵阻截。

    渐渐,战斗的范围也开始随着他的动作脱离出夏洛克宫。

    贝德文此时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放跑了对方!

    走出宫外,看着狼藉一片的院落,除却周遭齐齐倒下的侍卫外,最显眼的莫过于脚边残肢断臂的几具尸身。

    他认得,这几具尸身正是守护他的三个贴身护卫。

    没有多留,很快,他的脚步再次迈动。

    “给我滚!!”

    身后,贝德文咆哮怒吼出声,霎时间两个人影倒飞出宫内。

    堪堪落地,没等有所反应,两个突遭重创的护卫便见一道白光刺向近前。

    阳光下,血花绽放。

    贝德文拔出剑锋,身前两个护卫轰然倒下。

    或许是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沃兰斯转身回头,入眼便见贝德文呼吸沉重地提着剑锋朝他一步一步走来。

    “你的身体似乎已经支撑不了了。”

    “不劳殿下关心,至少我可以足够支撑到杀死你!”

    贝德文拖着疲惫的身躯,脚步越来愈慢.....

    “是吗?”

    沃兰斯这样说道。

    一步,一步。

    眼前的贝德文在他的视线中开始躬起身子,头发迅速苍白,皮肤枯槁,彷如一个即将死去的老人。

    “居然燃烧了自己所有的生命,或许我真该为萨索有这么一个手下而感到赞赏。”

    数步之遥。

    贝德文早已干瘪苍老的面容浮现出一丝笑容,声音无比嘶哑道:“因为,这就是属于我的宿命!再见了!沃兰斯殿下!”

    他的剑锋,这一刻闪耀出了生命最后的余光。

第一百七十四章 33%

    死亡。

    人的一生只有一次体验,所以,没有人会告诉你死亡的真正滋味是什么。

    所以,人们恐惧死亡。

    意识模糊,黑暗,看不见,听不见,想不了,彷如未出生时,有人说,这大概就是死亡。

    走马观花,临死前最后的刹那,人的意识里会浮现这一生的经历,贝德文不知道这个说法是从什么时候流传在人们的口中,但他想说,如果他可以说……

    生命的最后一眼,他看见了手中剑锋即将刺穿眼前人的心脏。

    生命的最后一眼,他没有看见眼前人死去。

    因为,他死了。

    他感到了疼痛,他感到了轻松,他感到了解脱。

    眼前一片黑暗过后,伴随着的便是轰然倒下。

    ……

    “你杀了他。”

    剑锋带起一片血花飞溅,阳光下,一个神秘陌生的人影缓缓出现在贝德文的身后。

    沃兰斯看着对方,年轻英俊,冷酷危险。

    这是他脑海里得出的第一印象。

    他为什么要救他?沃兰斯不会相信对方会好心搭救自己,甚者,他比起眼前死去的贝德文更加让人感到不安。

    “沃兰斯?”

    那人没有回答,反而抱着审视般的目光打量着他。

    “你不认识我?”

    沃兰斯微皱起眉道。

    “我为何要认识你?”那人冷淡道。

    “既然互不相识,你杀死他的目的是什么?”沃兰斯的眼角朝脚下的贝德文随意瞥道。

    “因为他不能杀死你。”

    “什么不能杀死我。”

    “因为杀死你的人只能是我。”

    沃兰斯听后,脚步不自觉稍退了一步,目光中霎时间透出极强的戒备。

    “你是谁?”

    “德兰克·夏兰。”

    当对方话音刚落,手中滴血的剑锋便已直刺而来。

    瞳孔紧缩,下意识扭动身躯,然而,胸膛一凉,剧烈的疼痛便已蔓延至大脑神经。

    “啊——”

    痛呼出声,沃兰斯捂着胸口顿然跪倒在地。

    他抬起头,面容上始终看不出任何惊惧,刚才那一剑如果不是即时避开致命的心脏部位,否则现在他便已如同贝德文般当场毙命。

    “为什么要杀我?”

