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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此间的白杨     埃尔德兰的天空txt下载     埃尔德兰的天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五章 阴影不控

    夏兰从提尔兰特处回来的这几天里,诺文上门拜访的次数也多了起来,也许是大王子的吩咐,也许是他上次最后那番话的缘故,总而言之,他的态度的确发生了细微的改变。

    不算好,不算坏,人心本就复杂,世事难料。

    在诺文的口中,他听闻了许多事情,而最让他感兴趣的便是,王国近卫第二大队统领莎莉丝特前往四王子府登门问罪的传闻。

    或许所有人心里都认为王立zhōng yāng学院血案的背后肯定有着四王子的影子,可是没有证据,谁也不能言之凿凿。

    而王国近卫第三大队在王立zhōng yāng学院意外的惨遭覆灭可是引起了整个王国近卫的公愤,似乎就连王位上的陛下都无法约束手里这头凶猛野兽的报复!作为王国近卫实际统领的莎莉丝特的行为在人们眼中也属情有可原。

    但在夏兰看来,四王子与颠覆獠牙的处境可是有些岌岌可危了。

    他知道莎莉丝特这个女人,无论是民间传闻抑或前世记忆,她的能力都是毋庸置疑的骇人。

    未来里,能够以一己之力拦截苏格罗亡灵大军数rì的女武神可不是开玩笑的。

    统御有方,善谋奇策,实力超绝,令人心悦诚服的强大人格魅力……被无数歌颂赞扬的一个女人,这不由得让人联想起上古诸神之王麾下骁勇善战的女武神冕下!

    究竟会是莎莉丝特将颠覆獠牙的王都力量连根拔起,还是颠覆獠牙彻底破灭莎莉丝特的意图,如此jīng彩刺激的碰撞怎么能够让夏兰置身事外。

    理智上来说,他倾向颠覆獠牙的胜利,这不是莎莉丝特的能力问题,而是作为整个埃尔德兰赫赫有名的黑暗组织,如果布置了十多年的谋划都能够被对方轻易捣毁,那么颠覆獠牙的历史恐怕早就消散在历史的长河中。

    而且,王都这潭浑水已经安静得太久了,久得让人失去了耐xìng。

    看不见,猜不透。

    心急烦躁。

    他要制造变化,制造出被自己看见掌控的变化。

    如果莎莉丝特身边重要的人被刺杀后,结果将会如何?这一幕,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见。

    所以,这几rì里他都在打听一个人,一个被莎莉丝特重视的人。

    而这个人便是王国近卫第二大队的副官,同时也是莎莉丝特最看中的下属,雅尔尼伯·多修恩。

    多修恩与王国其他两支近卫大队副官不同的是,他在三个副官中的实力是最弱的,但这个最弱,仅仅只是因为他不是巅峰上位剑士而已,对比起夏兰这样的新晋上位剑士,他的实力可要远远超出一大截来。

    王国近卫凭能力提拔,多修恩虽然实力不如其他副官,可是他的头脑却是最聪明的,能够被莎莉丝特这样的女人所倚重,自然有他独到超群的优点。

    他去见了一次老夏克,很冒险,尤其是他伪装的身份完全暴露在有心人追查的时候。

    但他却不能不去。

    想要杀一个人必须要了解对方的情报,越详细越好,而能够提供这一点的,恐怕只有与他利益相向的老夏克。

    他只是流荡在王都孤身一人的小人物,他想要做些什么,必然需要借助一些人的帮助,如果只依靠自己,恐怕不知道会浪费多少机会,时间。

    工善yù其事,必先利其器。

    他的目标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是一个棘手的刺杀对象,实力,头脑,地位……可既然决定的事情便不能犹豫,一犹豫便容易造成内心的动摇,反悔,结果只会一事无成,甚至将自身xìng命也丢了进去。

    他找上了那个药剂师小姑娘,他需要一些准备。

    他连阿莱克这样的巅峰上位剑士都能杀死,如此,准备筹划周全,他还有什么人不能杀?

    当走出旅馆的时候,不知为何,夏兰总感受到一股莫名其妙的视线盯着自己,奇怪的是,他没有发现跟踪者。

    ……

    王都郊外。

    一辆马车正缓缓朝着王都的方向行驶,车里坐着两个人,两个女人。

    车厢里的气氛有些沉闷,拉琪与玛姬似乎都各怀着心事出神的望着窗外不断消逝在眼前的风景。

    而原因或许是昨夜少女间并不愉快的谈话导致了现在的情况。

    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的自然景sè也变化成了繁荣喧嚣的王都街道,直至马车停在一间富丽堂皇的餐馆前,短暂的平静也被打破。

    “玛姬,地方到了。”

    车夫打开车厢的小门后,拉琪朝着仍在出神的玛姬微笑道。

    “到了吗?”玛姬回过神来,看向拉琪一脸歉意道:“真对不起,刚才一直在想些事情。”

    拉琪并未急着下车,反而叹了口气道:“玛姬,还在生我的气吗?”

    玛姬低着头,话语轻声道:“没有,我知道拉琪也是一番好意,只是有些事情是我自己的问题。”

    “是吗?”拉琪摇摇头开始走下车门道:“一起过去吧,不过,玛姬可不要一直这样消沉着脸,免得到时候大家说我欺负你了。”

    听到拉琪轻快的笑语,玛姬也露出娇俏可人的笑容,道:“放心吧,我不会让大家误会你的。”

    说着,两个少女携手走入面前的餐馆,因为,这里便是露珊邀请函里聚会的地方。

    走到餐馆里后,朝着侍从说明来意,很快,少女二人便被带到了一间明亮jīng致的包厢房间里。

    “奇怪,怎么只有我们两个人先来了?”

    拉琪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感到疑惑道。

    “约定的时间不是现在吗?”同感疑惑的玛姬朝拉琪问道。

    拉琪将手里jīng美的提包放在桌上打开,拿出露珊昨晚发给自己的邀请函仔细看过后,道:“没有错,时间就是定在这个时候,难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她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不用等了,她们不会来了。”

    突然间,包厢的房门被人用力的推开,一个熟悉刺耳的声音霎时间回荡响起。

    拉琪与玛姬回过头看去,神sè间充满着难以置信。

    “怎么是你!”拉琪惊呼叫道。

    “怎么不会是我?”那人肆意笑道。

    “亚维斯!难道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拉琪看着眼前来人,刚才困惑的事情仿佛一切都得到了解释。

    亚维斯一脸得意笑着,对于拉琪能够猜测得出事实的真相并不意外,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没错,是我请求露珊发给了你们邀请函。”

    “怎么可能!露珊她怎么会——”拉琪冷着脸,手中的邀请函也被用力抓皱起来。

    “怎么不可能,我对露珊说,我和你可是因为家族的问题一直不能见面,为了我们之间长远的‘爱情’,露珊可是一脸同情干脆的答应了下来哦!”亚维斯仰着头洋洋解释道,

    拉琪平复着胸中的怒火冷静下来,道:“亚维斯,你究竟打算做什么?我和你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瓜葛!”

    “啧啧——”亚维斯抿着嘴,脸上露出讥诮的神sè,道:“你可不要忘记,我和你婚约到现在还没有正式解除,所以,不管你怎么否认,现在的你仍旧是属于我的女人!”

    拉琪用力的将手中的邀请函掷向亚维斯,气愤得浑身颤抖,道:“亚维斯,你不要得意忘形了!现在谁都明白,我和你的婚约已经完全成为了过去!”

    “是吗?但是我可没有承认。”亚维斯摊着手厚颜无耻笑道。

    没等拉琪回应,亚维斯歪着头看眼她身后的玛姬,道:“玛姬,我一直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啊?什么事情?”

    一直躲避在拉琪身后的玛姬一脸惊疑道。

    “你知道吗,我可是一直很喜欢玛姬,从见到玛姬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决定,我一定要让你成为女人!”亚维斯故作神情的朝玛姬款款说道。

    “你...你...”

    突然被亚维斯这番表白刺激得大脑一片空白的玛姬,满脸不可置信,或许她曾经隐约感受到亚维斯的心意,可是她却从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他身边有着拉琪。

    “亚维斯!你够了!”

    拉琪伸手挡在玛姬的身前,对着亚维斯勃然大怒道:“收起你那白痴愚蠢的发情行为,难道你以为玛姬会因为你这番话而感到高兴吗?不要做梦了!她永远不会属于你!永远!”

    “真的吗?”亚维斯的脸sè开始狰狞起来,“是不是属于我的你马上就知道了!”

    “亚维斯!你敢!”顿感不妙的拉琪怒斥道。

    “我当然敢!来人”

    当亚维斯话音一落,三四个高大魁梧的剽悍男人走了进来。

    “把她们按计划带走!”他指着拉琪与玛姬颐指气使吩咐道。

    “救命——”

    这个时候,拉琪不管不顾的求救叫喊出声,她相信,只要有人听到她的声音,情况至少也会发生变化,可是她没想到,靠近她的那个男人只是伸手一掌便将她彻底打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她仿佛听到了玛姬的轻声痛呼,亚维斯放肆的狂笑……

    德维姆装作买家若无其事的看着手里的商品,眼角却时不时的瞟向不远处餐馆前的一辆马车。

    忽然,他看见了亚维斯少爷匆匆走了出来,同时还有身后扛着两个长形布袋的下属一齐登上了马车迅速离开。

    他握紧了拳头,果然,亚维斯少爷还是选择了那条错误的道路。

    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补救。

第一百一十六章 突变

    心理,技巧,经验。

    这些都是一个优秀跟踪者所应该具备的根本。

    曾经德洛夫便是调查科的王牌,无论是跟踪,潜伏,追查……他都能发挥出自己最大的能力完成上司所交代的职责,尽管他的脾气让周围人所诟病,可是却从没有人质疑过他的能力。

    如今,长期坎坷的生活经历早已磨平了他的棱角,逐渐安逸的生活让他远离危险劳累。他不用不辞辛苦连续跟踪嫌疑目标数rì而不吃不喝,也不需要追查犯罪证据rì夜不休。

    他已不再是曾经的他。

    听着调查科里借调过来的下属意气风发的汇报着跟踪目标的情报,恍惚间,德洛夫仿佛看见了过去年轻时自己的影子。

    自那rì葛特丹区的撤离后,洛斯林没有向他有多余的解释,甚至他根本不需要向他解释。

    他只吩咐了他两件事,继续追查神秘的中年人,监视跟踪金玫兰旅馆那个年轻人的动向。

    无奈下,德洛夫提出了借调调查科的人员,他的手里没有足够专业的人手,否则实在无法完成他给予的交代。

    虽然四王子的处境看似岌岌可危,但只要他一rì无事,四王子的权势在王都中依旧能发挥出极强的威慑,借调几个调查科的人手对于洛斯林而言只是一个简单的事情罢了。

    德洛夫曾经是调查科的前辈老人,所以他比谁都清楚里面错综复杂的内情,郁郁不得志的人可大有其在,选出几个被他考核后认可的优秀人手后,他便开始分头安排起追查监视的工作。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这是他这些天所获得的结果。

    坏消息是,提奇死了,莫名其妙的被人捅死在一条yīn暗的巷子里。或许谁都心里明白,这是安迪恩事后对背叛者的惩处,追查神秘中年人的唯一线索也因此断裂。

    更糟糕的是,葛特丹区的治安长官科戈特已经明确表示了不欢迎的冷漠态度,包围安迪恩府邸的事情成为了双方关系间破裂的源头。

    所幸,当一切频临绝望的时候,被他安插在安迪恩府邸附近的人手意外发现了神秘中年人的踪迹,虽然此后没了下文,但德洛夫却通过另一头监视的人手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在神秘中年人出现的那一刻,金玫兰旅馆的年轻人却意外失去踪影了。

    而神秘中年人消失后不久,金玫兰旅馆的年轻人再次出现了。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巧合。

    隐约间,德洛夫仿佛抓住了什么!

    重心偏移,他的目标开始锁定在那位名叫夏兰的年轻人身上,他感觉得到,一切线索都将会在那个年轻人身上再次浮现!

    然而,他的监视跟踪任务却并不顺利。

    德洛夫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他不会让对方轻易觉察出任何被跟踪监视的情况,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调查科的人手时常会失去对方的行踪。<ww。ienG。com>

    他很有耐心,他相信手里这批调查科里优秀的人才,迟早有一天,对方的破绽将会彻底暴露在他的眼底。

    “你说,他现在在一间茶馆和一个炼金协会的初级药剂师在一起?”听完调查科下属得来的情报,德洛夫一脸凝重问道。

    “是的长官,有什么问题吗?”博尔瓦细心询问道。

    “让人调查那个药剂师的身份来历,顺便将她最近的一举一动都了解清楚,切记,不要做出任何惊动对方的事情。”沉思片刻后,德洛夫吩咐道。

    他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当初安博芬死后,他曾经猜测提议过,凶手很可能因为伤势问题而寻求光辉圣堂抑或炼金协会的治疗帮助,可是到最后的追查结果里却毫无线索。

    但是,如果炼金协会的药剂师里有人被收买了将会如何?

    明白这一点后,德洛夫心中的一处迷惑也随之释然。

    “是的长官!请问还有其他吩咐吗?”博尔瓦若有所思后,站直着身体朝德洛夫认真道。

    “跟踪的目标有什么异状吗?”德洛夫想了一下后问道。

    “长官,我怀疑目标很可能发现了我们的跟踪。”

    “什么?难道出了什么问题吗?”德洛夫惊愕出声。

    博尔瓦沉声道:“长官,这只是我的怀疑,因为从旅馆跟踪开始,对方似乎便发现了某些问题,好像故意在街道上闲逛拖延时间,直至许久过后才前往茶馆与人碰面。”

    “原来如此,让跟踪监视的人撤回来吧,不要冒险!”

    “是的长官。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先下去布置另一个任务了。”

    “嗯。”

    看着博尔瓦的离去,德洛夫眼里满是认可欣赏。

    他在德洛夫的考核中是表现最优异的一个,但奇怪的是,如此拥有能力的人在调查科中却负责着一些杂碎的事物,后来他才了解,原来对方在几年前的追查任务中得罪了一个颇有权势的勋贵,结果可想而知。

    洛斯林曾说过整个王都jǐng卫厅里的人都是废物,但德洛夫心里却难以认同,有些人有能力却不能实现抱负,有些人无能力却身居高位……但是,整个王国的现状就是如此,能够像他认清现实做出改变的幸运儿却是极少数。

    喝着杯里温热的茶水,德洛夫望着窗外轻叹口气,

    洛斯林已经没有联系他很久了,莎莉丝特统领闹出的事情如今在王都中早已沸沸扬扬,身为四王府最为权重的他恐怕也陷入了一团糟糕烦恼中无法自拔,如何能够抽出时间理会他这样的小人物。

    他现在只需要认真完成他交代的事情便能高忱无忧,一切无需多想。

    ……

    熟悉的茶馆,熟悉的包间。

    或许夏兰的信件中约定的地点太过空泛,因为王都的茶馆很多,简陋的,jīng致的,华丽的,但他和她都明白,那间茶馆在哪里。

    温妮比约定的时间要来得早了一些,等她喝完第三杯热茶的时候,夏兰才姗姗来迟。

    “夏兰先生,请问这一次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吗?”当夏兰入座,侍从上茶离开后,温妮便急急开口道。

    “我需要一些东西。”

    温妮心中一喜,因为他说出了她最期待的话来。

    实验接连的失败让她花尽了所有金托尔,如今她的生活仿佛回到了最初的贫困煎熬里,而夏兰再不出现的话,她很可能就要重新拾起协会招待的活计来养活自己。

    炼金的前期本就是一个花费巨大的投资,没有坚持支撑下去的金钱与信念,结果只会半途而废,从此庸庸碌碌。

    享受过资金充裕的丰富实验生活后,温妮再也不愿回到从前的rì子里,她需要钱!能够为她做到这一点的也只有眼前之人。

    “您需要什么?”温妮的小脸仿若绽放出阳光道。

    “什么的药剂能够在刺杀中一个人中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夏兰看了眼有些奇怪的少女,话语平淡问道。

    提到专业方面上的问题,温妮的神sè也凝重起来,道:“那需要根据具体情况而定,不同的场合中,每一种药剂的作用发挥也不尽相同,例如说,毒药的种类分为许多类型,麻痹,致命,晕眩,昏迷……”

    看着少女对于药剂杀人方面问题的侃侃而谈,夏兰不禁感到有些意外地打断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这个……我的导师曾经跟随过王**队参与过多年前与奥萨苏蛮人的战争,他的笔记当中记载了许多药剂杀人的手法,所以……”温妮察觉到刚才的失态,连忙支支吾吾解释道。

    “只要有利于杀人的药剂,你能全部制作出来吗?”夏兰问出心里关心的问题。

    “不能,以我现在的能力只能制作出一小部分。”温妮诚实道。

    夏兰点点头便不再这方面纠缠,对于一个初级药剂师而言,她已经显得足够优秀了。

    “我给你的那瓶药剂有结果了吗?”

    “啊——”温妮轻呼一声,整个小脑袋缩进大斗篷里畏畏道:“对不起,我辜负了您的期望,那瓶药剂的仿制不仅没有成功,而且还将您给我的金钱都全部浪费在这方面上了。”

    夏兰皱着眉,他知道炼金是个极度花费的职业,可是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女的挥霍程度如此之大。

    他有钱,但不代表他身上的钱无穷无尽,如果继续如此下去,他迟早会被少女花尽虚戒里的所有钱财。

    “需要多少?”

