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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下飘火     黑暗血时代txt下载     黑暗血时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六十章 鸡血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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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前的战斗结束后,艾希儿的伤势就一直在恶化之中,楚云升起初并没有重视,以血族的愈合能力,他以为要不了几天就会恢复如初,谁知道,到了要走的第四天清晨,艾希儿突然浑身发烫,屡次陷入昏阙与休克,最后竟然到了命悬一线的地步,随时要死去一般危急。

    对血族的身体构成,楚云升知道的其实很少,除了以血液方式借助命源来获得生命长久这一基本道理外,其他方面,几乎一无所知。

    血族医生格恩一直在给她输血,有普通人类的鲜血,也有其他血族奉献出来的血液,但似乎始终都没有好转的迹象,艾希儿体内炙热非常,越输越热,房间中空调的温度降到了最低点,仍可以看到大量晶莹的汗珠从她身体浸透出来,丝丝地挥发着热量。

    还有一些花花绿绿溶液药剂,被格恩每隔一个小时注入艾希儿的血管中,总之,他几乎用了所有血族救急的办法,仍不能将艾希儿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深渊。

    “前两天不是说打点血就没事了吗?怎么会弄成这样?”在快艇的休息间,望着单人床上已经靠呼吸机与大量输血吊着最后一口气,面sè苍白而又满身是汗珠的艾希儿,楚云升一边在三名原克勒侍女的协助下卸下青sè铠甲,一边皱着眉头追问。

    布特妮随身带着的医生石德克尔不在,格恩是原本就在第二据点的医生,负责所有在仓库争夺战中受伤的人的治疗工作,据说他还是著名医学院博士毕业,拥有全美最好的外科执照,不仅是血族,许多达官贵人都曾聘请他作为私人医生。

    “当时形势危急,她不听我的劝告,不顾血族的禁忌。屡次强行注shè血化催化剂,延长血化时间和限度,而,而——”格恩额头上冒着汗水。不是热,而是怕。

    他曾给州长乃至国会议员都看过病动过刀,但从来没什么压力,他是金牌医生,又是血族出身,有的只是骄傲与尊贵,哪怕是议员都得客客气气地待他。可面对血族的不死王,他的尊贵荡然无存,骄傲更是在不死王连破几大家族的血腥屠杀中只剩下颤颤惊惊。

    艾希儿虽然来自背叛誓言的墨菲家,属于罪人,但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不死王的祭品,况且,格恩听说在不死王刚刚出现的时候,和她还相处过一段平静时间。以目前的情势来看,似乎仍在得到重用,因此。他委实不知道不死王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万一,艾希儿对不死王仍有大用,比如血祭时才需要用她的命,或者,对她有点意思,将来会封她做侍姬,毕竟艾希儿的确长得太漂亮了。

    不死王的心思,他猜不到,也不敢乱问,但他知道。如果在自己手上把艾希儿治死了,不死王雷霆一怒,自己脑袋明天就能变成足球,要知道,不死王似乎压根不需要他治疗,那么。他的医术就是再jīng湛,对不死王来说也是一个没用的废物,似乎从昨天起,他就听说不死王不止一次在布特妮提起另外一个医生石德克尔的名字,显然是对他有所不满了。

    所以,他紧张,也很害怕,担心这位手染无数血族鲜血的不死王迁怒到自己,一边看着楚云升的脸sè,一边小心翼翼尽量用血族生物技术等学术方面的话试图来蒙混过关:

    “从十九世纪起,我们就发现血族的血液里有一种特殊的东西,后来随着生物技术的发展,在几十年前,被成功提取出来,定名为R-H型活xìng因子,经过无数次试验,这种因子只能存活在血族之中,是血化的基础,也是能量的搬运工,更是血族身体内线粒体的改造者。

    它分化出特异热量,控制线粒体乃至整个身体中细胞的代谢状态,增加分裂次数与排除死细胞速度,延长生命与增强身体力量,虽然以我们目前的技术,还没办法定xìng这种可以控制线粒体的特异热量,但可以制造出催化剂,来加强R-H因子的活xìng,可以让血族在极端时间内,以透支的方式,来获得极强的力量。

    但如果超出一点限度,因子活xìng失控,它就会疯狂繁殖,燃烧体内所有生物能量以制造巨量的无用线粒体,像是癌细胞一样飞速扩撒,在最短的时间内,吞噬身体中所有正常的细胞,使其燃烧,放出热量,直至消耗殆尽,最终彻底死亡。”

    格恩看楚云升的脸sè没有变化,便继续小心地说道:“艾希儿在那天战斗中,一口气中了五根催化剂,远远超过了每天最多2只,绝不得超过3支的限度,因此,她浑身的细胞现在都在燃烧之中,等到凉下来的时候,就是死亡的终点。

    这三天,我们给她输血,就是希望能稀释掉和消耗掉R-H因子的浓度,只要它能降低到阀值以下,繁殖就能停止下来,但她注入的催化剂太多,所有输入的血液都成了给燃烧添加的木柴,而且不得不添加下去,否则一旦停止输血,无血可烧的因子就会在几分钟之内为了繁殖而夺取她其他身体正常细胞能量,而将她活活烧死……”

    “行了,我大概知道了。”楚云升将最后一块甲片取下,坐在椅上子,喝了一口水,打住格恩的“废话”,直截了当道:“你就说还有什么办法吧?”

    艾希儿不能死,至少眼下不能死,投降的血族人有很多,他能稍微信任一点的却只有艾希儿一个。

    另外,艾希儿在所有投降血族人心中,也是一杆旗帜,他们因为自认为是罪人,受到布特妮一方血族人的鄙夷与歧视,因而不得不抱着团微弱且卑微地保护着自己,艾希儿因为和自己在布特妮之前就认识,关系马马虎虎还不错,所以,就成了这团担惊受怕的人最后希望,只要她活着,投降的血族人心中就踏实。就有一种安全感,其他未投降的血族也敢来投降,对于养尊处优久了的他们来说,只要还有活路。就不至于要拼死相搏。

    格恩看了楚云升一眼,yù言又止。

    “有办法就直说,人都快不行了,你还支吾什么?”楚云升走到艾希儿床前,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果然烫得吓人,苍白的脸颊中渐渐透出一丝火红的妖艳。似乎是生命燃烧到了尽头,回光下的烧云。

    “要救活她,唯一的办法是控制住因子活xìng,而控制活xìng的唯一办法,仍是输血,不过血——”格恩说到这里,又小心地看了一眼楚云升,接下来的话。他必须判断楚云升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否则一旦说错,那就是万劫不复的大事情。

    “还是鸡血疗法?”楚云升脱口而出。听格恩说了一大堆,又看到每天艾希儿被注入许多针管血液,令他想起小时候听老一辈说过的滑稽场景。

    那还是在他没出生前的文革时期,老一辈人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全国上下,风靡打鸡血,有个头疼脑热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便提着一只专用小公鸡和针盒,去医生那里打一针鸡血,一针下去。神清气爽,莫名亢奋,jīng神百倍,后来,随着时代进步,全民打鸡血这种荒唐事渐渐被人遗忘。可它的确让人亢奋的效果却成了一句修饰语被永久地保留在汉语文化之中,时至今rì,楚云升竟然还能想得起来。

    “鸡血疗法?”格恩愣了一下,不知道楚云升什么意思,他的确曾去过东方那个国家几次,但接触都不深,根本不可能知道来源,更不知道和东方文化有关。

    楚云升突地眉头动了动,想到了什么,道:“等等,你的意思是要用我的血?”

    格恩惶恐俯身,装着胆子道:“是,只有王的血才有更高的阀值,甚至不用降低艾希儿体内翻腾的因子活xìng,立即就能控制住它们的繁殖,继而再慢慢降低,直到控制到她自己的阀值以下。”

    “你确定?”楚云升转头问道。

    格恩莫名心虚,他不知道楚云升的真实意思,到底是愿意用血,还是不愿意,如果心里不愿意,而他说确定,那就是让王难堪,左思右想下,小心翼翼道:“也,也不是一定就——”

    “我并非是在乎这点血。”楚云升顿了顿道:“我曾在一次厮杀中,血骨无存,这具身体并不是我的,有没有你说的效果我不知道,不过你可以试一试,但你必须考虑到失败后或者发生意外时的补救措施,我自身倒无所谓,不用你担心,她现在却不能死,如果你没有把握用你的办法救活她,必须把她留一口气给我,我还有最后的办法试试,明白吗?”

    “明白。”格恩赶忙说道,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虽然明白了楚云升的意思,但当听到不死王自称在一场战斗中血骨无存,不免心惊肉跳,他在第二据点的时候,整天听到的都是不死王如何的强大,如何如何的不可战胜,竟然也有人能将不死王打到血肉无存的地步?那又是多么强大的生命!

    难怪王从来不将整个背叛血族放在眼里,格恩似乎明白了一些,王的敌人根本不是他们可以想象的存在。

    “那就开始吧。”楚云升搬来一把椅子,坐在床边,伸出已经恢复皮肤七八成的胳膊,道。

    ……

    血液从楚云升的胳膊中抽出,进入血袋,再经过输送,进入艾希儿的身体,他的血冰冷而充满死亡气息,或许还带着一丝丝命源,但太小了,他甚至都感觉不到,他的命源在节点中出来后,便极为庞大,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剑屠杀亿万生灵的缘故,还是已经dú lì出浩大生物链的原因。

    克勒的身体也是血族,血液自然也存在格恩所说的R-H活xìng因子,或许正是这原因,所以克勒的血液中能带走他极少的命源,但不得不说,第六纪的技术突飞猛进,用血液中的因子和命源联系在一起,造出类似他们试验品的血族,已不是单靠一个人的智慧可以理解的范畴了。

    快艇装满了血族和少量一直依存血族第二据点讨生活的普通人,在洪水中乘风破浪,分秒不停地直接向位于洛杉矶的第三据点航行。

    抽血过后的楚云升,加上前面几天的劳累,正迷迷糊糊地补着睡眠,便听到一直提着十二分注意力在观察艾希儿状况的格恩愕然地“咦”了一声。

    楚云升睡觉极jǐng,是早已养成的习惯,立刻睁开眼睛,看向格恩,再看向艾希儿,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王,刚才明明已经完全控制住了,繁殖已经停止,一切都向平稳状态下降,怎么,怎么突然间,脸上的红cháo又起来了,体温再次上升,脉搏也加快了……”格恩硬着头皮说道,催促着助手查看各种仪器,从头开始查起。

    “那什么因子呢?又开始繁殖了没有?”楚云升不懂医术,只抓住关键点,抬头问道。

    格恩紧锁着眉头,看着检测仪器上一路下降的线条,也是很诧异地说道:“奇怪就奇怪这里了,R-H因子还在持续下降,很稳定,没有出错,但怎么又,又……您看她……”

    楚云升的目光又落在艾希儿身上,见她紧锁着眉头,像是苦苦地压制着什么,红cháo将她脸蛋烧得红扑扑的,嘴唇也不再惨白,反而因为充血而显得娇鲜yù滴,此刻正微微张开,露出洁白的贝齿与火热的舌丁,喘息阵阵压抑的香气。

    仅过了不到一会,她的身体也开始扭曲起来,修长的双腿紧紧地夹在一起,纠缠起来,眼睛虽然仍闭着,但神sè似乎极为痛苦,再过一会,竟有一丝微弱的沉闷呻吟声从她喉咙底部压抑喘了出来……

    “不会吧?”楚云升见状,硬生生地愣住了,想起了神秘的第三股力量,咻地一声站了起来,连声道:“糟了!忘了它了!这下,真是打了鸡血了!”

    “王?”格恩也愣住了,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是专业的医生,此刻从艾希儿的反应,大致也判断出是怎么回事了,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谁能想,输血也能激起**,而且还是如此猛烈的**,就像吃了大量chūn药一样火山喷发!

    可他真的yù哭无泪了,这档子事怎么又被自己碰上!?谁知道王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王若是有意为此,自己应当马上出去才对啊,在这里碍眼碍事,那不是找死么!?

    他现在恨不得另外一名医生石德克尔把自己换走了。

    偏在这个时候,助手还将注满镇定剂的针管按照cāo作流程递给他,气得格恩直想把助手踹出去。

    他手里拿着针管,一时间之间,不知道是给艾希儿打下去,还是不打下去……

    ^RQ

第七百六十一章 王之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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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小时后,快艇的厨房外,楚云升与格恩一前一后,各怀心思。

    这只快艇不大,但设施齐全,内部极为豪华,该有的都应有竟有,厨房内设有吧台,正符合血族腐化堕落的生活要求。

    楚云升的身体是克勒的,克勒虽然死了,但他却代替克勒活着,既然活着,身体就需要补充能量,需要吃东西。

    一边往厨房走,楚云升一边诧异地问道:“真的镇定住了?”

    “刚刚我又去看过,已经睡了。”格恩小心地回答道,他打死不正面回答,为了自保,多一个心眼比少一个心眼总要好吧。

    “奇怪……”楚云升皱着眉头,喃喃道:“就是普通的镇定剂?能把她,那个,给镇定了?”

    “现在还在观察,说不定也会反复。”格恩模糊地说着,给自己留着退路,也给王的“需要”留着退路,心中犯晕,暗道:难道您又后悔了不成?当时可是您一定要给她镇定剂的,现在怎么又问个不停,要不,我再去打一针?催情的药剂,血族的仓库里成堆成堆的有。

    楚云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头向前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看了看四周无人,低声道:“你所用的镇定剂多准备一些,在去新世界前,医疗队着重准备一些这方面的药物,由你全权来负责,可以直接向我汇报,其他人就不要告诉了。”

    楚云升很奇怪,格恩开出的镇定剂怎么能镇压住第三股能量?难道是因为只泄露了微量进入艾希儿体内的缘故?还是治标不治本?

    不管怎样,他到目前为止,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可以对付第三股神秘力量,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紧急时刻,第三股力量如果突然发作,格恩的镇定剂或许可以救急一用。

    医生从来都不可忽视,等与格恩了解多了。楚云升准备与他详细讨论这方面的问题。让格恩拿出一个方案来,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比较好,以前没有条件,现在有了条件,自然不能放过。

    格恩见楚云升压低声音“神秘”地向自己布置任务,既兴奋,又郁闷,兴奋的是王竟对他另眼相看。作为医生,的确有机会能够成为当权者的心腹,但他本心里也是有一些自负的,对自己的医术本领很是骄傲,更是个名医,如果从此从一个名医竟然成了帮助王在催情与镇定方面干些不可见人的下流勾当者,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不过,郁闷归郁闷。终究还是兴奋多了一些。侍奉王的御医啊,想想就足够其他血族人羡慕了,他是血族,根就在血族,血族中的一丝荣耀都足以抵上他在人类社会取得的任何地位。

    厨房中很喧闹,许多血族人围聚在沙发与吧台周围,喝着酒,吃着点心。看着外面的大雨,调戏着吧台边的美女,而美女们也或相互嬉笑,或卖弄风sāo,眉眼传情,消磨着无聊的时间。

    在他们漫长的生命中,每天都会做着这些同样的事情。若不是有楚云升在船上,在入夜后,场面还会更加的**一些。

    腐化、堕落、放荡,是他们生活中的唯一寄托。

    这点,和誓言与背叛无关,是生活。

    只是他们还摸不准新王的脾气,有所顾忌,已经收敛很多了。

    布特妮捧着一杯红酒,站在窗前,小口地抿着,身边几个亚洲人不知道在争论什么,虽然他们说的都是英语,但她没兴趣去听,也不想听,她心思不在这里。

    她听说楚云升为艾希儿输血了,这件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随着文明的进步,血族中的一些古老传统也渐渐遭到年轻人的唾弃,比如血族间相互献血救命,早已被当成相互帮助的美德,而在古老的传统里,上位者,尤其是不死王这种级别的王者,向地位低等的血族输血,那是一种标注私奴的行为,象征着被输血的血族从此就是输血者的私人血奴,等级森严,绝不可违抗。

    但即便这样,上位者也不会随便输血给下位者,对下位者来说,这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可对上位者而言,浪费宝贵的血液,就是浪费力量,在血族中,仅仅为了一个私奴而输血,是完全不划算且愚蠢的行为,除非是极为受宠的人,并且又恰好立下了巨大功劳的人,才有可能乘着上位者高心时得到赐血的荣耀。

    越是上位的血族,就越是古老,越是古老,就更重视血统的纯正xìng,如果没赐血,出身不好的血族,终其一生,也不可能与权力沾上一星半点的关系。

    因此,对上位者来说,赐血给下位者,不仅是浪费自己的力量,更重要的意义在于打通受宠的下位者在将来地位上进阶的道路。

    而对于普通血族而言,献血救命,除了和普通人类一样是出于文明的进步而产生的共同价值观,还有一个比较特殊的意义,血族之间不是每一个人都会组成家庭,有的人可能一辈子单身,过着放荡而不受拘束的生活,但选择组成家庭的血族人,尤其是感情比较深厚的血族男女,通常会在婚礼的当晚,相互交换血液进入对方的体内,假借古老传统的外涵意义,来表示一生将对对方忠诚,终其一生不会背叛对方,对放荡的血族,是一种表明坚贞的奇特誓言。

    布特妮心情不好,以她对楚云升的了解,习承古老传统是不可能的,她的这位王连血族的基本礼仪都一窍不通,更不要说古老的那些传统了,唯一的可能只是楚云升不想艾希儿死,要她活着。

    她也并不是希望艾希儿死掉,她们俩是老对手了,交手次数数都数不清,相互都很熟悉,因而都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她所担心的是这件事如果宣扬开来,老血族们会遵照古老传统,视艾希儿为楚云升的私奴,血统变得纯正。从某种意义上讲。艾希儿即便是罪人出身,从此仍有了可以登上血族最高统治层地位的资格,这也是格恩医生真正犹豫不决、直到最后才不得不说出来要用楚云升的血的重要原因。

    而年轻一代的血族,则会从他们的价值观出发,认为王是在宣示艾希儿是王的女人,并立下血誓,加上艾希儿本就是墨菲家准备的祭品,时间一长,这件事的最初原因就根本说不清了。会被渐渐认定与确定为大家所认为的那样。

    不论是哪一种情况,都不是布特妮想看到的结果,在坚守誓言的血族群体中,她的地位其实并不高,真正掌权的人都在第三据点恭候王的驾临,能获得王的第一只亲卫血骑指挥权,全是因为自己比别人早一点与王接触而已,并无其他更大的优势。所以据点中掌权的老血族们。都希望她能够取得王的更深信任和欢心,以应付来自艾希儿的威胁。

    如今,在第三据点,越来越多的掌权老血族都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那就是王寄居在雅各身体的那段时间中,艾希儿作为人质与王共处一个家庭中生活,本是不起眼的小事,尤其在血族看来没什么大不了。但偏偏王就很看重这点,也正是因为艾希儿在那段时间的表现,似乎得到了王的认可,抢了所有人的先机,之后的血族,任凭谁再没有这样与王独处一个家庭的机会。

    家庭、宿舍、军营……都是建立信任与感情的最好地方,如果让艾希儿趁着这个先机。让整个有罪之人在王的心目中超越他们这些坚守誓言的人,那将是一场集体的灾难,他们不敢质疑王,只能证明自己的无能。

    所以,整个誓言血族的巨大集体压力如cháo水一般涌向布特妮一个人的肩头,要求她必须“击败”艾希儿。

    说白了就是争宠,血族大家族内部经常发生的事情,不过,这是王之宠,太重要,太关键,只能赢不能输!

