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七章 龙族特工
“嘿！和人类联姻的感觉怎么样？”
卡戴珊在伊斯卡尔的实验室端着一杯冰镇的红酒，问向了面前愁眉苦脸的红龙。
之前卡戴珊、伊斯卡尔和水晶龙埃辛共同执行了不少任务，又一起破坏了“恶魔之门”的阴谋，虽然因为各自属于不同的龙族，立场不相同，但抛开那些因素，其实也算聊得来，相互开开玩笑还是没问题的。
“你就别挖苦我了，这些天来我都不敢在族里那些人面前说话了，不然一开口他们都问一堆乱七八糟的问题…”
“什么问题？‘人类女人感觉怎么样’之类的？”
卡戴珊可是知道红龙族的脾性，年轻一代里面的这些家伙几乎都是**，除了伊斯卡尔整天忙着提升实力以外，多数都是整天“不务正业”的。这其中追求她的人真是不少，而越是如此，她越觉得这些家伙就是一群智障…
龙族有得天独厚的天赋和身体条件，但多数龙族都把这些才能浪费了，毕竟他们只要能自然生长，最终实力都弱不到哪里去。因此绝大多数的年轻龙族，平日里的生活都是以“找乐子”为目的。像伊斯卡尔这种愿意干脏活累活，愿意天天冥想的绝对是少数派，也难怪奎奥能看重他。
“他们还能问什么，其实还不是为了挖苦我。”
伊斯卡尔耸肩，他正为这事心烦，但能听出卡戴珊不是来挖苦他的，便问道：“怎么，你有什么想法？听说你之前都在埃尔森呆着，那地方怎么样？”
“我？我觉得人类还好啊，虽然多数都是傻子，但其中一些人接触起来还是蛮有意思的。至少比挖苦你的那群废物有意思。”卡戴珊完全就是闲聊的姿态，丝毫没有透露自己和罗迪的关系：“父亲让我呆三个月，现在终于出来透口气，我还说找上埃辛一起聚聚呢，结果没看到他？”
“克鲁普斯领主最近过来几次，好像总拽着他出去谈什么事情。不知道能不能遇到。”
伊斯卡尔没察觉到卡戴珊是在小心翼翼的套话，他只当这是老朋友叙叙旧：“在这边真是烦心事多，人类魔法师笨的像是猪猡不说，那个查理二世也是不知轻重，搞的我整天都不敢在这呆。”
“怎么了？他还能给你下命令不成？”
“这事其实你应该能理解，我听说维克多领主给你选了巴斯塔当配偶吧？你真的喜欢他么？”
“他？别逗了。”
卡戴珊嗤笑一声，伊斯卡尔深有同感的点点头：“那家伙和我族内的废物们区别不大，但领主命令都下了，你怎么违抗？奎奥领主让我和那个什么公主联姻，不就是为了维护关系么？结果那公主和他父亲一起求上门来，我再怎么不乐意，也不能一口回绝啊…”
“他还真好意思来求你呵，说是求，还不是仗着关系来逼你？”
“对啊，所以我是烦透了。但这事推不开，就去飞了一圈看了一眼。结果还真是有些意外艾弗塔的军队竟然不知不觉都打到拉耶纳城了。”
伊斯卡尔说这些话的时候丝毫没有紧迫感，虽然屁股坐在皇室这一边，但罗迪如果现在把皇城拿下，他心情估计反而更好一些：因为那样自己就不用联姻了。
“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折腾去呗，你和我一样，完成领主交给的任务就是了。”
卡戴珊举杯示意：“希望这破事早点弄完，我可不想在这里多呆。”
伊斯卡尔起身拿了旁边的酒杯，把剩余的酒一口喝了，随即抱怨道：“真不知道人类喝腐烂的葡萄汁是怎么想的，又酸又涩…”
话说到这里，其实也就没有太多好谈的了，不过卡戴珊却道：“对了，我看塔里好像黑龙也不在啊？”
“上次莫拉尔斯领主带着绿龙退出后，水晶龙和黑龙都有些试探，谁知道那两位领主是怎么打算的，最近老是缺课，我有时候还要帮他们顶一下。这次你来了，能不能帮我分担点？”
“不给点好处啊？我可不能白干活。”卡戴珊打趣了一句，心中却思考着对方话语里背后的东西显然当前的龙族联盟因为绿龙的离开而出现了裂隙，水晶龙和黑龙都蠢蠢欲动，冰龙呢？自己的父亲好像失踪了一样，根本没有任何表态。
“我自己攒的那点东西，你看上哪个就拿走，说实话，天天给这群人类上课真是心累。浪费生命。”