    这一次,他没有如以往一样主动丢给她一袋钱币。

    温妮红着小脸,听明白夏兰的意思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挪动着小巧的身体嗫嚅道:“大概...可能...也许...1000...金托尔吧。”

    “1000?”夏兰淡淡道。

    “这个——其实800也可以的……”以为夏兰因为她提出的数字而感到生气的温妮连忙摇头咬着嘴唇小心试探道。

    夏兰面无表情的将手张开,虚戒一闪,一大袋发出叮当清脆响声的钱袋重重落在桌面上。

    “这里有大概1000以上的金托尔,具体数字我也不清楚……”

    待夏兰说着,温妮的圆润大眼睛一亮,视线紧紧盯着桌面上诱人无比的钱袋,小手不由自主的开始摸摸索索的伸上前去。

    “啪——”

    “哎呦——”

    温妮捂着通红的小手,瞪圆的双眼闪烁着点点莹光,一脸委屈可怜的模样看着夏兰,在她准备摸上最心爱的金托尔时,那个坏家伙毫不留情的把她的小手给拍到了一边。

    “你在听我说话吗?”夏兰冷冷道。

    “有。”温妮抿着小嘴,鼻子酸酸道。

    “这一段时间我不会再提供给你多余的钱财,直到你实验出令我满意的东西位置。”

    夏兰说完后便不再吭声,而温妮没有得到对方允许收起钱袋之前,只能泪汪汪的盯着台面上触手可及的心爱之物。

    房间顿时陷入短暂的安静。

    “咚咚——”

    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一个陌生的声音传了进来。

    “您好!里面的少爷,有人让我送一封信给您。”

    “请进。”

    听见茶馆侍从打扰的话里,夏兰心中一紧,眼角瞟了眼对面毫无异状的少女后便让侍从进了房门。

    侍从进门的时候只有一个人,而让夏兰在意的是他手中拿着的一封白sè信件。

    “帮我打开念一下里面的内容。”正当侍从准备将信件递来时,夏兰出声阻止道。

    “这个——”客人如此奇怪的举动让侍从一愣,转而恢复正常,看来对方还真是一个娇贵的贵族少爷,甚至连信都懒得自己读。

    拆开信封后,侍从缓缓拿出里面的一张白纸。

    “灰鹿区603号仓库,争执,女人,救人。”

    夏兰听后猛地站起身来,二话不说便消失在了包间之内,这番骇人的情景让侍从与温妮惊吓得一愣。

    久久过后,侍从颤颤道:“好像那位少爷还没有付账。”

    回过神后,温妮便一把将桌面上的沉重钱袋揽在了怀里,笑吟吟的小脸上洋溢着沉醉的幸福,口里不断喃喃自语出声。

    “我要买最新的实验器具,我要买最好的药材,我要尽情的实验,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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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本想一口气写完构思的内容,结果高估了自己,大半夜的,烟都吸了两包,但字数却像蜗牛一样只爬了几步,唉,愈是强迫愈是适得其反。

第一百一十七章 鲜血的终末

    埃拉尼亚王都的每一个城区或多或少都有着自己的特点,而在熟悉灰鹿区人们的眼里,带给他们印象最为深刻的便是此处无数大大小小遍布的仓库房屋。

    因为,这里是整个王都来往商人贮存运输货物最大的中心。

    或许灰鹿区在王都中显得偏僻边缘,可是每一天里,你都可以看见无数商人与手下雇工们在这里上下忙碌的热闹情景。

    王国为了税务,商人为了利润,雇工为了生计……这一切都构成了灰鹿区存在的现状。

    但是,有忙碌便有冷清,灰鹿区里不少仓库的大门都紧紧锁闭着,除却一些闲散的看守雇工外便再无他人。贮存囤积的货物不同,运输贩卖的时间不同,这些原因也让灰鹿区的热闹不可能全面波及。

    605号仓库。

    迷迷糊糊中,意识开始清醒的时候,大脑瞬间传来了一阵晕沉,拉琪睁开眼,入眼便是陌生的情景,耳边忽然隐隐约约听见了一个声音。

    “少爷,她醒了!”

    “是吗?让我瞧瞧!”

    熟悉的声音,憎恨的声音。

    看见那张逐渐靠近清晰的脸孔时,拉琪整个人也彻底清醒过来!

    “亚维斯!”

    拉琪咬牙切齿地盯着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撕咬,但是她却动不了。

    她的手,她的脚,都被死死束缚顶固在一个十字架上,无论她多么用力的挣扎,甚至洁白的手腕都被磨破出一道道血痕,可是到头来,她却只能眼睁睁怒视着他。

    亚维斯带着戏谑的微笑走到她的面前,无视她愤恨的目光,伸手朝她白皙俏丽的脸颊轻抚道:“看来你的jīng神很不错嘛。”

    拉琪甩开脸,避开对方肮脏的手,眼睛冷冷瞟向他道:“亚维斯,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亚维斯将摸向拉琪的手放在鼻尖轻嗅了下,满脸陷入陶醉自言自语道:“好久没有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了,没想到现在还是让人如此怀念。”

    “疯子!”看见亚维斯的举动,拉琪紧握着拳头,几乎银牙咬碎般怒声道。

    突然,亚维斯张开大手狠狠掐住拉琪的面颊转过头来,一脸扭曲粗暴地朝她大喊道:“如果不是你!我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拉琪很想开口驳斥,难道他就从来没有反省过自己所做过的错事吗?除了将责任推卸在别人身上,一错再错!他有什么理由怪罪自己!

    但是,亚维斯狠狠掐在她脸颊上的大手让她连话都说不出,不断刺激的疼痛使得她只能痛苦轻吟。

    她的眼睛不愿面对他那扭曲丑陋的的脸,转过的视线让她发现了身边一个与她境遇相同的人。

    玛姬,她也被束缚捆绑在一个十字架上,只是从她侧歪紧闭双眼的小脸上可以看出,她依然没有从昏迷中清醒!

    当嘴唇突然传来湿润的蛮横碰撞,一个柔滑强硬的软体试图挤开她的牙间狠狠搅入时,拉琪顿时一惊,下意识便激烈地咬了下去。

    “啊——”

    只听一声痛呼,掐在拉琪脸颊上的大手一松,便见亚维斯垂着脑袋捂着嘴巴歪退了数步低声嘶叫起来。

    一道温暖的液体流入口中,拉琪连忙歪头朝地上急啐了数口,一小滩鲜红瞬间染红了暗黄的土地。

    那是血!

    被拉琪咬破了对方嘴唇流入口中的鲜血!

    明白了刚才遭遇的事情后,拉琪再也难以忍受地朝亚维斯嘶吼道:“亚维斯!你给我够了!如果你敢再强迫我,我马上就死在你的面前!”

    亚维斯一把手甩开身后搀扶他的下属侍从,抹干净嘴边流淌浸染的鲜血,目光泛着冰冷向拉琪一步一步走去。

    他和她对视着,这是两个内心都骄傲得不愿低头的人。

    “我不会你让轻易死去!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接受我!”

    拉琪冷哼一声,对亚维斯不切实际的梦话感到可笑,只是在看见他忽然转头走向身旁不远的玛姬时,一种不祥的感觉霎时涌上心头。

    “亚维斯!你想做什么?”她喊道。

    亚维斯摸着被捆缚在十字架上仍旧昏迷的玛姬滑嫩脸颊,瞥向拉琪的嘴角边出现了一抹病态的笑意。

    “既然你不愿意接受我,那么我想玛姬一定不会拒绝我的,哈哈……”亚维斯狂肆大笑着,捧起玛姬娇弱可爱的脸便亲吻了上去,从他嘴边溢出的鲜血逐渐将玛姬白皙的脸颊染红,说不出的妖异悚然。

    “亚维斯!你就是一条发情的疯狗!玛姬和我们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关系,如果你敢伤害玛姬,我一定会杀了你!杀了你!”

    亚维斯对玛姬做出的举动彻底刺激得拉琪陷入了疯狂,束缚她的十字架也被她的剧烈挣扎所晃动起来。

    他停下嘴边的动作,抚摸着玛姬被鲜血片染的脸颊深深感叹道:“多么jīng致美丽的一张脸啊,可是她为什么却不属于我呢?哈哈……不过,她现在至少是属于我的了!”

    说完,亚维斯面向拉琪冷笑道:“你说,如果她的男人知道这件事情后,该会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啊,哈哈……想到他那张痛苦扭曲的模样,我就心里感到特别,特别,特别的舒爽!哈哈……”

    “亚维斯!你知道后果吗?”忽然,拉琪的声音变得空洞,冰寒。“他会杀你了,甚至会不顾一切的杀光你的家族!”

    亚维斯捂着自己的胸口,故作害怕的朝拉琪讥诮道:“我好怕哦……可是,他现在在哪里呢?在哪里呢?我怎么都看不见呢?难道我眼睛出了问题吗?”

    看着亚维斯一番夸张的表演,拉琪仰着头,眼角滑落一滴晶莹的泪水,整个人痴痴地笑了起来。

    “亚维斯,你不就是想得到我吗?如果你不伤害玛姬的话,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她忽然明白了,原来亚维斯所说的让她心甘情愿就是拿玛姬作为筹码威胁。

    这是她和他之间的事情,她不愿玛姬因此而受到无辜的牵连伤害。

    他已经疯了。

    他和她最后的感情羁绊,从此将在她被玷污的身体当中彻底斩断。

    他走到她的面前看着她。

    看着她的泪从脸上一颗一颗滑落,看着她漆黑眼眸里的倔强绝望,看着她白皙美丽的模糊面容……

    这张脸,依然是曾经幼时到现在熟悉的脸。

    这张脸,如今却已不再是属于他的脸。

    他看得见,他和她曾经坚固长久的感情出现裂痕的那一刻便再也无法弥合,裂缝蔓延,遍布,随着他最后轻轻一碰,清脆响声荡起,一切都将结束。

    他吻上了她的嘴,她在反抗,但她却没有再对他撕咬。

    他开始不顾一切的狂乱起来,甚至对身后仍存在的下属侍从都视而不见。

    当他碰触到她的诱人身体时,他感受到她身体瞬间的绷紧僵直,她在害怕,她在抗拒,这让他的愤怒无止尽的涌上大脑,直至彻底失去理智。

    粗暴地撕扯开她身上的衣裙,亚维斯伸手覆盖在她胸前那抹洁白紧紧揉搓着,舌头不断舔舐着她修长滑嫩的脖颈。

    她的口中不断传来娇弱与诱惑的呻吟,这仿佛成为了亚维斯狂暴下去的最好动力,他的手愈来愈用力,他的嘴啃咬上她的胸口那颗粉红,似乎无上的美味让他久久留恋。

    下身火热的坚硬让他再也无法忍受,匆乱中解开她身下的绳索,抬起她圆润白嫩的大腿后,调整好姿势便是疯狂顶入。

    一声痛苦尖锐的哀嚎后。

    那股火热接触到温暖湿滑的里面时,摩擦的剧烈酥麻快感让亚维斯仿佛失去了身体的控制,他停不下腰间的耸动,甚至不断加快着频率与力度。

    她是他的,他得到她了。

    梦寐以求的事情发生在眼前,他要尽情发泄出心底压抑的yù望。

    他看着她痛苦得扭曲的美丽面盘,心中泛起无限快意,口中甚至断断续续的朝她胡乱叫喊起来。

    “拉琪!你是我的!你永远是我的!占有你,侵犯你!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他身后的下属侍从根本想不到亚维斯少爷如此大胆,所有人都转过身子,尽量避免看见眼前刺激的场景。

    许久,许久。

    当亚维斯搂紧怀中的女人发出一声低吼时,一切,一切,仿佛都已结束。

    “拉琪,你是我的了!”

    他抱着她的脑袋,口里喃喃。

    “亚维斯,既然你已经得到了我的身体,现在可以放过我和玛姬了吧?”拉琪无力垂着脑袋,轻喘着虚弱道。

    “拉琪,你愿意和我永远在一起吗?”亚维斯对拉琪的话聪耳不闻自顾自道。

    “亚维斯,你应该清楚,我和你已经再也没有任何感情关系了!”拉琪低笑出声,话里尽是冷漠。

    亚维斯松开抱紧拉琪的手,眼睛死死盯着她,一脸漠然道:“这么说,你依然决定离开我吗?”

    “你心里明白答案。”拉琪无力叹道。

    亚维斯垂下脑袋默默站着一言不发,突然,他笑了,笑声越来越大,在整个空旷宽敞的仓库中不断响起回荡。

    他慢慢走到玛姬的身前,拉琪一见,萎靡的jīng神顿时激动起来!

    “亚维斯!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伤害玛姬吗?你这个骗子!骗子!”

    亚维斯蹲下身子,细心认真地解开玛姬脚下的绳索,仿佛外界的事情根本无法对他产生任何打扰。

    他看着玛姬的脸,微微点了点头。

    下一刻,他便用力撕扯去玛姬的裙摆!

    他抬起她的腿,轻抚她的脸。

    “你也是我的了!”

    “锵——”

    当亚维斯准备将重新振起的火热彻底占有眼前少女的时候,一道泛着冷冽的寒光刹那间在他耳边响起划过,脑袋一清,便见一把锋利的长剑死死顶在了束缚着少女的十字架顶端上。

    突然的变故惊吓使得亚维斯身下一软,再也不顾眼前的少女转过身来。

    “是谁?”

    他怒吼着,下属侍从紧张四望着。

    但空旷宽敞的仓库中却没有发现任何其他之人。

    “我在这里。”

    亚维斯登时背脊一凉,因为,那个声音就在他的身后。

    夏兰将剑架在亚维斯的脖颈上,看了眼玛姬身旁被束绑的拉琪,从她身上零碎的衣物,大腿间滑下的白浊液体,看来还是来晚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关键时刻让玛姬避免了伤害的再次发生。

    匆匆赶到灰鹿区603号仓库的时候他却没有发现任何怪异,直到耳边听见一个略微熟悉的大笑声后,他才知道,原来信上的地址并不是正确的。

    “少爷!”

    眼见亚维斯少爷突然被人劫持后,那些下属侍从纷纷拔剑朝夏兰包围起来。

    “这里还真是一个杀人的好地方。”

    话落,夏兰一脚便将眼前的亚维斯踢飞出十多步外,手里的长剑一横,身影迅速掠向那些包围的侍从护卫。

    刀光剑影,凄厉哭号。

    走在血泊尸体间,夏兰走到一脸呆愣的拉琪前,几道剑影闪现,束缚着她手腕的绳索随之掉落。

    拉琪捂着手腕无力的跪倒在地,似乎大脑仍然未接受此刻的现实。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直到亚维斯惨叫求饶的声音响起时,拉琪一下子偏过头,便见救下她与玛姬的那个人正持着长剑一步步走向亚维斯。

    “等一下!”

    拉琪不知从哪里来的气力让她叫喊出声。

    她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缓缓朝夏兰与亚维斯的方向走去。

    “拉琪!求求你让他不要杀我!”

    亚维斯看见夏兰被拉琪叫停住脚步后,整个人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

    “他一定要死。”

    夏兰冷酷着脸,对着走近的拉琪道。

    “我知道,但是……”拉琪低着头,拳头紧紧握着,“如果你一定要杀死他,请把这个机会留给我吧。”

    夏兰看了眼瘫倒在地的亚维斯,看了眼拉琪,似有所思后,他抬起剑瞬间在亚维斯身上闪过数道剑光。

    “啊——”

    亚维斯凄惨哀嚎的痛苦叫声使得拉琪咬着银牙向他望去,只见他的手脚腕处分别都被割裂出了一道喷洒着鲜血的剑痕。

    “至少他现在没有反抗的能力了。”

    夏兰将剑朝地面一插,头也不回的向玛姬走去。

    拉琪双手颤抖着拔起地上的长剑,感受着下身的不断传来的疼痛,眼角的泪水再次无声无息地开始滑落。

    “拉琪,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亚维斯蜷缩着身子,探起脑袋朝拉琪苦苦哀泣求饶道。

    “亚维斯,曾经我以为我们会在学院毕业后结婚,生子,然后一家人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拉琪低声哽咽说着,双手紧紧握着长剑不断举了起来,“但是,我从没有想到我们之间的感情会如此意外的结束,我也从没有想过你变成这幅样子……”

    “我以为这一辈子只会爱你一个人,可是当你一次次践踏我们之间的感情时,逐渐,逐渐,我对你的爱仿佛也开始透明,消散……直到现在,我仍然无法忘记,你带给我的每一份快乐,你带给我的每一份感动……”

    拉琪高举着长剑,泪水模糊了她的面容,哭泣声中,仿佛飘扬起曾经回忆的过往。

    “就让我对你曾经最美好的感情永远藏在心里吧。”

    说完,笔直的剑锋狠狠落下,下一刻,亚维斯口里喃喃不断的哀求话语戈然而止。

    长剑落地,亚维斯被剑锋划破脖颈的伤口喷shè出大量的鲜红,拉琪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双手跪倒在地放声大哭起来,任凭鲜血的浇淋浸透。

    夏兰将昏迷中的玛姬安放好后,丝毫不理会另外一个女人的伤痛悄悄离开了仓库。

    冷清无人的仓库外。

    夏兰倚靠在一个角落淡淡道:“带给我那份信的人是你?”

    “没错!”

    一个高大的影子出现在夏兰的不远。

    “为什么?”

    “希望您不要将此事牵连到少爷的家族,这些都是少爷个人的行为。”德维姆低声叹道。

    他已经知道,亚维斯少爷死了,他却无力阻止。

    家族的未来前途里,恐怕也将彻底陷入黑暗的深渊……

    他的选择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无法触及的彼岸

    那一天发生了什么?

    玛姬走在葱郁茂盛的花草长廊中,抬头呆呆的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

    她的记忆里,那一天,她与拉琪被亚维斯借着露珊的邀请函诱骗至一间餐馆,发生一番争吵过后,她们便被亚维斯的手下打晕了过去。

    而当她醒来时,她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床上。

    这是她的床,这是她熟悉的环境,这是她借住在拉琪家王都郊外那座庄园里的房间。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她昏迷了多久?而她昏迷的那段时间里又发生了什么……无数个疑问困惑迷糊着她的思绪。

    所以,当她醒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找上了拉琪。

    她需要知道答案。

    “你醒了吗?”那会,被女仆带至一间卧室的时候,拉琪正坐在窗台边出神地望着夜晚的星空,她看了眼她后,声音泛着以往从没有过冷淡。

    心思敏感的她不由得局促起来,难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难道是因为那天亚维斯对她表白的话让她不高兴吗?直至拉琪再次开口的询问才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

    “拉琪,我……昏迷了多久?”她小心问道。

    “没有多久,只是半天的时间而已。”拉琪这样说着。

    “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亚维斯呢?我们不是被他的手下打晕了吗?为什么他会突然放了我们……”玛姬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疑惑连续急促地发问起来。

    拉琪沉默了很久,似乎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疑问。

    轻轻的,焦急等待的玛姬听见了拉琪发出的一声叹息,很弱,很弱,但是她却听见了。

    “一切都过去了……玛姬,我困了,你先回去吧。”拉琪从窗台边的椅子上站了起来,缓缓走到不远的大床上躺了下去。

    “这——”

    玛姬一愣,或许她根本没有想到,拉琪表现出的答复态度如此出人意料。

    她的话里,她感受到了疏远。

    心里一凉,鼻尖一酸,默默转身,道了声晚安后,玛姬便浑浑噩噩的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她没有丝毫困意,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雕刻出的jīng美花纹,黑暗中,心脏忽然一紧,一痛,泪水不自觉从眼角溢出……

    怎么了?一切都怎么了?