    但布特妮并不喜欢这样,她只想简单地跟随王,侍奉王,不用去想那么多,更不想卷入两股势力的较量漩涡的中心,虽然,她的确也不喜欢甚至憎恨背叛誓言曾追杀过她们的有罪之人。

    可她没有选择,和艾希儿一样,她也被推倒了风口浪尖,必须为自己人争取,否则,有罪人得势,那他们这些人熬了这么多年,也太憋屈了。

    为了协助她击败容颜如天使般的艾希儿,第三据点也有自己的优势,随着快艇,他们竟然不在乎洪水危险和运输困难,派来了最好的发型师、化妆师、美型师……甚至还有一个对付男人的专家——在腐烂的血族内部,想找一个这样的人实在太简单了。

    这些人统统被她用各种借口打发了,她自信自己在容貌与身材绝不逊sè于艾希儿,但这并不是取胜之道,和坐在老巢里胡乱猜想的老血族们不同,亲自跟随楚云升东奔西跑的布特妮更清楚血族的老一套对王其实没什么用。

    她发现王将内心隐藏的很深很深,因而表现在外面时,便看起来极为矛盾,有时候杀人如麻,眼睛都不眨一下;有时候,竟能因为雅各的身体缘故,而扔掉烟头;有时候能够纵马追击百里,一路血腥,杀伐不停;有时候,只要对方投降,即可绕过一命,而且绝不失言。

    在小埃米里斯山,他一粒粮食都不给饥饿中灾民,甚至不惜刀兵相交,而在凯尔文失市,又下令斩杀暴徒,最终分掉59号所有粮食,而对象竟然仍是小埃米里斯山的灾民。

    如此矛盾的举动,必然有着更深的原因,因而,她捏着酒杯,看着外面如王所说的末rì景象,便在想着,她和艾希儿,谁能先走入王深深隐藏着的内心,谁才可能是真正的赢家,其他,一点作用都没有。

    布特妮不由得地叹息了一声,从这个方面来说,艾希儿又有着巨大的优势,她有天使般的容颜,与柔情似水般的眼神,可以她比任何人更容易走入一个男人的内心。

    却这时候,她突然转头望了望坐在几个亚洲人中间的文萝,想到了一个更可怕的问题,如果王的内心已经有了一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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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一章 王,药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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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云升走到厨房门口时,觉得嗓子有点难受,便向格恩说道:“你去帮我拿点润喉的药来,我的喉咙估计还在恢复,干涩发痒,一说话就很难受。”

    格恩应了一声,让楚云升张开嘴,检查了一翻,然后说了声没事,转头回去配药。

    楚云升揉了揉嗓子,咳嗽了几声,清爽着喉咙,跨过门口,进入厨房吧厅,余光一闪,又退了回来,站在门关通道间的一面镜子前,惊讶地望着自己。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半响才回过神来。

    他没见过克勒本人,但克勒一个欧美人绝对不会长成这个模样,面容面孔,棱廓,等等,分明就是他自己的模样,难道这是补死后带来的补生?

    自出击几大家族后,他就一直没有卸甲,直到刚才才卸下所有甲片,却不想竟容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格恩之前没见过自己,可能以为这就是他自己的模样,而那三个侍女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不是克勒的缘故,总之都没有人提醒他,不过,这样也好,不管长成什么样,还是自己的样子让人踏实,放心。

    重铸身躯之路,到今天为止,总算看到了一点点希望,楚云升心情稍稍好了许多,厨房里的噪音与吧台上的放荡声似乎也不再那么扎耳。

    进了厨房,看见人很多,地方又小,有些拥挤,楚云升以最快地速度扫了一圈,发现一张矮桌上摆着一盘在美国难得一见的炒饭,便立即走了过去。

    从凯尔文市出发的时候,考虑到以后的吃饭问题,楚云升就用快艇上多余的名额选了一个幸运的中国厨子老王和他的一家一同带走,在这片土地上,找到一个中国人或许不容易,但在已经找到的中国移民中,找到一个开餐厅的人实在太容易了。大都数中国人在以前移民国外时都是以此为生的。

    布特妮的那些面包、披萨、意大利面以及通心粉、绿豆汤。他都吃得快吐了,在食物上,曾有着物纳符的楚云升,除了港城一战后,一无所有,但他那时也没心思吃任何东西,在其他时间,还是很充足的,黑暗时代。他还能凑齐材料炖出一锅牛肉锅仔。

    出伪碑节点后,就被关在零维空间那么久,今天算是第一次见到一份蛋炒饭,心情又难得的有些好,便更难得地产生了很久没有的食yù——不知道有多久了,他都一直是在饥饿的情况下才想起来吃东西,根本没有心思考虑吃什么,只要填饱肚子就行。

    如今。一份简单的蛋炒饭。便能让他产生了食yù。

    那份饭似乎是文萝叫的,楚云升看到了她正准备动一只jīng致的小勺子。

    食yù一上来,便管不上许多,再等下一份,还不知道什么时间才能做好。

    对一个特想吃的人来说,那是一份煎熬,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份饭而已。用不着非要克制,想吃便先吃呗。

    楚云升一个箭步冲到文萝桌前,说了一声抱歉,抢过盘子,再从文萝手里夺过勺子,立马开吃。

    文萝目瞪口呆,看着一个陌生男人从自己手里闪电般抢走盘子和勺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事,你先吃吧。”

    文萝愕然后,笑了笑道,她也不是特别饿,只是到了吃饭时间,多少也要吃一点,此去洛杉矶的路还很长,正好有中国的厨子,便叫了一份蛋炒饭,谁想还没吃到嘴边,就被自己的“同胞”给抢去了。

    虽然很不文明,但想到这位“同胞”可能是饿坏了,也就算了,凯尔文市很多亚裔的物资都首先遭到暴徒劫掠,jǐng察人力资源有限,重点保护对象是白人和黑人,根本管不了其他人,本来准备最充分的亚裔,反而在几天后,成了最饥饿最窘迫的一群。

    不过这位同胞的吃相有些难看,勺子刮着盘子,发出难听的声音,咀嚼的声音也有些大,像是舌头不太灵光,还有吞咽时也似乎忌惮,喝水就更不用说,咕咚就是一大口。

    其实,如果是在中餐厅里,这样也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地方,但这条船是血族的船,而血族最讲究礼仪与优雅,别看他们在厨房和吧台间不时发出放荡的声音,一站一动,喝酒吃东西,举止都非常优雅,声音大都来自调笑,绝无杯盆胡乱碰撞所致。

    她和其他几个亚裔以及同胞,吃任何东西时,都小心翼翼,尽量合乎礼仪,省得被人家白眼,可这位同胞倒好,三下五除二,上来就将她们维持的形象全都破坏了。

    不过,她也不会说什么,说起来都是凯尔文的美国人逼的,没有他们的暴徒劫掠,这位同胞至于来抢吃一盘普普通通的蛋炒饭吗?

    但她不说,不等于她旁边的同伴不说,一个同样黑头发的女孩,觉得很丢脸地看了一样楚云升,这时候已经有几个血族注意到这边,她赶紧隐蔽地敲了敲桌面,然后轻轻地咳嗽一声,提醒楚云升注意举止。

    楚云升抬起头,看几个亚洲面孔的人都在看自己,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挥了挥沾着米粒的勺子,还在抱歉道:“看我干什么,你们继续聊你们的。”

    说实话,他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别说吃饭,就是坐着和别人一起,也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他只是正常的吃饭而已,也没有夸张过分,和以前也是一样的,因而压根就想不到那个层面上去。

    许是这具身体还未完全能够jīng准控制,在挥舞勺子的时候,稍稍用力过了一点,一颗金黄sè的饭粒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一直站在一旁窗口的布特妮的头发上,布特妮因为侧背对着他们,没能看见,可这一桌的亚洲人都看见,顿时心惊肉跳,这颗饭粒落在哪里不好,非要飞落在这个女人头发上,谁都知道。在这条船上。除了那位王,就数她最不好惹了。

    但见楚云升也没看见,仍低头吃着他的蛋炒饭,一个个便觉得脸红害臊起来,羞愧难当。

    吧台周围的血族男男女女们像是看大熊猫一样,用一种让这几个亚洲人感到自尊严重受到伤害的眼神,皱着眉头,望向这里。

    为打破尴尬,其中一个衣服整洁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连忙恢复原先话题,试图淡化楚云升吃饭所造成的不良影响,让血族们那些厌恶的目光不再落向这里。

    “我觉得还是应该发枪,如果去新世界,有了枪,普通老百姓就能有自保的能力。”

    他说的是英语,而楚云升一直说的是汉语,显然要将楚云升区别开来。保持距离。

    “你的想法倒是挺好。但是不可能,一是中国zhèng fǔ不可能把枪与子弹发给老百姓,二是,国内老百姓素质参差不齐,发给他们枪,弄不好会出大乱子。”

    马上就有人用英语说道,不过观念相反,似乎仍在坚持自己的意见。

    他们是什么意思。楚云升压根就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一边吃饭,一边在思考守护者的问题,如果守护者不能在一个月内再次稳定打开通道,别说时空阱大爆炸,就是洪水也能毁灭一切。现在的问题是,他根本联系不上守护者了。

    “没有枪,到了新世界,如果遇到野生生物,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怎么办?等待军队的救援吗?十几亿人,只有那么点的军队,能保护得了多少?”刚才敲桌子的小姑娘,跳动着马尾辫,反驳道。

    “莉娜说得对,军队保护不了那么多人。”女孩身边一个身穿高档奢侈品牌衣服的男孩,点头道。

    “你们想的太美好了,有枪就会有暴徒,到时候可能会更乱,凯尔文市的暴乱就是例子。”持相反观念是一个年轻女人,继续坚持己见道。

    “暴徒毕竟是少数,凯尔文市大部分市民还是很文明的,也乐于助人——”马尾辫女孩说到这里,突地听到一声异音,转头望去,只见楚云升实在忍不住了,嘴里一边咀嚼着米饭,一边插嘴道:

    “真服你了,被人家抢得连裤子都不剩了,还说人家乐于助人,你这么“宽宏大量”,人家什么时候拿你当一回事了?头一个抢的还是你。”

    楚云升没什么顾忌,说话声音自然大了些,满嘴还是饭粒,那个女孩实在忍无可忍,用英语说道:“你就不能文明一点吗?这里是国外,不是——!”

    文萝见她情绪激动,急忙拉住她,不让她再说下去。

    “真丢人!”那女孩看到四周的血族再次投来那种眼神,气愤地低声嘟噜一声。

    楚云升一愣,再看看几个人的眼神,之前再怎么想不到那层上去,此刻也明白了,他倒没有勃然大怒,只是看着一直没说话的文萝,皱眉道:“这个白痴是你朋友?”

    文萝诧异,不明白这位同胞怎么突然说这句话,很是奇怪,她也不可能知道就是楚云升,在墨菲家,很确定楚云升用的是克勒的身体,而且离开凯尔文市的时候,听说楚云升也带上来几个她不认识的中国人,除了一个厨子,其他人也没来得及见过面,所以,她一直认为是那几个没见过面的中国人。

    那女孩见楚云升用汉语和文萝说话,为保持自己的形象,权当没听到,还是刚才的那位戴眼镜年轻男人,插嘴道:“这位先生,还是先把饭吃完再说话吧,大家能在这条船上避难不容易,希望你不要用不文明的举动引起船主们的不必要反感。”

    “反感?”楚云升指着吧台周围的血族,道:“我吃饭不文明,他们在这里打情骂俏一肚子yín荡勾当就文明?”

    后半句,楚云升是用英语说的,说的就是给血族们听的。

    厨房不大,他的声音很大,不用多费力,所有人都能听见,被骂的血族们顿时个个脸sèyīn沉,他们本就不太喜欢船上的亚洲人,此刻被楚云升指着鼻子大骂,自然顿生怒火。

    “嗨,亚洲佬,你说什么呢!”马上就有一个血族人冷冷走上前,在其他血族看好戏的目光中,首先出头道。

    “闭嘴!”楚云升指着那名血族男子,沉下脸,回头仍对戴眼睛的男人道:“你想用英语和我说话吗?你要用英语,这条船,你根本上不来。”

    戴眼镜的男人见楚云升似乎失态了,且开口又得罪了厨房里的整个血族,摊开手,做出一个无奈的动作,撇清自己道:“如果说英语触碰到您脆弱的民族自尊心,我只能说抱歉,可能是我生活上已经美国化的原因吧,希望你能理解。”

    布特妮也转过身,她很惊讶,文萝带上来的亚洲人一直都很谨慎和礼貌,怎么突然冒出一个胆子这么大的人?

    但她很不幸,刚转过身,就被吃饭的楚云升,因为说话,又喷了一粒金黄sè的米粒,黏在光滑的鼻子上,尴尬异常。

    这下还得了?

    血族人先前没有看到第一颗米粒,这一颗可全都看到了,本来还有些顾忌,毕竟这些亚洲人都是王同意上来的,现在竟然敢用饭粒喷布特妮,那无论如何,也要教训一下这种不文明的举动了。

    见血族们都yīn沉着脸围聚上来,文萝急忙起身,递给布特妮一条纸巾,道歉道:“布特妮小姐,请您原谅,我的这位同胞,可能,可能喝多了。”

    她找不到任何借口,只能这样说道。

    楚云升吃完最后一勺饭,喝了一口水,擦了擦鼻子,平静地说道:“既然已经美国化了,就到洪水中和美国人民站在一起吧,别赖在这艘船上了!说起丢脸,外面的灾民连饭都吃不上,你们还在这里讲究什么文明礼仪,谁才丢脸?

    布特妮,这里如果有十七血骑的人等下全部提来见我,其他人你自己决定怎么处理。”

    说完,他站起来,向厨房开放式灶台后面的师傅道:“老王,炒饭味道不错,不过下次别放糖。”

    厨子老王愣在那里,血族的人也愣在那里,几个亚洲更莫名奇妙地愣在那里,有几个聪明的人,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顿时双腿发软,魂飞魄散。

    这时候,格恩终于取药回来了,一见厨房里气氛不对,心中咯噔一下,在血族和文萝等人看着他越来越窒息与紧张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到楚云升面,小心翼翼地说道:“王,药拿来了。”

    ^

第七百六十三章 上古秘辛

    厨房中静悄悄的一片,静的可怕,静的吓人,仿佛在此时稍稍动一下手指头,都是一件很困难与危险的事情。

    不死王,这艘快艇上的主宰,整个血族的最高统治者,所有非血族人得以逃离凯尔文市灾区的救命人,撞在他“老人家”的枪口上,不是自己嫌命长么?

    几名亚洲人肠子都悔青了,没来由地在人家地盘上直接把人家老大给得罪了,还得罪的死死的,就差点指着人家鼻子骂野蛮粗鲁了,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更痛苦的是,从这位王的说话中,从他娴熟的汉语中,已经很明显地给他们提供了一个绝佳的亲近机会,如此天大的机会,竟然被他们以丢脸的缘故而浪费了,如何能不悔?

    厨房中所有血族人的肠子也悔青了,本来,在吧台附近像以往一样放松调笑的娱乐活动,就因为王的存在而提心吊胆,现在王来了,看见了活动,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吃了一盘中国厨子做的蛋炒饭,勺子刮盘子的声音是大了些,饭粒也的确喷出了几颗,可那是王啊,自己跟着瞎掺合什么?那是自己能参合的事情吗!?

    王是有点不“熟悉”礼仪,可对王的衡量标准是绝对不同的,得有双重。

    别说刮盘子,就是把盘子砸了,又怎样?还有饭粒,全喷在布特妮脸上,那也是她的荣耀!

    嘲笑王,还有比这个更大逆不道的事情吗?

    那些曾投过来鄙夷与厌恶眼神的男女血族们,此刻已经完全不知所措了,几个亚洲人或许不知道,他们可比谁都清楚,王杀人。何时犹豫过?那些尸体堆在一起,足可以压沉这条豪华快艇!

    看着楚云升接过格恩送来的润喉药,然后不再说任何话,只留下一道背影。走回船舱休息室,懵了的众人终于集体反应过来,慌成一团。

    男血族们赶紧丢下还拿在手里的高脚酒杯,女血族们急忙整理好衣服,恢复稳重的神色,虽然于事无补,王已经离开了。可都下意识地这么做着。

    不再说话的王,让他们更觉得可怕与心慌,他们只能将“怎么办”的哀求目光望向唯一表现没有出大错的布特妮,而几名亚洲人也是眼巴巴的看着文萝,楚云升在和厨子老王说到蛋炒饭前,可清楚地说过“既然美国化了,就到洪水中和美国人民站到一起吧”,那意思再清楚不过了。是要赶人离船。

    外面洪水滔天,离开快艇,那就是一个死。在这个节骨眼上,谁还顾得上礼仪与丢不丢脸,一切都以保命最为要紧。

    这时候,还有个一人没反应过来,那就是厨子老王,发楞过后,顺口“啊”了一声,道:“……那不是糖,是苏格兰式的甜酱……”

    他话没能说完,就见所有人齐刷刷地转头。狠狠地瞪着他,吓得老王一缩脖子,后面的话全都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前面靠岸,把他扔出去。”

    布特妮摘下鼻尖上的饭粒,捏在手里,看了一会。然后抬起头,碧色的眼睛看向戴眼镜的男人,迅速决断,发出第一道处理命令。

    望着外面滚滚的洪水与根本没有任何获救希望的野岸,戴眼镜男人脸色急剧苍白,求救地看向文萝。不等文萝说话,布特妮又说道:“文小姐,我在执行王令,你想求情,还是替其他几个求吧,这个人,王令已下,必须离开!”

    文萝是个聪明的人,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如果不是她当时紧紧拉住另外一个女孩牛莉娜,现在马上被赶下船恐怕就是两个了,因而,她只能向几人摇摇头,表明自己无能为力了。

    她与戴眼镜的男人并不是很熟,只是因为学妹牛莉娜的缘故,才带他上的船,如果此刻被赶的是牛莉娜,虽然莉娜也说了不该说的话,而且她也知道自己的面子并不大,可为了学妹的性命,也会厚着脸皮争取一下,那个男人就算了吧,毕竟牛莉娜刚才的举动也很糟糕很难看,两个人中能保住一个就很不错了。

    布特妮转头示意,便立即有一名血族箭步走到戴眼镜男人面前,一把拎起他,先将他丢到船室外的甲板上,只等着快艇靠岸,再赶他下船。

    楚云升没说杀他,所以布特妮也不会把他直接扔入洪水中淹死,故而处置起来,她拿捏的很准确。

    男人急了,在大雨肆掠的甲板上,雨水很快侵湿他的衣服,乱糟糟地揉在一起,大声惊慌地喊道:“文姐,莉娜!我,我,帮我求求情吧!”

    有意思的是,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用的却是汉语。

    ……

    快艇不是很大,他又是那么用力的大声喊,回到休息室的楚云升竟然也能听到,不过并不打算饶了他。

    楚云升其实并不抵触常常得意洋洋自称已经美国化的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是每个人的自由,在黑暗年代,他连成了五族异族的那些熟人门最终都能接受,更不要说这个了。

    但他更相信,真正有涵养的人,是不会如此肤浅地将这种话整天得意洋洋的话放在嘴边,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美国化的应当是美国的精神,而不是外壳,就像第六纪的觉醒人永远成不了焕那样他也佩服的火族精神。而且,这里是他的地盘,他同样也有自由让自己不喜欢的人离开,一如他可以接受成为异族的熟人但再也无法信任他们一样。

    这些都是小事,他如今被守护者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压根就没心思去管这些人怎么样,当时也就是随心性一说,连生气都不会有,因此一直都很平静,如果戴眼镜的男人以为楚云升是气愤之下才要赶他下船,认为求一求或许还能有转机的话,那就真的太高看他自己了。

    不过,趁机整治一下血族众人。反倒才是他真正想做的事情。

    自从坚守誓言的血族众人跟随他扫荡几大东中部家族以来,威是立够了,整个血族包括尚未投降的,都很怕他。尤其是怕他五米之内的禁区,但楚云升始终觉得还欠缺些什么。

    他不精通驭人之道,在许多方面,连泥腿子曹正义可能还不如,所有和他真正合得来的人,比如余小海,大都是出于脾气性格上“臭味相投”的原因。而血族众人都是欧美人,文化理念与他都相差极大,断然不可能在性格上“相投”,得另想他法。

    虽然不懂驭人之道,但根据他多年跌滚摸爬的经验,总觉得在现在杀威已足,即将进入新世界之前的这段空档期,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他并不是一定要将血族绑架到自己的战车上,到了新世界,只要有足够的天地元气。只要没有遭到灭顶之灾的打击,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用封兽符打造出一只封印军团,而且绝对听命于他,指哪打哪,一往无回。现在的问题在于,没有了古书,物纳符就箓制不了,他一时半会也破解不了其中的奥妙,没有物纳符。所有后勤物资都将是他一个巨大的软肋,即便是打造出一只封印军团,那些封印符将成千上万,难不成都用麻袋装着再背在身后?

