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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为博红颜笑     随风飘txt下载     随风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787:运气好

    “……我想知道,你真的能用这种借口来说服自己吗?”

    “暂时可以吧?”

    在伊翠丝的逼视下,阿丝摩蒂斯转过了身。wwww.TTZW365。COM阅读网)她用背脊承受针尖般的目光,随后淡淡的说道:“至少我能送巴伊纳一份大礼,以回敬他当初对我做过的好事。为了让今夕完成对罗兰的承诺,应该是时候展开行动了。”

    “你实在替他考虑得太多了,当初的狡猾和自私都丢哪里去了?”

    “我也不知道。”

    听到幽暗少女放弃般的发出叹息后,阿丝摩蒂斯嫣然微笑。她带着永恒不变的妖娆,用指尖抵着下巴说道:“我呀,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女人。哼哼,到底是谁对我施以了魔法呢?”

    当今夕再度跨上魔动飞机时,他的伙伴中有两个被替换了。硬加进来的沙耶达虚弱又意气风发 ̄ ̄因为他曾经由于伸出咸猪手而惨遭美琳的毒打,以至于不得不卧床到今夕回来。而今夕在劝说维维安为大贤者施展治疗术后,还把不知该如何处置才好的丽奥送给了他。

    理所当然,精灵们坚决不同意让黑暗精灵住进天空之城。于是急红了眼的大贤者当即甩手不干,在欢送自己的砖雨中一走了之。精灵女王无法力挽狂涛,能做的只有将三个伊翠丝牧师安排在米尔森林。在准许她们自由行动之后,伊莲妮雅向即将出发的今夕说道:“请告诉罗兰,我会在这里等他。”

    “好的。”

    今夕爽快的答应了下来,但脸色始终有点僵硬。他必须承认自己在记挂幽听蓉,很担心那只萝莉会不会乱来。不过今夕并不觉得做错了什么,毕竟那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所以他全神贯注的驾驶魔动飞机,对沙耶达‘哎呀哎呀,没想一把年纪了还能看到这么多美人,等感慨置之不理。独臂的菲里则把暴风剑带鞘靠在肩膀上,然后看着今夕的侧脸说道:“后悔了?”

    “怎么会,我对她根本……”

    装作不以为然的今夕皱紧眉头,想呵斥黑昂精灵几句。但菲里却弯起嘴角,带着戏谑的表情说道:“我是指许愿术的事情,你想到哪里去了?”

    “这样啊……”

    在瞬间失去气势情况下。今夕叹息了一声。他摇摇头,然后无奈的说道:“我不知道许愿术可以治好你的伤,还以为那是高阶牧师才能做的事情。而且那个魔法据说异常的危险,不能轻易的使用。”

    “嗯,我只是随便说所而已。否则的话,精灵一族也不会强制那个老家伙遗忘掉许愿术了。”

    讲出这些话的菲里翘起大拇指,把它对准了正在大呼小叫的沙耶达。被调侃的一方则毫无自觉,只是专心向丽奥献殷勤。当看不下去的寇根威胁要把大贤者扔出魔动飞机时,菲里悄悄脱下了一只高跟皮靴。随后她用力把靴子往后掷出,并在沙耶达即刻发出惨叫声中悠然说道:“你不太会装模作样。吾爱。我看得出你在犹豫,也有心痛吧?既然你舍不得。我又不在乎。那究竟为什么要拒绝,承受陡然的损失呢?”

    “……这是作为一个人。最起码自制力。”

    明白一旦话题被打开,便无法再轻易躲掉的今夕耸了耸肩膀。他回头看看乱成一团的机舱后半部分,然后低声的说道:

    “菲里,昨天加今天,你已经试探了我五次。是你当真不了解我,还是在说反话?”

    “我是你的,你不是我的。”

    上官影诺脑袋搁在书上,可怜巴巴的瞅着文文:“文文,我怎么觉得你勇敢的同时,话变少了,也不爱搭理人了”

    “少吗?我一直这样吧?”文文拉住上官影诺:“无论我怎么变,你都是我最信任最好的朋友,放心吧”

    影诺笑着点点头:“嗯,虽然我不太适应你一下子变的有点儿冷淡,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变强不再受人欺负”

    “我会的”文文点点头。

    影诺夸张的做个鬼脸:“要不是我亲自送你去的医疗室,要不是清楚张医生的为人,我真的会怀疑你被换了脑子”

    “换个脑子只需要几小时就完全恢复,有那么好医术,你以为张医生会留在校医疗室?”洛叶难得的开了句玩笑。

    “说的也是……”上官影诺嘟着嘴点点小脑袋:“对于你性格突变的原因,还是解释为逼急了的兔子比较合适”

    “大家静一静,阳老师临时参加一个会,没来的及和别的老师调课,这节语文自习”班长兼语文课代表王风的宣布让洛叶舒一口气,她又可以有一堂课的时间梳理思绪了

    ……

    “叶儿,我在这儿叶儿……”刚刚走下五路电车,记忆中熟悉的呼唤就传了过来,文文赶紧仰起脑袋,她担心泪水会控制不住的滑落下来。

    “看什么呢,文文?”洛枫好奇的仰起脑袋看着天空,蓝天,白云,暖融融的太阳有些刺眼,一切都很正常啊

    “哥,等了很久吗?”文文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她控制力再强,面对日思夜想的亲人,又如何真正淡定如斯?

    洛枫亲热的搂住妹妹的胳膊:“也没多会儿,今天到四点就没课了,我去学校图书馆坐了一会儿就来接你了”

    “哥,你对我真好”洛叶鼻音又重了一分,哥哥虽然懦弱,却是极疼她,自小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一定先给她,特别有哥哥样儿。

    “我是你哥,不对你好对谁好”洛枫却是没发现洛叶的反常,妹妹常常会莫名其妙的哭鼻子,他都适应了

    偏分的短中发,浓黑的剑眉,透着笑意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唇,文文终于有勇气打量洛枫,18岁的哥哥,有点儿土气却是帅气俊雅的很,若是不了解,准会以为他是一名性格阳刚的男子汉

    她一定要把哥哥改造成真正的男子汉,一定要

    “文文,你今天怎么怪怪的,不认识哥哥了?”洛枫被洛叶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一向胆小害羞的妹妹这样直勾勾的看着他,还真是第一次

    文文勉强笑笑:“是啊,不认识了呢”

    “文文,是不是在学校又被欺负了?你怎么笑得那么牵强?”洛枫轻叹一声:“文文,再忍耐忍耐,考上大学就好了,到时你也考海大,咱们兄妹在一起,别人就不敢欺负咱们了”

    文文声音淡淡的:“哥哥,我考大学,还要一年半,你为什么不想着去帮我报仇,让别人不敢欺负我?”

    “报仇?”洛枫愣了一会儿,一脸的不可思义:“可是,我不能天天待在你身边,万一我揍了别人,她们以后对你下手更狠怎么办?”

    “哥,以前受爸爸妈妈影响,我总觉得忍了让了,别人会适当收敛一些,可事实上,是吗?哥,明早起,和我一起锻炼身体,改变先从强健的体魄开始……”

    听着文文清冷的声音,洛枫特别不适应,止住脚步一脸惶急的打断妹妹:“文文,别人欺负你,哥特别心疼,也特别想帮你出气

    可是你别忘了,爸交待过不止一次,他是没有根基的官员,靠得运气才走到今天,不准咱们惹事儿,若是不听话,爸会活剥了咱们的”

    “是吗?那就剥吧”文文气不打一处来,都是爸的这种教导,才将哥哥教傻了这一刹那,她甚至忘记了她是回到了16岁,还没见到父亲

    “文文,你怎么变得哥不认识了?难道晕了一次,就晕成这样了?”洛枫说着手伸到文文额头试试:“不发烧啊”

    “放心,除了不发烧我也没神经病”洛叶发现,见到洛枫,她似乎找到了发泄点儿,对洛枫或者真的是爱之深才责之切吧

    “文文,你真的不一样了”洛枫眼中是深深的担心。

    “哥,你不如说我真的长大了,快走,不要让妈妈等急了”文文加快了脚步。

    ……

    进了熟悉的市委家属院,文文拳头紧紧捏了起来,爸爸出事后,她们被赶出了这儿,妈妈是在爸爸离去那天,自杀在了出租屋中。

    “文文,你怎么了?”感觉到妹妹似乎突然紧张了起来,洛枫轻轻拉住妹妹的手:“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你手心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没事儿,哥,回家”文文说完唇紧紧抿了起来,摆明了不想多说的模样。

    兄妹俩刚打开房门,温馨的声音便柔柔的传了过来:“枫儿、文文回来了?晚饭很快就好,你爸再有半个小时就回来了,先去洗手吧”温馨不喜欢家里有外人的感觉,洛家一直没请保姆,家务都是由温馨自己做的。

    “知道了,妈妈”洛枫赶紧应答。

    文文一步一步的挪到厨房门口,透过玻璃看着温馨忙碌的身影,165的身高,凹凸有致的丰满身材,长发松松的挽在脑后,肤色白晳,眉眼如画,四十岁的温馨,若是不报年龄,别人顶多猜她三十二、三岁。

    感觉到女儿的注视,温馨温柔的笑笑:“文文,傻看着妈妈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换衣服,要不你爸回来又要瞪眼睛了”

    文文迅速转身回了房间,她怕再待一分钟,她的眼泪就会控制不住的流下来,不管是不是梦,她见到了哥哥,见到了妈妈,再见到爸爸她就知足了

    噢,不,她还想见到乡下的爷爷,爷爷喜欢土地,喜欢脚丫子踩在松土上的感觉,每次来文文家住不到一个月就待不下去了,真是个怪老头儿

    从衣橱中找出居家服换上,文文忐忑的转到橱子旁边的立镜前,果然,身着天蓝色居家服的她现在就是个豆芽菜,胸前的小鼓包几乎看不出来。

    文文的发育是从16岁的这个夏天开始的,到了明年夏天的时候,她的小鼓包就直线升级成了大馒头,而她的月事,却是在17岁才来,或者这也是她发育晚的原因吧

    看清自己土八唧差不多遮住整张脸的一头乱发,文文皱了皱眉头,眼中厉色一闪而过,轻轻拢起额前的刘海,突然就愣住了,眉心……她的眉心比以前多了一个红色的印记,象一颗朱砂痣,衬得清丽的脸庞柔媚了不少

    轻轻摩挲着这个多出来的印记,用力的擦了擦,颜色却是变得更加鲜艳,洛叶的心突然变的慌慌的,这——是她中弹的位置

    不管了,她来不及等待的要验证,就算见不到爸爸见不到爷爷,她也认了,她等不下去的要再验证一遍

    闭了闭眼睛,文文深吸一口气,将手腕送到嘴中用力咬下去,剧痛持续了好久,她依然没有清醒的迹像。

    手腕上清晰的牙印渗着血渍,是真正的鲜血由此证明,她真的是重来了一遍,或者是什么机缘巧合,让她有了这次重来的机会,而眉心也留下了她曾经的印记

    突然想起她的床头应该有一个电子日历,赶紧扒拉出来,上面清晰的显示着,1999年5月12日,她刺杀仇人的日子,是2010年5月12日

    她真真切切的回到了十一年前的同一天,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上天的眷顾?泪水从文文的指缝中溢出,上天果然是公平的

    没有任何犹豫的菲里抬起脸。断然做出回答。她望着显露出困惑表情爱人,继续从容不迫的说道:

    “有关这个问题,我曾花费了很多时间思考。结论是你过于巨大,以至于我的怀抱容不下。以你的能力,理所当然的应该获得更多。拼命的压抑有什么用?最后反而会积累在一起爆发出来而已。”

    “……假如放到一周前,我肯定不明白你究竟在转些什么脑筋。不过现在我已经能够理解。那是黑暗精灵式哲学。”

    今夕沉默了一会,才有些沉重的开口。他盯着空无一物的前方,又静静说道:

    “你和我都犯过同样的错误。那就是试图从自己的角度来理解对方。黑暗精灵喜欢胜者通吃,但我是人类。所以当我向天空伸出手时,不会以为能摘下星星。即使我踏足大,也只不过暂时俘获了脚底下的泥土而已。仔细回想起来,我真的算不上什么好男人。只有懂得进退的自量,才是我可以称得上是优点的长处。而每一分的获取都要以付出为代价,我实在不愿意疲于奔命。在一个适合自己的位置停下,尽情的享受人生不好吗?难道你希望我介入到荣轩那种怪物才能横行的领域里,去过精彩又危险的日子?”

    “你怕死?”

    “谁不怕?”对于菲里的诘问,今夕回以一笑。但没过多久,他便不得不躲避黑暗精灵的锐利视线。

    “你过于严厉的要求自己了,吾爱。请不要再撒谎,我们的立场实在颠倒得很荒唐不是吗?”

    菲里慢慢的开口,斟酌着做出批判。稍后她长长的嘘气,感慨万千般的说道:

    “我从来没这么清晰的察觉到,有一条横沟拦在你我之间。我们都希望对方幸福,可是却找不出一种能让彼此都满意的方法。该让我变得高尚,还是由你来堕落?而且你居然说自己怕死,那你跑去乌斯特?拿萨干嘛?”

    “那是两回事。”

    “意思是我重于你的生命?虽然难得你会甜言蜜语,但我还是想杀风景的问一下。 ̄ ̄如果被抓走的是幽听蓉,你会放手不管吗?”

    “我……”

    三言两语间,今夕就陷入了绝境。菲里专注的凝视了黎雪峰一会,最后‘嗤嗤,低笑着说道:

    “答案出来哟,吾爱。看你的样子,我倒是突然觉得有点后悔。总之我已经表明了态度,具体要怎么做是你的事。反正不管你的选择哪边,我都会毫无怨言的接受。”

    “其实……”

    于是今夕开始绞尽脑汁的嘟嚷,想方设法的为自己辩解。可是菲里对不能自圆其说的废话没兴趣,也无意再让今夕更尴尬。为了转移话题,她将身体靠到了椅背上。接着菲里把整个人后仰,向脸颊上多出个鞋印的沙耶达问道:

    “喂,老不修。精灵们为什么要禁止你用许愿术?你到底用那个魔法做了什么好事?”

    “嗯哼,这可是很严肃的学术问题。”

    一点都没有觉得被踩到痛脚的沙耶达咳嗽一声,换上了严肃的表情。他先等到其他人都安静下来,然后才得意洋洋的说道:

    “身为万中无一的传奇法师,我当然有义务测试魔法的极限在哪里。而作为最有潜力的九级法术,许愿术是再好也不过的实验选材。”

    “偶觉得这老王八蛋讲不出虾米好词……”

    当大贤者故意停下来卖关子的时候,寇根不屑的往外吐了口唾沫。见到其他人都露出深有同感的表情后,沙耶达只好赶紧说道:“呃,我要事先声明,那是为了魔法的发展。”

    “所以呢?”

    “所以……嗯,我许愿把所有的精灵都变成女的。喂,别这样看我如果自己没有任何好处,谁还会那么拼命的冒险研究?难道你不想多玩几个妞?咱们之间最多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向着快要晕厥的今夕,大贤者气急败坏的喊了起来。今夕则连反驳的兴趣都没有,根本懒得理会沙耶达。好在根据伊莲妮雅的指示,此刻他们离下一个人类城市已经不远。于是打算进城休息,顺便品尝当餐点的今夕把魔动飞机降落了下去。随后他和大贤者一起施展出变化他人法术,将菲里、黑凤、丽奥伪装成了人类。

    等到万事俱备后,今夕等人混进了城。虽然他们受到了相当严厉的盘问,但对有两个传奇法师在内的队伍而言,要蒙混过普通人还是轻而易举的。不过在使用友好术与魅惑术顺利过关后,今夕发现城内的情况更严重。 ̄ ̄这里正在实行戒严和宵禁,每个路口都有士兵驻守。普通的旅客即使能侥幸入城,也会落得举步艰危。

    “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好不容易躲进家旅店后,今夕向老板问道。但对方目光闪烁的不肯回答,让他愈加的感到疑惑。于是毫无道德操守的沙耶达亲自出马,粗暴的用法术来寻求答案。直到被魔法控制了心智,店老板才踌躇的说道:

    “这个国家的国王疯了,他为了能娶神赐予的圣女为妻,竟然杀掉了反对自己的皇子和皇后。很多领主都已经因此而反叛,正在立盟和集结军队。这一定是恶魔的诅咒,听说那个圣女美得能吸掉人的灵魂。”

    从店主的嘴里,今夕打听到这里是马歇尔王国的首都,皇城海尔赛。不过由于国家的幅员并不辽阔的关系,海尔赛只比月湾城大上一点点而已。它处于沙漠的边缘,经常笼罩在灰蒙蒙的烟尘之中。而且因为附庸德马兰帝国的关系,马歇尔王国的皇室权位并不怎么稳固。所以老国王马歇尔四世的行为只能用疯狂来形容,他根本是在拿万民的安稳生活来冒险。

    “明天就举行婚礼吗?这真是太好了。嘿嘿,我一定要看看新娘长得什么模样,毕竟倾国倾城的的货色可不多见。”

    立刻亢奋起来的沙耶达手舞足蹈,表现出与年龄不符的热情。今夕则重重的坐进椅子里,黑着脸沉吟不语。他任凭依依沿着自己的胳臂爬到肩膀,还把一只小脚踩上头顶‘咿咿唔唔,的叫。幸好维尼亚及时伸手,摘走了那只装作正在指挥大军的小萝莉。

    “被逼入绝境了吧?”

    有些疲倦,但仍然没有去休息的菲里坐了下来。她靠在今夕的身边,耳鬓厮磨的继续说道:“怎么办?难道要置之不理?”

    “跟我有什么关系?”

    在黑暗精灵的逼迫下,恼羞成怒的今夕拍了下桌子。稍后他才发觉自己太过用力,于是只能躲避着其他旅客的目光说道:

    “第一,还不能确定新娘就是幽听蓉。第二,就算真的是她。我也没有义务去阻止。如果幽听蓉决定要作践自己,那么除了荣轩谁也没资格管。我才不要狗拿耗子,到时候落得里外不是人”

    “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吧,吾爱。我只提醒你一点,荣轩并不在这里。难道你非要和小女孩计较,小心眼的和她斗气?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可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菲里笑吟吟说完,便站了起来。今夕目送重心有点失衡的黑暗精灵走开,接着长叹了一口气。维尼亚抱着依依,安静的站在边上。她似乎犹豫了很久。最后才鼓足勇气的说道:

    “可、可以听听我的意见吗?”

    “当然,请说吧。”

    颇为诧异的今夕转过身。坐到桌子上。于是不知何时涨红了脸的精灵垂下头,轻声细气的说道:“见到即将跌落悬崖的人。却啬于伸手救助是很残酷的行为。”

    “哦?”

    “而且、而且幽听蓉至少是您朋友不是吗?您会为了仅仅一次争吵就否决她的全部吗?那实在太不明智了。”

    当维尼亚难得慷慨陈辞时,她怀里的依依也叫嚣着助威。没料掉会被当成坏人今夕苦笑不已,无力的伸出了手。稍后一边抚摸萝莉的小脑袋进行安抚,一边盘算着该怎么解释。但考虑到精灵的迟钝天性后,他还是尽可能简单的说道:“很难向你说明,维尼亚。不过我可以保证,我绝没有像你想象的那么冷酷。”

    “咦?”

    “总之。我不会为了独善其身就袖手旁观。只是这件事并不能用对或错来判断,它很复杂……”

    “明白了,我相信您的决定。”

    精灵用力点头,好像已经完全没有疑虑。结果还在踌躇着该如何遣词用句的今夕立刻没了方向,只能简短的感慨道:“呃?”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你接受了我的观点?我应该还没谈到实质的内容吧?”

    “您不必再为我浪费时间了。”

    在从容的行礼后,维尼亚站直了身体。她先让依依在怀里坐得更舒服些。然后静静说道:“我们并不是刚刚才认识,术士阁下。我自认已经对您有一定程度的了解,那是用时间积累起来的信赖。所以只要确认您保留着理智。我就不需要担心。因为您智慧远胜于我,我能做的只有全力支持您。”

    “……那真是多谢了。”

    无言以对的今夕耸耸肩,便投降了。为了驱散有些尴尬的气氛,他用手指逗着依依说道:“对了,你怎么不讲话了?你能开口吧,依依?装哑巴又不好玩,再来说说看呀。”

    “爸爸,妈妈。”

    “……”

    萝莉爽快的启唇,清脆的喊道。于是维尼亚的脸再次涨红,迅速的变成了大苹果。作茧自缚的今夕哑口无言,还发觉为数不多的几个旅客都望了过来。结果他只能干笑几声,然后恶狠狠的凑近依依说道:“别装蒜,你会讲些别的吧?”

    “妈妈,爸爸……妈妈爸爸他要打我 ̄ ̄”

    卖弄小聪明的萝莉一发觉今夕面色不善,就立刻尖叫起来。她灵活的爬去维尼亚背后,只从精灵的肩膀上露出半张小脸。结果完全成为瞩目焦点的今夕唯有以手加额,接着落荒而逃。不过他没有回房间,而是去了旅店顶上的天台。

    在经过厨房时,今夕买了一瓶廉价的劣酒。随后他躲进背风的角落自斟自饮,同时默想着心事。但今夕翻来覆去的考虑,总觉得理不清头绪。最后他一身酒气的回到房间,发现菲里和黑凤竟然收拾好了行李。

    “你们干什么?”

    大吃一惊的今夕想冲上去,却被菲里挡下。独臂的黑暗精灵缓缓摇头,然后镇定的说道:“我看不下去了,吾爱。这种小孩子斗气般的事情实在太幼稚,我实在不希望再见到你的愚行。而且只要我们在这里,就会带给你压力吧?即使我们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你也一样不能随心所欲。所以我和黑凤决定回银月城等你,那里才是属于弃民的家。抱歉,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因为无论你对主物质位面抱有多大的幻想,藏头露尾的方式都终究不适合我们。我要在能大声的报出名字,昂首挺胸行走的方生活。我会在那里等你回来,等在我们的家。”

    “你……”

    今夕半伸出食指,怔怔的站着。过了一会,他才咆哮着甩手。今夕重重的坐到床沿上,放弃般的抱住了头。他闭着眼睛,大声的说道:

    “行了行了我也已经觉得怄气太无聊明天就把麻烦解决掉,早点去阿索阿卡把你的伤治好”

    “你忘记了吗,吾爱?银月城有优秀的法师和牧师,我没必要舍近求远。”

    对于今夕的退让,菲里并没有觉得多意外。稍后她轻抚露出惊讶表情的今夕,继续慢慢的说道:

    “更重要的是,在主物质位面中,我和黑凤对你而言就是累赘。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这点都不会改变。所以为了彼此,我们还是暂时分开吧。男人应该心无旁鹭的去完成工作才对,累了再回家。”

    “嗯……”

    提不出反论的今夕低头沉思,完全没注意到菲里在对黑凤夹口型。于是流露出犹豫神色的欲魔在立刻恢复过来,因为她明白黑暗精灵是在说:‘忍一忍吧,现在还不能丢掉那两个长翅膀的攻城器。否则的话,某个头发长到能用来上吊的女人可是真的会抢走今夕的。,

    虽然黑凤不清楚阿丝摩蒂斯的真实身份,但作为曾经的霍夫林和现在的欲魔,她还是能隐隐窥探到魔女的部分实力。所以即使心里非常的不情愿,黑凤也必须同意菲里的看法。于是她无奈的点头,随后听今夕低声说道:“好吧,假如你坚持的话。但我希望你们去米尔森林,否则回银月城实在太远。我会尽快的去接你们,这样可以吗?”

    “明白了。那么……回头见,吾爱。”

    菲里想了想,便答应了。她和黑凤分别与今夕拥抱,亲吻,然后通过传送门离开了皇城海尔赛。稍后黑暗精灵与欲魔出现在距离米尔森林三天路程的荒野中,并惊讶的发现阿丝摩蒂斯正等在那里。魔女则面带妖娆的笑容,淡淡的说道:

    “很聪明的判断,黑暗精灵。了不起的以退为进,你很会审时度势嘛?作为反击,我不会允许今夕对你们牵肠挂肚。所以进去吧,它能让你们直达银月城。”

    说完,阿丝摩蒂斯便优雅的挥手。于是一道传送门悄然出现,映出了菲里和黑凤都熟悉的景色。

    身心俱疲的今夕独占大床,昏睡了一整晚。虽然很不甘心,但他并不担心菲里和黑凤的安全。因为就在送走她们后不久,今夕便拜托黛西去暗中保护黑暗精灵和欲魔。凭借罗兰的支持,今夕没花什么口舌就说服了女剑士。他们约定在阿索阿卡碰头,到时候再联手处理维利雅的问题。

    第二天清晨,今夕在朝阳的光芒照耀下醒来。他简单的用完早餐,接着认真的开始武装自己。考虑到幽听蓉可能会一意孤行到底后,今夕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因为他担心那只萝莉未必愿意跟自己讲和,所以决心用强也要揪幽听蓉回来。

    “真的很愚蠢啊……”

    穿上全套魔法装备,还拎着威力法杖的今夕摇了摇头。他叹息着自言自语,觉得菲里的话确实很有道理。毕竟单纯为了怄气,便如此的大费周章实在是浪费时间。而且今夕也得承认,他必须为眼下的情况负一半的责任。

    无论如何,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于是今夕带着维尼亚等人离开旅店,在暗处施展出了术士豪宅术。他让精灵、丽奥、寇根、和依依留在里面,准备等完事后再来接她们。死皮赖脸要跟去的沙耶达则留下两个传送术卷轴,还装模作样的说道:“你懂得怎么使用吧,精灵。如果我们回不来,你们就用这个逃走吧。”

    在说话的时候,大贤者一直在偷瞄丽奥。他似乎是想感化从踏足表起就沉默至今的黑暗精灵,只可惜丽奥连翻白眼都懒得。虽然企盼能大闹一场寇根很不爽。但今夕强令它留下来控制局面。否则的光凭维尼亚和依依,未必能压制心怀鬼胎的黑暗精灵。

    于是当全城的铜钟都被敲响时,今夕与沙耶达混进了人群里。他们穿上披风伪装成平民,站在宫殿门前的大道旁。今夕打算趁国王带着沙洛前往神殿,以领受祭祀的祝福时展开行动。他会用传讯术向幽听蓉交涉,至少要求一个单独见面的机会。

    可是当一辆由八匹骏马拖行的豪华马车出现在视野内时,今夕并没有找到幽听蓉。他从护卫军的枪阵缝隙间望去,只见到一个头戴皇冠,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老人,和另一个婀娜多姿年轻女子。

    假如以今夕的标准来评判话。新娘美则美矣。不过跟幽听蓉比起来,仍然是庸俗得不值一提。纳闷之余。今夕四下张望。他发觉身边的市民也大都土得掉渣,这才略微释然了一些。

    ‘没准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大家审美观不同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今夕萌生了退意。不过他刚抬起脚,又立刻停了下来。只是略加思考,今夕便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他反复琢磨从旅店老板那里听来的话,怎么想也不认为新娘有值得皇室相残的价值。更重要的是,就在幽听蓉与今夕分手的同一天,圣女被带到了海尔赛。排除时间上的巧合不论。如果她没有足以倾国倾城魅力,那么光是马歇尔四世当即杀子夺妻一事,就已经完全说不通了。

    ‘难道是内斗?只想找个借口来排除威胁?,

    开始考虑更多可能性的今夕只一转念,便放弃了。 ̄ ̄假如马歇尔四世打定了主意要格杀掉皇子和皇后,那么他大可找更好的时机下手。毕竟背上臭名,激起领主造反的代价实在太大。作为一个脑筋正常的上位者。根本不可能选择如此糟糕的时机。

    最后怎么想怎么不对劲今夕悄悄退出人群,连沙耶达也没招呼。他丢下正猛吹口哨的大贤者,独自靠近了王室居住的城堡式建筑。在一个无人拐角旁。今夕施展出了高级隐身术。随后他飘飞到离数十尺的空中,居高临下的俯视宫殿。

    几乎没花多少时间,今夕就发现宫殿里被布置了重兵。于是他微微的点头,再次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 ̄刚才护送婚礼队伍的卫兵只有百来个,而宫殿里却挤满了密度高到可怕的战士。再加上皇室的内斗才结束没多久,国王理应加强对自己的保护,以免敌人的残党做困兽之斗,用暗杀来拼个鱼死网破这种常识。今夕很容易的便能推断出,现在宫殿里正存放着重于国王生命的东西。

    “原来是狸猫换太子的把戏啊……”

    洞悉了整个情况的今夕点点头,低声的自言自语。稍后他忽然发现,有一个黑点在从宫殿的方向对自己靠拢。黑点飞得很吃力,因为它的翅膀实在很小。而发觉到那是小恶魔扎扎的今夕则耸耸肩,完全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一分钟后,扎扎抵达了它的目的。天生能看破隐形的小恶魔停上今夕的肩膀,然后急促又气喘吁吁的说道:“不好了,主人幽听蓉小姐有危险,是很危险哦”

    “让她自己杀出条跳路来不就好了?反正光美琳就能放倒一支军队。”

    今夕装作满不在乎的回答,还撇开了头。虽然他早上下定过决心不再斗气,但事到临头难免还是会有些别扭。见到今夕一副准备袖手旁观的样子后,扎扎开始不安的蠕动身体。害怕引发主人不悦的它犹豫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说道:

    “那个……美琳女士不见了。”

    “呃?”

    “而且幽听蓉小姐也用不出魔法,还被关了起来。”

    “什么?”

    面对出人意料的情况,今夕终于大惊失色。他怎么也搞不懂堂堂两个传奇施法者,为什么会落到这种步。今夕稍加沉吟。就怀疑幽听蓉是在做戏。不过知道下对注的小恶魔赶紧加油添醋,打消了他大半疑虑。

788:追忆

    788:追忆

    788:追忆

    由于当时正在次元口袋里睡觉,所以扎扎没见过阿丝摩蒂斯。牛文小说全文字小说(牛文小说~网看小说)而且沙洛也没有向它解释什么,以至于小恶魔拿不出什么真凭实据来。但扎扎只要告诉今夕,昨天马歇尔四世花了多少时间死盯着幽听蓉就已经足够了。 ̄ ̄今夕很清楚,要不是真的无力反抗,那只萝莉绝不会容忍一个色迷心窍的老不死用眼光来羞辱她。以深渊之女的脾气,她肯定会把不知死活的对方用魔法轰成焦炭。

    “只是看吗?那个老畜牲有没有做什么?……算了,先把她救出来再说吧。”

    立刻焦急起来的今夕一伸手,抓住了还在喋喋不休的扎扎。他粗鲁的把小恶魔往衣袋里一塞。就直接飞向了宫殿。扎扎从临时居所里探出一对小眼睛,向今夕指明了幽听蓉的位置。不过它也没忘记告诉今夕。马歇尔四世投注了多少兵力来看守未婚妻。

    实际上今天的婚礼只是一个幌子,用来避免引发其它强国觊觑。因为马歇尔四世打算金屋藏娇。向外界隐瞒幽听蓉的存在。他甚至把所有见过幽听蓉人都处死,仅留下一些侍女来负责照顾和监管。为此牺牲者众多,已经到了十个人的手指都数不完步。这也是没有器量与能力,光凭借血统才登上王座之人才会做出的暴行。

    由此今夕明白到了对手的蛮横和残暴,马歇尔四世显然是头不懂节制的野兽。他只关注自己的,根本不在乎别人会受到怎么样的伤害。尤其在掌握了巨大的权力后,这种人更容易变本加厉为所欲为。

    “亏他能到现在还不被推翻。”

    在降落到宫殿的顶上前。今夕低声的喃喃自语。他不知道马歇尔四世有德马兰帝国撑腰,所以有持无恐。作为德马兰帝国的附庸和南翼防线,马歇尔四世受到德马兰二世的全面支持。比如在镇压部分反叛领主的事情上,德马兰帝国就已经决定派遣正规军进行协助了。

    总之,今夕小心翼翼潜入了皇家领。他很清楚自己只要犯下最微小的错误,便会引来近千人的围攻。所以今夕仔细探查。并迅速解除了几个魔法警报。在考虑到可能还有物理性质的陷阱存在后,他决定用比较直接的入侵方法。

    靠着扎扎的引路,今夕来到了软禁着幽听蓉的房间顶上。接着他轻声念咒。施展出了催眠术。方圆十几尺内的卫兵们毫无防备,于是眨眼间便横七竖八的躺了一。随后今夕降落下去,踩在一个卫兵的身上抬起了手。

    在化石为泥的作用下,今夕面前的厚重石墙悄然崩塌。而正在房间里的两个侍女还没来得及尖叫,就被静音结界套了个正着。消除掉高级隐身术的夏尔大步走进去,随手将她们也送入梦乡。接着他咳嗽一声,向微微张嘴的幽听蓉问道:

    “怎么回事?”

    在说话的同时,今夕不自然的转开了目光。因为无论他见过几次,都仍然觉得幽听蓉的成*人姿态太过耀眼。那种无双绝色给人的冲击感太过强烈,以至于缺乏真实感。幽听蓉就像是来自梦幻的造物一般,仿佛只须轻轻的一触便会粉碎。

    “要你管”

    对于今夕的提问,沙洛回以与娴雅无缘的叫嚷。受够磨难的她心情自然不可能好,而且由于自尊心的关系也无法主动求助。好在今夕决定要以大局为重,大不了回去再算帐。所以他一边盘算脱身之策,一边笑吟吟的说道:“难道我白担心了?你真的想嫁给个老头子?”

    “谁、谁要你担心了。”

    听完今夕的调侃后,幽听蓉有些气急败坏,又莫名其妙的有些甜丝丝。当她心情复杂的不知该如何反驳时,今夕造出了一道传送门。在幽听蓉的注视下,今夕收起了笑容。接着他招招手,指着传送门说道:“进去,出口旁边就有个术士豪宅。你去里面躲好。我放把火就来。”

    “……啐,不过如此吗?”

    幽听蓉怔了一会,忽然嘟起了嘴。于是今夕皱起眉头,颇为不耐的说道:“快点,时间有限。”

    “呿,一点都不好玩。”

    无奈之下,幽听蓉只好走向了传送门。她没料到事情会完结得这么简单,以至于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但这时传送门晃了几晃,忽然消失了。幽听蓉在大感意外的同时,还收到到了一段来自远方传讯。

    “觉得场面太小的话。就由我来安排剧情吧。至于要不要把握机会,就得看你自己的选择了。城堡里的公主。请问你要走出去吗?王子已经伸出了手,你会不会让他难堪呢?我可是很期待结果的哦。噢呵呵呵呵~”

    这是种远隔万里都依然透出妖娆的声音,让幽听蓉能轻易分辨出讲话的人是阿丝摩蒂斯。她大为恼怒之余,还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正由远而近。吃不准情况的今夕再次施法,但这次传送门干脆拒绝出现。无法可想的他只好转而对幽听蓉施展隐身术,并小声又急促说道:

    “我来吸引注意力,你找机会冲出去。术士豪宅在一家名叫沙尘的旅店后面,或者你找一个披斗篷老精灵帮忙也行。他叫沙耶达。是我的朋友。”

    “……不骑马王子也蛮不错的嘛。”

    “什么?”

    “没什么”

    见到今夕不明所以的样子后,无心自语的幽听蓉脸上一红。幸好这时隐身术已经生效,才没让她落入窘境。不知情的今夕抽出威力法杖,还为自己加持了石肤术。他以为是宫殿里的人阻挡了传送术,所以抱有相当的戒心。

    于是在第一个敌人拉开门时候,今夕释放了死云术。为了不至于阴沟里翻船。他决定要认真应战。但随着毒雾蔓延开来,赶来的卫兵们眨眼间便死伤狼籍。偶尔出现一、两个能冲进房间的猛男,也是今夕轻点法杖就能用闪电束送走的货色。毕竟海尔赛不是大国。招募不到顶尖的人才。而对有实力放倒罗丝分身的今夕而言,中阶水平对手根本是不堪一击。

    “怎么搞的?”

    直到再也没有人敢硬冲,今夕才困惑的抓了抓头发。不过他坚信那位能妨碍传送术高手还在附近,所以一点都没有松懈。今夕耐心的等待,希望对方主动的站出来与他正面交锋。否则的话,僵持下去只会引来更多的敌人。

    无言间,幽听蓉突然感到自己的力量正在恢复。但她无意介入战局,只是用热切目光凝视着今夕。虽然卫兵们又发动了几次攻势,不过始终冲不破魔法形成的死线。今夕则无奈的发现外面越来越嘈杂,只能取出颗法术手雷来以防万一。

    当马歇尔四世收到消息赶回来时,房间外已经人山人海。数百名卫兵都聚集在这宫殿的一隅,绞尽脑汁的想要捉拿入侵者。他们的同伴已经被放倒了几十个,却连今夕的衣角都没摸到过。于是怒发如狂的老国王当即下令,调集驻扎在城外的军队进来。他们原本是未叛变领主派来的勤王军,现在却成了救火队。

    虽然任何一个国王都知道,在国家动荡时期不该让直属军以外的士兵进入王城。但马歇尔四世已经急怒攻心,顾不了那么多。他唯恐失去能盖过日月光辉的幽听蓉,其它全都不考虑。结果一小时内,整座宫殿就被团团包围了起来。数千名衣甲不整的士兵奔忙来去,乱得像群无头苍蝇。领导他们的贵族则各怀鬼胎,彼此间交换着诡谲的眼神。

    除此以外,皇家法师协会的成员也受到了召集。五名素有声望的法师受王室的请托,前后抵达了现场。他们都大袖飘飘,一副脸上写着‘我是高手,的傲慢神态。透过术士之眼观察外面情况的今夕受宠若惊,只能叹息着说道:“既然走不掉,就放手一博吧。”

    他头大如斗,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多了个无马王子的头衔。

    一旦下定了决心,今夕便不再有丝毫的犹豫。在他的性格中,关键时刻拿得起放得下正是最大的优点。只要自己或朋友陷入危机之中,今夕就不会再婆婆妈**瞻前顾后。哪怕要杀人如麻才能脱身,他也不会于心不忍。

    因为战场上只有胜者和败者,仁义道德是性命无忧之后才能拿出来讨论的奢侈问题。所以今夕决定趁对方还没搞清楚情况,依然愚蠢的排出密集队形时大开杀戒。

    于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数片灰蒙蒙的毒雾悄然出现。它们落在摩肩接踵的士兵队列里,眨眼间便夺走了过百条人命。依靠术士之眼探查敌人位置的今夕刻意选择位置,让死云术彼此间分隔的尽可能遥远。这是为了让受到重创的敌人无所适从,不知道应该往哪边躲避。

    更毒辣的是,今夕希望能引发一场大骚乱。他打算活用人性的弱点,激起士兵们的恐慌情绪。毕竟在致死的魔法随时会当头降临的情况下,没几个人还能继续保持镇定。而一旦群情汹涌,导致整体秩序的丧失。那么上千个人互相推搡践踏起来,可就不是死伤几十个人便可以了结的了。

    由于曾经研读过‘群体的癔症,一书,今夕很清楚人类非常容易互相感染到不安的情绪。所以他刻意加强心理层面的攻势,又连放了几个恐惧术出去。结果原本就因为马歇尔四世昏庸无能,而纪律相对松懈的士兵们顿时乱成了一锅粥。随着数十个陷入歇斯底里状态的士兵左冲又突,原本便称不上整齐队形立刻就瓦解了。

    虽然有些历战的老兵临危不乱。尽其所能的力挽狂澜。但即使他们迅速打晕了部分受恐惧术驱使的同伴,也挡不住今夕连珠炮般的乱射魔法。在这种只能前进不能后退的情况下,今夕将施法快速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他将多日来放在次元腰袋里发霉的卷轴拿出来随撕随扔,间或还随手施展个冰风暴什么的。纵然五个‘高手,法师忙不迭的为士兵们加持防护恐惧,也抵不住隔三岔五飞来一个由传奇法师亲手施放解除魔法。

    结果三分钟不到,今夕就把称得上大军的敌人们搞得鸡飞狗跳。眼见再不撤退,这些士兵便会完全失去控制。到时候崩溃掉的秩序必然再难重建,而狂乱人群则会把任何一个不小心摔倒的倒霉蛋踩成肉饼。 ̄ ̄这种多若米骨牌效应曾经在球上引发过太多的惨案,光是部分有记录的实例就产生了不计其数的牺牲者。

    可是无论情况有多吃紧,马歇尔四世都拒绝撤走士兵。他甚至在皇家卫队的保护下躲进安全角落。阴险的做着盘算。虽然不通晓魔法,但老国王至少知道术士不能无限施法。所以他阴狠的转着脑筋。竟然想用近千条人命来拖垮今夕。于是精锐的刀斧手被派到了士兵们的后方,神情森然的进行督战。无路可退的士兵们只好拼个鱼死网破。不要命往前猛挤。

    只要能耗竭对手的实力,马歇尔四世便完全不在乎由部下做出的牺牲。反正死人死得再多也不过是些平民出身军人,他自己连毫毛都不会伤到一根。相比起魔力耗竭就无所依仗的黎雪峰,老国王还有外围数千的勤王军做后备。所以尽管他不得不提防那些看似忠诚,实则心怀鬼胎的领主们。不过马歇尔四世也相信,自己能应付得过去。因为德马兰帝国的援军将近,无疑是个再有力也不过的巨大威慑。对此心知肚明的勤王军若不能协力同心。便不会轻易的掉转枪头。

    “真麻烦哪。”

    “文文,爸爸回来了,赶紧出来吃饭”轻轻的叩门声伴随着温馨柔柔的呼唤在门口响起。

    “妈,马上就来”文文抹一把脸,深呼几口气,感觉情绪恢复了平静方转身向外走去。

    洛正刚正坐沙发上翻看晚报,整个脸全被遮在报纸后面,文文抑住心中隐隐的激动打招呼:“爸爸,您回来了”

    “嗯”洛正刚放下报纸:“吃饭”文文唇角扯了扯,果然如印象中一般简短,她甚至怀疑,爸爸到底知不知道她长的什么模样儿?若是她把发型改掉,换个形象,爸爸会不会认不出她?

    一盘青椒炒肉,一盘蒜苔炒肉,一盘红烧排骨,一盆榨菜肉丝汤,菜已经端上桌,全是洛正刚喜欢的。

    “先喝碗汤”温馨盛了汤递给洛正刚,然后拿起洛枫的汤碗,洛正刚眉头皱皱:“都这么大了,自己动手”

    洛枫吓得赶紧从温馨手中接过汤碗:“妈妈,我自己来”

    “你呀……,我给孩子盛不是一样吗?”温馨笑着嗔老公一眼,脸上的幸福感却是清晰可见。

    洛叶面无表情的看向洛枫:“哥,你慌什么?爸爸会吃人吗?”

    “噹……”洛枫手一松,汤勺掉进汤盆中,遂面色慌张的瞄洛正刚一眼:“爸,您别怪叶儿,要骂就骂我吧”

    洛叶好气又好笑,都吓成那样了还没忘记为她求情,洛枫的确是个好哥哥,只是,自保都做不到的人又如何能保得了别人?

    洛正刚没搭理儿子,探究的将视线投向文文,印象中,女儿说话都不敢大声的,今天竟然敢当着他的面训斥哥哥,说白了,是借着训斥哥哥表达对他的不满,这丫头,吃熊心豹子胆了?

    温馨生怕老公又要发火,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先吃饭,文文,快跟爸爸道歉”

    原本心已经软下来的文文一下子炸毛了:“为什么要道歉?我哪里错了?妈妈,我想问问,您的心中除了爸爸有我们兄妹的位置吗?

    从小到大,咱们家饭桌上摆的永远是爸爸爱吃的菜,妈妈,我不是要和爸爸攀比,只是想知道我和哥哥在您心中,到底算什么?”

    说着看向洛正刚:“爸爸,我想问您一句,生了我和哥哥,您觉得很丢人吗?从我们懂事起,就教导我们低调低调再低调,在学校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身份,不准和同学打架,被欺负了也要尽量忍,难道爸爸最喜欢的就是儿女变成窝囊废?

    好吧,我是女孩儿,性格弱就弱吧,可是哥哥呢?爸爸你自己说说,哥哥的性格中有没有男子汉的担当?”

    想到曾经的家破人亡,想到她最终与敌人同归与尽的无奈,想到造成这一切的根源,那一丝丝的恨意被无限放大,洛叶忍不住就爆发了

    而且,她很清楚,要改变家人的命运,只靠她自己的努力是没有用的,改变家人的想法与性格,打破原本的相处模式,是必须的,那么,一切从今天开始,从她的改变开始

    温馨小心的瞄丈夫一眼,冲文文使眼色:“文文,你……你今天遇到什么了?怎么这样……这样跟爸爸妈妈说话?”

    文文脸涨的通红:“妈妈,你知道我和哥哥的学校生活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我们身上的伤都是怎么来的吗?你清楚我为什么从初二就打扮的邋里邋遢吗?

    今天,我在学校晕倒了,原因是班中几名女生逼我在大太阳下不停的去捡排球,我的身子有多弱妈妈应该清楚吧?

    我在想,若今天我在操场上死掉,爸爸和妈妈会不会反思一下,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胡闹”洛正刚皱皱眉头:“你怎么可以一切都怪到父母头上?从小我不就教导你们,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

    文文打断洛正刚:“爸爸,该苦的我们都苦了,该忍的也都忍了,可是结果呢?算了,我不吃了,你们想想我说的话吧”

    “站住”文文刚走两步,洛正刚的声音响了起来,比刚才多了一丝威严:“耍什么脾气?跟哪家的娇娇小姐学的?”

    文文回头直视着洛正刚:“我不是耍脾气,我只想问爸一句,哥哥的性格是今天这样,爸有没有责任?”

    洛枫有些黯然的注视着妹妹:“文文,在你眼里,哥的性格很差劲吗?哥一直很疼你啊”

    “哥,你对我的好我当然知道,可是,你受了多少委屈我更知道,男子汉该硬气的时候就要硬气,你为王威擦皮鞋的事情我听说了,心里会好受吗?”文文说完直视着洛正刚:“爸,您的儿子为纨绔子弟擦皮鞋,只因那人的女朋友多看了哥一眼,您什么感觉?”

    “没出息”洛正刚站起身来:“算了,我回书房了”

    温馨赶紧拉住洛正刚的胳膊:“老公,吃完饭再去书房,孩子今天受了委屈才会这样,跟孩子生的什么气?”

    十五分钟后,晚饭在沉闷的气氛中结束了,文文看看一直板着脸的洛正刚,叹口气回了房间,改变不是一天可以完成的,她必须有耐心

    ……

    站在书房的窗前,盯着远处巡岗上的探照灯转来转去,洛正刚的心情极为的复杂,女儿指责的事情,他何尝不知道?只是,他这名很多人羡慕的高官,个中苦处只有自知。

    80年5月,组织部召开了选拔中青年干部的座谈会,讨论制订了《关于进一步做好选拔优秀中青年干部工作的几点意见》,要求各级党委大胆提拔一批具有高中以上文化程度的专业干部加入领导班子。

    师范毕业的洛正刚,82年在鲁东省下发各部门着重提拔年轻干部的文件时,店子镇符合条件的只有他一个,24岁的他担任了五个月办事员便破格提拔为镇书记。

    在那个高中学历以上年轻干部欠缺的年代,县里的提拔人选也落到了他的身上,担任镇书记刚刚七个月,便被提拔为县水利局局长,那是1983年的5月份。

    1984年8月,他被提拔为岛城市市南区区长,历时二年三个月,完成了从办事员到地级市区长的大跨步跨越,这是那个人才奇缺年代特例中的一例。

    如此提拔的干部最明显的缺点就是缺少基层从政的经验,他也不例外,自1987年起,他便不停的被调到下级单位开始基层磨炼。

    当时有呼声要求将他们这些破格提拔的干部贬回原职,回炉再造,93年,他调回岛城恢复原职,主因是老上司帮他说了好话,98年,他被提拔为岛城市主管城市建设的副市长。

    这一路走来,他先顺而后逆,等着抓他把柄的人数不胜数,若论能力,他不比任何人差,可惜他靠山不稳根基不扎实,沾了政策光的标签又永远揭不掉,想要得到尊重并站稳,就必须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这两年总算让自己的威信上去了

    儿子的性格即让他担心,又让他放心,有多少官员是因子女的纨绔惹事落马?妻子更让他放心,绝对不会背着他走歪门邪道,收受贿赂。

    只是他没想到,一向胆小听话的女儿,今天会这样爆发,以那孩子的性格,若不是忍到了极致,是不会那样的

    回到房中的文文脑子亦是无法平静下来,前世家人离去后的孤单寂寞如毒蛇般浮上心头咬啮着她,让她难以学习也难以入睡。

    洛家最终家破人亡,主因就是爸爸误信小人,不但攀错大树被人算计,背了黑锅丢了性命,还让敌人误以为洛枫洛叶有可能是知情人。

    文文侥幸逃过,是因她出色的容貌让对方的小儿子念念不忘,偷听到父亲秘密安排心腹将她处理了时,提前找到她,将她带离了出租屋。

    当时的文文并不清楚男孩的父亲是害死自己父亲的凶手,反而把对方当成了最可以信任的伯伯,否则也不会男孩带她跑她就顺从的跑了。

    男孩知道自己保护不了文文,正处在热血年龄的他,对文文是真心喜欢,便将他偷听的部分实情告诉了文文,让她逃的越远越好,见文文不信,将偷偷录的一段对话放给文文听了。

    受到多重打击的文文,不知这个世界上还可以信任谁,思来想去,唯一可以信任的亲人似乎只有爷爷,可她不想再带给爷爷危险,绝望下遂打算去爸爸、妈妈、哥哥的坟上祭奠一下,追随家人一起离去。

    恰好洛正刚最好的朋友江政执行任务归国,听说了洛正刚的事情,找不到文文,也去了陵园,便将哭昏过去的文文偷偷带走了。并利用手中职权为文文改名换姓进入A大队做了一名军人。

    对方估计是清楚江政会对付他,从洛正刚事件后,就真的洗心革面做清水官,以前的证据早被销毁,江政和文文根本无法得到足够的证据将对方置与死地,这也是文文最终选择与对方同归与尽的原因,心中满是仇恨,活着其实是一种煎熬

    这一世,她要在事发前,将证据全部偷回来,洛正刚出事后,对方的一幢旧宅起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她和江政研究后得出结论,旧宅是最不起眼的,的确是存放证据的最好地方。

    不过,不管是偷回证据,还是查证,都必须有高超的身手,以她现在这林黛玉身子,想也别想,好在还有四年多的时间,一切都来得及。

    对了她可以考军校,即可以光明正大的炼出高超的身手,又可以靠努力争取再次成为江政的手下,圆了自己没有好好做一名江叔叔期望的军人的遗憾。

    不过,军校要理科好,唉,她要加倍努力了,要不一切恐怕都是空想

    关键的关键是,那老狐狸千万不要也重生了,若是那样,她这一切打算可能又要打水漂了,她想什么办法尽快见对方一面呢?

    对方的身份实在是太高,不是她想见就能见到的,可就这样把心吊吊着,也太难受了

    其实要不是洛正刚不准子女去办公室找他,这倒不算难题,要不她就再忤逆一次,借着去找洛正刚,溜到对方那边试探试探?

    真是苦恼,这一切都是爸爸害得,都是爸爸害的……洛叶在怨念中噙着泪水进入了梦乡。

    半个小时后,房门悄悄打开,温馨闪了进来,轻手轻脚的帮着女儿把被子盖好,拭去女儿残留在眼角的泪水。

    女儿的质问仿若还回旋在耳际,温馨很是自责,她一直把女儿当作小孩子,以为她很多事情都不懂更不会多想,却从来不知道,她对丈夫过多的关爱,竟然那么严重的伤了女儿的心。

    她和洛正刚的婚姻,是她舍弃了所有的一切换来的,她的这桩婚姻让她成了温家的弃女,可是她从来没后悔过。

    婚后,洛正刚虽然对孩子们要求严格,对她却是一直疼爱有加,这让她感觉非常的幸福,所以,对子女们的态度,也就听从了丈夫的,实行了无视政策。

    “文文,你和枫儿都是妈妈心中的宝,只不过,妈妈一直觉得,爸爸是顶梁柱,应该得到妈妈更多的关爱,以后,妈妈会注意的”温馨说完在女儿额头印下轻轻一吻,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房门关上的一刹那,泪水从文文眼中滚落,原来,改变,从今天就开始了,那么以后的每天都是充满希望的

    ……

    没料到对方会死战不退的今夕额头见汗,心知大事不妙。必须兼顾攻防的他就算再厉害,也没可能轻松应付以一敌千的场面。纵然今夕拥有形上的优势,而且吃准了马歇尔四世不敢发动会危及到幽听蓉的大攻势。但他光是要在扰乱敌人的同时施展中高阶魔法来封锁大门,就已经拼尽了全力。

    与此同时,五个‘高手,术士也在消耗今夕的力量。饶是他们实力平平。不过总也有点本领。而且这些法师不必像今夕那样分心二用,只管站得远远的使用群狼战术便可。反正他们的安全无忧,多得是肉盾拦在前面。偏偏今夕的迷你机枪在幽暗域中耗尽了子弹。结果现在唯有硬碰硬的拼法术。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在战斗又持续了片刻后,今夕摇了摇头。他用火墙术把门口暂时封闭起来,然后沉吟着思考对策。期间有悍不畏死的士兵想硬冲进来,都冷不防撞上了悄悄架在火墙后的力墙术。他们猝不及防的没了去路,身后又被跟进的同伴堵死。结果混乱之中,不少人生生被烧成了焦炭。

    “什么乱七八糟的”

    闻到焚烧尸体味道的今夕皱起眉头,低骂了一句。他想抬手擦汗,不过有人抢先代劳了。保持隐形状态的幽听蓉拿着手帕,轻轻抹过今夕的额头。随后她转向大门,愉快的说道:“冲出去吧,援军来了。”

    “你为什么不趁机逃走……什么援军?”

    没料到幽听蓉还在附近的今夕甚是恼怒,深感自己拼命拼得不值得。但他闻着幽幽传来的体香,却也说不出什么重话。在感觉到幽听蓉那近在咫尺的吐息后,今夕颇有点不合时宜的心猿马意。所以过了好几秒,他才猛的反应过来。稍后今夕看到一条炽亮的人影从天而降,像陨石般的砸进人堆里。接着堪比溶岩烈火的斗气猛烈爆发开来,将距离最近的十几个士兵烤成了烧猪。

    不需要确认,今夕就能肯定来者是荣轩。他眺望荣轩重重的甩手,直接送出一道华丽的炽热江河。荣轩显然没有手下留情,以至于首当其冲者瞬间便化作焦炭消失。随后他挥掌虚拍面,制造出一朵半径三十尺的死亡红莲。

    自从被召唤到这个世界以来,今夕自认见识得也不算少了。但他暗中比较来去,始终想不出还有谁能在杀人的效率方面与荣轩比肩。荣轩只出手两招,就起码干掉了上百人。而且他手脚干净,连火化尸体的步骤都顺带着完成了。

    实际上荣轩此刻非常的震怒,因为他早在昨晚就知道女儿陷入了危险。可是在阿丝摩蒂斯的刻意妨碍下,荣轩安置在幽听蓉身上的魔法信号被关闭了。直到刚才,它才随着幽听蓉的力量一起恢复过来。所以荣轩立刻用位面传送术赶到,红着眼睛放开手脚杀人。

    于是在震古烁今,能够问鼎四十级的绝世怪物面前,士兵们的努力和勇气全都变成了没有意义的东西。他们的近战武器甚至还没接触到敌人就融化成了铁水,弓箭更是像投入火堆的小树枝般凭空燃烧殆尽。名震多元宇宙的铁拳纵横来去,自在得连虎入羊群都不足以形容。 ̄ ̄凡是被他双手指到的方向,必然将在数秒后化作焦土。而胆敢站出来挡路的蠢货,则肯定会被优先汽化掉。

    然而尽管随着荣轩的介入,局面已经异常惨烈。但对遭受灾难的马歇尔王国士兵们而言,真正的大屠杀只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 ̄ ̄茱荻安静的出现在环绕宫殿的围墙上,将魔力浪涛从指尖倾泻而出。趁火打劫的沙耶达也笑嘻嘻的落在不远处,边施法边高呼道:

    “小朋友~把这里占领下来后王位归你,后宫归我。千万别跟我抢~不然和你拼命~”

    至于城外的勤王军,则被一名骑士拦在了城门口。骑着年迈战马,手持磨损长枪的蒙德缓缓移动目光,然后疲惫的自言自语道:“唔……讨伐支持恶政的人,应该也能算是善举吧?”