    为什么拉琪对她的态度会发生如此之大的改变。

    脑海里,回忆着她与拉琪间的点点滴滴,每一次,她都会像一个姐姐保护着她,安慰着她,鼓励着她……

    她将脑袋埋在洁白的枕头中,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不要放弃,每个人都有不开心的时候,或许是白天亚维斯的事情才让拉琪产生了这些变化,她一定要相信拉琪,相信着她重新变回印象里那个温柔勇敢的姐姐。

    ……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当她寻找拉琪时,女仆告诉她,拉琪小姐因为一些事情被家族长辈唤回了王都家中。

    而她询问事情原因时,女仆却一无所知。

    第三天的时候,她终于看见拉琪回来了,第一眼,她便察觉到拉琪神sè间的疲倦,当她上前关心问候时,拉琪却说,她很累,她需要休息,如果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她看得出,拉琪没有说谎,在她身上散发的浓郁疲惫感是不会骗人的,她没有理由打扰她的休息。

    第四天的时候,拉琪终于没有再逃避她。

    那天,她对她说了很多,从她和她的认识,相知,相熟,生活的趣事,玩笑……而拉琪却静静听着,直到最后,她说:玛姬,或许你应该回去看望你的爷爷。

    玛姬一脸呆愣,整个人变得僵硬。

    她听出来了,拉琪的话里,她在请她离开,离开她,离开这里……

    夜里,她蹲在房间黑暗的角落中轻声抽泣着,泪水一滴一滴落下,痛楚,压抑。

    那天发生了什么?她不相信仅仅是因为亚维斯的话才让拉琪对她冷漠,疏远,但是无论如何,她都找不到答案。

    离开长廊后,玛姬一个人离开了庄园,眺望着远方王都隐约可见的城墙,她慢慢走着,走着,她要去找一个人。

    金玫兰旅馆。

    房门忽然被敲响,夏兰将门打开后,入眼便见玛姬气喘吁吁的站在他的面前,只听一声嚎啕,玛姬整个人便扑在了他的怀中。

    夏兰张着手臂,似乎有些莫名其妙。

    为了不引起惊动影响,夏兰关上房门,任凭着少女双手紧搂着他的胸膛放声哭泣,他低下头,伸手轻抚着少女被汗水沾湿打乱的秀发,直到哭声渐息,抽泣渐停……

    将一块洁净的手帕递给玛姬后,夏兰坐在沙发上,端起桌面上泡好的热茶,有意无意地看着对面楚楚惹人心怜的少女。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他问道,问得很自然。

    擦拭着被泪水沾湿的脸颊,抹清眼角的泪迹,玛姬双眼通红地看着他,微微抽泣地将这些天的事情缓缓道出。

    “夏兰哥哥,难道真的是因为亚维斯的话才让拉琪讨厌我了吗?”抓皱着手里的手帕,她朝夏兰问出了心里最深刻纠结的问题。

    “他死了。”夏兰放下茶杯,看向玛姬淡淡道。

    “谁?谁死了?”思绪杂乱的玛姬听见他的话后瞬间一怔。

    “亚维斯死了。”

    “他怎么死了?”

    “被拉琪杀死了。”

    玛姬呆呆的看着夏兰一脸平淡无奇的神sè,似乎难以置信。

    “为什么?”她颤颤道。

    “那天你和拉琪被亚维斯打晕后,他将你们绑架到了灰鹿区的一间仓库里,拉琪为了阻止亚维斯对你施暴,所以让自己代替了你……可惜,他的yù望却仍未满足,在准备朝你下手的时候,收到消息的我提前一步阻止了他的行为……”夏兰淡淡说着,手中拎着茶壶静静倒向空荡的茶杯。

    房间很静,只听得见琥珀sè的茶水渐渐溢满茶杯的声响。

    玛姬小口轻张着,手指颤抖着,她看着夏兰,想说什么,想做什么,但最后,她却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原来,那天让她困扰惆怅的真相竟是如此。

    她不想接受,她不愿接受!

    “夏兰哥哥,你没有骗我吧?”玛姬话里带着泣声,眼里透着乞求望着夏兰。

    她希望,一切都不是真的,她希望,她希望,他口中道出她想要的答案。

    但是,夏兰的回答却冷酷无情的击碎了她心中逃避的侥幸期冀。

    “这是事实。”

    “是啊…是啊…不然拉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一切都是我害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玛姬瘫在沙发上,双眼无神的喃喃起来。

    “你没有错。”夏兰看了眼玛姬淡淡道:“这是他和她两个人终将面对的事情,而你不过是无辜受到牵扯的人而已。”

    “可是……如果不是我,拉琪与亚维斯也不会发生矛盾,如果没有我,他和她现在或许仍然幸福快乐的在一起……”陷入自责愧疚的玛姬痴痴道。

    夏兰皱着眉,无法接受事实的真相开始崩溃的她思想上也开始走上了偏激,愈是单纯,愈是容易极端。

    “啪——”

    他抬起手,没有丝毫犹豫打在了少女的脸上。

    “你没有错。”

    他再次重复了一遍。

    玛姬捂着逐渐红肿起来的脸颊,抬头望着面无表情的夏兰,泪水再一次溢满眼眶滑落滴下。

    夏兰倚靠在沙发上,若无其事的轻饮着杯中的茶水,他能想到的解决办法只有打醒她。

    “夏兰哥哥,拉琪杀了亚维斯不会出事吧?”玛姬垂着头,声音空洞,低哑。

    “没有证据,只是怀疑,和我一样。”夏兰简单道。

    看见玛姬唤起一丝光彩望来的关心眼神,夏兰继续道:“放心吧,有人帮我解决了这个麻烦。”

    他和亚维斯间的矛盾多多少少都被一些人知晓,亚维斯的死被发现后,能够怀疑追查上他并不是件难事,但是,在那天里,拉琪曾告诉他,她不会让他扯进这个麻烦里。

    他不知道拉琪会如何解决,而他也并未相信她能够解决,所以,他通过诺文向大王子请求了帮助。

    很快,上门的麻烦也随之消失。

    “夏兰哥哥,爷爷给我寄了份信。”玛姬抬起头,凝黑的眼眸中充斥着复杂,彷徨,渴望,留恋。

    “他说了什么?”他问道。

    “他希望我能够回去看望他一段时间。”玛姬咬着嘴唇轻声道。

    “那就回去吧,王都这段时间里可能并不安全,而且我也没有多余的jīng力再像上一次那样保护你……回去你爷爷的身边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夏兰平静道。

    “夏兰哥哥,我喜欢你!”

    突然,玛姬站了起来,朝着夏兰呜咽的大喊出声。

    夏兰手里握着的茶杯一晃,迎上少女闪烁着晶莹泪花的倔强坚定目光,很快,他的神sè便恢复了平常。

    但,他却不敢再直视少女的眼睛。

    “我知道。”

    “我不想离开你!我现在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你!夏兰哥哥!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

    少女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再一次扑在了他的怀里。

    “我和你不会有结果的。”夏兰闭上了眼睛。

    “不!如果没有尝试在一起,为什么要残忍的认定我们的未来!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夏兰哥哥!我知道你曾经或许遭遇过刻骨铭心的伤痛才封闭了自己的感情,我感受得到你的心在流泪,即使那是一片黑暗,我也要成为照亮你的弱小光芒!总有一天,你会接受我!你会爱上我!我和你会幸福在生活在一起……”

    少女捶打着他的身体,哭喊变得嘶哑,泪水模糊了她温婉秀美的楚楚面容,她凝望着他不愿面对自己的眼睛,颤抖,悲痛。

    夏兰缓缓抬起沉重的手,轻抚在少女的脑袋上,在她的耳边,他低沉道。

    “忘记今天,忘记我……因为……”

    轻轻收回搭在少女颈后的手,夏兰站了起来,怀中抱着柔软无力的少女娇躯,走到房门,抽手打开。

    只见一个泪眼婆娑的女孩正站在门前。

    “她交给你了,派人安安全全的护送回到她爷爷的身边。”他对门前的女孩说道。

    “这样好吗?”女孩伸手抚摸着玛姬的脸颊边凌乱的发丝道。

    “这是最好的选择。”

    “我决定与这个孩子一起回去。”女孩这样说道。

    夏兰默然。

    太多的爱,淹没了所有的恨,多愁善感,勾起过往的回忆只会活得更加凄楚,交织的悲伤,独舞的哭笑,戴上一面欺伪的面具,漫漫未来,兴许会发现一抹净化黑染的阳光。

    ……

    徐徐行驶的马车上。

    拉琪贴在玛姬紧闭着双眼的小脸上,苍白疲倦的脸上泛起苦涩的微笑,泪水,渐渐将两个人重叠在了一起。

    那天她在房间角落哭泣的时候,她在墙后静静倚靠着。

    她对她的感情从来没有改变。

    只是……

    孤单的路上,她不再是一个人。

第一百一十九章 拨开水面的凶手

    桐花区治安官办公室。

    德洛夫神sè凝重地站在一面被订满着无数纸张的墙面跟前,他抱着双手,目光深沉地不断来回扫视,偶尔沉思点头,偶尔摇头轻叹。

    而墙面上密密麻麻的纸张,赫然正是德洛夫与调查科下属这段时间里针对夏兰整理出的详细调查资料。

    他的身份,来历,行踪……只要能够对目标调查有所帮助的,德洛夫都会表现出极度重视的态度,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根据每一个细节分析目标,这就是他为什么曾经会是调查科的王牌。

    认真,细致。

    他不知道有多少年没这么全神贯注的投入。

    他不知道有多少年没这么费尽心力的调查。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因为一个人。

    从墙面上取下一份资料,这是波特莱姆家族继承人亚维斯死亡前后的所有调查分析,同时,这也是带给德洛夫至今为止最重要的线索来源。

    他几乎可以断定!

    杀死安博芬与助手的人一定与目标有着直接的关系!

    通过资料了解,亚维斯本人生前曾与目标有着强烈的矛盾,而在亚维斯对诺尔斯德家族继承人、同时也是他的未婚妻拉琪小姐及她的朋友玛姬进行绑架的时候,目标在茶馆内收到了一份来源神秘的告密信件后便匆匆赶去营救。

    因为,目标与拉琪最亲密的朋友玛姬小姐有着重要的关系。

    结果,亚维斯与他侍从下属的死亡在灰鹿区605号仓库被发现后,拉琪小姐亲口承认,目标在救下她与玛姬小姐之后,由于无法忍受亚维斯当时的施暴所以她愤怒的杀死了对方。

    但波特莱姆家族的人怎么可能会相信如此荒诞的“实情”,如果没有目标的出手,光是拉琪小姐便不可能拥有杀死亚维斯的能力;经过一番激烈的纷争后,诺尔斯德家族愿意付出一部分利益彻底结束这件事情,而大王子为了维护目标的最后出面,也彻底让波特莱姆家族同意和解罢休。

    而在这其中,德洛夫也并未闲着。

    他通过洛斯林的权势针对那些死去的下属侍从尸体进行了一次详细的调查,他发现,所有尸体上的致命伤痕通通都是来自一个人的杀人手法,然而最关键的是,尸体上的伤痕与安博芬和助手死时的伤痕有着极其相似的地方!

    所有矛头瞬间都指向了一个人!

    德兰克·夏兰!

    这个身份来历神秘,莫名出现在夏布罗省帕布洛迪纳学院曾经任职三年的剑术教习!

    他在波特莱姆家族一些人中经过打探,原来他的实力早已经从资料里记载的中位剑士晋升至现在的上位剑士!

    难怪大王子殿下会看中维护此人,波特莱姆家族最后也愿意放弃报复目标。

    一个如此年轻的上位剑士,任谁都难以小觑轻视的强大存在!如果他手中拥有着传闻中的破法武器,那么安博芬的死也可以得到解释!

    神秘的中年男人,来历神秘的年轻上位剑士……这一切的关键,德洛夫终于抓在了手中!

    “咚咚咚——”

    忽然间,办公室的房门被敲响,德洛夫一怔,将手里的资料重新钉在墙面后道了声请进。

    随着一声咯吱声,博尔瓦一脸肃然地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长官,打扰了!”

    “有什么事情吗?难道吩咐给你的调查有了进展?”德洛夫侧着头看向他道。

    博尔瓦关好房门后,朝德洛夫点点头,道:“是的,刚刚从炼金协会传来的情报里,调查的确有了结果。”

    德洛夫眉头轻皱了下,似乎感到有些意外,道:“将你这段时间的调查详细讲述一下。”

    “是的长官!”

    “布兰西娅·温妮,在她10岁那年,她的伯父,同时也是身为王都炼金协会高级药剂师的考林斯回到了她的家乡,因为身上表现出的优秀炼金天赋,结果被考林斯收为学徒带去了王都培养,在她13岁那年,她的父母死于了一场大火,14岁时成为了一名初级药剂师,15岁时,她的伯父兼导师考林斯死于一场实验意外,而她也因此成为了考林斯的继承人,虽然考林斯留给了她一笔丰厚的财产,但是由于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她的生活一度陷入了拮据,为此,她不得不为了生计而在炼金协会内部做一些临时的工作获取报酬……”

    “重点在哪里?”德洛夫皱着眉,打断博尔瓦的冗长叙说道。

    博尔瓦怔了怔,若有所思后道:“一个多月之前,布兰西娅·温妮忽然辞去了在炼金协会内部中的招待工作,根据我们了解,似乎是因为她获得了一笔来源隐秘的赞助资金,从而摆脱了当时的窘境。我们通过对她经常采购药材的商人调查所述,给予她大量资助的背后人正是目标本人!”

    德洛夫微微偔首,整个人陷入了沉思当中。

    而博尔瓦却没有停下口中的述说继续道:“我们从药材商人上获取了当时布兰西娅·温妮所需的采购清单,通过炼金协会内部高级药剂师的协助,发现这些材料分别用于治疗身体内部腐蚀,见血封喉的剧毒……”

    “等等,你刚才提到治疗身体内部腐蚀是怎么一回事?”德洛夫突然打断问道。

    “听炼金协会的高级药剂师讲解,一般身体内部遭受腐蚀伤害的话,有很大的概率是因为黑暗邪恶的法术攻击所致!”博尔瓦停顿了下,道:“而且那位药剂师还透露,解除身体内部腐蚀的药剂是一个相当偏门的高级药剂,就算是一般高级药剂师在没有正确的配方与实验方式时,想要制作出这种药剂都是一件较为困难的事情。”

    “腐蚀…法术…一个月前……就是这个!”

    德洛夫自言自语喃喃着,忽然,他用力握紧了拳头,浑身散发出激动兴奋的神采!

    “走!去四王子府!”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巧合,将所有凌乱的线索一一整理清楚,弥补上最后一块困扰的缺失,他现在可以肯定,杀死安博芬的凶手一定是德兰克·夏兰本人!

    坐在匆匆行驶的马车上,德洛夫的大脑也开始恢复了冷静。

    如今虽然他明白了杀死安博芬的凶手是谁,可是那个杀死他助手的神秘中年男人又在哪里?虽然他能够了解两者一定有着重要的关联,可是……

    目标现在已经是大王子殿下的人,而洛斯林大人即使知道凶手是谁,恐怕也难以奈何对方。

    心中深叹了口气,这些不属于他的烦恼还是交给洛斯林大人吧。

    戒备森严的四王府。

    德洛夫通过一些隐秘的手段联系到里面的人时,可是却被告知了一个不巧的消息。

    洛斯林大人这段时间因为某些事情外出离开了王都,归期不详。

    无奈下,德洛夫只能告知对方,如果洛斯林大人回来时请务必在最快的时间里联系到他。

    而他不知道是,一双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已经对他注视很久了。

第一百二十章 独白

    那是一个深夜。

    房间的窗户被布帘遮掩得严严实实,没有灯光,没有月光。

    深沉的清幽黑暗中,隐约间,一个模糊的轮廓渐渐清晰。

    夏兰仰靠在沙发上,眼睛呆愣无神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没有丝毫意义的姿势。

    偶尔,他会闭上眼睛,偶尔,他会拿起身旁触手可及的酒桶大饮一口,他的嘴角,衣衫,甚至都能看见被浸染的污秽酒渍。

    他很少喝酒,而一旦喝起酒来,他就会喝得很多,很多。

    他习惯大口的喝酒,痛快的喝酒,无止尽的喝酒……直到甘愿被酒jīng完全麻醉了整个大脑,不想思考,不能思考,空空荡荡,没有烦恼。

    但,酒喝得越多,愈是刺激心底深处埋藏的记忆碎片。

    或痛楚,或欣慰,或开怀,或不堪……

    不知为何,前世的点点滴滴开始随着酒jīng的侵蚀莫名悄悄浮现。

    夏兰,不,他不叫夏兰。

    我叫夏寻,“夏兰”心中这样对自己前世的身份肯定道。

    他出生在一个很好的时代,那是一个真正世界大同的时代。

    战争毁去腐朽的过去,战争重建了人类的未来。

    数百年前的历史总让人津津乐道,数百年前的人类总让人喟然长叹。

    为zì yóu,为和平,为利益……贪婪不甘的yù望,心灵魔鬼的诱惑作祟,是他们亲手拉下了自己时代的帷幕。

    但,这已经都是过去,多说无益。

    夏寻有着一段平凡普通的人生,如果他没有在24岁那年意外死亡的话。

    他想起了疼爱关心他的父母,他想起了那年叛逆离家的经历,他想起了情愫初生时爱慕的女孩,他想起了被同事陷害而愤然辞职的工作经历……

    他开始逃避现实,他开始沉迷游戏,每个月,依靠着zhèng fǔ的低保救济金艰难的活着。

    他时常在深夜中躺在床上思考,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等待死亡吗?