“得了吧，逗你的，回头拉上埃辛，咱去山里找点野味吃。”卡戴珊随即不经意的问道：“不过看这样子战争还要打一段，你说如果皇室这边撑不住了，咱们需要去帮忙么？”
伊斯卡尔对卡戴珊不设防，随口应道；“奎奥领主肯定会介入的。前段时间我听说雏龙军团都动员起来了，必要时候谁知道会不会加入战场。真要是它们来了，艾弗塔来什么军队都没用。”
他摇摇头：“至于其他龙族，我不太指望。能敲边鼓就不错了，我自己反正只能等着领主的命令。”
“啧啧，这事还真是几千年都没有过的，奎奥领主真是魄力非凡。”
卡戴珊这也算是冷嘲热讽了，但伊斯卡尔同样觉得这事有些大题小做，无奈耸肩，张嘴想说什么，但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过了好几秒，才感叹道：“这都什么破事啊…”
“少烦恼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吧，反正过不了多久战争就结束了。”
卡戴珊起身告辞，伊斯卡尔客气送出了实验室。而离开龙塔后，这位表情淡定的小母龙便眯起了眼睛“雏龙军团…奎奥还真是不惜血本了。”
每个龙族都有雏龙的存在，说难听了，雏龙智商低下，只有真正作战时才算有用，平日里都是耗费粮食的累赘。因此冰龙一族基本都是放任不管的。
但红龙族明显早就有所准备，毕竟红龙一族掌控火焰，就算是实力最差的雏龙也是会喷火的。几十上百只雏龙随便冲着集结的人类部队喷一通，结果不必多说。
卡戴珊亲自参与了飞机的制造，也看到了“战略运输机”对整场战争产生的深远影响。因此她现在对“制空权”有着更加深刻的认知。加上她在地球了解到的一切，卡戴珊大致可以确认雏龙这种生物，其实就是“武装直升机”一样的存在。
艾弗塔势力目前只有三架猎鹰，一架“信天翁”，就算猎鹰上场，也根本不是任何雏龙的对手。因此一旦让红龙真的派雏龙军团参与到战争之中，对于罗迪的战略计划不啻于一种毁灭性打击！
她当然不会坐视不管，但眼下来到“龙塔”之后，卡戴珊便不能随意离开或飞向别的城市，毕竟这里龙多眼杂，她可不想因为这些而引来其他龙族的“误会”。
不过这不意味着她毫无办法。
她先去了龙塔内冰霜龙族的“实验室”，在这里轮值的是她熟识的一位后辈，离开龙塔后，卡戴珊晃晃悠悠的在皇宫里溜达起来。头顶的龙角一般人可没办法伪装，因此走到哪里也不会有人阻拦她。当然，她没有尝试着进入查理二世所在的核心区域，只是在外面晃了晃，给其他人一种“对人类事物比较好奇的龙族”的印象后，她便离开了皇宫，把龙角隐匿，用元素凝结了一身简单的衣袍开始在商业街区逛了起来。
卡戴珊的实力自“时空囚牢”返回后便有所提升，对元素更加敏锐的她，不用回头也知道龙塔上有好几双目光在盯着自己。而她对此仿佛毫无察觉，在街上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对这些商品充满兴趣似的。
这样一直逛了三个小时，天黑之后，她便进了一家酒馆，坐在角落里听着里面的各路人等吹牛，同时不断拒绝前来搭讪的各路狂蜂浪蝶在反复施法确认没有人监视自己后，她将一张折好的羊皮纸放在了面前的水杯下方，随即挥手唤来了酒保：“我要三杯诺兰村的葡萄酒。”
酒保动作微微停了一下，摇摇头道：“诺兰村太远了，我们这有木精灵的葡萄酒，三杯一共要六枚银币。”
“太贵了，给我换便宜点的。”
她随手把三枚银币以三角形排放按在了桌子上，酒保看了一眼，伸手将银币收起来，同时动作毫无破绽地将空酒杯和下方的羊皮纸一并拿走：“好的，请稍等！”
卡戴珊等来了一杯普普通通的麦酒，她随便喝了一口，起身离开酒馆一出门，那种被盯视的感觉便又回来了。她眯起眼睛，在夜幕中迈步返回了龙塔。
而酒馆内的酒保依旧向之前那般忙碌着，只不过他在一个小时后向某个客人找零时，将那张纸一并塞给了对方。
看上去像是铁匠的家伙收好零钱，喝了两杯之后返回了铁匠铺，随即通过密道抵达了皇城之中的“中央情报局”据点，将这张纸递给了镇守“远距离联络法阵”的情报局法师。