    这还不包括其他各种符文,必需的粮食,以及备用武器与战甲等等。林林总总加在一起,能够支持他发动一起与起码是枢机源门以下巅峰的生命交战的物资,所需数量将极为惊人,先前有守护者承诺的探索舰倒是可以应付,现在没了,只能靠也需要他的血族组成一只精锐势力。

    但他自己毕竟不是血族,为了防止血族中出现一家独大的情况,他也动了一些小心眼,比如继续重用艾希儿,比如接纳血族对头拔异等人,比如用文萝协助后勤,只是为了平衡他们内部的力量而已。

    不过,他也明白,目前对他这个所谓的不死王最忠心的还是布特妮的人,所以,他也不会本末倒置。

    核心力量必须是布特妮等人,必须是十七血骑,也正因为这样,他才必须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不多一会,布特妮便带着五个刚刚在厨房参加传统聚会活动的血骑来到休息室。

    布特妮头发上与鼻尖上的饭粒已经清理掉,楚云升可不是故意喷她的,确实是不留心所致,便让她先站在一旁,对着单膝跪在地上的五个血骑,沉思片刻,道:“你们的生活习惯,我不想干涉,但既然我选择了你们,你们也决定成为我的亲卫血骑,那你们和我就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五名血骑听着训,不敢抬头,说起来他们也没犯什么大事,全都怪那几个亚洲人,如果不是他们惹王生气,吧台上的那点事情,对血族腐烂的生活而言,真的算不了什么,再者说,王刚进去的时候,不也什么也没说么?

    但终究有血族人对王不敬了,虽然那人并不知道那是王,可不敬就是不敬,没什么理由,而且王当时激怒血族用英语说的那句,肯定是故意让他们听的,说明王虽然没说什么,但的确不喜欢他们放荡腐朽的生活方式。

    楚云升顺着布特妮的目光看了一眼旁边单人床上睡着的艾希儿,再看看她,不太明白她那种复杂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便先放到一边,继续道:“你们既然是我的亲卫,有些事情,今天可以告诉你们一部分,你们的传说中,血经记载的创造者,曾有很多人和我共事过,你们觉得你们和他们相比如何?”

    布特妮与五名血骑震惊而不敢说话,在每个血族人的心目中,创造者们的来历和身份都极为神秘,对他们而言就像是人类的上帝,地位甚至超过不死王,故而许多血族敢鲜明旗帜的抗拒不死王即将到来的统治,但却不敢亵渎创造者们,那是他们之所以被称为血族的基础,是精神上的依托,不管那个大家族,当权者都不敢砍掉这杆旗帜,否则下面的人就将一片茫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了。

    自从楚云升归来,他们已经不止一次从楚云升的嘴里听到他提及创造者们,但都是一言带过,并没有深入去说他们其实都很想知道的上古秘辛。

    不知道,这一次,楚云升怎么肯说了?

    说话声的动静惊醒了艾希儿,正好听到最后两句,和布特妮等人,都顿时屏住呼吸,仔细聆听着,不管是谁,只要是血族人,就不可能不对创造自己的神秘生命心存敬畏和急于知晓。

    那种期盼与内心压制不住的激动,就像一群坚信上帝创造人类的教众,面对着一个自称见过上帝甚至共事过的人时的心情……

第七百六十四章 我们的敌人不是人

    楚云升的问题不可能有明确的回答,就如人类与上帝不存在比较点一样,血族与他们的创造者们也不可能放在一起进行比较,虽然在楚云升的角度,的确是可以比较的,但那只是对他而言,对血族来说,确实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所以,他们不说话,说什么也不合适。

    楚云升无奈,只得继续说道:“他们可能比你们现在要强得多,有的人甚至达到我们那个年代所称的巅峰,也拥有极高的权势,但那是一个扭曲而疯狂的黑暗年代,时时厮杀,日日征战,混乱不堪,无所谓忠诚,无所谓背叛,更没有什么文明与礼仪,只有生存,一切都为了活着而活着,所以,为了发泄,他们当中有的人私生活比你们还要泛滥与极端。”

    他说着,拿出第一份血经残片,放在身边的桌子上,指着继续道:“写下这份残片的人,你们的创造者之一,在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身份已经是个小奴隶主,有过多少个女人,我至今都不清楚,他当时要活活烧死我一个走失的同伴,然后和我认识,与我并肩作战过一段日子。

    我从来不曾管过他的私生活,但他不得不收敛很多,因为我们的敌人很强大、太强大,强大到让人感到绝望与崩溃,强大到稍稍打个盹就可能完蛋的地步,所以那个时候,每一个人睡觉时都要睁着一只眼睛!

    那是血腥的时代。更是绝望的时代。而这样的时代,你们以及所有人类马上就要面临,且据我所知,可能比我经历的时代更为血腥与黑暗。

    所以,如果你们认为将来要去的新世界,就像扫荡几大血族家族那样简单,那么现在就可以跳入洪水之中自杀了,省得日后绝望与无奈。

    我可以并不夸张地告诉你们,你们的敌人将强大到你们想象不到的地步,即便是我。也要日夜修炼,疯狂提升战斗力。

    我再说一次,我并不想干涉你们的生活习惯,但我希望你们明白。你们将面对的是什么?

    在没有足够的力量自保前,你们已经没有时间用来喝酒,用来泡女人或者男人。

    趁着还有时间,趁着还没有进入新世界,用我给你们的功法,尽快提高你们的战斗力,才是你们现在应该做的事情。

    我可以把你们带向巅峰,但能不能跟得上,却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楚云升说完了,布特妮等人脑海中却根据她们自己以往想象的史前上古传说。浮现出一幅幅波澜壮阔的战争画面——

    她们的创造者们告别家园,埋藏亲人们的尸体,擦去眼泪,在暗无天日的破碎大地上,于烽火与硝烟四起的苍夷战场中,发起一波又一波的死亡冲锋,像最坚贞最坚强的骑士一样,一往无前地冲向黑压压的敌群,杀声震天而起,如同最恢弘的史诗篇章……

    不管楚云升如何说敌人的强大。在她们心中,最终变成了创造者们历经苦难的衬托,所以,她们感觉到的竟不是如楚云升心中那般迫切的压力,而是热血沸腾的渴望。感觉到的不是那个时代的绝望与扭曲,而是那个时代所散发出的辉煌、魅力、英雄辈出与各种神话传奇。令人心神向往。

    血族之人,即便沉迷腐化堕落的生活,在骨髓里,仍有着极强的好斗与尚武精神,硬生生的将楚云升的“恐吓”听成为某种激动人心的“挑战”!

    从布特妮与五名血骑心驰摇动的眼神中,楚云升果断地发现自己果然不太适合做这种事情,这番话的本意与作用完全相反,不过好在结果都差不多,好歹激起了他们的斗志,算是殊途同归了吧。

    他迅速地仔细想想,的确发现自己可能弄错了方向,布特妮等人所经历的所知道的最浩大最残酷的战争劫难,莫过于当年的血族大军与教皇联军的决战以及后来的两次世界大战,对他经历的那个黑暗时代的无法了解与亲身体会,自然意识不到那种绝望与崩溃,仅靠想象,不可能想象出来新世界的残酷。

    所以,不管他说什么,怎么描绘那个时代的残酷,对布特妮她们而言都是空洞与飘渺的,对好战的血族而言,不会产生他所预期的紧张效果。

    这点误差还是其次,关键在于,他将自己的心理没有详加考虑地便套用到血族人身上。

    他不好战,一直是能躲便躲过去罢了,只有面临巨大的危险与压力,才能迫使他进入紧张的状态,全力应付,所以他下意识地认为布特妮等人也是这样,以为给予他们紧张之极的压力,他们就会爆发出如自己一样的死拼意志。

    而血族是好斗与尚武的,和他的性格与习惯恰好相反,所以想要他们激起斗志,最好的办法和他也是恰好相反的,应当是鼓动“挑战”而不是“恐吓”。

    这时候,他想起自己还在是一个小职员时经常听到一句职场上的话,对取得成绩开始骄傲的员工,应当立即引导他们开始新的挑战,开阔出更大的视野,激起其新的斗志,而对于遭遇挫折的员工,应当发掘他们的优点,告诉他们并鼓励他们,相信并让他们自己也相信自己能行,一样重燃斗志。

    血族不是员工,楚云升也习惯一个人单独行动,但如今形势所逼,不破九元天,或者不诞出自己的灵,靠古书才能起作用的物纳符就无法使用,他必须绞尽脑汁,不行也得行地想尽一切办法在自己手里掌握一只精锐军团,来抵消没有物纳符的影响。

    所以现在修炼之余,他必须思考,必须动脑筋,分出时间与精力在这个方面。

    布特妮等十七血骑以及其他血族人,在自己的率领下,接二连三地大破几大家族,一路全胜,骄傲与信心膨胀了到极点,大有一股自认为天下从此无敌的势头,否则他们也不会迫不及待地在还不了解自己脾性的时候,就在逃难的快艇上开起格格不入的聚会。

    他感觉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是对的,但说的内容却有些不对头,用恐吓与残酷,激起不了血族们的新斗志,弄不好或许还让他们产生畏惧心理——这点和他自己完全不同,幸而布特妮等人没见过普天盖地的虫子,没有经历过一片漆黑中遍地尸体的绝望,否则刚才的那番话,还真可能弄巧成拙了。

    这么一转念一想,他便知道自己大致应该怎么做了,同时,也意识到,他得准备好进入新世界后,血族众人面对必然地连续惨重打击而产生的挫折与恐慌心理时,他所需要鼓励与鼓动他们的话。

    单是这么简单的想想,楚云升便觉得很累很操心,守护者说的真没错,他真的不适合做纪子的事情,仅仅是血族一只精锐军团,就让他绞尽脑汁了,如果是整个一个纪的人类,他宁愿还是独来独往,只鼓励与激励自己就行了——这点,他做的一向还不错。

    出于这样的想法,他决定在到达第三据点后,再次精编血族,他这方面的能力有限,自己很清楚,能带好这只精锐军团就不错了,如果盲目扩大,就是一锅烂粥,毫无战斗力可言。

    他要的是效率与力量,不是数量,因为他很清楚,面对枢机源门以上的高手,数量再多也是送死的蚂蚁,毫无用处,而他将来要面对的敌人,必然会有枢机源门,甚至灵级别以上的生命体。

    如果十七血骑能被他送上枢机源门之列,单靠这支精锐力量,就足以让他横扫曾经强大无比的卓尔星人,其他人再要多少,又有什么用?

    所以,他也不对自己驾驭不了更多的人数而感到失望,能带好一支精锐,便足够。

    弄清楚布特妮等人的心理,楚云升及时调整自己的思路,顺应他们渴望与自己这个不死王一起,像他们的创造者们曾经奔赴战场那样,在新的世界开创属于自己的史诗与传说的心思,调转口吻与语气最后激发道:

    “既然你们已经明白了,就该知道怎么做了。记住一点,不仅是新世界,在将来,你们之中肯定有人是要随我杀上神国的,完成灭神壮举,那才是真正的神话与传奇!”

    艾希儿已经坐了起来,她突然小声问道:“王,我们的敌人是谁?”

    如果说血族中,有不好斗的“异类”,能够在此时保持冷静而想到这个问题的,在楚云升所认识的血族人中,大约也只有艾希儿了。

    不过他并不准备告诉她,因为根本没办法告诉她,说是七钉之主?还是银河霸主?或者,将要去的新世界中可能存在的王者?都有可能,所以他很简洁与确切地回答道:“我们的敌人不是人!”

    ……

    布特妮等人离开后,楚云升火速又找来文萝。

    他指着自己的脸,问了一个让旁边仍在养伤的艾希儿十分不解甚至乱想,而文萝则极为尴尬以至脸红的问题:“你仔细看看我的脸,是不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或者在梦中见过的印象?”

    这个问题,对他太重要了!丝毫不亚于刚才对血族的整治。

第七百六十五章 听雨、心乱

    ^

    但这个问题,听起来似乎又太过直接与不要脸,楚云升心里自然是明白的,可他只能这么问,没办法解释。◎聪明的孩子记住 超快手打更新 .◎

    艾希儿转过身体,面朝墙壁里面,她刚才没有出去,现在尴尬起来,就更不好出去,只好撇过脸,尽量不让文萝难堪。

    因为环境与谈话连续xìng的影响,说了英语,说完后,看到艾希儿的反应,楚云升才意识到应该说汉语,这样起码艾希儿听不懂在他们说什么。

    不管怎样,说也说了,就等着文萝的回答了,楚云升一定要搞清楚,第六纪,伪碑或节点,以及第七纪,三者之间到底存在什么样的微妙关系。

    守护者不可能告诉他更多的东西,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各种招他都用尽了,守护者始终在这个话题上沉默。

    按照他自己所理解的范畴,假如就当伪碑是节点好了,他在轮回中推演的基础是他在第六纪的记忆,而根据骨骸六序的说法,推演进行中时,节点又会从节点外提取参数以调整推演。

    那么问题就来了,当时,骨骸六序并没有清晰告诉自己,在节点中,他所经历的微调所提取的节点外参数的准确时间和对象。

    换句话说,楚云升并不知道,节点当时提取参数的对象到底是尚未离开地球的第六纪,还是已经成型的第七纪!?

    这其中的时间差。实在是太大了!而影响也截然不同!

    因为时空相对xìng导致时间不绝对的缘故,比较节点外与节点内的时间长度毫无意义,也不是楚云升所关心的地方,反正他已经被关了那么久,木已成舟,再去考虑时间的问题没什么用。

    他真正所关心的是,如果节点微调提取的对象是第七纪,那么节点中许多没弄明白的事情。或许就能在这里搞清楚,比如,文萝是谁?在黑暗时代以前的阳光时代,他因为比节点中更早辞职所以并不记得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跟着就是宋影,还有老幽,甚至他的父母双亲,在第七纪到底存在不存在?

    早在哈拉姆小镇的时候。楚云升就曾用雅各的电脑搜索过很多姓名,的确没有发现这些人包括自己在内有过存在的迹象。但这并不代表不存在。因为文萝是存在的,还因为某些他所知道的著名大人物比如总统之类的显赫人名也是存在的。

    他曾猜测,导致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在节点中的轮回推演是以他的记忆为基础,所以节点从第七纪抽取参数后,并不能完全加入进来,而很可能发生了细微的改变。以符合他自己的记忆。

    问题的关键此刻就在于文萝的回答,如果文萝能够依稀地熟悉自己这张脸。那么,节点很有可能在她的梦中或者直接在她的零维空间中交换过信息。从而楚云升就能确定当时节点抽取的对象到底是第六纪还是第七纪了!

    对楚云升而言,这太重要了,说不定,他甚至有机会重新见到死去的父母双亲,对他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其实,在遇到文萝之后,他便一直考虑这个问题,但因为时间急迫,又受到没有身体的限制,当时跟着就是连绵大雨,自己的嫌疑身份更是成问题,不但有调查局盯着,美国zhèng fǔ盯着,更有血族总会也盯着,没办法立即离开美国飞往远东的那个国家,亲自去那个他曾熟悉的城市去一探究竟。

    所以,在杀伐了众多血族大家族,收拢了大量的死亡气息,勉强保持住这具身体的稳定xìng后,他便决定让第三据点的血族准备豪华游轮,一来为了躲避洪水冲击,二来是想横渡太平洋,出发去大海对面的那个城市,如同他当初从那个城市出发,想要来这里一样。

    他期待地望着文萝,希望她能说“是的”,“是有些熟悉的感觉”之类的话。

    这种期待弥漫在楚云升的眼神与神情之间,殷切而微微悸动,令文萝更加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楚云升为什么要问她如此尴尬近乎**的问题,更不知道楚云升为何用这样的眼神期待地看着自己……

    在楚云升还寄居在雅各体内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她,就让她莫名其妙,不但知道自己的名字,还似乎对自己很熟悉,但偏偏,她就是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文萝是宾西法利亚大学的高材生,毕业后又穿梭于社会的上层,聪明jīng干,十分清醒与理xìng,她心里时刻都很清楚,楚云升不是一个会胡乱瞎说脑袋中充满幻想的文青,更不可能有功夫与心思与自己纯粹挑逗与开玩笑,他一直都很认真,不论是第一次,还是这一次,所以,她一下子想到了另外一种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可能——

    难不成真有传说中的冥冥之中的注定?前世,或者是上辈子的缘分吗?

    她聪明,她理xìng,但她也是女人,即便再干练与稳重的外表,也挡不住小女儿心中对浪漫与凄怨的今生前世故事的幻想,再想不出任何可能的情况下,她发觉自己也被楚云升的“神神叨叨”弄得有些迷糊了。

    她的理xìng告诉自己,这张脸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她的迷糊却告诉自己,是不是真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呢?

    她不想对楚云升说谎,但又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迷糊,所以,在楚云升期待与等待的目光中,过了很久,她才含糊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清楚。”

    楚云升是个喜欢简洁逻辑的人,这么多年来,习惯了直击问题核心,没有确定的回答。就说明文萝并不熟悉自己这张脸,因而期待的目光逐渐变得失望与无奈,并夹杂着一丝自嘲式的叹息。

    看着楚云升的失望神情,文萝感到一丝失落,但她的理xìng,很快让自己清醒。

    “没关系。”楚云升无奈地笑了笑,点点头,道:“万一要是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我会的。”文萝重新看向楚云升,平静了很多,她觉得自己判断没错,楚云升的确不是在故意逗她玩。

    但究竟在这个问题的背后,这个男人的心中,藏着什么样的与自己有关的秘密呢?