    他不知道。

    直到……

    他死了。

    ……

    “我从未想到,原来一个女人对男人的打击会如此强烈。”

    忽然,漆黑的房间中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夏兰的手指一动,佩戴着虚戒的手指瞬间闪烁出一抹微芒,一把绽放着铭文光辉的锋利长剑出现在他手里。

    “如果一名剑士不能够保持着足够的清醒jǐng惕,那么他的下场就会像你一样。”

    夏兰没有动,或者说,他不能动。

    因为,他的脖颈后正被一把冷冽的剑锋刺痛着,如果他一动,他就会死。

    酒jīng麻痹了他的感知,麻痹了他的反应。

    他错过了最好的对应时机。

    “你是谁?”夏兰冷冷道。

    “我叫贝德文。”陌生人淡淡道。

    “原来是你。”夏兰笑了出声,“怎么,难道是大王子殿下派你过来杀我的吗?”

    他知道他是谁,来自老夏克的资料里,贝德文可是大王子最为信任忠诚的下属,同时掌握负责大王子势力所有情报武力的关键人物。

    “不,大王子殿下并未让我来杀你。”贝德文话里充满讥诮道:“凭你还不值得让我出手。”

    “那么深夜来访有何要事?”夏兰握紧着剑,时刻jǐng惕着颈后的剑锋平静道。

    “我只是想知道,能够被大王子殿下看中的人会拥有什么样的价值,可惜,你让我失望了。”贝德文低沉道。

    “没想到大王子殿下终于开始信任我了。”夏兰故作感叹道。

    贝德文冷哼一声,道:“大王子殿下是否会信任你我不知道,但是我绝对不会信任你。”

    “可惜,您不是大王子殿下。”

    “我知道你想什么,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就算杀了你,大王子只会无关痛痒的责怪我一番罢了。”

    说着,贝德文将手中的剑锋刺破夏兰颈后的皮肤,一丝鲜艳的温热赤红液体缓缓涌现流出。

    “为什么不刺进去,还是说你不敢?”夏兰感受着身后的杀意,嘴角勾起,话里透着不理智的嘲讽。

    “你是一个聪明人,但有时候你不该激怒我。”

    剑锋更深一分。

    “正因为我是一个聪明人,所以我知道你不会现在杀死我。”夏兰将手中长剑收回虚戒,一副放弃抵抗的模样轻声笑道。

    他猜对了,贝德文不敢杀他。

    颈后的剑锋缓缓离开他的肌肤,消失,可贝德文身上的杀意却丝毫没有渐淡。

    “没有大王子的命令,我的确不能杀你。”

    “正因为如此,你才会是大王子殿下最信任的人。”

    贝德文的身影离开了他的背后,走到了他的面前沙发坐下,黑暗仿佛并未影响他的视线,他看了眼脚边散落一地的酒桶,对着眼前散发着浓郁酒腥的夏兰冷笑道:“你很能喝酒。”

    “要一起吗?”夏兰将身旁尚有多余的酒桶重重地放在他的面前笑道。

    “你有资格吗?”贝德文不屑道。

    “喝酒没有所谓的资格,想喝就喝,不想喝就不喝。”夏兰伸手朝颈后流淌的鲜血抹了一把,送到嘴边轻舔了下,微咸微腥。

    这是他的血,但它不会白白流出。

    “大王子帮你解决了波特莱姆家族往后的麻烦,或许没有大王子,他们也不敢对你如何。”贝德文轻眯着眼睛道。

    “所以我一直让自己努力晋升为上位剑士。”

    “上位剑士啊,如此年轻天才的上位剑士,恐怕在艾德里亚王国里都找不出几个…难怪大王子会看中你。”贝德文答非所问道。

    “承蒙大王子殿下的慧眼相待而已。”夏兰笑了笑。

    “但是你永远不会被大王子殿下真正信任。”贝德文冷然道。

    “但我真正需要的只是夺回曾经属于我的东西。”夏兰朝贝德文微笑道。

    如果没有绝对的黑暗,它便不可能遮蔽上位剑士的眼睛。

    “你不是诺尔维德·西兰多夫·亚雷。”贝德文忽然冷笑道。

    “谁能证明我不是诺尔维德·西兰多夫·亚雷?”夏兰针锋相对的反对道。

    “我不想知道你是谁!但是如果让我发现你有任何对大王子殿下不利的举动,我都会第一时间杀了你!”说完,贝德文站起身,对着夏兰居高临下地俯视道。

    “我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的因为这件事情找上我。”夏兰抱着手,对他表现出态度并未在意道。

    “的确。”贝德文微微偔首道。“这一次过来我想提醒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你杀死安博芬的事情暴露了。”

    “暴露?”

    “或许你不知道,桐花区的治安长官德洛夫这些天一直在跟踪调查着你的行踪来历,甚至连你勾搭的那个炼金协会的小姑娘也被牵扯了进去……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处理了。”

    一阵清风刮动着遮蔽窗户的布帘,点点月光照耀了黑暗,而房间内,贝德文的身影却早已无影无踪。

    “德洛夫吗?”

    夏兰轻皱着眉喃喃自语道。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人间分裂

    “博尔瓦,这些天辛苦你们了。”

    回返的马车上,德洛夫调整好心情后,看向眼前不苟言笑的下属轻声叹道。

    “谢谢长官的关心,我们只是完成了属于自己的职责而已。”博尔瓦不骄不躁道。

    德洛夫听后,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如今王国的行政办事机构里,能够像他与那几个调查科的下属一样有能力,肯务实负责的人却愈加稀少,但实际上,这个王国从来就不缺有能力实干的人才,只是各方面的原因制约了他们的未来。

    怀才不遇,上司打压,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关键。

    他很清楚,真正主宰他们命运的正是这个国家等级森严的社会制度。

    无论他们如何努力上进,无论他们如何圆滑干练……可是,把持统治着这个国家的始终都会是勋贵家族,几百年来,贵族间通过不断的联姻结合发展成为了一个牢不可破的庞大势力团体,他们在王国的经济,政治中都占据着极强的统治地位,就连军队都不可避免的被蚕食侵占,甚至有时候国王都不得不受制于他们。

    他们隔绝了平民政治前途的未来,他们也绝对不会允许眼中低贱的平民威胁到自己的地位,所以这也造成了“上层皆贵族,下层属平民”的残酷现状。

    德洛夫不是贵族,但他幸运的娶了一个落魄贵族家的女儿,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逐渐走到现今的地位。

    可是他的地位却也临近到了终点。

    归根结底,即使娶了一个落魄贵族家的小姐,但是他的身份依然没有变化,他还是一个平民,一个借助着他人的贵族外衣上位的幸运儿罢了。

    除非——

    “博尔瓦,你愿意在这件调查结束过后来桐花区治安官府任职吗?”德洛夫很欣赏眼前下属的办事能力,如果他继续呆在调查科里,他的能力将几乎难以施展,愿意赏识重用他的人如今恐怕也只有自己。

    他还很年轻,和他的那些遭遇相同的调查科同事一样,德洛夫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白白浪费自己宝贵的青chūn。

    幸运儿不多,而他们不是。

    博尔瓦沉默了很久,他清楚德洛夫话里明显的招揽,同时他也明白,如果回到调查科里自己只会一直沉寂下去,他的能力,他的才华,难道就要这般浪费吗?而德洛夫本人又曾经是调查科里声名赫赫的前辈人物,他没有理由拒绝他的招揽。

    但是……治安官这份大多数时候都相当清闲的工作难道就能让自己的能力得到施展抱负吗?

    最关键的是,他是四王子的人。

    联想起四王子目前的处境,他不得不考虑得更多。

    他是一个聪明人,虽然他的xìng格不够圆滑,甚至有些固执古板,不轻易间便会容易得罪他人;可他却明白政治倾轧的道理。

    德洛夫察觉到博尔瓦眼中的犹豫,心中不由得苦笑起来。

    “现在你并不用回答我,等一切结束过后再告诉我你的决定吧。”

    他如此说道。

    “谢谢长官。”博尔瓦舒缓口气,朝德洛夫感激道。

    德洛夫摇摇头,话题转至正事上,道:“如今调查虽然有了突破xìng的进展,可是对于目标的行踪监视却不能丝毫放松,尤其是在对待安迪恩的问题上!”

    “长官!难道你在担心那个神秘的中年人?”博尔瓦凝重道。

    “也许吧——”

    这时,德洛夫突然感到了一丝悸动,心跳霎时间加快,一种恐惧不安的心思油然而生。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仿若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博尔瓦!”

    “属下在!”

    “如果我突然死了,你一定要将调查的情报全部完完整整地告诉洛斯林大人,绝对不能有任何的意外。”

    博尔瓦怔了怔,看着一脸凝重的德洛夫道:“长官……难道有人要杀你吗?”

    颠簸的马车里,德洛夫在座位上仰着脑袋闭上了眼睛,鼻间轻轻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不知道……但是我有这个感觉。”德洛夫一脸苦涩自嘲道:“从一开始我就明白这是一个危险的调查,如果哪天我会因此而死去也不会感到意外。”

    “那么长官,您——”

    “这是我不能拒绝的事情。”德洛夫摇了摇头,“或许我曾经想过拒绝,但是在我选择介入这件调查后,我就没有了回头的道路。”

    博尔瓦沉默不语。

    他因为什么选择了那条道路,而现在是否又后悔过当初的决定?

    他不知道,这是他的选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或对或错,旁人始终不会理解,为什么在他们眼里看来是错误的事情,而他们却坚持的认为正确。

    德洛夫看着窗外缓缓消失的街景,有意无心。

    脑海里,他仿佛依稀看见了助手,他站在那条灰暗的小巷里,双手捂着被割裂翻白出血肉的脖颈,口里似乎在啊啊说着什么,可惜,他什么都听不见。

    他看着他那瞪大的双眼里,缓缓流出血泪,悲伤,不甘……

    “德洛夫长官,地方到了。”

    忽然,博尔瓦的声音将他从幻想中拉回了现实,头脑顿时清醒后,原来马车已经稳稳地停在了治安官府的大门前。

    “博尔瓦,你先回去了,我暂时还有一些其他事情需要处理。”

    下了马车准备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他朝博尔瓦如此说道。

    “是的长官,那么明天再见。”

    博尔瓦看着德洛夫离开的背影,脸上露出担忧的神sè,从那次谈话沉默过后,他便发现德洛夫一直处在恍惚中,隐隐间让他感到了不详的味道。

    ……

    德洛夫端着一杯热茶,整个人非常安静地站在那面被订满着无数资料情报的墙面前,时间尚早,他决定再次将脑海中的调查线索整理一遍。

    是否有疏漏,是否有偏差,是否有错误……

    他看得很仔细,但是愈是看下去,脑海中认定的凶手愈是明确。

    他的思路没有错误,如果他的判断失误了,那也只能说明是情报资料有误。

    坐回办公桌前,德洛夫拉开了一个抽屉,伸手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东西握在手里,展开手心,那是他一直保留的助手的身份铭牌。

    博雷·艾洛文。

    这是他助手的名字,而今年,他也仅仅只有24岁。

    而他死了。

    在他人生中最宝贵的青chūn年华时。

    命运如此无情,人生如此幽默。

    如果当初他敷衍的接下那件案子,或许他便不会瞒着自己偷偷摸摸的一个人倔强的调查,或许他就不会死在那条小巷。

    但是没有如果。

    有时候,一个决定便能影响人的生死,难道这个世界就是如此荒谬吗?

    他紧紧握着手里的铭牌,人死不能复生,便让我用生命为你冒险完成你最后的遗愿。

    夕阳西下,天空被染上片片绯红,喧嚣热闹的街道开始变得冷清,德洛夫正乘坐着马车返回家中。想起妻子儿女在餐桌前等候的温馨,那些沉重压抑的思绪也纷纷淡去。

    他不会将工作中的任何情绪带回家中,哪怕再痛苦,再烦躁,再忧愁……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一旦带回家里,不轻易间便会造成后悔的矛盾发生。

    曾经年轻的时候他并没有这些自觉,往往回到家中的时候便会向妻子大吐苦水,口里唠唠叨叨着上司同事抑或者调查案件的种种不满。

    可当他有了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他的xìng格脾气也开始慢慢产生了变化,仿佛一夜间,那个年轻冲动、充满锐气的自己逐步走向了成熟。

    “萝拉,我回来了,宝贝们,你们在哪里?快让想了你们一天的爸爸过来瞧瞧!”

    打开房门后,德洛夫和以往一样用着愉快的声音朝着屋里叫喊道。

    可是这一次……他没有看见儿女飞扑在怀里的情景,没有看见妻子微笑的迎接,甚至没有听见哪怕一丝声音,动静。

    “萝拉,宝贝,你们是不是又在和我玩捉迷藏啊?”

    或许曾经有过类似的经历,短暂的惊愕后,德洛夫轻笑着摇了摇头,而后便漫不经心的闲逛起屋子里来。

    客厅没人。

    卧室没人。

    餐厅没人。

    他停住了脚步,微笑的脸渐渐凝重起来。

    因为,餐桌上根本就没有准备晚餐,甚至连餐厅的厨具都保持着原样没有动过。

    或许是职业关系,他的心一下子就jǐng惕起来,这难道真的是妻子与儿女他们的恶作剧吗?

    如今,屋子里还有一处没有搜索。

    那就是地下的储藏室。

    他顺手拿过餐厅里的一把尖锐锋利的餐刀握在手里,口里仍然保持着欢快的语气叫喊着妻子,而他的脚步却愈加接近储藏室的房门。

    “咔嚓——”

    储藏室的房门没锁。

    “萝拉,宝贝,我知道你们在里面,不要和爸爸玩了,爸爸已经发现你们喽。”

    他边说着,边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藏在身后的餐刀随时戒备着突发情况,门缝一点点被拉大,漆黑的储藏室渐渐印入视线当中。

    轻轻探出一脚,打开房门的手开始摸索向里墙边的魔法灯开关,没等他有所反应,房门突然被重重地关上!

    “啊——”

    刹那间,德洛夫根本来不及反应,手臂脚踝顿时被狠狠一撞,一声痛呼倒地,背后握着的餐刀也掉落在地上。

    正当他准备扭头朝储藏室的房门望去时,一个神秘的黑影出现在了他的前面,只是一个恍惚,他的脸颊顿时遭到了一下凶猛的攻击。

    空白的大脑,短暂的麻痹,崩裂飞出的牙齿……昏昏沉沉中,他的脖颈被狠狠掐紧提起,模糊的视线没等他看清对方的模样便被拖进了储藏室中。

    ……

    魔法灯打开。

    宽敞凌乱的储藏室里,德洛夫被随意地丢在了地上,痛苦咳嗽几声,短暂空白的大脑也开始清醒。

    强盗?窃贼?

    萝拉呢?孩子呢?

    正想到妻子儿女的问题,德洛夫的心情一下子便焦虑起来,顾不得身上的痛苦急忙准备爬起身来。

    可是——

    又是一记凌厉的猛击,他的脑袋再次承受了重重的伤害,整个人瞬间变得无力瘫倒在地上。

    “德洛夫?”

    耳边,晕沉中他仿佛听见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呼喊他,无意识中应了声。

    “谁?”

    “看来我没有找错人。”那个声音道。

    “你是谁?如果你是强盗,请放过我和我的家人,我会给你许多的金托尔作为报答……”德洛夫意识稍微恢复了些后虚弱道。

    “很抱歉,德洛夫先生,我不是强盗。”那人道。

    “不是强盗,不是强盗……你是!!”

    他的眼睛突然睁大,神sè间布满恐惧。

    “没错,我就是你一直在调查的那个人。”

    清脆的剑出鞘声,一把凌冽锋利的长剑突然插在了德洛夫的眼前。

    德洛夫呆怔了许久过后,一丝微弱的笑声忽然从他的口里传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如果你是大王子的人,不可能不会发现我在调查你,我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的到来,但是没有想过会来得如此之快……我知道你一定会杀死我,但是最后,我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妻子孩子……”

    笑声很快在哭泣哀求中淹没,这一刻,德洛夫失去了以往的镇定,失去了抵抗……

    “很遗憾,你的请求已经迟了。”那人轻叹道。

    “什么?”德洛夫颤抖着声音,整个人如遭雷击。

    剑锋拔起。

    “来到王都后这些rì子里,不自不觉中,藏匿在我心里的另一个自己正在逐渐影响掌控着我的思维,很久的时候,我便把‘他’死死埋葬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还活着,或许是我一直在逃避,所以才滋生了他的复生……”

    那人突然喃喃自语起来,德洛夫根本不管不顾疯狂叫道:“我的妻子呢!我的孩子呢!你究竟把他们怎么了!告诉我!你把她们怎么了!!”

    “直到最近我才发现,我要活着,如果他活着,我就会死,他也会死……因为,他根本没有能力负担起那沉重的誓言!所以我诞生了……”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德洛夫朝着仍在喃喃的那人撕心裂肺地痛喊道。

    “再见了,德洛夫先生。”

    “我会在地狱等着你!”

    说完,德洛夫的头颅顿时被斩下滚动起来。

    吞没意识的黑暗,迷糊的视线里,他看见了三具倒在血泊中的人。

    那是他妻子的尸体,那是他儿子的尸体,那是他女儿的尸体……

    眼角的最后一滴清泪。

    滴落。

    夏兰将染血的长剑收回鞘中,轻摇着身体缓缓走出储藏室的房门。

    突然。

    他伸手伏在墙面上,整个人低头呕吐起来。

    他抱着脑袋,脸上呈现出痛苦的神sè。

    “不!这不是我的错!你不能怪罪我!如果你想活着,你就不能存在这无聊的感情!你要比谁都要残忍无情,不择手段……”

    “十年了!十年了!从我诞生那天起,你就应该彻底的死去!因为你知道只有才能完成你背负的誓言!而你只会是干扰我的包袱!”

    “没想到你会在夏布罗省那次的任务活了过来!哈哈……一直以来我都在奇怪,为什么系统会出现如此简单的必选任务!原来最关键危险的地方是你!”

    “这一次,我会再次杀死你!”