    “当然啦,既然是有胆量欺负幽听蓉的坏人,不加倍的给他们报应怎么行?”

    接话的是一个漂浮在圣武士头顶上,分不清是天使还是恶魔女的女人。总算被阿丝摩蒂斯放出来的美琳绞起十指,恶狠狠的开始念咒语。这直接导致了前所未有的奇景出现 ̄ ̄数千的正规军,竟然被一个骑士单枪匹马的冲散。抬头可见的城门则成了死域,即使勤王军不惜代价也冲不破混血女妖的十指关。

    对不幸的士兵们而言,愤怒的荣轩犹如魔神般可怖。他就像是额头上写着‘粗暴,两字的杀人机器,转眼间便把整座宫殿化作了火海。在荣轩肆虐过的的方,连草都没留下半根。毕竟他有着屠宰巴洛炎魔如切菜的实力,用来对付普通人实在太过的大材小用。

    另一方面,茱荻和沙耶达非常自觉。他们无意争抢荣轩的猎物,只把自己定位在辅助上。于是宫殿的各个出口都被魔法覆盖,翻滚着致人死命的毒气、酸雾、或火云。无路可逃的士兵们仓皇来去,最终总会遇上鲜红的浪涛。

    “太过分了点吧?”

    跟幽听蓉一起走出房间的今夕摇摇头,低声的喃喃自语。他四周的景象完全是幅现世修罗图,但只有凄惨没有壮绝。虽然五个‘高手,法师偷偷聚到一起,想凭借共同的力量设防并找机会逃走。可是黑日管家只干脆的冲过去挥出一拳,就把正在施展传送门法术的可怜虫击碎成一团烂泥状物质。

    “就、就算你是传奇领域内的强者,得罪了皇家法师协会也只有死路一条”

    某个术士高声尖叫,威胁再度举起拳头的荣轩。于是荣轩转了半个身,将目标修正为这个裤头已经湿透的敌人。稍后停留附近的人都看到法师的身体爆散成碎渣,迸射向四面八方。即使他早早为自己施加了抵抗火焰法术和石肤术,但在荣轩的破坏力面前依然是不堪一击。

    ‘差不多了,最好别牵累到无辜的人。,

    见到荣轩似乎真打算赶尽杀绝后。今夕不禁开始担心情况会不会失控。 ̄ ̄虽然士兵是有风险的职业,为国家牺牲也算是工作的一部分。但如果任凭荣轩扩大战场,只怕最后连整个海尔赛都会付之一炬。今夕无意把平民也牵扯进来,于是唯有赶紧寻找安抚荣轩的办法。结果他用目光到处搜寻,找到了缩在墙角的马歇尔四世。而发觉到形势不妙的老国王则佝偻起身体,对着缓步靠近的今夕大吼道:

    “不准过来这是御令”

789:马歇尔

    789:马歇尔

    789:马歇尔

    “很遗憾,在我长大的方帝制已经被推翻掉很多年。所以请原谅我的大不敬,乖乖接受报应吧。”

    今夕淡然的回答,不无讽刺嗤了下鼻子。随后他施展出高级飞弹风暴,轰飞了最后几个忠心耿耿的卫兵。他上前几步。一脚踢在目瞪口呆马歇尔四世跨下。当老国王发出快要断气似的哀嚎声时,今夕伸手揪住了他胡子。1

    在被硬拖往荣轩那边的路上。马歇尔四世明白自己末日已到的。所以他连滚带爬之余,一双混浊的老眼始终死盯着跟随今夕的幽听蓉。注意到这点的深渊之女抿嘴微笑。本想再嘲弄老国王几句。但穷途末路的马歇尔四世陡然间暴起嘶吼,在扑向幽听蓉同时厉声喊道:“我的这是我的谁都不准碰”

    手中一紧又一松的今夕踉跄半步,发现自己只捏着一把染血的胡子。于是他毫不犹豫用肩膀顶开沙洛,然后迎面一拳砸在老国王的鼻梁上。受到重创马歇尔四世嗓音立绝,直挺挺的摔倒在。稍后今夕踏住他的后脑转动脚踝,同时语气阴森说道:

    “猴子捞月么?事到如今还在做你的春秋大梦?蠢到这种步的白痴真是难得一见,一意孤行的乱来很好玩么?”

    “……后半段是不是在说我?”

    被今夕挤到一旁的幽听蓉抬手拢了下头发。半真半假的开口。她略微观察了今夕的表情一会,然后又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在生气?”

    “有一点。”

    “气什么?”

    “……近来烦心的事情很多。”

    对于光站着就像是在施展魅惑法术,明眸巧笑起来更是不可抵挡的幽听蓉,今夕实在不愿意多罗嗦。否则背对着人讲话是不礼貌,面对面则肯定会被迷得晕头转向。于是他重新拖起老国王,揪住马歇尔四世的头发迈出脚步。但在不轻言放弃的幽听蓉追逼下。最后今夕只能目不斜视的说道:

    “我不喜欢强迫别人顺从自己的混蛋,尤其在恋爱的方面。因为选择爱人是最可贵的权力,绝不可以任由别人决定。”

    “你还是在绕着弯子教训我”

    无法让今夕坦白的幽听蓉撅起嘴。很清楚对方实在乱岔话题。她不满的将双手虚握在身前,接着忽然以强势的态度问道:

    “既然你左一句白痴,右一句混蛋,那为什么还要特跑来救我呢?这不是虚伪吗?”

    “我、我只是路过这里,凑巧得知……”

    “哦?凑巧?那不闻不问,随便我犯傻不可以吗?还是说你根本闲得慌,不在乎浪费时间?难道你很期待与王室全面开战,像刚才那样挑战整支军队?还是说你有副悲天悯人的好心肠,见不得世上有任何人受欺凌?……喂,你倒是说话呀。说给我听听,你到底为什么跑来自找麻烦”

    “这……嗯……”

    遭到语言轰炸的今夕张口结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直至此刻他都在犹豫不决,以至于只能模棱两可的说道:“你是特别的。”“真的?”

    “是啊。”

    见到幽听蓉显得大为震惊后,今夕有点心虚的转开了头。他必须承认刚才的话中夹杂了自己的私心杂念,毕竟能与绝代佳人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也是种享受。而且如果真实不虚的进行内省,今夕就得承认自己其实有更大的奢望。 ̄ ̄他绝对没有自信,能够长期与幽听蓉暧昧不清的相处后依然洁身自好。与不久前还如铜墙铁壁般的自制力相比较,这种意志上的松动意味着退让。由于菲里的多次默许甚至怂恿,此刻今夕终于产生了动摇。

    于是摄人心魄的嫣红悄然浮现,涂抹到了幽听蓉的脸颊上。它们点缀了原本不食人间烟火般的容颜,让深渊之女的魅力更加无可抵挡。即使是为了保住性命而奔逃的士兵,都情不自禁的为之放缓脚步。纵然万千朵鲜花一起盛开,也比不上沙洛此刻的腼腆。

    在无声弥漫开来的奢靡气氛中,今夕很不安。他担心自己做得太过,却没想到还有人很愤怒。不远处的茱荻重重哼了一声,然后消失在空气中。虽然几乎没有人关注她,不过始终在留心的荣轩却例外。受到影响的他喟然长叹,停止了无意义的杀戮。这让今夕能找到机会靠近,并在把马歇尔四世扔出去的同时说道:“他是罪魁祸首,随便你怎么处置。”

    “好”

    荣轩缓缓点头,向着还在喃喃自语‘我的,她是我的。不准碰,全都不准碰。,的老国王眯起了眼睛。他逼视了早已神游物外的马歇尔四世片刻,忽然凌厉的出脚。于是老国王以怪异的姿势飞进空中,然后消失在追袭而来的火红江河之中。遭受高热煎熬的他最终连渣都没剩下,整个人彻底汽化消失了。

    “现在来谈谈我们之间的问题吧。”

    在草草了结掉马歇尔四世后,荣轩转向了今夕。他神情复杂的沉默了一会,接着以训斥的口吻说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竟然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处理不了吗?”

    “拜托你搞清楚事情再来骂人,我可没做错什么。”

    对于荣轩的非难,今夕完全无法接受。他冷冷的做出反驳,不过总算顾及幽听蓉的面子没有直说。这让荣轩挑了下眉毛,并向幽听蓉投以询问的目光。大梦初醒般的幽听蓉则茫然回视,然后忽然醒悟到了什么似的高声说道:“不要管我我的事情我自己决定”

    “你……唉……”

    “什么呀……”

    今夕莫名其妙的前后张望,抓不住重点。荣轩则带着一副对人世已经绝望了的表情,向倔强的幽听蓉说道:“好吧,我知道了。但千万别再让茱荻掺合进来,我只要求这么多。”

    “知道了。”

    听完荣轩的话后,幽听蓉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她用力的点头,顺手拉住了今夕的袖子。

    十分钟后,今夕再次踏上了旅途。决心要包办所有事情的荣轩赶走了他,并跟蒙德一起留下来收拾残局。于是今夕先回术士豪宅接上维尼亚等人,然后去城外取出了的魔动飞机。直到远离海尔赛数里之遥,他还能眺望到依旧在纵横肆虐的两个怪物。

    在今夕的身后,美琳很理所当然的占据了一席之。她懒散的坐着,把脚翘得比头还高。变回萝莉的幽听蓉则用双手捧着依依,在嘻嘻哈哈的不知道闹些什么。虽然由于荣轩纵火没节制的关系,沙耶达痛失后宫。不过现在他两眼放光的盯着混血女妖,好像也不觉得有多痛心。

    ‘瘟神们都回来了。,

    带着这种想法,今夕觉得肩膀很沉重。好在维尼亚还是一如既往的温顺与体贴,留给了他少许安宁的空间。就算幽听蓉和依依两只萝莉闹着闹着打起来了也好,精灵也有办法将她们一起摆平。而且维尼亚做事公允又无火气,即使是挑剔的美琳都不会对她有意见。

    但没过多久,今夕便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 ̄ ̄斗不过幽听蓉的依依跑来向他哭诉,顺带化作了人形的树袋熊。另一只萝莉似乎觉得不满意,于是也强行占领了今夕的肩膀。她们把今夕的身体当作战场,继续未尽的事业。扎扎则降落在今夕的脑袋上观战,时不时的还弹跳几下呐喊助威。

    “够了没有?我会得肩周炎啊。”

    实在忍无可忍的今夕出言呵斥,可惜效果微乎其微。唯一知趣离开的是扎扎。幽听蓉和依依完全是听而不闻。最后是看不下去的维尼亚和美尔琳丝商量了几句,才一起走过来各自摘走了一只萝莉。她们出手精准,具有绝对的专业水平

    “别妨碍大人,不乖就没点心吃。”

    “好了伤疤忘了疼,得意忘形了是吧?”

    精灵和混血女妖分头教训依依与幽听蓉,结果两只萝莉流露出同样委屈的神情。只可惜铁血镇压的效果没有维持五分钟,依依就觑准机会用一口唾沫重启了战端。大怒的幽听蓉试图施法,但却被合身扑上的依依咬住了手臂。于是乱七八糟的厮打再次展开,让今夕觉得头大如斗。

    在之后行程里,今夕接受了过去的教训。他天天就开飞机、吃饭、睡觉。绝不掺合别事情。因为今夕深知身边的这些人都是活宝,只有维尼亚算得上正常。所以他抱着避之则吉心态低调行事。所作所为都不求有功,只求无过。

    对于抱有莫名期望的幽听蓉而言。今夕的态度让她很不满。这只萝莉很想找机会做次深谈,但今夕每每逃得比兔子还快。虽然幽听蓉试着动员美琳帮忙,不过积极性遭受过严重打击的混血女妖意兴阑珊。她总是用‘你不如回去找蒙德比较好,,‘我可不想陪你丢脸,之类的话回绝,似乎已经彻底没有了胡闹的兴致。

    于是在表面平静,底下却暗流涌动的情形下,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洛佩兹帝国边境城市。几天来如坐针毡的今夕两脚一着。就借口要忙正事逃之夭夭。他先随便找个路人,打听到皇城阿索阿卡的位置,接着便躲进酒馆里,包了一个小厢房自斟自饮。虽然明知把稳定后方的重任全交给维尼亚承担有失厚道,但今夕实在需要放松一下。他觉得清闲的吃些小菜无比惬意,哪怕威风八面的当传奇法师也不如此刻舒服。

    由此今夕不得不悲叹。现实正离他愿望越来越远。稍后今夕掰着手指计算需要完成的事,发现近期想要去隐居根本是种奢望。

    “再这样下去,胡子变白了也脱不了身啊。”

    大为沮丧的今夕仰天长叹。只觉得前途茫茫。他自认没有什么贪念,事事都量力而行。所以今夕怎么都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落到如此境。

    “是纠缠的命运与羁绊哟,你跑不掉的。”

    当今夕抱头沉思时,有人带着笑意说道。他讶然抬头,发现桌子的对面多个陌生的女人。那女人的姿色平平,穿得也普普通通。但她的瞳孔深处却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妖娆,仿佛连人类的灵魂都能吸走。

    “阿丝摩蒂斯?”

    “是我,吾爱。”

    向着连最后的宁静之都被打破了的今夕,阿丝摩蒂斯轻轻的点头。她慵懒的把身体斜靠进椅子里,然后愉快的说道:

    “真没想到你一眼就能认出我来,本来我还在期待你的反应呢。不过这种洞彻是否也意味着你在挂念我,渴望将我紧紧的拥入怀里呢?只要你大胆的伸出手,我可是不会反抗的哟。”

    “……为什么我身边的人就没一个正经的?”

    愈加消沉的今夕摇摇头,显得很无力。他看了笑吟吟的阿丝摩蒂斯一会,接着颇为无奈的说道:

    “是啊,我确实挺想你的。不过想的内容和菲里有关,你能治好她的手臂吗?”

    “这点你不需要担心,已经都安排好了。”

    阿丝摩蒂斯转转眼睛,笑容不减的回答。随后她伏上桌面,在故意把领口压低的同时说道:“难道除了别的女人,就没有什么可谈的了吗?这里只有你和我而已,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来打扰。”

    “要是你用真面目来勾引我,说不定还……算了,废话够多的了。麻烦你告诉我,是怎么安排的吧。”

    完全无意附和对方的今夕摆摆手,努力的把话题拉回到正道上。有些失望的阿丝摩蒂斯只好慢慢坐直,然后柔声的说道:“你见过伊翠丝吧?”

    “伊翠丝?谁?”

    今夕想了想,觉得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在阿丝摩蒂斯的微妙示意下,他忽然脱口惊呼道:“难道就是那个暴露狂?”

    “……算你对好了,伊翠丝是我的朋友。”

    一瞬间,几乎要爆笑出来的阿丝摩蒂斯僵住了脸。稍后她用力把翘起的嘴角拉下,勉强用不至于失态的口吻说道:

    “伊翠丝也是剑与舞蹈的女神,守护着逃离幽暗域的黑暗精灵。我把菲里托付给了她,你不需要再但什么心了。”

    “托付?我只要求治好菲里的手而已。”

    “那她很快又会受伤的,因为你的关系。”

    见到今夕显得很吃惊后,阿丝摩蒂斯加重了语气。她把玩笑的成分都过滤掉,向瞪大眼睛的今夕淡然说道:

    “你还不明白自己有多危险吗?这就是高处不胜寒。不相信的话,无妨看看你周围的人怎么样?蒙德、我、荣轩、幽听蓉、茱荻、美琳、罗兰。这些人中随便选一个出来,都能凭一己之力挑起腥风血雨。他们是整个多元宇宙的翘楚,要颠覆一国一城根本是举手之劳。你把菲里和黑凤带进如此严苛的领域里,跟把婴儿丢入狼群有什么分别?”

    “我……”

    “所以她们要成长,变成足以辅佐你……或者至少不会拖你后腿的存在。”

    阿丝摩蒂斯没有给今夕反驳的机会,就静静的说了下去。她轻弹指尖,释放出一星湛蓝,接着缓和了神情说道:

    “这是我将给予黑凤的礼物,伊翠丝也会向菲里伸出手。我不会对挽救了自己的人吝啬,你理应得到丰厚的报答。”

    “……谢了。”

    “谢什么?”

    在今夕放松下来后,阿丝摩蒂斯又浮起了妖娆的微笑。她重新伏上桌,保持着诱人的姿势说道:“我们最终将互相拥有,不分彼此。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就算稍微提早点付出,我也不在乎。”

    “如果我现在开口回绝,会不会算是忘恩负义呢?”

    “只是时机还未到来罢了,就像我此刻无法以真面目来见你。”

    “哦?”

    “小心巴伊纳。”

    向着又一次感到疑惑的今夕,阿丝摩蒂斯露出了一丝忧虑。她用指尖轻敲着桌面,同时郑重的说道:“记住这个名字,任何时候都不要跟他正面交锋。”

    没有再多说什么,阿丝摩蒂斯就离去了。见到她一反常态的爽利后,今夕多少觉得有点沉重。他知道如果不是有无法久留的原因,阿丝摩蒂斯肯定会继续纠缠下去。而要是有谁能让那个魔女都得忌惮三分的话,自然绝不会是什么好对付的货色。

    不过今夕在慢慢的享用完餐点,回到布置在城角的术士豪宅里后,立刻便松了口气。他别有用心的偷瞧幽听蓉,深知这只萝莉就是个活生生的警报器。只要幽听蓉遇上任何危险,荣轩和蒙德就会义不容辞的挺身而出。既然有两个强到离谱的怪物站在自己这边,那么今夕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带着这种厚颜无耻的想法,今夕再度投身到水深火热的生活之中。虽然近来美琳太平了很多,但沙耶达却成倍的制造麻烦。为了一棵树而放弃一片森林的大贤者精力充沛,天天绕着丽奥和混血女妖转。他抱着坚决不用武力,要用爱来感化世界的伟大意念奋斗不息。即便在偷窥洗澡未遂时遭到痛打,沙耶达也照样甘之如饴。

    除了为某个老不尊的活宝外,今夕发现幽听蓉和依依之间的矛盾也不知何时激化了起来。她们放弃了和平共处的原则,三不五时的上演全武行。即使四只粉拳来来往往不失有趣,可是再加上口水和魔法就让人不堪忍受了。

    结果今夕常常跟维尼亚一起被迫出手维和,冒着枪林弹雨拖开两只萝莉。为此误伤的事件时有发生,比如高级术士制服上就留下了一滩又一滩的水渍。比较让今夕好奇是。依依似乎从来没落过下风。她常能凭着一股狠劲追咬幽听蓉,不复以往受尽欺凌的可怜样。

    当然,由于小心谨慎的态度,依依从来没在今夕面前浑若无事的接下过魔法攻击。但在只剩下她和幽听蓉的时候,阴影法师善战的特性便会被发挥出来。而作为偏重于辅助的超魔咒使,孤军奋战的幽听蓉非常吃亏。所以自从试图拉美琳下水失败后,她就只好在形势不利时跑去向今夕求援。

    总之,精彩万分的日子仍然在继续。与此同时,今夕一行也接近了皇城阿索阿卡。当终于抵达目的后,都快被折腾到神经衰弱今夕松了口气。他先彻底销毁魔动飞机。把秘银块通通装进次元腰袋里。接着今夕愉快的前行,准备尽快完成对罗兰承诺。

    出人意料的是。今夕在城门口被拦了下来。他受到极为严厉盘问,好不容易才蒙混过关。士兵之所以会放行。大概是看在两只萝莉很可爱的份上。毕竟带家眷的人不太可能闹事,这是人之常情。

    “呿谁怕谁啊要是当真不让进来,老子闭着眼睛都能放传送术。”

    早上五点,文文起床后先跑到洛枫卧室门前敲了敲:“哥,起床了”

    文文的话音落下后,房间内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起床了,哥,起床了……”文文拧开房门,走进房间扯起被子就拧洛枫的耳朵:“赶紧起来跑步”

    洛枫迷迷糊糊的瞅瞅时间:“叶儿,你把脑子睡抽了?才五点。”

    “你才睡抽了呢,昨天不是说好了吗,咱俩要一起锻炼身体,赶紧起来”文文边说边把洛枫的衣服给扔过去:“速度快点儿,我洗漱完了你要是还没磨蹭完,就顶着乱发眼屎出去跑”

    “文文……”洛枫十分不适应这样的妹妹,话说,这是他那温柔懦弱的妹妹吗?难道一次晕倒事件,就真的变得这么彻底?

    “放心,我没被换脑,你再不快点儿,一会就穿着睡衣出去跑吧”文文迅速消失在门口。

    洛枫吓得赶紧换衣服,看妹妹现在的情形,好象还真能干出就这样把他拖出去的事儿来。

    ……

    以文文现在的身体状况,和洛枫自然是没的比,第一天的锻炼,明显就是洛枫跑的一脸悠闲,文文死命的追。

    当洛枫象拖死狗一样,把脸色通红,汗水嗒嗒的文文拖进家门时,正在做早饭的温馨手一抖,铲子“当啷”一声就掉落地上了。

    声音惊动正坐沙发上看报纸的洛正刚,顺着温馨的视线看向文文和洛枫,皱了皱眉头:“怎么没点儿分寸,开始哪有这样练的?”

    温馨从厨房跑出来把女儿扶坐在沙发上:“是啊是啊,文文,你这样子明天会全身疼,不敢躺不敢坐的,锻炼要循序渐进,要不怎么受得了?快敲下妈帮你按按,枫儿,去厨房熬粥去”

    “好嘞”洛枫迅速钻进厨房接替了妈**工作。

    洛正刚正想阻止,触到女儿看向他时略带怒意的眼神,愣了愣,没吭声,心中则在琢磨,他到底做了什么让女儿无法原谅的事儿了?

    早饭是油条、豆沙包、韭菜水煎包、糯米红枣粥,除了粥中途换洛枫搅拌了一会儿,其他都是温馨亲手做的。

    油条松软可口,豆沙包甜而不腻,水煎包馅鲜皮薄底焦黄,红枣粥糯糯软软香甜可口,间隔多年再次吃到妈妈做的可口饭菜,文文眼中不争气的就冒水了,只好把脑袋趴碗上喝粥用以掩饰。

    洛正刚皱皱眉头咳嗽一声,温馨赶紧捏捏女儿肩膀:“文文,抬起头用勺子慢慢喝,叶儿是淑女,怎么可以象小孩子一样把脑袋趴碗里呢?”

    “嗯”文文情绪已经恢复正常,遂放下碗冲温馨笑了笑:“妈,您这手艺给个五星级大厨都不换”

    温馨开心的摸摸女儿脸蛋儿:“文文最近有点儿瘦,可以多吃一点点,不过只能多一点点,女孩子一定要有个好身材才漂亮”

    这就是文文老**与众不同之处,人家做**都巴不得孩子多吃点,文文老妈从小就控制文文的饮食,生怕女儿长成小肥婆,囧

    “妈,我以后要坚持锻炼,多吃点儿应该没事儿,我会注意的”文文边说边给自己又盛了一碗粥,被温馨一把夺了过去舀出一半去:“这些就行了,红枣里含糖分高,吃太多了也会胖”

    洛枫可怜的望了妹妹一眼继续与美食奋战,心中万分庆幸自己是男孩儿,妈妈不限制他。

    文文扎煞着手看着被妈妈舀的剩一少半的稀粥:“妈,我早上跑了那么久呢,再给点儿”

    温馨打量打量女儿的身材,略一犹豫:“好吧”

    眼睁睁看着自家老妈用小饭勺吝啬的舀了一点点粥添进去,文文被彻底打败了,她就不明白了,老妈为什么那么执着她的身材,她现在跟块板儿有什么区别?

    见洛枫的脑袋趴在碗上可疑的抖,文文凑他耳边大吼一声:“哥”

    “咳……咳……”米粒沾在嗓子眼,洛枫咳的脸通红通红的。

    洛正刚“啪”的放下碗:“胡闹”

    洛枫被吓的一抖擞,米粒竟然咳了出来——好了

    “没出息”洛正刚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儿子:“你妹妹说的对,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文文意外的瞄了洛正刚一眼,想不到他竟然会说出这种话,只要他肯听劝,将来的一切就充满了希望,如此一想,对老爸的恨意便淡了一些。

    “爸,今天放学后,我想去爸办公室看看爸的工作环境,可以吗?”文文大着胆子提出了这不太靠谱的要求,目前来说,她实在没别的办法。

    温馨担心的看了洛正刚一眼,偷偷捏捏洛叶:“文文,爸爸办公室有什么好看的,放学后,和你哥一起陪妈去逛街吧?”

    文文倔强的看着洛正刚:“爸爸……”

    洛正刚摆摆手:“陪你妈去逛街吧,我的办公室不是小孩子可以去的”

    虽然早知道结果会是这样,文文还是很失望,看来她昨天说了那么多,也没起什么作用。

    ……

    下课后,上官影诺捣捣趴书上神游的洛叶:“文文,你昨天不是说了要勇敢嘛,今天怎么又蔫蔫的?”

    文文蔫蔫的笑笑:“我已经开始为勇敢努力了,早上跑了45分钟,所以现在精神不济,需要养一养”

    “好,养一养吧,不过说实话,我还是看着这样的你熟悉,昨天你的样子让我觉得好陌生,感觉就象换了个人似的”

    文文苦笑一下,她现在这状态,一部分原因是见不到想见的人愁的,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她的身子真的是太弱,现在手软脚软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影诺捣捣洛叶:“你这状态……,下周期中考了,你不会想吊榜尾吧?”

    文文头疼的挠挠脑袋,她确定不下对方是怎么个情况,心里根本就平静不下来,看书都看不进去,这可怎么办?

    文文一天都是在恍恍惚惚中渡过的,她发现,在真正确定了重生,见到了家人体验到久违的亲情后,她淡定不了了,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见对方一面。

    而且她觉得,她应该突袭对方,才能真实的探知对方的情况,要不然以对方的老谋深算,说不准装的她看不出来呢。

    “咳……咳……”下午第三节课,文文便不停的“咳”起来。

    影诺担心的看着咳的脸红脖子粗的文文:“文文,你怎么了?要不咱现在去医疗室看看吧?”

    正在讲课的阳老师一脸担心的走了过来:“文文,是不是感冒了?”文文语文极好,班主任阳老师对她印象一直不错。

    “老师……咳……我是有点儿不太舒服……咳……我想请假回家休息一下,可以吗?”文文觉得自己现在的形象,和林黛玉绝对有的一拼。

    “可以,可是你这样可以自己回去吗?要不要派同学送你?”

    见阳老师正在逡巡合适人选,文文赶紧摆手:“老师,不用……咳……我自己可以的,马上高三了,我不能耽误大家的学习,回家休息一会儿,我也会好好学习的”

    影诺站起来:“阳老师,我去送洛洛吧,她这样我不放心,正好借这个机会认认她家的家门儿,以后找起来也方便”

    “不用,不用,我坐上车就到家了,来来回回的送太麻烦了”文文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装虚弱装大了,怎么有点儿自作孽的感觉?

    沿海一线通往市府的公交车比其他线路的车子明显高档,即不用挤也不用抢,文文舒舒服服的一个人占了后面一大排座位——大家嫌后面颠都不去。

    貌似欣赏海景的文文,其实心里乱糟糟的啥也米看清,能不能见到对方,她一点儿把握也没有。

    她也不可能让自己性格一下子来个360度大扭转,那样的话,没准洛正刚能把她送精神病院去好好检查检查。

    市府大楼座落于岛城东南侧,坐北朝南,外观造型采用了内凹式拱形建筑面,造型时尚中透着庄严,大楼前后两座,前栋为办公楼,后栋为接待楼,两楼之间有相对低矮的连接通道。

    据说,政府大楼刚建成的时候是没有新府大厦的,前无阻挡后无依靠,很多研究风水的人便觉得,这不符合风水学的讲究。

    于是后盖了新府大厦,后楼高过前楼,既阻挡了背面侵袭的北风,又是办公楼稳固的靠山,若从海边看,这两幢楼恰象一顶“乌纱”,安然而又稳固的矗立于大海北岸,气势睥睨。

    洛叶下车后仰头打量了打量这熟悉的建筑,深呼一口气,挺挺背脊走向岗哨:“叔叔您好,我是洛副市长的女儿文文,我找我爸爸有急事儿,这是我的学生证,您看一下”文文边说边掏出学生证递给岗哨内的警卫人员。

    岗哨前面站岗的警卫人员,条件反射的扭头看了文文一眼,又迅速站直了身体目视前方。

    “您稍等一下。”警卫人员看了看学生证,的确是姓洛,虽然心下对这有些邋遢的女孩儿是不是洛市长女儿有所怀疑,但本着小心为上的原则,还是没大小眼看人。

    警卫人员接通专线说明情况后,举着电话等了一会儿,然后回头冲文文笑笑:“麻烦您过来接一下电话”

    文文接过电话“喂”了一声,洛正刚威严的声音立马打断了她:“文文,这个时间不在学校好好上课,跑这儿来胡闹什么?”

    “爸爸,我感冒了,老师让我回家休息,这个时间妈妈应该在休闲中心,我便来找爸爸取钥匙,早上走的急,我忘带了”文文糯糯的声音中透着深深的委屈,没办法,警卫人员在旁边呢,她装也要装成乖顺女儿。

    “我让小王给你送过去……”

    “爸爸……”文文生怕洛正刚挂断电话,赶紧急喊一声,又连着咳了几声:“爸爸,我难受,想上去喝点水休息一下,爸爸,我坚持不了了……”说到最后,都带着哭音了。

    非常不爽的大贤者遥遥向士兵比中指,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刚才他和寇根造成了最大的麻烦,所幸能引发别人好感的友好术只是一级法术。变化成*人类的美琳难得附和了沙耶达几句,接着就不得不用皮靴来驱赶对方。依依则挥舞着小拳头表示赞同,只有今夕若有所思观察四周。

    假如以繁华的大都会来衡量。此刻的阿索阿卡异常冷清。今夕能感受到混杂在空气里的压抑感,那显然是某种不祥的征兆。他看到路人大多低头匆匆而过,连愿意停下来交谈的都没几个。所以今夕慢慢踱进旅店,包下一张桌子来考虑问题。

    “至少有三批人在注意我们。”

    当喝着饮料休息了一会后,今夕走去了洗手间。自然而然跟上美琳跟着他,用微弱的音量做出提醒。毫不意外的今夕翘了下大拇指。然后若无其事上了趟厕所。直到返回大厅的路上,他才低声的回答道:“别告诉其他人,你我知道就够了。”

    “好。”

    美琳不需要解释。就完全明白今夕的意思。因为寇根等人藏不住心事,只怕陡然会使得形势恶化。初到新方便被盯上的今夕吃不准情况,打算先静观其变一段时间。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租下了旅店中最大的房间。 ̄ ̄这么一来,所有的人就可以住在一起。只要四个传奇强者能随时互相照应,那么便没什么好怕的了。

    直到被依依跳到背上为止,今夕都在权衡目前的形势。但在情报极度匮乏的情况下,他根本无计可施。于是在差点把脸埋进杯子里以后,今夕决定出去转转。在临走前,他做出了最起码的指示。今夕把同行者都招集到大厅,然后神情严肃的说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觉,这座城市好像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拜托全部呆在房间里,别惹是生非。我会尽快的搞清楚情况,回来再一起商量对策。维尼亚,在那之前就请你多费心了。”

    “好的。”

    精灵静静的回答,顺手揪住了想硬赖到今夕身上的依依。但被没被注意到的幽听蓉却趁机走上去,笑吟吟的拉住了今夕的袖子。眼见美琳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躺在沙发上把脚翘得老高,今夕只好自力更生,试图说服幽听蓉留下。可是深渊之女根本不听,反而理直气壮的说道:“如果要骗人讲真话,还有谁比我更合适?你不妨仔细想想,有谁会提防我吗?”

    “这……”

    今夕略加沉吟,便不得不同意对方的说法。毕竟幽听蓉看起来是只人见人爱的萝莉,普通人应该连对她撒谎都不忍心。要是把幽听蓉单独丢去街上,恐怕愿意送她回家的好心人会多如牛毛。只要今夕能活用这一点,多半便能轻而易举的撬开别人的嘴巴。

    “好吧。”

    没用到十秒钟,今夕就做出了决定。于是幽听蓉喜笑颜开,依依则愤怒的咆哮不已。不过考虑到此行的目的,今夕觉得实在无法发挥依依的咬人本领。所以他只能向那只萝莉投以充满歉意的目光,然后便和幽听蓉一起离开了。

    离开旅馆后,今夕故意漫不经心的到处闲逛。可是他无论带着幽听蓉跑到哪里,都始终发觉有人缀在身后。大惑不解之余,今夕也相当的不爽。没办法就此展开情报工作的他左思右想,最后忽然拖起幽听蓉拐进了一条小巷。

    [牛文无广告小说奉献]

790:跟踪者

    790:跟踪者

    790:跟踪者

    毫无防备的跟踪者加快脚步,赶紧追了上去。他连续经过狭窄的弯道,只希望不至于丢失目标。不过跟踪者很快便觉得或许任凭今夕逃之夭夭更好,因为他竟然有幸同时看到葛兰和威力法杖。用法杖虚指住对方的今夕则缓步逼近,随后向僵硬着不敢动弹的对方说道:“找我有什么事?我才刚到这里,应该还没来不及引起谁的关注吧?”

    “您光明正大的带着精灵入城,已经够显眼了。”

    犹疑着是否要赌一把,试试看有没有机会逃走的跟踪者回答道。他紧盯着今夕的双手,同时不自然的向后挪动脚跟。对于跟踪者的话,今夕觉得有些纳闷。于是他先把威力法杖摆成危险的角度,迫使对方停下,然后才颇为好奇的问道:“怎么,难道阿索阿卡不欢迎精灵?”

    “当然不。只是……就像我前面说的那样,你太显眼了。在这个时期,我们实在没理由忽视你这样的人物。毕竟很少有人能搭上精灵,这意味着你有办法撬开那些顽固不开化的脑袋。无论你具体使用了什么样手段,事实都证明了你并不简单。”

    “真麻烦,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清净一下?”

    今夕挠挠头,完全搞不懂对方的逻辑。接着他抬腿轻踏,用高级变化术拉起面,绊了趁机想逃走的跟踪者一下。当对方脚步踉跄时,今夕追上去挥出了葛兰。他把剑锋停在跟踪者的颈侧,然后淡淡的说道:“别急着走,我还有很多问题需要你来解答。现在我建议转过身去背对我,那么我们之间就不至于太难堪。”

    “杀、杀了我的话,我隶属的组织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会挖出你肠子,把你……呃”

    没能讲完威胁的话,脸色苍白的跟踪者便看到今夕施展出了术士豪宅术。使用法术定发戒指的今夕没露出任何破绽,却不知道自己在无意间犯下了大错。

    没有再多说什么,阿丝摩蒂斯就离去了。见到她一反常态的爽利后,今夕多少觉得有点沉重。他知道如果不是有无法久留的原因,阿丝摩蒂斯肯定会继续纠缠下去。而要是有谁能让那个魔女都得忌惮三分的话,自然绝不会是什么好对付的货色。

    不过今夕在慢慢的享用完餐点,回到布置在城角的术士豪宅里后,立刻便松了口气。他别有用心的偷瞧幽听蓉,深知这只萝莉就是个活生生的警报器。只要幽听蓉遇上任何危险,荣轩和蒙德就会义不容辞的挺身而出。既然有两个强到离谱的怪物站在自己这边,那么今夕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带着这种厚颜无耻的想法,今夕再度投身到水深火热的生活之中。虽然近来美琳太平了很多,但沙耶达却成倍的制造麻烦。为了一棵树而放弃一片森林的大贤者精力充沛,天天绕着丽奥和混血女妖转。他抱着坚决不用武力,要用爱来感化世界的伟大意念奋斗不息。即便在偷窥洗澡未遂时遭到痛打,沙耶达也照样甘之如饴。

    除了为某个老不尊的活宝外,今夕发现幽听蓉和依依之间的矛盾也不知何时激化了起来。她们放弃了和平共处的原则,三不五时的上演全武行。即使四只粉拳来来往往不失有趣,可是再加上口水和魔法就让人不堪忍受了。

    结果今夕常常跟维尼亚一起被迫出手维和,冒着枪林弹雨拖开两只萝莉。为此误伤的事件时有发生,比如高级术士制服上就留下了一滩又一滩的水渍。比较让今夕好奇是。依依似乎从来没落过下风。她常能凭着一股狠劲追咬幽听蓉,不复以往受尽欺凌的可怜样。

    当然,由于小心谨慎的态度,依依从来没在今夕面前浑若无事的接下过魔法攻击。但在只剩下她和幽听蓉的时候,阴影法师善战的特性便会被发挥出来。而作为偏重于辅助的超魔咒使,孤军奋战的幽听蓉非常吃亏。所以自从试图拉美琳下水失败后,她就只好在形势不利时跑去向今夕求援。

    总之,精彩万分的日子仍然在继续。与此同时,今夕一行也接近了皇城阿索阿卡。当终于抵达目的后,都快被折腾到神经衰弱今夕松了口气。他先彻底销毁魔动飞机。把秘银块通通装进次元腰袋里。接着今夕愉快的前行,准备尽快完成对罗兰承诺。

    出人意料的是。今夕在城门口被拦了下来。他受到极为严厉盘问,好不容易才蒙混过关。士兵之所以会放行。大概是看在两只萝莉很可爱的份上。毕竟带家眷的人不太可能闹事,这是人之常情。

    “呿谁怕谁啊要是当真不让进来,老子闭着眼睛都能放传送术。”

    非常不爽的大贤者遥遥向士兵比中指,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刚才他和寇根造成了最大的麻烦,所幸能引发别人好感的友好术只是一级法术。变化成*人类的美琳难得附和了沙耶达几句,接着就不得不用皮靴来驱赶对方。依依则挥舞着小拳头表示赞同,只有今夕若有所思观察四周。

    假如以繁华的大都会来衡量。此刻的阿索阿卡异常冷清。今夕能感受到混杂在空气里的压抑感,那显然是某种不祥的征兆。他看到路人大多低头匆匆而过,连愿意停下来交谈的都没几个。所以今夕慢慢踱进旅店,包下一张桌子来考虑问题。

    “至少有三批人在注意我们。”

    当喝着饮料休息了一会后,今夕走去了洗手间。自然而然跟上美琳跟着他,用微弱的音量做出提醒。毫不意外的今夕翘了下大拇指。然后若无其事上了趟厕所。直到返回大厅的路上,他才低声的回答道:“别告诉其他人,你我知道就够了。”

    “好。”

    美琳不需要解释。就完全明白今夕的意思。因为寇根等人藏不住心事,只怕陡然会使得形势恶化。初到新方便被盯上的今夕吃不准情况,打算先静观其变一段时间。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租下了旅店中最大的房间。 ̄ ̄这么一来,所有的人就可以住在一起。只要四个传奇强者能随时互相照应,那么便没什么好怕的了。

    直到被依依跳到背上为止,今夕都在权衡目前的形势。但在情报极度匮乏的情况下,他根本无计可施。于是在差点把脸埋进杯子里以后,今夕决定出去转转。在临走前,他做出了最起码的指示。今夕把同行者都招集到大厅,然后神情严肃的说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觉,这座城市好像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拜托全部呆在房间里,别惹是生非。我会尽快的搞清楚情况,回来再一起商量对策。维康尼亚,在那之前就请你多费心了。”

    “好的。”

    精灵静静的回答,顺手揪住了想硬赖到今夕身上的依依。但被没被注意到的幽听蓉却趁机走上去,笑吟吟的拉住了今夕的袖子。眼见美琳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躺在沙发上把脚翘得老高,今夕只好自力更生,试图说服幽听蓉留下。可是深渊之女根本不听,反而理直气壮的说道:

    “如果要骗人讲真话,还有谁比我更合适?你不妨仔细想想,有谁会提防我吗?”

    “这……”

    今夕略加沉吟,便不得不同意对方的说法。毕竟幽听蓉看起来是只人见人爱的萝莉,普通人应该连对她撒谎都不忍心。要是把幽听蓉单独丢去街上,恐怕愿意送她回家的好心人会多如牛毛。只要今夕能活用这一点,多半便能轻而易举的撬开别人的嘴巴。

    “好吧。”

    没用到十秒钟,今夕就做出了决定。于是幽听蓉喜笑颜开,依依则愤怒的咆哮不已。不过考虑到此行的目的,今夕觉得实在无法发挥依依的咬人本领。所以他只能向那只萝莉投以充满歉意的目光,然后便和幽听蓉一起离开了。

    离开旅馆后,今夕故意漫不经心的到处闲逛。可是他无论带着幽听蓉跑到哪里,都始终发觉有人缀在身后。大惑不解之余,今夕也相当的不爽。没办法就此展开情报工作的他左思右想,最后忽然拖起幽听蓉拐进了一条小巷。

    毫无防备的跟踪者加快脚步,赶紧追了上去。他连续经过狭窄的弯道,只希望不至于丢失目标。不过跟踪者很快便觉得或许任凭今夕逃之夭夭更好,因为他竟然有幸同时看到葛兰和威力法杖。用法杖虚指住对方的今夕则缓步逼近,随后向僵硬着不敢动弹的对方说道:“找我有什么事?我才刚到这里,应该还没来不及引起谁的关注吧?”

    “您光明正大的带着精灵入城,已经够显眼了。”

    “你把电话给警卫,一会儿小王下去接你”洛正刚总算是松口了。

    “谢谢爸爸,不过不用麻烦王叔叔了,您跟大厅的警卫说一声,让我登记了上去就行”文文有些小兴奋的把电话递给警卫,她总算没白装病装柔弱,话说,她都快被自己糯糯的声音麻酥了。

    看着脚步轻快离去的文文,刚才接待文文的警卫戳戳坐他身后的另一名警卫:“刘良,洛副市长的女儿,打电话的时候看着病的一晃要倒了,转眼又生龙活虎了

    你说以洛副市长的身份,他的女儿怎么会那么邋里邋遢的,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头发遮的眼睛都看不到,跟个死气沉沉的老太婆似的。

    以洛市长夫妇的长相,孩子应该不丑啊,哎……他们的女儿不会是因为有缺陷才那样打扮吧?”

    刘良面无表情的盯着窗外:“张平,领导家的事情不要乱插言,你来了都半年了,怎么还改不了嘴碎的毛病?”

    “我这不就是和你唠唠嘛,我又不会对别人说”张平忍不住又小声嘀咕一句:“天天说公式性的话,多憋人”

    刘良语气平淡的回一句:“你可以申请回部队养猪,跟它们说多少都没事儿,爱说什么说什么。”

    张平:“……”

    ……

    到了市府一楼大厅,文文登记后便被顺利放行了,前行一段见没人注意她,方向一拐,径直走错方向去了市委书记办公室的位置。

    有小王来接,她有机会走错吗?她可不信见了洛正刚,她还能有机会再溜到别的地方去转转。

    站在朱红的办公室门前,文文平复一下心情,轻轻叩响房门。

    “你找哪位?”看清站在门前身着普通校服头发遮眼的文文,黄秘书的眉头皱了皱,警卫也太失职了吧?

    文文赶紧拢拢刘海,现出一个单纯的笑容:“叔叔,咳……我找我爸爸……咳……刚才楼下的叔叔已经打过电话了”

    文文清丽柔媚的长相,让黄秘书明显愣了一下,想不到邋遢的头发下,藏着如此明艳动人的一张小脸儿,随即笑笑:“你爸爸是谁?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没有吧,咳……,我爸爸是洛正刚,房间号是西1216。”文文说着故意把遮在眼前的头发掀起来,眯眼看看房间号:“叔叔,咳……这不是1216吗?”

    黄秘书呵呵笑起来:“你是洛市长的女儿啊?你走错方向了,这是东1219,你是不是感冒了,总是咳嗽呢?”

    “是的,我感冒了,老师让我回家休息,我忘带钥匙了,妈妈现在应该在公司,来爸爸这儿近,咳……,本来爸爸要派王叔叔给我送下去,咳……,我难受想上来喝点水,没想到又找错了,咳……”林黛玉再次惊现。

    “先进来坐下喝口水休息休息,我待会把你送到洛市长那边”洛市长是自家老板的臂助,黄秘书对文文自然是非常客气。

    “谢谢叔叔,那我就不客气了”心中窃喜的文文,脸上是满满的感激之色。

    文文在沙发坐正后,黄秘书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水:“瞧你咳的,脸都红了,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叔叔,咳……,不好意思,这是您的办公室,那么您是……”第一次来市府大楼的洛叶,自然要把无知装到底。

    黄秘书笑笑:“这是刘书记的办公室,我是他的秘书小黄,我正打算进去跟老板通报一声呢”

    “原来是刘伯伯的办公室啊?我好久没见过刘伯伯了,想不到竟然一下子就错走到刘伯伯这儿了”文文赶紧起身不好意思的看向黄秘书:“叔叔,我应该进去拜访一下刘伯伯”

    犹疑着是否要赌一把,试试看有没有机会逃走的跟踪者回答道。他紧盯着今夕的双手,同时不自然的向后挪动脚跟。对于跟踪者的话,今夕觉得有些纳闷。于是他先把威力法杖摆成危险的角度,迫使对方停下,然后才颇为好奇的问道:

    “怎么,难道阿索阿卡不欢迎精灵?”

    “当然不。只是……就像我前面说的那样,你太显眼了。在这个时期,我们实在没理由忽视你这样的人物。毕竟很少有人能搭上精灵,这意味着你有办法撬开那些顽固不开化的脑袋。无论你具体使用了什么样手段,事实都证明了你并不简单。”

    “真麻烦,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清净一下?”

    今夕挠挠头,完全搞不懂对方的逻辑。接着他抬腿轻踏,用高级变化术拉起面,绊了趁机想逃走的跟踪者一下。当对方脚步踉跄时,今夕追上去挥出了葛兰。他把剑锋停在跟踪者的颈侧,然后淡淡的说道:“别急着走,我还有很多问题需要你来解答。现在我建议转过身去背对我,那么我们之间就不至于太难堪。”

    “杀、杀了我的话,我隶属的组织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会挖出你肠子,把你……呃”

    没能讲完威胁的话,脸色苍白的跟踪者便看到今夕施展出了术士豪宅术。使用法术定发戒指的今夕没露出任何破绽,却不知道自己在无意间犯下了大错。

    靠着威逼和恐吓,今夕没花多少时间就撬开的跟踪者的嘴巴。那个男人被吓得魂不附体,因为今夕声称要把他永远丢去深渊。于是跟踪者立刻变得非常配合,对今夕的话有问必答。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着实帮今夕省下了不少时间。

    “真麻烦。”

    十分钟后,今夕结束了审问。他用巧妙又不引人注意的话术套出了维利雅的住所,还顺带了解了阿索阿卡的现状。 ̄ ̄这个城市正笼罩在战争的阴影之下,以至于警备得异常严厉。所以像今夕一般大剌剌跑进来的人如果不受到监视,那才是咄咄怪事。

    虽然今夕理应早早预料到目前的情况,但最近他被太多的杂事分了心。所以今夕非常后悔没有更低调的行事,否则就可以免掉许多麻烦。在已经被某些势力注意到的情况下,他知道今后很难再自由的活动。毕竟强龙不压头蛇,至少在情报掌控的方面今夕肯定不能跟对手们相比。

    “对手吗?我是不是太过敏了?”

    没过多久,今夕便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似乎太好斗了些,不该轻易的把谁当作敌人。因为严格来讲,此刻尚没有人对今夕表露出敌意。他们充其量是在观察和提防,善加利用的话仍然有回转的机会。今夕不希望随随便便的树敌,他也相信维利雅能从中斡旋。 ̄ ̄再怎么说,那个圣武士都在为国效力。既然今夕打算帮她的忙。那么洛佩兹帝国就不该当他是麻烦。

    正当今夕逐渐把事情理出头绪,在考虑如何安排具体的步骤时,整个术士豪宅都颤动了起来。没有提防今夕连人带椅向后倾斜,乱挥了好几下手才找回平衡。原本站在他面前的男人二话不说,就逃得比兔子还快。等到今夕拉住同样差点摔倒的幽听蓉以后,他听到了跟踪者的惨叫声从门口方向传来。

    “小心,有人想用解除魔法来破坏你的术士豪宅术。”

    顺势靠到今夕身上的幽听蓉低声说道,还趁机往今夕的耳朵上轻轻吹了口气。皱了下眉头的今夕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摸出了法术手雷。他将所有的魔法物品调整到最方便取用的状态,然后向着房间出口走去。在为自己施加了大量的防护法术后。今夕穿过了通往阿索阿卡次元门。

    出乎今夕意料的是,门外竟然有整整一群法师。他们正围着被已经被击毙男子大眼瞪小眼。彼此之间互相埋怨。这些法师以为跟踪今夕的倒霉蛋就是施展出术士豪宅术的人,所以很讶异于能如此轻易的击毙他。原本他们打算把对方暗算个半死再抓起来。以免能使用七级法术的准高阶术士暴起伤人。

    随着今夕和幽听蓉一起登场,整个场面顿时被尴尬的气氛所笼罩。人数多达八个的法师们纷纷退开,各自心急火燎启动魔法物品来保护自己。在简单的一瞥间,今夕便发现他们都有中阶偏低的实力。而且十几尺外还站着两个二十头熊也打不过的石魔像,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

    一直到法师们堆砌起自认足够的防御为止,今夕都拢着双手沉默不语。反正他已经看清了敌人的水准,自认就算让他们先动手也无所谓。见到今夕无意主动开口样子后。一个身穿白袍的法师咳嗽了一声。年过半百的他用一根闪电法杖轻拍了几下手心,接着大声说道:“这位先生,我必须告之您一个很不幸的消息,你被捕了。”

    “为什么?”

    连眉毛都懒得挑一下的今夕微微侧头,望着老法师。对方则撩了把垂到胸前的长须,然后义正严词的说道:“因为你违反了阿索阿卡的禁魔令。陌生的施法者。自从一级戒严令颁布以来,任何未经允许的施法行为都会受到制裁。这是为了防止德马兰的走狗们偷偷搞破坏,甚至危及到皇室的安全。所以隶属皇家法师协会的我们监视着这一带。并负责逮捕敢于做出挑战的狂徒。”

    “……无心的也算吗?我刚来阿索阿卡而已,从来没听说过这条规矩。”

    听完对方的话后,今夕多少觉得有点理亏。他不想与当权者敌对,于是缓和了表情试着商讨。这让老法师放松了些,不再是一副绷紧神经的样子。他先斟酌了一下,随后有些为难的说道:“怎么又是这种说辞?我们很难向上面交代的。虽然事实都很清楚,你没施展任何恶意性质的法术。但我有职责在身,不可能随随便便的让你走。”

    “那要怎么处置我?”

    “不要反抗,乖乖的跟我们走一趟吧。”

    老法师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今夕的反应,一边尽量语气委婉的说道:“既然你有施展七级法术的实力,那么肯定不会是默默无名之辈。只要跟我回监察者堡垒一次,做个澄清,多半就没什么问题了。”

    “哦……”

    看在对方还算态度诚恳的份上,今夕缓缓的点了点头。他正想开口答应,不料却听到老法师继续说道:“放心吧,只有罪证确凿的家伙才会被丢去禁魔监狱。你只要接受审查和指使术就可以了,差不多两、三天便能出来。”

    “指使术?”

    吃了一惊的今夕睁大眼睛,盯住自以为是的对方。结果老法师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意外,并有些不快的说道:“当然喽,不然怎么才能确保你今后不再犯呢?何况为了确保皇城的安全,替所有立场不确定的法师加上保险措施是绝对必要的。同为施法者,你应该很清楚魔法的可怕吧?假如敌人用吗哪的力量进行破坏,那么会引发多大的骚乱都不稀奇。”

    “……在这点上,我倒是深有同感。”

    身为独力毁灭掉一整个黑暗精灵城市的传奇法师,今夕实在很难反驳对方的话。不过为了最起码的行动能力,他还是无法安之若素的接受处罚。毕竟没了魔法的法师,论战斗还不如用惯了剔骨刀的屠夫。所以今夕环顾四周,然后静静的说道:

    “我承认自己理亏,可是对各位的要求却无法苟同。我能够给予你们的,只有不会与洛佩兹帝国为敌的口头承诺。要是你们仍然觉得不够的话,我也没什么办法了。”

    “你要做蠢事?”

    随着今夕慢慢的把话说完,众法师们都重新戒备了起来。他们纷纷把手拢到胸前,听着为首的老法师继续说道:

    “身为**吗哪的同侪,在情况允许的条件下我并不想用强。所以你最好重新考虑一下,要不要乖乖的跟我们走。”

    “不用了,我已经做出决定了不是吗?”