    她想问,非常非常地想问。想要知道这个秘密,但又很明白。楚云升不会告诉她。

    她是个要强的女人。优越的家境,美丽的容貌,过人的聪慧,使她从学生时代起,就一直是最耀眼的风云人物,父母的掌上明珠,老师们眼里的好学生。女同学们的羡慕对象,男同学们心中的“女神”。重点小学,重点初中。名牌高中,然后拿到全额奖学金出国,就读著名的常青藤大学,最后就读商学院,毕业后,收到十几份全球顶尖公司的Offer,一路上闪耀的光环,是楚云升这种普通家庭,无名小学,杂牌中学,三流大学,拍马也望尘莫及的,所以,即便她有小女儿的心态,所憧憬的也是极优秀的人,所谓的逆袭,在现实中,压根就没有可能。

    当然,她并不知道楚云升的“无、杂、三”出身,在她的印象中,楚云升浑身上下,充满血腥与暴力,富有极强的侵略xìng,有时候极为强势且不讲道理,背后又藏有许多惊人的秘密,但绝对不受任何约束与控制,时而张扬,时而沉寂,时而粗鲁,时而缜密,古里古怪,透着比血族人还要强烈的一股邪气,和她完全是格格不入的两种世界。

    所以,她离开休息室后,觉得自己刚才迷糊的很荒诞很滑稽,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

    ……

    文萝的心思,楚云升无法细查,在又一次呼唤守护者没有结果后,他不得不开始枯燥且无味的修炼。

    最近因为没有死亡气息可以收拢,他的修炼便专注于巩固零维空间中的意识突破的第一限级,方法仍是借助储存纯净黑气为手段调动三股力量取得一层层更高的平衡,而效果则体现在对物子剑外放的控制距离上。

    但修炼的效果随着时间逐渐变小,开始的时候,每天都能见到变化,现在几天都不见到任何动静,显然是遇到了问题,但苦于这套修炼体系完全是他自己自创,没有得到任何借鉴的可能,也只能这么强练下去。

    从最初的五米范围,到现在,楚云升实际能够控制的距离,已经隐隐达到五米半,多出来的半米,他一直没有显露出来,如今没有自己的身体,杀手锏必须保留一两个,否则他心里还真的就没底。

    休息室本来只有一张床,是第三据点为楚云升而准备的,但因为艾希儿当时重伤需要治疗,他们不得不又临时加了一张。

    房间不大,看起来,两张床并列在一起。

    如此,安静地过完一个下午,楚云升修炼,艾希儿恢复身体,相对无话。

    到了晚上,从格恩那里得知楚云升以血救了自己的艾希儿,辗转反侧,又发了一会呆,听着船舱外的雨声,看着楚云升的背影,久久不能入眠,心中乱到了极点。

    从传统上来说,她现在真的成了王的私人之物,更有了进阶血族最高统治层的资格,而从年轻血族的角度出发,似乎更乱……

    可她知道,楚云升只是为了救她而已,并不知道其中象征的意义,即便知道,可能也是不在乎。

    但王可以不在乎,她却不能。

    她生来就是血族,血族的观念根深蒂固,不论是因为外界的压力,还是她内心的纷乱,都不可能不在乎。

    她想了很久很久,一直想到深夜,她必须做些什么,要不然其他血族的吐沫星能将并无什么功劳的她淹死,而她的内心也无法平静。

    而在此刻,心烦意乱的并不止艾希儿一个,剩下的几个亚洲人心中忐忑不安,被罚的血族们提醒吊胆,十七血骑窃窃私语……

    文萝一直在翻来覆去地想着中午的事情,怎么样睡不着,于是披了一件衣服,走出船厅边缘,依着门栏,望着落在甲板上的大小雨点,越看越心烦。

    一转头,看见布特妮在休息间门外,似乎徘徊了很久,眉头紧锁,像在是在担心着什么,忧愁烦心。

    门里面,艾希儿摸索着床单起身,看着黑暗中楚云升似乎睡着的背影,犹豫了许久,然后终于下了决心,悉悉索索地开始脱去自己的衣服,只剩下一层薄薄白sè亵衣包裹着光滑与**的**,站了起来,光着脚,踩着cháo湿的地板,走向对面的小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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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六章 你在哪儿?

    楚云升很少做梦,也害怕做梦,因为在大黑暗以后,他的梦从来都是噩梦。

    正因为梦的少,所以每一次,他都能清楚地记得梦中的噩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中午的时候受到与文萝谈话的刺激,今天夜里,他又做梦了。

    梦的内容很飘忽,很荒诞,五颜六sè,变幻莫测,一会儿感觉自己还在节点轮回之中,是一个干净的轮回,一会儿感觉自己回到了阳光的时代,什么都还没有发生,就像第七纪。

    具体是哪一个,他也搞不清楚,总之都相互混淆在了一起。

    梦的开头并不确切,很模糊,但很快他好像看见了文萝,自己还是那个已有些记不清的公司小职员,坐在大会议室人群后面,装模作样地拿着本子和笔,听着文萝与几个领导说着那些曾经熟悉如今却已经陌生无比的话,不知道说到哪儿了,一晃的功夫,就说到了他头上,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文萝就在那儿批评他,旁边赵经理在旁边打着马虎眼,不时地替他辩解两句,而他自己则忐忑不安地不敢说话,只想着赶快忍过去,不至于让领导们觉得自己听不进去批评,弄丢了饭碗什么的。

    然后,他忽地想起了自己早不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小职员了,干嘛还要再这里听他们的训!?还反了不成。

    正当他要拂袖而去的时候,会议竟然结束了,他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下班了,提着包,挤着地铁,跟着人流稀里糊涂地走着,一边走,一边想,自己已经不是小职员了。那自己是谁?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他恍惚地觉得自己应该很厉害过,威震天下,也杀了很多很多的人,手上脚上全是血。四周全是扭曲的人脸人骨与尸骸,耳朵里都是凄厉的索命惨叫声,宛如在地狱中一般渗人。

    带着血腥味的寒风一不停地哆嗦着他的身体,鬼叫声无时不刻地不钻入他的脑袋,缠绕在周围,像yīn魂一样飘荡不散,挥都挥不开。

    他的脑袋开始阵阵作痛。像是有一个搅拌机在里面不停轰鸣一样,粉碎着,搅割着,他越来越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了!?

    他努力地想着,并在大街上毫无目的地游荡,看着形形sèsè的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看着一张张陌生的脸,猜测着这些与他瞬间一次交集的陌生人们背后的故事与一生。是他看不到也从来不知道的一个个陌生故事与人生,全都交错在一面相遇之中,而还有更多他甚至从来都不知道其存在的人存在着。和他活在同一个天空下,同样演绎着他所不知道的人生,于是,整个世界变jīng彩多变起来。

    天空渐渐黑暗下来,仰望着黑幕般的苍穹,他好像找到了一些自己丢失的部分,想起了一些属于自己的事情,每想起一点,鼻孔中血腥味就减弱一分,耳朵中的鬼哭狼嚎声就减小一分。而他的眼神便冷酷了几分。

    游荡了很久,走了很久,他觉得很累很累,想回家了,于是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我在超市里呢,买了你最喜欢吃的菜。还买了一瓶红酒……晚上早点回来噢……”

    电话里的声音很熟悉,像是放在他记忆中一直没有变过一样的熟悉,还是那样的温馨,那样的快乐。

    但他听得出来,声音和往rì还是有一点点不同,似乎夹杂着一丝既激动高兴又担忧意乱的复杂情绪。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那里不对劲,心中于是极度的惶恐,好像说完这句话,电话那头的那个人从此便将与他永远、永远再无相见之rì,永远、永远地就此失去……

    他发了疯一样往记忆中超市的方向急奔,他想阻止心中的惶恐与一切不好的预感,哪怕赔上xìng命也在所不惜。

    跑掉了鞋子,也跑乱了衣服,他不顾一切地跑着,各种记忆像是cháo水一般涌来,从他眼前两侧掠过,各种各样的人脸,有冷笑着的,有哭着的,有大喊的,有沉默的,都看着他,盯着他,想要拽住他,拖住他。

    想起的事情越来越多,他的脚步也就越来越快,他仿佛早已知道,只要自己稍微慢一点点,便再也见不到电话那头的那个人,从此yīn阳两隔,永生不得相见。

    他爱那个人太深太深。

    终于,超市到了,那个人刚刚从门口推着购物车出来,穿着淡粉白sè的裙子,像是一朵刚刚盛开的樱花,微微笑着,又有些吃惊地看着狼狈的他。

    但没有说话。

    他冲了上去,紧紧抱着裙子的主人,生怕她会突然消失一样,紧紧地抱着,将头埋在她的秀发间,闻着熟悉味道,眼泪唰地流了下来,沙哑而颤抖地呼唤——

    “璃,是你么?”

    ……

    快艇的休息室。

    艾希儿原本紧张地来到楚云升的床边,心中乱到了极点,但突然被楚云升死死地抱住,震惊中却不敢挣扎,任由楚云升双手紧紧地将自己**光滑地身体拥在怀里。

    但她一下子就坦然了,她认为楚云升是醒着的,要不然不会主动抱住她,所以,王其实是想要她的。那么,她就没有犹豫的理由了,只能顺从。

    诚然,她的确有严重的洁癖,厌恶那方面的任何事情,但起码她是王“苏醒”以来的第一个女人,要干净了许多,因此,她总有说服自己的理由。

    她生来就被选为王的祭品,是王的女人,最终自然是要做该做的事情。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突地感觉到肩头微微一凉,像是水滴落在皮肤上一般的冰冷。

    她回头,发现是泪水,是王的。

    艾希儿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所措,但她很清楚地听到王用着一种近乎颤抖的声音,喊着一个名字——璃。

    “璃,是你么?”

    艾希儿的确听不懂这句拗口的东方语言。可当王紧紧抱住她的身体,全身微微抖动,从心底深处深情而又极度悲伤地一遍一遍重复呢喃这句话的时候,她听明白了。

    王在喊着一个女人的名字。一个足以让王心碎的名字。

    艾希儿心中一颤,她想象不出平常里不太喜欢笑但也不是很严谨却绝对杀戮凶狠的不死之王,竟能为一个女人的名字,流露出如此柔情脆弱的一面。

    看着王深情的面孔,听着王呢喃的呼唤,感受着王手臂紧紧抱住自己生怕自己飞了一般的强大力量,她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女人能令横扫血族的不死之王如此的悲伤与强烈的思念!

    艾希儿甚至感觉到自己有些妒忌。一个女人对另外一个女人与生俱来的妒忌。

    同时,作为另外一个女人的影子被王拥在怀里,她也感觉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可笑,也很可悲。

    王还在说着混乱的话,仰着头,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双眼迷蒙:

    “璃,你怀了孩子。为什么不告诉我?”

    “璃,真的是你么……你好像和以前不太像了,太久了吗?我竟然忘记你的摸样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还在恨我吗?”

    “是我没用,没能救活女儿,我对不起你。”

    “我真的没用,我谁也救不了,连你的尸体也抢不回来……”

    “我好累,你带我走,我们再也不回来了。”

    ……

    艾希儿听不懂任何一句,她只能可悲地配合着楚云升一举一动,虽然她没有真正的接触过男女之情,但这是一个信息时代。足以让她明白如果此刻让王清醒过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王陷入极度的痛苦之中,一是王当场暴怒。

    事实上,情况比她想象的更为复杂,在楚云升触摸到艾希儿光滑**肌肤的刹那间。隐藏于零维中的第三股力量,发了芽的种子便蠢蠢yù动,势若雷霆,但只是刚刚冒了一个头,便被他强烈的思恋与深深的自责冲得七零八落,大败而回,连感觉都没有感觉得到。

    第三股力量的异动,触及到两外两股力量,物子碎片承载的意识马上令楚云升飞速冷静,而黑气也从漩涡深处盘旋而下,侵入四肢百骸。

    看着楚云升逐渐澄清的眼神,艾希儿心中一惊,意识到不好,正准备开口解释,楚云升突然猛地将她推开,用着极为冰冷的语气道:“你不是璃,你是谁!?”

    语气是冰冷的,眼神却是失望之极的,甚至是厌恶与憎恨的,望着这样的眼神,听着这样的语气,被无情推倒在冰冷cháo湿仓板地面的艾希儿,可悲且胜于此刻的紧张,如果刚才她还能算是影子,现在连影子都算不上了。

    “我,我——”艾希儿用床单裹住**的身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楚云升抽出旁边青sè铠甲上的长剑,剑尖指着她的鼻尖,厉声问道:“你们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这时候,在门外听到刀剑动静的布特妮,担心有些行刺,急忙冲进来,却当头便见到楚云升冷冷看着她,仇恨地冰冷道:“你是格域使?你们把璃弄到哪里去了?”

    他说的仍旧是汉语,布特妮听不懂,不敢动。

    此刻的动静更大了,隔壁的血族们都被惊动了,纷纷jǐng戒起来,站在舱门边栏的文萝,问了一句:“出什么事情了?”

    她是女声,用的又是汉语,传到尚未完全清醒,或者是自己不肯清醒的楚云升的耳朵里面,顿时便更有了不清醒宁愿还在梦中的理由。

    他丢下艾希儿与布特妮,猛地冲了出去,低声喊着:“璃,你在哪儿?不要走,带我一起走!”

    艾希儿听不懂楚云升说的话,文萝却听得到,当楚云升一遍遍撕心裂肺地喊着璃的名字,紧紧地握住她的双肩,最后极度失望地从她脸庞上移开,冲入舱外大雨倾盆的甲板上时,她终于知道,如果真有前世,楚云升转世而来找的也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女人,一个叫做“璃”的女人。

    全船的血族都被惊醒了,纷纷集中到船厅,低声相互打听,窃窃私语,但终究没有一个人敢靠近船外甲板上的楚云升。

    此刻的王,在血族人的眼里,就是一座处于喷发边缘的火山,谁也不想触这个霉头。

    从文萝那里,布特妮大致弄清楚了楚云升刚才在说什么,她同情地看了一眼尴尬无比的艾希儿,此前,她的担心终于成了现实,王的内心果然有着一个人,不是文萝,而是一个叫“璃”的陌生女人。

    ……

    雨水顺着楚云升的头发与衣襟流淌,大雨中,他的意识已经完全恢复冷静与清醒,从梦中回到了现实。

    但他不想回船舱,只想这样安静地在雨中一个人站着。

    不知道从何时起,大约是从第一次被困零维空间出来后,这种折磨人心的孤独感始终存在着,如论他如何试图融入当时的世界,都显得格格不入,无时不刻不被周围排斥着,就像伪碑中yīn兵过境时曾听到的那jǐng告——你已经死了,在人间也只是留念、徘徊……

    他没有苦笑,也没有难过,更没有激动,只是默默地望着汪洋般的洪水,寂寞而不发一言。

    他没想到自己还能记得柳璃给自己的最后一个电话,那句一别就是三十多年的诀别“遗言”。

    此刻也依稀地想起,那天,他没有“早点回去”,而是为了一个早已忘记内容的项目回去晚了,便再没见到柳璃,当时他以为她是生气了,耍小xìng子,也没多在意,直到后来……没想到,这一晚,竟晚了三十多年再相见。

    而如今,更是只能在梦中梦见。

    今天,他第一次迫切希望能早一点离开地球,不管它是第六纪,还是第七纪,只想早点离开这里,离开这片曾让他伤心与绝望的地方,或许,再也不回来……码好了三章,重读一遍的时候,感觉后两章写的很不好,删了重写,但今天无论如何要更新了,只能先更这一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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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七章 前尘别,新生始

    “守护者。”

    对着雨,楚云升萧萧地喊道。

    每天,他都在联系守护者,一直没有回音,这次原以为也不会有例外,仅是此刻的他,想早点离开而已。

    但大雨中应声劈开一道闪电,分裂开来,电网一般笼罩在快艇的上空,炽烈的高温气化出蒙蒙的灰暗雾气,飘散弥漫在快艇的四周,像是驶入了一片静谧的鬼域。

    水雾中传来一道疲倦与低沉的声音——

    “跟我来,我带你去看一些东西。”

    从水雾中,渐渐走出一个人影,一袭青sè挺直制服,像是某种极为先进的制式,但不是实体,类似于光影投象之类的东西。

    看不清面孔,脸部一团模糊,不知道是谁。

    “你是守护者?”

    它突然的出现,令楚云升很惊讶,伸手阻止住船厅里也看到这一幕而惊乱起来的血族们,沉声猜测道。

    青影点点头,一步走到船头,悬浮在甲板上,此时靠近了才发现,它的身后有彩sè的光环,大约是投影造成的痕迹,却像极了西方神话中的某位神灵。

    血族们不是教徒,他们是弃民,不会有虔诚与敬仰之心,但他们很恐惧,很惊慌,也很害怕,还是因为他们是弃民。

    “看什么?”

    楚云升对守护者一直有戒心,哪怕是此刻也没有松懈。

    “你想看到的人。”

    守护者淡淡地说道,声音依旧低沉与疲倦。

    “为什么?”

    楚云升沉默片刻,意识到了什么,问道。

    “看过之后,你也就知道了。楚,我没有多少时间,如果由于你对我始终有着戒心,一定要我给你一个理由,你就当是我对你的些许补偿。”

    守护者看了一眼船舱。眼神刹拉间威严起来,所有的血族包括文萝等人心神剧烈震荡,不由自主地便产生顶礼膜拜的冲动,不到一瞬间的功夫。一个接着一个跪满了整个船厅,静若寒颤,全都低着头,再也不敢看向这里一眼,如见到了神灵。

    只一眼,楚云升几乎没有感觉到任何的jīng神波动,也没有觉察到刺激的谐振波。仅仅是简单的一眼,刹那间便完成多能族、卓尔星人以及宋影费劲心力才发出的类似的jīng神影响或控制。

    似是看出了楚云升心中的惊动,守护者低沉道:“有些事,他们不该看到。”

    接着,它又顿了顿,继续道:“这是灵最不起眼的一个小作用,当初如果不是七钉之主继承人距离地球太远,以她的顶级灵体。你连举枪的机会都不会有。”

    “说句你可能不爱听但我必须jǐng告你的话,同样作为神位的继承人,你与她相差实在太远。以后如果遇到她,最好还是有多远就躲多远。其实,至今我都想不明白那本的主人,破灵者,为什么要把神位留给你……或许是他知道了一些连我都不知道的关于制造我的生命它们的秘密,也只能这样解释了。”

    “我们要快点了,空间通道很不稳定,跟我来。”

    说完,守护者转身消失在背后的一道波纹缝隙中。

    楚云升皱着眉头,犹豫了片刻。然后,头也不回地跟了进去。

    守护者需要他守护第七纪,按道理讲,这个时候不会对付他,而且如果要对付他,守护者早就可以下手。不用等到现在。

    他现在虽然身体面貌越来越像原来的自己,但终究还是别人的身体,可用,也可弃,核心仍在于零维,有物子碎片、黑气和立方体三位一体,守护者想算计自己,也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过,守护者刚刚所展现的灵的威力,令楚云升有所jǐng惕,更是直观地理解了骨骸六序曾说过的卓尔星人大败之战。

    根据骨骸六序的回忆与描述,卓尔星人自始自终连敌人影子都没有看见,十万光年之内,处处奏响死亡的乐章,一败再败,直到另外一位神灵出现,才得以苟延残喘,诞不诞灵,其中的差别已经不是能用鸿沟可以形容的了,近乎是一种绝对的生杀予夺权。/

    再想想他自己,简直弱小的可怜,刺神一枪,此刻也变得有些可笑起来,如果不是距离远,如果不是有前辈留下的反制力量,他在七钉之主的继承人面前或许连一粒灰尘都算不上。

    ……

    跨过波纹裂缝,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感觉身体稍微凝滞了一些,像是置换了什么,但并不彻底,有一种藕断丝连的感觉。

    守护者已经在裂缝外等待,见楚云升跟上来,没有回头,将目光投向远处,密密麻麻的逃难人群,缓缓道:“放心,我们还在地球上,这是我临时建立起来的能量借用通道,也就你和我这样非死非活的生命体可以通过,等你看完了,还得还回去。”

    楚云升抬头发现这里的雨小了很多,再眺目远望,天空一片光蒙,应当是白天,而非他来时的夜晚,如果还是在地球上,难道是到了东半球?

    “这里是哪里?”

    他向前走了几步,环视四周,周围尽是荒野与丘陵,看不出具体位置,于是停步转头问道。

    “跟我来,再走近一点看!”

    守护者拉起楚云升,腾飞起来,穿梭在雨点中,转眼之间来到一条公路边缘的荒田野地上,接着说道:

    “不能再靠近了,否则他们的干扰,会让借来的能量将自行崩溃,就在这里。”

    公路上塞满了人群,大车小车拥堵与积水的露面,大包小包堆积在车顶上,盖着雨布,向西方缓缓行进,速度之慢,近乎停滞堵塞。

    人实在是太多了!

    各种嚷嚷声,大呼小叫声,以及找人寻人声,乱成了一团,仿佛像是杂乱市场。

    “中国?”听着他们的声音。楚云升眉头凝起,沉声道:“你到底想让我看什么?”

    守护者没有回答他,因为已经不需要,在楚云升说完最后一句话。顿时如雷击般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从一辆中巴车上下来,然后打起伞,又一个熟悉的影子走下车门。

    “怎,怎么,怎么可能!”