第一百二十二章 根绝

    橡木大道。

    酒馆。

    博尔瓦坐在一个偏僻角落的酒桌前,目光偶尔会瞟向那些肆意喧闹的佣兵们,每到夜里,酒馆就是属于他们欢腾宣泄的乐园。

    他不喜欢喝酒,不喜欢佣兵,甚至厌恶这种吵杂粗俗的地方。

    而有时候,他却有不得不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佣兵是一个完全以利益为主而被雇佣的战士,只要拥有足够诱惑的金托尔,他们会不顾一切的完成雇主的委托,这个过程中,你丝毫不用怀疑他们的忠诚,因为,信用就是他们职业最重要的标签。

    如果一个佣兵失去了信用,那么说明他的职业也完全走到了尽头,没有人会信任委托一个曾经对雇主背信弃义的人。

    简单的道理谁都明白,可是佣兵界的败类却依然屡见不鲜。

    小到送信,大到随军作战,无论委托如何怪异,只要雇主愿意付出让人满意的报酬,佣兵就丝毫不会介意,甚至对雇主的委托也不会有任何疑惑打探。

    保密,这是佣兵另一个重要的职业道德。

    不可否认,佣兵这个职业的确在社会各层中发挥出了许多重要作用,然而如此庞大的佣兵团体,其中自然不可避免参杂着许多人渣败类,亡命之徒。

    博尔瓦不喜欢佣兵,因为,他认为社会的秩序正是被他们所败坏,作为王都jǐng卫厅调查科的一员,对待佣兵这方面的问题上他比寻常人有着更加深刻的认知。

    从每年王都的犯罪案件整理数目来看,其中佣兵的犯罪率便占到了总数的大半,能够让一个正直的调查科人员对他们有好感,纯粹就是一个天大的玩笑。

    “卡彭那个老家伙怎么还没有来?”

    酒桌上,博尔瓦不是一个人,他的对面正坐着一个与境遇相同的同僚。

    博伦尼·利恩,王都jǐng卫厅调查科三级探员,与他同样被德洛夫看中而被借调,对于情报收集方面有着极高的造诣。

    “我说过佣兵不可靠,可是你就是不肯相信,况且那个老家伙还是一个有着背叛雇主前科的人。”

    博尔瓦皱着眉,脸上厌恶的情绪表露无遗。

    贩卖情报,这是佣兵生存的另一个手段,而卡彭就是以贩卖情报为生的一个老佣兵。

    佣兵是一个居无定所的职业,这使得他们对于游历过的外界有着丰富的了解,如果若想了解一个地方,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曾经游历冒险过那里的佣兵,从他们身上,你便可以获得足够的情报,前提是你身上准备好了足够的咨询资金。

    无论是外界抑或王都,每个以贩卖情报为主的佣兵都有他们独特的收集方向,卡彭的名声不好,因为他曾经在许多年前的一次任务里背叛了雇主。

    本以为他将会在佣兵中彻底沉寂下去,可是没想到,没过几年,他便在贩卖情报圈子中逐渐小有了名气。

    或许是他身上曾经背负的污点,所以他的情报收费一直都相当低廉,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顾客上门,据说他一开始便是以免费为代价才逐渐积累了一定的信用。

    所以,可以看出信用对于一个佣兵的生存是何等重要的标签。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像卡彭一样重新勉强活跃在佣兵圈子里。

    “博尔瓦,我知道你看不惯佣兵,但是仅靠我们几个想要收集到足够的情报,没有这些佣兵的帮助,你认为我们现在能做到哪一步?”利恩摇了摇头,手里抓起粗糙的木质酒杯里盛满的琥珀sè麦酒大饮一口,不经莞尔一笑道。

    “不说这个了,利恩,德洛夫长官的建议,如果是你会怎么考虑的?”博尔瓦无奈轻叹后,将话题转移到今天身上发生的事情。

    利恩眉毛一挑,手指转动起酒杯淡淡道:“我想你很清楚,如果重新回到调查科里的话根本就不会有我们存在的地位,虽然德洛夫长官与四王子间有着不明不白的牵扯,但是在他的手下的确可以尽情发挥身上的本事……以我对现在目前的王都形势分析里,四王子不会轻易受到惩处,甚至很可能无罪释放,毕竟大王子与四王子间的矛盾就是陛下一直稳定王位的手段……”

    “我想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大王子不可能会放过这次绝佳的机会。”博尔瓦凝重道。

    “所以啊,你现在就是一个输光所有的赌徒,而你能够翻盘的机会却只有一个选择,究竟是把自己的未来当成筹码压上,还是选择退出默默无闻下去……如果是我,我会选择赌上未来!”利恩痛饮下酒杯里最后的麦酒,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博尔瓦郑重道。

    “或许是我瞻前顾后思虑得太多了,始终都没有你看得清楚。”博尔瓦自嘲道:“即便四王子一方失败了又如何,难道比在调查科的处境还要糟糕吗?大不了也就是回乡下老家而已、”

    “还真是羡慕你啊,我们几个人里,虽然你没有像我们一样单独擅长的优点,可是你却是最能掌握调查jīng髓大局的人,难怪德洛夫长官会看得上你。”利恩不由得感慨道。

    博尔瓦轻摇了下头,道:“你们这些天表现的能力我想德洛夫长官不会视而不见,或许到时候他也会对你们发出同样的邀请。”

    “也许吧——”

    利恩耸了下肩膀,似不在意说着,眼睛却不由得瞟向酒馆大门开始嘀咕起来。

    “卡彭那个老家伙怎么还没有来?难道他记错了约定的时间吗?”

    博尔瓦仰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嘲讽笑意,道:“说起来,你把我叫到这个地方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卡彭带来了目标什么重要的情报?”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利恩回过头,一脸神秘道。

    “拭目以待。”

    对于博尔瓦来说,接下来的时间便是一段漫长的枯燥等待。

    他不像利恩喜欢喝酒,同时也不像利恩善于和各种人**际,此时的他早已离开了酒桌,整个人正在一堆粗鲁的佣兵中大声谈论着什么,偶尔还会朝一些姿sè靓丽的女佣兵附耳低语些,惹得对方露出难得的娇羞模样。

    利恩本就有着一副不错的皮囊,长期收集情报的过程同时让他积累了大量的知识,加上他伶俐的口齿,爽朗不羁的xìng格,这让他很容易融入任何一个圈子里。

    如果不是因为他勾搭了一个贵族的情妇,恐怕也不会落得和他一样的境地。

    人的xìng格各异,博尔瓦虽然有时候羡慕利恩的生活,但他知道,他不是他,他也成为不了他。

    喧杂吵闹的角落,孤独的一个人,仿若隔绝了整个世界。

    博尔瓦冷眼看着,从酒馆的装饰布局到观察每一个人的神情姿态,直至厌倦。

    他站了起来,走向利恩与佣兵们的那张桌子,伸手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利恩。恐怕今天卡彭不会来了。”

    “你在说什么?”

    利恩侧过头,朝身后的博尔瓦大声道。

    一股难闻的酒臭传来,博尔瓦不自觉地捂上鼻子,眉头轻皱,看向一脸醉熏脸红的利恩摇了摇头,道:“我走了。”

    “噢……你要走了吗?那么明天再见喽——”

    这一回,利恩听见了博尔瓦的声音。

    转身离开,走出酒馆的大门后,嗅着夜间清新的空气,压抑沉闷的心情也舒缓了起来。

    果然啊,我还是讨厌这种地方。

    利恩并未在意博尔瓦的离开,一旦酒意上头,有时候言语行为便失去了平时的自我,甚至忘记了他来这里的最初目的。

    他现在只想喝酒,只想聊天,只想和身边的女佣兵约好将如何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

    突然,利恩感到心脏处传来短暂的一痛,整个人的视线也愈加模糊起来,他低下头,只见一把锋利的剑锋透过了他的胸口。

    他惊愣得回过头,正见刚才谈的兴起的女佣兵正微笑地看着自己。

    他想开口,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说不出话来。

    “利恩先生,很抱歉,有人委托我们佣兵团收下您的xìng命。”

    女佣兵笑吟吟着,刺入利恩心脏的匕首忽然一转。

    利恩张大口,恍惚间,他看到刚才与他对饮的佣兵纷纷围着他,阻碍了所有人的视线,没有人会发现这里发生了一场莫名的暗杀。

    “哎呀——利恩先生你怎么醉倒了,夜莺,让我们一起送利恩先生回家吧。”

    耳边,黑暗完全吞噬意识前,隐约中,他仿佛听到了一个女孩子关心焦急的动听声音。

    如此美丽,如此恶毒。

    ……

    漆黑冷清的一条街道。

    博尔瓦停住脚步,因为,有一个人拦住了他回家的方向。

    那是一个笼罩在黑袍的神秘陌生人。

    “博尔瓦先生?”

    那人突然开口,止住了他正准备无视绕路的举动。

    “你是谁?”博尔瓦冷冷目视对方道。

    “你们一直在调查的人。”那人缓缓迈动脚步朝他走来道。

    博尔瓦神sè一变,伸手迅速拔出藏在腰间的短匕横在胸前,整个人瞬间充满着攻击xìng。

    “你想做什么?”

    “解决麻烦。”

    霎时间,博尔瓦清醒的大脑立刻联系到了许多事情。

    “如果我突然死了,你一定要将调查的情报全部完完整整地告诉洛斯林大人,绝对不能有任何的意外。”

    “我不知道……但是我有这个感觉。”

    “从一开始我就明白这是一个危险的调查,如果哪天我会因此而死去也不会感到意外。”

    “这是我不能拒绝的事情。”

    “或许我曾经想过拒绝,但是在我选择介入这件调查后,我就没有了回头的道路。”

    白天里德洛夫长官曾经突然对他说过的那番话清晰的浮现,一股寒意顿时弥漫全身。

    “你把德洛夫长官怎么了?”

    “杀了。”

    那人愈来愈近。

    “包括你的同僚,你们这些天调查的情报。”

    那人从黑袍中拔出了剑,微风拂过,遮蔽紫月的乌云静悄悄地漂游开来,朦胧的清辉重新照耀在大地。

    博尔瓦来不及反应,只见一道银光闪过,瞪大的双眼满是不可思议。

    “当啷——”

    匕首落地的清脆声响回荡,死前的那一刻,博尔瓦仿佛听见了鲜血伴随着风声从脖颈喷洒而出。

    倒下。

    黑袍人抬起头,看向一处屋顶。

    “希望你的情报没有错误。”

    屋顶烟囱边走出一个人影,他摇了摇头。

    “我的情报没有错误,现在你需要和我去面见大王子殿下。”

    “为什么?”

    “提尔兰特被发现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因果

    马卡斯出生在一个贵族管家与女仆组成的家庭里,然而令人惋惜的是,他的母亲生下他不久后便痛苦撒手而去。

    他没有了母亲,甚至连母亲的印象都丝毫不存在,只有每每父亲回忆讲起的时候,脑海里才隐约勾勒出一个模糊的母亲身影。

    但他知道,那个虚构的身影只是安慰自己的一个幻想。

    从他有记忆的时候开始,他的父亲便整rì在亚马伦达老爷的手下忙碌着,他常常告诉他,如果没有亚马伦达老爷,他根本就不会有今天,更不会有他的出现。

    他的父亲一直很敬重感激着亚马伦达老爷的恩情,而他能够做的只有用认真勤恳的工作作为回报。

    他很忙,整天整夜的都在忙碌着工作,大多数时候,年幼的马卡斯都被父亲丢给了女仆侍从代为照看。

    他寂寞期盼父亲出现的时候,他不在自己身边。

    他难过受伤渴求父亲的时候,他不在自己身边。

    他哭泣呼喊着父亲的时候,他不在自己身边。

    一直……一直……

    他开始习惯了。

    习惯没有父亲。

    因为他知道,每一次的呼喊,每一次的期盼,到头来只会留下更加痛苦悲伤的失望。

    他开始怨恨,怨恨亚马伦达老爷夺走了自己唯一的父亲,怨恨父亲从没有给予过他最需要时的关怀爱护……

    这份怨恨埋在了他幼小的心灵里,发芽,成长,茂盛……

    他开始长大了,他开始有自己dú lì的生活,而父亲还是如同以往一样忙碌,除了每个月给予补偿他的丰厚生活费用外,其他时间里,他都是一个人。

    孤独的他开始被动认识了许多人,许多朋友,他当然知道,那些人看重的只是他的身份,他的钱财。

    而他却丝毫不介意这种虚伪的友情,因为他不再是一个人。

    他学会了喝酒打架,学会了赌博玩女人……只要能够给他生活刺激的事情他都会去尝试,一旦没有钱的时候,他都会朝父亲伸手索取,而父亲每一次都会尽量满足他的要求。

    他在利用他补偿自己的愧疚,而他从来不会因此感到客气,只会认为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叛逆,堕落。

    直到有一天,亚马伦达老爷死了,他的父亲和他回到了曾经的家里,马卡斯明显感觉得到,父亲深切希望用最后的时光弥补过去对他的冷落,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还是和原来一样,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每天早出晚归的与新认识的朋友四处吃喝玩乐,没有钱不要紧,向父亲伸手索取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只是,他的父亲已经不再是曾经贵族家的管家,他没有了稳定丰厚的薪酬,提供不了他无止尽的索取,差不多用尽了父亲多年积攒的财产后,他的生活也逐渐窘迫起来。

    他明显感觉得到,身边那些吃喝玩乐的朋友开始对他产生了疏远。

    那一次当着外人的面与父亲争吵过后,马卡斯出门后一度忍受着那些朋友口中隐晦的嘲讽,气怒之下,他朝时常流连的赌场借了一笔不小的高利贷。

    他的赌术不差,想着借用一笔高利贷或许能够通过赌博获得丰厚的回报,可是没想到,那天他的运气无比之差,赌什么输什么,愈是如此,他就愈想赢回来,结果反而让他欠下了赌场一笔数目庞大的债务。

    他的朋友一见如此,纷纷开始远离,深怕他会朝他们借钱还债。

    愤懑沮丧的马卡斯回到家中后,顿时想起父亲手里还有最后一笔养老的钱财,而他清楚,那个老家伙绝对不会将那笔钱拿出来,只是,如果没有那笔钱,赌场的债务要如何还?如果不还,恐怕过不了几天他的尸体就会被发现在yīn暗的巷子里。

    他可不想死。

    为了摸清老家伙藏钱的地方,马卡斯开始留意起他的一举一动,在一次故意装作出门后,其实偷偷藏在家里的他终于发现了异常。

    他“出门”后不久,老家伙便重新做了一份午餐放进篮子里开始朝后院走去,顿感疑惑的他悄悄跟上,他记得,后院只有一间简陋的储藏小屋和一片菜田,他拿午餐过去做什么?难道是怀念从前的野外午餐?别开玩笑了!

    老家伙很jǐng惕,每一次都若无其事地四下观察一番才继续走动,差点让马卡斯以为对方发现了自己的跟踪。

    当老家伙打开储藏小屋的房门后,藏在后院门后的他惊奇的看见,老家伙居然拿着一个小锤子忽然将地上打开了一个漆黑的大洞!

    将绳梯绑好放进洞口后,老家伙拿着装着午餐的篮子便颤颤巍巍地爬了进去!

    大发现啊!

    对于马卡斯来说,眼前的意外超乎了他的想象,他根本就不知道原来后院储藏小屋里还有这种诡异的事情。

    想到老家伙手中提着午餐的篮子,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他是要给谁送去?

    好奇兴奋交杂的马卡斯再也忍耐不住,走到储藏小屋的洞口,顺着绳梯慢慢爬了下去。

    小心翼翼地走在昏暗的通道里,耳边开始隐隐听见了人的对话声。

    他放轻着脚步,背靠在通道墙上竖起了耳朵!

    他听到了,听到了老家伙的声音,听到了另一个年轻陌生的声音。

    那是谁?

    “提尔兰特少爷,如果您继续留在王都的话,迟早有一天那些人恐怕会暴露您的存在,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提尔兰特?亚马伦达老爷的私生子,那个造成王立zhōng yāng学院血案被王国jǐng卫厅悬赏10000金托尔的罪魁元首?

    我没有听错吗?

    心脏不争气的剧烈跳动起来,什么老家伙藏钱的地方,什么债务…那些想法通通都被马卡斯忘在了脑后,只要有10000金托尔的赏金,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够实现?

    听清了二人的对话,进一步确认那个年轻陌生的声音的确是提尔兰特后,马卡斯开始偷偷的离开通道。

    他第一次感到,原来兴奋几乎会让人彻底失去理智。

    离开后院,离开房子,他疯狂地跑在街道上,脸上扭曲狂笑着让周围行人纷纷侧目。

    用着平生最快的速度来到王都jǐng卫厅的总部后,剧烈的喘息与疲累让他的大脑开始清醒,冷静下来后,他开始朝jǐng卫厅大门值守的人员告知来意。

    他没有想到,原来王都jǐng卫厅办事的能力居然迅速,没有一会,他便被人带进了一个封闭昏暗的屋子里,这不由得让他惴惴不安起来。

    当一个中年贵族模样的长官走进来后,对方和颜悦sè的询问也让马卡斯担忧局促的心情渐渐平复,只是当他耐不住掩藏的激动提出赏金问题时,结果却被对方告知,只有抓住提尔兰特后赏金才能拿到,而这一段时间里他必须老老实实呆在这间房子里等候消息。

    ……

    “也就是说,因为马卡斯的告密,所以提尔兰特才被抓住了?”

    前往大王子府上的路上,从贝德文口中了解一系列的前因后果后,夏兰不由冷笑道。

    “是的,当时审问马卡斯的人正是支持大王子一方激进的贵族们,而我们的人根本无力阻止。”贝德文面无表情道。

    “后来呢?”夏兰道。

    “后来?那些贵族并没有通过正常的手段抓捕提尔兰特,而是动用了私人的力量,对外说明那只是马卡斯的谎报。”贝德文冷冷道:“他们清楚,一旦国王陛下知道提尔兰特被抓捕,那么为了维护四王子的罪名不被落实,陛下很可能会不知不觉中让他死去了……那些贵族可不愿意看见这样的事情,所以他们将提尔兰特私自囚禁在了一个秘密的地方,等到三天后的宫廷议会中一举发难,就算陛下再怎么维护四王子,四王子想要坐上王位的可能xìng也将彻底失去。”

    “他们或许小瞧了国王陛下。”

    “所以大王子殿下现在正与他们进行交涉,只是……”

    贝德文摇了摇头,似乎对交涉的结果并不看好,又或者说,他太清楚那些激进贵族们的嘴脸,想要让他们放弃扳倒四王子的绝佳机会,这种诱惑绝对是不可能拒绝。

    他们从来就没有小瞧过国王陛下,但他们也从没怀疑过贵族间团结的力量,只要有了证据,即使是国王陛下也无法违背整个贵族阶层的意志。

    深夜。

    大王子府。

    在一间书房内不知等候了多久,大王子的身影终于姗姗来迟。

    萨索看起来脸sè有些疲惫,进入房门后根本就没有看一眼夏兰与贝德文,坐在书桌前,喝着侍从刚送上来的热茶,闭上眼睛,轻叹口气后便一直仰靠消息着。

    许久过后,萨索再次叹了口气,轻摇下脑袋后,睁开双眼看向房间里的二人。

    “交涉失败了,他们不愿意放弃三天**廷议会的决定。”

    “殿下——”

    贝德文皱着眉,刚准备说些什么却被萨索挥手打断。

    “不用说了,今晚我已经对他们解释得足够清楚,可是依然无法改变他们的选择。”萨索叹道:“他们太迷信于贵族间联合的力量了,难道他们真的认为父王会拿他们没办法吗?”