    今夕耸耸肩,毫不犹豫的再次做出回绝。于是老法师沉下脸,非常不快的说道:“好吧。既然如此,禁魔监狱里就得再增加一个专门看守你的狱卒。你会知道,自以为是多么糟糕的态度。虽然年轻是种资本,但你将为莽撞和傲慢付出高昂的代价。真可惜,本来你应该很有前途的。”

    “过奖了。”

    今夕从容的回答,一点都不在意其余的法师开始念咒。接着他满不在乎的笑笑,突然拎起幽听蓉退回了术士豪宅里。在陡然间失去目标的情况下,正分工合作,各自准备着解除魔法、定身、酸液箭等法术的法师们立刻乱了阵脚。无法确切设定法术路线的他们只好中断法术,任凭魔力白白的消散在空气中。

    与此同时,称得上身经百战的今夕开始了反扑。弹指间便让一堆敌人白费力气的他念出咒语,连续施展了蛛网、臭云、绝望三个大范围法术。和把破坏力集中到单一个体上的法术相比,这几个法术胜在不需要施法者看见敌人。于是当今夕稍后掩住鼻子,仗着有蛛行项链猛冲时,只看到八个法师已经被放翻了大半。

    仅剩的两个术士逃到远处,试图驱动石魔像来阻拦今夕。他们寄希望于石质的傀儡能够挽回败局 ̄ ̄毕竟石魔像能够免疫绝大部分的魔法,称得上是法师的克星。

    从常理上来说,剩下的两个法师判断得很准确。只要石魔像突破魔法的防御后抓住今夕,那么胜负就能分出来。但今夕虽然不是底侏儒,但却没少跟石头打交道。所以尽管石魔像踏出震动大的步伐冲向他,今夕也没半点畏缩的样子。

    众目睽睽之下,今夕从容的施展出传送门法术。接着他走到门后继续念咒,直到石魔像靠近到不足十尺才再次轻推双手。于是一道低矮但厚实的石墙悄然出现,横在石魔像的正前方。结果那些无知觉的傀儡绊在上面,先后翻滚着跌进了传送门。

    从石魔像发动进攻开始,到它们变成滚葫芦消失才花费了不到二十秒。目睹一切的法师们哑口无言,不敢相信今夕挥洒间便处理掉了他们的王牌。而且任意门和石墙术不过是四级和五级的法术而已,只要十级左右的法师就可以施展出来。而理论上一个石魔像应该能处理掉一整群中阶法师,靠着抗魔天赋和怪力将他们的脑袋全部砸烂。

    “你们……最好让开一点。”

    稍后今夕拍拍手,向着依然满怀敌意的法师们说道。两个法师不明所以的保持戒备状态,直到一个石魔像在他们面前摔得四分五裂。侥幸没被石块迸射到的法师们尖叫着逃窜,因为第二个石魔像正呼啸着降落。刚才它和同伴被今夕一起传送去了近千尺的高空,只好无奈的成为了重力牺牲品。

    当第二个石魔像也粉身碎骨,变成四处弹跳的石块后。今夕耸了耸肩。他向受困于蛛丝之海,还被流石擦伤额角的老法师微微躬身,然后带着幽听蓉走进了传送门。在八道敬畏的目光中,今夕毫无阻碍的离开。随后他激发了恒定在身上的飞行术,并为幽听蓉和自己施展了隐身术。

    “干得不错呀,你的实战能力都快超过我了吧?”

    在赶往旅店的路上,幽听蓉大声的说道。她对抗着扑面而来的强风,用一只手抓住今夕袖子。对于这种不知道是恭维还是调侃的话,今夕只是一笑置之。随后他略微减慢飞行速度,用淡然的口气回答道:

    “我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巅峰法术。始终不能和踏入传奇领域的你相比。”

    “那为什么不试着创造看看呢?你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了吧?”

    “呵呵,我连可九级的法术都没学到。”

    对于幽听蓉的提议。今夕唯有无可奈何的摇头。他深知自己连启动九级法术卷轴都很勉强,更不用说要靠本身的力量来施展了。由于距离不远。飞行速度又快的关系,几句话后今夕就抵达了落脚的旅店。他不解除隐身术便直奔房间,接着发现门外居然躺了一的人。他们个个鼻青脸肿,被揍得连妈妈都认不出来。附近的走廊则完全被破坏殆尽,到处是激烈战斗后留下痕迹。

    边上的寇根摩拳擦掌,显得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环绕它墙壁遍布破洞和血渍,仿佛随时会坍塌下来。只好去掉隐身术的今夕强忍住火气。重重的咳嗽了一声。随后他冷下脸,耐着性子向吓了一大跳的蛮子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夕环视四周的场景,只觉得像是有群食人魔在这里郊游过了一般。心虚的寇根站在几乎已经成了废墟的走道里,吭哧吭哧了半天都不敢回答。它一边打量今夕的脸色,一边寻思要不要拉个挡箭牌过来。结果过了好一会,蛮子才咕哝着说道:“这些王八羔子跑来偷听也就算了。居然还想对偶们下**。精灵管家婆跟他们讲道理不听,那么偶就只好做点人事了。反正大哥你也说过,打女人的男人不素好东西。偶今天就帮他们做做规矩。也算把大哥的教诲发扬光大了……”

    “他们动手打维尼亚?”

    “因为寇根先生的阻拦,我没有受伤。”

    当今夕听得皱起眉头,怒火暗升时,精灵从里面的房间走了出来。她的额头右侧有些红肿,显然是为了躲避耳光而留下的擦伤。依依拽着维尼亚的衣角,用一双可怜巴巴的大眼睛盯着今夕。于是今夕终于勃然大怒,转过身向惴惴不安的蛮子喝问道:“谁干的?”

    “呃?”

    “是谁对维尼亚动手的?”

    “这个家伙……”

    寇根小心翼翼的伸手,指向一个倒霉蛋。对方的脑袋整个镶嵌在木墙里,以至于只能半死不活的悬挂在空中。幽听蓉好奇的伸手轻推,让受害者的两条腿晃来晃去。而今夕尽管觉得殴打维尼亚的人已经下场很惨,不过还是断然的说道:“寇根,把这个家伙弄下来。嗯,用绅士点的方法……”

    “虾米……喔,明白了”

    见到今夕一脸险恶的样子后,蛮子颇为不知所措。它觉得对方的口气和用词对不上号,直到沙耶达笑嘻嘻的走过来耳语了几句才恍然大悟。为了加强蛮子的信心,今夕做了个明显是在唆使猛兽的手势。于是寇根后退两步,深深的吸了口气。接着它全力冲刺,并毫不留情的挥出了拳头。

    好不容易才明白过来的维尼亚想出言阻止,但为时已晚。在硕大的拳头欢送下,不幸的男子从众人的视线范围内消失。他用被捶扁的身体撞破墙壁,飞进走道另一边的房间里。而正悄悄蹩过来,打算试探着要求赔偿的旅店老板转身就跑。 ̄ ̄虽然他在今天遭受的损失非常惨重,不过总比不上自己的性命来得珍贵。

    “行了,走吧。”

    干脆的处理掉麻烦后,今夕强硬的招呼其他人。他没有时间安抚维尼亚,只能装作没发现精灵流露出的责难神情。好在支持今夕的人不在少数,至少打了个响指的美琳就对结果很满意。她甚至没有抱怨这么快就得转移住所,还很配合的跟今夕、幽听蓉、沙耶达一起为所有人加持了回避侦测法术。

    稍后今夕在桌上留下一笔足以补偿店主的钱,便带领同伴们离开了旅店。他向城市中心的方向疾行,同时仔细提防着有没有人跟踪自己。这直接导致数个自以为没被发现的探子吃尽苦头,莫名其妙的被绊倒或打晕。最后当他们不得不放弃时,加持了高级隐身术,受今夕指示在暗中活动的寇根才心满意足的归队。

    在确定不再有人胆敢尾随后,今夕改变了前进的方向。他转去城西的低矮建筑群,试着寻找一间被形容成破败到摇摇欲坠的双层建筑。没过多久,今夕便发觉自己进入了贫民窟。这里污水横流,到处是神情麻木又骨瘦如柴的穷人。于是今夕在很远的方就发现了目的,并惊讶于当唯一的一栋两层楼真的好像随时会倒塌。

    在号称属于阿尔弗雷德?修?巴恩斯爵士的府邸前,阿卡尼斯正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等在那里。稍后他平静的向今夕鞠躬,吐出毫无新意的欢迎词。今夕则吃惊的打量阿卡尼斯,发现自己再也无法找到一丝杀手应有的锐气。 ̄ ̄此刻的阿卡尼斯居然身穿粗布袍,完全变成了一个平凡无奇的年轻人。他谦卑、审慎、有教养、谈吐严谨。如果不是亲眼见过阿卡尼斯与罗兰交锋,今夕绝对不敢相信面前的人会是他。

    “维克多通知过我,说您会代替他前来。而且从时间上来推算,我觉得您差不多应该抵达阿索阿卡了。”

    在把今夕等人带入建筑,安排到大厅后,阿卡尼斯开始善解人意的解释。他忙碌的找来茶具,并婉拒了想帮手的维尼亚。今夕看着杀手将茶杯逐一斟满,然后才坐进椅子里。阿卡尼斯则坦然承受怀疑的视线,并保持着恭谦说道:

    “很高兴您能不远万里的赶来,今夕先生。对于您伸出的友谊之手,我在此表示衷心的感谢。”

    “……可以略过多余的礼节吗?”

    “节省时间用来讨论重点?这很明智,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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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1:阿卡尼斯

    791:阿卡尼斯

    791:阿卡尼斯

    向着依然感到不习惯,而显得有些不自在的今夕,阿卡尼斯郑重的点了点头。(www.TTZW365。COM阅读网,最快文字更新精彩小说!)他并拢两腿,把双手互握在上面,然后慢慢的,仿佛很费力气的说道:“抱歉,请您回去吧,已经结束了。”

    在讲完出人意料的话语后,阿卡尼斯闭上了嘴。他还低下头,以躲避今夕的锐利目光。沉默不期而至,充满了整个房间。美尔琳丝将视线在今夕和阿卡尼斯之间来回移动,最后忍不住尖声喊道:“就这样?那我们为什么要大老远的跑来?”

    “安静。”

    总算开口的今夕摇摇头,连看都没看混血女妖一眼。他直直的盯着阿卡尼斯,过了一会才慢吞吞的说道:“我的同伴都是信得过的人,你不必有什么顾虑。”

    “我并不是在虚于委蛇……”

    “那么详细的解释呢?你不会指望我们能自觉的告辞吧?”

    今夕带着明显的怒气,打断了阿卡尼斯。这让杀手开始不安的蠕动身体,显得欲言又止。他反复的扭曲手指,让蚯蚓般的血管在手背浮现又消失。直到再也无法承受今夕的逼视,阿卡尼斯才站起来说道:

    “很抱歉,请你的朋友们留在这里吧。我知道这种做法不礼貌,但无论如何都请你们谅解。”

    “……好。”

    虽然今夕相当的不快,但还是同意了。因为他环视四周,发现美琳等人都没有对此感到恼怒。那些与事情没有直接关联的人意兴阑珊,只是各自流露出不屑、无聊、漠不关心之类的神情。于是今夕点点头,跟着阿卡尼斯走进了隔壁的房间。他们顺着一道破败楼梯走上二楼,接着停了下来。

    站住脚步的阿卡尼斯背对着今夕。发出了深深的叹息。即使是今夕,也能从中听出无尽的悲苦之意。他有些好奇的侧头,想打量杀手的表情。不过阿卡尼斯很快便回过了身,让正努力伸长脖子的今夕颇为尴尬。

    “在我去追赶维克多的一年里,情况改变了。那是无法宣之于口的耻辱,所以请不要追问。现在我请求你,让事情彻底结束吧。姐姐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有维利雅躯壳而已。”

    阿卡尼斯疲惫不堪的摇头,用被抽走全部力量声音低语。面对他的今夕张开嘴巴,吃惊发现杀手已经从精神上彻底垮掉了。除掉伪装出来的平静后。阿卡尼斯的脸庞仿佛受尽时间的摧残。他带着厌倦、绝望、与一切梦想都破灭后才能滋生出来的冷漠。今夕不需要更多的观察,就能确定面前的人已经自暴自弃。

    但无论如何。今夕都不可能就此罢手。他不知所措犹疑了半天,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再次请求你。不要追问。”

    好像随时会瘫倒下去阿卡尼斯垂低眼帘,毫无生气的回答道:“一周后军队就会出征,而维利雅姐姐将在那个时候解脱。如果愿意的话,你们可以留下来见证巴恩斯家族的灭亡。但请不要再白费力气,那只会陡然增加我们的痛苦。”

    “……让我去见维利雅。”

    在确认了无法和阿卡尼斯交流后,今夕断然的做出决定。他把目光移向不远处房门,随后迈出了脚步。这让阿卡尼斯忽然间恢复了力量。并惶急的拦到门前。于是今夕放缓脚步,同时冷冷的说道:“我介入并不是因为你,阿卡尼斯。至少我还记得,当初是你给了菲里一刀。真正让我愿意淌混水的理由,是为了完成对朋友的承诺。所以只有罗兰说放弃,我才会爽快的抽手。可他显然不是容易认命的人……为了你好。让开吧”

    “不……呃啊”

    阿卡尼斯激动的大喊,但只吐出一个字便脚步踉跄。因为今夕用高级变化术扭断了铜灯,让它掉下来砸在杀手头上。稍后今夕快速的施法。剥夺了阿卡尼斯的行动能力。接着他置大吼大叫的对方于不顾,抬腿踢开了反锁着的房门。

    一股混杂了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今夕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于是他摒住呼吸,环视不算宽阔的房间。在靠窗的桌子旁,今夕找到了一个让人无法判断其年龄的女人。她正坐在摇椅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对今夕的入侵毫无反应。

    不需要确认,今夕就知道盖着毛毯的女人是维利雅。 ̄ ̄虽然对方眼神呆滞的眺望窗外,灰色的瞳孔中缺乏光泽。但以五官和脸型来评判的话,她简直跟女装的罗兰别无二致。而最吸引今夕的,是那些掺杂了白色的黑发。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维利雅本来应该拥有一头与罗兰同色的长发。可是随着他们之间的爱情死去,恶毒的苍白便也逐渐侵袭了原本乌黑的发丝。

    “维利雅女士?”

    在根本不受关注的站了半分钟后,今夕试探着发出呼唤。他带着由衷的同情叹息,却没有得到任何答复。维利雅像会呼吸的尸体般静坐着,仿佛把意识丢去了另一个世界。为了拉回她,今夕只能不怎么情愿的说道:

    “罗兰让我来保护你,维利雅女士。我是罗……我是维克多的朋友,你还好吗?”

    “罗兰?维克多?”

    在今夕吐出残酷的话语后,维利雅的瞳孔在刹那间放大。她用激烈的动作收回目光,把它们投注到今夕的身上。今夕承受着蕴含了奇异感情的视线,深感自己无能为力。于是他取出一颗不起眼的珠子,然后静静的说道:

    “我得承认,阿卡尼斯是对的了。我确实帮不了你,这不是陌生人可以介入的事情。不过罗兰曾经跟我约定,在需要的时候可以呼唤他前来。所以我问你,你想见他吗,维利雅女士?先旨声明,无论你怎么回答,我都会让如实的转告罗兰。”

    “……谢谢你远道而来,辛苦了。但我不认识罗兰,维克多也已经死了。”

    “好吧。”

    今夕无奈的低下头,捏碎了珠子。这使得魔法的力量逃逸出来,形成了一团迷雾。它们勾勒出罗兰的脸庞,并向今夕变幻出惊讶的表情。而没料到珠子会有如此效果的今夕也很意外,以至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发生了什么?”

    在嘴巴逐渐成型后,迷雾发出飘飘渺渺的声音。今夕耸耸肩,用伸出的指尖来回答问题。受到提示的迷雾缓缓旋转,直到面向维利雅。在看清咬紧牙齿到有血从嘴角流出的圣武士后,罗兰的幻象溃散了。它化作一个奇异的符号,并发出急促的声音喊道:“帮我,今夕稳定住这个道标,我就能立刻过来”

    “……这次我不会要你报答,就算你硬给我也不要。”

    今夕苦笑着喃喃道,接着走向了迷雾组成的符号。他从中察觉出一丝神力的气息,于是也激发了贾泽瑞的神力。在立刻充溢房间的白芒中,一点黑影逐渐变大。数秒后罗兰跌跌撞撞的从空间裂缝里跳出,头晕目眩的想要抓住重心。他好不容易才把背贴上墙,然后拼命深呼吸以缓解烦恶。

    当罗兰渐渐恢复过来的时候,一把长剑刺向了他。神情决绝的维利雅握着剑柄,把剑尖瞄准了黑衣剑士的心脏。今夕看到罗兰露出淡淡的笑容,反而挺直身体跨前了一步。而维利雅则在最后的瞬间转腕,让利刃透入黑衣剑士的肩膀。

    “对不起,我回来。”

    在洒落的鲜血中,罗兰将维利雅拥入了怀里。他不在意从背后穿出的染血剑尖,只是用力的收紧双臂。维利雅怔怔的握着剑柄,把空洞的目光投向天花板。当泪水滑出眼眶时,她终于呜咽着说道:“那些话,全是谎言吗?”

    “是的,我希望自己的离去能让你幸福,但我错了。”

    罗兰低声的回答,同时努力想驱散掉眼底的水汽。他轻抚维利雅的削瘦肩膀,痛惜的凝视那混杂了太多白色的长发。罗兰不知道花费了多大的毅力才没有让情绪失控,甚至专注到连今夕悄然离开了都不知道。他感受着内心的冷漠铠甲就此粉碎,然后百感交集的喃喃道:“为什么这么傻呢,维利雅。”

    “我们的孩子……他未出生就死了。”

    维利雅埋首在黑衣剑士的怀里痛哭,说出了足以撕裂罗兰灵魂的话。

    今夕慢慢的走下楼梯,尽量不发出任何的声音。取回自由的阿卡尼斯踌躇了片刻,终究没有去一探究竟。他跟着今夕走回一楼,一路上都在忡忡不安的扭动手指。今夕则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并从容的坐进了椅子里。

    脑袋上停着小恶魔的依依跑过来,伸手拉住了今夕的衣角。她含着手指,似乎是想安慰今夕。于是今夕露出微笑,把萝莉抱到了腿上。他无法把复杂的心情宣之于口,只能尽量轻描淡写的说道:“放心吧,没事了。”

    让司机跟货车走,邓元畅上了驾驶座,文雯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兴奋,扭过头来冲着致远道,“姐,要不咱们再去切切石头?我觉得我选那两块一定有翡翠的”

    致远对自己那两块石头没什么信心,正想拒绝,邓元畅道,“回城就差不多一点了,明天还有个好地方可以去,到时候可以看见很多人赌石解石的。”

    文雯闻言皱了皱鼻子,不情不愿的道,“好吧。”

    车内一阵静默,片刻后,文雯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好玩的事,转过头来望着致远兴奋的道,“姐,刚才那个帮你搬石头的帅哥是谁?人不错哦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致远闻言失笑,恋爱中的人都是巴不得身边的人也一起落入情网的好,“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要不,你去帮我问问?”

    “他不是给你名片了么?给我瞧瞧”文雯伸出手来,致远无奈只得翻找了一下,挑出易水的名片递了过去。

    “嘉记?”文雯道,“易水,风萧萧兮易水寒,这名字好冷……”

    邓元畅闻言却是眉头一挑,“给我瞧瞧。”

    “你认识?”文雯递过去问道。

    邓元畅接过去看了看,又递给文雯,手握方向盘专心的看着前路,“不认识,倒是听说过这个人。易家是靠珠宝起家的,祖籍就在云南,是本地的一个玉石矿主,这位易水算起来应该是第五代的接替人了吧。嘉记虽然平时听的少,在业内那是数一数二的龙头,一般都是直接去缅甸公盘的,没想到竟然在这儿看见他,你们在街上看见珠宝店,仔细看照片右下角,有嘉记标志的都是嘉记的下属珠宝行。”

    文雯闻言脸就垮下来了,“那不是很有钱?真可惜。”对那名片的兴趣也不大了,她是知道致远不太喜欢有钱人的,老说生活环境不一样,没有共同语言。当然,她除外,回过头来把名片还给付小药。

    邓元畅道,“有什么好可惜的?珠宝业我家比不上他,其他的他可不是我的对手。”

    这话就带点儿酸味儿了,致远笑道,“嘉记也不过在珠宝行做的久了才有这么大的手笔。”

    文雯也注意到邓元畅的不悦,笑着接口道,“我这是在替我姐可惜,有钱的男人我瞧着除了你和我爸,谁都靠不住”

    一记马屁拍的恰到好处,邓元畅扔给她个算你识相的表情,正色道,“嘉记可不止涉及珠宝行,还涉及古董,拍卖行之类的生意,易水这人我倒是有过耳闻,出了名的怜香惜玉。”

    怜香惜玉在这个时代可不是什么好的形容词,邓元畅这人没有大多数富二代的娇气,虽然平时有些高人一等的感觉,说话还是很有分寸的,他既然这么说,致远倒也信了三分。

    文雯则是闻言便不屑的嗤鼻,“我就知道。”

    惹的致远大笑不已,笑过后又想起了另一件事,“邓元畅,你的石头打算什么时候切?”

    邓元畅道,“大部分要运回工厂,明天主要是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切出来的玉石,收购一些回去。你要是想切的话,这边库房也有机器。”

    致远道,“那可以帮我把那两块石头一起运回去吗?”这两块石头虽然其中一块还没摸过,估计也没戏了,索性拿回去做个纪念。

    邓元畅有些意外的道,“你不打算切了?好吧,到时候若是需要,你可以让文雯带你到工厂来。”

    文雯闻言道,“咱们就一直逛石头了么?云南其他玩的地方还是很多的吧?我还答应我妈她们带礼物回去呢……”

    邓元畅笑,“你可以买玉饰品。”

    “啊?”文雯道,“那叔叔阿姨怎么办?”邓家两老可都不缺玉石。

    “你去看他们他们就很高兴了,带不带礼物都无所谓。”

    文雯摇头,“那怎么行?叔叔就要过生日了。”

    邓元畅闻言一本正经的道,“就把你挑的那两块圆石头送给他们,祝福他们生活圆圆满满。”这是在嘲笑文雯的圆石头。

    “这样不太好吧?”文雯的脸已经纠结到不行了,竟然是在认真的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坐在后座的致远忍不住再次大笑起来,文雯这才反应过来,伸手便去拧邓元畅的腰,邓元畅道,“别闹,别闹,我开车呢”

    文雯大怒,“那就停下来,否则出了车祸本姑娘概不负责”

    “车上还有人呢”

    “不管我姐才不会笑我”

    两人笑闹,致远却是要为自己的生命安全做想,连忙道,“除了翡翠以外,这些年据说云南盛产鲜花,到时候我们去买些精油,用来泡澡泡脚都是最好不过的,这个应该有专卖店,到时候咱们去问问好了。”

    文雯闻言笑颜舒展,“还是姐对我最好了。”又瞪了邓元畅一眼。

    邓元畅无语,很有些无奈的从后视镜里看了致远一眼,这女人,真是他们之间的最大障碍,让他有时候恨得牙痒痒的,若致远是个男人,他早就给扔出去了。

    接收到邓元畅愤愤然的目光,见这对情侣也挺不容易的,打扰了两人的和谐气氛的付小药挺内疚,“回去以后你们去吃宵夜吧,我有些累了,就给你们点儿二人时光,免得落埋怨。”

    文雯闻言有些紧张,“身体又不舒服了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致远摇摇头,“没事,就是坐了飞机又折腾了这么半晚上累了而已。你们去吃宵夜,把我送回酒店就行了。”

    车内沉寂了下来才觉得腰酸背疼,今天一直就蹲着去摸石头了,晃了晃发酸的脖子,靠在座椅上。

    车行的平稳了些,隐约可以看见远处的街灯,两侧的树影在黑暗中倒退过去,到了此刻,突然有种恍若在梦中的感觉,忍不住又把手机拿出来瞧了一眼,银行短信里的零依旧耀眼,手边还有个袋子里面装了十多叠钱,硬邦邦的,在车颠簸的时候偶尔撞到她的腿上,隐隐生疼。

    不知觉间就睡着了,回到酒店被文雯叫醒的时候才感觉到异常的疲惫,付小药只觉得像是经过剧烈运动后一般,浑身上下酸软无力。

    勉强支撑着去洗了个澡,浑浑噩噩的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为什么会这么累?

    倒上床的时候来不及细想,下一刻,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一夜无梦,睡的格外的香沉,伸了个懒腰,将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舒畅的感觉,就像是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了,说不出的舒坦,一举一动都轻松无比。

    时间还早,付小药梳洗之后便打算出去溜达一圈,腾冲的景色无疑是非常迷人的,站在高楼上透过落地窗看出去一片葱郁,若是细看,那片片树叶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因为植物多的缘故,空气除了干燥点儿,空气质量还是非常高的,几乎就没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

    灌了一大杯水下去勉强解了口中的干渴,致远走下了楼,清晨时分人很少,四周很安静,不认识路,致远只是就在附近的地方走走。

    突然就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来了,因为长期的脑力劳动,她的睡眠质量一向不太好,可是这两天竟然都是睡的格外香甜。

    昏迷之后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后回家又没有做什么,只是做了一堆试验,当天晚上竟然也睡的很香,当时她也没在意,以为是药物作用,昨天晚上的情况就有些意外了,她竟然差点儿在浴室里站着睡着。

    这是非常疲惫的表现,一般这种情况她得在床上躺上十来个小时才会醒过来,结果不过区区六个小时就睡饱了。

    全身上下也没有不对劲的地方,难道是那个能力使用过多的缘故才会那么累?可是,为什么今天浑身上下会这么舒服?看来在搞明白这个问题之前,不能这么无度的使用这个能力了。

    刚想明白这个问题,手机就响起来了,“姐,你在哪儿呢?怎么不开门?”

    “我在外面散步,醒了没事儿就出来走走。”

    “我还以为你又晕过去了……赶紧回来吧,我跟元畅在餐厅等你,等下要去玉石街玩。”

    回到酒店,文雯和邓元畅已经在餐厅弄了一大堆东西放在桌上了,看见食物,付小药只觉得肚子要饿扁了,一通狂扫过去,让文雯眼珠子瞪得老大,“姐,你刚才从埃塞俄比亚回来?”

    像是这才发现自己吃的竟然比两个人还多,致远摸摸肚子,也没觉得有撑的感觉,就权当是异能的第三个好处吧,以后可以敞开肚皮吃东西了,嘿嘿笑了两声,

    “我就是觉得这个酒店的东西比较合胃口。”

    文雯瞥了一眼桌上的自助餐,说实话,这家酒店还是五星级的呢,早餐难以下咽,她刚才还跟邓元畅抱怨来着,以往致远跟她的嘴巴差不多挑的呀?

    估计是大病一场的后遗症吧,文雯这么安慰自己。

    虽然还觉得饿,致远也不好意思继续吃下去了,依依不舍的放下碗筷,跟两人一起走出去。

    “咿~”

    “未必哟。”

    突然开口的美琳摇摇头,还顺手打了一下正在瞪依依的幽听蓉。她眺望窗外的某个方向,然后一边拧住幽听蓉的耳朵,一边笑嘻嘻的说道:

    “我不知道你刚才在上面做了什么,不过似乎有人注意到了吗哪的不正常流动。如果他们是迫使我们离开旅馆的原因,那么现在大家就该出发了。”

    “……我去找个没人的方把他们打发掉算了。”

    明白混血女妖是指禁魔小队的今夕叹了口气,接着站了起来。他皱着眉头走向门口,暗自觉得有人主动找上门来要求被修理倒不见得是坏事。但阿卡尼斯抢先堵住门口,伸手压住了门板。稍后他转过身,向大为不快的今夕说道:

    “请让我来处理吧,这是最起码的待客之道。我不知道在整件事情结束后会不会依然对你感激不尽,但维克多的归来确实让姐姐……至少对她有好处。假如我再不尽些主人职责。那么姐姐肯定会责骂我。所以请坐回去,安心的喝杯茶。我能利用城市的规则来解决问题,为你们提供行动上的自由。”

    “嗯,那么就麻烦你了。”

    既然阿卡尼斯的话合情合理,今夕便也不再坚持己见。他重新走回自己的座位,并很快变成了两只萝莉的战场。当维尼亚显得有些不安的时候,美琳很感兴趣用手托住了下巴。她仿佛能看穿墙壁般的缓缓移动视线,最后兴致勃勃的说道:“来了。”

    混血女妖话音未落,巴恩斯爵士的宅邸大门就被敲响。那是种非常不礼貌敲门方法,几乎要把老朽的木板砸开。不需要面对面。今夕便能感受到来访者傲慢和无礼。于是他悄悄的做出手势,让其他人都到里面的房间去避一避。今夕自己则留下。并准备好了一个高级飞弹风暴法术。

    阿卡尼斯自若的走去开门,然后拦住了几个想直接冲进来的男人。他一点也不害怕穿甲持剑的战士。只是冷冷的说道:“退下,我没准许你们进来你们要挑战受皇权庇护爵士家族吗?这等同于对皇帝陛下的不敬”

    “我们在捉拿犯人”

    “这里只有客人,我以家族的名义对他们进行担保。”

    虽然领头的战士大声叫嚣,不过阿卡尼斯完全没有被动摇。他针锋相对的回瞪对方,随后再次用冰凉的语气说道:

    “退下,这是巴恩斯家族之长意思。”

    “可恶……”

    战士不甘心的望了望今夕,似乎觉得进退两难。不敢挑战哪怕是没落贵族的他回过头。用眼神向六名藏在暗红色袍子里法师求助。在短暂的沉默后,一个法师撩起了面罩。他露出削瘦又苍白的脸,接着阴险的扭曲起嘴角说道:

    “好吧,阿卡尼斯。即使你和维利雅早已是玷污贵族这个词的存在也好,我们仍然会遵守应有的礼仪,暂时放过被你包庇的犯人。记得转告那个不知天高厚的野法师。他只要离开你们的视线,就会变成臭水沟里的尸体。还有,维利雅那个贱……就称呼她为女士好了。据我所知。她已经很久没有参加最起码的社交活动了。作为关心上流社会风尚的莫汉纳家族成员,我觉得有义务要提醒她牢记互相尊重有多重要。所以就让她穿上值不到一枚金币的便宜礼服,今晚来我家吃点像样的食物吧。你也可以来,阿卡尼斯。我的父亲,莫汉纳侯爵大人将拨岀时间,跟你们谈谈有关石魔像的问题。”

    “什么石魔像?”

    “坚石勇士,在我家传了三代的石魔像。”

    见到阿卡尼斯露出吃惊的神情后,法师笑得更恶毒。他伸出手指指向今夕,然后凶狠的说道:

    “你好像真的对事情的严重性一无所知,不过现在要反悔也晚了坦白的讲,父亲大人正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有人能站出来领受他的怒火既然这件不名誉的事情里有爵士家族介入,那真是再好也不过的了现在情况变成了贵族向贵族挑战,那么荣誉将归于胜利的一方”

    “够了没有?”

    听不下去的今夕站起来,走过去挤开了阿卡尼斯。他用更加狠辣的目光盯住对方,接着淡淡的说道:“找个方解决吧,我没时间陪你玩。”

    “不,我对你的小伎俩毫无兴趣。”

    在陡然压低声音后,法师浮起了轻蔑的笑容。他很不屑的摆手,随后带着再清楚也不过的鄙夷说道:

    “你不配跟我交谈,没有身份的贱民。今天你给予侯爵家族的耻辱,将百倍的移交给愚蠢的维利雅……呃啊”

    法师没能把话说完,因为今夕和阿卡尼斯几乎同时出拳砸在他的脸上。不敢介入的士兵们犹疑的退开,另外几名法师则立刻冲了上来。在如此古怪的形势下,今夕不得不展开一场肉搏战。他发现敌人们似乎没有施法的打算,反而希望凭借人数的优势来占到上风。

    所幸在葛兰的锻炼下,今夕的拳脚威力今非昔比。更不用说阿卡尼斯就算不拿武器,要痛揍几个法师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直到混战接近尾声,今夕才发觉原来有个禁魔结界笼罩住了四周。它被最初挨揍的法师放在意外术里,于是从第一时间开始便隔绝了魔力的介入。

    “自作自受吧”

    今夕一边猛踹倒的对手,一边暗暗的庆幸。他心知如果正式交战,在出其不意的禁魔结界干扰下自己未必能轻松获胜。但在谁也没预料到的情况下,来犯者们弄巧成拙。不过今夕的拳头总比不上寇根的,以至于六名法师最终还能互相搀扶着离开。他们捂着各自的伤口,分别搁下了大同小异的狠话。今夕自然是不屑一顾,还向疼得呲牙咧嘴的法师猛吹口哨。

    稍后阿卡尼斯关上门,一言不发的走去了放在大厅角落的橱柜前。他从里面珍而重之的取出军刀和匕首,然后将它们挂到了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夕总觉得阿卡尼斯好像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而杀手的眼神也确实恢复了锐利,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终于走到了这一步……也好,解脱了。”

    “难道你一直在忍那些王八蛋?”

    “我只能坚持。”

    对于今夕的问题,阿卡尼斯微笑着回答。他用有些生疏的动作抚摸刀柄,然后感慨的说道:

    “无论如何,维克多回来了。不管他有多不肖,始终都能比我更好的保护维利雅姐姐。……看哪,巴恩斯家族的历史已经完结了。为了向祖先致敬,至少让我发出些残光吧”

    “把你的嘴巴闭上,小鬼。”

    正当阿卡尼斯释放出压抑了许久的情绪时,罗兰从阴影中走出。他将胜过刀刃的冷冽目光扫过杀手,接着森然的说道:“我告诉过你,再扮成这幅模样就宰了你。”

    “我……”

    “那个威胁从现在起取消。”

    “呃?”

    阿卡尼斯的身体在瞬间僵硬,随后又茫然失措。罗兰望着他发出‘嗤嗤,的笑声,然后慢慢的说道:

    “辛苦你了,阿卡尼斯。不过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我已经回来了。所以休息吧,去找回属于你的自由。我会好好回报每一个落井下石的人……嗯,他们应该不会有机会重头来过了。”

    说完,罗兰转向了今夕。他优雅的行礼,接着诡秘的说道:“有兴趣一起去赴约吗?和你熟悉的那位‘维利雅,小姐一起?”

    “当然。”

    今夕愉快的回答,完全明白罗兰在暗示什么。他取出在银月城参加宴会时用过的礼服,然后在扎扎的帮助下整理了仪容。虽然罗兰没有随身携带化妆成女性用的衣物,但美琳却大方的从次元腰袋里拿出至少二十条连衣裙让他挑。由于对闹事很有兴趣的关系,混血女妖异乎寻常的大方。不过遗憾的是,她自己无法加入其中。因为今夕打算至少留一个传奇领域内的人下来,以免被敌人趁虚而入。

    毫无疑问,罗兰的化妆技巧非常精湛。他甚至只在隔壁房间呆了三分钟,就以盛装的姿态重新出现。美琳看得咋舌不已,接着开始努力打听快速换衣服的诀窍。对此罗兰回以微笑,随后淡淡的说道:“把它当作战斗技巧的一部分就好,比如带着‘不能及时换好便会死,的念头穿衣服。”

    “啧,太严苛了吧?试衣服本来应该是种乐趣才对。”

    露出扫兴神色的美琳退去一旁,罗兰则对伪装进行了细节上的处理。他用不知名的药水染白部分头发,还把武器巧妙的藏进裙底。这时一直在偷笑的今夕也打扮停当,不过他没料到有其她的人也要加入。 ̄ ̄从最初就拉上依依不知跑去哪里的幽听蓉慢慢走出,用绝对的美丽引发了寂静。稍后她把藏在身后的茱荻硬拉出来,于是无形的蛊惑之力侵袭了所有人。

    即使对今夕而言,能够同时见到双生之女也是很难得事情。一旦互为依照。那两个原本便惊世骇俗女人就会更加耀眼夺目。分穿黑白二色礼服的茱荻和幽听蓉并肩站着,犹如具现化的圣洁与堕落之美。没人在面对她们时能够不自惭形秽,至少在场的人当中一个都没有。

    “……你干什么?她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过了好一会,今夕才干涩的说道。惊觉到自己的失态后,他赶紧用咳嗽来掩饰尴尬。幽听蓉笑嘻嘻的原旋转一圈,接着以无可挑剔的动作展开裙边。她一边暗中伸脚去踩臭着脸的茱荻,一边从容说道:“你们是要去羞辱贵族吧?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粉碎他们优越感。我可是在做牺牲哦,难道你要不领情的拒绝吗?”

    “这……”

    今夕不知所措挠挠头,深感左右为难。他并不担心已经比较熟悉的沙洛会怎么样,但凶暴却只有数面之缘的茱荻却很难讲。见今夕显得摇摆不定后。茱荻非常的不快。不过这时罗兰干脆的点头,很高兴的说道:

    “太好了。那就麻烦两位了。反正事情结束以后我们就会离开阿索阿卡,请你们尽情的发挥吧。”

    “……你肯定她们不会坏事?”

    直到贴近到能跟罗兰耳语距离。今夕才谨慎的发问。对此罗兰回以一笑,并用有些古怪的语气说道:

    “你呀……真是的。难道在分开的这些日子里,你一直在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吗?小心点,不及时伸手话,将来肯定会悔不当初。所以作为朋友,我奉劝你不要无益的矜持。把我当作活生生的反面例子就好,毕竟失去东西不会再回来。”

    “嗯。说到这个,你是在强装冷静吧?”

    “被你看出来了。”

    听到今夕的问题后,罗兰抿起了薄薄的嘴唇。他在眼底闪烁出连超新星爆炸都比不上的光芒,然后费尽力气才能不至于失控的说道:

    “就像你为了菲里小姐而杀去幽暗域时一样,我现在的心情实在无法形容。那是岁月流逝也消抹不去,足以摧毁掉一切美好回忆的永恒创伤。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维利雅终于在绝望中获得了自由。我将带她离开,并试着寻回曾经失落的东西。不过在那之前,有些人得付出代价……”

    “好。就让我们大闹一场吧。”

    今夕用力的点头,表示出超过罗兰期望之外的支持。因为自从踏足主物质位面以来他就诸事不顺,已经对太太平平的过日子不存奢望。对今夕而言,眼下的情况可算是个契机。他打算借此做个了结,随后返回银月城重拾以往的平静日子。

    于是在谈不上周密的准备后,今夕、罗兰、幽听蓉、和茱荻出发了。几乎对双生之女流出一脸盆口水的沙耶达企图同行,但终究不敌美琳等人的围殴。他悲惨的被寇根绑成粽子,在混血女妖的高跟皮靴下呻吟。依依则很开心的拉扯大贤者的头发,还将他的胡子打成了蝴蝶结。

    [牛文无广告小说奉献]

792:贵族们

    792:贵族们

    792:贵族们

    没过多久,今夕等人便抵达了目的。wwww.TTZW365。COM书友整~理提~供他们来到位于行政区的一座豪华宅邸前,并受到了冷淡无礼的接待。由于幽听蓉和茱荻都用魔法伪装了自己的关系,她们没有立即引起注意。这是今夕为了等待最恰当的时机……当然,不过只是表面话而已。压制不住双生之女的他其实有别的私心杂念 ̄ ̄一种怪异的别扭感困扰着今夕,他实在不希望有太多自己以外的人见识幽听蓉和茱荻的容貌。

    无论如何,稍后四个人被安排进了莫汉纳侯爵家的佣人房等待。虽然这是再明显也不过的羞辱,但暗中记着账本,准备到时候百倍奉还的今夕一点都不在意。他观察着面带浅浅笑容的罗兰,同时猜测这个黑衣剑士将会把事情闹到多么的不可收拾。不过有一点今夕得承认,那就是他挺喜欢罗兰的行事方法。毕竟跟罗兰在一起时他不必瞻前顾后,只要率直的表现自己就可以了。

    直到被领进餐厅为止,今夕才明白到侯爵家花费了多少心机来做安排。他发现房间里的布置处处透露出轻蔑,完全是为了贬低‘维利雅和她的随从们,而设计的布局。今夕看到原本奢华的餐厅被分成明显的两部分,分派给他和罗兰等人的一小块区域几乎就是赤贫人家的翻版。他还很惊讶的闻到不管是椅子、桌子、还是餐具,都带着一股下水道里的酸臭味,而且旧得简直快散架了。

    假如除去愈加升腾的怒火之外,今夕倒是很佩服侯爵家居然能找来这么离谱的东西。虽然茱荻当即便想发作,不过沙洛却在耳语了几句后把她拖开了。罗兰很平静的坐下,让今夕感到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风平浪静。于是他也不动声色的坐进椅子里,耐心等待好戏的上演。

    在足足让今夕等待了十五分钟后,一大群贵族才喧哗着登场。他们身穿昂贵的衣物,仿佛没看到客人般的围着一张长桌坐下。食物立刻流水价般的送到他们面前,在高声的谈论中被逐渐扫空。根本不饿的黎雪峰则默默数着数,这是他一会要回敬过去的拳头数目。

    “怎么有股臭味,是谁允许乞丐进来的?”

    随着坐在首席的中年男子拿起餐巾掩鼻,正式的戏码便开始上演。其余的贵族一起停下刀叉,纷纷皱起眉头附和中年男子的话。他们用极端鄙夷的目光睨视今夕等人,还做出厌恶和驱赶的手势。见到罗兰扮成的‘维利雅,不为所动后,中年男子才恍然大悟似的喊道:“哎呀,这不是维利雅女士吗?我真是~我真是~唉唉,实在太失礼了。请你原谅,毕竟人的年纪总会大嘛。就像你的父亲那样……喔,抱歉。我忘记巴恩斯爵士已经很不名誉的死了,只留下你和没出息的阿卡尼斯。”

    “你叫我来就为了说这些?”

    “当然不是,‘曾经,尊贵的女士。看,我还为你准备了美味的食物。来人啊,端过去。小心点,可别打翻。”

    不知道玩火是什么意思的莫汉纳侯爵露出阴险的笑容,大声的招呼佣人。其他的贵族们也冷笑不已,一副拭目以待的样子。今夕看着佣人端起吃剩的餐点走来,然后假装绊倒把盘子丢向罗兰和自己。早有准备他用力墙术挡下,接着便想跳起来把桌子翻掉。

    幽听蓉及时从背后伸出手,按住了今夕的肩膀。于是失望的贵族们纷纷怪叫起来,并开始互相讨论‘被仆人压制的主人有多么无能,。对此幽听蓉置若罔闻,根本不屑于搭理。她只是狡黠的微笑,并悄悄的对今夕耳语道:“看我的。不过只是逢场作戏而已,你可别得意忘形了哦。”

    在今夕好奇的注视下,幽听蓉胸有成竹的施法。最后她轻推双手,使得一桌皇帝都无法吃到的超豪华料理悄然出现。这是吟游诗人的独有法术,英雄宴。它能创造出精美且能提升勇气的食物和餐具,对享用的人大有裨益。随后在贵族们的错愕的目光中,幽听蓉优雅的展开裙边。她旁若无人的行礼,然后用超乎想象的甜美声音说道:“请用吧,主人。”

    那只变大的萝莉眨着眼睛,巧笑嫣然。贵族们的喧哗声则嘎然而止,全部转换成了惊疑不定的沉默。虽然他们看不出听蓉是用九级法术 ̄ ̄能够模拟任何八级以下法术的高等召返来完成一切。不过光是今夕的‘仆从,便能施展出七级法术,就已经足以令他们震惊了。

    带着感激和被‘主人,两字引发的飘飘然,今夕走去了法术制造出来的奢华桌子旁。接着他用看待乡下人的眼光扫过贵族们,还把鼻孔对准了那些狼狈不堪的家伙。罗兰不动声色的跟在今夕身后,似乎无意识的拍了拍礼服。于是流动的金色便滑过衣服表面,让贵族们终于发觉它是由极名贵的材料制成。

    “流、流萤”

    一个贵族惊骇的发出低语,颇有见识的他认出罗兰的衣服竟然价值万金。那种奇异的布料比同等重量的钻石更昂贵,不过仍然比不上双生之女悉心为今夕制造的礼服。除了同样精工的手艺外,今夕身穿长袍汇集了多元宇宙的各种珍品。他自己当然不知道,但不再抱有小觑之心的贵族们却勉强认出了几样。他们很快确定了那并非赝品。结果不得不倒抽一口冷气。因为光是今夕的衣服,就已经足够买下好几栋被贵族们引以为傲的宅邸了。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今夕开始享用餐点。他让幽听蓉和茱荻也坐下来,并大声的跟她们说笑。等于被连抽了几百个耳光的贵族们哑口无言,再也没法张狂的他们面面相觑。虽然莫汉纳侯爵努力的咳嗽试图引起注意,不过就算他咳到吐血今夕都不会搭理半句。

    “那个……维利雅女士。”

    在万般无奈情况下,已经颜面扫的莫汉纳侯爵只好厚起脸皮打招呼。他震惊于陡然见到巨大财富,尴尬之余只觉得嫉妒又好奇。深知贪婪乃贵族本性的今夕窃笑不已,心知玩弄对方机会已经被送上门。掂着叉子的罗兰则微微侧头,面带温和的微笑问道:“怎么。没吃饱吗,侯爵老爷?如果是的话。等我们吃完了你可以负责舔盘子。”

    “你……”

    连最后一点尊严都被剥掉的莫汉纳侯爵勃然大怒,却一时间下不了逐客的决心。因为他能察觉到绝大的人力和财力正在注入维利雅身后爵士家族。那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忽视的情况。毕竟就今夕等人表现出的实力来看,光是笼络到他们便意味着无以计数的好处。可是纵然贵族向来翻脸比翻书还快,先前事事做绝的莫汉纳侯爵依然难以拉下脸皮。

    “要当心他们偷偷的把盘子藏起来才行。”

    趁莫汉纳侯爵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时,今夕阴险的做出追击。稍后他使了个眼色,于是幽听蓉挥手取消掉了附加在她和茱荻身上幻术。虽然双生之女仅现出变化为人类后的容貌,但也足以让首次见到的人目瞪口呆。不但本来决心撕破脸皮的莫汉纳侯爵立刻变得魂不守舍,其余的贵族们也都露出了狂热的表情。直到一把叉子从某个看呆了的贵族手中跌落。莫汉纳侯爵才浑身一震的清醒过来。他手足无措的又是擦汗又是整理衣领,完全陷入了混乱之中。

    幽听蓉慵懒的趴到今夕的肩上,使得无法抑制的嫉恨与羡慕之情在贵族间弥漫开来。他们犹如被猫抓挠心肺般的坐立不安,却又因为没有任何方可以胜过今夕而穷于言辞。今夕笑吟吟的拿起杯子,优哉游哉的品酒。他欣赏着贵族们的尴尬和狼狈,只觉得畅快无以。

    一旦被粉碎了心理层面的优势。那些徒有其表的废物便丑态百出。各方面都受到压制的莫汉纳侯爵窘迫到了极限,最后终于风度尽失的大吼道:

    “喂我是侯爵”

    “所以呢?”

    “身为区区没落爵士家族的成员,你们要尊重我这是起码的礼仪你们没教养吗?”

    “哦。这样啊……”

    今夕慢慢的点头,放下了酒杯。他带着毒辣的眼神轻笑几声,然后嘲讽的说道:“原来如此,教养吗?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有教养的人会像你们这样对待客人。”

    “当然那是身份赋予我们的权力……”

    “什么身份?什么权力?你们凭什么来维持莫名其妙的傲慢和蛮横?”

    不等莫汉纳侯爵主张完他的扭曲理论,今夕便高声的打断了他。当贵族们把激愤之意溢于言表时,今夕淡淡的往下说道:“据我所知,特权的根基是力量。这点放之四海皆准,别告诉我你们不曾欺压反对自己的人。既然跟我们比起来你们只能算是百无一用的渣滓,那就乖乖的当回孙子如何?反正嘛……”

    “我的高贵血统是你们这些贱民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

    莫汉纳侯爵发出更大声的咆哮,仿佛能借此挽回点颜面。在贵族们稀稀拉拉的附和声中,他又恶狠狠的说道:“你污辱拥有高贵血统的我,就是污辱赋予我崇高身份的皇室你完了,野法师我要代替皇帝陛下惩罚你让你知道与贵族为敌的代价”

    “哼,杀人越货的强盗行径吗?我还要代替月亮来惩罚你呢。”

    不需要仔细推断,今夕就知道不住把目光掠向幽听蓉和茱荻的莫汉纳侯爵在盘算什么。所以他从容的取出威力法杖,准备迎接一场早已注定的战斗。罗兰微笑着站起,向今夕致以感谢的眼神。接着他转向正在命令仆人送上武器的贵族们,然后静静的问道:

    “不好意思,有件事情我要确定一下。请问这是你第一次邀请我来用餐吗?我的记性不太好,希望你能回答。”

    “谁知道呢,你这个疯女人我才没空记录用餐时的娱乐次数,不过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你好像以为光凭一点点下溅者之间的交情就可以来挑战我,还有比这更愚蠢的行为吗?”

    “太好了。”

    罗兰缓缓点头,抿紧了薄薄的嘴唇。他无视继续吐出污言秽语的莫汉纳侯爵,只是对跃跃欲试的今夕说道:

    “谢谢你陪我完成了这场游戏。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总之,谢谢你,我的朋友。”

    “不用,我也觉得很痛快。”

    今夕摆摆手,满怀期待的看着今天刚揍过的红袍法师开始召唤同伙。与此同时,大量的私兵也被叫进了房间里。他们都在第一时间被双生之女蛊惑得晕头转向,直到听见莫汉纳侯爵的斥骂才大梦初醒。今夕怜悯的环视四周,随后叹息着说道:

    “罗……维利雅,挑你喜欢吧。今天我就收敛一点,你只管尽情的发泄好了。”

    “以后有用得着我的方请尽管开口。”

    罗兰深深向今夕鞠躬,然后迈出了脚步。他对着挥舞起三头链枷的莫汉纳侯爵走去,根本不理会对方的虚张声势。罗兰在刀剑出鞘,还有数个施法者轻声念咒的包围圈中姗姗独行,仿佛是在散步般的悠闲。直到三个带刺的铁球呼啸着当头砸下,他的脸色才在刹那间变得冰冷。

    两道寒光交错着闪过,使得一只紧握链枷的手飞上半空。莫汉纳侯爵怔了几秒,才惨叫着倒下。他的四肢全部被切断于一瞬间,成为了天魂和魅影的祭品。罗兰则旋转着化作剑刃之海,席卷过惊呆了的人群。于是人类的肢体纷纷掉落到上,却没有出现哪怕一个致命伤。罗兰就这样凭借着无人能比的剑术,将最大的痛苦逐一加诸到每个敌人的身上。

    今夕只射出一波法术,便停了下来。他放任早就怒不可遏的茱荻用法术淹没敌人,只管紧盯住几道正在打开的传送门。幽听蓉与今夕并肩而立,没半点紧张的样子。她还狡黠的微笑,不无调侃的说道:

    “你打算怎么做,主人?”

    仓促间挑起这个重担,她有点害怕,可是也十分期待,低落的情绪因此节节上升。

    每天收邮件、回邮件、开会,回访客户,一切如常。只有路过黑洞洞的总监办公室,心里恍似小虫在啃,缺了的一块,再也补不上。

    这天快下班的时候,致远接到一个电话,号码陌生。

    “Cherie,是我,余永。”

    致远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问:“你还好吗?”

    “谢谢您还记得我,我挺好,你呢?”

    致远嗫嚅。

    无论好与不好,办公室都不是聊这种话题的地方。

    余永在电话里笑了一声:“没什么,我刚签了一个新offer,晚上你要是没事,出来吃顿饭。”

    “真的?”致远满心替他高兴,“恭喜恭喜我请客给你庆贺。”

    “得得,甭装了,哪儿有让你出钱的地方?说好了,你也甭开车,待会儿我去接你,车停在公司南边,你多走两步,让人看见不好。”

    余永麟说话随意,不再拿捏上司的腔调,但还是为她想得周全。

    临出门前,致远进洗手间整理妆容。

    幸亏正装衬衣里多加了一件背心,松绿的软缎,配上白色宽腿长裤和金色凉鞋,勉强适合晚餐气氛。还不算失礼。

    等见了余永,才发觉自己纯粹多此一举。

    一个月不见,他依然是老样子,不过换了T恤短裤,头发剃得紧贴头皮,象街边的小痞子。

    致远见惯了他西服革履的模样,很有点不适应,随即发现他开着一辆崭新的精英版君越。

    “嗬,换车了?”她上下左右打量余永,“说实话,前几天持枪抢劫运钞车那案子,是不是你做的?。”

    “是啊是啊,以前都舍不得买。”

    致远眼波一闪,反应过来:“用赔偿金买的?”

    余永熟练地调头,然后回头笑:“你还挺敏感。”

    致远就手脱了衬衣,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

    余永一眼一眼瞟着她,笑得呲牙咧嘴:“哎哟,这是干什么?我跟你说Cherie,对我你用不着色诱,我早就是你的裙下之臣。”

    致远默契地拉下脸:“俗你这人真俗,还特别地低级趣味”

    余永笑得前仰后合。

    等他笑够了,致远问:“Offer是谁家的?”

    这回余永没有马上回答,只是专心开车,仿佛没有听见。

    此刻正是这个城市的交通高峰时段,窗外车流滚滚,双向八车道的东三环,如一座巨大的停车场。

    他们的车几乎在一寸一寸往前挪。

    直到移至红灯跟前,余永一脚刹车,这才开口:“FSK。”

    “什么?你去FSK?”致远瞪大眼睛。

    “很可笑是吧?内战多年,最后让**给招安了。”

    致远细细品味他话里的含义,觉得实在荒谬,于是哈哈笑出来。

    真的,就这么大一个圈子,跳来跳去就是这几家。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睁开眼依然是如来的五指山。

    “给你什么职位?”

    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北方区销售总监。”余永苦笑,“我连名片都不用重印,改个公司名就成了。”

    致远鉴颜察色,余永的确不太高兴,她小心翼翼地调笑:“这么说,从此我们就是对手了?余总监?”

    “不错。Cherie谭,以后你要当心了。”

    他半真半假,致远转过头笑,心里却咯噔一声。

    MPL和FSK是多年宿敌,这次集中采购又同时入围。余永此番加盟FSK,对MPL真不是一个好消息。

    余永望着前方的路况,想起接受offer的过程,心里更不是滋味。

    FSK提供的offer,虽然待遇和他在MPL时一样,管的地盘却小了很多。因为FSK的销售地域,分为四个大区,比MPL多一个西南区。

    就这么个机会,还是程睿敏为他争取来的。

    程睿敏离开MPL一个月,FSK公司就找上门来,竟为他平白造出一个业务发展总经理的职位。

    程睿敏婉言谢绝。但听到FSK北方区销售总监移民的消息,当即推荐了余永。

    “业务发展总经理,听着好听,其实是个空头支票。”他向余永解释,“他们看上的,是我在PNDD总部的那点人脉。”

    程睿敏和余永的母校,是这个行业的黄埔军校,在PNDD总部和北方各省,师兄师弟多得象地里的花生,拔出来一嘟噜一嘟噜连着筋带着骨。

    余永笑:“要说刘凡也挺不容易,简直TM的壮士断腕。”

    程睿敏只笑不说话,笑容却有点凄凉。

    受他连累的人众多,如今他自顾无暇,能照顾到的,也只有余永麟。

    虽然不是很满意,余永麟最后还是接受了FSK的offer。

    他满面羞愧地对程睿敏说:“兄弟,你无牵无挂,我和你不一样,银行里还欠着二百万房款,老婆马上又要生了……”

    程睿敏揽过他的肩膀,用力拍了拍,表示一切尽在不言中。

    “哎哎,并错线了,你想什么呢?”致远敲着玻璃窗提醒。

    余永麟回过神,发现已错过右转的机会,他只好在下一个路口调头,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停车的位置。

    吃饭的地方,在燕莎北边的一家日本料理店,叫作英虞,日本以海产出名的港湾名。人不是很多,环境相对安静。

    服务生带他们进去,轻轻拉开纸门。

    包间里另有人在,他听到动静立即转身。

    白色的立领休闲衬衣,灯光下眉目清明,新添了一副时髦的玳瑁框眼镜,看上去愈加英俊斯文。

    这不是程睿敏是谁?

    致远心头“突”地一跳,呆立在门口。

    她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见到他。

    程睿敏站起身,完全的洋做派:“你好,Cherie。”

    致远见惯了场面的人,此刻也有点局促。

    “程……啊,Ray,你好”

    余永不耐烦地推着她:“坐坐坐,你们当海峡两岸双边会谈呢?搞那些虚把式做什么?今儿没别人,就咱们仨。”

    致远脱鞋踩上榻榻米。

    程睿敏斟茶给她,“路上堵吗?”