    他不恐惧死亡,他只不甘莫名其妙的死亡。

    “杀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抽出对方胸膛的长剑再一次被夏兰举起,清晨的阳光下反shè出一抹冷冽的寒意。

    有些人为生存而杀人。

    有些人为金钱而杀人。

    还有些人为杀人而杀人。

    毫无疑问,最后一种人是最危险的人,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死。

    或许在沃兰斯的心里,夏兰便是最后那一种人,又或许,对方不愿告诉自己真正的目的。

    无论何种,他都不愿意接受。

    “国王在哪里。”

    这时,等待着死亡的沃兰斯却意外的听见了一句话。

    目光闪烁,若有所思,他道:“你想做什么?”

    “幽冥路上让你们团聚。”

    “哈哈哈——”

    突然,沃兰斯仰天大笑起来,夏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何发笑,但是他的笑里似乎让人感觉到了一丝悲凉。

    停下笑声,沃兰斯露出前所未有的平静看向眼前人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埋葬。”

    埋葬…埋葬!

    他的目的就是埋葬这个王国吗?

    沃兰斯已经可以想到,对方的目的不仅仅是杀死他与国王,恐怕连萨索都难逃其中。

    当这个王国的统治者与继任者们同时骤然死去,整个王国绝对会陷入混乱无序的状态,那个时候,北方休养生息多年虎视眈眈的奥萨苏蛮人与苏格罗的亡灵决然不会放过眼前千载难逢的时机,最后王国终将无法避免倾覆的结局。

    他太清楚这个王国的现状,他太了解这个王国的症结。

    腐朽的王国早已经不住风雨的洗礼,忠诚于黄蔷剑纹旗帜下的卫士rì渐寥寥,长期压制掌控的贵族集团愈加失控,更不提临近深渊边缘的崩溃财政。

    为了王位,亦或者说,为了王国。

    他不惜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勾结颠覆獠牙,因为他清楚,如果没有强大的外力协助,他根本无法彻底改革这个王国。

    虽然他更清楚与颠覆獠牙联合不亚于与虎谋皮,但是,他没有选择。

    哪怕前方是一条通向悬崖的不归道路。

    然而,他禅jīng竭虑构想的一切都已被眼前神秘陌生人的剑锋摧毁。

    他要死了。

    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死。

    当所有努力的化作虚无,痛苦?愤怒?

    而他却感到了麻木。

    说不清的一种复杂心情,任谁也不会想到他会遭受这种意外的变故结局。

    “向东的王宫别院,最大的一所宫殿,他…在那里!”

    他说出了国王的位置,很平静,仿佛丝毫不在意对方想要杀死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或许多年的尖锐矛盾已然让这对父子断绝了亲情。

    或许……

    没有人能知道此时他究竟是在想什么。

    夏兰杀过很多人,但这却是他第一次看见有人如此平静的面对死亡。

    一个王子,一个王国的继承人。

    难道身份的不同也会给予人不同的心态?

    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一剑枭首。

    喷洒的血迹飞溅了一身,不理会脚下滚落的头颅,迈动脚步,一路向东。

    系统:目标死亡。

    系统:「倾覆的王国」,完成度33%

    眼中浮现出冰冷的提示,闭眼睁眼,消失不见,宛如迷离的幻觉。

    自贝德文燃烧生命强杀了宫殿外的三个护卫后,夏兰那会便已悄然下树潜伏进了夏洛克宫苑里,凭借隐匿药剂的效果,他完美的欺瞒了所有人的感知。

    当贝德文闯入夏洛宫时,不一会儿,潜伏中的夏兰便看见了一个中年人走出。

    不须多想他也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但是他没有选择出手,他知道,出手的时机仍未成熟。

    直到贝德文解决最后阻碍时,通过观察明显感觉到对方处在强弩之末的状态后,他出手了。

    「白狼尖牙」

    只是一剑他便在对方身后贯穿了他的头颅。

    至死,贝德文都不知道杀死他的是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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