    他摇着头,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道:“提尔兰特一定活不到三天后的宫廷议会。”

    “殿下,那么我们该如何决断?”贝德文恭敬问道。

    “提尔兰特不能死,毕竟那些贵族也是我们的支持着,事到如今也只能保住他的xìng命。”

    说完,他转向夏兰,这是他与他第二次的见面。

    “我是该叫你德兰克·夏兰还是诺尔维德·西兰多夫·亚雷?”

    “任凭殿下随意。”夏兰站出一步垂首道。

    “我已经取得那些贵族们的同意,他们答应我派出共同看护提尔兰特的人手,而那个人我选择的是你,德兰克!”萨索目光深邃地盯着夏兰缓缓道。

    “感谢殿下的重视,在下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夏兰抬起头,一脸郑重恭敬道。

    “希望如此。”

    萨索笑了笑,端起茶杯小饮了一口后,道:“你退下吧,过后我会让贝德文带你去提尔兰特的监禁地方。”

    “遵命。”

    夏兰离开后,不知过了多久,贝德文轻声道:“殿下,他走了。”

    “嗯。”

    萨索点点头。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他去吗?”

    “殿下仍旧在怀疑他?”贝德文道。

    “是的。”

    “他或许不会轻易犯错。”

    “犯错与不犯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所看见的不同结果。”

第一百二十四章 命令与权威

    “轰隆——”

    yīn沉灰暗的天空忽然传来一声剧烈的雷鸣,仿若山崩地裂般震撼着大地,刹那,耀眼的蓝光猛地疾闪而现,一下子撕裂了遮蔽整个天空的灰幔。

    “滴滴答答——”

    细弱如丝的雨水缓缓落了下来,愈来愈大,骤雨,狂风,漫天交织成一片朦胧了眼前的世界。

    白茫茫,淅沥沥。

    萨菲尔兰伫立在门旁,伸手探出,无情的雨水打在手心传来阵阵酥麻微痛,他仰着头,双目出神,似勾勒起了什么回忆。

    “原来下雨了。”

    房间里,忽然传来一个懒散迟钝的声音。

    “是啊,终于下雨了。”萨菲尔兰顺口无意道。

    “不知道这场暴风雨将会殃及多少无辜的平民。”

    一个人影走到萨菲尔兰的身边,话语颇有悲天悯人的感伤。

    「雅尔尼伯·多修恩,王国近卫第二大队副官。」

    他背着手,一身近卫副官的服饰在他身上显得格外笔挺干净,那张淡然的平凡脸上,深邃细长的眼睛凝视天空,神秘,复杂。

    “多修恩,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收起你那令人恶心的伪善吧。”萨菲尔兰嘴角勾起一丝讥诮道。

    “伪善吗?”多修恩喃喃道:“萨菲尔兰,在你心里善的定义是什么?

    “对我善者为善。”萨菲尔兰不假思索道。

    “多么狭隘自私的善啊——”多修恩轻叹道。

    “那也比你虚伪的假善伤害更小。”

    萨菲尔兰毫不客气说道,紧接着转过身子回到房间里坐下,端起桌面上的热茶温暖起身体。

    他太了解多修恩真正的面目,从他口里谈到善的话题简直就是一个愚人的玩笑。

    “说起来,莎莉丝特大人将我叫来是因为什么事情?我家的统领大人最近可是忙碌得离不开我的帮助啊。”

    自王国近卫第三大队在王立zhōng yāng学院意外惨遭覆没后,整个第三大队也名存实亡,身为第三大队统领的克因斯隆无疑是其中最痛苦愤怒的一个人,就像辛苦照料多年的孩子忽然在某天被人杀死一样。

    那种心情,那种哀痛。

    然而他是一个能够冷静克制自己的人,幕后真凶要杀,第三大队的旗帜也不能倒,在莎莉丝特大人介入调查后,他的心思也全面放在了重建第三大队的工作上。

    他相信莎莉丝特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相信王国近卫第三大队的旗帜将从他手中再次扬起。

    身为第三大队副官的萨菲尔兰自然是跟随着上司一同忙碌于重建的工作,而他的任务则是负责挑选新的近卫成员。

    选人看起来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仿佛对方只要拥有了足够的实力便能入选,可实际上却绝对不是如此简单。

    实力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对方的品行,忠诚,来历身份等等,为了选出一个合格的王国近卫,往往都会通过数年之久的观察。

    萨菲尔兰清楚,即使第三大队能够在短短时间里重新建设起来,但是其中暴露的问题在将来绝对会出现致命的缺陷。

    急于求成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重建开始到现在,萨菲尔兰也仅仅才选出了八个人尚能认可的近卫成员,且不提最后经过克因斯隆训练中能够坚持下来的人,若想满编恐怕也将是一段极为遥远的美梦。

    清晨的时候,正当他准备出门再次进行挑选近卫成员的工作时,谁知道忽然收到了莎莉丝特大人派人传来的口信。

    急匆匆赶到第二大队本营时,却得知莎莉丝特大人昨夜凌晨入王宫后至今迟迟未归。

    ……

    “我不知道。”多修恩返回座位上坦然道:“我也是今早才收到了莎莉丝特大人让人从宫中带来的信息。”

    “难道是你们的调查有了结果?不然为何陛下会如此深夜将莎莉丝特大人唤入王宫。”萨菲尔兰猜测道。

    “应该不是这件事情。”多修恩慢条斯理道:“我们的调查陷入了一个空白,怀疑的对象如今彻底失踪了。”

    “失踪?”萨菲尔兰眉头一挑,道:“你是说洛斯林?”

    “是的。”多修恩点点头,道:“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从军部资料库获得的资料里,凡是拥有嫌疑的目标全部都失踪了。”

    “啧啧——”

    萨菲尔兰抿着嘴摇头,话语透着嘲讽道:“没想到他们居然不打自招了,看来莎莉丝特大人那天的试探果然有了成效。”

    “是啊……真不知道他们是聪明还是愚蠢。”多修恩感叹道:“虽然确定了目标的嫌疑,可是他们也成功让我们再也搜查不到任何证据……没有证据,我们也无法合情合理的大开杀戒!”

    “喂喂喂——”萨菲尔兰忽然朝多修恩调笑道:“什么时候开始你也会讲究证据了?按着你以往的xìng格恐怕早已杀得血流遍地了。”

    “难道你忘记我们对付的是什么人了吗?”多修恩眯起眼睛,细长深邃的眼眸霎时透出令人感到危险的气息。

    萨菲尔兰的手无意间摸向腰间的剑柄淡淡道:“一旦涉及到了王室,我们近卫也失去了嗜血的獠牙。”

    “也许这种事情应该让那帮贵族们去帮助我们解决。”多修恩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缓缓道。

    “你说,如果有一天幕后真凶成为了我们效忠的陛下,到时候将会是一个多么有趣的事情。”萨菲尔兰自顾自地笑了起来道。

    “你认为他能够登上王位?”

    多修恩停下手指的动作,声音变得冰冷不屑。

    “世事难料啊,谁能够想到王国近卫也有被人埋伏全歼的意外发生。”萨菲尔兰指着自己身上的近卫副官衣服上的纹饰冷笑道。

    “萨菲尔兰,许久不见你的脾气还真是和原来一样可爱。”

    这时,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突然传入整个房间。

    萨菲尔兰与多修恩同时怔住,视线不由得转向门外。

    雨丝构成的迷蒙白雾中,一个模糊的身影逐渐出现,隐约中,甚至能感受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莎莉丝特走在骤雨狂风中,雷鸣电闪,她却仿佛隔绝了整个呼啸汹涌的世界。

    她在那里,她不在那里。

    等真正看见她的时候,她却已经出现在眼前。

    她的丝滑秀发依旧梳理得整齐美观,身着的服饰依旧穿戴得整洁干净,脸上那似笑非笑的动人容貌总让人产生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萨菲尔兰有时候很想问,大人,您究竟几岁了?

    但是他永远不会知道这个答案,因为没人会告诉他这个答案,她的年龄可是所有人都不敢触发的禁忌。

    包括他也不敢。

    虽然他常常在嘴上憧憬着跟随莎莉丝特,可是他真实的心里却绝对不想。

    “大人贵安!”

    他与多修恩齐齐站起,朝着莎莉丝特恭敬行礼道。

    贵安,这是莎莉丝特让手下所有人对她的问候标语,每每口中叫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萨菲尔兰就会感到一阵别扭,脑海里总会想起那些贵族大小姐间的礼仪问候。

    而这仅仅只是莎莉丝特大人的怪癖之一,还有很多不敢想象的事情才是让萨菲尔兰坚决不愿跟随她的理由。

    “小家伙看起来很jīng神嘛,看来这一段时间里一定很辛苦,姐姐为了体恤你,可是特意将你从克因斯隆那家伙身边抢了过来。”莎莉丝特坐在主位上,笑盈盈地朝萨菲尔兰道。

    姐姐——

    萨菲尔兰心中再次别扭起来,麻烦您作出一个上司统领该有的模样好吗?

    可是心里的话他可绝不会说出来。

    “感谢大人您的厚爱,不知道这一次将我唤来有何事情?”萨菲尔兰一脸正sè荡然的样子说道。

    “还真是个急xìng子!”

    莎莉丝特摇了摇头,微微伸展了下手臂开始喃喃道:“国王那个老家伙还真是的,大半夜把我叫去王宫,难道不知道睡眠是女人的天敌吗?更生气的是,等我去了王宫,那个老家过居然睡着了……”

    听着莎莉丝特对国王的口诛笔伐,萨菲尔兰和多修恩不由得泛起一阵冷汗,他们可是知道,眼前这位对于国王的态度向来就是这般不敬,甚至在王国近卫第三大队出事后,她可是在宫廷会议中彻底发飙,如果不是因为当时弗朗明戈在场,她差一点就把四王子给当场宰了!

    但是,国王陛下偏偏就对这个桀骜放肆的女人最是信任。

    说起来还真是一件无比古怪的事情,贵族间充斥的闲言碎语不由得会让人想入非非。

    莎莉丝特大人的话不停,萨菲尔兰与多修恩也不敢打断,直到发泄厌倦了,她才开始正sè起来。

    “国王让我去杀一个人。”

    她如此言简意赅道。

    “杀谁?”多修恩皱眉道。

    “提尔兰特!”

    “是他?”萨菲尔兰意外道。

    “没错,国王得到了消息,提尔兰特被一些贵族抓住了,只是他们却没有将消息放出去。”莎莉丝特玩弄着耳边的长发,话里尽是讥诮的味道。

    萨菲尔兰与多修恩都是聪明人,这一下他们都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那些贵族们一定是想利用提尔兰特的身份彻底击垮四王子登位的可能xìng!可是考虑到国王维护包庇四王子的行为,所以他们绝对不会将提尔兰特被抓的消息泄露出去,只是他们实在太低估陛下的情报能力了。!

    国王要保四王子,提尔兰特就必须死!

    只是——

    四王子可是他们王国近卫最大的复仇嫌疑对象!

    “大人,您接受了陛下的旨意?”多修恩凝重道。

    “是的。”

    莎莉丝特随意道:“而且我打算让你和萨菲尔兰一同去完成这个任务。”

    “可是——”

    “废话少说!这是国王那个老家伙的命令!你们不同意也要同意!”

    突然,莎莉丝特朝二人横眉冷眼厉声道。

    “是!谨遵陛下旨意!”

    对此,萨菲尔兰与多修恩连忙恭敬道。

    他们绝对不敢违背莎莉丝特的决定,因为,这个女人就是王国近卫的权威!

第一百二十五章 剑拔弩张

    yīn暗cháo湿的水牢里。

    提尔兰特的双手被两根满是锈迹的粗实铁链紧紧缚在墙上,黑褐sè的浑浊污水淹没至胸口,他垂着头,脸sè苍白,偶尔虚弱吃力的呼吸声才能感受到他孱弱的生机。

    他还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

    冰冷刺骨的污水每时每刻都在消减着他剩余的生命,腹部尚未痊愈的伤口早已被泡裂,皮肉翻白;每一次呼吸,胸口都会被污水压迫得难受,彷如窒息般痛苦。

    忍受着**与jīng神上痛不yù生的无止尽折磨,心跳随时都将停止,崩溃也近边缘……

    突然,淹没至胸口的污水开始缓缓退去,提尔兰特微微仰起头,紧闭的双眼拉开一道缝隙,因为,隐约间,他听见了有人到来的脚步声。

    污水全部退去后,一道昏黄的亮光刺痛了他的眼睛,轻侧过头,大门被打开的声响传来。

    “提尔兰特。”

    有人忽然叫住了他的名字,熟悉,陌生。

    “是谁?”

    当眼睛适应亮光,模糊的视线中,他看见了一个朦胧的人影正站在自己面前。

    “难道你已经忘记我了吗?合作者。”那人淡淡回应道。

    “是你?”

    他想起来了,那天在地道里和他商谈的那个年轻人。

    “对于现在的情况实在令人表示遗憾,或许你也应该清楚,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

    那人打量了一下提尔兰特后,轻摇着头叹道。

    提尔兰特干笑了一声,话语无力道:“我知道,被他们抓捕后我就知道了一切的因果。”

    “那为什么你不肯答应那些人的合作,你应该清楚,这个时候他们并不是你最主要的敌人,从某种方面甚至可以说是你暂时的盟友,如果你早早同意了他们的要求,否则你根本就不会承受现在的折磨。”

    那人走到提尔兰特的身前,望着他被污水泡得肿胀发白的身体不由说道。

    “难道你真的以为他们会善待一个杀害他们亲属的罪魁祸首吗?”提尔兰特冷冷笑道。“有时候同意与不同意的结果都是一样。”

    没错,那些抓捕他的贵族们当中不乏那rì**中被他命令结社成员痛下杀手的勋贵亲属;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存在价值,恐怕如今早已被那些人施以更加残酷的刑罚折磨。

    他们若想成功利用他扳倒四王子,那么前提的关键便是他同意站出来指证。

    而他会站出来吗?

    他会!

    但现在不会!

    所以,他现在在这里。

    “我希望你现在同意他们的要求。”那人笑了笑劝道。

    “为什么?”

    “过来的时候,我听说他们准备用更加严酷的刑罚逼迫你同意,虽然他们不会让你轻易死去,可是那种滋味绝对不是你愿意尝试的。”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附耳低言道:“不用担心他们后续的报复,至少我现在在这里。”

    “大王子吗?”提尔兰特喃喃道。

    “或许必要的时候我会将你私自掳走。”

    那人说完后,退开一步道:“说出你的决定吧。”

    “我答应——”

    夏兰接到大王子的命令中并不止看护一条。

    除了对提尔兰特人身安全的保障外,另外便是说服提尔兰特答应那些贵族的要求,同时在必要时候杀死抑或掳走对方。

    他清楚大王子的顾虑。

    他不愿直接与国王陛下摊牌,愈是接近成功,所遭受的危机也将愈加强烈,他没有信心与压制了他十多年的父王正面交锋;与其如此,不如在必要时候斩去烦恼思虑的源头。

    而这个源头就是提尔兰特!

    只要他一死,那么萨索心中稳步进行登位的计划也将再次回到原来的轨迹。

    稳中求胜!

    这就是萨索保守的坚持!

    可必要时候是什么时候?这可是一个有趣的问题。

    如果被那些贵族知道是自己杀死抑或掳走提尔兰特,恐怕大王子会将所有责任都推卸到自己的身上换求对方的谅解,到时候他恐怕就将面临极度危险的境地。

    说到底,他终究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弃子。

    “喂,现在能够将我身上的锁链解开吗?”

    这时,提尔兰特声音泛着沙哑道。

    “恐怕不行。”

    夏兰指向水牢门外,摇了摇头。

    “如果我想喝水呢?”提尔兰特再次请求道。

    “这个可以。”

    说完,夏兰手上忽然多了一瓶透明纯白的小瓶子,拔开塞口,夏兰将瓶口对着提尔兰特干燥泛白的嘴巴慢慢灌了下去。

    抿了抿嘴,提尔兰特活动了下僵硬的脖颈,眼睛重新恢复过往的明亮看向对方手中的瓶子,道:“你给我喝的是什么东西?”

    “高级治疗药剂。”

    夏兰在他面前晃了晃空荡的透明小瓶,而后随意丢在了一边,道:“我说过,他们不会让你轻易死去。”

    提尔兰特嘴角露出一丝不屑道:“如果我死了,恐怕最后悔的就是他们。”

    “即便如此,你也活不久了。”

    夏兰话音刚落,提尔兰特顿时陷入了沉默。

    许久,他低哑轻声道:“能够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什么事?”

    “如果我死了,请将我的骨骸葬在曾经为我而死的结社成员墓边。”

    “他们的墓?他们没有墓,只有一片野草丛生的荒地。”

    “我知道,但那里却是我最后的归宿。”

    “如果有机会,我会完成你的心愿。”

    “谢谢。”

    提尔兰特有些吃力地笑了起来,狼狈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面孔,而夏兰依稀能够看见,他的眼角划过了一丝晶莹泪花。

    他的心其实在学院那夜里就已死去,然而他却意外的活了下来,活着看见了那一幕背叛的人间惨剧。

    梦已碎,心已死,仇恨成为了他活着的意义。

    现在,那份仇恨也将步入梦想的坟墓。

    如此可笑,如此幽默。

    忽然,一道刺耳可闻的尖锐声音霎时间回荡在水牢的yīn暗通道里,夏兰神sè一变,手中瞬间多出一把古朴锋利的长剑。

    “发生了什么事情?”提尔兰特同样被jǐng报声惊愣道。

    “这是他们制定的最高jǐng报,有人闯入了这里。”夏兰面sè凝重道。

    “看来,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我的命了。”

    提尔兰特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始喃喃自语起来。

    “是谁?”夏兰顺口问道。

    “你认为是谁?”提尔兰特轻声反问道。

    “国王陛下!”