    致远低头喝一口:“还好。”

    原来扒皮会的阴影仍挥之不去,程睿敏这般礼贤下士,令致远心惊肉跳。

    那时每次会前,致远都紧张得频频上洗手间。头天晚上发给程睿敏的资料,第二天他闭着眼睛都能指出其中的谬误。

    三名总监也经常被他问得瞠目结舌,象小学生一样乖乖认错。

    致远自此养成了习惯,每拿出一个数据,总要反复求证,再不敢轻易信口开河。

    余永象是猜到她的心思,笑笑说:“Cherie,他现在是只纸老虎,你不用怕他。”

    “不是怕。”致远恢复镇静,眨眨眼说,“我一见到Ray,完全下意识,就开始检讨今年的销售指标。”

    她小心避过任何可能刺激程睿敏的单词。

    看的出来,程睿敏清减许多。

    程睿敏哑然失笑:“原来我周扒皮的形象,这么深入人心。”

    “不不,周扒皮比您仁慈多了。您经过资本主义的多年调教,他用的却是最原始最低级的手段,井蛙怎可言海?夏虫更不可以语冰。”

    余永顿时大笑:“老程,听到没有?我忍你多年,终于有人说实话,大快人心,大快人心”

    程睿敏看向致远,点点头说:“真惨,墙倒众人推。”

    眼角眉梢却有绷不住的笑意。

    余永大力拍着致远的肩膀,“行,有前途,不愧我余某人的调教。”

    致远微笑不语。

    拍马屁也是个技术活,既要不动声色,不能让对方察觉你的意图,又要恰好搔到他的痒处。

    这些年靠看客户的眉高眼低生存,致远早已修炼至化境。

    房间内吊灯低垂,映得谭斌颈间一块翠绿的石头温润晶莹,似一汪流动的碧水。

    那件背心的领口开得极低,却又十分技巧,华丽的花肩胸衣似露非露,勾得人欲罢不能。

    致远忽觉异样,程睿敏正从镜片后审视着她,眼神耐人寻味。

    她抬头笑一笑。

    程睿敏移开目光。也许是致远的错觉,他的脸似乎红了一红。

    菜上来了,油金鱼寿司,牡丹虾刺身,烤鳗鱼,都是致远爱吃的那一口。

    她瞟一眼余永,心里有点嘀咕。

    这不象是余永的做派,他从来没有这样细心过。

    “Cherie,那天谢谢你”

    吃到一半程睿敏开口。

    “啊?”致远被芥末辣得眼泪汪汪,一脸茫然地仰起头,“哪天?”

    程睿敏和余永对望一眼,都没有说话。

    致远当然不会明白,她那杯焦糖玛奇朵,曾经充当过强心剂的角色。

    不然那天程睿敏走不出MPL公司,很有可能当场殉职,创造MPL的历史记录。

    他回家就倒下来,高烧并发肺炎,烧得人事不省,在医院呆了整整一个星期。

    他的父母不在北京,女友又在国外,只苦了余永,家里医院两头跑,既要对夫人晨昏定省,又时刻惦记着老友的安危。

    六天后余永接他出院。

    程睿敏说:“这倒霉事儿一来,总是脚跟脚。那晚悦然打电话来,我俩彻底谈崩,我在酒吧喝得高了,手机钱包全让人摸走。想着不能再倒霉了吧,得,又亲自送上门去给人羞辱。”

    他脸上带笑,眼神却是那种往事种种俱成灰的表情。

    余永停车,紧紧拥抱同窗旧友。

    虽然两人的感受完全不同,但程睿敏的心情他能够理解。

    余永跳过几家公司,对公司的依恋和忠诚没有那么强烈,此时只是愤怒而已。

    而程睿敏研究生毕业就进了MPL,自一张白纸入门到如今,从里到外都是MPL的烙印,血液里流动着的,也是MPL三个字母。

    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包括一天十六小时的超负荷工作,体力和脑力的长期透支。

    一朝起床,忽然发现天地变色,形容为天塌地陷并不为过。

    “别把公司当做家。”余永说,“你出卖体力,它付你薪水,看不顺眼一拍两散,就这么简单。”

    程睿敏却象真的复原,从此绝口不提MPL三个字。

    余永更担心,他宁可他四处买醉、拍桌子骂娘、桃花朵朵向阳开,那比较象一个正常人的反应。

    程睿敏只是沉默,若无其事恢复了正常作息,每天下午按时去健身房,跑步机上一万米,再加四十分钟的器械。

    看得余永直皱眉:“老程,你这不是自虐吗?”

    程睿敏说:“你少管闲事”

    余永被噎得哑口无言,只好任他自生自灭。

    直到余永拿了offer请客,他才开口:“把你那个标致的下属也约出来,一起吃顿饭。”

    此刻见致远压根儿不记得那天的事,或者她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程睿敏也不愿再提起。

    三个人都转了话题,聊起业界最近的发展。

    致远平时看书特别杂,天南海北,乱七八糟什么话题都能胡扯一通,有些观点听上去还颇象那么回事。

    随时能根据客户的心情喜好转换话题,也是一个好销售最基本的素质。

    这顿饭后来吃得非常热闹,致远却品出点别的味道。

    程睿敏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的次数,实在多了点。

    “她会坐你的位置吗?”趁着致远去洗手间,程睿敏凑近余永问。

    “谁?你说致远?”

    “嗯。”

    “不可能。她太年轻,压不住场子。”

    “还有谁具备可能性?”

    “基本没有。”余永苦笑,“你在MPL呆的时间比我长,Kenney刘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

    刘树是台湾人,却把***的一部《论持久战》背得滚瓜烂熟。

    最信奉的一句话是:与天斗与人斗其乐无穷也。

    以他的为人,怎么可能轻而易举让一个人晋级?他要的是下属死心塌地的臣服,不把人的胃口吊足,他不会轻易吐口。

    程睿敏转着手中的杯子,维持缄默。

    饭后余永赶着回去服侍太太,他用力拥抱致远:“乖孩子,自己保重”

    程睿敏送她回家。

    一路上两人都不说话,狭小的车内空间,只有空调的声音咝咝做响。

    车窗外的十里长街,灯火恢宏,璀璨的光华蜿蜒延伸,直至道路尽头。

    致远支着头,有点犯困。只想快快到家,冲个澡上床睡觉。

    程睿敏驾驶技术不错,车子走得熟练平顺。

    致远觉得有必要开口说点什么,她清清嗓子:“我住得太远,麻烦你绕了一大圈。”

    “不客气,这是我的荣幸。尤其象你这样漂亮的姑娘,机会并不多。”

    他的场面话象他的驾驶技术一样,圆滑得滴水不漏。

    “我怎么听着极其十分非常之言不由衷啊?”

    程睿敏翘起嘴角,左颊形成一道弧形的笑纹:“Cherie,你们女性是不是习惯怀疑一切?”

    “一部分,只是一部分。”致远特意强调,“大部分还是很传统的。”

    “哦,传统女性什么样?”

    致远想了想回答:“无条件崇拜男性,遇到难事能哭能流泪,坚信白马骑士会带她们离开恶龙的城堡。”

    程睿敏侧头,从镜片间隙看看致远,“这话听上去很潇洒很前卫,其实非常刻薄你知道吗?”

    致远挑起眉毛:“愿闻其详。”

    “象你们这样的,家庭背景良好,受过高等教育,又有合适的机会施展才华,经济上自给自足,毕竟是少数。其他的,她们没有选择,不靠男人又能靠谁?”

    致远几乎被惊吓到了,一直在笑:“听听,简直象世界妇女组织发言人。其实吧,您也就是一变相的大男子主义,什么叫没有选择?这部分女性的幸福指数是最高的,您知道不知道?”

    如果可以,谁愿意自己戳在露天地里风吹雨淋?致远自觉早已变成榨干的柠檬,别说流眼泪,哭泣的本能都在逐步退化。

    程睿敏从后视镜里观察着她,“你还是年轻,真的年轻。”

    “您在奉承我对吧?”致远夸张地摸摸眼角。

    程睿敏踩下刹车,笑笑说:“到了。”

    致远吓一跳,看看窗外,黑黢黢的草地,几片灯火阑珊的楼群,果然停在自家的楼下。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程睿敏下车转到另一侧,为她打开车门,轻轻说:“你忘了,我们做销售的,第一要诀是什么?”

    尽最大努力摸清目标客户的所有资料,性格,成长背景,教育背景,家庭,爱好……

    致远当然不会忘记。

    但他把她当作了什么?目标客户?

    她说不出话来。

    程睿敏一直目送她走进灯光明亮的公寓大门,才启动车子离去。

    电梯里有一面半身镜,致远怔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彩妆半脱,额角鼻头稍稍露出本色,唇膏腮红早已无影无踪。幸好她一向淡妆,不会给人断壁残垣的凄惨印象。

    电梯呜呜低鸣向上疾行。

    她伸出食指戳着镜中人的脸,“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是什么人?是销售。人家逗你玩呢,你可千万甭当真。”

    进门衣服已经湿透,她关窗开空调,脱下外衣跑进浴室。

    浴室里摆着一色浅蓝的毛巾,四脚落地的老式浴缸,琳琅满目的香水浴盐,亮晶晶的玻璃瓶摆满架子,散发出扑鼻的香气。

    拧开热水龙头,致远长舒口气,酸痛的脊椎骨开始一节节放松。

    当初为买下这套两室两厅的公寓,几乎和父母吵翻。母亲还是传统观念,觉得谭斌多此一举。

    男人买房子娶老婆养孩子,老太太认为天经地义,殊不知外面的世界早已物是人非。

    致远需要一个自己的窝,她不会为了一套房子胡乱嫁人。

    此刻进了家门,环顾室内一尘不染,简洁素净,到处是熟悉的味道,她感到十分满足。

    关上门自成一统,门外落原子弹也与她无关,这些年的辛苦并没有打了水漂。

    洗到一半,客厅电话不停地响。

    致远披着浴衣出来接听。

    “为什么不接电话?”沈培的声音。

    “我刚进门。”

    “那手机呢?我以为你失踪了。”

    致远摸出手机,原来下午开会设成会议模式,忘了改回来。

    “对不起,我没听到。”

    “你总是这样。”沈培抱怨,“吓死我知不知道?差一点儿打110报警。”

    致远只好干笑。

    “算了,不说你了。”沈培气馁,“周末咱们去昌平好不好?”

    “你又出什么妖蛾子?”

    “两个周末你都在加班,想让你出去散散心。”

    晚饭时致远多喝了两杯清酒,这会儿酒意上涌,热得心浮气躁,很有点不耐烦,“周五再说,谁知道周末会有什么突发事件?”

    “也好。”沈培似乎叹口气,语气十分隐忍迁就,“那你早点睡,周五我给你电话。”

    致远内心忽然牵动,叫了一声:“小培……”

    “什么事?”

    “没事。”致远的声音异常温柔,“你也早点睡。”

    沈培在那边对着话筒吹口气,吹得致远耳后一阵酥麻。

    他清楚而快乐地说:“我爱你,宝贝儿,晚安”

    “再开这种玩笑的话,荣轩早晚会宰了我的。”

    虽然觉得很受用,但心知无论如何都担当不起‘主人,两字的今夕微微苦笑。他以饭后运动般的轻松心情来面对战斗,完全不把敌人看在眼里。对擅于利用环境的今夕而言,室内战是再简单也不过的事情。他随心所欲的挥洒,转眼间便把吊灯扯下来砸在几个法师的头上。

    对那些刚走出传送门的红袍法师而言,当头落下的巨大金属物绝对是凶器。重量无虑有五十公斤的吊灯足以砸晕一头熊,拿来对付体质虚弱的法师自然更不在话下。于是莫汉纳侯爵的最强力援军还没发挥作用,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与此同时罗兰则操纵着两把化作电光的长剑,以致命的优雅掠过人群。

    在惊恐的贵族和私兵们看来,代表着剑术巅峰成就的罗兰根本无可阻挡。他能用不可思议的速度从敌人间穿过,并留下代表死亡的创伤。敌人的攻击和防御对罗兰而言毫无意义,因为天渊之别的实力差距早已决定了结果。所以他尽情的舞动着天魂和魅影,将独有的战斗风格发挥得淋漓尽致。

    [牛文无广告小说奉献]

793:回银月

    793:回银月

    793:回银月

    而在所有大肆杀戮的传奇强者中,真正造成最大伤害的是茱荻。无广告的~牛文*小说~网www.TTZW365。COM阅读网)她恼怒于区区的人类胆敢如此张狂,还由于自己竟然能为今夕容忍这么久而感到羞涩。那是种难以言喻的心情,仿佛酸酸甜甜的青涩果实。比起茱荻沉睡在依依内心中时感到温暖,她先前的不自觉退让显然更加能说明问题。这直接导致各种高阶法术轮番出现。很快摧毁了整栋宅邸。最后今夕不得不拉起幽听蓉逃出去,以免被垮下来的房顶压到。

    随着沉闷的崩塌声和四处飞扬起来的烟雾,莫汉纳侯爵家族的历史就此宣告完结。炽烈的火云弥漫在断壁残垣之间,让它们化作超大的柴堆熊熊燃烧。用剑光开路的罗兰高高跃起,凌空旋转了两周后落在今夕的身旁。有魔法保护茱荻则站在废墟中央,然后满不在乎的穿过火海。

    “看来她比我更象爸爸。”

    幽听蓉嗤嗤低笑,向黎雪峰耳语道。对此深有同感的今夕点点头,觉得茱荻确实继承了荣轩粗暴一面。虽然不明白深渊之女为什么会愿意援手,但他还是非常感谢茱荻的帮忙。不过现在并不是致谢的时候,因为混乱尚未结束结束。从遥遥传来的喧哗声来推断。显然阿索阿卡的正规军正在快速的接近中。

    “走吧。”

    无意再扩大事态的今夕打开一道传送门,把幽听蓉推了进去。罗兰随后跟进。茱荻则有些不快慢慢走来。她不喜欢看到今夕与幽听蓉之间的亲昵表现,尤其刚才今夕还很随意的按了下幽听蓉的肩膀。于是茱荻轻咬了会嘴唇。忽然用力踩住了今夕的脚背。

    “……这是干什么?”

    虽然不怎么觉得疼,但今夕低头看看某只正在奋力扭动的小蛮靴,便除了囧以外再也露不出其它表情。他觉得自己实在太天真,先前居然还觉得茱荻变和善了。而一时冲动的深渊之女也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收场才好。最后她只能瞪大眼睛,用恶狠狠的语气说道:“记住,你是我魔宠。不管沙洛怎么对你。你都是我的东西。”

    “那个……女孩子讲这种话可是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一点都没有慌张的今夕摇摇头,很诚恳的提出忠告。他有胆量与蒙德和荣轩针锋相对,自然不会害怕就算在威胁人时也同样美丽的茱荻。听到近乎嘲弄的答复后,虚张声势失败的深渊之女恼羞成怒。茱荻气急败坏的试图把全部体重都压到脚跟上,却没注意到前倾的动作拉近了她与今夕之间的距离。结果随着今夕用后仰的方式退让,深渊之女很快便不得不慌张的摇摆双手。她理所当然的失去了重心。让今夕看得忍俊不禁。

    “行了行了,等会再教训我吧。”

    好不容易才没有笑出声来的今夕摇摇头,自然而然的搀住了茱荻。稍后他故意不去看满脸通红的深渊之女。以免让茱荻进一步的感到窘迫。无意间,今夕发觉这种处理的手段与对付依依的很相像。 ̄ ̄撇开对象不论,他无非是容忍在一个耍脾气的小孩子罢了。但今夕若有所思的挠挠头,终究还是觉得很荒唐般的笑了起来。这让正在默默感受他体温的茱荻陡然惊觉到自己的失态,只能难掩慌张的冲进了传送门。

    “都结束了,回家吧。”

    最后今夕举目四顾,深深的叹息。他终于失去了生活在人间的向往,完全对主物质位面没了兴趣。即使银月城也算不上能太太平平过日子的方,不过至少没有太多的勾心斗角。对渴望平静的今夕而言,或许烦杂的主物质位面只适合偶尔用来进行一次旅游。

    带着隐隐的失落,今夕走进了传送门。他出现在巴恩斯爵士宅邸内,并立刻注意到阿卡尼斯和维利雅已经整装待发。他们打包好了简单的行李,脸上的神色安祥又从容。迅速恢复本来面目的罗兰则站在妹妹的身边,紧紧握着维利雅的手。他的锐气已经消散殆尽,只剩下属于兄长的温柔。

    “走吧。”

    今夕慨然长叹,心情复杂的招呼所有人。接着他望向幽听蓉,做出明显的暗示。 ̄ ̄既然荣轩能够直接从银月城抵达马歇尔王国,那么要让幽听蓉开扇通往黑日城的传送门应该也不为难。明白这点的双生之女露出微笑,然后用未曾让今夕听到过的快乐语气说道:“决心回去了?”

    “是啊。”

    今夕毫不犹豫的点头,以淡定的神情迎接幽听蓉的灿烂笑容。他从维尼亚的手中接过依依,随后轻抚着那只萝莉的头发说道:“我累了,真的。回去属于我们的方吧,别再追寻根本不存在于世上的乐园了。那根本是白费力气,而且只会收获越来越多的烦恼罢了。”

    “我们的方?”

    “随便你怎么想。”

    当幽听蓉俏皮的侧过头时,今夕发自肺腑的笑了起来。他带着卸下所有重任后的轻松,等待重返家园的道路开启。数分钟后,今夕透过位面传送门抵达了银月城。他呼吸着熟悉的空气,然后道别的了打算去重新执掌无声之刃盗贼公会的罗兰。稍后今夕在维尼亚的陪同下直奔银月术士塔,抵达了属于自己的楼层。他在那里拥抱惊讶的菲里和黑凤,并再度感到如潮水般汹涌的喜悦之情从心底泛起。

    幽听蓉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窗框上,轻轻的摇荡两条曲线完美的长腿。她带着若有所失的表情,向同样惆怅的茱荻问道:“喂,我们到底有没有机会啊?”

    “谁知道……关我什么事?”

    悄悄漂浮在空中的茱荻不经意的回答,随后羞恼交加的喊了起来。美琳则露出阴险的笑容,望着根本没听见的今夕说道:“只差一点点了哦,小蓉蓉,小茱荻。嗯,就差那么一点点而已,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那就快点吧。”

    随着这句突兀的话响起,阿丝摩蒂斯便宣告了自己的存在。她将绝代的妖娆从黑白交错的光芒中展现,接着向毫无准备的双生之女说道:“反正不管你们怎么努力,最终他都是属于我的。虽然需要处理的问题还有很多,但我将亲手创造一个只允许今夕进入的世界,与他眷恋彼此直到永恒。噢呵呵呵呵~”

    “……你是不是忘了蒙德在这里?”

    过了好一会,被阿丝摩蒂斯用气势压制住的幽听蓉才回过神来。她有些阴险的反驳,可是高笑不止的魔女却不以为意。静静站在一旁的维尼亚转过头,望向开始有魔法如烟花般绽放的窗外。随后她低头凝视把手指含在嘴里的依依,非常平静的说道:“我们就这样吧。”

    “咿?”

    “就这样吧。”

    萝莉好奇的抬头,看到了精灵眼底的水光。她不解又担心的揉捏衣角,最后在扎扎的撺掇下呲出虎牙直奔今夕。

    一如既往的生活就此展开,幸福与否只有今夕自己才知道。他痛并快乐着的度过每一天,即使仍然有许多考验等待在未来。这个传奇术士的故事远未结束,但今夕终于过上了向往已久的平稳日子。他在休憩中积蓄力量,直到注定的命运前来敲响大门。

    嗯……似乎也也不那么平稳。

    事实被余永不幸而言中。

    MPL的传统,一般稍微重大的消息,都会选择在周末或者节前发布。因为随后几天的休息日会消化掉潜在的骚动和震荡,假期结束便是一个全新的局面。

    周五工作日的最后一个小时,宣布北方区销售总监任命的邮件,以刘树的名义,发到MPL中国公司所有相关员工的信箱里。

    致远与乔利维分管北方区,两人的头衔,都有一个Acting,代理销售总监,直接报告给刘树。

    不同的是,致远负责北京、天津、河北和河南地区,其余将近十个北方省市,都划到了乔利维名下。

    这情况很微妙,乔利维管的片儿比致远大,但都是业务发展一般的中型客户。致远手里的北京,不仅是全球最大的客户项目之一,也是MPL在中国最大的客户,PNDD集团公司的总部所在地。

    在同一块业务设两个平起平坐的位置,职责分工再详细,也不可能明晰到每一件具体的事情,其间的合作和摩擦都难以避免。

    情势摆明了要把两人架在炭火上煎熬。

    即使致远已提前知道消息,乍看到邮件时,心境依然五味杂陈,不满、失望和兴奋兼而有之。

    她光着脚站在沈培身后,欲言又止。

    沈培正站在水槽边清洗画笔,颈后的头发顺滑光润,完全够资格为飘柔做广告。

    她咳嗽一声。

    “你来了。”听到她的声音,沈培迅速转身,张开水淋淋的双手,低下头吻她的眼睛和嘴唇。

    “沈培,我升职了。”致远搂着他的腰,把脸藏进他的胸前,低声说。

    沈培戴着整幅皮围裙和胶皮手套,凉冰冰的皮子贴在脸上,很不舒服。

    “好事啊,你一向能干。”沈培摘下手套,神色没有任何波澜,就象听到今晚出去吃饭一样淡然。

    “可是我并不高兴。”

    “为什么?”

    “因为那不是我想要的,我被不公平对待了。”

    沈培笑起来,抵着她的额头,直看进她的眼睛中去:“宝贝儿,贪心不足蛇吞象。”

    “沈培……”

    “嗯?”

    “为什么你从不抱怨?”

    沈培抱紧她一点:“抱怨什么?我现在衣食无忧,女朋友又漂亮又能干,为什么抱怨?”

    致远抬起头,象是头回见面,细细打量男友。

    频繁的室外写生,令沈培露在外面的肌肤呈现淡淡的棕褐,却质地柔软,不见一丝风霜之色。

    他有一个著名国画家的父亲,入行之初就有人捧,占尽天时地利,成名轻而易举。

    沈培的字典里,没有挣扎、奋斗这一类的字眼,他本人也没有太大的野心,所以他的脸上,找不到任何苦涩之态。

    致远直撇嘴:“要不怎么说,同人不同命呢梵高,天才不是?好,一生困苦,死了倒便宜无数奸商。”

    她自己都觉得,口气酸溜溜的不同往常。

    沈培拍着她的背,禁不住失笑:“其实我们这一行,最容易听到牢骚,一句怀才不遇,可以抱怨一辈子。”

    致远说:“职场中没有怀才不遇这回事,我们只会找个角落,反省自己学艺不精。”

    她的语气调侃,嘴角那点笑容却让沈培看得心疼。

    他有点不知所措,松脱双臂放开她,脱下围裙扔在一边。

    原来里面穿着一件牙白色的丝衬衣,半透明的材质,隐隐露出宽肩细腰。

    致远把手伸进沈培的衬衣,摩挲着他背部结实的肌肉,心中忍不住生出猥琐的念头。

    她悉悉簌簌地笑出声。

    沈培的朋友中,以不修边幅的居多,这似乎是业内不成文的规矩。

    贫困造就天才,好像早已成为公论,困窘衍生的戾气融入作品,才能焕发出非凡的生命力。

    象沈培这样起居讲究的八旗后裔,纯属其中的异类,很为同行诟病,亦连累他的画风,被激烈地抨击为华丽而空洞。

    他的心态却很好,一概嗤之以鼻。

    沈培说:“艺术家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不要让他人的噪音淹没你内心的声音。”

    令致远肃然起敬。他时常有惊人之语。

    但是随后一句补充,马上让致远满腔敬意化为乌有。

    他说:“迎合这些人有什么用?买我画的又不是他们。”

    这些细节若传进文晓慧耳朵里,一准会让她笑歪了嘴。

    很多时候致远也困惑不已,两个人是怎么走在一起的?

    缘分这件事,经常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两人的相识,说起来非常富有戏剧性。

    致远某个周末心血来潮,一个人跑到世纪坛美术馆消磨时间,在一幅展画前,她停步驻留了很久。

    沈培就是那幅画的主人。

    那是他年少成名的第一幅作品,中国的毛笔和宣纸,落笔却是典型的西洋画风,在巴黎画展中得过铜奖。

    看到一个美貌时髦的年轻女子,站在空旷的展厅中,长久而痴迷地盯着自己的作品,沈培几乎立刻被深深感动。

    能够静心欣赏艺术之美妙的年轻女人,在现今这个急功近利的浮躁社会里,实在是不多。

    他上前搭讪,然后两人交换通讯方式,约会,随之而来的亲吻和上床,都变成顺理成章的事情。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找一个在外企任职的女友。

    在他的眼里,此类女性过于市侩势利,殊不可爱,他一直以为自己会找个同行。

    但他的身边,也少有那样的女子,外表斯文,性格却象男人一样坚定,目标明确,永不言败,且从不为莫名其妙的小事无端哭泣。

    他被深深地迷惑,然后猝不及防掉了下去。

    不过致远一直没敢告诉他,当初她停下脚步,是因为那天穿了双新鞋,夹脚,很疼。

    她在转身的瞬间,看清对面男生清爽漂亮的面孔,气质恍若年轻时的冯德伦。

    那一瞬间她下定决心,决心把这个秘密永远保守下去。

    不同的人执着于不同的东西,致远承认自己最大的弱点,是难以抵挡美色的诱惑。

    “来,给你看样东西。”

    致远拉起她的手,掀开画架上的白布。

    三十公分见方的油画,背景一片朦胧的新绿,影影绰绰的旧屋顶,树干后探出少女羞涩的笑脸,两条油黑的长辫垂落肩头。

    “猜猜,这幅画叫什么?”

    致远凝神去看,画面中似有轻风吹过,斜飞的柳枝,撩起画中人纷乱的刘海,露出明净的额头。

    她犹豫着试探:“二月春风似剪刀?”

    “对。”沈培击掌,显得份外高兴,“《春风》,就是《春风》。”

    画中的少女笑容纯真,眉眼分明是谭斌,只是比她年轻得多。

    致远伸手摸过去,大惑不解地问:“这是我?”

    沈培说没错,和他梦中的情景一模一样。

    致远退后两步,再次细细观看。

    这幅画的风格,和沈培以往的作品不太一样,色彩偏冷,画面始终弥漫着一层淡淡的忧郁。

    她喜欢这种华年不再的惆怅调调,可是事关自己,不能夸,一夸就成了自恋,所以她维持一个神秘的微笑,亦如达芬奇的蒙娜丽莎。

    “我一直想看看,”沈培说,“你离开这个城市,脱下这身职业装,究竟什么样子?”

    “哦,这样。”谭斌矜持地点头,为谨慎起见,并不立即发表意见。

    其实有句话已经滑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想说,我脱光了什么也不穿的样子,你又不是没见过。

    不过女人的言辞一旦豪爽过头,就变成十…。

    这点分寸她还有。

    昌平县城正北,就是著名的小汤山,京郊的温泉胜地。

    沈培的朋友住在这里。多年前没有禁止农民出让宅基地时,自搭自建的农庄。

    前后占地一亩半,屋内的所有立柱都保持着原生状态,正中的壁炉上,还隐隐露着白茬。

    主人是一对四十左右的夫妇,一般的返璞归真,穿的都是市面上少见的粗纺棉布。红花绿叶,蓝底白花,倒也相映成趣。

    沈培给她一大杯现榨的玉米汁,致远端着四下浏览,兴致盎然。

    电力来自七八公里外的村落,自来水通过自建管道引进房间,热水要自己烧,夏天没空调,冬季无暖气。

    致远觉得不可思议。

    她和沈培都是城市动物,早被宠坏,小区二十四小时热水管道维修,停水一天就哇哇叫,完全无法忍受。

    午饭非常具有农家风味,冒着热汽的大砂锅端上桌,原来是南瓜玉米炖排骨。

    主人说,都是当地农民种给自己吃的,绝对纯净无污染,肉里也不会有激素。

    致远吃得很少,秀丽的女主人殷勤劝客:“多吃点儿,多吃点儿”

    致远只好向沈培投去求援的目光。

    沈培笑着解围:“甭理她,这么大的人,能饿着她?”这么说着,还是往致远碗里舀了一勺南瓜和玉米,“再吃两口,都是粗纤维,不会让你长脂肪的。”

    女主人说:“嗬,小沈还真疼女朋友。”

    致远低头笑笑,慢慢把碗里的东西都吃完了。

    她很少有这么听话的时候,平常沈培看她每餐只吃一点点,开始也劝过几次,致远一句话就噎死了他。

    她说:“你们见惯了肥胖的希腊**,审美观早就过时,做不得准。”

    过时的沈培只好郁闷地闭嘴。

    午饭后陆陆续续有更多的人报到,致远有幸见到几个真正的美女。

    脂粉不施,布衣布裙,长发在胸前打两条粗粗的辫子,却是明眸皓齿,天生丽质。

    原来是某个小圈子的定期沙龙,都是沈培的熟人与业内行家。

    沈培周旋其中,如鱼得水,在致远面前的谨慎收敛完全消失,笑到深处,右颊上轻易不见天日的酒窝都现了形,那双桃花眼更是顾盼神飞。

    招得几个小姑娘的眼睛,象502胶水一样,牢牢粘在他的身上。

    致远远远地看着,不禁笑起来,她由衷地感觉,沈培和自己在一起,实在是明珠暗投,暴殄天物。

    胸口却不由自主地泛酸。因为沈培的创作灵感,竟然是来自这些美术学院的女生。

    听他们谈结构,谈色彩,谈欧洲的最新流派,她一句也插不进,索性开了后门走出去。

    后院很安静,几株足可合抱的槐树,树荫下悠闲地卧着两只芦花鸡。树间的麻绳上,晾着雪白的床单,风从下面穿过,床单高高扬起,象白鸽的翅膀。

    竹篱上攀爬着蔷薇和牵牛,地面开满不知名的野花。

    此时阳光正烈,致远抬手遮在额头,神思有点恍惚。眼前的自然风味,和自家的干衣机,分属两个时代,如时光倒转三十年。

    她穿过篱笆,渐渐走远,突然间发出惊叹的声音,发现没有白跑这一趟。

    一片碧绿的湖水扑入眼帘,彼岸的树林映入透明的湖心,山坡上铺展着如茵的绿草。

    周围如此安静,静得能听到断枝落地的声音。

    致远仰躺下去,身下的草地柔软如绵,阳光透过眼睑,变成眩目的鲜红。

    身后尘嚣正逐渐淡去,MPL、PNDD、乔利维……都变得遥不可及。

    她迷迷糊糊觉得,和沈培在这种地方过一生,可能也不错。

    落叶被踩得刷刷作响,有脚步声逐渐接近,致远惊醒,一下跳起来。

    待看清来人,她松开气,又躺回草地。

    沈培在她身边坐下,一下一下理着她的长发。

    致远的头发又厚又密,修发时需要发型师刻意打薄。

    “都说长这样头发的人,性格桀骜不驯。斌斌,将来驯服你的人,不知道是谁?”

    会有吗?还会有这样一个人?心甘情愿为他洗净铅华,完全以他为重,渐渐眼中只余下他的喜怒哀乐,自身化为蔷薇泡沫。

    致远可不愿做那条哀怨的小美人鱼。她睁开一只眼睛,看看沈培又重新闭上。

    “过来做什么?不用陪朋友?”完全地顾左右而言它。

    “致远。”

    沈培贴近了叫她,眼睛里是她不熟悉的忧郁。

    致远的心口无端震荡。

    沈培并不是缺根筋,他只是生性平和,万般烦恼皆不上身,这才是大智若愚的真智慧。

    “你今天怎么了?怪吓人的。”她想坐起来。

    “我一直看着你,知道你不太高兴。谁得罪你?”

    致远一怔,她的确忘了,画家们最大的特征是敏感,但工作上的事,她实在不想多谈。

    “说什么呢?我一直好好的,关别人什么事?”

    “你说好就好吧。”沈培叹气,脸色黯淡下来,“我知道你不愿意和我说太多,因为我帮不到你。可是致远,你每天都那么端着,累不累?说实话,我一直希望你能天天开心,可我的努力看起来总是很傻。”

    也许过于寂静的环境令人恍惚,沈培象是认定了,一定要敞开了和她坦诚相对。

    致远不出声,沈培只好继续:“我想白了头发,也无法理解你们这种人,赢过了还想赢更多,爬到一个高度还要爬得更高,每天见人三分假笑,私下里却斗得一塌糊涂,到底为什么?很有满足感吗?”

    为什么?致远答不出来。只知道你可以不斗,职场中也能生存,但注定了永远是垫脚石。

    这些年过惯了一惊一乍的日子,每天的心情都象飘忽不定的中国股市,高开低走已是见怪不怪,牛气冲天的时刻,突然砸下一个噩耗全盘崩溃,致远经历的,也不是一次两次。

    心灰意冷的时候,她也想过,还不如学人做只金丝雀。

    可也只是想想而已。这一行人才济济,要求色艺俱佳,不见得就比职场好混。而且放低了姿态讨一个人的欢心,更需要天分。

    从五年前的某一日,致远把自己破碎的心脏攒在一起,重新填入胸腔,就已经明白,她只能在这条窄窄的路上跋涉。

    再没有选择。那样的海誓山盟最终都能变成一个笑话,她再也不能全心全意信任一个人,再也不会轻信旁人给她的承诺。

    当下她一本正经地回答:“伟大领袖**曾经教导我们,与人斗其乐无穷。我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当然要听领袖的话。”

    沈培闷声笑出来,解开她衬衣胸前的纽扣,把脸深埋进去。

    “你知道我最怕什么?”他的声音似从地底传出来。

    致远取笑他:“红颜不再如花?”

    “这几天一直做噩梦,眼睁睁对着画布,一笔也画不出来,有人在耳边不停说,沈培,你江郎才尽了,醒过来一身冷汗。”

    类似的梦境,致远也经常遭遇。只是版本不一样。

    总有一个面目模糊的人,梦里声嘶力竭地对她大喊:“Cherie谭,你丢了一单大合同”

    这情景有点滑稽,两人各有各的心事,彼此间却无能无力,完全冷暖自知。

    致远心中恻然,洒脱如沈培,也逃不过同样的苦恼。

    抚着他脑后柔软的头发,她慢慢说:“真有这一天,小培,我养你。”

    “致远,谢谢你……”沈培很容易就被感动,紧紧抱住她。

    他知道都市中有太多女子,期望男方是台永不枯竭的提款机。

    天空白云如帜翻卷疾行,耳畔有风呜呜吹过。

    两人都不说话,只觉得这一刻颇有相依为命的荡气回肠。

    致远身上的香水,被体温蒸出一股诱人的甜香。沈培被撩拨得心猿意马,嘴开始不老实,沿着她的脖颈和锁骨一路下行。

    致远顿时全身不争气地发软。

    很多次她想反攻倒算,尝尝主动的滋味,往往禁不住沈培几下揉搓,就成了一滩泥。

    沈培紧紧箍着她的腰,力气大得几乎要把她粉碎。

    她透不过气来,揪着他的衣领,昏乱地挣扎:“等等……别在这里……”

    沈培把她压在草地上,声音里是掩不住的痛楚和焦灼:“致远,致远,宝贝,我爱你……”

    致远终于松开手。

    身边大篷的野花开得正盛,金黄璀璨如正午的骄阳,馥郁的清香明媚鲜活,就象她自己一样,绽放在夏季濡湿潮热的空气中。

    今夕这边,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冰冷的光线透过遥远的窗口照射进来,照亮了方寸间的世界。

    冰冷的空气中,带着**不堪的气味,令人作呕。

    冰冷的铁柱内,一片窄窄的天地,有一个人,正坐在里面,散落的长发,凌乱无序,遮住了此人的面庞。

    一脸的灰尘,消瘦的身躯,如同浮雕一般,那么安静。

    “突然”

    一阵吱吱声传来,这个人睁开双眼,两眼内迸射的光芒竟比这寒冷的牢笼更加冰冷,如两柄绝世孤寒的利刃,将污浊的空气分割开来。

    只见他行动如蛟龙一般的矫捷,一伸手,抓住了奔跑中的老鼠,此时顾不得生死,一口吞了下去。

    然后,又缓缓闭上眼睛,犹如冷素石雕一般,一动不动。

    “我不能死,我一定不能死。”这个男子在脑海里不断盘旋着这个念头。

    这是一个被唤作袁锋的广阔大陆,男子名叫今夕。

    今夕自幼天赋异禀,家虽务农,但在其十岁时,便已读书攻破万卷,整个村里便没有老师能对他指点其一二。

    十二岁时,在县城一次才子佳人选试中,一举夺魁,于是便广为人知。

    此人心气极傲,十五岁时便赴首城九鼎,因为陈耀的才华横溢,所以名震九鼎。

    但是,在今夕尚未出生时,父母便与邻村王氏定下娃娃亲,无奈之下,今夕只能被迫接受与王氏完婚,王氏虽不知书达理,但好在温柔贤惠。

    故而,今夕也并未休妻,只是一直视若上宾,并未真正将王氏视为伴侣。

    之前提及,今夕心气甚高,并未将王氏视作一生之伴侣,自名震九鼎之后,红fen知己无数,均是红fen佳人,陈耀也是生的俊朗不凡,一袭白色轻舞扇,如瀑青丝回肠笑,颇含谦谦公子之范。而身长八尺有余,近乎九尺,双眼似惊雷闪过,鼻梁如山峰刀削,更有一种威武的气息。

    婉转流莺,万花嫣红,虽博得今夕的一时之欢,但同时却也让他苦恼不已。因为,这并不是他想要的。只是一切的变化,都要从遇到那个女子开始说起,那日,今夕与朋友一同去酒楼喝酒解闷,忽然听说这里有个佳人叫做婉鸢,此女更是只得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

    一掷万金,终得佳人戴纱含羞相见,盈盈细步,纤纤玉手。唱时,如夜莺婉转,舞时,如彩蝶翩翩。沉吟许久,终著《佳人》赠予佳人,博得佳人揭下面纱一见。

    霎那,今夕仿若陷入蜘蛛网中,纵然他流莺环言,却也终究情难自拔。此女,生得一双含情丹凤眼,一张如柳纤薄唇,一只玲珑鼻,一扇天工耳。面如花,身如燕。

    才子配佳人,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无奈自古红尘多悲哀,郎才,故有江郎才尽。佳人,亦有佳人易老。如此,可见一斑。

    婉鸢的惊世面容更是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席卷了整个九鼎城。一时,多少自负才子,英雄豪杰,争相拜访。婉鸢如同行走在地雷阵,左右为难。

    “为执君之手,愿遁一世红尘,青丝白首。”这是婉鸢那晚情深望着陈耀说的。

    陈耀情难自禁地吻上了如柳的薄唇,他要回府准备,与婉鸢遁世一生。

    但是悲剧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半路被一群蒙面的黑衣人打晕,接着醒来就到了这个地方,什么都没有,没有原因,没有人,没有食物,没有水,只有折磨从未间断,只有冰冷一如既往地陪伴着自己。

    今夕想着想着,便睁开了眼睛,用指甲在墙上一个角落刻下一道痕迹,抬头看去,密密麻麻地刻满了一道道已经发白的痕迹,谁都不知道他一天能刻几道,也不知道他刻了多久,但是墙上密密麻麻的痕迹,表明,陈耀来了很久了。

    有多久?今夕也答不上来,只知道,那个窗口一直都是那样的光线,分不清白天黑夜。不管怎么嘶吼,没有人来,哪怕是辱骂他,他也觉得比现在好吧?现在的他,或许真的是麻木了。

    不得不说,习惯真的是一种恐怖的力量,今夕现在也习惯不说话,虽然也本来他的话也不多。就这样沉寂了下去,只是,外面的佳人,还好吗?今夕心里一痛。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地动山摇的感觉,今夕只觉得自己已经坐不稳了,但是心却那么静,因为,他已经麻木了。

    但是过了不久,地上竟然出现了一道裂缝,远远地看着那道裂缝,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凉爽今夕瞬间便疯狂了起来。

    就如同一个人在完全绝望的情况下,哪怕是保持着求生的**,但是心也是会麻木,但是,如果突然给他一点希望,他便会疯狂,麻木的心便会破壳而出,努力抓住这一丝丝的希望。

    又一次确认了一下,是风是风今夕现在都快兴奋地跳了起来,这证明下面是空旷的,而这种地方的下面,很有可能是地下湖水。因为他已经隐隐闻到有一丝的清新传来。

    今夕也没多想,瞬间扒着石缝,缓缓地爬了下去。过了一会儿,下面仍旧一片黑暗,没有半点声音,这让今夕心里有了一丝丝的恐惧,“是要回去,还是继续向下?”今夕也是迷惑地问着自己。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或许是长年没有正常进食,今夕只觉得手上一软,便直直掉了下去了。

    今夕心里想到:“或许我就会这样死了吧,婉鸢,要幸福啊。”脸上的神色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只是今夕知道,他并不后悔自己选择爬下来这样的决定,如同扑火的飞蛾,追逐着希望的火焰,哪怕身死都无所畏惧。因为,生不如死的日子,真的受够了,缓缓,他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地心的拉扯,耳边碎石滑落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今夕缓缓睁开了眼睛,“我是死了吗?”今夕嘀咕着说道。

    “没有,你很幸运。”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传进今夕的耳朵。

    今夕用力的睁开疲倦的眼睛,发现竟然有一丝强烈的光线,刺着眼睛,竟然有些疼痛,缓缓放下遮住眼睛的手掌,站立起来,身躯竟然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一切,只是因为他看见一个人

    一个老头如同他一般凌乱散落着头发,唯一不同的只是这个老头的头发已经花白,如同冬日的雪花,飘零在大地上。陈耀竟然哽咽了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现在的他,谁又能想象这个人当年是那么的能言善辩,甚至于在才子佳人的比试上,一举夺魁?

    过了良久,陈耀才用一种类似野兽沙哑的声音说道:“你是谁?我又在哪里?”

    “我只是个乐观的老头子,年轻人,你又是从何处来到这里?”这个老者倒是很开心地说道。

    “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只知道,那是个冰冷,黑暗,没有人的地狱。”今夕有一丝茫然地说道。

794:朱老

    794:朱老

    794:朱老

    “你是从上面掉下来的,还好老头子还有点手段。硬是将你接住,不然你恐怕还真的会死。”老者有些开心的说道。

    “其实死不死又有什么呢?现在还不是一样被困在这个地方,我本已决心一死,现在却又生死未卜。”今夕有些颓然地说道。

    “小子,老头子告诉你,任何时候要乐观,懂吗?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小子,难道你不想知道是谁加害于你,带给你这么多的伤害。又是为了什么要加害于你吗?”这个老者微微笑着说道。

    “想,当然想,想到发疯,这种**根深到骨髓里,种植在心里,随着血液的迸发,无时无刻都流转在全身。但是,现在这个样子?”今夕不甘心地说道。

    长久的冰冷,长期的孤单,仿佛磨平了今夕的棱角,看着今夕有些颓然的脸,这个老者开口说道。

    “小子,老头子送你一物,你可敢要?”

    老者的话语虽然没有起伏,平平淡淡,但是每字每句都像是一道惊雷在今夕的心头炸开。

    看见今夕没有说话,老者继续地说道:“千年修道,不如一朝成魔,随心所欲,天高海阔。藏头夹尾,可是男儿?有仇不报?可是男儿?纵是生的一副好皮囊,又有何用?好男儿,虽不说志在四方,但也应豪情万丈,纵不使顶天立地,却也该无愧于心”

    今夕心里已经掀起了惊天的巨*,如同重获新生一般,随着岁月磨平的豪情好似重新生根,发芽,长出参天巨木。

    往日的傲气仿似如同落叶归根一样,渐渐生长在他枯槁的面庞上,一时竟然有些意气风发。

    “有何不敢”今夕不再沉默,仿佛是嘶吼般,冲破那道枷锁,释放出了体内那只困兽。

    “好小子,好小子,老子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个老者哈哈大笑着说道。

    “敢问老先生,送我何物?”今夕也是有些焦急地问道。

    “如同再造。”老者微笑着说道。

    “那是何物?”今夕一鞠躬,说道。

    “自由”这个老者大笑着说道。

    看着今夕只是转过头来,欲言又止的样子,老者感到有些好笑,于是微笑着缓缓开口说道:“老夫习武一生,只要你应我一事,老头子就是拼了这把老命,都让你有机会重见朝阳重获自由”

    “那就劳烦老先生了。”今夕当即也是不再犹豫,抱拳说道。

    “不急不急,你现在身子骨很弱,我怕你承受不住,再说,老头子也需要准备一下。”老者开心地说道。

    “那就劳烦老先生了,敢问老先生尊姓大名?”今夕有些激动地看着这个老者,突然他才发现,这个老者手上,脚上,都有一根巨大锁链拉住身体,这个老先生竟然还能救下自己,必然不是泛泛之辈。

    “老头子和你一样,是个阶下囚,老子叫做朱夜。”这个老者微微笑着说道。

    接下来的日子,竟然是那那么的轻松。朱夜这里,定时会有人送来食物,有时竟然还有美酒相陪。

    今夕感觉自己以前空荡荡的身体仿佛又重新多出了活力,像枯枝焕发出了新芽。

    谜团像是穿石的滴水,每一天,都想要穿透他的内心,让他去探究朱夜的秘密。不过,今夕并没有去打听,他在等,等朱夜告诉他真相的一天。

    时间就是这样,像是画上的沙,风一吹,消散在空中。今夕缓缓抬起头,看着那个他落下的缝隙,缝隙不窄,如同情人的唇,不知道里面是留着幸福的形状,又或者是锁着地狱的钥匙。今夕闭上眼睛,仿佛还是能感受到里面腐烂的气味。

    又想起不知现在身在何处的伊人,现在过的怎样。

    许久未见,是否还如同当初那般美艳,是否还是如同曾经那般牵挂自己。

    等到自己重见阳光,会不会在偶然的某个转角,看到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想到这里,今夕嘴角忽然扬起一种微笑。

    朱夜就这样定睛看着今夕,看到今夕缓缓上扬的嘴角,摆了摆头,开口说道:“小子,过几天就可以开始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嗯,到时候就麻烦前辈了。”今夕赶紧起身鞠躬说道。

    这些日子,今夕知道他即将进行一个叫做引魔入心的仪式,欲入魔道,必先生魔心,所谓魔由心生,心不入魔道,终不得成。

    他也知道了,所谓的魔道只是一种另类的修行方法而已,与大陆上其他的修行门派有着完全不同的思路。

    由心入,进而至肤体。与其他修行方法大相径庭。

    过了不知道多久,今夕仿佛看见一个浑身裹着罗布的女子,妙曼的身影,纤纤细步。如同彩蝶,翩翩起舞。这不正是他魂牵梦萦的婉鸢吗。

    疾步向前,抱住佳人,心里仿佛有千万般滋味,在这一刻,竟然如同白水。又仿佛其中有千言万语,却只能无语凝咽。

    “小子,快起来,时候差不多了。”突然,一道非常不和谐的声音,在陈耀耳边响起

    缓缓张开眼睛,今夕看见一张苍老的面颊,正注视着自己,仿佛像是孩童看见心爱的玩具,那般仔细。

    “前辈,小生睡过了。”今夕赶忙起来说道。

    “别老前辈前辈的叫,我听了不舒服,觉得虚伪,叫我朱老就好了。”朱夜有些不满地撇撇嘴说道。

    “朱前,噢不,朱老,时候差不多了吗?”今夕刚说话看见朱夜有些不开心的脸,赶紧改口说道。

    “嗯,差不多了。做了个好梦吧?”朱夜突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嗯,相当美的一个梦。”今夕想起梦里的佳人,微笑着说道。

    “小子,擦掉你脸上的东西,跟我来吧。”朱夜走在今夕前方,突然转头说道。

    今夕摸到自己的脸庞,竟然有一道泪痕蜿蜒其上,嘴唇一动,竟然还有一丝的苦涩,相思的苦涩。今夕自嘲地一笑,跟着朱夜往前方走去。

    走到一个相当隐蔽的地方,朱夜这才缓缓转过头来,说道:“你可要想好了,成魔之后,可能要面对无尽的追杀,可能要面临无数的危险,你可敢?”

    看着一脸郑重的朱夜,今夕一鞠躬,开口说道:“那朱老,您怕吗?”

    朱夜一愣,转而哈哈,继而笑到地上打滚,仿佛就是真的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一般。许久,才缓缓直立了身形,收敛起笑意,说道:“我朱夜穷其一生就没怕过,到最后的关头,竟然又遇上这么有趣的后辈。不枉老子来世上走一趟啊,当真有趣,罗虚你始终不及我啊,不及我啊”

    仿佛是困兽的嘶吼一般,整个山洞都在颤抖着,仿佛是一个小孩看到一个巨人那般无助地颤抖。今夕就这样安静地站在旁边,但是从朱夜的口中可以知道,这个罗虚跟朱老只见肯定有过什么。

    像是气球散掉最后一丝气体一般,朱老也是渐渐平静下来,转身对陈耀说道:“准备好了吗?”

    “嗯。”仿佛是回应朱夜一般,今夕如同巨石坠落地点了一下头。

    突然,从兜里摸出一个瓶罐,用力一捏,瓶罐中所存之物,便如同箭矢一般,射入今夕的胸口。

    “啊”今夕传来痛苦的呻吟。渐渐今夕发现,自己心口竟然有鲜血从中流出。

    “小子,闭眼,意念守一,不要说话。”朱夜一把按住陈耀的天灵盖一边说道。

    朱夜看着缓缓闭上眼睛的陈耀,略微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罗虚,你把我囚禁此地,想要老子身上的成魔决,没想到吧,根本没有什么成魔决,成魔,只需一念之间而已,小子,你要顶住啊。老子花了这么久凝出的心血,别浪费了。”

    今夕现在只觉得自己的血管全部都要崩裂了一般,仿佛是要喷发的火山,阵阵剧痛如同浪潮一般传来,几次疼痛,几乎要让自己失去知觉。

    就在疼痛之后,今夕仿佛看到了佳人盈盈细步,罗袖轻舞,在自己身边盘旋。强烈的思念如同喷发了一般,“为什么我看不清你的脸,婉鸢,我好想你。为什么就是不肯转过身来见我一面?”有个声音从今夕的心里咆哮着,不甘地怒号着。

    “那么为何你又不走进她,明明这么短的距离,你就可以与她在一起了啊?又为何不敢呢?”这时,又有另外的声音,在陈耀心地咆哮道。

    今夕胸口的鲜血还是不断的流淌,仿佛是无止尽一般,朱夜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了。

    “没想到这小鬼竟然不是以恨入魔,竟然以情入魔,小子,你要顶住啊。没人能帮你。”朱夜焦急地在心里说道。

    “走上去?我能得到她吗?可是她都不曾转过头来看我一眼。”今夕有些痴痴地说道。

    “光想不做?是何男儿?枉你自命气度不凡,如今看来,不也是庸人一个,与世俗中人又有何分别,唯唯诺诺,瞻前顾后,直到失去时,方知悔恨,对也不对?”这个声音近乎咆哮地说道。

    “可,”今夕刚欲说话,便被打断了。

    “现时青丝,终会白首,可敢老时空悲否?”

    这个声音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席卷了今夕所有的杂念,缓缓走上前,颤抖着双手,抱着那副梦转千百回的身体,轻声道:“我回来了。”

    朱夜越来越焦急,地上的血液越来越多,如同残阳照射过的云彩。

    “这小子,还没选吗?”朱夜叹息着看着地上的血液,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地上的鲜血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缓缓地流动着,渐渐地出现了一些轨迹。

    朱夜现在也是屏住了呼吸,这些血液的轨迹代表着陈耀最后是否成功了。

    血液在地上行走,像是爬行的蚂蚁,那样缓慢却又孜孜不倦,渐渐地爬出了一个形状。

    赫然,地上一个鲜红的“魔“字,生生地印在那里。

    朱夜脸上露出一种类似欣慰的笑容,缓缓放开压在今夕天灵盖上的手掌。

    地上的血液仿佛找到中心一般,疯狂地涌了过去,今夕的额头上渐渐由一片殷红转化为了一个小拇指大血红印记。

    随着今夕呼吸恢复平静,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这时有一种细微的沙沙声,如同细沙在磨损着岩石一般。

    今夕缓缓地睁开双眼,眼里一片迷离,随着眼帘的渐渐拉升,一丝清明仿若归家的游子,回到今夕的眼睛里,猛然间,在今夕的两眉之间,赫然张开一道血红的眼睛,伴着陈耀,发出夺目的红光

    “我成功了?”今夕不确定的问道。

    “嗯,你成功了。”朱夜现在含着泪花说道,朱夜看到现在的陈耀,仿佛想起若干年前的自己,自己的梦想,终于有人继承了

    “小子,还记得我说过要让你重见光明吗?”朱夜微笑着说道。

    “嗯。”今夕感激地说道,闪烁着妖艳的红光的第三目,竟然愈发妖艳。

    “没事的时候就把你那魔之目给我闭起来,不然会很麻烦,对了,这个给你。”朱夜从一个很隐蔽的地方扔出了一个袋子。

    “这是?”今夕知道朱夜身上肯定藏有什么秘密,只是没想到会从那么隐蔽的地方扔出来,有些不适应。

    “这是一些基本的魔功,好好修炼。不要辜负老头子的一番苦心啊。”朱夜看着今夕那尴尬的样子哈哈大笑说道。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朱夜也是渐渐给今夕讲述了这个大陆上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这个大陆上习武之人,分为武士,武师,武痴,武狂,武宗,武圣,六个级别。

    而今夕在习得一些基本的魔功之后,便也是晋级武士初阶。

    每个等级之间又分初阶,中阶,后阶,巅峰。而朱夜当年竟然是武宗巅峰的强者。

    而他们所修炼的魔功,则有另外的境界划分。

    初窥魔境,魔由心生,魔之初显,群魔乱舞,魔极降临,五个阶段。

    只不过朱夜说过,魔之道,深厚悠久,应该不止这几个阶段。因为朱夜当初已经达到群魔乱舞的阶段,更是触摸到了魔极降临的边缘,仍也是无法突破至武圣,所以,朱夜断定,魔之道,并不可能止于此步。

    今夕现在,只能说是初窥魔境的阶段,这些距离,还很遥远。

    “对了,朱老,您不一起出去吗?”今夕有些迷惑地说道。

    现在凭今夕对于朱夜的了解,以朱夜现在的实力,又岂能是几根铁链能限制其行动的。

    “我?我出不去啊。”朱夜颓然地摇摇头说道。

    “怎么可能呢?以您这么强的实力,别说这几根铁链,就算是再多一点,也是无用啊。难道铁链上另有玄机?”今夕迷惑地说罢,更加仔细地看着铁链说道。

    朱夜笑的很凄惨,那般笑容仿佛是回想起最不堪的往事。随后,朱夜缓缓开口说道:“铁链拴住的不是我人,而是我的心啊,当年,我以痴念入魔,凭借对武道的痴迷,更达到了武宗巅峰,挑战当时九鼎城城主,罗家族长,罗虚”

    今夕并没有坐下,反而是站直了身子,用心地听。

    “罗虚啊,罗虚,倒也真的算的上一个君子。当初与老子大战三天,终不分胜负。定下赌约,谁人弟子更加优秀,老子更是定下赌约,输的人更要见其胜者退避三分,终生不悔”朱夜脸上似乎显出一种追忆的神色,脸上竟然显出一丝丝的狂意。

    “那前辈是输了?”今夕暗自惊讶地说道。

    “是,我输了,但是我输的不甘心啊是输给罗虚其弟,罗空此人心机之深,手段之狠,我平生前所未见,更是派其子弟亲信潜伏送至与我,终惨败于罗虚弟子。老子更惨遭其毒手,因其誓言,终生与此。此子更是觊觎我传出的所谓成魔决,望的大成。”朱夜的脸上竟然出现一丝丝的恨意。

    “这种赌约不算数,这是小人暗中作祟,朱老并不用放在心上。”今夕说道。

    “输了就是输了,罗空此人之狠辣若至此,则算不上前所未见,此人更是觊觎族长之位颇久,更是对罗虚下其毒手,罗虚大伤,更是被其软禁,最后被迫让位。小子,你出去之后,记得一定要出九鼎城。千万不能在罗家逗留,更别被罗家人抓住。”朱夜用一种期盼的眼神看着陈耀。

    “是,小子谨记朱老教诲。”今夕很肯定的说道。

    “小子,老子当初爱徒心切,把大半生的积蓄赠予那畜生了,所剩无几,这些你都拿去吧。这里面有一保命丹,在真正不可逆转的绝境才可使用,切记。”朱夜微笑着拿出一个口袋说道。

    “朱老之恩,如同再造,朱老教育小子,做人应该无愧于心,何故纠结与如此小节不如与小子一起出去“今夕脸上有一丝狂傲地说道。

    “正是这句无愧于心,我才会遵守这样的约定,小子,以后你就会慢慢懂了。”朱夜看着今夕道。

    “好了,好了,准备一下,马上那个送饭的要来了,待我杀了他,你换上他的衣服,逃出去。”朱老微笑着说道。

    “嗯。”今夕一鞠躬说道。

    那个送饭的伙计刚打开门,便感觉到一阵寒意涌动,意识还没反应过来,便失去了知觉。看到自己的身体,出现在自己的眼帘,随即**出花朵一般的血雾。

    “真好看。”这是这个伙计最后想到的词语,

    今夕用最快的速度换上了衣服,并把尸体仍在了朱老这里,对着朱老一鞠躬,便飞快地赶了出去。

    回到城里已是周日下午。

    沈培送致远到公寓楼下,依依不舍地吻她的脸颊。

    致远一边躲闪一边笑,心不在焉下了车,满心惦记着快快跳进浴缸,好好洗涮一番。

    电脑里还有下周的工作计划等着她完成。

    她裹着头发走出浴室,倒了杯咖啡,又摸出一支烟点上,这才走到书桌前。

    镜子里偶尔瞄一眼,致远知道这个形象风尘气过重,活脱脱就是一妈妈桑。

    她叹口气,留恋地再深吸一口,然后掐灭了香烟。公司里三十多岁的前辈经常抱怨,说女人三十一大关口,过了那个岁数,所有身体指标都会一路下滑。

    算一算自己的日子,离那一关也只剩下三百八十多天了。致远不能不心惊。

    危害皮肤和健康的事,还是能少做则少做。

    她喝口咖啡,打开Outlook的日历页面。

    这已是多年的习惯,其实周五加加班也能做完,但她情愿周日下午一个人静静呆着,以便提前进入工作状态。

    电脑上QQ的图标一直在闪。文晓慧正在线上找她。

    致远问:“什么事?”