是夜，卡戴珊在龙塔明目张胆探查到的信息，就这样在各个巨龙与查理二世的眼皮底下…传递到了艾弗塔指挥部所在的顿克尔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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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八章 抢先一步
5月17日，日落时分。
刚刚抵达布伦塔尔城的诺拉仔细着任务说明。她此时穿着一身纯黑色的皮甲，腰间挎着两把匕首，后背上并没有背着备用兵器，而是一个个插在背带上的卷轴与小型晶石。
在她身后，是那五名同样穿着黑色装扮的情报局特勤成员。全员六名泰夫林特工于昨天夜里抵达了这座城市，他们半夜悄无声息的翻墙入城，在获取了情报部门的资料后，此刻已经来到了城市中央处的伯爵府外。
布伦塔尔城位于拉耶纳城西南七十公里处。它地处偏僻，人口不多，因为本身不是什么战略要道，又不是富庶之地，所以并没有被列入艾弗塔的战略进攻路线之上。如果按照之前的计划，罗迪根本不会朝这里派遣什么部队，直接扼守住拉耶纳西边的堡垒，就足以震慑东西两侧那些本就没什么战斗力的贵族。
然而领地实力是一方面，在各方面的思索过后，罗迪却还是因为一个重要人物，专程下让情报部门的王牌特工们，从三百多公里外的苏瓦拉城远途而来，执行“提西福涅计划”。
当顿克尔城至拉耶纳城的马路和桥梁修建完毕后，畅通无阻的艾弗塔步兵师直接驱散了因为没有及时得到粮食而士气崩塌的敌军，卡车直接进驻拉耶纳城，诺拉和她的小队由此出发，每人三匹马，一路不间断的赶到了这里。而现在，诺拉已经确认，穆尔伯爵就在府邸之内。
穆尔伯爵没有和罗迪交过手，也从未和艾弗塔的部队打过仗。但在罗迪的记忆中，这位伯爵却是卡伦王国有数的会打仗的大贵族之一，甚至可以说是作战能力最强的将领。
查理二世志大才疏，手下一群人也没有几个能在军事上靠谱的。可一旦有穆尔伯爵帮忙，不说能反败为胜，制造足够的麻烦是绝对能办到的。
罗迪知道自己的战略计划并非无懈可击。其实和查理二世判断的的差不多，如果他没有一蹴而就将王国拿下，耗资巨大的后勤系统便会成为眼中负担，并最终可能导致防线千疮百孔…如果再摊上一个穆尔伯爵这样能征善战的领导者，后果不堪设想。
所幸穆尔伯爵去年被查理二世所抛弃，处于被“弃用”状态。但罗迪可不保证对方会不会被一直搁置，因此为了万全之策，他必须把所有威胁掐灭在源头之中。
诺拉将地图和羊皮纸收好，再度望了一眼夕阳中警卫森严的府邸，抬手做出了“前进”的手势。
几十公里外的拉耶纳被攻陷，败军溃散的到处都是，穆尔伯爵显然也收到了风声，因此当下府邸的守卫也比平时多了一倍。但没有敌人接近城池，这些人的神经便没有绷得太紧。
六位泰夫林尽数都是潜行高手，他们比人类盗贼更懂得无声的潜行。精神松懈的守卫队不知不觉露出许多巡逻死角，因此这些泰夫林轻轻松松便突破了外层防线，直接进入府邸内部。
为了保险起见，诺拉还抽出了一个“反侦察结界”卷轴，带领众人继续向内部潜入。
宅邸内的警戒法阵始终没有被触发，六位特工分成两路进入了宅邸，落单的守卫、佣人被挨个无声的扭断了脖子。而当二楼的两位守护骑士终于察觉到不对时，一连串破魔弩箭和诺拉扔出的“霜冻新星”卷轴，直接让他们失去了反抗之力，随即被当场格杀。
有队友想踹开最后那扇卧室门，但诺拉却感受到了剧烈的元素波动，她眼疾手快拽开了同伴——下一秒，大片冰锥当场将门打穿，连带着后方墙体都轰出了一片大坑。
被诺拉救下的泰夫林咽了口唾沫，没等他起身，诺拉已经施展了她的“加速”异能，在对方的施法间隔中冲了进去。