    楚云升浑身的血液凝固在一起,脑袋一片空白。张大了嘴巴,几乎说不出话来。

    没人比他更熟悉打着雨伞一男一女了,就是到死他也不可能忘记他们的模样——那可是将他辛辛苦苦养大的父亲与母亲!

    “不,怎么……他们是,他们是……”

    他楞过之后,踉跄了一下,接着跳起来,向前急奔。却被守住者一把拽住。

    “不是!我带你来这里,不是让你冲上去,是为了让你打开心结。你再看看,就会明白了。”守护者沉沉地说道。

    “为什么?明明就是他们,可我搜不到他们,他们为什么存在!?”守护者的力量奇大,楚云升挣脱不了,但震惊已经充满了意识。

    他确定自己是不会认错的,那就是他的父亲与母亲,他们的身形,他们的背影,他们的神情。楚云升从小到大,看了二十多年,熟悉无比。

    这么多年过去了,自从他们去世后,只能在梦中梦见的亲人就出现在眼前,伸手就能触及到。他怎么能控制住自己!?

    守护者没有说话,只冷冷地看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爸,妈……”

    望着相互搀扶的父母,在泥泞的公路上冒着雨艰难挤着人群,楚云升情绪跌宕起伏,颤栗地喊道,他怀疑这仍旧是一个梦。

    如果守护者以这样的条件,即便不给他假灵,他也愿意守护第七纪一万年!

    泪水混合着雨水,渐渐模糊他的视线,他紧紧地捂住嘴,呆呆站着,已经高兴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巨大的幸福感,几乎将他瞬间淹没,而他宁愿被淹死。

    如果这是梦,他更宁愿永远不要醒来!

    就在这个时候,第三个熟悉的影子出现了,从后面一辆大巴车上下来,迎着他的父亲母亲走来,隔着雨帘,隔着上百米的距离,楚云升依旧在瞬间,将她认了出来!

    是璃,竟然是璃!

    他魂牵梦绕的璃!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在梦了,还没有醒来吗?

    这,这怎么可能呢!?

    楚云升已经不再捂住嘴,而是咬着手,生疼的感觉让他清醒,他又看向守护者,这时候,他需要守护者肯定的回答。

    大约了猜到了楚云升的心思,守护者摇头道:“你不是做梦,这是真的——”

    它还有话没说完,楚云升在巨大的惊喜下,不顾一切地甩开守护者,为了挣脱,不惜用上大量黑气逼迫守护者后退,然后疯了一样冲向公路。

    他要去见他们,他要告诉他们自己还活着!

    然而,

    然而,他只向前狂奔了三十多米,便浑身僵硬地呆呆站住了。

    在他的背后,传来守护者的一声深深的叹息。

    至此,它的后半句话已经不需要再说了,因为,楚云升自己已经看见了第四个“熟悉”的影子走下了大巴车,一步步挤向另外三个他一生唯一挚爱的人。

    的确不是……

    最后一个出现的人,像他,却不是他。

    “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三四岁大小女孩,从背包里掏出一瓶水,递给他的爸妈,“一家人”关切的交谈着,询问着什么……

    他们时而忧愁,时而叹气,时而微微艰难一笑,但一家人在一起,似乎什么难关都能挺过去一般坚定。

    和其他人一样,他们也乘着雨小,钻出车透口气,相互扶着走到路边,休息着。

    楚云升站在雨里,凄凉地笑着,明白了守护者为什么要拉住自己了,因为他是多余的,多余的一个。

    那已经不是他的家,不是他的家人,是别人的家,是别人的家人。

    他只能惨惨地笑着,巨大的幸福与惊喜,在瞬间化作沫。脑袋中,心中,空空的一片。

    “楚,他们不是。或许因为微小的变化,或许都不姓楚了,你明白吗?本来,时间相隔至少千年以上,时空阱才会依次诞生一纪,不会有这样的情况,但这一次的意外……”守护者走上前。忧心地说道。

    “我能带他们一起走吗?”楚云升呆呆地望着“他的”却已经是别人的“一家五口”,静静地说道。

    “你能带他们走到哪里?新世界,还是你想去的神国?”守护者叹息道:“你心里其实我比清楚,他们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有他们的生活,有他们的喜怒哀乐,有他们自己的一生。你的敌人太多太强,除了能带给他们更大的灾难。其他的,什么也带来不了。”

    “你是让我有能力却无动于衷地看着他们在这里受苦吗?”楚云升沉默后说道。

    “是受苦吗?他们和其他人一样,遭受一样的洪灾。遭受一样的巨变,何来的受苦?”守护者反问道。

    “但我起码可以让他们衣食无忧,安安全全的活在新世界。”楚云升摇头道。

    “那你准备让他们怎么面对你?儿子,还是救命恩人?你让你魂牵梦绕的那个女人如何同时面对你和她的丈夫?你让那个小女孩叫你叔叔,还是叫你爸爸?”守护者刺骨地讽刺道。

    楚云升还想说什么,守护者叹息一声道:“楚,你已经毁掉了他们一世,还想再毁掉他们这一世吗!?”

    楚云升默不作声,望着公路。

    守护者走上前继续说道:“他们已经不是你的亲人,和你没有任何血缘与感情的关系。也不会再认识你,你们已经是陌生人。”

    “即便以卓尔星人那种低级的技术,也可以克隆出与他们一模一样的人,但,他们会是你的亲人吗?更何况是制造我的生命体们所建立的时空阱。只有每一纪跟随纪子逃出的人,才不会再出现。这就是你为什么搜不到那些老熟人的原因。”

    “但因为第六纪的原因,我理解你,所以带你来看一看,只是想让你明白,你所在意的人,已经死了,再也不可能回来,哪怕是一模一样的人,也不再是他们。而且,你曾经历过节点,会有很多幻想,如果我不带你来看一看,因为七纪的特殊xìng,最终你必定与寒武前人一样,会发疯,分不清虚实,将现实彻底混淆而崩溃,再走上你以前的老路。”

    “楚,不管你承不承认,你已经走的得太远,比之前的六个纪子还要远,回不了头了,这辈子都回不了了。”

    “这片土地上的宗教说,孩子是来报怨、讨债、还债与报恩的,就当你来过他们家一回,最终弄得他们家破人亡,再有什么债也讨清了,他们也不欠你了,这辈子也你也别想能报什么恩了,按照这里的风俗,磕个头,拜一拜,算是和前尘告个别,就让他们和其他人一样平淡地生老病死。”

    楚云升惨惨一笑,回头看向守护者,定定看着。

    它说的没有错,楚云升明白这些道理,如果守护者今天不带他看一次,进入新世界后,如果真的遇到了,他想他肯定会疯掉。

    他更知道,他们虽近在眼前,自己却不能相认,因为他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大蛋,双手早已沾满洗不清的血腥,而他们也不再是原来的他们……

    所以,他不再说什么,转过头,朝着公路的方向缓缓跪下,双膝没入泥泞的泥土之中,双手按着积水的洼地,看着朝思暮想的“亲人们”的面孔,想着昔rì父母的音容笑貌,想着璃的摸样,想着自己的一生,泪水落满脸颊,重重地磕下——

    这一拜,以报父母养儿恩!

    这一拜,以谢父母养儿苦!

    这一拜,以告父母双亲,儿曾来过一遭,今天又将离别!

    这一拜,儿子从此一去不回!

    ……

    这一拜,从此山盟海誓只在一人心中。

    这一拜,从此孤零一人漂泊至死。

    这一拜,惟愿你们好好活下去。

    ……

    这一拜,从此,前尘别!

    这一拜,从此,新生始!

    ……

    “走!”

    守护者拉起已是泪人般的楚云升,叹息一声。

    ……

    远处,那个酷似楚云升记忆中的璃的女人,奇怪地抬头望向这里,拉了拉抱着孩子的男人,指向这里,皱着眉头说:“老公,那个人好奇怪啊,看见了没?”

    男人也是一副奇怪的神情:“是啊,我刚才就看见了,是有一点古怪。”

    旁边的一位年纪大的女人忽然神情黯淡地插嘴道:“你哥哥要是还活着,现在应该也有这么大了。”

    搀扶着她的另外一个戴着眼睛的老人道:“都是那年的老黄历了,老了,老了,怎么想起这事来了?”

    年轻男人怀里的小女孩,张开手,扑到年纪大的女人怀里,nǎi声nǎi气,口齿不清地嘟噜道:“nǎinǎi,nǎinǎi,你还还有我呢。”

    老妇人展眉笑了起来,亲了亲小女孩:“还是我的妞妞最乖。”

    年轻的女人抱着丈夫的手臂,在大伞下偎依在男人的怀里,看着雨水中那个奇怪的孤零零的影子,同情地说道:“老公,他的样子好可怜啊,好像一个亲人也没有,孤零零的,像是一条狗。”

    年轻男人奇怪地笑道:“狗?”

    年轻女人往男人的怀里钻了钻,脸上洋溢着幸福:“嗯,一条没了家的狗……”

    (未完待续。。)

    s

第七百六十八章 七星坠落

    ^

    雾气蒙蒙的雨水中,楚云升默默地离开,孤零一人的背影越行越远,最终消失在朦胧视线之中……快艇仍在乘风破浪,加速前进,船舱内外却是悄然一片。

    自从楚云升回来后,整条船都陷入了诡异的气氛当中,没有人再敢在厨房的吧台上放肆喝酒,也再没有人敢大声喧哗与热闹。

    守护者神话般的出现,犹如神灵一样震撼了除了楚云升之外所有的人,尤其是文萝等一干普通人,如果说血族的存在就已经让她们难以想象,那么守护者以“上帝”父形象展现在众人眼前,更是摧毁了她们最后一根脆弱的神经。

    现在,她们以及其他所有血族之人所想与所猜测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他们的不死之王,在诸神之中,究竟处于什么样的地位?

    他们亲眼看见楚云升不曾下跪,不曾恐惧,不仅没有,双方似乎是平等之间的交流,虽然他们听不懂具体说的是什么,但从楚云升的神态以及对方的举动上,是可以看出这点的。

    尽管很想知道,这关系到他们的前途与命运,王的地位高低直接决定了他们地位的高低,可终究没人敢去询问,因而,整条船从楚云升回来后都很压抑,说话声音都小了许多。

    布特妮遣开其他人,在厨房里,单独找来了艾希儿。

    说起来,根据楚云升的安排,她并没有管辖艾希儿的权利,可事实上,但凡投降过来的曾违背血族誓言的人,包括艾希儿在内,始终在布特妮等人面前自觉低人一等。

    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反抗地接受坚守誓言血族们的讽刺、挖苦与暗地里的排挤,也没有任何反抗地接受坚守誓言血族们的“监督”与怀疑时的“审讯”。

    如果说自从王回归后,坚守誓言的血族成为了一等公民的话。那么他们就是二等公民,并不是谁强加给他们的,甚至不是坚守誓言血族们的意思,仅是他们为求自保的苟延残喘之法。以及心理上的沉重yīn影。

    和楚云升也没多大关系,即便他再怎么重用艾希儿,暂时也改变不了这一事实。

    就像现在,布特妮只是想了解当时门的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艾希儿却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般拘谨。

    她坐在椭圆黑纹实木桌子的后面,将当时的情况,一点不漏地告诉了布特妮。其中最为羞耻的那部分,也没有丝毫的隐瞒。

    再联系之前文萝的“翻译”,布特妮大致弄明白这件事从头到尾的来龙去脉,暗自为艾希儿没有成功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对艾希儿当时尴尬与可悲的处境生出一点点同情。

    听着船舱外的夜雨时,布特妮走到窗前,碧绿的眼睛闪烁迷蒙的光芒,微微锁着眉头。点上一支细细的烟,青烟从她xìng感的朱红嘴唇间轻轻吐出,喷在透明的玻璃上。化作一层淡淡的雾气。

    她的耳边回响起楚云升撕心裂肺地喊着那个名字,眼前浮现出那失望若呆的凄凉神情,以及回来后,眉宇间那一抹淡淡的哀伤——

    “王,您的背后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故事……第二天中午,快艇终于越过亚利桑那州,进入美国的西海岸加利福亚洲。

    楚云升出现在厨房,依旧要了一份蛋炒饭,但出乎厨子老王的意外,他还是要了糖。

    从他进入厨房的那一刻起。整个房间都顿时安静了下来,静得可怕,只有老王的炒饭声来回回荡。

    昨夜的事情,大都数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所以,更不知道楚云升会怎么处理。

    艾希儿尤为担心。她一直准备着楚云升的问罪。

    但楚云升始终没有提起,静静地吃饭,一口一口认真地咀嚼,似乎在寻找炒饭中那一丝甜味般缓慢。

    因为是半死不活之身,楚云升的身体很冷,没有一丝体温,浑身上下没有一块温暖的地方,味觉也不那么灵敏,要认真吃才能出蛋炒饭里面的味道。

    虽然,他已经很小心了,但对这具身体细微控制尤其是手指仍旧很生疏,最终还是溅出了几粒饭粒。

    看着那几粒饭粒,看着自己几乎感觉不到温度的苍白双手,楚云升停顿了一下,然后鼻子深深地抽吸了一口气,用力握住勺子,继续努力认真地吃饭。

    可不管他再怎么努力,再怎么认真吃饭,始终感觉不到饭的温度,仍有米粒溅出。

    他就这么费力的吃着,一遍又一遍地仔细咀嚼着,在众人大气都不敢透的目光中,吃到了一半,终于,吃不下去了。

    从昨夜回来,他便心力交瘁,发呆到天亮,直到此刻,看着那几颗饭粒,看着不受控制的双手,感觉不到的体温,形如死尸的身体……想着自己这一生,突然很想大哭一场。

    他努力地控制着的情绪,想把这盘蛋炒饭吃完,可做不到,他已经吃不下去了,他想装作没事,可他装不出来。

    他竭力地控制着身体的反应,微微颤抖着,推开盘子,起身默默返回船舱休息室,锁上门,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血族们面面相觑,都看着那几颗饭粒,心中七上八下。

    不久后,封闭的休息室里,传来一个男人蒙着被子的大哭声,压抑而凄凉,包含着一生的承受,决堤一般发泄在阵阵竭力的抽噎之中。

    哭声持续了很久,很久,起初听到哭声有些震惊奇怪的血族人们,渐渐地被压抑凄凉的哭音所感染,脸sè凝重。

    他们从来没见过想王一样掌控生杀大权的强势征服者,蒙着被子哭得如此凄凉,如此压抑,男人的眼泪更能触动人的心弦,更何况是王的。

    在阵阵决堤般的哭音中,有人忽然感觉到王其实是不快乐的,王并不像看起来那样威风,王也有脆弱无法抵挡的地方,也有让王也没有勇气回望的痛楚过去。

    布特妮看着窗外雨水,艾希儿沉默着,文萝担忧起远在海洋对岸起的亲人,厨子老王不知道那盘吃剩下一半的蛋炒饭是收还是不收?

    ……

    船外的大雨渐渐停止,休息室中的哭声也渐渐减弱,像是昏睡过去了一般,很长时间没有了动静。

    厨房中的血族,情绪受到影响,黯然低落,逐渐散去,直到夜晚来临,快艇越过约书亚树国家公园,逼近洛杉矶市。

    楚云升走出休息室,痕迹已经擦干净,回到厨房,拿起勺子,将那碗蛋炒饭继续认真地吃完,然后走到船头,随便找个地方坐了下来,仰望乌云散去后群星闪耀的天空。

    在他的头顶上方,有四颗巨大到可以看清楚陨石坑的星体正向地球方向缓缓坍塌,这些rì子以来的连绵暴雨,根据守护者送他回来之后所说,就是这几个颗行星中的一颗所造成,另外三颗,此刻在东半球才能看见。

    这是第七纪灾难——七星坠落!

    时空阱在大爆炸前,有一个收缩的过程,地球能不能逃脱被彻底毁灭的命运,就看能不能在完全收缩前逃离。

    不过这些都是守护者的事情,第七纪的人类必须在这之前逃离,否则暴雨之后,坍塌的其他星体带来的就是漫天陨石火雨,从天而降,熊熊燃烧,将摧毁整个大地与海洋,人畜不留!

    其中一颗红sè星球已经很逼近了,巨大的天体引力使得洪水中许多质量较轻的垃圾在大风中飘飞起来便迟迟不再落下,漫天飞舞在水波之上,弥弥漫漫,像是飘舞的雪花。

    等七星全都再靠近一点,且不说大气在引力拉扯下或许会逃逸,磁场混乱等等,普通人类要是还能活着,恐怕一个个都可以成了飞人或超人。

    楚云升就坐在巨大红sè行星下方,望着水面上倒影的星空,仿佛头上脚下,都是璀璨的浩瀚群星,快艇如飞船一般悬浮在宇宙的虚空之中,无边无际。

    他抽着烟,脸sè平静、平和,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没有回头道:“你们没想到我也会大哭一场?”

    来人是布特妮,艾希儿这会儿是绝对不敢再靠近楚云升了。

    她走到跟前,坐下,望着水面中的星空,迟疑地小心问道:“是为了她吗?”

    楚云升微微笑了笑,抬头看着即将坠落的红sè行星,道:“为了我自己。”

    他不想和布特妮多说自己的私事,指着那颗红sè的行星继续道:“我刚才看到你们全都跑到外面来看奇异天象,它很快就会撞击上地球,你就不担心吗?。”

    布特妮皱着眉头看向红sè巨大星球,然后平静地看着楚云升,眼神倒是很坚定。

    “你还真信得过我这个王……”

    楚云升又笑了笑,摇了摇头,站了起来,抬腿纵身,飘然腾跃到快艇的船顶上,霸气纵横,向众多正惊叹奇异天象的血族人放声道:“你们不是爱喝酒吗?今晚我们就大醉一场!明rì七星坠落,无论去不去得成新世界,我与你们重立新誓,一同赴死!”

    ^RQ

    

第七百六十九章 你饿了吗?

    ^

    整艘快艇的人,从楚云升那里事先知道过很多事情,但谁也没想到洪水过后,天空上出现的会是如此震撼的一幕。

    磅礴的天体,巨大而通红,正分秒逼近地球,仅是视觉上的冲击便可让人灵魂惊叹与目瞪口呆,并于心中,升腾起一股对大自然宇宙力量的无比敬畏之心。

    这种感觉,从某个方面来说,甚至超过守护者的灵威力。

    楚云升对天文知识了解不多,听文萝她们神sè惶然的议论,这颗最靠近他们的星球,从颜sè与外貌上来看,似乎应该是火星。

    但除了它,应该还有另外一颗行星,更为靠近地球,那就是白sè的金星,此刻这里看不见,那就应当出现在东半球的上空,如果等它再靠近一点,或许从洪水汪洋的边缘,楚云升等人很快就能够看到星体边缘如月球一样折shè向地球的光芒。

    因而,从快艇的角度,目前只能看到四颗巨大的星体,除了那颗巨大红sè星球,还有两黄一蓝的三颗巨大星体起码十倍月亮般大小悬逼在夜空上,与最大的红sè星球交相辉映,以壮丽的天文奇景,宣告第七纪的末rì来临。

    如果说仅仅是大洪水,还不能完全证实楚云升告诉血族们的“预言”,那么,现在天空上的奇景异象,便足以粉碎所有人心中曾抱有的最后一丝幻想。

    大难即将临头,死亡逼近在眼前!

    崩势不可逆转,祈祷也无可奈何,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除了临死前的狂欢与疯狂,享受最后的生命,还能做什么?