    文晓慧说:“听说你升职,什么时候请老娘吃燕翅鲍?”

    致远回:“升什么职?没劲。”

    文晓慧那头先抛出个诚惶诚恐的小图案,然后说:“矫情。”

    致远解释:“不是矫情,你想想,一个位置两人争,乌眼鸡一样,赢了姿态也难看。”

    “你的能力和业绩在那儿摆着,先TM一脚踩死他,让他再也翻不了身。”

    “真狠。”

    “当然,无毒不丈夫。”

    致远郁闷:“我是女的,这辈子不可能是丈夫。”

    文晓慧:“那你就做一次小人。”

    致远敲上一个头晕目眩的小人头。

    “你别傻啊,该上就上,这世道资源有限,机会难得。”

    文晓慧一向快言快语,极其讨厌办公室里虚与委蛇那一套,致远明白跟她讨论不出什么结果,于是转了话题。

    致远问:“一个男的,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三十四岁依然未婚,什么意思?”

    “他是Gay?”

    “不可能,他对我的身体有反应。”

    文晓慧立刻送过来一个瞪大眼睛的小人头,然后是一只笑得满地乱滚的胖企鹅。

    致远发觉说错话,急忙解释:“我是说,我穿了件低胸衣服,他的眼睛老往那儿瞟。”

    文晓慧捶地笑:“也许人家认为你是暴露狂。”

    “滚,好奇和好色的区别,我还分得出来。”

    又一个满地乱滚的胖企鹅。

    致远忍无可忍,用力打上四个字:“你去死吧。”

    毅然下线。

    过一会儿手机嘀嘀响,致远拿起来,上面一条短信:亲爱滴,你喜欢他,就放手去追,不然管他去死。

    致远回过去:你先去死

    她给自己做顿晚饭,打开电视有一搭没一搭地瞄两眼。

    想了很久,还是决定给余永打电话。这么些年,能面对面说几句真话的,也只有他。

    余永听完马上说:“恭喜恭喜,以后咱们平起平坐,再见面可就是国共和谈了。”

    致远察觉其中的言不由衷,她发现自己做了蠢事。

    余永麟始终对MPL耿耿于怀,如今又已成为FSK的销售总监,他不再是以前的余永。

    恍然若失之际,想起自己无数的小习惯,都沿袭自余永。

    比如必提前几分钟到达约会地点,比如草稿本永远是打印过一面的废纸,比如公共场合绝口不提提任何及与业务有关的话题……

    她立刻想打退堂鼓,“Tony,我只是心乱,想找人随便聊聊,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余永犹豫一下:“我们家那位的脾气你也知道,我去请假,八点半见面,就在咱们经常临幸的那间酒吧。”

    致远放了电话,脸埋在手心里坐了很久。方才一霎那,她忽然意识到一个事实,一个她绝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原来这几年做得风生水起,并不全赖于她的能干。

    而是余永在照应她。

    开始时余永对她那点企图,是个人都看得明白。但她一直装傻,他也就知难而退,自去结婚生子,从来没有难为过她。

    四年来能维持住还算正常的上下级关系,只是因为她运气好,碰上一个合理的上司。

    窗外天色渐渐暗下来,致远惊觉,跳起身套件T恤和牛仔裤,胡乱洗把脸出门赴约。

    她按时赶到,却没看到余永,等着她的,是程睿敏。

    致远支开带路的服务生,冷眼站在暗处,双臂抱在胸前静静观察了一会儿。

    这姿势是她遭遇不可控制的场面时,不自觉进入自卫状态的标志。

    程睿敏正安静地靠在吧台前,大概是为了让人找起来方便。

    这一次他穿了件浅灰色的V领恤衫,那种柔软如丝的面料,谭斌见过它家的广告,价值不菲。

    程睿敏有足够的资格奢侈。他们这批十年左右的老员工,手头都持有公司的股票,年年分红,股价最高的时候,个人资产翻了十倍不止。

    他盯着头顶的电视,似乎看得专心,可是明明白白地目无焦点。

    看到一个清俊的男人,无意中露出疲倦落寞之色,是件很要命的事。

    犹豫很久致远才上前招呼:“Ray,怎么是你?”

    程睿敏起身为她拉开椅子,“Tony晚会儿才能出来,他怕你等,让我先过来。”

    两人都开车,不能喝酒,只好各叫一杯柠檬红茶。

    致远还未开口,程睿敏已经熟练地接上,“这位小姐的茶不加糖,谢谢。”

    连这样颇为矫情的习惯他都一清二楚。

    致远托着下巴研究他半晌,有心说句俏皮话,觉得造次,张张嘴又闭上了。

    程睿敏微笑看着她,“你又想说什么?”

    于是致远开始问:“请问程先生,您是否出身FBI?”

    程睿敏很配合,咳嗽一声,正襟危坐地回答:“坦白地说,罗伯特?米勒局长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

    致远哗一声笑出来。这个程睿敏还真懂得游戏规则,sales多年的功底并没有丢弃。

    她勉强忍住笑,接着发问:“第二个问题,您的眼镜呢?为什么不戴了?”

    程睿敏楞一下才明白她说什么,笑笑说:“那回丢了一只隐形眼镜,来不及配,才把旧眼镜找出来。”

    另一只则在他的左眼球上呆了三天。

    他高烧昏迷的时候,没人留意这个细节。直到他清醒,左眼已经发炎,红得象只兔子。

    致远惋惜:“你戴眼镜挺好看的,好象谍中谍一里汤姆克鲁斯的造型。”

    程睿敏露出迷惑的神色。

    致远立刻补上:“我说的是MissionImpossible.”

    程睿敏恍然。

    致远心想:假洋鬼子

    程睿敏看着致远,笑容促狭,“你心里一准儿在说,假洋鬼子。”

    致远感觉耳后一点火热顷刻蔓延开来。想起以前的扒皮会,程睿敏的双眼也似探照灯一般,照得人无处遁形。

    她端起杯子喝一口,借以掩饰窘态。

    程睿敏笑一笑,打算放过她,“你的事,Tony已经告诉我了,听听我的意见?”

    “嗯。”致远立刻提起精神。

    程睿敏喝口茶,直入主题。

    “第一,不能争,一点争的意思都不能露,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事。”

    这个论调很奇特,一般的职场秘籍,都讲究该出手时就出手。

    致远有点迷惑:“为什么?”

    “有一个词,叫制衡,我想你一定明白它的意思。”

    平日看历史,满篇的尔虞我诈,让致远明白一件事,即使功勋卓卓,也不能一枝独秀,更不能功高震主,她点点头。

    “有人想要平衡的局面,你不能成心破坏。”

    “可是……”

    “怕被抢了风头?”

    “是。”致远老老实实承认。

    程睿转过头,吧台的灯光映进眼睛,他的目光幽深难测,尽头是一个不可知的世界。

    他说:“Cherie,永远不要低估上司的智商。无论你做什么,都有人看着。如果你觉得做了很多,却不被赏识,那是因为他有意选择看不见,你明白吗?”

    他的话,致远要消化一会儿才能完全明白。

    她追问:“那第二呢?”

    “工作中真有了分歧,你和那边关上门怎么吵都没关系,但是绝不能当着下属的面争执。”

    致远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你觉得无所谓?”程睿敏语重心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这是在逼着他们当场表态。他们选择任何一方,都会担心站错队祸及将来,刻意保持中立,又把你们两个都得罪。一次两次看不出恶果,时间长了就会人心涣散。”

    致远睁大眼睛,她还真没有想过这么深。

    她的处世哲学,向来是就事论事,工作中从不掺杂个人恩怨。

    程睿敏的长篇大论还没说完呢,“作为一个Teamleader,你应该尽力保护帮助为你工作的人。做错事并不可怕,最可怕的错误是失去团队的凝聚力。”

    致远琢磨半天,摊开手说:“我明白了,不就六个字吗?不出头,不出错。”

    “Exactly.”程睿敏看上去很欣慰,“藏其心,但不掩其才。你还年轻,再过几年,也许能更明白这句话。”

    致远摇头,“可也忒委屈了不照这个规则玩会有什么后果?”

    “我问你,一个成熟的公司,最重要的资源是什么?”

    “人。”

    “对,人。可它不是指Superstar(明星员工),而是高效的团队。任何个体,步伐一乱,都是随时可以抛弃的卒子。”

    致远悚然心惊,她想问程睿敏:你呢?你是不是那个乱了步伐的弃子?

    不过即使有酒壮胆,此刻也不便发问。

    因为程睿敏忽然笑了,笑得充满讥诮自嘲。他说:“我跟你说什么呢?我自己就一塌糊涂。用尽心机,蹉跎半生,也不过如此。”

    饶是铁石心肠,致远也不禁动容,却不知道怎么接话。沉默片刻她说:“您这么年轻,哪里就说得上半生?”

    “人生七十古来稀,三十五,难道不是半辈子?”

    致远认真地点头,以证明程睿敏的算术做得没错,七十的一半,可不就是三十五?

    程睿敏则向吧台后的调酒师做了个手势,“GinMartini,谢谢。”他转头问谭斌,“你要不要来点儿?”

    致远慌忙摇头。平时陪客户是迫不得已,闲暇时间她可不愿再虐待自己可怜的肝脏。

    酒精的重要作用之一,就是令人其他肌肉放松,舌后肌肉的功能却空前强大,程睿敏的闲话果然多起来。

    “回想这些年,其他记忆一片空白,就是自一个会议室走进另一个会议室,一个城市飞往另一个城市……”

    致远暗暗叹气,对自己说:看见没有?人不能太闲,闲了就开始思考人生,眼前是个现成的例子。

    不过他尚能侃侃而谈,应该还处在低级阶段,未到纠结我是谁谁是我的最高境界。

    她提醒程睿敏:“一会儿你还要开车。”

    程睿敏侧头看她,扬起一条眉毛:“我当然记得,不过你会送我回家,对吧?”

    他属于那种敏感体质,几杯酒下去就春上眉梢,眼眶四周隐隐泛出粉色。

    致远偏过头,没有任何理由,脸轰一下就红了。

    程睿敏的话,亦真亦假,调戏的成份太浓。

    其实更过份的风言风语,她尚且应对自如,今晚不知为何频频发挥失常。

    程睿敏似乎明白她在想什么,拿起酒杯在她的杯沿上碰了碰,仰头干掉。

    过了九点半,酒吧的乐队开始演出,贝斯吉他响成一片,说话要扯开嗓门。

    余永打电话过来,说夫人身体不爽快,实在出不来了。

    致远挂了电话有点黯然,愈加在心里检讨自己的过份,余永到底过不了这一坎,换作是她,恐怕也难以平心静气地面对曾经的下属。

    程睿敏征求致远的意见:“我们也走吧,明天你还要上班。”

    “好。”致远叫过服务生结帐。

    “三百八十二。”服务生按照惯例,把帐单递给程睿敏。

    致远起身去抢:“我来付,今儿是我拉壮丁,怎么能让你出钱?”

    程睿敏攥住她的手,眼神暧昧,“我说过,是我的荣幸。”

    晦暗的环境和灯光,更借着酒意,愈发显得他眼珠乌黑,波光流转。

    致远觉得掌心滑腻腻的,顷刻冒了汗。

    她想抽回手,程睿敏却握紧不放,颇用了点力气,她放弃努力,近乎哀求地看向他。

    程睿敏忽然一笑,若无其事地放手,接过找回的零钱,然后说:“走吧。”

    致远的车停得很远,两人走过去花了七八分钟。

    程睿敏问:“心情好点儿没有?”

    致远据实回答:“一身冷汗。”

    程睿敏仰起头笑,盛夏的晚风带着潮湿的暧昧,将他的恤衫长裤吹得紧紧贴在身上,现出美好的身段。

    办公室里中规中矩的西服衬衫,曾把这一切掩盖得完美无缺。

    致远沉默地发动车子,等着程睿敏上车。

    他却关上车门,向她挥挥手。

    致远摇下车窗:“为什么不上车?”

    程睿敏俯低身体,臂肘支在车顶,看着致远并不说话。

    致远只觉得空气里有化不开的粘稠扑面而来。

    过一会儿他幽幽地开口:“我不会给自己犯错误的机会。”

    这近乎赤luo裸的表白了,致远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他却站直了,退后两步,再加一句:“你放心,我不开车,我打车回去。”

    致远发觉被戏弄,顿时七情上面,露出一个恶狠狠的表情,在他面前一寸寸升起车窗。

    程睿敏双手插在裤袋里,只是望着她笑一笑。

    致远踩下油门,从他身边疾驶而过。

    他站在那里不动,静静看着她离去。

    后视镜里他的影子越来越小,直到车转过街角,再也看不见。

    致远一路把车开得飞快,静寂的街道两侧,灯火辉煌的高楼大厦,似水面上漂移的游轮,从身旁一一掠过。

    她犹自感觉到背后两道目光,似把她的背部融出两个大洞,烧灼似的炙痛。

    完全失去控制,整个晚上她都处于下风,任人调戏,一直没有机会翻身。

    致远恨得咬牙切齿。

    半道手机响个不停,致远整整心情,取出蓝牙耳机扣在耳朵上。

    “您好,我是Cherie谭,请问您哪位?”

    “Cherie吗?你好,我是KennyLau。”

    致远真正出了一身冷汗。Lau是广东拼音里刘的发音,来电的是大中国区执行董事刘树。

    刘树的声音显得平易近人,“这么晚打扰你,没什么不方便吧?”

    致远心里说:靠,就算有不方便的事,也已经让你搅黄了。但她嘴头上依旧诚惶诚恐地回答:“没有,我们都是24小时开机,随时待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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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5:政变

    795:政变

    795:政变

    刘树“唔”了一声表示满意,然后说:“明天一上班,你到我办公室来,我们谈谈,好吧?”

    他的客气令致远浑身不自在,她爽快地答:“好,九点我准时到您办公室。(牛文小说~网看小说)”

    “那好,明天见。”不容多说,刘树很快挂了电话。

    “Damnit”确认电话确实已经挂断,致远这才用力砸一下方向盘。

    什么题目也不交待,让她今晚准备些什么?

    周一上班,致远提着电脑直接上了十九层。

    为了这次谈话,她特意换上浅蓝色细条衬衣和海军蓝的长裤。

    据说蓝色能够提升心理暗示的效果,令头脑更清醒。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刘树的办公室,将近四十平米的空间,二百七十度的落地玻璃窗,大半个北京城尽收眼前。

    几件仿红木家具线条疏朗,摆放得错落有致,屋角堆着七八盆绿色植物,似小型的温室花园。

    朱门酒肉臭。致远不合时宜地想起楼下开放办公区一个挨一个的格子间。

    刘树五十不到的年纪,个子不高,肤色白净,戴一副金丝半框眼镜,说话慢声细语,每句话的尾音都往上飘,典型的台湾国语。

    致远第一眼注意到的,是他的领带。

    深灰色的西装,浅灰色的衬衣,本来配得无懈可击,偏偏戴着一条深粉色的领带,视觉效果相当突兀。

    致远相信,肯定不是刘树自己的口味。

    但是刘树的妻子儿女都在美国,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公司里私下的八卦,说刘树有一位秘密情人,就是一年前辞职离开的前董事助理。

    “Morning,Cherie你很准时,这是个好习惯。”刘树从办公桌后站起身,向致远伸出右手。

    致远发觉自己有点跑神,立刻把思绪的野马拉回原处,握住他主动伸过来的手。

    刘树的手心绵软肥厚,手指微凉。致远记得相书上说,有这种手相的人,往往热爱播弄权术。

    他让致远在大班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致远以为刘树会坐在办公桌后,他却拖过一把椅子坐在她身边。

    致远心里微微打了个突,这样刻意的平等关系,让她很不适应。不过平日她也留意到,往往走得越高的人,韬光养晦的水平越高,待人越谦和多礼。

    或许这就是精英和普通人的区别,她不太确认。

    但她的紧张的确随着他的微笑渐渐消退。

    “一直想找你们谈谈,可是抽不出时间。”刘树笑容和煦,“Tony走后,是不是有点吃力啊?”

    致远浑身一凛,这个问题假设得太过险恶。她急忙敛定心神回答:“还好,没感觉太大的区别。”

    “哦?”刘树轻笑,“为什么呢?”

    致远避重就轻地回答:“如果个别人离开,一个公司或者一个部门从此崩溃,那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个公司的管理,出了大问题。”

    “说得很好。”刘树露出赞赏的表情,“所以我一直强调,Process是最重要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次的Risk能顺利过渡,就Show出了流程的重要性。”

    致远挤出一个赞同的笑脸,但没有接话。她知道一件事,刘树代表的港台派,和以程睿敏为首的大陆派,多年的分歧就在这里。

    大陆派的人,是邓小*平思想的追随者,不管黒猫白猫,只要签下合同就是好猫。

    他们不太在意那些条条框框,认为束缚过多,在中国这个地方,等于自掘死路。

    而港台派的背后,有总部的撑腰,欧洲人一条筋到底的思维方式,令他们至死不能理解所谓的中国特色。他们认为,法律规矩条款既然已经摆在那儿,就是让人遵守的,因此对蓄意破坏规则的人,往往深恶痛绝。

    但是中国的业务发展,一直蒸蒸日上,靠的又是这些大陆员工。所以从欧洲本土员工撤退,管理层彻底本地化开始,两派斗管斗,一直相安无事。

    直到这次的程睿敏事件。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扣响,刘树的助理端着咖啡壶送进来。

    “加奶还是加糖?”刘树取过纸杯,亲自为她斟出咖啡。

    “黒咖啡,谢谢。”致远受宠若惊,慌忙双手接过。

    “你不要紧张嘛,难得为女士服务一次。”刘树欣然一笑。

    致远轻轻啜了口,味道确实香醇,与之相比,楼下咖啡机里出来的货色简直就是涮锅水。

    “Cherie,”刘树说,“我一直对你印象不错。”

    致远欠欠身,“Thankyou,Sir.”

    “不瞒你说,以前我非常不看好女孩子做销售。”

    致远莞尔。不看好女性做销售的,岂止他一人。连自己的老妈都误会:“致远,你在外面不会吃亏吧?报纸电视上的故事,看得我心惊肉跳。”

    女性做销售,首先,不能长得太好,长得太好客户就容易有非份之念。

    其次,做到一定的位置,一定会遭遇升迁瓶颈,因为市场瞬息万变,需要冷静的头脑和果决的判断力,这两样,传统意识中是女性最欠缺的东西。

    更不用说如何应付公司内部那些自命不凡的男性产品经理和工程师。

    提起这些年的遭遇,致远几乎可立书十万字的辛酸史,所幸她以无比坚韧的毅力,克服一个又一个关口,终于走到今天。

    她看向刘树,带一点点挑战,“那您如今怎么看?”

    她想问,你是不是也有性别歧视?

    “你做得非常好,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来,Cherie,谈谈你下半年的计划。”刘树几十年的修炼,岂会让她牵着鼻子走,顷刻便转了话题。

    致远自余永离开,意识到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就一直在收集相关的资料。这个问题还难不倒她。

    大头们最关心的,不外乎销售和利润的真实数字,那是他们安身立命和飞黄腾达的根本。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从几家大客户今年的业务发展计划和投资预算开始分析,有条不紊过渡到自己区的销售计划。

    刘树听得很仔细,不时插问几个问题。

    致远的资料准备得很细,虽然有些方面囿于经验,不能令刘树完全满意,可是到底有她自己的数据和分析支撑着底气。

    四年前她刚刚转做销售时,做事异常低调胆怯。余永曾经告诫她:“我不介意你说错话,但我非常不想看到,你成为一个没有声音的人。”

    这句话致远一直铭记在心,丝毫不敢懈怠,四年时间,已令她脱胎换骨。

    最后刘树基本表示OK,拍一拍谭斌的肩膀,“Cherie,好好干,以后你会发现,你所做的每一分努力,都是值得的。”

    致远眼前被吊起一根醒目的胡萝卜,但这一次,总算顺利过关。

    她收拾笔记本告辞,却在门口遇到乔利维,两人相视一笑,互道早安,乔利维侧身为她让出通道。

    致远站在电梯口楞了三秒钟,因为她想起一个问题:刘树对她灌过的那些**汤,会不会换个名称主语,同样说给乔利维听?

    昨晚程睿敏的叮嘱又回到耳边:不能争,一点争的意思都别露。

    那么她今天的表现,可算得上得体?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真巧,当先走出来的,是首席执行官李海洋,一个胖胖的,面目和善的中年人,披着一件颇具大佬气质的黑大衣。

    “李先生。”致远迅速闪到一边。

    李海洋点头微笑,注意地看她一眼,然后在身边人的簇拥下离开。

    致远长吁口气,这才踏进电梯。

    MPL延续多年的传统,上下级之间没有特别的界限,再高的官职,最普通的员工也能直呼其名。但这个规矩随着李海洋的到任被打破。

    致远在公司内部网上见过李海洋的简历,他是第一批通过高考的应届毕业生,80年代中期去美国留学,算得上海龟派的先驱。

    被猎头挖至MPL前,李海洋是一家北美公司的总经理。

    比起民主气氛甚为浓厚的欧洲公司,北美公司相对来说,等级更为森严,MPL只好俗随人改,上下皆尊呼李海洋为“李先生”。

    致远不能理解,台上如此煞有介事,一旦倒势,立刻失去前呼后拥的排场,这份落差该怎么去适应?

    她按下关门键,电梯门缓缓合上,载着她迅速离开MPL的权力核心。

    随后的几天忙乱而有序,致远的升迁,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震动。

    她的口碑一直不错,虽然年轻,又是女性,但胜在自律,情绪足够稳定,最难得的,是她从不把压力转嫁下属。

    致远手下如今有五个销售经理,三个销售代表,她自己在三个月内,仍然兼任北京的销售经理,帮助新提升的销售经理熟悉客户和流程。

    今夕那边,顺着蜿蜒的石梯,急速向上,眼前无尽的石梯,仿佛联通到天上,陈耀感觉仿佛自己看到了光芒,那是希望。

    “小六,那老头说什么了没有?”当今夕来到梯口大门的时候,有个肥头大耳的人问道。

    “没有,还是跟往常一样。”今夕低着头小声沙哑地说道,生怕这个人看出什么端倪。

    “哦,那没事了,你走吧。”这个肥头大耳的人挖了挖耳屎,说道。

    今夕的手,触摸着那扇门,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量,缓缓拉开了那道不大的木门。清新的空气,随着窄小的门缝透进今夕的鼻子,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

    随着门缝透进的光线,仿佛拉扯着陈耀的心,牵动每一根神经。心跳骤然加快。

    门被拉开,外面是一望无垠的行空,银白的玉盘正在天空发出纯洁的光芒,一尘不染,给大地铺上一片朦胧,今夕终于踏出了重返人世的第一步

    几乎要咆哮出声音,感觉狂躁的心脏,今夕真想大吼我自由了

    看着漫天的星辰,感觉眼角多了一丝丝的咸湿。如梦一般的地底岁月,只是这个梦,是个恐怖的梦。

    缓缓走出了罗家大门,今夕抬头看着这个威武的大门,仇恨的种子,仿佛在心里发芽,灌溉的是叫罗家的养料。

    并没过多逗留,疾步走到曾经的酒家,欲寻伊人芳踪。

    缓缓飘来的酒香,深暗的巷子,如同离别那晚相同的月光。

    过去的画面,与现实重合,今夕缓缓攀上那熟悉的窗台,当初借以攀爬的小树,现在,已经长大了。

    时光如梭,不知伊人现在是否憔悴。

    但是,空空的阁楼,并没有发现伊人的芳踪。

    “或许,她去了哪里吧?”今夕在心里自顾自地说道。

    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行走,如同行走的丧失,如同酒醉的疯子,迷茫而行。

    佳人如梦,沧海桑田誓言应犹在,竟难觅其芳踪。

    街上路人,星星点点。左顾右盼,仿佛又在诉说着什么故事,又在密谋什么阴谋。

    巨大的城池就如同巨大的棋盘,更像是一局死棋,突然的一点,就能解开困惑的迷局。

    “小伙子,你这样可不好啊。”这时一位白发苍苍的乞丐老人说道。

    “老先生,你可在说我?”今夕转过头说道。

    “当然,老乞丐这里还有点粗酒,夜深无人,就当多一知己陪我聊天。”老乞丐微笑着说道。

    “老先生既然相邀,小生自然奉陪,如此快意人生,老先生也不失为一高人。老先生这一乞,更是潇洒啊”今夕大笑着道。

    “当一乞,又如何?天大地大,任我游。行游天地间,超然于物外。”老乞丐笑着说道。

    两杯烈酒下肚,陈耀感觉血液似乎都已经沸腾了一般。

    “敢问老先生,今夕何年?”今夕问出了第一个疑惑。

    在得到老乞丐的回答之后,今夕惊讶地发现,自己在那个冰冷的地下,竟然过了两年的时间

    “不知先生可知,这里曾有佳人,其名婉鸢?”今夕有些失神地问道。

    “小兄弟可说的是罗家二少夫人?”老乞丐大惊失色地说道。

    “罗家二少,夫人?”这一刻,今夕只觉得什么东西在心口一动。

    “当然,小兄弟,此女之美,连我等老丐都为之心动,只是罗家太过庞大,劝你。”老乞丐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今夕已经抱拳离开了。

    “谢谢老先生了。”陈耀再次抱拳说道。

    留下孤单的老乞丐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语地说道:“小子喝我的酒,三两杯,竟然就醉了?可笑,可笑”

    “婉鸢,你为何会如此,你是怪我当初未与你相见吗?我回来了,我要把你抢回来朱老,对不起了,是您教我要无愧于心的,我要潜入罗家”今夕暗暗下定决心地说道。

    清晨的阳光,带走夜晚的阴霾,焕发出生机,像母亲的吻,唤醒了一座城市。

    九鼎城的清晨,小摊小贩们渐渐开始活跃了起来,如同百江汇海一般,在城中心,形成川流不息的人海。

    罗府外,有一名落魄书生打扮的男子,正无力地敲着那宏伟的大门。

    “谁啊,这么大清早的?”门里传来不满地声音传来。

    大门打开,只见一个男子正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脸上的神色颇为不满。

    “小生路过此地,听说贵府视惜才如金,故而前来一试。”这个书生打扮的人躬身说道。

    “哦,那你随我来吧,不过我可警告你,要是没有什么真才实学,最好趁早就走,不然,你会被我们修理得连狗都不想理你。”这个家丁随意地说道。

    “哦?小子有一事相问,为什么罗府竟没有一名侍卫呢?”这个书生打扮的人恭敬地问道。

    “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罗府里的人,虽然爱惜有才华的人,但是,更加尚武。侍卫多由旁系或者家族弱者组成。所以,不需要那开支。”这个家丁仿佛是很受用那句大人,也有点开心地说道。

    这个书生打扮的人,正是昨夜从罗府里逃脱出来的陈耀,只是这人已经化妆打扮了一番。自信没有人能认出自己。

    “到了,你进去吧。”这个家丁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说完就走了。

    今夕这个时候抬头看去,这是一个不大的庭院,红瓦白墙,倒是有另一番的美景,打扫地相当干净,四周放着的盆栽,与庭院里栽种的鲜花想映衬,显示出主人的细心与品味。

    走在庭院中央,陈耀抬起头看,一幢不大的别院伫立与此,石阶连接着地面与府邸,干净而又整齐,今夕缓缓走上台阶,轻轻扣响了那扇闭合的大门。

    “谁啊?”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落魄寒生,朱耀,再此拜过。”今夕抱拳微微鞠躬地说道。

    “进来吧。”这个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今夕缓缓地推开了门,一阵清新的茶香扑鼻而来,环顾四周,不大的房间,光线却显得那么充足,阳光如同纱布一样,照亮了这不大的世界的同时,也带来一丝梦幻的色彩。

    “小生路经此地,特来拜访。”陈耀鞠躬说道。

    “嗯,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在这个房间的正中,坐着一个老者,老者慈祥而善意地望着今夕。

    这其中的暧昧,今夕又岂能不知?毕竟曾经他也问鼎才子佳人比试。

    缓缓整理一下衣衫,陈耀开口说道:“半职即可。”

    老者有些玩味的看着这个年轻人,端起茶杯,揭开茶盖,拨动三下,一股热气随着老者的呼吸,缓缓散开。

    “为何?”老者微微笑着说道。

    “凭小生一身本事。”今夕略微抬头,狂傲地说道。

    “为何?”老者一愣,还是那样优雅地说道。

    “上有老,欲终其身,愿其志。”今夕说道。

    老者看着今夕,仿佛要将他的秘密都给挖出来一般,良久,说道:“很久了,你是第一个听懂我两个为何的人,不错,今夕是吧?”

    “是,寒生今夕。”今夕说道。

    “过来尝尝老头子才泡出来的茶吧。”这个老者微笑着说道。

    “小生,恭敬不如从命了。”今夕抱着拳,缓缓走到茶桌边,端起茶碗,学着老者刚才的动作,缓缓抿了一口。

    朱耀久久没有说话,只是那样恭敬地退回原位,似乎过了很久,今夕才缓缓开口说道:“好茶,入口如莲花绽开,清香扑鼻,如梦似幻,仿佛在梦境与现实中走动。这定是传说中的莲花梦。”

    “嗯,好,好,好。”这个老者似乎放下什么了东西,说道。

    “你去领一套衣服,带着这个,去找王管家,他随后会帮你安排的。”这个老者微微笑着说道。

    “嗯,那小子去了。”今夕拿着老者扔下来的木牌,抱拳退后,直到到达门槛,也是先出左脚,再出右脚,关上大门,离开了。

    “先生,你这般妥当吗?”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影在老头身后缓缓开口说道。

    “当然,这个小子看来的确是博览群书,确有真才实学,从他知道莲花梦一事便知。”这个老者微微笑着说道。

    “可是,您不担心这是别的仇家派来的吗?他知道的越多不是越有问题吗?”这个黑影在老者身后说道。

    “我这杯茶可不是莲花梦,这杯茶的名字叫回梦叶。看这小生刚才的样子,似乎的确是不知道这茶是什么,眉头紧锁,苦思许久,终出莲花梦一词。若是一些大家族,莲花梦也并非什么稀罕之物,定会脱口而出。而此人,竟深思这么久,表明其欲在罗家却又害怕的心情。”老者缓缓解释到。

    “回梦叶?如此,倒是小子多虑了。老先生看人,一向很准,是小子多虑了。”这个黑影说罢便消失了,仿若从来没出现过。

    今夕现在也是疾步而走,连刚才的那家丁打招呼,也是草草应付了一下。

    感受着后背的凉意,今夕也是冷汗爬满了背上,不过好在终于还是挺了过去。

    “回梦叶,竟然是回梦叶,幸然我在地底已修成魔心,不然还真的会被这东西迷惑了不可。”今夕心里也是一阵后怕。

    回梦叶,梦回本心,昭显本性。即便是嘴上能管住,可是神态的变化,终会暴露其本性目,防不胜防。

    “不过,竟然拿出回梦叶,看来罗家也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吧?”今夕想到这里,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微笑。

    不久,便在王管家那里登记了,领了衣服,安排了住处。

    不大的木屋,稍有破旧,若是当年的今夕,定会相当不习惯。但是地底的生活,已经让今夕对这些东西习以为常,并没觉得有什么。

    “竟然是辅佐罗家六少爷读书,伴读而已啊。”今夕有点失望地摇摇头。

    “记得明天去六少那里报道啊,六少人还是相当不错的,颇有君子之风。”这是王管家在今夕走的时候叮嘱道。

    “不管几少爷都好,只要我能有立足的地方就行。”今夕将失望瞬间抛之脑后,在心里发狠地说道。

    回到木屋,今夕坐在不大的床上,缓缓运转起魔功,渐渐地,几息之间,便已经入定。缓缓感受着自己心血里的那丝丝魔气,血红的气息,在身体里翻滚,没运转一次,魔气便若隐若现地多出一丝。

    “何时我才能将这丝魔气真正壮大?”今夕现在无比渴望着力量,在心里咆哮道。

    致远把八名下属召集在一起,做了个简短的就职演说,要求几位销售经理把正在跟踪的项目理一理,做一份详细的项目背景分析报告,三天后交给她。

    然后宣布散会,大家一起吃顿晚饭,第二天就各奔东西。

    相比之下,乔利维那边就高调得多。向他直接报告的销售经理将近十个,再加上各地的销售代表,二十多人济济一堂,气氛热烈,搞得象誓师大会,只差没有当堂歃血为盟。

    会议室离谭斌的位置很近,一阵阵的哄笑声和拍桌子声,令她不时地跑神。

    致远无端地感到烦躁不安,把手里的文件夹子用力摔在桌上。

    她挺讨厌的一件事,就是办公室里人为制造的噪音。比如放着会议室不用,却在开放办公区用高音电话开电话会议,以显示自己的繁忙和专业。

    这种行为,几乎可以上升到RP的高度,公共道德观明显缺失。

    她起身去茶水间倒一大杯黒咖啡,一口气喝下大半,满口的苦涩令她冷静下来。

    望着总监办公室紧闭的房门,致远哑然失笑,还未正式交手,对方一点风吹草动,自己就先乱了阵脚。

    想坐进那间办公室,只靠哗众取宠是远远不够的。她撇下唇角微微冷笑,从抽屉里翻出耳机套在耳朵上。

    电脑里存着几首齐豫诵唱的佛经,那穿越时空一般的清越声线,让她渐渐心定,精神再次集中在手头的工作上。

    与于晓波的交接,却比致远的想象要顺利地多。

    他在公司公用服务器上建立一个临时文件夹,根据管理流程的顺序,目录项一目了然,所有的交接文件按照日期排列得井然有序。

    致远边看边不吝余力地猛夸:“Bowen,你这套文件管理,已经够得上开一门培训课程了。”

    上海的男性虽然生活中有点小家子气,但是工作上的敬业和仔细,的确让大部分北方男人望尘莫及。

    她平常最头疼的,就是那些北方籍工程师差不多的对付劲儿。

    于晓波矜持地笑一笑,没有说话。

    致远接着看下去,心里忽然浮起一个疑问,以于晓波的心细如发,前段时间怎么会出现明显顾此失彼的局面?

    按说程睿敏离开,销售总经理的位置悬空,应该是个极好的升迁机会。

    她想了半天不得要领,只得把这个问号暂时压在心底。

    三天后交接结束,致远请他吃晚饭,半杯红酒下去,于晓波略略吐露了一点隐情。

    原来程睿敏被Fire之前,曾陪着CEO李海洋一起拜访过PNDD的高层。

    他用筷子在空中画了个三角形,“以前有Oliver坐镇,三足鼎立,再折腾出不了大乱子,都说三角形是最稳定的几何结构……”

    Oliver就是已经退休的前任首席执行官。

    致远想起洗手间里那个关于炮灰的电话,再把前前后后的情景在脑子里梳理一遍,她一直纠结的事件真相隐隐现出了轮廓。

    程睿敏是大陆人,李海洋也是大陆人,铁三角在Oliver离职,李海洋即位的那一日,已宣告瓦解。

    所以程睿敏先离开公司,他那一支里的中坚嫡系,也陆续被清理干净,李海洋孤掌难鸣。

    而刘树在事后兼任大中国区销售总经理,销售这一块重中之重的业务,完全绕过了李海洋。

    致远背上的冷汗刷一声就冒了出来。

    于晓波意味深长地说:“北京如今是个是非之地,你明白了吧?所以有多远我逃多远。”

    另有半句话,他闷在肚子里没有吐出来:以前捅多大的娄子,上面还有程睿敏罩着,现在已是今昔非比。

    不过MPL此刻上上下下,都把程睿敏这三个字当作瘟疫一样,唯恐避之不及,他也不想犯这个忌讳。

    致远开车回家,抬眼望出去,头顶乌云翻滚,似在酝酿一场暴雨。虽然是夏季,她却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凉气。

    在底层只知道埋头苦干,爬上一个台阶才发现,前面的路更加崎岖难行。

    职场中不见血腥的残酷,完全超越了她的想象能力。想起程睿敏离职时几乎无法自持的样子,她心中的某处地方,实实在在揪着痛了一下。

    她在这条路上又能走多远?毕业后就业七年,致远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

    “没关系。”她拼命给自己打气,“生活就是一个问题叠着一个问题,你总要学会去对付它们。”

    接下来和下属一个个谈心,敲定下半年的计划,和数个相关部门澄清责任权限,同时还要兼顾北京的业务和PNDD的集中采购。

    致远有点头晕目眩,觉得自己是典型的小船不可重载。

    幸亏工作日很快结束,又到了周末。

    她约上文晓慧去置几件当令的夏装。

    致远买衣服一向简单,固定的几个牌子,款式合适,颜色适宜,付了款就走。

    她衣橱里的颜色,差不多都是基本色,不用考虑搭配的问题。

    在相熟的品牌处,致远取了几条长裤和及膝裙,又挑了两件颜色清淡的衬衣,今天的任务,也就完成得差不多了。

    但她在一件大花透明衬衣前,流连了很久。

    套上身试一试,珊瑚粉的底色上,盘绕着大朵枝叶缠绵的热带花卉,衬得整张脸明亮晶莹。

    她犹豫几次,还是依依不舍地放下,自己并没有太多场合穿这种风格的衣服。

    文晓慧看得不耐烦,不管三七二十一替她付了款,“你也换个风格,天天穿得象老太太,打算清修呢你?”

    “穿这件衣服能做什么?”致远白她一眼,“阴阳双修?”

    文晓慧嘴里正含着一口矿泉水,噗哧一声全喷在她的袖子上。

    临走想起沈培的衣橱也该换季了,又为他拿了两件恤衫。

    交钱时文晓慧直抽冷气,跺脚长叹,“哎呀呀,致远,你这样会把男人宠坏的。”

    致远随口说:“我知道,你在嫉妒。”

    文晓慧为之气结,扭头就走。

    致远追上去赔笑。“楼上俏江南的毛血旺和豆花不错,今儿我请客成吗?”

    “不去那是你糊弄客户的地方,又贵又难吃。”文晓慧还在生气。

    致远笑起来,想起方芳对俏江南的评价:该店大师傅的水平相当之稳定,每一道菜都做得万劫不复地难吃,从未有过失误。

    她拉着文晓慧的手臂央求:“欢奇的海鲜锅也行,姐姐,给点儿笑模样好不好?”

    文晓慧坐下犹自忿忿不平,“重色轻友,哼,就为个小屁孩儿。”

    致远翻着锅底寻找蛏子肉,然后放进文晓慧的碟子里,“都给你,我错了行吗?别生气了,生气容易长皱纹。”

    “致远,你烦我也得说。”文晓慧并不理会她的讨好,“前天你妈给我妈打电话,你妈直唠叨了你半个小时。”

    文晓慧和致远的母亲曾是多年的同事。

    致远的脸顿时挂了下来,

    这也是她不愿经常往家打电话的原因,母后大人哪壶不开提哪壶,总拣着她最不爱听的事罗嗦。

    不过有什么事不能和自己的女儿当面商榷,一定要在外人面前倾诉?

    她无奈地问:“我妈都说什么了?”

    “能说什么?老题目,愁你嫁不出去,现如今又跟个不靠谱的男人混。”

    致远咬着筷子做不解状,“奇怪了,国共两党为抗战都能求同存异,我们俩为什么就是不靠谱?”

    “致远,你看着我,说实话,沈培和你提过结婚的事吗?”

    致远脸色变一变,垂下眼睛不再说话。

    沈培人是不错,但有一个致命的问题。虽然他父母的婚姻还算平稳安乐,他本人却对婚姻有种异常的恐惧,常说婚姻制度是人类历史上最违背人性的制度。

    “他们那个圈子本来就乱,什么事儿没有?男人混到四十幡然悔悟,那叫浪子回头,转个身还是一朵花,照样有十八、二十的小妞儿往上扑,可是你呢?”

    文晓慧看着致远不停颤动的睫毛,知道自己的话过于残忍,可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

    “亲爱的,你在工作上英明果断,感情上真是个弱智儿,大脑极度发育不平衡。”

    致远勉强笑笑,“可是晓慧,这么些年,我也没有碰到更好的。”

    这次轮到文晓慧不说话了,她挟起一筷子生菜,用力塞进嘴里。

    五年前的伤害,至今尚未痊愈。虽然伤口上结了厚厚一层茧子,按一按依旧闷闷地痛。

    文晓慧还记得致远大学毕业时的模样,秀丽的面孔带点未褪的婴儿肥,笑容甜美,整个人挂在瞿峰的臂弯里,眼角眉梢都是小女人的幸福满足。

    瞿峰当年是学校里的风头人物,学的是国际贸易,比她们高两届,迎新晚会时就盯上了致远,两个人一直走了四年,曾是校园里郎才女貌的一段佳话。

    瞿峰毕业后在北京呆了三年,混得并不怎么如意,他转去上海发展。半年后便传出他与一个温州老板的女儿订婚的消息。

    这个消息,文晓慧是从其他同学那里辗转听到的。

    致远自己没有主动提起过一个字,照常上班下班,只是把一头及腰长发剪成了短短的板寸,一个月内瘦了将近十斤,脸只剩巴掌大一点儿,乍看上去象尚未发育完全的小男孩。

    三个月后她辞职,进了MPL公司,从此变成工作狂,眼神话锋都渐现凌厉,等闲的男人再不敢轻易靠近。

    那把头发,还是认识沈培以后,才慢慢养回来的,现在刚刚齐肩。

    文晓慧在心里叹口气,觉得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沈培这个人。

    新工作周开始的时候,致远已经完全进入角色。

    即将到来的集中采购投标,将是未来两个月的重头戏。今年下半年中国区的销售Quota能否完成,赌注全押在这个大项目上。

    几家业内跨国供应商,从技术方案、供应链管理和售后服务,都大同小异。所谓销售,其实就是做人的工作。

    所以致远一直在琢磨,如何完善她在PNDD总部的人际网络。

    不幸的是,MPL这些年的精力,都放在下面的省公司上,和总部的关系维持得并不是很到位。

    虽然设有负责总部的客户经理,但因级别太低,始终没能和中高层建立起联系,平时只是做做二传手,起个联系接口的意思。

    一年前开始亡羊补牢,略有建树,但起步毕竟迟了很多。

    相比之下,多年的老对手FSK,这方面就做得非常聪明,公司里一直特设着几个VP(VicePresident)职位,专门用来发展和客户高层的关系。

    致远对着PNDD总部的组织结构图,发了半天呆。

796:今夕的回忆

    796:今夕的回忆

    796:今夕的回忆

    因为北京地区的业务关系,她只和总部的技术和工程部门打过交道,但也都是泛泛之交,那几个关键人物,几乎素未谋面。

    犹豫一会儿,致远还是发了个会议邀请给总部的客户经理王弈,约她一起聊聊。

    那边的回复很快来了,只有两个字母:OK.

    致远特意找出一小盒瑞士巧克力,带到会议室。

    王弈的英文名叫Yvonne,长着一张讨人喜欢的娃娃脸,一说话语速又快又急,活象打机关枪,嘴皮子稍微慢点的人,根本就插不进话。

    致远只希望巧克力能占她一会儿嘴,让两人都有个喘息的机会。

    王弈接过糖盒,脸上闪过一丝歉意,“Cherie,抱歉我帮不到你。几个关键的Stakeholder,都是Ray程自己在沟通,我不方便往深处介入。”

    致远失望,但仍不肯轻易放弃,“没关系,我只想了解一下这几个人的基本情况。”

    王弈开口十分钟,致远暗暗叹气,明白她不是谦虚,的确是帮不上任何忙,这一次自己竟要从零开始。

    盛夏炎炎,回访客户成为一件苦差事。

    停车场暴露在骄阳下,地面温度至少摄氏50,拉开车门一股热浪,人进去象洗桑拿。

    销售代表方芳刚出校门三年,还不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忍不住牢骚满腹。

    “这是总部Team该做的事。他们过得倒滋润,没有Quota的压力,坐办公室里发个mail,写份报告就齐活儿,工资奖金一分不少,咱们这么身先士卒做什么?”

    致远看她一眼,淡淡说:“方小姐,开口前请三思。”

    方芳脸红,知道自己过份,总算收了声。

    一样的遭遇,致远却笑吟吟的,尽量让这个过程变得愉快。

    走江湖的人,各有各的成名绝技,客户关系这回事,则各人有各人的做派。

    她的样子赏心悦目,说话善解人意。客户很乐意在工作之余,对着红颜知己聊聊轻松的话题。

    她自觉还当得起红颜两字,可是知己,那则是事主的一厢情愿了。

    女性做销售的确有性别局限,进退行止都要有足够的分寸。

    大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奋斗十几二十年爬到今天的位置,前途是否无量还值得商榷,个人生活却早已定型,日常最大的调剂,就是无限的桃色幻想和有限的局部实施。

    致远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卖命可以,出卖骨气也能商量,卖身,就不必了,MPL付不起。

    能修炼到今天,其中的苦涩厌倦自不必多言。她出道五年,手下还没有摆不平的客户。

    但是这一回,致远遭遇了滑铁卢。

    PNDD总部的作风,和下面的省分公司完全不同。

    集团总公司总经理,职位隶属部级,就算几家跨国公司的CEO,想约见他也要费点功夫。

    下面几位副总,自有各公司VP级别的人照应着。轮到总监级的,就是各部门的经理,PNDD的中层干部。

    因为见多识广,小恩小惠难以打动他们,甲方倨傲的姿态做到十成,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尤其是业务部的经理田军和总工程师刘裕泰。他们的好恶,对未来的产品选型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就是这两人,让致远实实在在感受到了挫折,原来那套水磨功夫,几乎没有用武之地。

    田军四十出头的年纪,说话不温不火相当客气。面对他致远却觉得非常不踏实,接触几次,谈话依然停留在表面,无法深入下去。

    而刘裕泰的态度就异常冷淡,致远电话约过几次,想和他见上一面,都被冷冰冰地拒绝。

    王弈实在看不下去,偷偷劝致远:“Cherie,你还是放弃他吧,纯粹是浪费时间。”

    “为什么?”

    “我也只是听说,十几年前他还是个普通工程师的时候,被咱们某个人得罪过,他一直记恨到现在,提起MPL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致远一筹莫展,多年的不败历史就此划上句号,她真不甘心。

    她咬牙,心中暗暗发誓,刘裕泰,不拿下你我致远字倒过来写。

    虽然这么发了狠,心里还是沮丧万分。她下了班往沈培处,拿他的颜料画笔泄愤,挤出大堆的颜料,胡乱涂抹在画布上。

    沈培抱着膀子站她身后,一本正经地点评:“这一笔还不错,相当的有灵气。那一处,显然是个败笔。”

    致远正没好气,扬笔在他额头上抹一下,“这笔呢?”

    沈培躺倒在地做昏倒状,“啊,天哪,绝世奇珍啊”

    致远大笑,恶作剧之心骤起,索性整个人结结实实趴在他的身上,干脆涂黑他的鼻头,两颊再添几撇胡须,就是一只形神兼备的小猫。

    沈培眯起眼睛,一声不响忍受着她的蹂躏,只为了她脸上近日难见的灿烂笑靥。

    致远拼命忍着笑,拽起他拖到洗手间的镜子前。

    沈培对着镜子观察一会儿,用力挤出一个忧郁的表情,转过身开口唱:“Memory,allaloneinthemoonlight……”

    倒是字正腔圆,声情并茂。

    致远跑出洗手间,揉着肚子直跺脚:“死人,成心害人,唉哟,肚子疼死了……”

    沈培从后面抱住她,嘴唇贴近她的耳朵,低声说:“乖,这就对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天又不会塌下来,做得不开心就辞职,我养你。”

    致远回头,斜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他。

    沈培故做神秘压低了声音,“我没告诉过你吧?老爷子给我留着几样好东西,咱俩就是天天胡吃闷睡,也能活几辈子。”

    致远心头温暖,在外面一直是她想方设法逗别人高兴,难得有人肯彩衣娱亲讨她的欢心。

    她捏捏他的脸,“别胡扯了,你的行李准备得怎么样了?”

    沈培正忙着收拾东西,预备他的甘南之行。

    入睡前他问致远:”你真不能去?”

    “集采马上开始了,正是吃紧的时候,哪儿能离开?”

    沈培的脸上明显露出失望的神色。

    致远实在过意不去,亲亲他的嘴唇说:“下回吧,我答应你,我发誓。”

    沈培也就没说什么,脑袋拱过来放在她的枕头上,扭来扭去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很快就去见了周公。

    他的睡相很安静,几绺额发散下来,和睫毛的阴影混在一起,嘴微微张开,有种天真无邪的神情,象小孩子一样。

    致远凝视他的面孔,又心疼又好笑,感觉自己象个小妈。

    她伸手刮一下他的鼻子,按熄了台灯。

    两天后她飞往上海,参加一个售前Brainstorming(作者注:头脑风暴,就是一堆闲人坐一块儿胡吹乱侃,期望能达到三个臭皮匠的境界,其实臭皮匠就是臭皮匠,永远变不成诸葛亮)。

    临行前的会议未能按时结束,致远从公司出发比计划晚了半个小时,她赶到机场的时候,航班更换登机牌的系统正好关闭。

    致远差点哭出来,下趟航班要在晚九点以后了。(作者注:彼时京沪直通车尚未开通。)

    她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权且死马当作活马医,“我就迟了两分钟,能不能通融一下?”

    柜台后的大男孩抬头看看她,居然伸手接过机票,然后遗憾地说:“对不起,经济舱已经满了。”

    致远的手臂软软垂下,准备老老实实去改签。

    那男孩把机票还给她,却朝旁边努努嘴,“G岛15号,给您免费升舱,赶紧过去”

    致远楞了片刻,忽然反应过来,立刻心花怒放,连声道谢。

    五官长得端正与否,这种时候最见真功。一个漂亮的脸蛋,往往是张畅行无阻的通行证。

    致远还是第一次坐商务舱。

    后面经济舱里人满为患,这里只有寥寥几个人。

    商务舱的座椅宽度,大概是经济舱的一点五倍,与前方座椅的间隔,维持着一个人道的距离,至少能让人把双腿完全伸直。

    空姐的笑容,明显也比在经济舱的时候甜蜜。

    致远暗自感叹:真TMD的**,这还是商务舱,头等舱恐怕更为变本加厉,难怪人人拼了命要往上爬,爬到VP一级,别的福利暂且不提,起码出差不用再把身体折叠几个小时。

    等飞机爬到巡航高度,致远取出笔记本电脑。她还欠着刘树一份项目总结报告,今天必须完成。

    她很快投入进去,心无旁骛。

    有人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致远皱皱眉,心里有点腻歪。

    前后左右都是空位,这人偏偏要挤在这里,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这年月就算吊膀子,多少也该给点专业精神。

    她没有抬头,从电脑包里取出防窥膜扣在显示屏上。

    空姐推着车子来送饮料,致远要了一杯咖啡,正在四处寻找放杯子的地方,旁边座位上的人,已经放下自己面前的小桌板,从她手里接过纸杯。

    那人手指纤长,指甲修得干净整齐。

    这画面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致远脑子里嗡一声响,蓦然抬头,正对着程睿敏微笑的面孔。

    “致远,别来无恙?”

    他不再叫她的英文名字。

    致远惊讶之下,说话都有点结巴,“你你……怎怎么是你?”

    方才她对着电脑还在想,这份由垃圾数据攒成的报告,如果落在程睿敏手里,肯定会被质疑得一无是处。

    下一秒他就在眼前现身,这份惊吓非同小可。

    程睿敏忍不住笑,反问她:“你呢?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MPL有规定,VP以上的级别,才能乘坐商务舱,所以他疑惑。

    致远发觉自己反应过度,努力定定神,开始比较正常的对话。

    “哦,我迟到了,所以免费升舱。”

    “有这样的好事?为什么我坐了他们十几年飞机,从没有受过这种待遇?”

    “您得会哭,还得会扮可怜啊”致远笑,趁机上下打量他。

    正装的白衬衣,深灰色的西裤,领带叠得整整齐齐塞在裤兜里,露出一点灰蓝色的边缘。

    旁边的行李架下挂着一个黑色的西服套。

    这种装束,要么是从商务场合中匆匆赶到机场,要么是下了飞机另有正式会议。

    致远眼中有掩不住的好奇之色,“您这是……”话到舌尖打了个转,“出差?”