手持法杖的法师甚至还没看清这位泰夫林的身影，巨大的力量便击中了他身前的力场护盾，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屋内的穆尔伯爵皱眉起身，而他身旁一位穿着软甲的剑士正欲加入战斗。
诺拉的双手已经同时抽出了背后的卷轴，身前亮起的两面护盾分别挡住了来自魔法师和剑士的攻击，然而没等一切继续，穆尔伯爵却忽然开口：“停手吧。”
法杖被削断、长剑被诺拉用尾巴直接抽飞的两人其实已经败了，但穆尔伯爵威严深重，这两人当即放弃抵抗，退到了后方。
后方跟进来的其他特工有的举起了机弩，有的握住了武器和卷轴——就算是魔导师，在这样的围攻之下恐怕都难以全身而退。穆尔伯爵看着眼前这群人，似乎早有预料，摇摇头道：“我一直在等，要么是那位陛下的信…要么是艾弗塔的兵，现在看来，终归是你们更胜一筹。”
他扭头看了一眼，府邸外围的卫兵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依旧在视野中巡逻。这情景让他颇为无奈，转过头来，穆尔望着面前依旧闪烁着护盾光芒的诺拉，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首相大人说：穆尔伯爵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诺拉按照任务内容上的说法讲这句话念了一遍。穆尔伯爵点点头，随即毫不犹豫的单膝下跪：“我…西克里领主，穆尔·巴拉斯，愿意从此脱离莱斯特皇室的统治，并向艾弗塔首相罗迪大人效忠。”
一位曾经声名显赫的伯爵，如此轻易的选择易帜，普通人恐怕根本难以想象。可正如罗迪所判断的那般，穆尔确实是敌对阵营之中，对形势判断最准确的那个人。
一个熟悉军事的人在战争来临之际，自然不会单纯守在府邸中醉生梦死。穆尔伯爵对前线的了解，其实比查理二世更加详细，正因如此，他才能比查理二世更清楚罗迪这支军队的可怕。
因为双方无论是战斗力还是后勤能力，从战争爆发的第一天就拉开了“代差”。差一倍，足以决定胜负，差十倍二十倍，那就根本没有打的必要了——皇室仅有的那点胜算，只是因为算上了龙族。
但穆尔伯爵从来就不相信龙族会毫无缘由的帮皇室。如果对方真的这么做了，后果反而更让他感到恐惧…
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多为了所谓的荣耀而奉献生命的贵族，穆尔伯爵同样是一个利己主义者——他聪明，且并不愚忠，在眼下这种形势面前，他内心已经为查理二世留了一个机会，但不幸的是对方的消息太过滞后，这条路被提前赶来的诺拉等人直接掐断。
到了现在，他自然会做出符合自己利益的选择。
诺拉对穆尔伯爵内心的想法丝毫不感兴趣，她的理念很简单：完成任务是第一，至于其他，皆为次要。
按照任务说明，她拿出了插在信纸上的那枚金属狼头徽记，直接放在了对方的手中：“请牢记你的誓言，穆尔领主。”
是日，布伦塔尔城插上了艾弗塔的狼头旗帜。而改旗易帜之后的四个小时，携带着查理二世亲笔信件的信使才刚刚赶到…
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5月18日。波尔多河南岸。
博拉贡子爵踉跄一步，差点跪在地上。
饥饿让他的胃仿佛着了火，眼前的世界一会儿黑一会儿白，可握着铲子的手一旦停下，旁边那穿着皮甲的艾弗塔监工便会毫不留情的将鞭子抽过来…
他是今天上午被从战俘营拎出来参与修路的。原本他指望一万五千多的部队能得到补给并重整旗鼓，谁曾想拉耶纳城和贝可利斯城的竟然真的陷落，这种打击直接让领主们士气崩塌，又加上后方追兵赶至，这么多人连战斗都没打，就跑的跑、降的降。
这种失败他至今都想不通原因。
但现在，他也没力气去继续想了。
自己的部下已经被完全打散，现在身旁这些一起干活的战俘没有一个认识。大家因为饿了两天没怎么吃东西，现在连交流的力气都没有，一个个仿佛僵尸一样勉强移动着，博拉贡感觉如果自己再不吃饭，恐怕就要饿死在这里了。