    确定了楚云升的这番话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试探与考验他们,骨子里堕落放纵的血族们。在末rì压顶的极端气氛下。心理扭曲地“兴奋”起来,反正,七星若是坠落与撞击,去新世界又不能成功的话,死期也就不远了,不如狂欢疯狂度过最后一夜。

    厨房吧台里的酒水不管是八二年的还是二八年的,不管是红的还是白的还是其他什么sè的,全都被拖了出来,一层层如小山般垒在甲板上。各种jīng美的食物也被盛放在盘子里,打开灯光,放起音乐……

    酒瓶一瓶瓶地被打开,也不用杯子了,每人都抱着一整瓶痛痛快快地豪饮,男人们放声高歌,女人们扭动舞步,只有唯一的厨子老王。穿梭在灶台后面。成了整艘快艇上最忙的人,不停地烧制烹饪着供不应求的食物。

    楚云升也提着一只酒瓶,一人坐在船顶上,双腿随意张开,跟随快艇的晃动而左右飘然摇摆。

    一生的艰难、爱恨与坚守,大哭痛哭之后,更需要一场伶仃的大醉!一场痛痛快快可以忘记一切的大醉!

    他拍着膝盖,随着节拍。和醉意蒙蒙的血族们一起放声高歌,从颂咏血族历史的《血sè黎明》唱到《死亡黄昏》,从《骄傲之夜》唱到《流落万民》,从《权杖王冠》唱到《万丈深渊》……

    歌声中,放荡不羁的血族终于泪流满面,豪情又忧伤,光荣与堕落。梦想与现实,交织在一起,但求一醉。

    楚云升倚着寒芒长剑随心而坐,左膝曲起,右腿伸平,身体随着船舱肆意摇摆,举酒、仰头、倒灌豪饮,酒水溢出脸颊,滚滚落下,分不清是泪、是笑、是酒还是雨,是洪水淹没了大地,还是大地沉入了洪水……

    隐隐约约中,不知谁人在唱:

    “沧海一声笑,浮沉随浪,只剩今朝,

    苍天一声笑,谁负谁胜,只有天知晓,

    清风一声笑,我心寂寥,豪情还剩一襟晚照!

    豪情唯剩痴痴与笑笑……”

    ……

    血族们醉了,几个亚洲人也醉了,就连心思重重的艾希儿也喝醉了,只有楚云升清醒着,他是喝不醉的。

    酒只能刺激他的胃,麻醉身体的神经,喝得越多,退回到零维的感知就令他的意识更加的清醒,仿佛时刻在提醒他,他不是活人,他喝不醉。

    不过他喜欢酒jīng灼烧胃部的感觉,至少可以让他感觉到一丝活着的味道。

    所以在众人都喝醉了,横七竖八地躺在船舱与甲板内外时,他仍旧倚剑豪饮,独看夜sè朦胧。

    但似乎还有一个人没醉,走到楚云升跟前,静静地望着他。

    楚云升抬头看了人影一眼,擦了擦了鼻子,摇了摇手指,无所谓地说道:“你不是老王,可我也没兴趣知道你是谁,有事就说,没事就滚,别妨碍老子喝酒。”

    身为厨子,又到中年发福的岁数,原本憨胖的老王,此刻却有着与之完全不相称的犀利眼神,凝视楚云升全身片刻后,似是感慨,又似是心痛地说道:“没想到你已经心灰意冷到了这样的地步。”

    楚云升笑了笑,转过头,继续喝酒,竟真的不再理他。

    “老王”肥胖的身躯,却以极为清冷的身姿重新走入楚云升的视线中,站在船顶的边缘,遥望苍穹上的漫天星空,期待道:“我是来接你的。”

    “接我?”楚云升这时候才算有了点反应,上下打量“老王”,淡笑道:“那您是牛头马面,黑白无常?还是死神,或天使?是要接我去天堂,还是十八层地狱,我可杀过不少人呢。”

    那人微微皱眉,然后松开,叹息一声,心疼难过道:“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你知道我是谁的。”

    楚云升奚然一笑,转头继续喝酒,摇头道:“我还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千万别告诉我,我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人一步逼到楚云升面前,紧紧盯住他的眼睛,眼眶微微湿润,颤声道:“看着我,你看着我的眼睛……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楚云升眼神微微一抖,但立即移开,猛地推开他,厌烦道:“滚,滚滚滚,说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别妨碍老子喝酒!”

    说着,他晃荡起身,一手提剑,一手提酒,脚尖弹起,由船顶纵落到甲板船头上。

    那人微微一愣,然后追上来,大声道:“你说谎!我看见你认出我了!”

    楚云升头也没回地将长剑飞起,冰冷地刺挡在甲板zhōng yāng,冷冷道:“你这人真是脑袋坏了,我说不认识就不认识!赶紧走,别以为降临在我的厨子身上,我就不会杀你!”

    那人迎着那柄剑,继续向前走,一边走一边落泪微笑:“我不会再被你骗了……如果你什么都忘了,为什么不敢回头?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

    “随便你怎么想,要么杀了我,要么就走吧,以前的事我真的都忘了。”楚云升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平静道,倚栏在船头,继续喝酒,不再理会。

    那人一怔,呆住脚步,看着楚云升的背影,痛楚道:“为什么?”

    楚云升不说话。

    她提起甲板上的重剑,右手持柄,左手握住剑锋,刺滑而过,殷红的血液顺着紧握的拳头染红了锋锐的剑身,更有无数命源随着血液流出,她流着眼泪,举着血掌,泣声道:“你都忘了吗,你真的忘了吗?忘了虫巅之上的呐喊,忘了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忘了曾经的誓言,什么都忘了吗?那你看着它,就看一眼,它是谁的……”

    船头上的楚云升落下的一丝眼泪,在清风中吹散,他缓缓转身,平静抬头,像是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那人:“是的,忘了,都忘了,你走吧。”

    那人看着楚云升平淡的神情与陌生的眼神,眼睛中露出深深的绝望,咣当一声丢掉手中的长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发疯一般地冲上前,紧紧地抱着楚云升冰冷的身体,哽咽道:“是我不好,我来迟了,我知道你没有忘,为什么不肯认我?你给了我生命,为什么又不要我了?我好怕……”

    她急忙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个长长宽宽的黑匣子,立在船头,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道:“你不是要找那本书留下的遗物吗?我已经帮你找到。第二次神战就要开始了,还有,他们都很想你,跟我回去吧,求求你了,跟我回去吧!”

    楚云升微微一颤,伸手摩挲着黑匣子的表面,平静的脸sè下,一时之间感慨万千……轻轻吸了一口气,毅然地将黑匣塞入她的怀里,向后退出一步,转身面向无边无际的洪水,挥了挥手道:“忘了我吧。”

    大雨过的风儿,带着泥土的腥味,吹佛起楚云升的衣角,袂袂飘飘,像是一个已不在世间的疲倦之人。

    她呆呆地望着楚云升的背影,一次又一次出现孤寒冷清梦中的影子,如今就在自己的眼前,却不能相认……她满怀希望激动找到并来到这里,编织了无数的梦想与幻想,却在这一刻,全都化作了泡沫……

    她擦干了眼泪,突然做了一个出乎楚云升意料的举动——她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随意地丢开黑匣,然后用最寻常的语气说道:“你饿了吗?喝了那么多的酒,一定饿了吧,我去给做碗蛋炒饭。”

    ******

    马上还有一章,说起来,大过年的,写这样的情节,这氛围实在太矛盾了,郁结……

    ^

第七百七十章 再无相见之日

    ^

    守护者这时候忽然出现了,悄然无声,来到甲板上,面向她,苍老的道:“走吧,孩子,他不会认你的。”

    她却没有理会守护者,甚至当它不存在,径直走到厨房,认真地开始做着蛋炒饭。

    楚云升站在船头,随便她,守护者叹息一声,跟入厨房,似乎在劝说道:“我拿你没办法,但不等于你是安全的,反制能量很快就会关闭降临通道,如果你再不走,就会死在这里。”

    她仍旧没有理睬守护者,继续认真地做着蛋炒饭。

    守护者无奈道:“如果你不肯走的话,我只能强制把你送走。”

    看着一言不发的她,守护者摇了摇头,走出厨房,挥手间,天空上出现一个巨大的彩虹漩涡,将光芒投向洪水中的快艇。

    “等等!”她突然抬头,央求道。

    “来不及了,你必须马上走!”守护者向她摇头,走向楚云升。

    “等我把饭做完!”她祈求道,同时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七彩光芒注入快艇,瞬间洒满了整艘船仓,像是奇幻的仙境,光芒颗粒如jīng灵般跳跃,附落在她的身上,将她从老王的身体里轻盈地拉起,向着漩涡飞去。

    她反抗着,被拉出,又强行折返回来,拿起勺子抄动饭粒,再被拉起,再回来,她不再求守护者,默默地执着地要把这碗蛋炒饭做完再走。

    “走吧。”守护者疲倦道,挥了挥手,七彩光芒宣泄而下,陡然间增强数倍,将她席卷包裹而起,呼啸向天空升起。

    她奋力的挣扎着,抱着自动跟飞上去的黑匣,在半空中,大声哭喊道:“我会等你。就是一万年。寻遍所有的星星,我也会再找到你!”

    “走吧!”守护再次疲倦地说道,再挥手,彩虹漩涡将她淹没吞噬,轰然消失不见。

    ……

    许久后,楚云升和守护者凌立在船头,迎着洪水乘风破浪。

    “走了?”楚云升道。

    “走了。”守护者道。

    “你不该放她进来,现在我死了一个厨子。”楚云升又道。

    “她很强,你不是对手。我也不是,所以只能将她送走,又浪费我很多的能量,我本是不该再出来的,不过,不必担心你的厨子,用你的知识体系讲,她已经到了无损的境界。不会杀死他。”守护者苦涩道。

    “是啊。她已经很强了,我已经感觉到了。”楚云升感叹道:“前辈将古书交给我,真是所托非人,至今我连灵都没能诞出。”

    “放心,我会把我的灵完整地交给你。”守护者突然一愣,然后奇怪地说道:“我怎么感觉我上了你的那位前辈的当呢?”

    楚云升笑了笑,没说话。

    “我很奇怪,你为什么不跟她走呢?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守护者既然来了。似乎并不打算立即就消失。

    “我留下来不是正合你的意么,要不然,我走了,谁来帮你倒霉地守护第七纪?”楚云升淡笑道。

    “你和我没那么深的交情吧!我们似乎还是仇人。”守护者也苦涩地笑道:“你不是一直想追上你的老熟悉人吗?还有她……”

    楚云升摇了摇头,看着天际边磅礴而出的太阳,迎着朝霞,微微笑道:“需要吗?知道他们活着。而且活得还行,那就行了,不是么?原本也就是想知道而已,现在知道了,又何必再去,省得讨某些人的厌,尤其是惹你的纪子的不痛快,人啊,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好。再着说,就我现在这点本事,去了也是给前辈神国的第二次神战添累赘。”

    “应当不止这些。”守护者摇头不信道。

    “你真的想知道?”楚云升笑着回头看着它。

    “反正我也来rì不多,你也不用怕我会给你泄露出去吧,当你倾述对象正合适。”守护者自嘲道。

    楚云升笑了笑,回过头,感受通红的阳光掠过水面照shè在脸上的温暖,缓缓道:“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其实和你也有一点关系,你起码做错了两件事。”

    “是吗?那两件?”守护者不知道是不是行之将死的缘故,兴趣也忽然多了起来。

    “头一个,你不该带我去中国。”楚云升顿了顿道:“你让我与前尘相别,的确让我豁然了许多,看着他们一家,我也终于明白了,没有我,这个世界一样jīng彩,一样会幸福,他们有他们的生活,没有了我,或许还会更好,有了我,反而越弄越糟糕,我虽然不信天煞孤星一说,但的确如你所说,我虽无意却是个破坏者,既然这样,何必去给他们捣乱?

    你想,很简单的事情,我是个废储,又不太聪明,真要去了,应该是什么身份?最终还不是给不服的人更多的捣乱的机会。还有,你的纪子怎么办?第六纪的人是听我的还是他的?别急,还有,我虽然没了神位,但黑气这东西,连你都搞不清是什么,到时候难免出大乱子,当时候,你让他们站在我这边,还是站在我的对立面?

    这些还都是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可能很多,总之,我如果去了,就是去祸害人家,既然他们自己能过的很好,那我还去干什么?

    别看他们说想要我回去,实际上,真心想我去的也没几个,我心里头清楚。”

    “说的似乎有一点道理,但你不去就不能肯定会不会发生这些事。”守护者尴尬道,因为楚云升的很多事情,都有它破坏的影子。

    “我也厌倦了,也该过过让自己如心的生活了。”楚云升摇头道。

    “第二件呢?”守护者意识到了什么,担忧地问道。

    楚云升大笑道:“你说呢?你让我这个祸害替你守护第七纪,不是找死吗!”

    守护者连连摇头苦笑,不再说话。

    这时候,朝阳已经完全跃出水面,将阳光洒向大地,天空上,四大行星在蔚蓝的天空中,折shè着颜sè各异的巨大光影。如果不是知道这里还是地球。恐怕真以为是到了新世界。

    过了一会,楚云升收回目光,严肃地说道:“如果你后悔了,现在还来得及,我未必就需要你的灵。”

    守护者道:“后悔还不至于,我是程式,只做最优选择,从目前的形势上,唯有你最合适。而且,我也愿意相信你,不是相信,是愿意。”

    “你开始有点人味了。”楚云升道:“可惜你没办法喝酒,虽然我俩个都是不人不鬼的东西,不过看起来,我比你幸福多了,至少我还能喝到酒。”

    守护者平静道:“有些梦想。注定无法实现。其实。这样也好,真的实现了,或许发觉也没什么味道,反而失望。”

    “人太聪明了可不好,什么都看穿了,活着也没劲。”楚云升嘲笑道。

    “我不是人。”守护者笑道。

    “我现在也不是。”楚云升望着zì yóu自在的白云,羡慕道。

    ……

    “既然据说神战要开始了,有件事我要提醒你。”轮到守护者严肃起来了。

    “说。”楚云升很干脆地道。

    守护者慎重道:“制造我的生命没有给我真正神的定义。但我亿万年的岁月中,也接触过不少其他生命,多少也知道一些事情,在普通人眼里,血族那些人就可以成神了,在你的老熟人眼里,枢机源门以上的人也是神一般存在的生命。而真正像你那本古书主人级别的“神”,少的可怜,我也只见过两个,一个是他,一个是七钉之主,他们之间的战争为何而起,我不知道,所以很好奇,为此偷听过他们的谈话,但什么也没听到。

    后来,第一次神战结束后,我才听到一些劫后逃生的生命带来的传说,只有灵以上的生命才能感觉到的真正之神,必须是唯一的——神的唯一xìng!

    当两个真神相遇或相互发现,必然爆发战争,直到其中一个被彻底消灭为止,换句话说,同一片星空下,绝对不容许同时存在两个神。

    原因没人知道,我也不知道,但这可能就是你那本古书主人和七钉之主生死不休爆发神战的缘由,可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他们来到我这里后,那本书主人查看了我的程式,他很强大很厉害,我限制不了,他似乎发现了制造我的生命留下的其他一些记录,都是我没有权限查阅甚至从来没有发现的东西。

    看完之后,我记得他再一次去找七钉之主和谈——似乎他一直想和谈,而七钉之主却始终没有同意,但这一次竟然同意了,并一起前来查看我的程式和那些秘密记录,最后他们边打边谈,过了很久,好像终于达成了某种协议,停战了,后来的事情,你大抵也都知道了。

    现在双方又重新开战,我要提醒你的有两点,如果你以后要卷入进去的话。

    第一点,他们达成的协议肯定被破坏了,双方都了重新开战的口实,除了神的唯一xìng不可违背,还有双方的仇恨,他们肯定要打。

    第二点,相反,这才是最重要的,那两位的死因很蹊跷,他们都死在我这里,我却查了很久也没查出来,所以,如果将来第七纪纪子带领人类回来寻找我按照程式留给他们的东西的时候,希望你也能回来,并且有能力查看他们俩都曾看过的而我却看不到的记录,找到原因,不过,这件事干系太大,危险太大,如果没有把握,千万不能乱来。”

    楚云升第一次听到这样秘辛,有些惊讶,但也没有过多在意,都不知道是哪年哪代的事情了,等他死了,估计前辈说的天外邪魔还没起床呢,笑道:“你觉得我是那种喜欢多管闲事,被好奇心害死的人吗?”

    守护者感叹道:“就知道告诉你也没什么用。”

    楚云升摇头,说道:“也不能这么说,还是要感谢你提醒我,以后,我一定离这里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我现在好不容易撇干净了,躲都躲不及。”

    “只怕你当时候躲不掉。”守护者沉沉道:“就怕谁都躲不掉。”

    “那就打,无所谓。”楚云升扶着栏杆,发现视线中终于出现了钢筋水泥的城市,平平淡淡地说道。

    人多了,守护者自然要走了,不走不行,临走前,它很留恋,看了很久的阳光,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勉强好奇地问楚云升,或许只是想再多说一句话而已:“既然你觉得自己是祸害,为什么要跟血族混在一起,不怕把他们也祸害了?”

    楚云升回答道:“他们是弃民,爹爹不疼姥姥不爱,他们需要我,我也需要他们,你就当我们都是可怜之人,搭伙过rì子吧。”

    守护者笑着走了,没有说再见,因为再无相见之rì。

    楚云升默默都看着它孤零零消失的背影,将酒瓶奋力地砸入洪水之中,溅起一个很快消失的水花,向整个世界骂了一句脏话。

    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脸,从船头回来,迎着朝阳,挨个踢着血族们的屁股,大声道:“姑娘们,都起来了,起来上厕所了!太阳都晒到屁股上了!开工了!”

    ******

    第二更,这章真心是想写好守护者,一个比老楚还孤独与悲催的人,或许,连人都不是。

    ^

第七百七十一章 王旗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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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迎接楚云升的到来,洛杉矶的誓言血族们,在总部筹备了一场盛大的宴会,洪水滔天、七星即将撞击地球、万民挣扎相拥逃难的时刻,还能如此铺张奢靡,还能有如此实力铺张奢靡的,大概也只有古老血族这帮“败家子”才能够做得出来。

    也曾有人提出过异议,建议节约用度,减少开支,将有限的资源用于王所预言的即新世界,但终究这样的声音太少太弱,刚一提出便受到绝大多数人的责难与嘲讽。

    对于奢华习惯了的血族人而言,即便是一直处于劣势的誓言血族,也绝对不会在占据血族传说史中最为重要的大事上草率。

    王的回归,意味着太多的内容,不仅将洗刷他们千年以来被反诬为堕落者的罪名,更将昭告天下他们的正统与坚持,为自己正名,获得在名义上不容置辩的血族核心权利,所以,必须空前的隆重与郑重。

    为此,他们不仅邀请了部分与血族秘密交往的政府高官,以及正在绝密接触中的美**方高层人士,还将“请帖”改为“通知”,送往其他“反叛”血族家族与血族总会在洛杉矶的分会处。

    到底选择使用“通知”还是“邀请”中的哪一个词汇,才是这场盛宴开始前誓言血族总部内争论最为激烈的地方,至于浪费与节约这种小事,连提案都不曾拿得上台面。

    底气十足的强硬派占据着大多数的声音,裹挟着楚云升与十七血骑横扫东中部血族家族的威势,坚持对那些叛徒使用措辞最为严厉的“通知”,甚至是“通牒”这样极端的词语,而忧心新世界前途不明的温和派,则希望在大难当头以温和手段尽最大努力缓和千年来的矛盾,减少内部相互攻伐的损耗,起码做到表面上的和平,一起应付未知的巨大危机。

    凡此种种。在楚云升骑着血化战马,马蹄踏上洛杉矶垃圾如山的地面时,仍在喋喋不休,吵个不停。但总算在得知楚云升带着十七血骑安全登陆的消息后,“请帖”统统变成了“通知”与“通牒”。

    布特妮将刚刚得到的总部消息汇报给楚云升,然后有些出神。

    那天晚上的狂欢,她并没有喝醉,想要保持清醒的她,一直都没有弄明白为什么自己仍没有能够保持得住清醒,今天早上。在楚云升的声音中,她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知觉地睡了一夜。

    为此,她感到很特别的恐慌。

    之前,楚云升作为不死之王,给她带来最直观最深刻的印象,仅是更为强大更为血腥的杀戮与征服,而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才真正让她感觉到不死之王层次上的生命之强大与震撼。不仅是那名如宗教画壁上的男人踏上船头时的令人畏惧,还是昨夜来的那个令人窒息的女人——她因为清醒,所以看到了一眼。但在看到的那一眼刹那时,她竟然发现只是因为那个女人想要她看到一眼而已。

    也只是这一眼,她几乎灵魂出窍,仿佛看见了只有死后才能看到的世界。

    之后的事情,她并不知道,醒来后,楚云升还在那里,而那个女人却消失了,周围没有打斗的痕迹,也看不出楚云升有负伤的迹象。也许,她错了一个她没有资格知道的事情。

    “布特妮?”望着前方前来迎接的密集人群,楚云升在马背上换了一个坐姿,转身道:“你还有事情想问我?”