    “算是吧。”程睿敏含糊回答,显然不愿多谈。

    致远颇为识趣,即时噤声,大脑略转几转,已经恍然。

    看样子程睿敏已另有高就,而且级别不可能太低,否则他不会坐商务舱。

    很奇怪,这一瞬她忽然觉得如释重负,仿佛走出低谷的是她自己。

    原来上下级的身份消失,她对他所有的敬畏也在这一刻消失。

    致远合上电脑,轻轻吐口气,“我该怎么称呼您?程总?程首代?”

    程睿敏侧过脸,为她的敏感略露惊异。

    眼前的女孩穿一件贴身的白色麻纱衬衣,颈部松松绕着条领带一样的丝巾,美少年一般的干净清爽,不说话的时候,象永恒的大四女生。

    但偶尔的,她年轻的脸上会有一闪而过的寂寥,似历劫红尘。

    前两次见面后,他曾与余永有过如下的对话。

    “奇怪,那样的美色,在身边多年,我竟没有注意到。”

    “老程,只要你肯抬抬眼,就会发现,公司里的美女不止她一个。”

    “是什么原因,让一个漂亮的女孩儿心无旁骛,为工作如此卖命?”

    “我记得,你用同样的问题问过徐悦然,她怎么回答你?”

    “她说,当她发现男人不再值得信任,她只好自己爱护自己。”

    “Thatisit,兄弟。万幸我老婆没受过那种教育,还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程睿敏牵牵嘴角,脸上浮起一丝强烈的自嘲。他移开目光,欠欠身回答谭斌:“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也可以象以前一样,叫我Ray。”

    这表示他已经默认了她的猜测,果然是高升了。

    致远很戏剧化地拱起手,“恭喜恭喜什么时候请客?”

    程睿敏答:“只要你愿意,我的钱包我的人,随时随地恭候。”

    “啧啧,听起来没有任何诚意。”

    程睿敏回过头,神色凝重:“我是认真的。”

    致远禁不住笑,心里说,又来了。

    对这种暧昧的游戏,他似乎乐此不彼。这回她不再上当,干脆不接话。

    程睿敏递过一张名片,“我在上海要停留一个星期,上面有手机号,你哪天没有饭局,想找人吃饭,随时call我。这算不算诚意?”

    致远接过,正面果然印着“首席代表”四个字。

    她翻到背面,原来是一家荷兰的知名公司。

    “哟,终于从乙方翻身做甲方了。”

    “是啊,不过这甲方做得灰溜溜的。”程睿敏笑,笑里却有隐约的苦涩。

    “压力很大吧?”

    “彼此彼此,都是为人打工,换汤不换药。”

    话是这么说,谭斌却明白,此汤非彼汤,此药也非彼药。

    她抬头看看程睿敏,有点明白他为什么不愿多谈,也明白他下眼睑处明显的黑眼圈从何而来。

    论起行业排名,这家荷兰公司在世界级的同行中,绝对可以挤进前十名。但是因为中国的WTO五年行业保护,目前的在华业务都是刚刚起步,还处在十几个人七八条枪的创业阶段。

    程睿敏的这个首席代表,完全相当于拓荒者的角色,没有定规可依,也没有经验可循,一切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还是要依附于PNDD这类垄断企业,不过身份由供应商变成了合作商。

    做得好,自然成为元老,但稍有不慎,就会沦为长江前浪,为后继者做了嫁衣。

    唯一有利的,大概是他在十年间在行业内建起的人脉,依然有效。

    算一算,距离他离职,已经两个半月了。

    回想这两个月,谭斌的感觉,竟象两年一样漫长。难得的是心情一直似坐过山车,上上下下,大喜大悲,冰火两重天。

    她把几句场面话在心里过了无数遍,好象哪句说出来都假惺惺地不着边际。

    正踌躇着,程睿敏膝头的杂志滑落,他弯腰去拾。

    明亮的光线下,谭斌惊见,几根白发夹在乌黑的发丝间异常触目。

    她彻底沉默下来,目光转向窗外。

    飞机正在云上缓缓飞行,机身下云海翻涌,云海之上却是天宇澄净,阳光灿烂。

    致远忽然想起当年转职时,余永麟说过的话,“销售是最刺激的行当,也最摧残人的身心,我从不赞成女孩儿做销售,压力太大,代价太高……”

    她回头,“Ray,我想问个非常唐突的问题,如果不方便,你可以不回答。”

    程睿敏笑一笑,把手里的杂志塞进座椅靠背。

    过一会儿他说:“问吧,好象我还没有被人问倒的记录。”

    “您后悔过当年的选择吗?我是说,选择销售这个职业。”

    “没有。”程睿敏不假思索地回答。

    “真的?”

    “真的。”程睿敏静静地看着她,“你毕业得晚,没有赶上这个行业的黄金时代。那时公司面对新市场是一张白纸,客户对新技术有强烈的渴望,却一无所知,大家的要求都不高,彼此间从容探索磨合,我们在和客户一起成长,互相的信任和感情真正发自内心。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就算以后离开这一行,我也不会忘记这段经历。”

    也包括经历过的艰难、伤害和绝望?

    致远想问,张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没错,好的坏的都包含在内。”程睿敏仿佛看透她的心事,“我常对Tony他们说,不要怕艰苦和压力,每一段荆棘走过去,回过头看都是你人生的一笔财富。”

    “可是脚踩过荆棘,真的会疼。”

    “你避不过去,小姑娘,这就是真实的人生。你只能往前走,走过去,同样的东西再伤害不到你。”

    致远摇头,“也许后面等着你的,更坏。在你觉得不可能更坏的时候,更加坏无可坏。”

    程睿敏顿时莞尔,“致远,看不出来,你居然是个悲观主义者。”

    “悲观不是坏事,凡事想到尽头,后来的每一分转机,都是意外之喜。”

    程睿敏侧头看她,这回是真的笑了,“和你说话挺有意思。那你做了五年销售,后悔过吗?”

    “Never。”致远说,“路是自己选的,后悔也找不到替罪黑羊。所以我从不回头看。”

    就象瞿峰,他是什么样的人,在学校时她就清楚。那时他从不参加同乡会之类的活动,拼命交往的对象,是教授、系主任、学生会干部,出人头地的情结比谁都重。

    毕业时别人的纪念册上,都是同学之间的祝福,他的纪念册前十几页,是院长、党委书记、系主任……的签名。

    那时她迷恋的,可不就是他那份与众不同。那么最后的结果,也是她求仁得仁。

    与其后悔遇人不淑,不如检讨自己没有带眼识人。

    致远下意识地咬着手中的纸杯。

    程睿敏忽然握住她的手,皮肤相触之处似有电流通过,致远颤了一下。

    他却只是掰开她的手指,取出纸杯放在桌子上,温和地说:“已经咬烂了。”

    纸杯上满是她的牙印,杯口边缘已被啃得惨不忍睹。

    致远脸上立刻涌出两团红晕。

    缓缓张开眼睛,看着与昨天相同的太阳,“这么快就过了一个晚上了吗?”今夕摇摇头,披上衣服,缓缓走出了小木屋。

    敲了敲那扇紧闭的大门,今夕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究竟会发生什么,他一点也不清楚,但是,至少他明白自己不会后悔这个决定。

    “是朱先生吗?请进,快请进。”随着这声音的响起,大门发出吱嘎的碰撞声。

    大门缓缓打开,一个俊秀的少年,恭敬地站在门内,双手抱拳,脑袋缓缓从双臂间的空隙,抬了起来。

    如同朝阳初生于静海一般,朝气如从沉寂中苏醒一般,今夕如沐春风一般,愣在那里。

    “今先生,我叫罗朝。”这个少年很是客气地介绍自己。

    “公子客气,看公子人如其名,定非凡人,小生今夕,怎敢自称先生。”今夕也是客气的说道。

    “那,今先生,请吧。”罗朝也是很客气地说道。

    “小生恭敬不如从命了。”今夕缓缓踏步走进了这个六少的房间。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今夕除了每天在罗朝那里讲解一些基本的知识,也就是在木屋里进行修炼,疯狂的修炼。现在的陈耀,已经隐隐有了突破武士的迹象。

    不过,也亏是当初朱夜提醒,修魔者,切不能暴露自己的行踪,今夕也是靠着朱夜的一套功法,隐匿了自己的修为,让他看上去和一个普通的书生无恙。

    这夜,今夕又一次冲击武师失败,全身疼痛的难受,汗如豆下,缓缓披上外衣,走出木屋。

    “你们听说了吗?这次据说外围猎场又开启了,不知道这次究竟谁能夺魁呢?”就在今夕走过厨房的时候听到两个厨子在低声讨论。

    “切,关我们什么事?反正还不是那几位公子的事情,据说这次除了神秘的大少爷,他们都是伤透了脑筋。”另外一个厨子说道。

    随后这些厨子都没有说话,只有哧哧的油滴在锅里爆炸的声音,和火光若隐若现,表现了这两个厨子高超的手艺。

    今夕正欲离开,准备回去木屋整理思路,或许能有所发现,更是希望能一举冲破到武师的境界。

    就在这个时候,宛如惊雷的声音在今夕的耳边响了起来,让他的一切心神都随着这道声音,飘向了远方。

    “二少奶奶的夜宵还没做好吗?”一个婢女的声音轻的仿佛不带任何重量的说道。

    只是这轻飘飘的声音,仿若一道大山绑在了今夕的脚下,又或者彷如一片深海阻隔了陈耀的意识,他就直愣愣地站在那里。

    今夕无声无息地跟在这个婢女的后面,心跳声在这个宁静的黑夜,在心里被放大了好像无数倍。

    每一步,都如同一声闷鼓,敲响了陈耀心里最脆弱的地方。

    婢女走到一个庭院的门口,便缓缓停了下来,今夕无声出现在她的后面,也没顾忌后果,一记手刀劈了过去,婢女娇哼一声,缓缓倒下,今夕飞快的接过盘子,缓缓地走了进去。

    佳人就在前方灯火亮起的房里,今夕却怎么都移不动自己的双脚,此刻,他明白了朱夜的感受,不是身体上的锁链锁住了自己,而是心啊。

    就在今夕艰难地走到那道大门的时候,房屋里细小的声音,却让今夕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那是男女交融时发出的愉快的声音,一个粗犷的男声在发出满足的吼叫之后,渐渐地平息了下来。

    只是今夕心里翻起的巨*,却怎么都平息不下来。手指在门前停了下来,快速平息着自己的心境。

    就在这个时候,里面的男子有些舒服地说道:“你还真是个妖精啊。”

    一阵娇媚的声音回应道:“不也就这几天了吗?还要想办法对付你大哥呢,好好休息吧。”

    这个娇媚声音的主人,正是今夕日思夜想的佳人,那个无数次在梦中相见的伊人,婉鸢

    今夕渐渐低下了头,心里的浪却是一浪高过一浪,屏住呼吸,安静地听着。

    “大哥?这次外围猎场的测试只要我能成功,我就能一举站在所有人的上面,我自信我有这个实力,倒是你,这个小妖精,不会趁我不在又去勾搭别人吧?我记得当初那个谁,好像叫今夕的那个,你还真是会玩弄别人呢。”这个男人有些嘲笑般的说道。

    “玩弄?怎么能这么说呢?别人可是对我一往情深呢,你还说我,如果当初不是我把他绊住了,他说不定就跟宋家真的有什么纠葛呢,到时候就真的晚了呢。”婉鸢有些不满地说道。

    “好,好,好,夫人,是我错了,不如我们再?”这个男子有些急不可待地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短暂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谁啊?”这个男子不满地说道。

    “我是给二少奶奶送夜宵的。”这个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

    “哦,那你端进来吧。”这个男子催促着说道。

    今夕走了进来,一言不发地将盘子放在桌子上,恭敬地鞠了一躬,正欲离开。

    忽然一阵女声传来,“你是谁?我不是叫小花帮我拿吗?她人呢?”婉鸢正坐在床上,流转着妖娆地说道。

    “我在半路遇到她,她有些不舒服,叫我帮着送来。”今夕紧张地说道。

    “我是问你叫什么呢?”婉鸢的眼睛里仿佛闪烁着妖艳的光芒说道。

    “我是小六,二少奶奶。”今夕能感觉自己背后的冷汗。

    “嗯,好了,没事了。你出去吧。”婉鸢很是动人的一笑说道。

    今夕只感觉心都快跳出来了,心神根本没有办法平静,伊人的音容笑貌仿若昨天,可是,今天呢?今日陌生到恐怖的,竟然是昨日最亲爱的人。

    房间里,“这个小六有问题呢。”婉鸢微笑着说道。

    “怎么的?”这个男子有点不明白的说道。

    “一,就算小花再不舒服,也应该请示我一下,二,小六是你大哥的人。”婉鸢带着狠毒的神色说道。

    “大哥?看来大哥真的是对我这个二弟有看法啊。一天到晚故作神秘,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手段。”原来这个男子就是罗家二少。

    二少现在面露凶光,暗自想到:等到外围猎场一开,大哥,就休怪兄弟不讲情义了。

    夜晚,沉静的可怕,不知酝酿了多少的阴谋。但是,夜晚,同样给人以温暖的力量,不知承受过多少的泪水与相思。

    小木屋里,今夕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疯狂地滴下来。

    午夜的宁静,月光反射的泪光,晶莹剔透的如同珍珠,宝贵,只是不知道谁人能捡起,视之为宝,并一世珍惜。

    耳边仿佛还有曾经约定的山盟海誓,还记得当初笑着离开时的神态。

    还记得曾经走过的半里长街,还记得曾经那个寒冬的夜晚的那桌小菜。

    记得当初初见时候听到的那声线,还记得当初烛光照耀下屏风背后剪影里的轮廓那么好看。

    仍没忘记一起遁世于江湖,一起去看那纷飞的黄叶。

    只是,现在,咫尺天涯或许就是这个意思,熟悉的身影,陌生的话语,仿佛最凶狠的刀剑,砍伤一个人的心。

    泪水中,耳边的情话只是还依稀响起,“就算你的胸膛,不能替我遮挡狂风暴雨,直到两鬓斑白,我仍然认得你。”

    宁静的夜,包容着这一切,看着这一切消散,只是它却并没有感情。

    有情的人,眼泪,已经失控了。

    夜深,整个九鼎城仿若披上了一阵轻纱,朦朦胧胧,连遥远的灯火,也看不清晰。

    不大的木屋里,没有一丝灯火,湿透的枕巾,睡上去,竟有丝丝的冰凉。

    本以为已经习惯了寒冷,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冷清。

    今夕坐在床上,仿佛是痴呆的老人,透过纸窗,痴痴看着远方。

    以情入魔,仿佛就是一个最好笑的笑话。

    曾经执手之人,竟然如同毒蛇一般,企图啃食自己的血肉。

    何等可笑?何等可悲

    一丝丝的苦痛随着心跳传递到每一根神经,随着血液的流动,冰冷地渗透到身体的每个地方。

    “我为什么就是无法忘记她?”今夕发出低低地吼声。

    这份痛,随着每一个誓言的闪现,每一幅画面的流转竟然加深一分。

    虚幻的痛楚如同冬天的水珠,滴滴凝结,存在在身体里,无法划开。

    鲜红的血丝像爬山虎一样,迅速爬满了陈耀的双眼,疼痛欲裂

    泪已干,还有什么可以流下?

    是血,暗红的液体,穿过眼睛,形成两道醒目的河川,在今夕脸上出现。

    如若朱夜再此,定会大惊失色,因为这是魔心陨碎的征兆。

    以情入魔,若情亡,则魔灭。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今夕在察觉自己的变化的时候,暗暗地说道。

    拼命护住自己的魔心,只是随着全身的剧痛,今夕渐渐支持不住。

    豆大的汗滴在今夕那张原本俊俏的脸上连连浮现,落在地上,竟有啪啪的声音。

    许久,今夕渐渐觉得力不从心,毕竟那种心痛如同疾病一般,缠绕着自己,久久不能散去。

    突然,从肌肤里传来一丝异样的感觉,这丝异样的感觉化作实质的细丝,竟然将快要碎裂的魔心包裹了起来,松动的魔心竟然隐隐有了修复的迹象。

    “这是什么?”今夕在吃惊了一下之后,也是渐渐沉下心来,任由这细丝修补自己的魔心。

    人有一种情感,你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来,也不知道它会怎么样消散,这种感情很是虚幻,当你觉得它并不存在的时候,它在心里种下了不可磨灭的种子,但是当你认为它生根发芽的时候,才发现这颗种子,早就已经淹没,没有发芽。

    这就是恨意,没有人能说清楚恨是什么。

    那是一种流入骨髓,随着心脏跳动,浸入血液的东西。

    不久,今夕支离破碎的魔心就被恨意修补的完好如初,甚至更加壮大了起来。

    这是一种被心爱的人玩弄过后,透彻骨髓的恨意。

    “竟然魔心还有所壮大,不过,我得赶紧弄清楚这个外围猎场是什么东西。”今夕寒光毕露,暗暗地说道。

    第二天,太阳没有露出那和善的笑脸,仿佛是偷懒的小孩一样,不知躲到了哪里休息,将天空交给了不散的乌云。

    来到罗朝的门前,轻轻叩响,随即便是罗朝的笑脸,走进那个豪华的厅堂,今夕已经这样机械般地度过一个月的时间。

    “一定要获得这个罗朝的信任。”今夕已经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罗朝也是觉得奇怪,这个朱先生今日仿佛有所不同,但是怎样的不同,罗朝看不出来。

    “先生可是身体不适?”罗朝试探的问道。

    “这倒不是,只是今日阴霾,心情不大好罢了。”今夕微笑着说道。

    在结束了一天的讲课,今夕拜别了罗朝之后,并没有如同往常一般径直回到自己的小木屋,而是悄悄在罗朝的住所周围隐匿了起来。

    “事情查得怎么样?”屋内传来罗朝冷冷的声音,与往日的热情的声音截然不同。

    “禀少爷,并没有查出什么。”这是个男子的声音。

    “恩,我知道了,据说府里有个下人失踪了?”罗朝的声音有些玩味地说道。

    “禀少爷,据说是大少爷府上的一个叫小六的小子。”这个男子如实禀报着说道。

    “二哥怎么会突然对这件事情那么的感兴趣了呢?看来这其中必有猫腻。”二少的声音有些恶毒的说道。

    “少爷,属下知道了。”这个男子也是头脑机灵之人,瞬间明白了罗朝的意思,说道。

    今夕在门口也是暗道不好,按照这样追查下去,迟早会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地牢的消息,不过今夕现在也是觉得危机四伏,步步为营。

    “这罗家没有一个不是省油的灯。竟然能从这么点蛛丝马迹看出这么多端倪。”今夕在心里暗暗地说道。

    毕竟这是一个庞大的家族,勾心斗角已经是十分平常的事情,加之今夕以前并未接触过,今夕现在也是感到相当吃力,好在他原本智力超群,地底的磨练使得他的心境早已发生变化,不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倒也勉强能应付这种局面。

    “不知老祖这次出的题目是何用意,真叫人捉摸不透。”这时屋里传来罗朝有些颓然的声音。

    “属下也不明白,老祖这次的题目相当隐晦。”另外一名男子也是答道。

    “这次可是关系到能否进入外围猎场的重要试题,明日就是去探望老祖的日子,但愿他不要给我出什么岔子。”罗朝的声音有些冰冷地说道。

    今夕感觉背后凉意渐浓,缓缓离开了这个地方,回到自己的小木屋。

    “成败就看明日了。”今夕在闭上眼睛的时候,在心里暗暗地告诫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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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7:罗老

    797:罗老

    797:罗老

    第二天一早,罗朝便在今夕的门口迎接陈耀。

    “罗少爷,怎敢劳烦您在此处等我,今日天色不佳,万一坏了身子就不好了。”今夕开门之后也是微微一愣,转而十分惊讶地说道。

    “没事,早闻朱先生博学多才,今日,小子不才,望朱先生与我一同去一地,不知?”罗朝这话可以说的是客气之极,但是又不容拒绝。

    “无妨,那就请。”今夕也是应付一下说道。

    不久,罗朝便带着今夕来到一个别院当中,这个别院可谓是巧夺天工,修建的更是如同人间仙境一般。

    “后辈罗朝,拜见老祖。”罗朝在别院的大门口鞠躬说道。

    “寒生朱耀,拜见老祖。”今夕在路上也是得知他们去拜见罗家老祖,只是今夕昨日便知。

    “都进来吧,朝儿,天凉,不要冻坏了身子。”里面传来一个苍老但是极具威严的声音。

    “是,老祖。”罗朝在一使眼色,便带着今夕走了进去。

    进入大厅,看到一个面色慈善的老人,正坐在木椅上,微微笑着看着罗朝两人。

    “拜见老祖,小子是来回答老祖问题的。”罗朝有些不安地说道,毕竟此事关系重大,不得儿戏。

    “恩,你的几个哥哥都来过了,现在到你了。”罗家老祖说道。

    只是今夕知道,这个老祖就是朱夜的仇人,罗空

    “今先生,看你气度不凡,想必也非常人,小儿胡闹,望先生海涵啊。”罗空微笑着对着今夕说道。

    “公子谦谦有礼,视我若上宾,很是赏识小生,小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今夕鞠躬说道。

    “好,好,老朽在此谢过先生了,朝儿,你可知答案了?”罗空微笑着说道。

    “朝儿无知,学识不及老祖万一,至今不懂老祖深意。”罗朝恭敬地说道。

    “今某斗胆,敢请老祖示之在下?”今夕合适地问道。

    “也好,朱先生可愿意?”罗空转过头来说道。

    “请老祖明示。”今夕也是有些紧张地说道。

    “双色花,天葵蓝,映晚霞。”罗空微微笑着说道。

    罗朝低下的头,也是渐渐转向了今夕,露出急切而又期待的神色。

    今夕略微一沉思,嘴角微微上扬,“共生莲,地莲黄,治百病。”

    罗朝已经露出绝望的申请,他没相当这个朱先生竟然这般不中用,这对子对的完全不对仗,正欲开口阻止,却看见老祖竟然出手制止自己。

    “老祖学识过人,小生对答不上,不过,小生却愿解老祖心中之惑不置可否?”今夕微微笑着说道。

    “先生利嘴好生厉害,不过老夫倒真有一事想问,先生请了。”罗空的脸上依然微笑着说道。

    “但请无妨。”今夕也是客气地说道。

    这时,外面渐渐下起了小雨,天地间仿佛蒙上了一层虚幻的薄雾。

    房间里空气仿若结冰一般,凝固了时间,气氛诡异地可怕,仿若结冰一般的房间,罗朝竟然豆大的汗珠出现在额头

    “天上仙,得天独厚只身逍遥自在”罗空依旧那般微笑着说道。

    只见今夕深思片刻,那抹弧度竟然又是出现在嘴角,抬起头望着窗外流窜在天地间的雨点,神色竟然出现一抹狂傲。

    “老祖说的竟是同样的事情,小子无对,仅是助老祖解一惑,地下人,宠儿不多谁人知其为何?”

    说罢,今夕露出一种自信的微笑,让天地黯然失色。

    更像是回应他一般,罗空的脸上平静的脸上竟然出现出惊骇的神色。

    “你是谁?”罗空突兀地问道。

    “一个明白老祖心思的人而已。”今夕脸上的狂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恭敬的神色。

    她的皮肤很白净,而且是北方姑娘特有的凝脂一样不透明的白色,那点红晕便象水面上的涟漪,眼看着渐渐扩大,最后连耳廓都似染上了胭脂,变得通红。

    程睿敏的心脏在这一刻忽然变得柔软,没有任何前兆。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每一次不合时宜的心软,都会给他带来难以控制的后果。

    他对徐悦然心软过,结果她如黄鹤一去杳然不再复返。

    他对李洋心软过,却把自己送进绝境,被人以最决绝的方式,毫不留情地清除出局。

    刘树对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依然言犹在耳,“我对你个人没有任何成见,做出这个决定我也很难过,但这就是Business,我不得不选择。”

    这就是Business。

    程睿敏确信,今后很长一段日子,他会一直记得这句话。

    如果世上的事都依照这个原则,一切将会变得简单。只可惜不如意事十之**。

    程睿敏抬手按下服务键。

    空姐迅速走过来,俯下身子低声问:“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

    “咖啡,请为这位小姐换杯咖啡。”

    空姐接过那个被咬得乱七八糟的杯子,职业化的微笑掩盖住了惊奇之色,她颔首,声音里似含着蜜糖:“好的,很快就来,您需要再续点咖啡吗?机上还供应含酒精的饮料。”

    程睿敏摇头,亦笑得温柔至极,“不用了,谢谢”

    致远感觉自己在那位空姐眼里直如空气一般,被刻意选择忽略。

    她冷眼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直到空姐袅袅离开,才撇撇嘴说:“您这张机票真值得往常都是千呼万唤始出来,这回的反应比110还迅速。”

    程睿敏失笑,“你这丫头,有点刻薄啊,对乘客象春天一样温暖,有什么不对?”

    致远只笑不评价,心想她为什么不对我温暖一把?还有前排那个胖子,让他按铃试试,看能不能享受到如此殷勤甜蜜的服务。

    这时机身突然一震,然后开始剧烈摇晃,晃得人内脏挪位。

    致远一向自诩神经坚韧,此刻犹自五内翻腾,有要吐的冲动。

    头顶提示系紧安全带的标志亮了,广播里机长的声音波澜不惊地宣布:飞机遇到了强烈气流。

    致远迅速扣上安全带。

    程睿敏却没有动,紧紧闭着眼睛,脸色发白。

    “你没事吧?”

    程睿敏摇头,眉心已经皱在一处。

    致远看看他,不再出声,俯身为他系紧安全带,顺便把座椅前的清洁袋抽出来撕开,放在他的手上。

    程睿敏勉强做出个谢谢的口型。

    致远拍拍他的手臂,以示同情。

    她有过一次晕机的经验,一夜没睡直接上了飞机,结果吐得一塌糊涂,只想从舷窗里跳下去一了百了。

    机身接连两个大俯冲,机舱内一片惊叫声。

    致远觉得肠胃心脏似乎都从嘴里抛了出来,二十秒之后才算复位。

    程睿敏解开安全带站起来,空姐上前阻拦,看到他惨白的脸色也不禁骇然,伸手为他推开洗手间的门。

    洗手间的门关上,外面听不到任何声音。

    致远自顾不暇,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不相干的事情上去。

    几分钟后飞机终于冲出了对流层。

    程睿敏从洗手间里出来,乏力地靠在椅背上,但脸色没那么难看了。

    致远注意到他眼眶周围有鲜红的出血点,那是剧烈呕吐过的幌子。

    她知道有些人的皮下毛细血管非常脆弱,遭遇稍大点的压力,比如呕吐时,血管末端就会爆裂,在皮肤表层形成触目的出血点。

    尽职的空姐走过来探视,致远竖起食指,示意她噤声,然后做了个手势。

    空姐点头,取来毯子搭在他身上。

    致远挪开程睿敏紧握的手指,把一杯热茶交在他手里,忍不住责备,“你这样的身体状态,根本不该上飞机。Bowen那次知道吧?重感冒还要坚持飞,谁劝都不听,结果下了飞机直奔医院,耳膜穿孔。”

    程睿敏本来没有力气说话,却闻声睁开眼睛,虚弱地笑。

    “要不怎么说人在江湖?”语气非常无奈。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似在探寻什么,有点茫然,但出奇地柔软专注。

    致远被看得非常不自在。异性的目光通常有很多种,但这一种,是她第一次见到。令她的身心如阳光下的雪人,无法抗拒地融化。

    她察觉到某种危险的信号在渐渐逼近。

    幸亏头顶的广播再次响起,提醒旅客系紧安全带,收起小桌板……

    飞机已经开始下降。

    致远趁机错开眼光,检查安全带,调直坐椅靠背,收起电脑,整理上衣,有点手忙脚乱。

    程睿敏望着她线条柔和的侧影,微笑,然后闭上眼睛。

    随着咣当一声巨震,飞机降落在虹桥机场的跑道上。

    商务舱的乘客勿需任何等待,可直接下机。

    致远收拾手提行李准备起身,程睿敏按住她:“我先走,你再等一等,机场人多眼杂,被人看到你和我在一起,对你不好。”

    致远怔一怔,随即明白他的意思。

    上次的大清洗,令于晓波这种人精都噤若寒蝉,她在公司根基尚浅,一旦卷进去,没有人会再象余永一样为她开脱。

    致远伸出手,“再见。”

    程睿敏握住,手指留在她掌心的时间,明显长得超过社交礼仪的要求。

    “再见。”他说。

    白衬衣的影子在舱门处停留几秒,终于离去。

    致远提起电脑,作为商务舱中最后一个乘客,慢慢跨出舱门。

    她的身后,大批的普通乘客,喧嚣声里踏上栈桥,渐渐有人超过她,大步流星赶到前面。

    一样的西服革履,一样的日行千里,都是商旅生涯中的无谓过客,却人人乐此不彼,引以为荣。

    虹桥机场一如既往人多车少。排队等待出租车的队伍,在50米的直线距离内,弯弯曲曲绕了五圈。

    粗略计算一下,致远估计排在她前面的,至少有二百人。

    她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程睿敏的身影,一个个看过去,人人汗流浃背,每张脸上都明明白白写着不耐烦三个字。

    穿白衬衣的不少,但没有人能把一件样式简单的正装衬衣,穿出云淡风清的另类味道。

    想来以他目前的身份,应该有公务专车接送,不用再排队轮候。

    想起这一点,致远扫兴地收回目光,烦躁不安地左右替换着重心。

    来上海出差,她最怕的就是出租车这一关。

    上海的出租车司机,是她见过的最专业的出租车行业典范之一,话少,干净,敬业。可是上海街道上的出租车,相比北京,却出奇地稀少,尤其是上下班高峰时刻。

    致远曾有过在外滩中心的TAXI等待处,为赶飞机老着脸皮求人让车的时候。那段经历让她至今想起来还头皮发麻。

    等她终于折腾到酒店,在前台办完Check–in,拖着行李走进房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五十分。

    致远觉得下次有必要考虑飞浦东机场。

    她简单冲个澡,支起电脑继续她未完成的报告。

    答应过刘树,今天一定会把报告交给他,失信不是她的风格。

    按下邮件发送钮,致远瞟一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凌晨一点半。

    又困又乏,对着镜子往脸上涂免洗面膜时,她的心里反复斗争了无数遍:到底做完今天的工作笔记再上床?还是不管不顾立刻睡觉?

    致远有个私人习惯,每天结束工作时,会把当天做过的事情尽量回忆一遍。

    然后记下那些有特别意义的,或者做得不妥不周密之处。五年下来,这些记录已经积存了厚厚一大本。

    沈培偶尔翻过,对着那些令人费解的字母缩写皱起眉头。

    “这都什么东西?有什么用?”他问。

    “算是日志吧。”谭斌回答,“你对自己成就的评价,是一张张的新画。我和你不一样,每天都在重复琐碎的细节,不及时记下来提醒,我怕回头的时候会怀疑自己的存在价值,每天忙忙碌碌却徒劳无获,如今嘛,任时光流逝而我心安,因为知道自己一直在努力。而且,”她扬起脸,眼神充满向往,“没准儿有一天,我和杰克韦尔奇一样,有了写自传的资格,这将是多么详实的史料啊”

    沈培的回答是:“小白痴”

    习惯还是战胜了懒惰,致远最终在桌前坐下,翻开笔记本。

    每天的这个时刻,是她除了日常签字以外,唯一用手和笔写字的时候。

    她写道:见到程睿敏,他的镇静从容令我吃惊。很想知道这类人面对失败的真实想法。如果换做自己,可能会挖个坑学鸵鸟埋进沙堆,再不愿见到任何故人。因为他们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曾经一败涂地的处境。对很多人来说,接受并承认自己的失败,是件非常困难的事。

    致远捏着程睿敏的名片反复打量,右手下意识地按着圆珠笔的揿钮,发出吧嗒吧嗒的噪音。

    她接着写:也有可能是痛到了深处反而麻木,多日之后所有积存的难堪痛苦才会逐渐释放……

    致远停下了笔,抬起头,桌前的梳妆镜里,映出她脂粉不施的清秀五官。

    眼前似迷雾划破,露出另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小小一张瓜子脸,雪白不杂异色。年轻女孩有一双乌黑的眼睛,因为某种激烈的情绪,黒沉沉愈加摄人。

    身后的发型师捞起她丝缕分明的长发,异常惋惜:“这么好的头发,剪了真是可惜,小姑娘,要不你再想想?”

    “别罗嗦,剪”年轻女孩言简意赅,声音里有不容置疑的决心。

    硕大的发剪犹豫片刻,终于合拢。

    柔软的长发伴着咯嚓咯嚓的声音纷纷委地,灯光下如同有生命的物体。

    镜中的女孩微微侧头,脸上没有任何心疼的意思,唇边只有冷冷的笑,麻木地决绝地随着头发一同告别过去。

    我不要再爱上任何男人,再不给任何人伤害我的机会。除了男人,世上还有其它更多更美更重要的选择,爬上去,总有一天会把他们踩做脚底泥。

    想起五年前最后一篇日记上的誓言,致远低下头有些恍惚地笑。

    那时候喜欢把一切挫折归结为客观原因,自己总是善良无害的,错的都是他人和社会。

    如今却明白,人这一辈子,太多的跟头是咎由自取。为了**,为了得到更多,在选择的瞬间判断失误,操纵人一生荣辱浮沉的,不是命运,而是自己。

    只是那段难扼的日子,每天晚上躺在床上,过去的一点一滴都如潮水一样涌上心头。她一夜夜整晚睁着双眼,望着天花板上从窗帘间隙透过来的细碎光斑。胃部似被人大力拧绞,每吃下一口饭,都会引起刺激性的反应。

    父母心疼她,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一日日消瘦。

    当她终于从灰色中慢慢走出来,吃下完整一碗米饭时,对面的母亲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那段日子消瘦疲倦的,并不是只有她一人。

    二十三岁的致远拉着母亲的衣袖嚎啕大哭,从瞿峰意义明确地谈到分手,积攒多日的眼泪终于倾泻而出。

    母亲摸着她短短的头发,毛茸茸地似只小猫,心疼之余只有叹气:“致远,以后长点儿心眼,要过一辈子的,男孩子还是人品最重要。”

    大约多数人一辈子总要碰上几件伤心事,然而无论最初怎样的痛不欲生,最终还是要继续活下去。

    有人跨过这道槛,从此活得更好,有人迈不过去,自此沉沦。

    有多少人能一辈子记着一个人?铭心刻骨的,不是曾经爱过的那个人,而是自己曾经的岁月,曾经的青春。

    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但是致远多年后再回想,即使那个人的面目已经模糊不清,那一刻尖锐的伤痛,完全怀疑自己价值的自信崩溃,至今依然啮咬着她的心脏。

    她不怕老鼠,不怕蟑螂,只怕井绳,那条咬过她的井绳。

    电脑“叮”一声轻响,打断谭斌的回忆。

    她凑过去。

    一封新邮件,发信人是刘树,发信时间是两点十分。

    致远错愕地看一会儿,几乎忘了点开。

    她没想到这会儿刘树还在处理邮件。而且从题目上看,显然是对她刚才那封邮件的回复。她实在吃惊于刘树的反应速度。

    他身兼两职,说日理万机可能有点夸张,但日常工作千头万绪,费心劳神,这样旺盛的精力不是人人都能拥有。

    “DearGirl,”刘树在邮件中说,“报告很好很清楚,非常感谢你的努力。唯一让我不满意的,是关于竞争对手的分析。很明显,你和你的团队,都没有强烈的愿望,去了解你们的对手。就象你所知道的,不了解竞争对手的状况,犹如战争中知己不知彼,只能有百分之五十以下的胜算。因此你对所有销售机会的估计,都需要重新考虑。”

    致远托着下巴想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质疑。

    报告中有完整的几页PPT文件,对竞争对手技术方案的优劣势,进行了详细分析和比较。

    刘树依然不满意,致远只能认为,他想知道的,是技术参数以外的信息。

    但是除了技术参数,其他很多事是没办法白纸黑字表达清楚的,也不是靠正常途径能得到的。

    最重要的是,程睿敏在职时,并不十分在意这种数据。

    致远记得他说过,真正有效的竞争对手分析,建立在全面的信息搜集渠道上。

    “战时获取对方情报通常靠什么手段?靠的是深入敌后的战地间谍。”他自问自答,“你们不要把脑筋歪到这上面去,那是战略发展部门的任务。作为销售,了解对手是必要的,但不能把自己的成功完全寄托在对手的失误上。如果你有这样的精力,为什么不去认真研究我们的客户,寻找他们真正的painpoint,让我们的解决方案更贴近客户的需求?”

    但是致远万万不能如此回答刘树凡,明说这是程睿敏时代的遗风。

    当然她也不能说,她做不到。

    初进MPL的员工,都会接受一个洗脑培训,概括起来就是两句话,其一,“Iwww.TTZW365。COMplain”;其二,“Neversaynever”。

    致远私下腹诽过,说这两句话简直是一剂精神鸦片,直译过来,就是对上司对公司,永远不说不。

    所以她犹豫着,开始缓慢地敲打键盘。

    “Sir,您的提醒非常正确及时。这点的确是我们的弱项,我也曾注意到这个问题,试图做过根本原因的分析,我私人的理解,是因为我们的销售模式,关注点集中在CustomerFirst和WinTogether的策略上,所以我们的销售经理,包括我,都没有真正意识到知此知彼的重要性。我会记住您的建议,并把它纳入下半年团队能力的发展计划中。再次感谢提醒。”

    短短一段话,她写了改,改了写,字斟句酌,花了很长时间。

    刘树的质问无可厚非,MBA标准教材也是这么教育的。企业战略决策管理中就专门有一章,讲的是竞争对手分析法。可是内心深处,她却赞成程睿敏的做法。

    先修身齐家才有可能平天下。而且公司和人一样,总有擅长的和不擅长的,趋实避虚是基本原则。

    但是每一次改朝换代,否定推翻旧人立下的规矩,几乎是必经之路,否则简直不能昭示新人的英明。

    所以她认错态度极好,却故意把原因归结至公司的企业文化,希望能蒙混过关。刘树总不至于责怪公司几十年不变的企业文化。

    不过她很担心自己这点小聪明,刘树一眼就能看穿。

    写完检查一下措辞和拼写,致远咬咬牙,终于按下发送键。

    用脑过度,睡意一时间跑得干干净净。

    她打开电视看一会儿HBO,回信就来了。

    “DearCherie,”这一回换了称呼,“这样很好,等你回到北京我们再详谈,下个月我希望能看到改善。现在,上床去,女孩子睡得太晚容易老。”

    唔,好象他还算满意。

    致远心头顿时一松,立刻感觉困得头晕眼花。

    她麻利地滑进毯子,抬手关掉床头灯,在黑暗里一点点放软身体,心满意足地吐口长气。

    致远没能完成她为期三天的Workshop,第二天的下午,一个紧急电话,逼得她不得不改签机票,连夜赶回北京。

    PNDD的集中采购正式开始了。

    国航的最晚一趟航班,整整延误了一个小时,到达北京首都机场,已经是十二点半。

    大厅出口处还有不少等待接机的人。

    致远目不斜视地穿过人群,拖着拉杆箱走向出租车站。

    身后似乎有人喊了一声。她又累又乏,大脑早就呈现胶着状态,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恍惚地往前走。

    脚步声噔噔噔追近,有人用手臂用力圈住她的肩膀,接着她的身体被扳过来,正对着身后的突袭者。

    致远睁大眼睛竟呆住了。她登机前给沈培发了个短信,告诉他今天会北京,但她怎么也想不到,沈培会来接机。

    沈培接过她的行李箱和电脑,揪揪她的耳朵,笑嘻嘻地问:“傻子,想什么呢?”

    “你怎么知道我的航班号?”致远奇怪。

    “你发短信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我又知道你这个小财迷,为攒里程只坐国航,网上一查就知道了。”

    “然后你就傻乎乎地等到现在?”

    “对呀,我一趟趟地问,国航的柜台含含糊糊一直不肯说实话,直到起飞才告诉我到达时间。”

    “傻子,”致远抬起手忽橹他的头发,“傻的跟什么似的”

    沈培顿时不乐意了,腾出手护住自己的头发,“你才傻呢。”

    从机场出来,到致远家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她坐在车上睡了一觉,直到沈培晃着她:“到家了,醒醒……”

    致远迷迷糊糊睁开眼,空着手就往楼上走,连行李都忘了拿。

    等沈培停好车带着行李进门,致远已经飞速完成沐浴,把自己扔在床上。

    “致远,先别睡,睁睁眼,我有事儿跟你说。”沈培上来啃她的脸。

    致远胡乱挥着手,象赶一只苍蝇,哼哼叽叽地抱怨:“你这人好烦哪,明天一早有会,让我睡觉。”

    “什么破工作把人累成这样子?”沈培不满,“后天我就走了,连句话都没机会说。”

    “哎?”致远有点清醒,转身抱住他,“这就出发了?唉,怎么突然觉得怪舍不得的?”

    “我也是。”沈培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摩挲着,闷声说,“睡吧,我已经把行李放在车上,后天从你这儿出发。”

    致远“唔”一声,贴近他的身体,口齿不清地说:“忽然想起一件事,你那双室外靴已经旧了,鞋底的花纹都快磨平了,太不安全,明天去买双新的吧,我找时间陪你去。”

    沈培没接话,抱紧她再说一声,“好好睡吧。”

    早晨致远去上班的时候,沈培还拥着毛巾被酣睡,睡姿憨态可掬。她站在床边看他,悄悄笑一笑,退出去锁门离开。

    这一次的投标预备会,是执行董事长刘树凡兼任销售总经理之后,销售团队聚集最齐的一次。

    除了南方区总监曾志强,因为和客户有约无法脱身,三大区销售总监以及各重点省份的销售经理,几乎都赶到了北京。

    进入正题之前,刘树先传达了一份总部新精神,大意就是硬件设备的市场利润越来越薄,MPL从今年开始,将从单纯的设备供应商逐步向方案咨询提供商转型。

    然后他宣布了一个决定:“PNDD的集采,对我们是一个很大的挑战。为保证投标顺利,我们要成立一个临时的投标团队,今天在座的,都将是这个团队中的KeyPerson,当然,我们更需要一个BidManager……”

    刘树说到这里停顿一下,目光有意无意落在致远身上。后者立刻有了不祥预感,脑后嗖嗖地似有阴风刮过。

    “经过商议,一位BeautifulLady,将作为PNDD项目的BidManager,负责协调投标一切事宜。她就是……”

    致远听到自己的名字在耳廓中回响,“Cherie谭。”

    她感觉脚下的地板似乎消失了。

    室内有片刻静默,不少人转头看致远,表情各异。

    致远脸上还残留着方才微笑的余波,毫无防备之下被砸得眼冒金星。

    这个头衔的责任太重了,重得她完全负担不起。

    中国大陆地区下半年销售目标的百分之六七十,都押在这个项目的成败上,万一有个闪失,就算她粉身碎骨也难辞其咎。

    MPL公司的其他国家或地区,经常会采用Bidmanager负责的方式进行投标管理,但那些BidManager,都是具有十几、二十年销售经验的专才。

    在中国大陆地区,若论起资历,于晓波或者曾志强,其实更适合担任这个角色。

    致远本能地想站起来推辞,坐在对面的于晓波,望着她不易察觉地摇摇头,然后抬起双手,“啪,啪,啪”轻轻鼓掌。

    会议室内的其他人如梦初醒,纷纷效仿。

    这一下堵住了谭斌未出口的话,她只好堆起笑容,向同事点头致谢,并示意他们安静。

    刘树接着说下去:“Cherie随后几个月的工作,将会非常繁重,所以利维……哎,利维呢?”

    乔利维从后排站起来,大声应道:“列兵乔利维报到。”

    会议室内顿时笑声一片。这是句经典台词,来自一部热播的电视剧。

    刘树也笑起来,摆摆手说:“坐下坐下,投标期间利维会支持Cherie,主要负责PNDD总部的客户关系,你们呢,要尽力协助他们两人的工作。”

    乔立维相当配合,马上双手抱拳举过头顶,“诸位兄弟,看在党国的份儿上,到时候务必拉兄弟一把”

    会议室里再次哄堂大笑,气氛立刻轻松下来。

    “Cherie呢?也表表态?”刘树问。

    今夕那边,“真是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罗空咪着眼睛微笑着说道。

    “谢谢老祖宗夸奖了。”今夕抱拳说道。

    “那,老祖宗,我们先告辞了。”罗朝心花怒放的说道。

    “嗯,朝儿,你先留下,我还有点事情要跟你说。”罗空的样子很是慈祥。

    “那小生就先行告退了。”今夕转过头缓缓离开了两人的视线。

    关上大门的那刹那,今夕压在心里的包袱总算是放下了,信步走在雨中,今夕心里也是多了几分的猜测。

    “这个外围猎场,看来也是相当重要的事情,竟有这等考核,不行,我必须把这个事情弄清楚。”今夕心里想到。

    天地灰蒙蒙的一片,正如同今夕现在的心情,每一幅关于的婉鸢的画面闪现,内心就有一种很莫名的感觉,那种感觉,仿佛要将一切现实都撕碎,让所有回忆破碎。

    缓缓今夕收起思绪,抬起头,看见雨中多了一个人影,模糊不清,就在今夕缓缓抬头盯住他的时候,竟然就这样突兀消失在雨中,如同从未来过一样。

    “是谁?”今夕对着四周吼道。

    没有声音,万籁无声的静,仿佛这一切都是陈耀自己做的梦一般。

    疾步向前,今夕的身影消失在滂沱大雨中。

    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大殿内,“老祖宗的意思是要将这个朱先生带去外围猎场?”罗朝的声音在里面小声的说道。

    “嗯,这个朱先生总给我一种很异样的感觉,带过去证实一下我的猜测而已。”罗空的声音不紧不慢。

    “如果这个人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就按老祖宗的意思了?”罗朝的声音恭敬的说道。

    “嗯,假如此人没有什么问题,那么,一定要拉拢过来,这么好的人才,不能让其他家族的人给发现了。”罗空的声音多出了一丝丝的狠意。

    “我知道了。”罗朝也是笑着说道。

    画面再次切换,这是一个黑暗的阁楼,没有一丝丝的灯火,与它的华丽外表不相称的是,四周竟然没有一个下人,烟雨中,一道碧绿的身影极速穿梭在其中,长发如丝,飘动在雨中,竟是一位红fen佳人

    佳人推开了通往黑暗的大门,“你来了。”一道沉稳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仿佛是来自最黑暗的地方。

    “我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脱身来找你,你能不能不要这个态度。”这个女子不满地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老2是不是要开展什么动作?”从黑暗中,缓缓出现一个人影。

    “一点都没情趣的男人,老2的确是有所行动了,就在外围猎场的时候。不过你能不能不要搞的那么恐怖啊?”这个女子也是漫不经心地说道。

    随即,四周亮了火光,几根火把插在四周,摇曳着火苗,显得那么诡异。

    缓缓看去,地上全是死人的骨盖,散发出的阴冷气息,竟然让火把都摇曳了起来。

    “嗯,我知道了。你走吧。”火光的照耀下,出现了一个男子冰冷的面庞。

    “好了,我知道了。”女子说罢就转过头去。

    就在这时,女子感觉自己的被巨大的爪子钳制住了咽喉,背后冰冷的声音传来:“最好是别让我知道你左右通吃,不然我保证,你会是我最美的收藏品。”这个声音的主人正是那个男子。

    “每次都来这套,换点新鲜的嘛,说了没有就没有,倒是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大少爷?”这个女子缓缓转过头来,她惊世的面容,足以让天下的男人为之疯狂,这人正是婉鸢

    而这个正抓住婉鸢咽喉的男人,正是罗家大少爷

    “好了,你走吧。”罗家大少爷说道,随即便松开了手。

    婉鸢微笑着撑开了雨伞,缓缓走出这个黑暗,阴森的阁楼。

    “小虎,去跟着她。”大少冰冷的声音在阁楼中响起。

    没有回答,只有点燃的火把陡然全灭。

    偏僻角落的小木屋里,今夕正坐在床上,进行着对于武师的冲击,许久,豆大的汗珠啪啪地睇下,缓缓收起了自己的气息,“还是失败了,心没有办法静下来,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究竟该怎么办?何去何从?”今夕在心里默念道。

    也的确是这样,进入罗家之后,几乎天天都是在危机里度过,没有朋友可以诉说这份心酸,这般辛苦,陈耀只觉得自己的心很累,相当的累了。

    整理了半天,竟然没有一丝丝的头绪,今夕很颓然的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手掌,缓缓地出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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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8:醒目车队

    798:醒目车队

    798:醒目车队

    手掌上蜿蜒的掌纹,仿佛在诉说着哪一种变更,蜿蜒的像一件谜团,盘根纠错,没有一丝的头绪,仿若迷宫般,找不到出口。(牛文小说~网看小说)

    没有出口,没有入口,仿佛被人安置在迷宫的中央,举步维艰,前进不知道是什么,退后却不知道往哪去,就在这时,一张熟悉的面庞,仿佛在今夕的迷宫里出现了一丝光亮。

    朱夜朱夜不是还关在罗家地下的牢笼里吗?陈耀仿佛被闪电击到,直直站立起来。

    自己竟然把这个忘记了?今夕现在真的是想给自己一个大巴掌,往往最近的距离却是最远,最亲的人却会被遗忘。

    夜晚,一个肥头大耳的人正翘着腿,缓缓打开茶壶,欣赏着茶碗里传来的清香,这个肥头大耳的人正准备品尝一下里面蕴育的清新,突然他感觉背后一痛,伴着茶杯打碎的声音,就这样失去了知觉。

    今夕趁机飞快地向下方的梯道奔去,现在他的脑海里只有快点见到朱夜这一个念头。

    顺着无尽的梯道向下,今夕终于看到那扇熟悉的大门,今夕激动的推开了那扇大门,仿若黑暗里的火光,在无尽的黑暗长巷的尽头。

    缓缓推开那扇大门,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熟悉的空间,一点都没有改变,顶上那个裂缝还在,一切都像是昨天发生的一般,仿佛又是回到了。

    随着目光所向,那道熟悉的背影再次出现在了今夕的视线里,和记忆里的背影重合了起来,虽然并不高大,但是,却如同一座大山出现在了自己的后面,那么的让人安心。

    “把东西放下你就可以走了,别来打扰老头子。”朱夜正背对着今夕躺在那里懒洋洋地说道。

    今夕看着那道熟悉的背影,眼睛里仿若多出了一丝咸湿的东西,久久站立在那里。

    声线已经沙哑,竟然发不出声音,压力如山,堆积在了心口。

    毕竟,今夕才17岁,还是个孩子。

    良久,朱夜觉得不对了,这次这个送饭的怎么还不走,朱夜正准备出手给这个人一点教训,刚抬手,就听见后面传来颤抖的声音,“朱老,小子来看您了。”

    惊讶地转过头去,看见一张熟悉而又稚嫩的脸,这张脸比起以前多了几分血色,多了几分成熟,只是现在却是写尽了委屈。

    在发泄了近乎半小时之后,朱夜拍了拍今夕的后背,缓缓说道:“谁欺负你了?老子带你去宰了他。

    “谢谢朱老了。”今夕缓缓抬起头来,小孩般破涕为笑地说道。

    朱夜也是觉得很奇怪,本来只是短短几天的相处,在这个小子走了之后竟然还有些隐隐的挂念他。

    今夕那张装冷酷的脸,让朱夜想起来就觉得好笑,笑中却有说不出来的味道

    现在看到这张熟悉的脸上全是委屈,自己竟会那么动怒,看到这小子笑了,自己也会突然觉得开心,尤其是听到这小子化名朱耀的时候,朱老眼里竟居然那么些咸湿。

    这是一种名叫亲情的东西,在没有血缘的两人身上,弥漫开来。

    “你是说你现在混入罗家了?还见了罗空?”朱夜听到这里发狠地说到。

    “嗯,还有……”今夕也是滔滔不绝地讲到,从身边的侍卫站着打瞌睡被蚊虫叮咬,到哪家的侍女在背后说自己主子的坏话,然后怕被发现又诚惶诚恐的表情,今夕说的很是生动。

    “哈哈,笑死我了,从前怎么没发现你小子这么能说。”朱夜一直等待今夕说完,拍着肚子哈哈大笑着说道。

    不过朱夜的神色又马上转为严肃,正经地说道:“对了,你刚才说你看到一个黑影然后消失了?”

    今夕点了点头,随即,便露出惊讶的神色,因为朱夜的身边赫然出现了白天出现的那个黑影

    “魔由心生,心魔之变,化作实质。就像我刚才做的一样。你现在已经摸到那个门槛了。”朱夜说道。

    今夕没有说话,咬紧了牙关,只要自己变强了,自己就能报仇,自己就可以摆脱这段屈辱,想着想着,眼睛里竟然露出一种疯狂的神色。

    “小子,还有你提到那个外围猎场,我只能说,那里你必须去,里面有什么东西,等你去了,自然有人会给你解释。好了,你差不多也该回去了。”朱夜微笑着说道。

    看着今夕鞠躬远去的身影,朱夜缓缓叹了口气,仿若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以恨生魔,恨之解,魔之结,不过,现在却是你最大的助力。”

    阴寒的月光,洒在大地上,半空中的月牙,露出残忍的微笑。

    一道人影正在长廊上,不紧不慢地向前移动着。

    月牙的光线,透过长廊间,找到今夕的身上,今夕的心里现在全部是对于便强的憧憬。

    “是朱先生啊?”今夕背后传来罗朝的声音。

    “罗朝少爷有什么事情吗?”今夕微笑着转过头去说道。

    罗朝没有过多的废话,拉着今夕一路走到自己的别院,走进自己的屋内,示意今夕坐下之后,自己却来回踱步。

    今夕也没有说话,看着来回踱步的罗朝,知道罗朝有事要跟自己说。

    罗朝继续说道:“先生可知道外围猎场?”

    今夕略思片刻,摇了摇头。

    罗朝说道:“上次带先生去见老祖,便是为了此事,此事关系重大,非亲信,我都不愿与其细说。”

    今夕听到这里,轰然起身,向罗朝猛地一鞠躬,“多谢少爷厚爱。”

    罗朝摆了摆手,示意今夕坐下,接着说道:“此事关系到几个家族的利益,城北宋家,城东谢家,城西李家,最后就是城南罗家。而外围猎场则是当年失落的古迹的通道,古迹里有无数的财宝,所以每个家族都相当重视,而明面上每个家族都有强者镇压,故而派出的都是家族小辈去打探通道。”

    罗朝看了一眼正处于震惊沉思中的今夕,接着说道:“所以,这次的试炼,可以当作是家族继承人的一次考验,谁能表现出色,就能获得老祖赏识,进而当上家族的掌控者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我也是相当重视。现在我认识的人,也就先生智慧超绝,能获得老祖宗的赞赏,还望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小生承蒙少爷厚爱,定当竭力而为。”今夕低着头恭敬地说道。

    “好,好,好”罗朝心花怒放的说道。

    只是罗朝并没看到,今夕眼里的那抹冷色。

    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四道人影也是出现在了这间屋内。

    致远那边,致远双臂拢在胸前,脸上依旧维持着笑容,心里却异常恼火,感觉被当众涮了一把。

    方才于晓波的暗示,分明告诉她,此事已成定局,反对无效,不要做徒劳的事。

    而乔利维的反应,更让她看得明白,他一早就清楚这个结果,只有她被蒙在鼓里。

    她实在不明白刘树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不怕压力和责任,但至怕两人共同负责一件事的暧昧分工,而且会前竟没有任何人询问过她本人的意愿。

    致远迅速权衡一下自己的处境:做得好,是整个团队的努力,没什么可说的;但做砸了,别人都可以做甩手掌柜,而她头上顶着BidManager的帽子,板子只有落在她身上最顺理成章。

    此刻木已成舟,摆在她眼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成功,要么成仁,没有其他退路。所以她一定要当着刘树的面,先把自己的位置摆正,即便死了也做个明白鬼。

    于是她开口,把程睿敏“藏其心不掩其才”的忠告完全扔在脑后。

    “谢谢董事长和大家的信任,恭敬不如从命,客套话就不多说了,我会竭尽全力,我更相信我们团队的能力,有Management的支持,有大家的共同努力,这场仗,我们一定能赢得干脆漂亮。请原谅,我这就想进入角色,给大家提个建议……”她转向刘树,“Kenny,可以吗?”