    沉吟片刻,夏兰与提尔兰特共同对视低沉道。

    “或许你今天真的会死了。”

    夏兰叹了口气,如果闯入这里的人真的是国王陛下派遣来的刺客,那么仅凭他的实力绝对无法对抗。

    王室暗藏的实力永远是一个谜团。

    “好想最后看一眼夜空的繁星紫月啊……可惜……”

    被昏黄灯光照亮的yīn暗水牢里,提尔兰特仰着头,看着布满黑苔的厚实墙顶遗憾出声。

    夏兰走出水牢的大门,回头看了眼呆愣出神的提尔兰特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有说便选择了离开。

    耳边,jǐng报声依旧持续回响着,当他踏出水牢的通道走出地面,放眼尽是一片血流遍地的尸骸。

    而尸骸上站着两个人,两个男人。

    “咦——多修恩,看来出现了一个实力还算看得上眼的守卫。”

    夏兰一出现便被其中一个人的目光给锁定。

    “或许你应该将他留给我。”多修恩一甩着剑锋上流淌的鲜血,朝身旁之人的目光望去道。

    “真是看不出,为什么脑袋好的人偏偏就喜欢杀戮,你认为我说的对吗?嗜血的多修恩?”

    萨菲尔兰将剑锋回鞘,抱着双手朝多修恩打趣道,他已经用行动表明,他同意了他的请求。

    让他对付一个新晋的上位剑士实在有损战士的颜面,不过将对方交付给多修恩反而会是一件好事,毕竟多修恩的实力可是远逊于自己,而要杀死一个新晋的上位剑士对他而言恐怕问题并不大。

    “王国近卫第二第三大队副官,多修恩与萨菲尔兰?”

    夏兰将剑横在胸前,听着他们无视他的交谈不由冷笑出声。

    他见过萨菲尔兰,那夜王国近卫被埋伏的时候,他可是看见了对方与黑袍人首领激烈交战的画面,如果让他与萨菲尔兰战斗,很可能用不了多长时间自己就会死在他的剑下。

    至于多修恩,他已经了解足够多了,要不是提尔兰特意外的出事打乱了自己的计划,对方现在说不定早已成为了他猎杀的对象。

    如今,萨菲尔兰居然不准备出手,对他而言还算是一个不错的好消息。

    “年轻的小家伙,看不出你居然认识我们?”萨菲尔兰有些意外地看向夏兰道。

    “你们是来杀提尔兰特的吗?”夏兰故意回避了他的问题道。

    “正如你所见。”

    萨菲尔兰环视了一圈地上的尸骸微笑道。

    “而你呢?难道想和他们一样吗?”

    “萨菲尔兰,请不要说这些无聊的废话!”

    多修恩站出一步,将剑锋指向夏兰冷冷道。

    “无论他将如何选择,最终都逃不了死亡的召唤!”

    “我不会逃避,因为我一直都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对手试炼自己的实力。”夏兰冷哼一声,摆出攻击的态势朝多修恩道:“而你就是我现在最好的选择!”

    “啧啧,有趣——放心吧,我不会插手你们的战斗。”

    萨菲尔兰听后立刻退出即将爆发的战圈笑道。

    “希望你的勇气能够一直保持到最后。”多修恩冷言不屑道。

    如果杀不死你,你也绝对没有机会杀我。

    因为,夏兰脑海中早已经在构思好了退路。

第一百二十六章 黑白的背离

    风吹夜,月上梢。

    王都郊外一座偏僻幽静的庄园里,绿树繁花舞动,不见人声踪影。

    空气中本该洋溢着雨后的清新湿润,然而,一股浓稠的血腥味却忽然破坏了嗅觉的美感。

    追寻腥迹,踏上惑途,转眼,在一栋dú lì的房屋中,真相揭露。

    屋子里有很多人,很多躺在血泊中的死人。

    而血腥味正是从他们身上散发飘逸。

    如果观察足够仔细,便可以发现那些死人的伤口都只有一处,这说明,他们通通都属于一招毙命。

    如此干脆利落的杀人手法,毫无疑问是高手的杰作。

    此时。

    屋子里尚有三个活人,一个伫立在门旁抱着双手,另外两个却正持剑对峙。

    隐隐中,任谁都能察觉出其中一触即发的紧张态势。

    对峙的二人都没有动,他们似乎都在等待着对方的率先出手,先手虽占据优势,可是那份优势却无比短暂,若无自信的实力,一旦破绽乍现,情势立刻便会急转劣势。

    他们的实力都是上位剑士。

    虽然有新晋纯熟之分,可是双方阶位同等,任何大意都会成为致命。

    “多修恩,对付一个新晋的上位剑士还如此畏手畏脚,你还真是给我们王国近卫副官的脸面抹黑啊……”

    这时,伫立在门旁抱着双手的那人忽然打了哈欠摇头道。

    只是他话音刚落,被他称呼为多修恩的剑士终于踏出了第一步。

    他的速度很慢,几乎是一步一步踏动着身躯,彷如一座厚重沉稳的大山让人感到压抑窒息。

    力量专注?

    夏兰双眸一紧,脑海下意识判断,不过,这也许是对方技巧上的一种欺骗!

    出其不意,设下错误的感官圈套诱杀。

    可是,如果任由着对方不断拔高着气势压迫,很可能会对接下来的战斗中产生不利的影响,想到这一点,他决定率先出手试探。

    「白狼突诱」

    这是《白狼剑术》佯攻中的主动招数,作用就是试探出对方下一步对应的变化之招,趁势捕捉破绽发起最强烈的攻击。

    剑锋随着他突然爆发的速度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角度无比刁钻的袭向多修恩身上多处致命的地方,让人根本无法察觉出下一刻攻击的落点。

    眼花缭乱。

    多修恩脚步一停,对方攻袭的速度虽然的确让人称道,甚至剑术上都有着独特的优秀地方,可是,若想面对面的杀死一个经验纯熟的上位剑士恐怕还远远不够!

    清晰透彻的双眼捕捉到对方剑影的轨迹,下一刻,多修恩握紧手中之剑,体内暴起的气流灌注在剑体,橘红sè的铭文一亮,肉眼可见的一抹淡淡火焰缠绕升起,散发着滚滚炙热迎向对方!

    “铛——”

    剑与剑的对刃清脆荡起。

    “哈——”

    只听多修恩口中一声怒吼,夏兰根本来不及变招,整个人瞬间被对方剑上传来的巨大力道一下子崩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厚实的墙上!

    背后传来的剧烈震荡也让夏兰体内血气开始产生了紊乱,一落地,轻咳出声,口鼻出现了一抹鲜艳的赤红。

    他盯着不远处一动不动的多修恩,面sè凝重,没想到对方真的是力量专注者,而且对刃时发力的技巧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小家伙,在这里提醒你一件事情,整个王国近卫里,如果要说剑术技巧的话,多修恩可以算是其中最为出sè的人。”

    萨菲尔兰看见眼前的状况后,仿佛故意大声道:“不要和他轻易对刃,保不准下一次你就没有现在这么好的运气了。”

    “萨菲尔兰!你是什么意思?”

    多修恩撇过头,盯着身后的萨菲尔兰冷冷道。

    “嘿嘿……因为我不喜欢看见一面倒的战斗,如果感到有趣的战斗一下子就结束了,难免会感到遗憾吧?”萨菲尔兰朝多修恩一副嬉皮笑脸道。

    “待我晋升至巅峰上位剑士后,我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多修恩冷哼一声道。

    “放心,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萨菲尔兰耸了下肩膀,话语似乎夹杂着道不清的讽刺味道。

    夏兰听着二人的斗嘴,不由得让人联想对方好像存在着不少的矛盾般,只不过,他现在并没有心思关心这些事情。

    因为,他已经得到想要的信息。

    对方既然是力量专注者,同时在剑术也有着超乎寻常的技巧,而他需要的就是极力避开对方擅长的优势!

    还有,他的剑!

    那把泛着橘红sè铭文的火属xìng长剑!

    刚刚他才发现,体内不觉中居然多出了一道炙热焦灼的异样气流,如果不是及时压制,恐怕内腑与神经都会被灼伤落下严重不利的影响。

    这就是铭文剑的威力!

    他也有铭文剑,老夏克赠与的风属xìng铭文剑,只是这是属于他的底牌之一,他不愿轻易地暴露出自己完全的实力!

    提尔兰特囚禁之所遭袭,那些贵族与大王子肯定会得到消息,而自己只需要拖延一段时间,等到援军的来临即可。

    能杀死多修恩最好,实在难以应付的话大不了选择逃离!

    「白狼围猎」

    他再次握紧剑朝多修恩奔袭而去,只不过这一次,他并不打算直接与对方交手,而「白狼围猎」则是《白狼剑术》佯攻中最为消耗时间的招数。

    这个招数采取的是谨慎耐心的sāo扰,直到将对方的意志消磨殆尽出现破绽为止!

    而前提是,你必须有着比对方更加灵敏的反应速度!

    作为速度系的上位剑士,他可绝对不会在最优势的地方输给力量系的上位剑士,哪怕对方实力远远超出自己!

    再一次的战斗。

    多修恩明显感觉到了对方身上的变化,似乎对方听从了萨菲尔兰刚才的提醒,他不再轻易的直接面对自己的剑锋,每一次攻击,每一次失败,就像面对一个嗡嗡扰人心烦的讨厌虫子!

    最让人jǐng惕的是,这个虫子可是令人致命的威胁。

    多修恩已经猜出对方的打算,不外乎是通过sāo扰打乱他的思绪,迫使他在不断的应对中出现破绽。

    人的神经很容易麻木,尤其是长时间专注着同一件事情,如此一来,思想行为也会产生不自觉的僵化。

    然而僵化出现的时候,也是破绽暴露的时候。

    他是力量专注者,自然明白自身的劣势,速度始终是他最大的硬伤,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不是没有对付的办法!

    「火焰·乱石击空」

    当对手再次佯攻游走后,多修恩眯着的细长眼睛一瞪,双手握紧剑柄直接猛地插入地面,一股狂暴的橘红sè气流霎时间在他周遭形成一道圆弧。

    “嘣嘣嘣——”

    地面翻裂,脚边血泊中的尸体仿佛被圆弧中神秘的力量撕裂成无数碎片,橘红的火焰燃烧在每一处,仿若诡异跃动的jīng灵!

    夏兰一见此状,脚步疾风速退,因为,他能够感觉到,多修恩脚下形成的圆弧有着极度危险降临的预兆!

    但,他终究还是慢了。

    多修恩怒吼中拔出剑锋,脚下圆弧中不断飞速环绕起无数包裹着火焰的碎石尸体!

    他的剑指向夏兰!

    彷如引导,霎时间,圆弧消散,那些飞舞的碎石尸体似乎得到了命令,疾如流星般朝夏兰奔袭shè来!

    退步可退!

    夏兰将剑一横,面对无数shè来的碎石尸块,剑舞道道银光劈斩抵御。

    他看见,多修恩就在这些飞袭中踏行而来!

    步步杀机!

    夏兰心一横,剑锋一转,任凭着那些包裹着火焰飞袭shè来的碎石尸块击中自己的身体。

    「白狼破夜」

    《白狼剑术》辅攻变杀招数!

    他知道,如果再不进行及时的反击,一旦多修恩踏入攻击范围,xìng命也将难保!

    多修恩似乎早就料到夏兰接下来的举动,抬脚用力踏碎前方地面,手中长剑闪耀着铭文光辉就是一斩!

    「白狼尖牙」

    这一次!夏兰终于成功在接触对方剑锋时变招发动了最强的刺杀剑术!

    躲避开多修恩斩下的那一剑,「白狼尖牙」如同毒蛇般电光石火间直刺他的心脏致命之处!

    他仿佛看见了多修恩眼睛极度收缩的瞳孔!

    因为,他马上就要死了!

    “铛——”

    突然,夏兰手握的剑锋传来了一道不可逆转强势的干扰!

    有人破坏了他刺向多修恩的致命一剑!

    本该刺向对方心脏处的剑尖轨迹一变,只是仅仅划破了多修恩胸口的肌肤!

    夏兰迅速飞退开来,双眼死死盯着干扰他那一剑的人!

    萨菲尔兰!

    “真是让人感叹的高明剑术!”

    萨菲尔兰站在多修恩身前,手中的长剑随意架在肩膀上,看着满脸jǐng惕的夏兰赞赏道:“有时候真是想不到,原来优秀的剑术的确可以成为平衡双方实力的重要存在。”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虽然我答应过不会出手,但是多修恩如果死了,你也绝对会死;或许你有办法逃离我的追杀,但是作为莎莉丝特大人重要的副官,你可绝对逃脱不了她的报复!”

    听见萨菲尔兰如此一说,夏兰心中的怒火也熄灭下来。

    他说的没错,如果他杀死了多修恩,可是过后呢?他一定逃脱不了莎莉丝特那个女人的追杀,就连大王子都不可能保住自己!

    杀杀杀!

    他的脑子难道已经被杀戮情绪严重影响了判断后果的能力了吗?

    一想至此,周身冷汗泛起。

    难道是因为“他”的影响才让自己选择了痛苦烦躁的肆意宣泄吗?

    “萨菲尔兰!多修恩!没想到陛下居然派出了你们过来!”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闯了进来。

    “呦,贝德文,好久不见!”

    萨菲尔兰仰起头,望向屋顶的一处房梁笑道。

    一个黑影落在夏兰的身前,他看了眼多修恩,视线才移到萨菲尔兰身上,道:“的确很久没有见面了。”

    “是啊,当年你继承父业辅佐大王子殿下后就不再联系我们这帮人了,说起来,你为了避嫌的愚忠真让人无法理解。”萨菲尔兰感叹道。

    “所以,我成为了大王子殿下最信任的属下。”贝德文面无表情道。

    萨菲尔兰与贝德文。

    当年王立士官学院同期毕业的同桌同学。

    时刻多年后,他与他再次正面相遇。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过去与现在的较量

    画面对峙的四人。

    贝德文按着腰间的长剑,视线随意在萨菲尔兰身后半跪在地疗伤的多修恩瞟了眼,他笑了笑,脸上露出淡淡的意外神sè。

    “这一次,你的确让我刮目相看了。”

    他转过头,看向沉默冷着脸的夏兰说道。

    “大人赞誉了。”夏兰平静回应道。

    “什么时候开始王国近卫的实力如此不济了,堂堂的近卫副官居然不是一个新晋上位剑士的对手,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重新将视线对准眼前曾经的同学,贝德文轻摇着头,话语似在感慨。

    “我想你应该清楚,多修恩擅长的并不是战斗,况且……那个小家伙可是拥有着一门让我都感到惊艳的剑术。”萨菲尔兰微笑辩解着,对贝德文话中带刺的嘲讽丝毫无谓道:“说起来还要恭喜你,你有一个实力不错的下属。”

    “萨菲尔兰,话到这里。”

    忽然,贝德文神sè凝重起来。

    “你们今天一定要杀提尔兰特吗?”

    “这是陛下与莎莉丝特大人的命令,你认为我们两个人能够违背吗?”

    萨菲尔兰摊开手,一脸的无奈表示道。

    “然而大王子交付给我们的使命却是保住提尔兰特的xìng命。”贝德文冷冷道。

    “看来我们之间是少不了一场对决了。”萨菲尔兰缓缓将长剑指向对方,“说起来,这么些年不见,希望你的实力有足够的长进,千万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这一次,我不会再输给你。”

    贝德文拔出了剑,神sè肃穆。

    当年他们在王立士官学院作为同桌同学的时候,相互间的较量也是一件无比寻常的事情,只是每一次,贝德文在剑术上都稍稍差了萨菲尔兰一筹,直至毕业为止,他对于萨菲尔兰的胜绩仍旧是零。

    跨越多年,曾经的遗憾或许终将得到了结。

    只是这一次,他们将用生死作出较量。

    “萨菲尔兰,你知道吗?伊莱死了。”

    一触即发的战斗前,贝德文忽然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而就是这句话,立刻让萨菲尔兰握剑的手发生了细微的颤抖。

    “伊莱死了?”

    “是的,根据我不久前得到的情报里,如今的苏格罗已经在悼亡君主的权杖下完成了一统,为了舒缓它们内部长年积累的矛盾,它们决定对我们发动全面的入侵战争……”

    “为什么军部如今都没有得到这方面的情报?”萨菲尔兰言辞厉sè道。

    “或许两三天过后,军部才能得到这个震撼整个王国的消息。”贝德文平淡道:“至于情报的真假……我想你应该知道我轻易不会说谎。”

    “伊莱呢?”

    “苏格罗的一支先遣大军攻破了他驻守的瑟朗军镇,全镇上下无一存活,或许下一次你看见他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一具没有任何感情的腐朽骑士……”

    “够了!”

    萨菲尔兰死死盯着贝德文,声音透着冰冷道:“突然说出这些话来,你不过是利用我与伊莱的感情趁机扰乱我的心绪从而战胜我,现在,你赢了,这个消息的确影响了我的正常,可是,难道你真的以为,凭借着这种手段就能战胜我吗?不,你永远战胜不了我,因为你的心在胆怯!”

    “战斗中不择手段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我承认自己的实力可能会略逊你,所以,我必须平衡我们间的实力差距。”贝德文面容淡然道。

    至于胆怯,他从来不会承认。

    夏兰静静地伫立在贝德文的身后不远,他清楚,接下来的战斗绝对不是他这个层次所能应付的,所以他乖乖地选择了退后,将空间都留给了他们两人。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巅峰上位剑士的对决,这种机会可是非常难得。

    只是,有人却不想让他置身于外。

    多修恩止住胸口剑伤后,对于眼前贝德文与萨菲尔兰间的恩怨他丝毫都没有兴趣,他的视线一直紧紧锁定在夏兰身上,这个带给他奇耻大辱的年轻人!

    “不要忘记我们的任务,这里暂时由我拖住他们,你现在就去杀了提尔兰特!”这时,萨菲尔兰忽然悄悄地朝多修恩冷静道。

    可惜,贝德文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异状。

    “德兰克!盯住多修恩!绝对不能让他去杀了提尔兰特!”

    本来对于萨菲尔兰命令式的语气感到不满的多修恩,忽然听见贝德文说出的话后,顿时心中一动,没想到血洗耻辱的机会居然来得如此适宜。

    二话不说,多修恩转身便朝水牢通道的入口奔去,刚才的战斗让他们相互间的位置都发生了改变,而现在,他距离水牢入口的位置可是远远比夏兰要近。

    夏兰正要上前追去时,萨菲尔兰忽然出现在了水牢洞口边横起了剑锋!