    布特妮从心事中惊醒,摇了摇头,虽然她很想知道。但不会也不能问。

    “没关系,以后有空我会告诉你们,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楚云升回身指着身后的十七血骑,道:“但从现在起,他们不能参加任何血族的活动,必须二十四小时进行训练与记忆,你也不例外。”

    接着,他又转身望着迎来的总部血族,握了握手甲护套,拉紧缰绳,道:“让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七天后,做好所有出发的准备,我只要精锐,拖拖拉拉、默默唧唧的人,让他们跟着美国政府或者军队好了。”

    说完,一声喝令,带着十七血骑猛然加速,从人群中穿过,呼啸声中,掠过一张张尴尬与惶恐的老血族面孔。

    布特妮有没有看到昨夜发生的事情,楚云升不知道,但他知道,在加上守护者一共两个灵级别的顶级生命前,即便当时的血族们没有喝醉,也必须“醉”倒。

    看似是一种灵威力的展示,实际上,以楚云升和守护者多次的打交道经验来看,更像是一种“保护”,枢机源门以上的生命遇到这种情况会怎样,他不清楚,作为枢机源门以下的“凡夫俗子”们,他却有着切身的体会,在灵级别的生命交流场中,如果不被“催眠”,其结果不是成了白痴,就是直接死亡。

    如果没有立方体作为中介物,没有黑气和物子碎片护住零维,单是守护者的一句话,想要清晰地以交流方式强行地传入进来,那股力量波动足以将他的零维空间撕碎震裂,抹杀意识。

    或许到了一定级别的灵体,可以具备细微入维的神奇手段,弱一点如梦境之类的东西,强一点的就像骨骸六序他们在脑海中听到的神灵之音,但那只是楚云升的猜想,且是单独针对低级生物的交流方式,在灵与灵之间的交流场中,误闯入进去的低级生物几乎没有生还的任何可能。

    他还清楚地记得自己曾有一次从一根分叉线中强顶出去,到了一个线条扭曲的地方,只待了片刻不到的功夫,便头昏脑胀,如果不是被一个陌生的声音一巴掌及时拍回去,现在想来,恐怕早有可能是一个白痴了。

    灵方面的知识,楚云升知道的极少,对于他一个连四元天都不曾真正突破过的凡夫俗子来说,就像小学生看大学校园一样犯晕,前辈留下的古书在二次变化之后,应该有对灵的详细解说,但他已经无缘看到。如今能了解的,只是从七零八落的地方听来的零碎东西。

    比如冥竟然已经诞出了初灵,现在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步;七钉之主的继承人在守护者以及骨骸六序的嘴里,一直是最顶级的灵体。是他目前所听到的似乎最为厉害的灵体;七钉中的影人应该也曾诞出过灵,只是不知道它灵的程度和特征;还有降临后没有杀死厨子老王的无损,杀得卓尔星人丢盔弃甲的那个神灵等等。

    而他将从守护者手里继承的灵,更为奇怪,不知道制造守护者的生命是不是为了限制守护者,给予它的灵,用程式来说。是固态化的,以致这么多年来,守护者想尽一切办法也无法寸进它的灵的级别。

    但也正是因为固态化,使得它的灵具备了移植性,当然是以死亡为代价。

    这些都是守护者告诉楚云升的自叹,让楚云升不要和它一样浪费无数岁月企图提高这个灵的级别,最终一无所获失望之极,只有诞出自己的灵才是唯一的途径。可惜它诞不出。

    楚云升倒也没想太远,他需要这个灵作为假灵,并不是为了诞出自己的灵。四元天的境界尚且犹如鸿沟在前,诞灵更是遥远不可及的事情,他要这个灵是为了安全穿过空间通道。

    能级越高,实力越强,通过空间通道的死亡率也就越大,这是楚云升自大黑暗时代以来,从虫子入侵的境壁就已经知道的知识,守护者建立的空间通道,原理类似。

    越是复杂的东西,越是蕴含能量强的东西。不论是人,还是物体,经过通道中的事物能量化借贷场,所造成的干涉就越大,摧毁其稳定的因素也就越大,最终还原时的成功率就越小。

    楚云升这具死尸之肉没什么问题。血族人再强,在枢机源门以下都是渣渣一般的低等简单生物,问题的关键在于他不但有立方体与物子碎片这种高能的东西,还有破坏力极强的黑气!

    这三样东西守护着他的零维空间与意识,毁掉一个,他离死也就不远了,而这三样东西,任何一样,都顶级地可以让楚云升越境战敌,故而都不太可能完好无损地通过空间通道。

    通过守护者带着他去中国的那一次经历,他很清楚地意识到,如果没有守护者的灵作为支撑,想要完全穿过空间通道,存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虽然他也已经没什么不能死得了,但想过过自己想过的如心日子,总让他觉得剩下的生命还有些意义,起码可以满足儿时的好奇,去看看天空上星星的那头,究竟是个什么的世界?

    是荒凉的岩石?充满风暴的恶劣大气?喷发着岩浆的原始?还是拥有神奇生命的未知世界?

    他想去看看,就像中世纪欧洲的航海家们,都猜测与好奇着海洋对面会不会是万丈深渊。

    守护者的灵并没有在现在就交给他,所以他必须等待。

    誓言血族总部所举办的盛大宴会在缺少欢迎对象出席的情况下,草草尴尬收场,政府官员与军方秘密代表要求会晤血族名义上最高统治者不死王的要求也被驳回,忍受“通知”与“通牒”羞辱怀着各种心思前来的反叛血族与分会血族们,也仅在迎接王登陆洛杉矶的当天见到了一眼传闻中横扫东中部血族家族的不死王与它的十七血骑。

    当楚云升以近乎没有“礼貌”的“狂傲”姿态,策马绝尘而去,反叛的血族们忽然发现,不管他们做了怎样充足的计划与安排,拥有多么强大自认为可以威慑不死王的血族力量,在这位传说中的不死之王眼里,竟始终就不曾有一寸的位置,誓言血族争论的“通知”还是“请帖”,在这一刻,毫无意义甚至可笑,因为,不死王压根就无视了他们,只有那随王而凛冽奔驰的十七血骑“炫耀”着武力。

    几天后,新世界与空间通道的消息,守护者通过各种途径,其中包括楚云升的“预言”宣传,在天空放晴与七星将坠之间争取出的时间内中传遍了整个世界……

    此时,路灯克里斯带领着他的百万难民停留在亚利桑那州,就地扎营,不再西进,四处搜集物资。准备和新世界的谣言做一次冒险的赌博,如果真有通往新世界的救世大门,他们必须停下来,做好各种准备。

    胸怀大志的安第鲁。重新召集了上千名的手下,团团守住他的根基——抢来的仓库,与几个合伙人彻夜商讨谣言的可信性,以及为以防万一的准备。

    而遥远的东方,几个拿着木棍与管制刀具的年轻人打劫了几千名漂洋过海前来避难已如丧家之犬的日本平民聚集的群落,在维持治安的士兵赶到之前,一路飞奔跑回中国人大营。将抢来的标准急救药包交给自家人后,藏好刀具,一身“干净”地返回,站在大营路口破口大骂追来的士兵们是汉奸、是卖国贼。

    那些士兵被骂得狠了,祖宗十八代都被骂成了汉奸与走狗,羞愧难当,到了路口,又被愤怒的几个老百姓丢了石块。干脆抱着枪顶着头盔,一边咒骂着这里外不是人的差事,一边磨蹭不前。用脚默默地抗议上级的命令。

    被抢了如生命般粮食的日本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中国士兵们对那几个年轻人的“宽恕”与“纵容”,眼神从开始时的充满希望,渐渐到绝望与麻木,最终相互紧紧地依靠地在一起,以防止再被中国人突袭进来,他们的命,此刻,在这片土地上是不值钱的。

    这时候,中国人大营的另外一角传来一阵阵暴喝与喊打声:……别让他跑了,我擦。小日本都老老实实呆在外面,这韩国杂种竟然敢摸进来偷东西,打死他丫的,你妹的,还敢还手……

    混乱中,大营中电线杆上的大广播。此刻也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全体中国人注意了,全体中国人注意了,第二十三批物资已经运达,第二十三批物资已经运达,请凭身份证在3号区与7号区领取个人配额,请凭身份证在3号区与7号区领取个人配额,请遵守秩序,禁止插队,不得带领冒领,严打黄牛……外国人不得用捡来或偷来的身份证冒充中国人认领,再重复一遍,外国人不得冒充中国人认领,一经查出,将驱逐……

    ……

    此时,距离守护者与楚云升约定时间只剩下最后一天,空间通道的大门正缓缓打开。

    十七血骑披上总部利用美国高新技术打造的重甲,在小队长本.肖纳手持王旗的率领下,分列两行,紧随在楚云升的身后,缓缓向结集地前行,在他们的身后,是临时甄选出来的三百名半血化的精锐血骑,清一色的统一黑色铠甲,手持猎猎飘扬的血族古老三角战旗,列队行进。

    旌旗之后,是更为庞大的血族车队,承载血族众人的同时运载着大量物资,拔异以及文萝等人也分坐在各辆车中,新投降与倒戈的其他血族则跟在后面。

    而在最最后面,还有密密麻麻的洛杉矶市民与各地涌来的灾民,数量之多,到了根本数不过来的程度,其中不乏大量处境极为艰难的亚洲非洲与欧洲的“外国人”。

    楚云升回望身后延绵不绝的人头,皱了皱眉梢,布特妮想要解释什么,他已勒起缰绳,陡然加速,一骑绝尘,十七血骑与三百半血骑慌忙提速跟上,而车队更是骤然混乱,寻找他们的王与血骑的踪迹,匆匆追赶,在楚云升精准的预言下,在七星即将撞击地球的巨大恐慌中,猎猎的王旗已经是他们唯一能够期望的东西了。

    一级级的加速提速,如链式反应一般向后传递,车队之后,是更大的人群骚乱慌乱,天空上,美军的直升机来回穿梭,风沙烟灰滚滚…

第七百七十二章 杀掉他

    楚云升纵马驰骋,一口气来到大海边的悬崖上。

    战马局促不安,来回移动着退却,因为,在它与楚云升面前,海洋正如巨锅中的开水,正令人震撼地滚滚沸腾着。

    一个接着一个犹如房屋那般大小的气泡从海洋中升起,浮出水面,升上天空,直至破灭。

    无数的海洋生物死尸来回飘荡在气泡所激起的起伏波浪中,有的甚至被气泡包裹着,在逼近地球的七大行星巨大引力拉动下,缓缓升起,折射着彩色阳光,组成一幅空前的末日之景象。

    即便是见过许多“大世面”的楚云升,也不得不被眼睛所看到的奇观景象所震撼,如果说他经历的大黑暗灾难第七百七十二章杀掉他是压抑与阴霾的,那么,第七纪人类所遇到的却是恢宏瑰丽与壮观的天体奇迹。

    他活动了一下身体,试图控制住不断后退的战马,但铠甲很重,血化战马并不能完全感觉到,由于天上七星的引力拉动,他和十七血骑的重量都变得轻了许多。

    在出发的路上,他甚至看到一只小猪被惊吓后,弹起,高高地飞在了半空中。

    引力不仅减轻重力,更产生了巨大的杀伤力,人类血液涌上头部,造成大面积的脑部血管压力倍增,仅是这两天因此而死去的人,便不计其数。

    不仅如此,包括地球在内的八大行星向一个点挤压,随着相互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各个星体的磁场在两天前便强干涉在一起,造成更大规模的灾难,不仅许多电子设备发生故障,鸟类与动物集体错乱,越来越多的人类也开始变得精神或萎靡不振,或易暴易怒,更有人成夜成夜地无法入睡。强如血族也不例外。

    守护者曾说过,未到新世界,未通过空间通道,地球上的生命就得先死一半!

    如今看来第七百七十二章杀掉他。丝毫没有任何夸张的地方,甚至更多。

    能够安全通过空间通道,抵达新世界,只怕还要死上一堆一堆的人——适应新世界环境要死人,缺少合适食物会饿死人,缺少**会病死人,新世界的病毒细菌会杀死人。等等,最终能活下来的,或许连如今的百分之一都不会有。

    望着沸腾的海平面,血化战马不断地畏惧后退,楚云升神色恢复平静,勒住马缰,扶着马鞍翻身落下,本来以青色铠甲的重量。没有七星引力干扰,没有血族的身体强度,少于三个人的辅助。一个人基本完成不了上马与下马的动作,此刻却是很轻松。

    他将剑插在悬崖上,牵着马绳捆上,坐在地上,打开铠甲面罩,面朝大海,静静地等待着。

    沸腾的气泡荡起的海浪拍打着岩石,热浪滚滚的海风吹拂着他苍白冰冷的面孔,他竟感觉不到太热。

    手持王旗的本.肖纳带着十七血骑赶到了,被楚云升赶到了很远的半山腰上。手握飘扬血族三角战旗的三百半血化骑士也赶到了,又被本.肖纳挡在十七血骑身后,许久后,车队也到了,再被三百骑士赶到了山脚下,最后。所有洛杉矶市民与灾民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只能漫山遍野地等待在更远的地方。

    所有人,仰起头都能看见半山腰上猎猎飘扬的王旗,却看不到血族的王。

    又过了片刻,楚云升等的人到了。

    “我要你们起誓,今天的事情……”楚云升站起身,回过头,目光从布特妮、艾希儿、拔异、文萝以及另外三名卸甲侍女身上一一扫过,最终摇了摇头,道:“算了,这么多人,誓言迟早就是个屁,还不如我给你们立下威慑,我说话一向算数,今天的事情,如果有哪一个敢泄露出去,在我回来的时候,必取他的性命!尤其是拔异,你不是血族,如果敢违背今日悬崖上的承诺,我将把你们全族一直杀到绝种为止!”

    蓬头散发的拔异被忽如其来的恐吓吓得不轻,听得心惊肉跳,却死要着面子,举起双手,一边摇晃一边不屑道:“等等,法克,我可没做过任何承诺,凭什么把我杀到绝种?别把我牵扯进去,又不是要非要来这里,是你硬让布特妮把我拽来的,到底什么事情,可千万别对我说,我要退出。”

    楚云升看着他,笑了笑道:“真的要退出?”

    拔异硬着头皮道:“真的!”

    “那就退出吧。”楚云升头也不回地走向悬崖边。拔异正在纳闷莫名其妙的时候,楚云升冷冷地补充道:“布特妮,召集十七血骑,杀掉他。”

    布特妮闻言更是一愣,眼神中充满不解与疑惑,看了看楚云升的背影,又看了看完全愕然的拔异,她拿不准楚云升到底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之前还好好的,有说有笑,怎么突然之间,就要打要杀了?

    如果换做其他人,王令一下,布特妮也不会犹豫,立即就会执行,但拔异实在是个异类,说话从来没有个严肃,即便是和王在说话,也稀里糊涂。

    楚云升转过身,盯着布特妮深蓝的眼睛,道:“怎么不动?你也想退出?”

    布特妮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这才意识到楚云升不是在开玩笑,立即上马拔剑,剑锋直指拔异的脑袋顶,而其他几人,除了文萝,在惊愣之后,迅速以艾希儿为中心,向拔异围拢,随时准备攻击。

    “等等!等,等等!”拔异见事不妙,急忙伸手阻止,大声喊道:“法克,我说炽boss,炽大王,我知道你厉害,她们要杀我,我只要想逃,未必就会死,大不了重伤而已,可你要杀我,我今天肯定走不掉,老子也不逃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凭什么要杀我?从头到尾,我们都在配合你,你独自一人势单力薄的时候,我们为了伏击墨菲家就死了好几个人;你带着十七骑横扫东部的尸首,人手不够,我们帮你运送重要物资到洛杉矶;血族分会高手云集,我们又为你留守布特妮在此地的总部。冲突中又死了三个……我们干了这么多少事,你不能说杀我就杀是吧?用完我们就扔掉?你也太无耻了吧!”

    说着说着,他竟然激动起来,气愤到了极点。也不在意会不会在言语上得罪楚云升,脖子间喘得全是粗气。

    “你的废话真多,杀!”楚云升冷冷道,海洋中吹来的热浪将插在悬崖上的重剑呜呜吹响,似乎是战争的号角声。

    布特妮当即冲马上前,艾希儿等人同时出手,虽说那三名侍女没什么战斗力。但布特妮和艾希儿在楚云升战法的提升下,实力一直突飞猛进,拔异狂怒中,一边大骂楚云升无耻小人,一边被逼向山下退却,但他也知道,那个方向根本就是死路一条,不要说十七血骑。就是车队中的普通血族,用人堆也能堆死他。

    可除了那个方向,他还能往哪跑?向楚云升这里?那只能是死得更快。不死王的五米禁区,至今都是不可破的神话。

    楚云升始终没有动,也丝毫没有被拔异的污言秽语所激怒,一直脸色平静地跟随战圈,无声地站着一边观战。

    拔异见他没有亲自上阵,刚刚稍稍放心了些,又见到楚云升突然将目光眺望下山脚下退化一族的聚集地,并且提起了重剑收起了马缰,顿时大惊,所有污言秽语瞬间消失。当即认怂服软哀求道:“……我们俩的事,和他们没关系啊……您到底想是怎么样啊?”

    楚云升踩上马镫,准备上马,拔异彻底慌了,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完全不顾布特妮刺中他的后背。凶猛地突围出来,拦在楚云升的马前,郁闷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不退出,打死我不退出了,你说怎样就怎样吧……法克……”

    楚云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上马,配好重剑,合上面罩。

    拔异痛苦地挣扎着,顺着楚云升马头所向的方向,看着自己即将遭受灭顶之灾的族人,终于不得不单膝跪下,俯首道:“我的王,请接受我对您的效忠……”

    楚云升静静地看着他,布特妮等人也停止了攻击。

    过了小片刻,楚云升摇头说了一声:“你要效忠的不是我。”

    “?”拔异惊讶地抬头,布特妮等人也是一脸不解,今天,楚云升似乎太奇怪了。

    楚云升转向三名侍女,道:“卸甲。”

    三名侍女急忙小跑上前,围着下马坐在地上的楚云升,一丝不扣地将所有甲片卸下。

    其他人面面相觑,满腹疑问,却也只能等待着。

    约莫十几分钟后,三名侍女熟练地将铠甲完全下,又组合起来,堆在楚云升的身边。

    指着青色铠甲,楚云升抬起头,向艾希儿道:“你来,穿上。”

    此语犹如石破天惊般将所有人震懵了!

    这副铠甲本身没有什么,说起来,也只是墨菲家一个藏家之宝罢了,但现在它的意义完全不同,很少有人知道楚云升真实的模样,真正和他直接接触过的人除了眼前几位,也基本没有,如今外面更是有谣言,说不死王千变万化,根本没有定型,所以,这副铠甲就是王,出现在任何地方,就如同王旗一样,标志着不死之王就在这里!