    没有和致远共过事的人,大概很难理解,为什么在她手下工作过的项目经理和工程师,提起致远的名字总是喜恶参半。

    她清秀柔弱的外表极具欺骗性,只有进入工作状态,才能真正见识到她强硬的本质。而且一旦有人触到她的底线,马上翻脸变得六亲不认。

    刘树点头,做个手势示意她继续。

    “谢谢”致远起身离开座位。

    众人狐疑的目光追随着她。

    致远站到白板前,“咱们必须吸收以前投标时混乱无序的教训。对外客户接口太多,对内沟通和协调不畅,每个人都忙得要死,其中不少却是重复工作,没有任何价值。所以我认为首先要保证的是,集采投标期间,必须确保所有的MessageFlowww.TTZW365。COMeChannel,和客户正式的信息往来,无论是书面还是口头,都只能有一个接口,。”

    说到这里,致远心头莫名其妙掠过一阵不安,好像什么地方没有考虑周全。

    但她没有功夫细想,因为乔利维立刻接茬:“一直不都是这么做的么?和PNDD总部打交道,所有的Documentation都要通过客户经理Yvonne提交。”

    “不错。”致远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客户经理定位不清,也是混乱的原因之一,她在其中的角色,仅仅是一个接口,一个传声筒,并未起到lead的作用,反而降低了沟通的效率。”

    “那你这个接口是什么意思?”

    致远没有马上回答,她转身拿起马克笔,在白板上画了一个漏斗,数条代表不同部门的信息流,在她UU小说汇集到漏斗的尖端。

    在漏斗的出口处,她写下两个粗粗的大写字母:BM(BidManager)

    下面鸦雀无声,在座诸人个个神态复杂,但都望着她不说话。

    如果采用致远的建议,就意味着投标期间事无巨细,都要让她知道,也就是变相向她报告。

    致远镇定地对视。她不能垂下目光,只要此刻露出一点服软的姿态,以后她的话就会被当成耳旁风。

    刘树也盯着她看一会儿,眼神明暗不定,最后他打破沉默:“Cherie的建议不错,我同意。”

    他的话一锤定音,镇住了所有的异议。乔利维悻悻的目光,于晓波若有所思的神色,都被谭斌一一收入眼底。

    她微笑,这一次是由衷地感激:“Thankyou,Sir”

    游戏规则一旦确定,后续的行动就容易许多。

    散会后致远追出去,“Kenny,有时间吗?我想和您谈谈。”

    刘树看看腕表,“只有十分钟,行吗?”

    “行。”致远毫不犹豫地答应。

    两人在开放区的咖啡桌前坐下。

    “Cherie,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

    致远捧着咖啡杯,小心地问,“把我放在这个位置上,您放心吗?”

    刘树摘下眼镜,揉着眉心低笑,“怎么讲呢?昨天Bowen说他不能常驻北京,提议让你来做的时候,我还真有点犹豫,但是刚才你给了我信心,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

    致远皱起脸回答:“您不知道,我心虚得要命,腿肚子一直哆嗦。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简直象晴天霹雳。”

    她绕来绕去,其实就想弄明白一件事,为什么工作分配要绕过她?

    刘树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犀利而通透。

    “Cherie,”他说,“今天难为你了。昨晚我打算和你先谈谈,但你的手机一直关机。”

    致远赶紧申明:“那时我在飞机上。”

    刘树站起身,手放在她的肩上,“别想太多,相信你的能力,才会把你放在那个位置上。遇事多和Bowen他们商量,我也会支持你。我得走了,我们另约时间详谈。”

    致远点头,心中的疑虑去了一半,有点后悔自己反应过激,那丝不安再次划过心头。

    她没有回办公室,而是下楼躲进花园里,趁机平复心情,并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正叼着烟上下摸索打火机,“啪”一声响,一只手揿着火机凑在她跟前,是乔利维。

    致远点着烟吸一口,笑笑说:“谢谢”

    乔利维站在她身边,吧嗒吧嗒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

    致远知道他有话说,静静等着他开口。

    “Yvonne还是个小丫头,脸皮儿薄,又不经事儿。”乔利维也点起一支烟,“有些话传她耳朵里,肯定会不高兴。”

    “我只是论事论事,并不是说她能力有问题。真觉得难受,她应该去找她老板谈谈Jobdescription.”

    致远并不十分在意。

    她的目的是做成事,不可能讨每个人喜欢。这一点她老早就已经想通。

    她也曾被人轻视过羞辱过,几乎每个人都是这么走过来的。想避免这样的尴尬,只能把自己修练得更好更强,走得更高更远。

    乔利维失笑,“我只是提个醒儿啊,没别的意思。哪,以前投标的问题,你的确说到点子上了。不过,我觉得吧……其实你可以,那个,其实表达得更婉转一点儿。”

    致远看他一眼,心想你站着说话不腰疼,知道个屁。北方区还好说,南方区和东方区,从总监到几个老资格的销售经理,哪个是省油的灯?不当场拿下,以后怎么摁得住?本来是两个人的事,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反而胳膊肘往外拐,老娘咬牙唱完白脸,你又来装好人。

    她吐了个烟圈,笑得相当无奈,“老乔,你觉得我措辞温柔点,他们就会高高兴兴接受吗?才不会呢,决定他们态度的,不是我说话的方式,而是内容。”

    乔利维挑起眉头又放下,表示他很不以为然。

    致远问他:“你想让一个人死,会不会温柔地跟他说,想死还是想活?”

    乔利维摇头,“当然不会,这人肯定回答:不想死”

    “这就对了。一般人都害怕变化,任何改变,第一反应就是抗拒。所以你得问他,是上吊吃药还是抹脖子?让他明白没的选择,一定要选,也只有死的方式。”

    她转身往回走,乔利维跟在后面说:“有时候吧,我真觉得你不该是个女的。”

    “什么意思啊?骂我呢?”致远放慢脚步。

    “当然不是,我是说,有时候你太强悍了,不象个女孩子。”乔利维笑,“我媳妇儿你不也见过吗?她连家里添几样餐具,都要我拿主意。

    致远头都没回踏进电梯,“那是你媳妇儿有福气,我可没那个运气。”

    但乔利维的话,让致远想起一件事。

    她发个短信给沈培,“我要写计划,抽不出时间,你自己记得去买鞋。”

    沈培回短信:“那双鞋好好的,为什么买新的?”

    致远便懒得再和他说什么,自去专心工作。

    打开Word文件,刚把投标管理计划写个开头,她心里咯噔一下,忽然反应过来,明白了那点不安的源头出在哪里。

    她在会上一时热血上涌,竟犯了个不该犯的错误。

    真不该说以前投标时如何如何。她那几句话,等于全盘否定了程睿敏在任时的做法,关键问题是,于晓波和曾志强两个昔日旧人,不幸亦被囊括在内,她成了一个踩人上位者,难怪当时于晓波神色古怪。

    方才她显然也误解了乔利维的意思,现在看来他竟是一番好意,提醒她小心得罪人。

    致远扶着额头呻吟一声,为自己的失言后悔,恨不得咬下闯祸的舌头,发誓今后绝不在血压升高的状态下开口说话。

    但错误已经酿成,覆水难收,只好等以后合适的时机再做补救。

    这时手机嘀嘀两响,又是沈培的短信:“晚上按时下班,我在家等你。”

    致远正懊恼得不知如何是好,抓过手机扔到一边。

    她为此烦躁了一天,直到临近下班,刘树发了一封邮件,才让她的心境多云转晴。

    这个邮件发送给所有销售人员,并抄送售后项目、技术和物流等相关部门。邮件中明确说明,致远全面负责PNDD的投标,并直接报告给刘树,请各部门支持她的工作。

    致远对着屏幕笑一笑,想起《围城》中关于教授和副教授的经典比喻,她此刻的心情,就像二房小妾终于被扶成正妻的感觉。

    手头的活儿象是永远也做不完,不过六点的时候,她还是强制自己关了电脑离开公司。

    刚坐进车内,便听到手机响。

    致远看一眼号码,心跳立时就加快了。这号码她曾捏在手里揣摩几天,早就倒背如流。

    她接起来,“嗨,你好”

    “我一直在等你电话。让人苦苦等待可不是好习惯。”程睿敏的声音透过电流,显得有些低沉。

    不知道为什么,致远的内心忽然感到欣慰异常。

    “我并没有答应你任何事呀?”她愉快地笑,“而且,我已经不在上海了。”

    “你现在在哪儿?”

    “北京。”

    程睿敏沉默,过一会儿叹口气说:“真不走运。”

    致远接话,“回北京吧,你要是想花钱,机会多的是。”

    那边笑了一声,“对,没机会也要创造机会,那好,咱们回见。”

    “回见。”

    致远挂了电话,点火起步,手机又响,沈培的短信,只有三个字:“快回家”。

    她咕哝:“催命一样,真讨厌”

    路上一如既往地交通拥堵,再碰上几个行动迟缓的菜鸟,难免让人脾气暴躁。

    致远遇到一个西服革履的男人,开着一辆别克君威,却在她超车时,猥亵地伸出中指。

    她的怒火无处释放,只气得骂粗话,踹车门,自己跟自己赌气,咬着牙槽说再不高峰时刻上路。

    待她停好车,小区内已是华灯初上,放眼望出去,西边天际还残留着一抹微红,前方万家灯火一片璀璨。

    她抬头寻找,果然发现自家的客厅窗户,透出温暖的桔黄色灯光。

    致远微笑,觉得这种感受熟悉而亲切。

    想起高中三年,每次下了晚自习,都又累又饿,只有家中窗口那一点灯光,yin*着她一步三阶跳上楼梯,因为知道餐桌上一定为她留着爱吃的饭菜。

    她抬手敲门,“我回来了,开门”

    沈培闻声来应门,却让致远大吃一惊。

    他一该往日的做派,头发剪得短短的,只剩下一寸多长,上身随便套了件白色的马球衫,下面是条破牛仔裤,裤腿上满是大大小小的窟窿,象被虫蛀过。

    去掉那些艺术家标志性的特征,这类简单清爽的服侍,愈发显得他眉眼细致,风流内蕴似上好的中国工笔白描。

    致远坐下换鞋,顺便把手指伸进他大腿处的破洞中,嘻嘻笑着再抠大一点。

    沈培攥住她的手,“你个流氓,这条裤子我穿了十二年,不许乱动,文物,知道不?”

    致远摸他的头,忍不住嘲笑:“怪不得你们都喜欢留长发,再丑也忍着。原来没了头发,整个就是一普通人,什么叫沐猴而冠,这回我明白了。”

    沈培一声不响地低头凝视她,表情变得极其严肃。

    “生气了?”致远捏着他的脸蛋,姿态轻薄。

    冷不防沈培抓住她的肩膀,把她顶在门上,同时抓起她的双臂固定在身后,维持着一个非常暧昧的姿势。

    “对,我生气了。”他说,“后果很严重。”另一只手充满**地在她身上游走,“小妞儿,今晚我要先奸后杀。”

    致远怕痒,伏在他肩上笑得几乎喘不上气。

    沈培索性一弯腰,抱起她就往卧室方向走。

    谭斌抬起腿试图踹他,“哎,别闹了,放我下来”

    沈培却一脚踢开卫生间的门,谭斌惊见他嘴边露出两个平日难得一见的酒窝。

    她知道不妙,尚未出声警告,已经连衣服带人,扑通一声落进正在放水的浴缸。

    更没提防花洒里蓦然出水,霎时被浇了个透湿。

    她尖叫一声,刚要扬起手臂遮住头脸,沈培已经跨进浴缸,边笑边按住她的双手,取过花洒故意对着她的身体冲刷。

    致远又笑又喘,在他身下扭来扭去挣扎,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不消片刻浅色的衬衣长裤全部被水浸透,贴身的内衣都现了原形。

    沈培扔掉花洒,嘴唇随即贴上来,“谁是猴子?嗯?”

    致远身体一下绷紧,几乎弹离他的手臂。

    “说啊”他不依不饶地继续使坏。

    “你欺负我……”致远蜷起双腿,声音似在呜咽。

    沈培顿时就心疼了,抱着她坐起来,拨开她脸上湿透的长发。

    “我怎么会欺负你?才舍不得……”他轻声笑。

    致远闭上眼睛,感觉着他的双唇羽毛一样,轻轻掠过她的眉毛,她的嘴唇,她的脸颊,她的脖颈……

    他身体的热度透过湿透的单薄衣物传递过来,比肌肤之间的单纯接触更让人心醉神移。

    她睁开眼睛,开始几乎找不着焦点。密集的水线哗哗浇下来,然后她在水雾里看见沈培的脸。

    沈培的眼睛在弥漫的蒸气后面,黑得有点惊人,湿漉漉的头发沾在他的额上,水珠不停地流下来,流过他乌黑的眉毛,颤动的睫毛,弧线美好的眼睑……

    她剧烈喘息着,肺部似乎失去呼吸功能。一片灼热的刺痛里,她感到沈培已经进来了。

    “致远,说吧,说你是我的,说你爱我……”他的声音在她耳边辗转。

    谭斌张张嘴,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始终说不出那句话,却贪恋眼前的身体。无论何时,沈培总是温暖的,带着阳光和自然的味道,光滑的皮肤下,是蓬勃的血气与活力。

    她甚至舍不得闭上眼睛。

    最后一刻来临的时候,沈培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她。他的脸在漏*点和**的烧灼下,显得脆弱而痛苦,似乎要拼尽所有的力气,让两人的身体每一寸都紧密贴合。

    致远头昏得无法思考,脑中最后一根绷紧的弦也断了。

    终于一阵电击似的痉挛掠过他的身体,沈培发出长长一声叹息似的声音,然后彻底地瘫软下来,象是生命在瞬间离开他的身体。

    漏*点就象龙卷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却总在身后留下一片断壁残垣。

    致远皱起眉头,望着劫后余生的卫生间,不知从哪儿下手开始收拾。

    两人的衣物团在浴缸里,瓷砖上到处都汪着水,地毯被浸得透湿。

    她连声叫,“死沈培,过来擦地。”

    沈培拉过薄被盖在头上,只当做没听见。

    致远爬上床揪他的耳朵,他有气无力做柔弱状:“你真狠心,我已经被榨干了,动不了了,明天再干活成吗?”

    致远啐他,“明儿一早你就跑了,骗谁呢?不成”

    沈培再提条件:“先吃饭行不行?我饿死了。”

    致远这才想起,进门时好像见到餐桌上有几个碟子,上面还扣着几个瓷碗保温。

    跑过去查看一番,果然是几个家常菜,看上去卖相还不错。

    她难以置信,惊奇地问:“你做的?难道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

    沈培穿好衣服走出来,神色赫然,“不是,叫的外卖。”

    “嘿,我说呢,你一向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么突然转了性?不对,”致远忽然起了疑心,“这两天你的表现都不太正常,无事献殷勤,准没好事,你想干什么?”

    “切,小人之心。”

    “说实话,坦白从宽,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唉,难怪人说唯小人与那什么难养也”沈培叹气,“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吗?不能和你一起过,只好先预支。预支,明白不?”

    致远眨眨眼没有搭腔,坐下喝了半碗汤,才闷闷地说,“我不过生日,二十五以后就不过了。”

    “暧?”沈培咬着筷子问,“为什么?”

    “一天天奔着三十大关去,有什么可庆祝的?”

    “自欺欺人,你不过生日,三十岁还不是照样来?”

    话说的非常正确,可却字字锥心,因为良药总是苦口,真话永远刺耳。

    致远郁闷得不想说话,无精打采地挑起几根青菜,刚要放进嘴里,眼梢抬处,忽然注意到餐桌后面的墙上,多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她“咦”一声,站起来走到跟前。

    原来空白的墙壁,添了四幅带框油画,除了她见过的那幅《春风》,另有三张新画,风格迥异,画中的模特却都有一张相似的脸。

    她震惊地回头:“这是什么?”

    “真不容易,你总算注意到了。我忙活了一个月,今天又差点让锤子砸掉手指头。”沈培从身后搂住她,“我的礼物。生日快乐”

    致远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画布上突起的油彩,一时间百感交集,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是一个系列,看出点什么没有?”

    “画中人经历了不同的年龄?”致远犹豫。

    “对,你瞧,宝贝儿,我已经见证了你的一生。”沈培指点着最后一幅,画中的女子眉梢额角沧桑难掩,双眼却清澈坦然,浸透了穿越岁月的睿智和优雅。

    致远仰起脸,眼眶微微酸涩,但忍不住调侃,“真有你的,敢这么大无畏给女友庆生的,你可能是第一人。”

    “我想告诉你,真老了也没什么可怕,看,你还是很漂亮。”

    “嗯,把我画得真难看。”

    “说话当心,”沈培手挪在她的脖子上,手指作势收紧,“不要羞辱我的作品。”

    致远转身抱住他,“我喜欢,谢谢你”

    沈培拥着她站一会儿,小声说:“等我回来,搬我那儿去吧。”

    “干嘛说这个?”

    “你去上海这几天,我一直在考虑,我……我……咱们还是试试两个人的生活好不好?”

    致远抬头,略微有点紧张,“理由呢?”

    大半年前两人曾讨论过同居的可能性,但几句话一过,就开始话不投机,最后彻底谈崩,冷战了一个月。再和好两人都若无其事,谁也不愿再次提起,相关话题自然成了禁忌。

    沈培嗫嚅:“我……你也知道,我就是害怕结婚,总觉得两人好好的感情,加上一张纸就变了味儿……”

    他怀中柔软的身体蓦然变得僵硬。

    “明白。”致远依然在笑,可是眼神渐渐变冷,“我是想问,同居之后呢?”

    “我不知道,所以想试试。如果感觉还好,我要娶你,宝贝儿。”

    致远干笑一声,“换句话说,你感觉不好,我就得拎着箱子落荒而逃,对吧?”

    “我不是这意思……我……”沈培没料到谈话如此不顺,上来就失去主动,预计的步骤完全被打乱,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我只是害怕,害怕两个人之间,突然掺乎进来两家人,也不敢想象如果没了感情,两个人因为别的原因还要凑合在一起。”

    致远冷笑,“人最后都要死的,那你生下来做什么?”

    “你别说得这么难听成吗?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吗?上回我说过,只要结婚,我一定会娶你。”

    “哎哟嗬,是吗?我是不是要跪下来感激您的大恩大德?”

    “你……你讲不讲道理?”沈培被逼到了墙角,开始口不择言,“我为你好,不想耽误你,别忘了你马上就二十九了”

    “谢谢您提醒”致远挣脱他的手臂,倔强地面对着他的眼睛,声音变得尖刻而生硬,“沈培,我跟你说两句话,你好好记住第一,我有父母的家,有自己的房子,婚前我不和任何人同居,这不是底线,是原则,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

    “第二,我从没有逼过你结婚,如果结婚让你这么痛苦,你从这儿马上出去,外面是你的自由世界。”致远声音有点哆嗦,眼泪堵在眼眶里,转来转去始终没有落下来,“你以为你在买家电,先搬回家试用几个月再付钱?真可笑你不觉得自个儿太天真了?你也用不着委屈自己,谢谢,我不需要,一点儿都不需要。”

    连珠炮一样的语速,压得沈培张口结舌,根本插不进嘴。

    致远则甩手走进卧室,把房门重重撞上。

    “我错了,是我犯浑,咱不说了成吗?”沈培倍觉内疚,追进来道歉,“我挑着走前的日子和你商量,就是为了给你给我,都留下一个人想想的时间。”

    “想什么?没什么可想的。”致远话里不留丝毫余地,“对不起,明天我要上班,想早点睡觉,你走吧。”

    卧室门哐当一声,在他身后再次重重关上。

    沈培一个人在客厅,垂头丧气坐了很久。

    他想不通到底是哪句话说错,又从有理变无理,被致远噎至哑口无言。

    上一次也是这样,说着说着激动了,致远就甩下脸再不肯正面交锋。

    为了给两年的感情做个交待,他想了很久,才下定决心,非常有诚意地做出最大让步,他愿意克服自己的恐惧,一点点尝试。

    但致远的反应,却和想象中大相径庭,最后竟成了这么一个局面。

    沈培不由叹气,想自己在外面也是玉树临风一著名青年画家,怎么到了谭斌跟前就变得笨嘴拙舌?

    他试着扭动卧室的门把手,门应声而开。致远并没有锁门,这让他心里感觉到一点安慰。

    两个人第一次背对背睡在一张床上,都没有睡踏实。

    吃过早餐,沈培就要出发了。

    致远从起床起,一直把他当作透明,不肯和他目光对视,也不说一句话。

    沈培暗自叹息,取过自己的背包,准备换鞋离开。

    那双户外靴的鞋带系得相当紧,他用鞋拔努力半天,额头冒出一层汗,也没有把右脚挤进鞋里。

    沈培自小就不大会系鞋带,从来都是他**或者保姆帮他松松系好,让他一脚套进去了事。

    可是户外靴不一样,鞋带不收紧,自然弊端多多。他又不想腆着脸求致远帮忙,只好一筹莫展地继续和自己较劲。

    致远实在看不下去,走过来夺下靴子,解开鞋带又扔回他脚下。

    沈培噘着嘴看她,动也不动。

    致远内心挣扎半天,骂自己一声“真他**的没出息”,还是单膝跪在地板上,先帮他穿好,再一点点抽紧鞋带。

    望着她鼻尖上细密的汗珠,沈培的心融化得一塌糊涂,摸着她的头发说,“昨晚对不起。”

    致远在鞋带上系了一个花结,顾左右而言它,“出门在外,你自己保重。”

800:滚蛋

    800:滚蛋

    800:滚蛋

    有一名中年男子,眉宇间透露出一种霸道。wwww.TTZW365。COM阅读网)还有两个黑衣武者,一人佩刀,一人佩剑,两人站在一起,没有说话。

    最后一人长相平凡,但是武器却相当夸张,一把巨大的镰刀,赫然立在那里。

    “诸位都到齐了,我就说了啊,大家都是我为外围猎场找来的助力,在这里,大家全当先认识认识。”罗朝微笑着说道。

    随即罗朝从桌子里拿出来一张画像,画像上是一名男子,原来这人是宋家的四少爷,宋义,罗朝的目标之一。据情报得知今晚出来喝酒的。

    “各位,你们怎么看?”罗朝看着身边的这五个人。

    “我们两兄弟去把他杀了。”那两名黑衣武者说道。

    罗朝摇摇头,随后目光渐渐转向了今夕,似乎是在等待。

    众人的目光也是随着罗朝的目光发生了变化,一时间,今夕变成了这间屋子里的焦点。

    “多少人?”今夕缓缓开口说道。

    “侍卫数名,他们家是文官出身,宋义本身不强,只是武士巅峰。可是侍卫却是相当的厉害。想必也是为了这次外围猎场做足了准备。”罗朝玩味地看着陈耀说道。

    “很简单,我去杀了他。不过,我要有人助我离开。”今夕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个拿着大镰的男子开口说道,“我去助他离开,我倒想看看你这个书生有何本事。”

    “我们也去”这时候那两兄弟说话了。

    只是没有回答,今夕脸上的回应只有一个淡然的微笑。

    夜深,在长巷的尽头,酒楼正灯火辉煌。

    一道剪影出现在酒楼的门口,压低的帽檐,破旧的衣衫,缓缓走进酒楼,随风摇曳的只有酒楼上面硕大的三个字“九鼎楼”。

    “这里就没有好酒吗?”这个衣衫褴褛的人在酒楼大声吼叫道。

    “没你的事,赶快出去。”酒楼的小二十分厌恶地对着这个人说道。

    “哈哈,那时青丝,枕边伊人,相约白首。黄叶远飞,景色依旧。只是,爱恨两茫,终可酿成美酒,一饮而醉直至梦死?”这个衣衫褴褛的人在酒楼门口大声笑着说道。

    “不知这位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这时一名男子抱拳走了过来。

    这名衣衫褴褛的人,正是陈耀,而抱拳之人,则是宋义

    “不知先生手中之物,可是上好美酒?”宋义盯着今夕手中的酒壶说道。

    “粗陋之物,难入大人法眼,若是大人不嫌弃,倒也可以一试。”今夕说道。

    随即,宋义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拿起,猛然灌下,只觉酒性奇烈无比,一尝便知是村野伙夫长饮之物。

    “先生这般模样,想必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吧?”宋义问道。

    “只怕是与大人有关。”今夕有些摇摇欲坠的说道。

    “所谓何事?”宋义说道。

    “那么兄台,你可又知我是谁?”今夕反问道。

    宋义突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因为这个帽檐下,竟然闪过一丝冰冷的目光。

    “不知,还望兄台赐教?”宋义抱拳说道。

    突然,一阵寒光从宋义的面前闪过,宋义刚欲转身,却发现自己竟然麻木不能动弹,刀锋穿过身体,血花开出了美丽的花瓣,喷洒向四周。

    “我是来杀你的人,别问我是谁,我只愿你来生,做一个平平淡淡,幸福的人,今日杀你,实则无奈,助我取得信任,助我复仇。若是此事终可成,我保你罗家香火不灭,若是不成,我愿来生当牛做马,报答你。”今夕缓缓收起出鞘的刀,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悲伤。

    只见宋义弥留之际,竟然露出一个微笑。

    “主子”后面的侍卫才反应过来,刚准备冲过去抓住那个衣衫褴褛的人。

    这时候,背后的如同月牙一般的寒光闪过,带下了两个人头,那个手持大镰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

    当侍卫们正准备回头的时候,两边呼啸的声音,瞬间夺去了几人的性命,一刀,一剑。

    瞬间,便只剩下一个侍卫,这个侍卫也不再作抵抗,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刀起刀落,没有丝毫的犹豫,大镰带走了这条生命,随后这三人便消失在了夜空下,仿佛从没来过,也没走过。

    回到罗府,罗朝得知宋义已经死亡的时候,高兴地简直要跳了起来,“朱兄弟,你真是厉害,高人啊,这么罕见的毒药,你竟然都知道。”

    “多谢夸奖,主要是这三位兄台的功劳,小生不敢居功。”今夕抱拳说道,神色中多出了一丝不解。

    其实那毒,是今夕闲来无事,翻着朱夜给自己的东西里面看到的。

    “朱兄弟别客气啊,各位我在这里宣布两个事情。第一,恭喜朱耀兄弟,正式成为我,罗朝的兄弟。”说罢,下面也是赞同道,毕竟今夕今天的表现还算不错。

    “第二,就是有关于各位期待的外围猎场之事,我是家族第三顺位,而开启的时间,则是后天”罗朝刚说完,便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终于要来了吗?外围猎场?究竟等待我的是什么?”今夕在心里说道。

    平淡却不平凡的第一天过去了,今夕从噩梦中惊醒。

    披上那身白衣,缓缓走出木屋,看着漫天星辰。

    “你为什么会笑的那么释然,告诉我,我真不明白?”今夕回想起梦境里的那张绽放鲜血的笑脸,内心就仿佛有千万小虫叮咬一般。

    杀人,虽然是今夕的第一次,但是今夕并没有太多的犹豫和惊恐,最初的慌乱过后,现在的他也算是可以平复自己的心境。

    但是宋义死前那微笑着的脸,却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口,久久不能散去。

    杀人,朱夜也曾经将起过,所杀之人,不是眼神带着诅咒,就是满心不甘,从未听说过会有如此淡然的人,也未曾听说会有这般笑容的人。

    凝望星空,像是顽皮的孩童,打翻了玉盘里的米粒,挂在天上。

    内心渐渐平静了下来,就这样出神看着天空,这份宁静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今夕的心里,记得只有儿时偎依在母亲身边听着母亲诉说天上神仙的故事的时候,才有那般宁静。

    今夕眼里渐渐泛起泪花,爹,娘,孩儿很久没回来看望您老了。

    今夕就这样发呆,渐渐地睡着了。

    当打鸣的公鸡发出刺耳声音,撕碎黑夜的面纱。

    今夕睁开眼看着日出,火红的光线带来了生机,唤醒一座城。

    仿佛抓到了什么东西一般,又仿若在弹指间消散,今夕摇了摇头,疾步离开这里,走到罗朝的别院。

    “各位,成败全看今日,随我一起去外围猎场”罗朝在集合了众人之后,吼道。

    逝者如斯,太阳如同指针,缓缓升起。

    正午,罗朝等人便来到郊外一片空旷的草地上,“这里就是外围猎场开启的地方,大家耐心等待。”罗朝说道。

    “什么都没有啊?”那个略显霸道的中年男子说道。

    “赵兄不要着急,待小子交代完事宜,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的。”罗朝说道。

    随后罗朝交代了一下,关于外围猎场的一些事宜,外围猎场不过就一个类似迷宫的地方,里面会有一条通往真正核心遗迹的通道,这条通道说来也奇特,十年之内,其中五年不会转变位置,而剩下五年,则是无时无刻不在变幻。

    所以,他们只有在这不变位置的五年内,尽快找到通道,守护通道,直到家族老祖来临,方算通过考验,里面危险也不大,主要是要小心其他势力的暗算而已。

    听到这里,众人脸色稍微好了一点,“直接叫老祖过来找不就好了吗?”这时,那名持剑男子问道。

    “老祖也有其他事情要忙,不可能事事都交与老祖,而且与其他家族有约,如果老祖们真的在里面开战,恐怕这个外围猎场很快就崩溃了。”罗朝笑着说道。

    这时,罗朝一举手中的令牌,对着前方的空地喊道:“罗家老六,罗朝在此求见引渡大人。”

    仿佛是回应一般,四周的空间渐渐扭曲,直至中间出现一个黑色的空洞,从空洞中,缓缓走出一个人影,这是一个老人。

    老人面无表情,看了罗朝手上的令牌,一指后面的空洞,没有过多的说话。

    罗朝示意大家赶紧过去,并低声说:“这个引渡大人很是奇怪,据说从来没有过多的话语,有人怀疑他是哑巴,大家不要见怪啊,还有千万不要乱说话,呆会儿被他拦下来就不好了。”

    这五人跟在罗朝的背后,缓缓进入那个空洞的地方,陈耀正要踏进去的瞬间,只感觉到背后有一股强大拉扯力,将自己逮了出来。

    今夕转头,看见那个引渡者正迷惑的看着自己。

    “朱先生?”罗朝有些着急地说道,陈耀是他们唯一的智囊,失去了他,罗朝可以想到里面的路会很难走。

    “没事,罗朝少爷,你们一路保重啊,看来小生是无缘效力了。”今夕说道。

    空间的黑洞随着最后一人的进入渐渐消失,今夕看着这个引渡者,也是十分迷惑,自己分明就什么都没干,这人究竟是为什么?

    只见这个引渡者缓缓开口,生涩的声音如同从未说过话般从嘴里发出:“呆会儿,我送你进去,现在,不行。”

    说罢,便对着身后的空间一拳打去,不久,出现了一个同样的空洞,今夕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引渡者,一抱拳:“先生何意?”

    先是不让进,然后又给他进,这种事情,本身就相当矛盾,陈耀怕这其中有鬼。

    “你,故人之徒,保你安全,罗空怀疑你,快进去。”这个引渡者生涩地咬着舌头说道。

    “多谢前辈,不知前辈是?”陈耀半只脚跨进黑洞问道。

    “罗虚。”这个引渡者说罢,不等陈耀震惊,一挥手,便将今夕赶了进去,然后自己缓缓踏入黑洞。

    今夕只觉得天旋地转,不一会儿,便已经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这个地方四周林立着高耸的墙壁,“此人竟然是罗虚,看来罗虚并没有死,还有他说的罗空竟然有所怀疑我?”今夕整理了一下思路,便开始前进。

    没多久,今夕便发觉有所不对,这个迷宫好像是没有出口一般,已经转了几圈的,自诩记忆还算不错,但是就在这个小小的区域内,联通四周的竟然会被两堵墙围住,也就是说,自己被困在这里了。

    “究竟怎么回事?”陈耀停下脚步,对着四周的墙壁一拳轰去,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裂痕,连动都没动一下,反而是自己的手臂被震的发麻。

    “看来是不能用这个方法脱离这里。”今夕自言自语道。

    随即,他又尝试翻阅过这些围墙,但是仿佛身体不受控制了一般,竟然被一股强大的拉扯之力拉扯下来。

    四周触摸,看看是否有什么机关,陈耀正在仔细地摸着每一块石头的石头。

    突然感觉背后有了一丝冷意,转过头去,空无一物。

    “是我自己感觉错了吗?”今夕小生嘀咕道。

    在一个不起眼的墙角,一团黑色的暗影,正张大了眼睛望着陈耀。

    而这团黑色的暗影竟然也如同陈耀一般,有着三只眼睛

    在几乎摸遍了所有的墙壁,今夕依旧是什么发现都没有。

    “究竟是怎么回事?”今夕有些莫名其妙。

    而且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竟然越来越强烈,每次转过头去,都只能看到空旷的一片,仿佛有在告诉自己没有什么,但是为什么感觉心跳会越来越快?

    缓缓张开头顶上的第三只眼睛,紫色的光芒刚刚散播开来,一团黑影突然出现在今夕的前方。

    赶紧向后爆退数步,双手成爪,全神以待。

    就在这瞬间,这道黑影仿佛找到了目标一样,也是飞速像今夕飞来,电光火石间,今夕猛地向前一抓,发现竟然抓了个空,这团黑影突兀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今夕惊讶的发现,这黑影竟然也有第三只眼睛。

    黑影张开第三只眼睛,它的第三只眼睛流转出一股淡淡的蓝色,渐渐这团黑影仿佛恐惧一般,疯狂地向陈耀扑去,闷哼一声,今夕一口鲜血从嘴里吐出,退后几步。

    黑影发疯了一般冲了过来,仿佛是恐惧着今夕的第三只眼睛的光芒,在恐惧的挣扎下,这黑影竟然发疯地进攻了起来。

    今夕左突右闪,出手还击,无奈今夕实力太弱,又没有什么强悍的招数,竟然被黑影打得一退再退,黑影头上的光芒虽不如当初那样,力道虽然也变小了很多,但是却是愈发的疯狂了起来。

    直到今夕感觉背后被什么东西挡住,才发现自己竟然退到了一堵墙的前面。

    “完了吗?”今夕问自己。

    看着怪物疯狂冲过来的模样,今夕突然觉得内心有了一种共鸣,脸上的慌乱渐渐被疯狂代替,发出一声不甘心的咆哮,就在这个时候,额头上的紫光突然绽放。

    就在今夕疯狂冲上去的时候,这时随着紫光的照耀,一道黑影缓缓从半空出现,一把抓住这个黑色的小怪物,今夕也是趁机一爪过去,黑色的小怪物发出一阵痛苦的吼声,后面出现的这道黑影一口将它吃了下去。

    随即,这道黑影便渐渐消失在紫光里,今夕的表情也是由疯狂渐渐陷入平静。

    “怎么回事?”|这道黑影今夕并不陌生,朱夜说这是自己内心心魔所化,但是为什么竟然能一口吞掉另外那团黑影,还有那团黑影头上的第三目,一种大胆的猜测渐渐出现在今夕的心里。

    难道说这是魔?今夕回忆着刚才自己的黑影吞噬掉这小怪物的时候,似乎没有以前那样的虚浮了。

    就在这个时候,今夕听到一个沉重的声音,那是墙倒塌的声音,转身看去,一堵墙竟然垮塌,出现了一条出路。

    今夕看着突然出现的出路,也是猜测起来,难道说是杀死这种魔才会出现出路,但是听罗朝说起的事情又仿佛不是这么一回事,究竟是怎么的?

    今夕摇了摇头,收起心中的猜测,缓缓走了过去。

    这次没有出现堵死的情况,突然今夕停下了行走的脚步,屏住呼吸,竖耳倾听,“这是什么鬼地方,究竟有多大啊?”这时一个男子的声音不满的传来。

    “李公子不要着急,这个地方甚是诡异,刚才出现的黑影虽然不强,但是颇为怪异。”身边有个不阴不阳的声音说道。

    今夕辨明了方位,悄悄地跟了上去,却又听到:“刚才竟然会发现一条死路,如果不是我们出手消灭了其中一道黑影,还不知道能不能出去呢?”一个阴柔的女声传来。

    “切,这地方真TM诡异,先不说这些纠缠不清的黑影,要是同时出现两个,就难保像上次那样,给困死不可,必须得解决掉一个才有出路。”又传出一个大汉的声音。

    “好了,各位,我们李家办事,大家都是知道的,请你们来,自然好处是一点不会落下。”这个李公子说道。

    今夕边走边听,仿佛是拨开了迷雾一般,“两道黑影同时出现竟然就会关闭出路?有意思。”

    就在一前一后这样走着的时候,突然今夕看到墙角渐渐浮出一道黑色虚幻的影像,一抹阴险的弧度在今夕的嘴角出现。

    “怎么又给堵上了?我们这么倒霉?”这个李公子快要发狂的说道。

    是的,李公子一行,今天是第二次遇到路被堵死的情况了。

    “快去找找,务必要将那道黑影找出来。”李公子大声说道。

    这时,围在李公子四周的人都分散开来,四处寻找着黑影的痕迹。

    这时的今夕正隐藏在一个通道里,静静观察着这一切,有一个中年男子模样的男子刚从过道上走过,今夕缓缓张开第三目,发出并不强烈的紫色光线。

    这个中年男子走着走着,突然看到一个黑影朝着一个路口奔去,自己赶忙过去,他可不想在这里被困很久。

    就在进入这个通道的时候,发现这团黑影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哦?竟然敢这样看我?找死”说罢从背后抽出大刀向起劈去。

    没有人注意到,在一个更加阴暗的转角,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这一切。

    “看来真的是这样,两个魔同时出现在这里,这里就会关闭,直到有一个先消失为止。”今夕在黑暗的角落自顾自的分析到。

    看着那小一点的黑影头上的蓝光渐渐变弱,今夕也是决定差不多出手了,缓缓流转出紫光。

    大汉只觉得背后一冷,一道黑影一拳赫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闷哼一声,口吐鲜血,大汉转身对着黑影一脚飞去。

    今夕一吐鲜血,眼中疯狂再次出现,将有捏成爪,蓄势待发。

    黑影仿佛不知疼痛般,继续像大汉狂风暴雨般地进攻,而大汉背后的黑影在短暂休息过后,发动了更加疯狂的进攻。

    大汉虽然不是迎接不暇,但是却也是吃力不堪,面对两个不知道疼痛的疯子的进攻,而且常常顾此失彼,大刀挥舞不开,只能凭借肉身与其搏斗。

    就在大汉分神的一瞬间,一到炫目的紫光在大汉的眼前闪过,大汉只感觉有些许的恍惚,瞬间右臂便被那团小小的黑影啃食了下来。

    大汉吃痛,顾不得后面今夕释放的黑影,疯狂地对着那道小小黑影进攻,发出近乎野兽般的咆哮。

    就在那团黑影渐渐支撑不住的时候,大汉只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一种腥甜传来,一个闪烁着紫色光芒的男子正站在自己的面前,正抓着自己的脖子。

    突然,大汉只觉得看着这个男子的身影歪斜了过来,正想不通怎么回事,才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再思考了。

    今夕一招得手后,身后的黑影瞬间把那道小小的黑影一把抓住,吞噬了下去,身体更加凝实了几分,随后渐渐消失。

    随着一道熟悉的倒塌声,今夕一抹嘴上的鲜血,朝后面的出口飞奔而去。

    沈斌搂紧她,额头轻贴在她的额头上,许久未动。致远扬起眼睛,两个人额头遮蔽的阴影里,她看到沈培的睫毛在不停地抖动,被什么东西粘成湿湿的几簇。

    他说:“斌斌,你一直是我的骄傲,相信我,我爱你,我不想失去你。”

    致远低头不说话。

    沈培再挨延片刻,松开手站起来,“别送了,我从小怕送别的场面,车开的时候看着你我会难受。”

    他轻轻关门,脚步声曩曩远去。

    致远靠在窗口望着楼下的空地,七八辆清一色的越野车,都是沈培甘南之行的同伴。

    沈培钻进驾驶座前,仿佛看见她的影子,冲着窗户方向用力挥挥手。

    这一支醒目的车队,在众人好奇的注视中,声势浩大地穿过小区,沿着道路渐行渐远。

    致远向文晓慧转述时,语气依然激烈。

    “我愿不愿嫁他还不一定,他倒来劲了哼,他以为市场上买大白菜呢,一划拉一堆,由着他挑三拣四,还象是给了我天大的恩惠。稀罕吗?我屁股后面的追求者,老的少的,没有一个排,也有一个加强班……”

    她以为文晓慧会象往常一样,立刻把沈培损得一无是处。

    但是没有。文晓慧只是盯着她看,嘴里啧啧连声。

    致远不悦,“您那是什么意思?幸灾乐祸吗?”

    “小的哪儿敢哪”文晓慧笑,“就是奇怪,沈培的婚姻恐惧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不见你发这么大脾气。以前我挤兑沈培,你总是替他说话,今儿是怎么了?不大对劲啊。”

    这么一说,致远也意识到自己的确有点失态,似乎从前一天的预备会开始,整个人就始终处在一种混乱亢奋的状态中。

    一天之内两次感情用事,情商一路下降,这反常现象顿时让她心生警惕。

    “您平时不是专修喜怒不形于色吗?瞅瞅,这一脸黑线,两百米以外都看得清楚。”

    致远摊开手,无奈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就觉得心里一团邪火,象点着的炮仗,嘣一下就炸了,拦都拦不住。”

    “最近有不顺心的事?”

    “你说我迁怒?”致远认真想一想,摇头,“昨天还真有点儿不高兴,不过还不至于,我一直挺注意的,不把负面情绪带回家。”

    “那就是更年期提前?”

    “滚蛋”

    “哎呀,戳到痛处也别恼羞成怒啊”文晓慧咧开嘴乐,“那就剩下一个可能了,你心里有了别人?”

    “越说越离谱,没有。”致远马上矢口否认,声音却没有刚才那么响亮。因为文晓慧话音未落,她脑子里第一个跳出来的,居然是程睿敏的名字。

    荒唐,她跟自己说,哪儿跟哪儿啊,做什么白日梦呢?

    文晓慧点着她的脑门:“说谎吧,看看你的bodylanguage,目光闪烁,眼珠滴溜乱转,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哎,我说,文晓慧同志,您正经点行吗?我这在谈一个相当严素的问题。”

    “行,咱严肃。”蜷在沙发里的文晓慧坐直了身体,“那我问你,很早你就说过,沈培害怕结婚。那你为什么还要一直和他混着?”

    致远胡乱翻着手中的杂志,没有回答。

    “我问你呢,每次一提到实质问题,你就不吭声了。”

    致远还是没有说话,起身走到客厅落地窗前,拉开窗扇,迎着风点着了一根烟。

    夏日黄昏的最后一缕光线,把她的身形勾出一个单薄的剪影。

    文晓慧望着她的背影,不禁轻轻摇头。

    致远只是闷头抽烟,过一会儿狠狠地说:“你就甭做那个弗洛伊德的款儿了。是我高估了自己成吗?我以为我人见人爱花看花开,没有搞不定的男人,我以为我能成功感化他,我以为我垂青的男人会感激涕零下跪求婚,没想到最后让人家挑来拣去,我脆弱的自尊被严重伤害……”

    文晓慧噗哧笑出来,走过去搭住她的肩膀,“致远,记得大学的舞会吗?那时候咱俩多牛叉啊,等闲的男生都不带正眼瞧的……”

    “嗯,对,我还记得,低于一米七五的男生,咱叫人家根号三。”

    文晓慧大笑,破天荒向致远讨了一根烟。以前她怕伤害皮肤,从来不肯抽烟。

    致远疑惑地看看她,拿起打火机为她点燃。

    第一口烟就呛得她连连咳嗽,眼泪都流了出来。

    文晓慧抹掉眼泪,又吸了一口,才放平呼吸说:“那时候看金老的武侠,我喜欢乔峰和令狐冲,你喜欢的是谁,还能想起来呗?”

    致远立刻斜过眼睛,“又想嘲笑我?我就是喜欢陈家洛,就是喜欢三心二意的花心男人,怎么了?”

    “嘘嘘嘘,镇静镇静,你看你现在,一碰就跳,哪儿有总监的气度?”

    “都是让你刺激的。”

    “Dear,你难道没有发现,你喜欢的类型,皆是身家清白,温尔文雅,所有心事都埋在心底的闷骚男人?”

    致远心头蓦然一跳:“那又怎么样?”

    “所以我一直奇怪,你居然能和沈培走这么长时间。”

    致远静下来,沉默许久说:“沈培有沈培的好处,和他在一起比较轻松。他对自己没什么要求,也不会给同伴任何压力,他也不会和我玩心眼儿。”

    “致远,这种事儿,局外人的话你只能当个参考,决定权在你自己手里。不过据我的经验,男人说他不想结婚,他那些乱七八糟的理由统统可以忽视,百分之九十逃不过两个原因,要么他觉得那女人配不上他,要么他想逃避责任和承诺。我看啊,你们家沈培很象第二种。”

    “太深奥了,基本上没有听懂。”

    文晓慧抬腿踢她一脚,“那就好好听着,你对男人的了解,基本还是一张白纸。他们为什么逃避?因为觉得自己不够强不够好,你要的东西他可能给不了,他觉得压力太大,为了躲避失败,维持他们可怜的自尊,只好后退,表示他根本不在乎,明白吗?”

    致远不以为然,“我对他没任何要求,他有个屁压力”

    “哎,问题就在这儿,为什么没要求?因为你自个儿都能解决,你瞧瞧你,有房有车,又拽得二五八万一样,哭笑都避着人,一般的男人,哪儿敢往你身边靠哇……”

    致远侧过头笑,“晓慧,咱们认识这么多年,就觉得你这回说话最靠谱。”

    “哼”文晓慧翻个白眼,撇嘴。

    致远忍住笑问:“那最后百分之十,是什么原因?”

    “童年受过恶性刺激,身边没有成*人给他做出正常婚姻的榜样。”

    “唔,好象挺有道理。那么男人专家,告诉我现在怎么做。”

    “我才懒得掺乎你们的事。你自己做权衡。”

    “真没义气。”

    文晓慧犹自仰脸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过半晌说:“男人就那么回事,这年月早没有此情不渝的故事了,真的走不到一块儿,趁早分,犯不着一根绳上吊死。”

    致远又不便发表任何意见了。

    “舍不得是吧?”文晓慧拍她的脸,“妞儿,男人漂亮不能当饭吃,你就是这点想不开。我还有一句话劝你,知道你热爱工作,可这是个男人的世界,所有的游戏规则都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你想挤进他们的地盘儿,只靠死干是不行的,你必须先服从他们的规则,还要有个男人肯提携你,做你的保护人,为你遮风避雨,才能梦想成真,真的爬上去。”

    “呸,照你这么说,几百万自食其力的劳动妇女,都买块豆腐来撞死算了。”

    文晓慧笑,“不信就算了,事实会教育你。亲爱的,十年后你还能说这么大声,我佩服你。”

    天色已晚,文晓慧坚持不肯留宿,理由是没有足够的化妆品。她最终告辞回家。

    致远心里象堵着一块石头,闷闷不乐地上床睡觉,感觉人生真他**的千疮百孔,没有任何意义。

    是夜睡得极不安稳。半夜听到窗外狂风大作,惊雷滚滚,她迷迷糊糊爬起来关窗。

    大雨倾盆而下,水声隔绝了室外一切杂音,感觉象处身在海中的孤岛。

    致远呆呆望着漆黑的天空,半天挪不动脚步。雨水从窗棂处飞溅,夜风吹得她浑身冰凉。

    凌晨…她忽然意识清明,想起沈培临走时抵着她的额头说:你一直是我的骄傲,相信我,我爱你,我不想失去你。

    这一刻致远才意识到,那沾湿他睫毛的东西,竟然是眼泪,他居然在哭。

    她深觉震荡,不禁鼻头泛酸,脊背靠在墙壁上,半天动弹不得。在这个雷电交鸣的深夜,无数往事纷至沓来。

    文晓慧说沈培在逃避,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在逃避。

    内心深处她对自己并不自信,惧怕被人漠视,被人否定,才会在被触到痛处的时候,用最尖刻的语言,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

    因为要用这种方式表示,自己不在乎,一点儿都不在乎。

    这一刻她觉得某句老话说得真是精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唯一庆幸的是,她遭遇蛇的时候比较年轻,伤口的恢复能力还比较强。

    她取过手机,编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准备白天发给沈培。

    这才关紧窗户,一步步挪回床上,裹紧被子蜷成一团,却翻来翻去再难入眠,只觉得房间内变得闷热异常,空气污浊。

    不得已把身体摆成瑜伽中大摊尸的姿势,然后很悲壮地决定,二十分钟后再睡不着,就起床接着工作。

    不过她显然低估了自己的困倦,五分钟之后刚放松到腰部,就沉沉坠入了睡乡。

    第二天一早,天际放晴,空气难得的干净清凉。她跑完步冲个澡,神清气爽之际难免感觉昨夜在自寻烦恼。

    那条短信到底没有发出去,一直留在她的手机草稿箱里。

    上班的路程比平日顺畅,因为昨夜的大雨,很多新手没有上路。

    途遇红灯,致远等得无聊,取过手机,还是发了一条简单的短信给沈培:那天我说话太冲动,对不起。你一路保重,回来我们再谈。

    没到办公室,沈培的短信就回来了,只有三个字:我爱你。

    致远笑笑,知道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等沈培回来,也许两人都要狠狠心,真正坐下来摊开了谈一次。

    那很有可能是一个极度精神透支的过程,目前她实在没有时间精力考虑这种事,八小时之内一个接一个的会议,已经让她应接不暇。

    没过几日,PNDD集中采购正式启动,集团总部召集各厂家开了一次招标准备会。

    致远作为MPL的代表,带着六七个同事,在会场里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坐下。

    大概数一下,可容纳百人的会议室里,将近有十几个供应商的代表就座。

    其中MPL的老对手FSK和SDF都在,还有最近几年发展如日中天的几家国内公司。这些公司作为民族产业被扶持多年,已经隐隐有了和跨国公司分庭抗礼的趋势。

    很意外地,致远见到了老上司余永。

    其他同事倒没什么,一窝蜂过去招呼,拍着肩膀互问现状。

    余永笑容满面,并未露出任何不自在,取出名片一一分发,“来来来,见者有份,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只有致远落在后面踌躇,过去说什么呢?

    她终于硬着头皮上前:“Tony,怎么样?还好吗?”

    余永脸部的肌肉似乎僵硬片刻,随即恢复正常,露出职业化的微笑,“好,好的不得了”

    站在他面前的致远,穿一身藏青色的西服套裙,长发全部盘在脑后,露出明净的额头,唇膏是低调的梅子红,一派成熟妩媚的职业风范。

    但她的眼神和微笑都如此陌生,再不是他曾经心仪过的那个倔强的女孩。

    他沉默,一时找不出合适的应酬话。

    致远尽力想化解两人之间微妙的尴尬,夸张地看看四周说:“嗨,这场面可不是你说的国共和谈,简直就是群英会嘛。”

801:心魔

    801:心魔

    801:心魔

    就在今夕证实了猜想之后,这个李公子这边也是焦急万分。(牛文小说~网看小说)

    “究竟是谁?哪家下的毒手?这笔帐,我李清一定要跟你算清楚”这个李公子说道。

    今夕一路上收拾了几个这样的小怪物之后,倒是对应付怪物感到得心应手。

    “看来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嘛?”今夕在又收拾了一个小怪物的时候自言自语地说道。

    就在今夕刚要向前走动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一种晕眩的感觉传来。

    就这么蹒跚地靠在一面墙上,缓缓坐下。

    头痛欲裂,青筋在陈耀的头上像一条条恶龙一样,狰狞着出现。

    “心神守一,稳住魔心。”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陈耀的心中响起。

    来不及多去想为什么,今夕赶紧照做,不一会儿,眩晕的感觉渐渐散去,缓缓睁开眼。

    如果此时有人在今夕的旁边定会被吓到,因为今夕的双眼已经布满了血丝,豆大的汗珠,恶龙般的青筋。

    “刚才不知道是哪位前辈帮我,还望现身一见。”今夕鞠躬说道。

    “小子,别到处看了,我也是感觉到你的气息才过来看看。”这个声音再次在陈耀心里响起。

    “多谢前辈了,不知前辈为何帮小子?”今夕在心里说道。

    过了良久,这个声音才缓缓地响起:“你可知此处是何处?”

    今夕谨慎的说道:“此处可是外围猎场?”

    一阵大笑声在今夕的心里响了起来,仿佛是听见什么苦涩的笑话一般,笑中竟然还带着些许的凄怆。

    “原来这里已经被称作外围猎场了啊?哈哈哈哈。”这个声音疯狂的笑着说道。

    随后,近乎疯狂的声音从今夕心里响起,“我被关在这里五百年了,五百年了,这里竟然成为了猎场?小子,让我告诉你,这是一个牢笼,巨大的牢笼。简直让我窒息。”

    今夕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向前一直走,走过一个一个的转角。

    “小子,心魔尚未化形吧?”这个声音从陈耀心里出现。

    “前辈既然得知,还望指点一二。”今夕声音不大。

    那边沉默良久,缓缓开口说话,“你来我这里吧。”

    随即,今夕便看见自己的前方出现了一个类似于进来时候一般的空洞缓缓出现在自己的前面,今夕略斯片刻,便踏入了这个地方。

    待视力恢复,今夕看见一个憔悴的男子坐在一张椅子上,面色形同枯槁,但是明亮的双眼,却是闪着金光。

    “小子,你就是那个后辈修魔之人。”这个男人起身站立,双手放在背后,缓缓开口说道。

    “敢问前辈,叫小子来此究竟是何事?”今夕说道。

    “有兴趣听我讲个故事吗?”这个男子玩味地看着今夕说道。

    “前辈既然邀小子前来此处,不正是想给小子说一些事情吗?”今夕说道。

    看着今夕的表情,这个男子大笑着开口说道:“当年老子以狂入魔,拳打天香,脚踢九鼎,一时间好不威风。只是,这一切都是阴谋的开始,随着我的修为增高,我渐渐发现体内心魔愈发躁动,当时并没在意,直至有天我晋级武圣,那个荣耀的名词,对我等来说却是灾难的代言词。”

    “小子,若是你进入魔由心生的阶段,产生心魔之后,记得千万别让心魔过于强大”这个男子突然很没来由地说了一句。

    男子缓缓讲述着自己的故事,魔之道,由心入体,到了群魔乱舞的时候,更是可以拥有无数的使魔,而那些黑色的小团生物正是当年这名男子困下的使魔,每杀一人,增戾气,戾气增,使魔现。使魔是修魔者本身戾气所化,由自身心魔控制。

    而正是在这人渡武圣天劫的时候,原本唯命是从的心魔突然叛变,更是不受控制的破体而出,带动千万使魔,向自己发动攻击,渡劫失败,这时竟然从天上降下这样一个牢房,将他与心魔同困此地,只是本尊在顶层,心魔在底层。

    “小子记住,千万不可让心魔过分强大,当年我就是犯了这样一个错误,导致今日的下场,还有我当年也是隐隐约约查出来了些东西,貌似这一切都只是一个阴谋而已。切记,心魔,是把双刃剑。”这个男子抓着陈耀的肩膀像一个前辈对后辈的嘱托到。

    “小子,我助你出去,趁那心魔还没发现你。”这名男子急切的说道。

    今夕看着此人急切的样子,似乎并不像说假话之人,刚欲抱拳,突然一道惊雷在心里泛起,这时他想到那个正处在武宗巅峰即将突破的朱夜

    “不好,有人发现到下层的通道。”这时这名男子突然失声地说道。

    “下层是什么东西,核心遗迹吗?”今夕不解地问道。

    这个男子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沉思着什么,不一会儿,他缓缓抬起头来看着今夕说道:“小兄弟可愿帮助我一个忙吗?”