    “很抱歉,此路不通!”

    感受着身体本能传来的危险,夏兰霎时间停住脚步。

    “萨菲尔兰,你的对手是我!”

    转眼,一道散发着浓烈杀意的剑势闪现,目标正是堵路的萨菲尔兰!

    夏兰瞪大着眼,恍惚间,只见萨菲尔兰低吼出声,握紧的长剑闪耀出暗紫的铭文光辉,剧烈的气流形成一道道威压缠绕盘旋。

    他举起了剑锋,直接迎上了突袭出现的贝德文。

    双刃交错!

    “轰——”

    一声巨响,光芒乍现!

    夏兰根本来不及看清,身体便被一股狂暴的气流猛地吹飞出数十步外。

    待一落地,视线清晰,只见刚才身处的屋子已经化作成一堆废墟!

    灰尘漫天,隐隐中,两个模糊的身影出现。

    夏兰眼角微微抽搐着,感受着身体紊乱的气流,望向那朦胧对峙的二人,这就是巅峰上位剑士全力发挥的实力吗?

    想到阿莱克的死,他的心中不由得一阵后怕。

    如果当时让阿莱克发挥出正常实力,自己和妮妮萝恐怕早已xìng命难保!

    “贝德文,这么多年过后,你仍旧不是我的对手。”

    烟尘散去。

    萨菲尔兰嘴角勾出一道冷笑,他的面前,贝德文半跪在地,仅仅依靠着手中的长剑才能支撑起虚弱的身体。

    胜负已分。

    ----

    ps,这段时间经常断更实在对不起每一个支持这本小说的读者大人们,在这里很郑重的说声,对不起!

    最近真的感到很疲倦,写书的yù望简直落到了最低谷中,麻木,懈怠……

    真的很抱歉。

    请大家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慢慢恢复状态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愈陷愈深

    冷风吹动着月光下贝德文凌乱的头发,他很狼狈,衣衫上有不少撕裂,仿佛野兽捕食猎物时的爪痕。

    微咳数声,他的脸sè泛着病态的苍白吐出一口鲜血,摇晃着颤颤巍巍的身体,依靠着手里长剑的支撑,他站了起来。

    他看着萨菲尔兰,其实他比自己没有好到哪里去,刚才那一剑的剧烈交锋中,他和他一样同时受伤了。

    只是他还站着,他却半跪倒地。

    “我没有输。”

    他这样对着萨菲尔兰道,他不承认自己输了,两败俱伤,倒下的并不一定是输者,至少他还有继续战斗下去的气力。

    “许多年前的时候,每一次剑术对决过后你都会这样对我说道,可事实呢?你没有一次赢过我,因为,每一次倒下的人都是你,输了就是输了。”

    面对固执的贝德文,萨菲尔兰微笑着,他了解他,即使这么些年没有再见,但是,时间无论过去多久,有些人身上的xìng格一直都不会改变。

    这时候,废墟中一块大石忽然崩飞而起,一个人影从地上跃出。

    多修恩拍打着身上的灰层,面容有些惊愕地看了眼四周环境后摇了摇头,在水牢通道中,他听见了头顶上的巨响,下意识的以为通道马上就要坍塌了,所幸,心中所想的事实并未发生。

    或许唯一让他感到遗憾的是,他想要杀的人恐怕追不上来了。

    “多修恩,完成任务了吗?”

    看见多修恩出现后,萨菲尔兰侧过头看向他轻声问道。

    “他死了。”多修恩点点头,片刻,他接着说了一句,“自杀。”

    “自杀?”

    “是的,当我发现提尔兰特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既然如此,我们回去向莎莉丝特大人汇报吧。”

    萨菲尔兰将长剑插回腰间鞘中,面容上露出了一丝疲倦,他累了,或许他也没有想到,这一次看似简单的任务竟然会发生这般一波三折的意外变故。

    多修恩输了,贝德文出现了,伊莱死了,他赢了。

    “你要走了吗?”

    贝德文动了动嘴,眼睛死死盯着萨菲尔兰。

    “你认为我们还有继续战斗下去的意义吗?”萨菲尔兰回过头看向他道。“如果你执意与我厮杀下去,结果对谁都没有好处。”

    ……

    最后,萨菲尔兰与多修恩渐渐消失在黑夜中,空留下废墟中两个沉默的身影。

    夏兰避开贝德文,轻轻地走到水牢通道的洞口处,刚要踏进的时候,他被叫住了。

    “你要去做什么?难道你认为提尔兰特还活着吗?”贝德文瞟了他一眼冷冷道。

    “提尔兰特曾经请求过我一件事情,如果某天他死了,他希望我能将他埋葬在曾经死去的同伴们身边。”夏兰平静回应道。

    “可惜,你没有资格决定他的尸体处置。”贝德文冷哼道。

    “我明白。”夏兰背着他点点头道。

    “他和你有交情吗?”贝德文忽然道。

    “没有。”

    “那么为什么要答应他的请求?”

    “或许同情吧。”

    “同情?真是可笑。”

    “是啊,所以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人同情。”

    说下这句话后,夏兰走进了水牢通道里。

    通道里很黑暗,照明的灯光或许因为刚才的战斗波及导致了熄灭,凭借着敏锐的感知与脑海熟悉的记忆,不久,他来到了关押提尔兰特的水牢里。

    水牢里有一盏灯。

    他记得,那是他之前过来的时候遗忘在这里的东西。

    忽明忽暗,微弱的昏黄照亮了一个被紧缚在墙上的人影,人影垂着脑袋,没有丝毫动静。

    提起那盏灯,对准墙壁上模糊的人影,不需要上前验证他也知道,对方身上的生机已经断绝了。

    他死了。

    身体心口处甚至还有一道隐约可见鲜红。

    根据多修恩不久前的述说,提尔兰特是自杀的,那么这道新添的伤口很可能是多修恩临时补上的,为的就是确保对方真的死了。

    突然,悄然无声的安静水牢,夏兰听见了一个声音,声音很弱,弱得细不可闻,仿佛是谁在角落低声呢喃。

    快步走到提尔兰特身前,迅速提起对方的脑袋,灯光下,只见提尔兰特瞪大着泛白双眼死死盯着他,直让人寒毛耸立。

    没错,声音的源头正是来自让他的身上。

    看清夏兰的模样后,提尔兰特的嘴唇微微动着,他想说话,可是他现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附耳上前,咿呀颤声中,他终于仔细听见了提尔兰特想要说的话。

    “小…心…安…博…威…特……院长!”

    这番断断续续的话说完后,提尔兰特脑袋一歪,整个人彻底没了声息。

    安博威特?

    那夜王立zhōng yāng学院暴乱中失踪的院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要小心他?纵使他有诸多疑问,可是眼前唯一能够知道答案的提尔兰特这一次却是真的死绝了,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恐怕提尔兰特不会一直撑到刚才。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

    提尔兰特真的是自杀的吗?

    “你发现了什么?”

    这时,贝德文的声音诡异的出现在他身后。

    “没有。”

    极力镇定着身心,夏兰平静说道。

    “将他的尸体带回去吧,那些贵族恐怕需要亲眼见证这个不愿面对的事实。”

    “是!”

    ……

    王国近卫第二大队营地。

    莎莉丝特翘起修长的双腿随意地坐在一张椅子上,手中,一把泛着紫光的锋利匕首仿佛充满着灵xìng,来回在她的指尖左右游动,而她的眼前,多修恩与萨菲尔兰正一脸恭敬地汇报任务的前后详情。

    待二人汇报完毕后,莎莉丝特笑了起来,只是笑声却让人感到了一股冷冽的杀意。

    “军部这一次的情报工作还真是做的漂亮!苏格罗那帮骨头架子现在都已经攻破了王国的军镇防线,我们却仍像一个瞎子聋子被蒙蔽着!当年奥萨苏蛮人的入侵他们就犯了一次严重的过错,这一次,呵呵……”

    多修恩与萨菲尔兰对视一眼,他们清楚,统领大人这回真的气怒了!

    “我要进宫!”

    说完,莎莉丝特猛地站了起来,手中玩弄的匕首凭空不见。

    “大人,现在的时间恐怕陛下已经睡着了……”多修恩站出一步提醒道。

    莎莉丝特冷冷瞟了他一眼,透入心扉的寒意让多修恩浑身一僵。

    “三个月,如果你不能晋升巅峰上位剑士就给我滚吧!”

    多修恩连忙点头应承下来,心中对那个打败自己的年轻人恨意更甚,如果不是他,自己实力的缺陷恐怕也不会被莎莉丝特大人拿来借题发挥!

    “准备调集王国近卫第一第二大队!如果军部没有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们也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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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写了几百字觉得状态不错,然后……没了,状态消失真的令人抓狂,吸了一包烟,绞尽脑汁才堪堪写了出来,字数虽少,但通过不断的练笔希望能慢慢找回失去的状态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抉择未来的中心

    爱丽舍王宫。

    莎莉丝特面容寒霜的走在通往国王寝宫的整齐石板道路上,她的身后,数位夜间值守的王宫士兵正紧紧跟随其后。

    虽然这不是士兵们第一次遇见莎莉丝特大人夜入王宫,可却是第一次看见她表现出的冷酷模样。

    他们对她心怀敬重尊崇,同时也时刻畏惧谨慎。

    谁也不知道这个对国王陛下言行举止都放肆的统领大人会忽然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今夜或许对他们将是一个难过的煎熬。

    国王寝宫门前,值岗的士兵们一下子就认出了由远而近到来的莎莉丝特一行人,相互对视一眼后,一位长官模样的士兵缓缓走上了几步。

    “莎莉丝特大人安好。”

    “麻烦禀告国王陛下,我有紧急要事汇报!”莎莉丝特停住脚步,脸上露出一抹违和的微笑说道。

    “这个——”那位长官听后,显得踌躇不安道:“统领大人,陛下不久前才陷入沉睡中,这个时候打扰恐怕……”

    “这是命令,不是请求!”

    莎莉丝特声音一冷,迸发出的凌冽气势瞬间让那位士官浑身一僵。

    “统领大人息怒,属下马上去禀告。”

    那位长官慌忙应下后,转身便朝身后的国王寝宫中走去,他不是傻子,他可以看出莎莉丝特大人的确是有紧急的要事才会如此态度,而他只是一个小人物,可万万担不起打扰陛下睡眠的重罪,不过,寝宫中却有一个人可以为他分担这个难题。

    莎莉丝特并未等待多久就看见寝宫中缓缓走出两个人影,一个是刚才的士兵长官,另一个则是国王的近侍,布莱撒·葛塞兹!

    “莎莉丝特大人贵体安好。”

    看着眼前一副虚伪微笑的葛塞兹,莎莉丝特眼睛微微眯起,她不喜欢这个善于谄媚奉承的近侍,可陛下偏偏就亲信这样一个人。

    当初王立zhōng yāng学院学院生暴乱时,陛下曾让他作为谈判的代表,然而却根本没有让他做出刺杀提尔兰特的举动来,或许他自以为是做出了让陛下称心的事情,可实际上呢?

    谈判破裂,彻底引发后续一系列的惨剧!

    蠢才!白痴!

    这就是莎莉丝特对他的评价。

    “不需要说多余的废话!我现在需要面见陛下!”

    “统领大人,我想您也知道,陛下这些天时常寝不能安,睡眠休息愈加减少,长期如此,陛下的身体恐怕会难以承受下去……”

    “你是想说,为了陛下身体的着想,所以一定要等陛下醒过来后才能见我?”莎莉丝特打断葛塞兹痛心疾首的恶心表演冷冷道。

    “统领大人明理,陛下……”

    葛塞兹话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只见莎莉丝特一手死死掐着他的脖颈,目光冰冷地看着他涨红的面颊道:“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一个小小的近侍居然敢借着陛下的身体情况来违抗我的命令!王国的安危就是败在了你们这些低劣的杂碎手上!”

    突发的变故瞬间让周遭的士兵们下意识的都拔出了长剑,举起了长枪对准了莎莉丝特。

    “莎莉丝特,你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头疼啊。”

    这时,一个低沉厚重的声音由远至近传来。

    “弗朗明戈!难道你要阻止我杀他吗?”

    莎莉丝特轻侧过头,凝视向寝宫中缓缓走出的一个高大男人。

    「王国近卫第一大队统领,赛多恩·弗朗明戈」

    “我并不关心他的生死,我只关心你来的目的。”

    这个明面上作为整个王国近卫首领的男人,外表上如同莎莉丝特般看不出实际的年龄,他很英俊,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充满着迷人的sè彩。

    雄厚的实力,辉煌的前途,沉稳低调的xìng子……看似完美,可实际他却甘愿放弃一切,所有心思都放在了专研法则上的更进一步。

    准确来说,他痴迷于FerNu法则超过了所有。

    莎莉丝特如今的地位甚至可以说是他的不管不问一手造成的,她曾经问过他,如果他想要在追求法则的道路上更有成效,那么他便应该选择远遁尘世,为何还要留在这个王国,守护着那位将死的老迈国王。

    他说,我不是出生在这个王国的人,所以我对这个王国从来没有任何感情,而你不同,我甘愿放弃所有,因为我知道我无法承担守护这个王国的重任,但你可以……很多年前我流浪到这里的时候,实力不济的我差点被仇家所杀,是老国王救下了我,我欠他一条命,这么多年了,我却一直没有等到偿还的机会。

    所以,他留了下来。

    莎莉丝特将手中掐得双眼泛白的葛塞兹随意一扔,立刻撞翻了数位士兵狼狈倒下,她缓缓走向寝宫,周遭的士兵却没有丝毫阻拦。

    或许他们也清楚,他们的阻拦根本没有意义,况且,那个人出来了。

    “这个王国陷入了危机。”

    她边走边道出了目的。

    “我知道。”

    弗朗明戈微笑相对。

    “你知道?”她反问道。

    “等你面见国王陛下的时候就知道了。”说着,弗朗明戈让开了寝宫大门的道路看着她道:“外面的动静已经惊醒了陛下,他让你一个人进去。”

    面露狐疑的莎莉丝特略微思索了番后,也不会理会一旁的弗朗明戈便踏进了寝宫中。

    奥古伯丁·路克尼·安东尼奥,当今艾德里亚王国的加雷七世陛下,此刻,他正微微靠在华贵舒软的床边,苍老的面容上眼睛微眯着,半睡半醒。

    听见有人进来的脚步声后,他的眼睛睁开了,灰暗,无神。

    “陛下,请宽恕臣下深夜打扰。”

    莎莉丝特来到加雷七世身前,一脸恭敬行礼道。

    安东尼奥似乎有些吃力地摆了摆手,声音轻声虚弱道:“莎莉丝特,交付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不负陛下所托,提尔兰特已死。”莎莉丝特沉声道。

    老人点点头,忽然微咳起来道:“那么你还要什么事情需要禀告吗?”

    “是的!陛下!”莎莉丝特神情肃穆的站直身躯道:“根据臣下刺杀提尔兰特时意外的得知了一个重要的紧急军情,苏格罗那些亡灵们已经完成了统一,它们的先锋大军甚至已经攻破了驻守的王**镇防线……”

    “莎莉丝特。”

    安东尼奥忽然打断她的话,呼吸变得沉重道:“你去将我台面上积压的最后一份军部的文件拿来。”

    莎莉丝特皱着眉,似乎不解国王的意思,不过既然陛下吩咐了,她也没有理由违背。

    在那张积累了厚厚一叠文件的桌面上,莎莉丝特很轻易的便找到了陛下所需要的那份军部文件,正准备将它呈上给国王时,他却伸手制止了她的行为。

    “打开,自己看。”他这样说道。

    莎莉丝特一怔,转而便翻阅起那份文件,只不过,愈是看下去,她的神sè愈是凝重,抓着文件的那双手也开始泛出青筋。

    “陛下!”

    她将文件狠狠一丢在地上,面容愤懑地盯着床边的国王怒声低吼道。

    那份军部递交的文件里,清清楚楚地记载了苏格罗由统一至入侵的所有情报,可是如此重要的军情却被国王压在了案底!

    国王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不想要这个王国了吗?

    “军部已经组织了大军去前线抵御苏格罗的下一步入侵,是我让他们封锁了所有消息。”安东尼奥十分平淡地述说着,从他口里,仿佛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陛下,我不明白您究竟要想做什么,但我清楚,如果王国不尽全力将苏格罗击退,否则后果绝对不堪设想!”莎莉丝特握紧拳头,眼睛死死盯着国王道。

    “所以我决定让你担任这一次统领军队反击苏格罗的主帅!”

    国王那双灰暗的眼睛中突然泛出透亮的深邃jīng光看向她,话语中充斥着令人不可抗拒的至上权威。

    莎莉丝特明显被国王这番话给惊愣住了,或许她根本没有想到国王会如此决定,而国王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不信任那些军部当中作战经验丰富的将军们吗?

    “莎莉丝特,这一次,银翼军团与王国近卫第二大队也会跟随你一齐出征。”

    “陛下——”

    “就这样吧,宫廷议会后,我会宣布所有的事情命令。”

    当莎莉丝特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加雷七世慢慢躺下在床,用行动拒绝了她接下来的话语。

    她知道,国王让她离开。

    “莎莉丝特,我把王国的未来全部交付给了你,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

    隐隐中,在莎莉丝特转身离开的那瞬间,她听到了床榻上国王喃喃低声的最后嘱托。

    她回过头,却见国王背对向她。

    她的心一冷,看着他佝偻矮小的背影,原来,他真的要死了。

    走出寝宫后,弗朗明戈还一直呆在门外。

    “莎莉丝特,保重。”他对她说道。

    “你早就知道了?”她看着他,满面寒霜质问。

    “是的,王都未来或许诡谲难测,但是你要做的仅仅是完成他的遗愿,好好守护这个王国的未来。”弗朗明戈仰起头,看向夜空轻叹道。

    “或许不久后你也要离开了。”莎莉丝特冷哼道。

    “想想已经三十多年了,我已经没有继续留恋在这里的理由。”

    “保护好那个老家伙,希望他最后的一段路不要出现任何意外。”

    沉默半晌,莎莉丝特闭上了眼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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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6118/ 第一时间欣赏埃尔德兰的天空最新章节! 作者:此间的白杨所写的《埃尔德兰的天空》为转载作品,埃尔德兰的天空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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