    如果艾希儿穿上了,除了在场的几个人,山脚下的血族根本无法分辨,只会把艾希儿当做真正的王。

    布特妮想不通,王如果是要找一个替身的话,怎么也不应该选择艾希儿,这让誓言血族如何自处?况且,那夜在快艇上,王与艾希儿的关系不是恶化了么?怎么还能得到王如此的信任?

    艾希儿也想不通,她急忙跪下,根本不敢穿这副铠甲,倒不是怕卸甲时的生理冲动,而是一旦此事败露,血族们不敢质疑王,但对她胆敢冒充王的愤怒,足以将她杀死三百回,甚至还将连累所有墨菲家剩下的人都要遭殃。

    拔异更想不通:难道让老子向这个小丫头效忠?开玩笑吧,向强大的不死之王认怂服软也就算了,他堂堂一代……难道要向血族的一个小丫头跪拜,退化一族的老祖宗还不得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将他剥皮抽筋!?

    各种想不通充斥各种人的脑袋里,像是飞机轰炸般乱哄哄的,就连三名侍女也想不通,但她们没有资格想不通,必须服从命令,开始重新战甲,等待艾希儿配甲。

第七百七十三章 你们好吗?我很好!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疯了?”楚云升看着远处海边上正缓缓变化与扭曲的空间通道大门,道:“我很清醒,这扇门对我来说,就是一座鬼门关,它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你们穿过通道或许没有问题,我不行,很可能,我迈得进去,就再也迈不出来了。却不得不领命。

    楚云升笑了笑道:“也不一定我就会落在不同的地方,这只是个预防的措施。”

    “王。如果您,您万一落在不同的地方。我们将如何找到您?还有,,,”布特妮见事不可转,考虑到现实问题问道,同时,她还想问另外一个问题,犹豫片刻才下定决心地说完:“还有,您如果不在,这期间,我们该听命于谁?”

    楚云升拍了拍剑鞘,轻松道:“以你为主,艾希儿为辅,大事上,上下一并听命于你们俩,但以血族人的性子,在暂时没有物资补充的新世界,现在准备的那点东西,看起来多,早晚也会被你们迅速败光,所以后勤物资方面就由文小姐负责,另外考虑到血族的缺点,万一遇到和日光一样的问题,就需要拔异的协助,尤其是危险的时刻。你们四人中以布特妮为首,统御好这只精锐力量。”

    拔异的作用,正是他说的那样,但文萝,除了担心物资被血族火速败光之外,楚云升还有另外的打算,必须保住文萝的性命,最终他才能弄清楚节点中的事情,但作为普通人,只有让她进入核心,她的命才能有保障。

    拔异一边包扎着他伤口,一边郁闷地插嘴道:“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至于把我打成这个样子吗?”

    楚云升看着他,道:“只可惜,刚才还是没看到你真正发怒的样子。”

    拔异叹了口气道:“你的偏见已经很落伍了,现在都进化到什么时代了?该控制的早已经可控了。再说,你说要杀我,自己却一直没有出手,您当我真傻吗!不就是逼我低头么,ok,我低头,不低头我也没别的地方混去。”

    楚云升说道:“你从来都玩世不恭,我必须要你严肃,因为你们和血族的仇恨延绵千年,当然作为胜利者,他们现在可能早忘了,但你们却不会,我不想发生没有必要发生的事情。同样,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你们做的那些事情,我很感谢,所以才会暂时相信你,并把你叫到这里来,而且我还会给你们一些这几天我琢磨出来适合你们修炼的方法。”

    拔异自嘲地笑了笑道:“我知道,布特妮的血族总部一直在联系美军高层,为的就是防止在新世界出现不利血族活动的时候,有人类军队可以保障他们的安全,而美军的强大也的确足以代替我们,所以除了信任和熟悉外,其实,我还是有点想不明白你为何选择我们,而拒绝了美军的急迫合作意向。”

    楚云升看了看其他人,发现她们都有同样的疑惑,甚至可以说极为不解,如果血族和美军联合起来,那将是何等强大的组合!?可偏偏总部将意向交给布特妮上报楚云升的时候,竟被否决了,而且还是丝毫没有犹豫地拒绝了。

    “该合作的时候当然可以合作,但不是现在这个方式,必须秘密,并且让他们明白我们是游离在外的一股强大独立势力就行了。你们四人记住,我的王旗,永远不得出现公众视线之中。”楚云升严肃地说道。

    “为什么?”一直静静听着,不发一言的文萝忍不住问道。

    楚云升沉默片刻,起身道:“告诉你们也无妨,因为我和那个人有协议。他借我东西,我保持独立,不过,我本身也不想干涉进去,如此而已。”

    文萝、布特妮与艾希儿三人都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和能如宗教画壁上的那个人商有协议,仅是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而且很恐怖!

    拔异当时不在场,所以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他无所谓,楚云升的决定有利于他们就行,不过,他很是怀疑地又令人讨厌地插嘴道:“别怪我往坏处想啊,如果你真的“哔哦”地一声落在别的地方。单靠这两小女人,怕是压不住那些老家伙。到那时。那些老家伙还得找美军谈,还得把王旗竖在公众之中,血族人的那种饥渴与变态的荣耀之心,我可比您清楚太多了,哈哈,布特妮你别瞪老子,难道我说错了?”

    楚云升走向高处。望向山脚下密密麻麻的车队与人群,淡淡道:“艾希儿。穿甲!”

    布特妮突然醒悟过来一般,急忙上前。颤声道:“王,您一直不肯见总部的人,却又让我如实上报当权老血族的名单,是,是为了今天……吗?不,,,王,不论他们怎么样,他们对您都是忠心的,请相信我!”

    楚云升沉默着,望着她,许久后道:“我为你扫清权力障碍,不好吗?”

    “但他们是忠心的,是无辜的,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求您饶恕他们。”布特妮跪在楚云升面前,恳求道。

    拔异在一旁阴阳怪气地煽风点火道:“无辜?就那几个老家伙也敢说无辜?在欧洲时的老账就不算了,就说十九世纪,他们屠杀过的村庄就——”

    布特妮狠狠地瞪了拔异一眼,道:“你们就干净了?那是时代的错误,已经付出过了代价。王,请相信我,我可以处理好的。”

    楚云升沉声道:“时间来不及,拔异说的没错,我如果不在,你们根本压不住他们。”

    布特妮恳求道:“如果现在没有任何过错就处死他们,血族内部将更加混乱。”

    “你自己看着办。”楚云升思索片刻道,他其实并没有真得准备杀老血族,人家一心效忠不死之王,不得重用也就算了,还要砍人家的头,实在没什么道理,他只是想看看布特妮的反应,权力的争夺需要的不仅是武力,更需要智慧,虽然他没有这种智慧,但不等于他不知道如此简单的道理,他可不希望进入新世界后,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这支队伍被弄得支离破碎。

    望着穿起铠甲的艾希儿,楚云升走过去,替她合上面罩,将重剑交给她,向众人挥了挥手,道:“你们下山,我想一个人安静地呆一会。”

    血族人跪拜而去,拔异犹豫了一下,也单膝跪下拜别,只有文萝深深地鞠了一躬,她是个聪明的女孩,楚云升刚刚给她的不是一个职位,而是一个保命的根本。

    悬崖上,楚云升迎风坐在峭壁上,右手安抚着战马不安的脸颊,望着天空,大地与海洋,望着大海的对面,那片曾埋葬他无数故人的地方。

    有死了都找不到尸首的小海,有第一次埋的姜业,有让他又恨又佩服的杜团长,有曾问他糊糊好吃么又被他亲手杀死的小女孩,有让他失去老紫它们的敌人珂阡儿,有让他泪流满面铭记一生的大虫,有面具小队中失血过多而死的老六,有让他触动感动的根子,有寒武的可怜女孩儿冬儿……有他的父母,有他的亲人,有他的妻子女儿,有他的爱,也有他的恨,有他的一生、一切,有他的全部……

    风吹散了他的头发,却吹不散他湿润的目光。

    ……

    不知过了多久,悬崖山脚下的空间通道轰然打开,如水波般散发着嶙峋光芒,通向另外一个世界,一个千万光年外的陌生地方。

    楚云升对着大海,向大海的对面,大声喊:“我要走啦!你们听到了吗?我要走了!”

    声音撞上一只只巨大气泡,如从大海对面传来无数个回音:我要走啦!你们听到了吗?我要走了……

    楚云升大喊:“我听到了!”

    大海对面:“我听到了!”

    楚云升:“你们在那边还好吗?”

    大海对面:“你们在那边还好吗?”

    楚云升:“我很好……”

    大海对面:“我很好……”

    楚云升:“我会永远想念你们。”

    大海对面:“我会永远想念你们。”

    楚云升热泪盈眶,大喊:“我走了。”

    大海对面:“我走了……”

    ……

    夕阳下,阳光斑斓绚丽,楚云升牵着战马离开悬崖,将背影留给大海,无数气泡如眼睛般晶莹美丽,“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只只飘起,升腾,破灭,化作眼泪般的海水,离去……

    沸腾的海洋,升腾的大地,七星下七彩火烧,夕阳光下,金色如浴火,得到灵的楚云升,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捧起一簇泥土,回望最后一眼身后的世界,目光出神,转身淹没在芸芸人影中,跨入空间大门……

    再见了,故乡!

    再见了,人类的守护者!

    ……

    三千光年外,遥远的陆地北端,接近极夜的地方,一座座挺拔入天的连绵山峦将来自极夜的寒流阻挡在山之阴,将阳光留在另一面。

    山坡上突然打开了一道门,无数来自异界的生物,雨点一般滚落下来……

第七百七十四章 灵,究竟是什么?

    灵,究竟是什么?

    灵以上,究竟有多少层次?

    有了灵,究竟是什么感觉?

    为什么只有诞出灵,才能解决在未修炼命源前便直接冲击意识原体而带来的零维崩溃之危?

    ……

    这些问题,困扰了楚云升很久很久,是他曾经一度最想知道的秘密。

    但现在,却已经不再重要。

    灵,是一个牢笼,无形的牢笼。

    当他得到灵时,回望身后,看见的是被牢笼囚禁一生的守护者,看见的是巨大且满目苍夷的身影渐渐融入地球的守护者在看到牢笼的那一瞬间,脸上浮现出的一丝淡淡的绝望的凄凉微笑。

    它在临死前,明白了,楚云升在临走前,也明白了。

    楚云升对它的恨再也无从恨起,因为,它就是地球,地球就是它。

    它原来不是低贱的一段程式,而是被人锁进笼子里的地球,它也不是父,而是孕育了所有人类的母亲,最为伟大的母亲——

    楚云升在得到灵,看到牢笼中残留的一副副画面时,听到最后一丝声音时,灵魂终被击穿!

    它被人残忍地砍掉了“双手”,剁去了“双脚”,挖出了“眼睛”,掏出了“心肝”,插满各种血淋淋的能量试验管,骨肉中穿锁着铁链镣铐,抹去一切尊严与意识,像猪狗畜生一般被关在笼子中。以佝偻残破的身躯永处在黑暗之中。

    可即便这样,将它锁进笼子的人,仍然没有放过它,用灵这个牢笼,用宇宙开始时残存的能量,化作无数尖刀利刃,千刀万剐,无时不刻的折磨着它。摧残着它,即便那些“人”早已不见踪影,牢笼仍然亿万年不倒地工作着,虐杀着。

    楚云升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残忍,才能做到如此的残酷与冷血!!

    然而,即使这样,也砍不掉、剁不去、抹杀不了它对人类以及其他地球生命如母亲般的爱。它被锁在时空阱中,被锁在灵的牢笼里。却想尽了一切办法。用早已千疮百孔的流血身体坚强地保护着它的孩子们,为孩子们遮风挡雨,为了孩子们的生存而无怨无悔地奉献自己。

    为了不让孩子们见到她这副“丑陋”“恐怖”的残躯模样,为了不让孩子们因此而自卑与仇恨,她将所有的痛苦与丑陋留给自己,另化作一个楚云升所看到的光辉与高大的形象,如父一般地守护着人类。

    但她根本无力与牢笼抗争。化作父形象的意志,再次被灵牢笼衍生出来小牢笼锁死。除了坚守对孩子们的守护,其他一切再次被抹去。甚至应为自己只是一段残缺的程式,且以仇人的摸样出现在她的孩子面前,让孩子们以为仇人,就是他们的父——最后这一点,除了前辈和七钉之主,整个世界上,大概也只有楚云升和她知道,而她和楚云升一样,也是刚刚知道的,令楚云升异常的悲凉。

    楚云升知道她的笑容中为什么那样的绝望了,她用尽一切办法将孩子们送出牢笼,而在将来,她最爱的孩子们见到真正的仇人,却如见到父与恩人一样……

    世间上,最残忍卑鄙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她或许在亿万年中觉曾察到了不对,所以才会如受惊的兔子一般,小心翼翼地想要偷听前辈与七钉之主的谈话,因为只有这两人曾看到过她看不到的部分——如今,却在临死前残忍地看到了的部分。

    她并不想让人类替她报仇,她将痛苦只留给自己一个人,只希望逃出生天的孩子们安安全全地活下去,所以,她只向七纪提醒危险来企图避开仇人,这点楚云升比任何人都清楚,“守护者”从来不曾对他提起仇恨。

    可她怎能想到,她至死,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阴谋之中。

    所以,她看向楚云升的最后一眼,绝望,凄凉,苦涩……或许,还有哀求,恳求,以及最后那一丝丝的期望!

    可她内疚、痛苦,她伤害了楚云升太多太多,或多或少有她的化身参与的原因,楚云升的亲人几乎死绝,这样的伤害,她已不敢奢求楚云升的原谅,又如何开口让如今唯一的知情人帮一个几乎无人相信会被当成疯子,甚至招来仇人和七纪联合追杀,蒙受全人类叛徒之名,人人唾骂的亡命之忙呢?所以,她绝望,凄凉与苦涩。

    她最后似乎是想向楚云升说一声“对不起”,因为以前的那些事,也因为本以为是帮助楚云升的灵却只是一个牢笼,但只有嘴唇隐隐在动,没有声音——她快死了,快消失了,已经没有力气说出这一句对不起。

    楚云升捧起了一簇泥土,回望她一眼,笑了笑,轻轻道:放心。

    她似乎听到了,所以,微笑……跨入空间通道,楚云升便不再回头,不忍再看到她那具满目苍夷千疮百孔的身体,也不忍再看到她望着整个第七纪——她的孩子们,一个一个离开她,如同望着离家远行再也不可能回来的儿女的母亲依靠在门框上的那种悲伤……

    那种眼神,会让他想起自己每次匆匆离开家时,在母亲的唠叨与目光中,自己当时不耐烦的言语和模样,让他痛恨自己。

    子欲孝而亲不在。

    ……

    楚云升迈入空间通道,灵全部落在他身上,同时,人类的母亲,地球,她,死亡!

    空间通道对他的限制痛苦,在瞬间便感觉不到,因为,此时,他已经被灵牢笼锁入零维空间。

    在最后时刻,楚云升仍敢要这个灵。便不怕它的困锁!

    他虽然在灵方面的知识基本等于零,但他有她没有的利器——黑气,连空间的膜都能射穿的黑气,又如何刺不穿一个灵牢笼?

    一进入零维空间,他便聚集物子碎片,组成人身,扶摇直上,飞抵黑气漩涡的底部。用已经炼化自如的物子碎片组成无柄小剑,承载精纯干净的黑气,连续不断地如击鼓一般高频轰击漩涡外的牢笼。

    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楚云升用曾经射杀钉中影人和零维练箭的毅力,从一开始。就坚定不移地持续攻击牢笼。

    零维空间中没有时间概念,一切全凭自己的感觉。累了。楚云升就落下休息,恢复精神,便立即接着轰击。

    整个零维空间都在他的剑芒下震荡不安,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崩塌。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云升正攻击在最为激烈的时刻,突然听到一个似曾熟悉的声音,在漩涡外苏醒一般含糊不清地惊讶道:“小东西。快停下来,这么个好东西。不能这么瞎搞,全给糟蹋了!”

    楚云升看到一个影子。脑袋飞转,猛地一个激灵,震惊万分道:“你,你竟然还没死……宇宙中,不论相隔多少光年,基本元素原子在自然界状态都是相同的。

    氢原子,广袤无垠地分布在宇宙的各个角落,而氧原子却并不多见,当这两者组合起来,便成了人类生存的基础——水。

    而水分子在低温下,不论是在地球上,还是在月球上,或者其他某个星球上,形态都大同小异,由原子内部的强作用力和分子之间的作用力这些宇宙中普遍规律所限制,成型。

    所以,在挺拔入天犹如长城般的山峦山腰下,厚厚的雪花,和地球上雪花,即便受到暗能量的影响,也只是形状大小的不同,并无本质的差别——雪崩下,一样会埋死人。

    拥有地球上最多人口的国度,在通过空间通道前,编号了上万的大小营,其中编号靠前的187号大营,营中较多的上流人士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和他们在地球上时出色的好运气,出口不幸地落在了积雪深厚的山腰上。

    凡是从出口出来的人,全都顺着陡峭的山坡滚落,犹豫通道的不可逆反性,出来的人,还没有任何办法通知里面的人做好准备,或者干脆选择其他通道。

    所以,通道出口的人如同下饺子一样翻滚萧落,而通道入口的人仍在前赴后续地迈入进来。

    因为是187号大营,配备的人力物力虽然比不上前100号,但也算是充足与优秀的了,先头进入的工程与搜救专业人员,和同样先头进入的士兵们一起,渐渐稳住脚跟,开始全力营救被大雪覆盖或者被陷入雪底的队友。

    事先曾有专家考虑到温度问题,所以先期投掷进来的物资中,有大量的御寒和防暑物品,搜救人员来不及满足对新世界的好奇心,急忙穿好防寒服,再套上醒目红色与黄色分工的外套与马甲,开始救人。

    士兵在军官的组织下,三人以上为一个小组,向四周扩散,执行警戒与寻找临时扎营的最好地点。

    他们是所有人中唯一能够顺带打量新世界的人,而科学组则全忙着寻找散乱的仪器,进行组装,调试,以最快的速度测出大气环境数据,以防止发生慢性中毒等不测——有没有氧气可供呼吸这些基本问题,一进来便拿命试验过了,第一批进入的自然是最冒险的。

    “快,这里还有一个!”穿红色制服的搜救人员周大千,扒开一团雪冰块,从下面拉出一个孩子,黄色衣服的队友立即将昏迷的小孩抬走。

    周大千看了看山坡上忙着建立临时迎接出口平台的工程人员,其实挺着急的,他的老婆孩子在第五批进入序列中,如果在前四批进入者涌出通道之前,不能有效地在入口处建立站稳平台,他的小孩才四岁不到,这样滚下来,不死也伤了。

    出口处的人还在“无知”地往外涌出,工程人员好不容易打好的稳固桩一转眼就被冲掉,人和材料都滚得七零八落,再不想办法就来不及了,不但他的小孩要遭殃,整个187号大营都将损失惨重。

    他想上去看看,起码可以专业疏散出口的涌出人群,没想到刚往上爬了几步,就见到一个白花花的影子横空砸了下来。

    是砸,不是滚!

    他急忙避让,只见一个赤身**的男人噗通一声砸入雪层中。

    “**,居然不穿衣服!”周大千左右看了看,向队友招手道:“挖掘3组的兄弟,这边,对,这边,快过来,这里还有一个,快,人应该还有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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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血时代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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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太阳消失了,人间一片黑暗,会是什么样的世界呢?
巨变中的地球陷入了黑暗,从此没有了阳光,没有了星空,只有无尽的寒冷与黑夜,人类从此进入黑暗的血与色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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