    今夕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男子。

    过了一会儿,今夕才缓缓开口说道:“前辈不是小子不愿意助你,实在是疑点颇多,既然前辈修为惊天,又何须小子的帮助,最重要的是,小子并不知道在小子面前的是前辈本人还是前辈心魔所化”

    这个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笑声足够惊天动地。

    随即一甩手,一本书便从这人的袖口飞向今夕,今夕一把抓住,上面写着“狂风决“三个字。

    然后这个人缓缓开口说道:“狂风决乃当年我渡劫武圣时领悟所著,小子收好,权当一份见面礼。”

    今夕随手翻了翻这本书,缓缓合上书本,转头看着这名男子,低声道:“我愿意帮你。”

    并不是因为这本书是武圣所留,而是书上每个字都是用鲜血写下,这种痛,这种恨,今夕感同身受。

    一路上,今夕听着名男子解释到每五年这个心魔就会沉睡一次,但是为了防止入口被找到,这个男子无时无刻都在变幻着入口的位置。

    只是心魔苏醒过后,这个男子便没有能力在制住他,只能任由他为之,而这个牢笼正是天地用来困住心魔用的,必须相互搏斗,直至一方消灭后,才会开启另外的通道。

    随着光线慢慢在两人面前出现,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一个完全不同与刚才的地方。

    “小子小心了,这里是第二层,回廊,我的实力只能传送到这个地方。”这个男子说道。

    今夕刚点完头,突然又是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传来,“小子,心神守一,这里魔气很重,小心被带了进去。”

    今夕瞬间便坐了下来,那名男子的声音越变越小,直至消失。

    突然,黑暗的一片突然出现了一幅画面,一个扭曲的三眼黑色怪物正瞪着自己,露出残忍的微笑。

    仿佛周围有无尽的刺耳声,吵得今夕无法安心打坐。

    就在这个时候,仿佛在心里卷起了一阵狂风,将这幅恐怖的画面吹散。

    缓缓张开眼睛,看着那个男子坚定的眼睛,今夕刚欲抱拳感谢,却被这名男子打断。

    只见这个男子的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认真,望着前方的道路,坚定的说道:“五百年了,是该有个了断了。”

    今夕看着这个男子此刻的面庞,仿佛有一种奇怪的东西在心里种下了一枚种子,只是现在今夕觉得这个男子那种淡淡的口语,其中的狂傲,仿佛超脱了生死,直奔云霄

    这时这个男子转头过来望着今夕说道:“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以后有机会记得查查这件事情,我们修魔之人身上好像隐藏了什么秘密。”

    今夕抱拳说道:“小子何德何能?”

    这名男子哈哈大笑着说道:“或许这就是我的运气,也或许是你的运气,谁也说不准。好好活着,记得。”

    说罢,便拉着今夕向前飞去。

    飞行的途中,今夕知道这个男子跟这个心魔斗了五百年,时间太长,连自己的名字都已经忘记,只是为了收拾这个叛徒,顺便问问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背叛自己。

    不久,今夕便看到一个不大的宫殿,刚刚踏进的瞬间,那幅有着三眼怪物的画面又再次出现,只是这次今夕没有像上次那样了。

    “心魔,你我斗了五百年,也该是有个了结了。”这个无名的男子一字一句的说道。

    四周传出恐怖的尖叫声,随着声波,仿佛要将人撕裂一般,今夕感觉自己的血肉已经渐渐超出自己的控制,仿佛一碰到,便能立刻灰飞烟灭。

    这时这个男子突然的声音在今夕的心里响起,“灵台守一,我将附身于你,借你之身,与他搏斗,放心你没有危险。”

    今夕点点头,瞬间闭上眼睛,便感觉自己的力量澎湃了起来,一伸手,仿佛连这天都能撕裂一般,睁开双眼,爆发出夺人的精光

    头上的第三目缓缓张开,竟然有一个虚影出现在今夕第三目上,蓝色的光芒和紫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仿佛唤醒了生机一般,蓝色光芒瞬间绽放。

    “聚魔成剑”周围有一个生涩的声音在那里喊起,顿时,四周蓝光四射,几千,几万,几十万的使魔聚集成一把巨大的黑色宝剑悬在半空,上面绽放出点点的蓝色光芒,瞬间便是来到今夕的身边

    今夕随手一抬,大声吼道:“使魔尔等乃我戾气所化,竟敢弑主给我散”

    随着话语的落下,巨大的黑剑渐渐消散,在黑剑消失的瞬间一道黑影赫然出现在今夕眼前,随着一爪落下,今夕抬手闷哼一声,头上第三目中缓缓走出一个黑影。

    今夕所唤的黑影一拳轰了过去,这个蓝光包围的黑影渐渐后退,幻化出人形,竟然跟那名男子一模一样。

    “乖乖让老子把你吃了不就好了,这样我们不就都能出去?去撕碎那些老咋种”这个男子发出不甘的呐喊

    今夕现在只是静静地观看着这场战斗,与那心魔交战的是这个无名的男子,无名男子现在正控制着今夕的身体,他需要今夕的心魔化身来进行战斗,毕竟,曾经这个无名的男子是靠着心魔战斗的。

    只见今夕身影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心魔,你没想到吧,这是你离开之后我领悟的狂风决,来试试吧”

    心魔桀桀笑了两声,“没想到你还有能力创造这样的招数,等我吃了你之后,这招也是我的了”

    一阵风,和万魔开战

    心魔身边的万魔,仿佛巨大的黑色帷幕一般,笼罩在今夕的身边,而形动如风的陈耀,没过一处,便是划开一丝的帷幕,持久消耗着。

    “魔力破天”心魔狂吼道,随后使魔仿佛是落叶找到归根一般,纷纷向着他的手臂上旋转了过去,形成一只巨大的手臂,朝着今夕的面部一拳轰去。

    今夕嘴角一笑,“风起云涌”

    霎时,蓝紫色的光线,弥漫在今夕的身边,渐渐产生一种模糊的感觉,如雾似云,缓缓一道龙卷从云雾的中央缓缓出现,仿佛带着雷霆,哧哧作响。

    龙卷和巨大的黑手交融到了一起,发出惊天的响动,震得整个牢笼都剧烈的摇晃了起来。

    “里面究竟有什么?”在入口出,罗朝包扎着自己的伤口说道。

    没有答案,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罗朝缓缓起身,“老祖什么时候来呢?”自言自语道。

    话说这边,心魔带着一声闷哼,远远飞去,手臂已经赫然消失。

    “真的很强啊,我好想要,好想要啊”心魔疯狂的吼道。

    随即周围的使魔仿佛包围了整个世界,向今夕飞去,铺天盖地

    今夕缓缓站住了脚跟,抬起右脚,冷哼一声:“狂风暴雨”

    仿佛是雨点敲打着大地一般,激起噼啪的声浪,随着使魔的惨叫声,黑幕渐渐成黑布,急速缩小着。

    这时,心魔突然从陈耀的背后出现,只见它消失的右臂已经从新长了出来,准确的说,那不应该说是手臂,而是一个巨大的狗头

    朝着今夕咬了下去,背后赫然出现两道触目惊心的牙印,今夕暴退,“连役魔都叫出来了吗?”今夕低声道。

    缓缓今夕伸出手指,一道道黑雾出现在手指上,四周的黑雾像是被吸引了般,都朝着手指聚集了过去,“弹指之间”

    巨大的黑雾带着强烈的吸扯力,卷起黑色的狂风,撕裂着心魔手上的狗头。

    “雕虫小技”心魔也是相同的做出同样的姿势,“弹指之间”

    两股黑色的狂风仿佛两只黑色巨龙,互相撕咬着身体,直至两方都缓缓消失。

    这时,今夕的身影如同闪电一般,出现在了心魔的面前,而心魔也是驱使着这只狗头,缓缓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左手掐诀,“翻天覆地”

    仿佛天地倒转一般,黑压压的巨手带着无尽的威压朝今夕压了过来,而那个巨大的狗头也是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森然的牙齿。

    “风卷残云”今夕大叫。

    四周仿佛是狂风卷起,渐渐心魔的身影渐渐站不住脚,被拉扯进了狂风之中,风暴的正中央,一道绚烂的紫蓝色光线在四周浮现,围绕在狂风之中,显得像是一道道闪电一般。

    一道狂风如同巨龙一般,朝着心魔冲了过去

    “我死了,你也会死”心魔不甘的吼道

    “就算我死了,也要拉你陪葬五百年我受够了受够了委屈的活着,不如让我骄傲的战死”随着话音的落下,巨龙的爪牙撕裂了心魔的躯体。

    良久,风散,仿佛是发泄五百年来的愤怒,不满,不甘心一样,这个无名的男子对着顶上疯狂的发出吼叫

    随着吼声的结束,这个无名的男子缓缓转过身来,对着今夕说道:“谢谢你小子,五百年了,我终于完成了心愿。”

    今夕没有说话,他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狂傲,只是现在这个狂傲的人正流着眼泪。

    许久,这个男子闭上眼睛,就那么保持站着的姿势,死了,只是临终前的咆哮,和死后站立骄傲的姿态,让那颗埋藏在今夕心里的种子渐渐发芽,长出了嫩叶。

    就在这时,今夕突然听到入口处有一个声音传来,找个地方隐蔽了起来,竟然看到罗朝跌落了进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蓝色光芒冲进了罗家,进入了打坐中的罗空的头脑,不久罗空缓缓睁开眼睛,“桀桀,我没有那么容易死。”

    罗空此刻的眼睛中发出湛蓝的光线,发出了竟然和心魔相同的声音。

    “这究竟是谁?”罗朝缓缓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

    此刻罗朝的视线全部在那个无名的男子身上,全然没有注意到这边角落那道黑色的身影,以及那道冰冷的双眼。

    默默计算着距离,细微的移动着。

    今夕如同黑暗中注视着猎物的猎人,眼神中的冰冷,仿若万年不化的冰山,而在这座冰山里面,又蕴藏了一丝丝的疯狂。

    刚才的战斗还在今夕脑海里不断闪现,一招一式,仿若是就在眼前一般。

    今夕也是沉浸在刚才战斗当中,并没有发现,魔心竟然有了丝丝的裂痕,有什么东西仿若要脱壳而出。

    一步,两步,三步

    今夕在心里默默计算到距离,再近一步,必杀之

    呼吸渐渐急促,心跳的声音在耳边清晰的听见。

    随着罗朝踏出第四步,今夕四周的空气也是不安地躁动了起来。

    罗朝转头一看,只见一道模糊的黑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看不清晰模样,卷起阵阵清风。

    还没来得及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罗朝横手一挡,便被震飞了出去。

    今夕低头注意到罗朝身上的伤口,咆哮一声,如同狂风暴雨般地攻击了过去。

    致远那边,余永轻松下来,压低声音笑道:“这些都是龙套,最终能巅峰对决的,只有FSK和MPL。”他挤挤眼睛,“小心啊,丫头,我不会客气的。”

    致远刚要回敬两句,转眼瞥见业务部经理田军走进会议室,在主席台正中就座,接着麦克风扑扑响了几声,会议开始了。

    于是各厂家代表各就各位,会场逐渐安静下来。

    参加这次会议的PNDD重量级人物,只有田军一人,他的开场白大部分都是场面话,并没有太多的信息。

    致远心不在焉地听着,只顾盯着田军想自己的心事。

    按说集中采购的业务对口部门,应该是工程建设部,但为什么会是业务部的田军,作为唯一的中层代表出席预备会?

    她收敛注意力,试图从他的发言里寻找破绽,并在心里罗列着各种可能性,最后的猜测集中在一点上。

    PNDD尚未公布招标小组的成员名单,但很有可能,田军就是其中的主要负责人。

    她悄悄摸出手机,通过远端邮件系统,发了个简单的邮件给刘树。

    田军发言完毕,在台下的掌声里略略欠身,便提前退场。

    随即主持人开始公布详细的招标流程,令众人都竖起了耳朵。

    原来PNDD此次招标,为彻底体现公平透明合理的原则,共分为三步。

    两周后,各家供应商开始进行技术交流,招标组集体评议后,确定入围名单。

    然后进行第一轮公开招标,招标对象是集团中心和各省的核心设备。这一轮结束,按照技术和商务的加总分数,确定五个供应商进入下一步商务谈判阶段。

    第二轮针对各省际间的外围设备招标,依据第一轮确立的shortlist,采用邀请招标的方式,直接进入商务谈判,决定最终的供应商和市场份额。

    也就是说,假如第一步技术交流没有入围,根本就没有参与游戏的资格。而如果第一轮没有进入shortlist,不仅第一轮的核心设备颗粒无收,第二轮的外围设备亦无缘问津。

    如此复杂的步骤,听得致远频抽冷气,但让她感觉安慰的,是坐在前排的余永麟,脸色也是阴晴不定。

    她确信,FSK的同行们此时也不会太好受。

    目前的形势越简单明了,对几家大跨国公司越有利。而游戏规则过于复杂,便宜的往往是浑水摸鱼的人。

    不过她想起余永说的巅峰对决,不禁会意地笑一笑。多年来MPL和FSK一路PK,市场份额却一直被FSK压在下面,永远是千年老2。

    古龙的小说里,叶孤城输给西门吹雪,是因为心有杂念,输在了人类的**上。那么这一次,MPL是否有翻身的机会?

    她在心里挥了挥拳头。

    会议结束已接近下班时间。致远低声交待身边同事,立即回公司开会。

    明知又要挑灯夜战,却没有人口出怨言,投标期间熬夜抵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甚至有人尝试过四十八小时不眠不休。

    几人脚步匆匆,迅速离开。

    她没有看到,身后余永望着她的背影,脸上有难以察觉的失落。

    余永和同事吃完饭,没有象往常一样火速回家报到。他开车拐上长安街,直接停在了程睿敏的写字楼下。

    电话只响了两声便被人接起,接听者是程睿敏本人,他果然还在办公室。

    “出来。”余永说,“陪我喝酒去。”

    程睿敏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无奈,“改天吧,今天实在走不开。”

    “不管。”余永心情低落,说话便有点蛮不讲理,“我就停在路边,禁止停车带上,十分钟之内你不下来,我自己打110叫拖车,回头你替我付罚金。”

    程睿只好现身。

    “给你一个半小时。”他坐进副驾驶座,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回来还有事。”

    余永抑扬顿挫地长叹:“唉,这真是富在山中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哪”

    “富在深山有远亲。”听他书袋掉得不伦不类,程睿敏哑然失笑。

    “意思到了就得。”余永麟并不在意。

    程睿敏摇头笑,伸手调大空调的出风量。

    “热?”余永问。

    “不是,总觉得胸闷,喘不过气,天气太让人难受,气压低,湿度也大。”

    余永注意地看他一眼,“你脸色可不怎么好看,咱可都不是十八二十的年纪了,别太拼命了。”

    “非常时期,没办法。”程睿敏笑笑,“老大要来了。他一直对对中国市场的发展不满意。这一次,多少得给他看点儿实在东西。”

    “你最近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就为了这个?”

    “嗯。”程睿敏阖眼靠在椅背上,眉心现出细细的纹路,一时间疲态尽露。

    余永看着他直摇头,立刻关掉车内的音响。

    程睿敏却闭着眼睛说:“你开着吧,没事儿。”

    “看来这天下资本家的心,都一般黑啊”余永啧啧连声,“说起来荷兰还是高福利国家,怎么榨起人来也这么狠?”

    “这几年投入的资金象进了无底洞,业务至今发展不起来,他没法跟董事会交待,压力也挺大的,我理解。本来想让他见见部委的几个重要人物,却找不着合适的内线,正犯愁呢。”

    余永耸耸肩,“要我说,你活该。现放着你家老爷子的关系,就是不肯动用,过几年他退下来,你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程睿敏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他慢慢转过头,望着车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大都市流光溢彩的咫尺繁华,正从身边飞速掠过。

    好一会儿他才重新开口,“我十几年没跟他好好说过话了,为这事儿求上去,老爷子一准儿得把我乱棒打出来。”

    “你后妈不是挺疼你的,求她呀”

    “少起哄,还没到那地步。”

    “那你是怎么回事儿?你自个儿对着后视镜瞅瞅,脸都是绿的。”

    程睿敏真的扳下镜子瞄两眼,苦笑道:“我毕业就进了MPL,以前真没觉得大公司有什么好处,离开了才知道,自己早被惯坏了。如今什么事都要自己操心,又没个得力的助手,眉毛胡子一把抓。”他伸懒腰,叹气,“简直崩溃。”

    “你如果做了老板,岂不是要死人?”余永大笑,“我一哥们儿,自己有家公司,那可是从出纳会计到搬运工,都要掳起袖子亲自上手。”

    说话间已到了目的地,余永熟练地把车子倒进车位。

    这间位于工体南门的酒吧,是他们离开MPL之前常来的地方。

    两人落座,各点了酒水,余永接着刚才的话题问:“老程,要不,我过去帮帮你?”

    程睿敏立刻摇头:“为了你儿子你还是算了吧中国的环境和政策,说不定哪天总公司决定撤资,立马就黄铺。我连累过你,一次足够,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余永顿时哑然,喝口酒不再作声。

    程睿敏倒是看出点异样,“为什么想换地方?”

    余永低头,笑笑,却不回答。

    “干得太累?”

    “不是,”余永吐口长气,“就是闹心。我一直以为,欺生这种事,只有小学初中的半大孩子才干得出来,没想到FSK的爷们儿也都好这口。”

    程睿敏忍不住笑出来。

    “真的,别笑。我跟你说,走的时候以为MPL的内部倾轧已经算是顶峰了,谁知道FSK百年老店树大根深,阶级斗争更是无处不在,人和人斗的经验更丰富。”

    “那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甭管他是中国人还是洋人。”

    “一点儿都不错。就说这集采,没人愿揽这瓷器活儿,噢,赢了大家平分Quato,输了屎盆子全扣一个人脑袋上。谁傻呀?谁都不傻,最后就我一个新来乍到的倒霉蛋儿,楞给推上去。想起这个我就恨上刘树凡。”

    程睿敏笑容便有点僵硬,转着酒杯没有说话。很久没有听到这个人的名字,有些陌生,也有些茫然,但不再象当初针尖一般刺心。

    余永也意识到自己说话唐突,立刻辩白,“我没怪你的意思,这几年该得到的都得到了,真的栽了,咱认赌服输。”他岔开话题,“哎,说点别的,今天PNDD开集采预备会,你猜猜,MPL派出的代表是谁?”

    程睿敏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于晓波?”

    “错,再猜,你往那最不可能的人上面猜。”

    程睿敏眼波一闪,“致远?”

    “嗳,没错这老话说的,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今儿我算是彻底体会到了,一见她就开始浑身不自在”

    程睿敏轻皱起眉头,“奇怪,那边怎么会派个新手出来?”

    “因为晓波不肯干。”

    “为什么?这是他往上走的机会。”

    “晓波的脾气你也知道,四平八稳,没有七分以上的把握,不会轻易出手。有你和我们几个血淋淋的前车之鉴,他才不会去以身趟雷呢。”

    程睿敏对这个答案有几分意外,他注视着余永,内心不免隐隐作痛。

    他沥尽心血,用五六年的时间,才建立起一支充满凝聚力的销售队伍,摧毁它,竟是如此的轻易。

    这就是刘树斩草除根想要的结果?军心一旦涣散,整个队伍的创造力就会逐渐清零。从此人人自危,遇事只求自保。

    离开MPL这么久,他依然难以理解刘树凡,一系列冷血动作的背后,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因为害怕他和李海洋结盟,毫不犹豫地把他赶出公司,还可以称得上迫不得已。但把余永这批人劝辞,简直就是自断双臂。

    任何事都是过犹不及,杀一儆百已经足够,外弛内张足以驾驭人心。他不相信商场中浸yin几十年的刘树,会不懂得这个道理。

    “老程,”余永象是看透他的心思,拍打着他的手臂,“你说说,老刘究竟在想什么?搞得如今捉襟见肘,连个像样的总监都挑不出来。难道真是绝对的权力让人疯狂?”

    程睿敏喝口啤酒,认真想一想,还是摇头,然后慢慢说:“话不能这么说,把机会给新人,是比较冒险,但也可能是支出人意料的奇兵,你千万别掉以轻心,最后栽在自己徒弟手里。”

    “哦,致远啊,那丫头,怎么说她好呢?这几天我一直在检讨,她是我手把手调教出来的,我居然也能看走眼哪”

    程睿敏抬起眼睛看着余永,脸上明显挂着个问号。

    余永有点酒意上涌,话多得刹不住车,“你不知道,老刘现在想尽办法消灭你的痕迹,她跟得那叫一个紧,那叫一个贴心,晓波那么无所谓的一个人,都让她给气得哏哏的,我简直不敢相信,这女人一旦势利起来,比男的可怕多了……”

    程睿敏打断他,“不至于吧?我觉得致远说话做事挺上路的。”

    “得了吧,老程你就是天真,严重的理想主义者,总把人往好处想。”

    余永非常不以为然,把MPL内部预备会上谭斌的原话一一复述。

    程睿敏唇边的笑容渐渐消失,把杯中的啤酒一口喝干,“晓波真这么说?”

    “靠,我骗你干吗?”

    半杯酒喝得太急,程睿敏扶住额头,忍受着突如其来的晕眩,几乎没有听到余永的回答。

    余永麟依旧在喋喋不休。

    “那丫头,甭看长得秀气,其实心狠着呢。知道当年我为什么铁了心把她从售后调过来?那时候她做项目经理,有个项目拖了两年,总也签不下终验证书,客户的经办人没得到什么好处,就纯心刁难,死活不肯放手,换了几个人都拿不下。轮到谭斌,她每天八点准时去那人的办公室上班,拖地打水,然后坐旁边陪着办公,一点儿都不把自己当外人。泡了大半个月,那人终于忍受不了,乖乖在证书上签了字。我一瞧,行,心够狠,脸皮够厚,抗压能力也特强,是做销售的材料,毫不犹豫就把她挖过来。没想到,这踩人上位的水平,也是炉火纯青……”

    程睿敏一声不响推开酒杯,站起来离开。

    余永在身后叫:“嘿嘿嘿,你怎么走了?”

    “我答应一个半小时,时间到了,回去做事。

    “这算怎么一回事儿,你走了谁买单?”

    程睿敏头都没回,“你拿发票来找我报销。”

    “去他**的发票。“余永没好气骂一句,刚要招手叫服务生结帐,看见程睿敏又大步走回来。

    “改主意了?”他斜着眼睛问。

    程睿敏却俯下身,压低声音道:“忘了告诉你,投标组成员已经内定,赵副总出任正组长,但只挂个名,三个副组长,工程部、业务部和设备部的一把手,真正主事的是业务部田军。”

    “OhMyGod”余永即时酒意消散,张大嘴站起来,声音虽低,但充满了不确信的惊疑,“田军?谣言果真变事实,他终于挤进第二梯队了?”

    程睿敏也直起身,对余永的问题避而不答,“我约了他后天谈事,到时候你打电话给我,找个理由一起吃饭。”

    余永欣然捶了一下桌子,“Great”

    同一时刻,MPL公司的16层,门口贴着“www.TTZW365。COM”标识的会议室,依然灯火通明。

    会议桌一角,胡乱堆放着宅急送的皮萨包装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似酸非酸的奶酪味道。

    室内坐着的,除了致远和乔利维,还有常驻北京的几个北方区销售经理,其他人则是通过远程电话和虚拟会议系统介入。

    而刘树晚上另有商务约会,只露了个面,交待致远几句话,便匆匆离开了。

    时间接近九点半,会议依然没有结束的迹象。

    PNDD的评分规则并没有引起过多争议。毕竟一个行业里竞争了多年,竞争对手彼此间的优势劣势都清清楚楚,无需多言。

    几家跨国公司,技术方面一直算做业界的领头羊。PNDD自己的技术标准,就是在这些跨国公司的参与帮助下,从无到有,用了几年时间慢慢建立起来的。

    但是相比土生土长的国内企业,跨国公司的劣势也很明显。居高不下的成本,只能让他们在国内以利润换市场的价格战中,望洋兴叹,然后一点点被攻城陷地。

    所以最大的挑战还是来自价格和商务条款。

    对MPL来说,仅仅进入第一轮的ShortList是不够的,还需要在综合排名中名列前茅,才有可能在后续的商务谈判中取得优势,至少保住目前的市场份额。

    说到底,这一关拼的就是客户关系和最后的排名。

    下午刘树凡接到谭斌的邮件,已经通过私人关系,从PNDD内部搞到了招标小组的完整名单。

802:致远的生日

    802:致远的生日

    802:致远的生日

    虽然罗朝受了伤,毕竟修为在今夕之上,是武师初阶,打了半天今夕竟然没占到上风。手机阅读小说,同步更新\!{www.TTZW365。COM-}(牛文小说~网看小说)

    就在这个时候,今夕突然心口一疼,发现自己的魔心竟然开始有了裂痕,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蹿出来一般。

    强忍着疼痛,卷起清风,急忙退开。

    偏偏在这个时候进入了魔由心生的突破

    今夕近乎咆哮般宣泄着自己的疼痛,转而向罗朝发起了更加猛烈的攻势。

    罗朝虽然在第一次交手吃了亏,但是毕竟自身修为强过今夕,后来居然慢慢扳回了劣势。

    见到今夕更加疯狂的进攻,罗朝不由微微一笑,心知此人应该是差不多到极限了,想要短时间分出胜负。

    于是,罗朝便开始拖延了起来,不与今夕进行硬碰硬的接触,反而打起了游击战,让今夕苦不堪言。

    随着胸口的剧痛一阵一阵的传来,今夕视线也是渐渐模糊了起来,“我就要结束于此处了吗?”今夕在心里不甘心地吼道。

    电光火石之间,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陈耀的眼前,那是张绝世佳人的面孔,温柔的笑脸,纤薄的红唇。

    只是突然之间,熟悉的温柔被冰冷所取代,眼神里透露出的是无尽的不屑与轻视,一张一合的双唇仿佛是在嘲笑他的卑贱。

    随着她双唇的闭合,一股恨意从今夕的心里缓缓上升,魔心震动的更加剧烈,里面依稀可见一个黑影

    不管罗朝已经到达眼前的攻击,一把抓住罗朝的手臂,强烈的反震之力从罗朝的手上传出,仿佛要传到今夕的心里。

    不去理会手上强大的反震之力,死死掐住罗朝的手臂,缓缓抬起头,罗朝只觉得心神都为之一震,世界上竟然有那么恐怖的双眼。

    布满的血丝将整个眼睛染色,仿佛是被一只凶狠的野兽盯上,罗朝竟然从心底里产生一股惧意,他,罗朝,罗家第六少爷,竟然害怕了。

    就在罗朝恐惧的不可察觉的细微瞬间,今夕的魔心轰然全部碎开,一个黑色的影子在今夕的心里发出一阵野兽般的咆哮。

    头上的第三目缓缓张开,紫色的光芒方式勾人心魂一般,罗朝心里的恐惧竟然不断放大。

    感觉到手上的力量在逐渐变小,今夕也是把握住这个机会,一把抓住罗朝的咽喉。

    “你是谁?只要不杀我,什么荣华富贵都给你”罗朝竟然有些绝望的惊声尖叫道。

    没有回答,罗朝也是拼尽了全力,震开了今夕的如同恶魔一般的手臂。

    回头一拳打去,今夕竟然轻松的接住了

    罗朝大叫不好,刚刚转头,就看到一道黑影突兀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仿佛是来自从最黑暗的地方爬出来的存在,同样的头上旋转着紫色的光芒。

    前一爪,后一腿,这位罗家六少的生命在这里就写下了完结篇。

    今夕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缓缓收起了黑影,第三目疲倦地闭上。

    “若不是在最后的关头我突破成功,恐怕还真杀不了你。”今夕平静地说道。

    现在的今夕,已然达到武师初阶。

    打坐运息了一会儿,今夕缓缓张开眼睛,眼睛里的如同潮水般早已退去。

    “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今夕吐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

    刚才分明感受到了罗朝那种恐惧的心情,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间,但是今夕分明感受到了

    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今夕才缓缓开口说道:“这个第三目究竟有什么秘密?”

    摇了摇头,不再让自己去想这么多,想着遗迹外面急速奔去。

    一路上,若是换做以前,今夕一定会相当高兴。

    但是自从知道了这个无名男子的遭遇,今夕对于晋级已经失去了那份开心,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担忧,对未来的一种迷茫。

    渐渐地,今夕感觉四周的空间正在变得虚幻,仿佛是整个空间都在坍塌

    “糟糕这个牢笼快破裂了,我必须赶快出去”今夕放下心里的担忧,加快了步伐。

    毕竟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现在的今夕的确需要力量,需要力量去复仇

    就在这时,今夕面前缓缓出现一个黑色的空洞,只见罗虚的身影缓缓地出现在黑洞里。

    “小子,快进去。”罗虚仍然是用那种沙哑的声音说道。

    不久,今夕便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身边的空间缓缓扭曲,罗虚的身影缓缓地浮现了出来。

    “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陈耀抱拳说道。

    罗虚开口说道:“不用,小子,你走吧,这里距离罗家相当遥远,从此天高地阔。”

    今夕一抱拳,缓缓开口说道:“我是自然要走,但是现在,我必须回去。”

    罗虚的脸上还是那么平静:“你对罗家的仇恨这么深吗?”

    “不是,只是,小子回去另有其实,朱老对我有恩,我不能知恩不报。”今夕坚定地说道。

    看着今夕坚定的眼神,罗虚那僵硬的脸上,竟然浮出一丝丝的微笑。

    缓缓,罗虚开口说道:“如果当时你转身就走,又或者你的回答不让我满意,你现在已经是一堆白骨了,小子,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今夕点头,没有说话,刚欲转身离去。

    “小子,你可知我为何弄成现在这幅模样吗?”罗虚下定决心般,沉重的说道。

    “愿闻其详。”今夕转过头来说道。

    “记得那个时候,罗家还算不得九鼎城顶尖的势力,但也就在那个时候,罗家出了两个天才,一个是我,另外一人是我弟弟。我们两兄弟历尽万难,才打下了现在罗家的江山。”罗虚带着回忆的口吻缓缓说道。

    今夕默默注视着罗虚,只见罗虚的脸上干枯的脸庞渐渐恢复了生机,如同枯枝逢春,从新长出嫩芽。

    “罗空一直很钦佩我,因为我是他的哥哥,更是把我当作目标,一直想超越我。”罗虚微笑着说道,那样子,仿佛就是在回忆什么美好的事情一样。

    “可是后来他不是对你?”今夕低声的问道。

    今夕知道后来罗空弑兄的事情,所以今夕也是极其小心的问道。

    “那一天,我遇到了同样是天才的朱夜,那时候我们年轻气盛,比武较量,却又视为兄弟,后来更是定下赌约,这些你都知道。只是在这一切之前,罗空跟我来到了这个地方。”罗虚没有回答今夕的问题继续说道。

    “后来发生了一事,这件事因为当时的忽略,却成了后来所有噩梦的开始。”罗虚继续说道。

    沉默了许久,仿佛是经历了一场噩梦般,罗虚才缓缓开口:“当我们来到这个牢笼的时候,巧合下,罗空进入了下层,而我则是在外面等着他,当他出来之后见到我神色竟然有那么些许的变化。只是当时的我,并未察觉罢了。”

    “就在罗空对我和朱夜进行偷袭之后,我才得以苟且偷生,最后带着迷惑来到了这个地方,更是见到了那个心魔,才得知当年一事全为它一手造成,此魔更是夺取了罗空的意识,种下了一颗不可磨灭的种子在他的心里。”罗虚缓缓开口说道。

    今夕渐渐感到惊讶起来,因为他没想到这个心魔竟然有这般能力。

    “我身上都种有一颗心魔的种子,我能感应到,那个心魔并没有死,而是潜伏在罗空的身上,回去救朱夜那混蛋,一切都只有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说罢罗虚缓缓闭上眼睛。

    今夕只见罗虚的刚恢复生机的身体却在渐渐腐烂,正随着风飘散。

    “前辈你这是?”看着罗虚渐渐消散的身影,今夕不解地问道。

    听到今夕口中那略带关心的急切,罗虚微笑着开口说道:“拜心魔所赐,得以让当年受那么重的伤的我苟活了几年,现在,我要走了。我一直在等,等能真正帮助我的人出现,小子这个拿去,若有一天,我弟弟恢复清醒,将此物给他,让他来此处。”

    说罢,罗虚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玉佩,郑重地交给今夕,然后转过头,不再说话。

    今夕望着负手看着天空的罗虚,郑重地收起罗虚所给之物,抱拳说道:“朱夜弟子,今夕,拜别前辈。”

    罗虚一愣,带微笑的看着天空,随着风,瓦解掉了,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只是今夕觉得手里的东西,是那么的沉。

    “此人就是朱老最敬佩的对手,罗虚,果然当之无愧”今夕看着罗虚最后站立的地方,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玉佩。

    “空”上面只有一个字,但是今夕觉得这一个字,又仿佛包含了万千的话语,只是自己现在还不能完全弄懂。

    回过头,朝着九鼎城飞奔了回去。

    回到九鼎城,关于外围猎场的惊变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今夕大致听了一下,便朝着罗府赶了过去。

    走进罗府,今夕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大对劲,虽然看到每个人都是那样和蔼的笑容,但是总有种危机的感觉在今夕的心里蔓延。

    “怎么回事?”今夕在心里暗暗觉得不对。

    “你就是那位大得老祖赞赏的朱先生吧?”一个婉转动听的女声从今夕的身后传来。

    那么的熟悉,却又那么陌生的声音,今夕缓缓转过头去,抱拳说道:“原来是婉鸢姑娘啊,敢问有什么事情吗?”

    仿佛还能感受到伊人的鼻息,今夕的心渐渐的沉了下来,双眼里是掩饰不住的血红与杀意。

    婉鸢现在也是一惊,她从来没遇到过不为她的相貌惊动的男人,而且这份镇定不是伪装出来的,而是一种本能的冰冷,今夕在婉鸢的心中也是渐渐变得神秘了起来。

    “朱先生,想必你不知道六少已经身亡的事情吧?”婉鸢转过身,显示出她骄人的身段说道。

    “什么?六少竟然?”今夕脸上露出一种夸张的悲伤。

    这时婉鸢突然略移杏步,来到今夕的身边,对着今夕耳语道:“朱先生,今天月微出,此地,小女子有事相告。”

    伊人的呼吸在今夕耳边围绕,今夕停下了夸张的表情,那阵暖暖的热气却让今夕感到说不出的冷冰。

    不等今夕回答,婉鸢便离开了此处,看着婉鸢离去的背影,今夕心头一时千般滋味。

    缓缓平复了心境,今夕朝着锁着朱夜的地方赶去。

    当今夕看到那间小屋的时候,却本能的觉得不对,两股冰冷的气息瞬间锁定了自己,而且修为竟然比自己高出很多

    “怎么回事,这里为什么会有这等高手的存在?”不甘心地离开了这个地方,今夕的心里却是万般着急。

    不久,今夕便回到自己所在的木屋,看着白昼渐渐披上黑色的外衣。

    “怎么办?朱老现在还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今夕想过无数的办法,甚至想过硬闯,但是对方的气息实在太强,就算自己到达武师的境界,还是无法完全感应到,如果不是这两个气息的主人只是为了警告自己,恐怕自己现在已经成为亡魂了。

    看着渐渐暗淡下来的天空,今夕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婉鸢的话语。

    回忆起婉鸢那张倾国的脸庞,今夕心里的恨意渐渐地升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一到灵光突然闪过今夕的脑海。

    对啊自己如果不能从正门进去,那么可以从曾经关过自己的地方再次进去

    而当初陷害自己的人,正是婉鸢

    “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地方。”今夕露出一抹令人悚然的微笑。

    玉盘缓缓从天空中露出了一个脑袋,照亮了地上的黑暗。

    今夕来到之前约定的地点,前方的空地上,正站着一个妙曼的身影,身上披着的轻纱正随着晚风微微舞动。

    致远猜得不错,田军果然紧随梁副总之后,作为第一副组长跻身招标小组的前列。

    此时投影仪在室内的大屏幕上,投射出PNDD的组织结构图,所有和投标相关的Stakeholder,包括关键省公司的一二三把手,都显示在一张EXCEL表里,不同的颜色标示着每个人对MPL的态度。

    醒目的三种颜色,代表着三种不同的客户类型:绿色是攻守同盟或者友好人士,黄色表示貌似中立,红色,不用多想,就是明确反对MPL的。

    一眼望过去,红黄两色所占的比例,共有40%左右。虽然少,却因其浓重的色彩饱和度,显得异常醒目。

    很不幸,田军的名字,尚被黄色覆盖着,而让致远备感挫折的刘裕泰,也出现在招标小组的名单里,而且是刺目的红色。

    乔利维正在白板上勾画着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PNDD总部山头林立,各个省公司在京里也各有后台,这表中二十多个关键人物,彼此关系微妙又复杂,没有探清敌情之前,千万不可妄动……”

    致远接受上回的教训,除了在大家跑题时提醒一声,一直就没怎么说话,只是安静地聆听。

    她不得不佩服乔利维钻营的能力。不过一个星期的功夫,就把PNDD上上下下翻了个底朝天,掌握了不少藏在水面下的信息。

    乔利维介绍完毕征询意见的时候,致远开了口。

    “我有一个建议,私人的,”她口齿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意见,“按照PNDD以前的习惯,技术交流一结束,标书很快就会下来,我们只有三到四周的时间去做关系,很显然,Care每一个Stakeholder是不现实的,只能把精力分配在维持同盟者,争取中立者上面,目前依然negative的客户,我建议暂时放弃。”

    乔利维象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放弃?你能保证被放弃的客户,他的决定不会左右最终的结果?”

    “我不能保证。”致远看着他,态度温和却坚定,“这本来就是场赌博,有舍有得,谁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没试过你就知道不可能?Cherie你难道忘了?做Sales的,哪怕只有1%的机会,也不能轻易说放弃。”乔利维笃笃敲着桌子,倒是没有动气,但寸步不让。

    “老乔,Cherie。”于晓波的声音及时从会议电话里传出来,“这问题我们下来再讨论,已经快十点了,早点散会让大家回家。”

    致远立即醒悟,目光迅速扫向那几个销售经理,他们正睁大眼睛,象看戏一样兴致盎然地注视着两位Acting总监,以及他们之间不见硝烟的隐秘火并。

    她笑笑说:“今天先到这儿,同志们都辛苦了,赶紧回家休息。下一步的actionplan,明天会发给大家。”

    会议室内顷刻间就走避一空,会议电话

    上的同事也一个个离开,只有于晓波依然保留着接入状态。

    致远关上门坐下来,向乔利维道歉,“老乔,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让你下不来台,但这件事,我们人力有限,时间也有限,真的要认真考虑取舍。”

    她的态度突然软化,让正处于自卫状态的乔利维吃惊,楞了片刻他笑起来,“前半段坚决接受,后半段誓死保留。”

    于晓波则慢悠悠地表明立场,“我同意老乔的意见。和FSK相比,我们没有任何优势,只能尽量减少一切失误的可能。那些不待见MPL的客户,多接触总比不接触多点机会。”

    他的话让谭斌原本坚定不移的决心开始动摇,因为于晓波说得确实是实情。

    她咬着嘴唇犹豫一会儿,最后说:“既然二比一,那我收回自己的话。咱们可以采用人盯人的方式,老乔你做个计划出来,明天一块儿去见Kenny,让他咬个牙印儿。”

    散了会谭斌去洗手间,刚一推门,就听到空旷的洗手间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哽咽声。

    致远浑身的汗毛立刻炸了起来。洗手间里的灯光虽然足够敞亮,但这个时间的写字楼,基本上已经人去楼空。乍一听到那悲悲戚戚的声音,还真让人吓一跳。

    她被迫在越来越大的哭泣声里解决内急,刚要拉门离开,却站住了。

    这声音听上去好象还挺熟悉。

    致远轻轻走过去,面前一溜儿隔门,只有一扇显示着“有人”的标志。

    微微俯身,她看到一双白色的圆头皮鞋,鞋脸上系着俏皮的蝴蝶结。

    这双鞋早上她还特意夸过,很有六十年代的优雅风范。

    致远抬手敲门:“方芳,我是Cherie。一会儿你洗把脸出来,我在三号会议室等你。”

    隔间内的哭声戛然而止。

    十分钟后,方芳蔫蔫地坐在她面前,额发湿漉漉贴在脑门上,眼睛和脸都是肿的。

    致远递给她一大杯美禄巧克力。

    “谢谢。”方芳接过捧在手里,声音也是哑的。

    “出了什么事?”致远问。

    方芳低下头,泪珠又骨碌碌滚出来,“我不想干了”她呜咽。

    致远松口气,揉揉酸涩的双眼,无奈地笑:“这是你第几回说不干了?”

    “这回是真的。”

    “为什么?难道客户又给你气受了?”

    “不是,被Young骂了,他太过份”方芳得到倾诉的机会,满腹的委屈倒豆子一样哗哗涌出来,“明明是他自己稀里糊涂,就和客户开会约个时间,屁大一点事儿,一天三变,惹得客户不高兴,我替他挡完骂,回来好心提醒一句,他居然也骂我,骂我对客户一副奴才相有这样做manager的吗?都是爹妈养的,一样的人,凭什么他能骂得这么难听,我就得低声下气看他的脸色?”

    听到这里,致远心中有瞬间的后悔,后悔刚才不该多事,现在已是骑虎难下。

    Young本名周杨,目前接替致远担任北京地区销售经理,方芳依旧是北京的销售代表,所以她的直线经理,不再是致远,改成了周杨。

    周杨人挺能干,对付客户也很有一套,但和内部同事打交道,说话却相当不客气,谭斌已收到不少人对他的抱怨了。

    方芳跟她两年,关系一直不错。若非如此,方芳也不会有一种优越感,敢在老板的老板面前,肆无忌惮地数落自己的老板。

    但这个孩子显然不明白,如今两人已隔了一层,这样越级告状,实在是办公室里的一大忌讳。

    每一种管理模式,都要依靠既有的结构维持平衡,越级就是对这种结构的颠覆,很少会有公司刻意地容忍或鼓励这种行为。

    致远的位置,更不方便直接插手下属的恩怨。

    “方芳,”她决定实话实说,让方芳明白她的态度,“这件事本身,我无法评价对错。Young的问题,我会跟他谈。但他毕竟是你的LineManager,你得学会自己去和老板沟通,我没办法帮你。”

    方芳抬起头看着她,眼中满是惊疑的神色。

    致远暗自叹口气,接着说:“我一直把你当小师妹待,如果你还认我是大姐,就听我一句话。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和你投契,尤其是上司的风格,你不可能象在饭店一样,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点菜,只能人家上什么,你吃什么,即使不喜欢,你也要尽量自我催眠,告诉自己很好吃很好吃,火候到了你自然会觉得那就是珍馐美味。”

    方芳抹干净眼泪,赌气说:“干嘛让自己那么委屈?不喜欢我可以换菜馆。”

    “真是孩子。”致远笑,“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天下乌鸦一般黑?”

    “难道让我天天对着他溜须拍马?我做不来。”

    致远按住嘣嘣乱跳的太阳穴,知道自己方才一番话,完全是对牛弹琴。极度疲倦之下,她尽量保持着仅有的耐心,决定一说完就离开办公室。

    “方芳,”她站起身说,“想赢得上司的信赖,不是靠溜须拍马或者无条件顺从就能做到的。他的强项你能欣赏,他的弱处你能填补,这才是维持信任的捷径。你不想让人轻视,首先要有不让人轻视的资本。回家吧,冲个澡睡一觉,其他的事明天再说。”

    致远狠狠心走开,方芳依然呆坐在会议室,半天不见动一下。

    也许回家她还要哭上一场,但没有办法,成长的阵痛没有人能替代。哭过了她会明白,弱者的自言自语总是难以被人听到,不是声音不够大,而是因为这个世界的规则,兜兜转转总为强者存在。

    还能感觉到受伤,证明她的感官依然年轻敏锐。

    若干年后,也许不会再为别人一句话就痛哭流涕,也许会变得八面玲珑,左右逢源。

    但圆滑光润的代价,是感觉变得日益迟钝闭锁,心中再没有大开大合的波澜,年轻时飞扬的想象力将逐渐枯竭,所有的不羁和漏*点,随着身外之物的增加,终有一日会烟消云散。

    回去的路上,谭斌忽然想起,自己好象很久很久没有正式哭过了。

    每次有点哭的意思,总会下意识地转移开注意力,看书看电视,不给自己自伤自怜的机会。过了那个时候再回头,就会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哭泣。

    红灯前她伏在驾驶盘上,许久不愿抬头。

    终于到家,已是精疲力尽,也顾不得天气潮热是否合适,尽量调低空调温度,放了一缸热水跳进去。

    精油的味道渐渐挥发,乱糟糟的心事似乎也随着汗水排出体外。

    正自神昏身软,客厅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

    她实在懒得动,由着它呜哇呜哇响了很久,终于安静下来。

    刚松口气,手机的铃声又开始唱。

    “靠。”这回谭斌实在坐不住了,水淋淋地爬出浴缸,取了手机跑回浴室。

    号码是沈培的,这让她有点高兴,毕竟好些天没有听到沈培的声音了。

    “沈培?”

    “是我。斌斌,你在干什么呢?”沈培那边的信号并不是太好,时断时续。

    “泡澡。”致远趴在浴缸边沿,懒懒地回答。

    汗出得太多,身体仿佛已被控干,不再储存一点儿水分,头有点昏,她不敢乱动。

    “怎么说话这调调?是不是病了?”

    “没有没有没有,我好好的,别咒我。你在哪儿呢?”

    “甘肃碌曲,昨天就已经进入桑科草原了。”沈培显然很兴奋,“你真该一道来,夏天的草原太漂亮了漂亮得我找不到任何形容词形容,完全失去了语言能力”

    致远轻声笑:“我看你抒情抒得挺好嘛。甭绕弯了,说,找我什么事?”

    沈培在电话里“呸”一声:“你这人,真没情趣”

    “得了,你那点小心眼儿,打完市话换手机,就为了告诉我草原多么美丽?鬼才相信。”

    “好吧,服了你,我想问你句话。”

    “说,我听着呢。”

    沈培却不出声了,致远只听到耳边呜呜的声音,不知是电流声,还是桑科草原上清凉的夜风。

    “说话呀,你怎么了?”

    沈培咳嗽,再咳嗽,终于开口,“嗯,那个……结婚手续是不是很麻烦?”

    手机差点脱手滑进浴缸,致远瞪着手机,简直怀疑搭错了线。

    “斌斌?”

    致远回过神,“你刚才说什么?结婚手续?”

    “嗯。”

    “你没发烧吧?还是酒喝多了?”

    “又侮辱我,我很认真的。你别打岔,让我一口气说完。今天见到藏民的灌顶法会,很多很多的人,用了几年时间,从青海四川内蒙,一步一个长头磕到目的地。我站在一边看着,我一直在想,那么多人用尽一生等待的,竟是一个虚无飘渺的来世,只是为了一个无法验证的承诺,就把一生最好的时光都献给了他们的信仰,除此之外一无所求。如果有一天,他们知道维持生命和希望的那根细线,另一端却是空无一物时,他们会怎么样?”

    致远的脑子转得有点吃力,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思考过如此深邃的话题了。

    “会怎么样?”她说,“我只能想到一个词,万劫不复。”

    “是,我忽然觉得,以前的作品简直没法儿见人,他们说我的画风华丽又空洞,我一直不爱听,现在想想,也许他们是对的。”

    致远不再说话,静静聆听。

    “致远,我想跟你说,离开前说过的话,我收回。我不想为了将来的不确定,放弃手里可以把握的,就这样。”

    “好,我等你回来。”致远的声音很轻。

    这一次沈培的沉默维持良久。透过电波,致远似乎能察觉到一片静寂中他的满足和快乐。

    沈培终于说:“太晚了,你好好睡。我挂了。”

    三秒之后,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致远跳出浴缸,感觉能量又汩汩注进身体,当夜的睡眠,少有的酣畅甜美。

    也是自那一日起,日常工作的节奏骤然加快。

    产品经理开始按照PNDD的具体要求,夜以继日准备技术交流的文档。

    这些产品经理基本都是技术背景,技术水平当然无可挑剔,但制作演示文档的时候,经常犯一些常识性错误,不看对象,没有重点,不分主次。

    除了忙自己的工作,致远还要抽出时间,帮助他们修改交流用的材料。

    但她的烦恼却无人可倚。

    那天她在刘树凡面前拍着胸口保证,一定要把田军的关系更进一层。但是时间过去一周,却无任何进展。

    这天是周五,她从PNDD总部返回公司,被前台的女孩叫住:“Cherie,你的快件。”

    一个十公分见方的纸盒,包装得整整齐齐。发件人的姓名极其陌生,致远只知道那地址是长安街上一家著名的写字楼。

    奇怪,她一路嘀咕,不会是炸弹或者霍乱菌什么的吧?

    回到座位拆开了看,纸盒里套着一个精致的木头盒子,上面镌刻着西番莲的古朴花样。

    再抽开盒盖,致远哗一声,顿时睁大了眼睛。

    盒子里竟是一枚绚丽晶莹的田黄印章。

    就算平日对这些琐碎的小玩意儿不感兴趣,可是跟着沈培耳濡目染,关于鸡血田黄的市值,多少也知道一些皮毛。

    看那田黄的成色,温润细腻,似半透明的凝脂,即使是彩冻石仿冒,亦属其中的上品,价格无论如何不会太便宜。

    她疑惑地取出来凑在眼前细看。

    触手之处清凉滑腻,章底手刻的几个字,笔意浓郁,为古朴圆熟的小篆。

    眯起眼睛努力辨认,也只能勉强猜到两个字。看看底部还残留着红色的印泥,致远哈口气盖在白纸上,这下倒是看清楚了,可呆在当地半天做不得声。

    那七个字是:“十分红处便成灰”。

    致远少年时代最喜欢的一位作家,某本书里曾用过这句话。那时她还在高中,尚不明白乐极生悲以及盛极必衰的辩证关系,只是无端觉得触目惊心,似有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踵。

    很久以后才知道这句话的真正出处。

    在少年的心里,“十分红处便成灰”,似乎比“开到荼蘼花事了”更加惨烈。

    多年之后再见,最初的那份震荡感依然存在。

    致远诧异地盯着红色的印记。到底是谁呢?

    想起文晓慧评价男友:和平年月又不指望他替我挡枪子儿,那么他肯在我身上花费金钱和时间,大抵应该还是爱我的。

    所以如今送礼都恨不得把价签双手奉上,以示情真意切,还有谁肯送如此个性的礼物?

    好在木盒底部另有张卡片。

    小小一张白色卡片,正面用流利的行草写着:恭祝芳辰。翻过来两行同样的笔迹: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而签名,则是她曾经在合同上见过无数次,熟得不能再熟的三个字,程睿敏。

    明天就是致远二十九岁的生日,这是一份有心的生日礼物,一个别致的邀请。

    致远抱起膀子坐下,不知是不是正好在风口下,感觉有点冷。

    她料着程睿敏是做事极有分寸的人,这块印章很有可能是仿邓石如的近代赝品,价值不会太离谱。

    致远多少见过些世面,比它更贵重的礼物也收过。关键是前后没有正常铺垫,突然劈下一个雷,她没有足够心理准备。

    前几次见面,程睿敏言语间若有若无的暧昧,不是察觉不到,但虚荣心作祟,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相当享受这点暧昧。

    仅此而已。

    这世上诚然有很多美轮美奂的好东西,但不是人人都有足够的资格买单。勉强拥有,也不代表从此就能所向披靡,心想事成。

    不过远远地欣赏评点一番,然后抛掷脑后。

    这是致远自时尚杂志眩目的大牌广告中得来的经验。

    可是这份重礼一出,仿佛窗户纸被捅破,一切都变了味道。

    似程睿敏这般人才,觊觎的人不知有多少。他犯得着八字尚无一撇,就贸然抛下赌注?

    下意识里,谭斌强烈感觉这不是他的风格。

    她收起印章,决定赴这个约会,看看葫芦里究竟装的是什么药。

    “更待菊黃家酝熟,共君一醉一陶然。”他用的是白居易,致远自然也回他白居易,编辑成短信发出去。

    一心以为很快会有回复,但是没有。

    一直到下班,手机响了又响,都不是她等的号码。

    致远便有点牙痒。心想敌进我退敌退我进,他玩得真是娴熟。

    已是周末,同事陆续告辞,她还在闷头处理邮件。

    手机再响,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格外惊心。

    致远瞟一眼来电显示,若无其事转开脸,等它唱完大半首歌,方按下通话键。

    “您好,我是谭斌。”典型公事公办的腔调。

    那边似乎被噎了一下,半天没有声音。

    “请问您哪位?”谭斌假惺惺追问。

    “程睿敏。”终于报名。

    “有事吗?”自己都觉得真TM矫情,那条短信是谁发的?

    程睿敏显然也被闹糊涂了,沉默片刻回答:“我刚下飞机,才看到你的短信。”

    “呵。”致远顿时泄气,意识到自己的无聊,立即换了一副口气,“对不起,我差点忘了。谢谢你的礼物。”

    “你已经收到了?”

    “收到了。很特别,我很喜欢,谢谢”

    程睿敏轻笑,“就是说,你的短信,我可以理解成一份邀请书?”

    致远“嘿”一声,然后说:“这叫一个黑白颠倒,明明是你先开口的,我最多算一RFQ(RequestforQuotation)。”

    “谁先开口并不重要。”程睿敏慢条斯理地回答,“致远同志要不要我提醒你?我约的是冬季,你可是提前到了秋天。”

    致远哑然,找不出任何话反驳。

    程睿敏谈判桌上纵横十年,三十六计驾轻就熟,论起口才和心计,哪一样她都不是对手,还是藏拙为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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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风飘介绍:
【上架之前每日最少一更,上架之后每日最少三更。】
【节假日不休】
今夕,一个体内封有魅魔的失意小人物,受所有人排挤以及同学们戏弄,在他毕业的前几天,一个青春曼妙的女子在他的生命里闪亮登场——宁静慎思的妹妹今梦菲在他生命里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
随即他的惊险、精彩生活接踵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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