堂堂子爵，竟然没有人理会自己请求赎金的声音，他实在不明白艾弗塔军队到底想干什么。
好在没过几分钟，日头正中时监工终于喊话：“拿着你们的工具！站好队伍！挨个过来领取食物！”
听到“食物”二字，很多人都像饿狼一样疯狂的围了过去，后果便是四五个监工“噼里啪啦”一通抽，旁边的士兵直接用带鞘的长剑猛砸，哀嚎声中，人们才算勉强学会了维持秩序。
博拉贡并没有去抢，他好歹算是有脑子的，看到乖乖排队才有饭吃，便老老实实的跟在了队伍后方。也因为如此，他才很快领到了两块面包和一个简易的皮质水袋——这是博拉贡根本没想到的，因为水袋质量居然还不错，明显是从战场上某位骑士或扈从随身带的东西。
第八百八十九章 来访
“水袋自己收好了！每天只有中午和晚上可以打水！其他时间私自离队的，军法论处！”
听着这些话语，博拉贡不由自主的望了一眼远处那些插在骑枪上的头颅。大家都吭声，显然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被砍头的。
吃完了饭，作为战俘的工作便要继续。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将马路两侧松散的泥土尽量堆积起来，由此方便修路傀儡下一次强化路面。
没干过重活的博拉贡很快磨得满手血泡，到了下午的时候，快累懵的他才发现自己这些人已经到了波尔多河岸的位置。
在他们面前，艾弗塔工程连修建的巨大桥梁仿佛无声的嘲笑着博拉贡当初“过河拆桥”的决定——因为面前的桥面宽度达到了十米，用在上面的巨型木料估计有上千根！
此时距离他拆掉所有的桥梁不过三天，而艾弗塔的军队在一天之内就造了一座比所有桥加起来还要结实、还要宽阔的木桥。
正面士兵战斗力比不过，跨越障碍的能力比不过…眼看着一辆辆载满物资的卡车在眼前呼啸驶过，博拉贡对这种高效百倍的运输方式更是感到了绝望。他自己粗略算了一下。对方一辆卡车装载的东西，用传统的方式，或许四到六辆马车才能长时间拖运。而且速度在泥泞道路上往往走的比人还慢…
他以前认为打仗拼的是指挥官和士兵们的装备、勇气与计谋，但艾弗塔的指挥官却直接用“后勤”一项直接将他对战争的观念完全击碎…
“躲开！躲开！不想死赶紧让开！”
正说着，监工忽然开始用力挥舞起了手中的皮鞭，噼啪的炸响声让疲惫的战俘们抬起头，博拉贡回首望向桥对岸，发现正有数量体积巨大的卡车准备过桥——它们的宽度比普通卡车大了许多，此刻还站在路旁的人如果不躲开，便有被撞到的危险。
迅速朝旁边挪了几步，博拉贡呆呆的望着这比地龙体积还大的卡车从面前驶过，卡车后方那口径惊人的炮筒令人不寒而栗——两天前当他兵败被俘的时候，艾弗塔的步兵们都没有发起冲锋，只是远远放了两轮炮便让数千人的部队完全崩溃。
他很清楚的记得，那种威力堪比高阶魔法师的晶石炮，长度和口径都远远比不上眼前这庞然大物。
博拉贡忽然明白顿克尔城和苏瓦拉城是怎么被攻破的了——所谓的城墙，在这种武器面前，还有什么防御力可言？
如果只是一两辆，或许这种东西还能被称为关键时刻使用的“杀手锏”。可博拉贡站在那里足足二十分钟，因为从他面前驶过的双管炮车足足四十一辆！
这就是八十二门巨炮。
博拉贡此刻当真是心如死灰。如果说之前他认为只要皇室的精锐部队有足够法师，便能抵消艾弗塔的晶石炮优势。但看到这么多“战争机器”出现在前线后，他已经完全不再考虑什么“皇室反攻”的事情了。
想翻盘？还是做梦来的更容易些。
轰隆隆的卡车驶过后，临时压平的马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变形，因此监工立刻让他们卖力的将两侧泥土重新填充到路上。没过多久，重新驶过的压路傀儡便将道路迅速压平，博拉贡已经对这种效率感到麻木——他甚至产生一种错觉：如果艾弗塔的贵族统筹能力一直这么强，对方一直没统一卡伦王国，似乎只是因为他们觉得麻烦、而不是打不过吧？
他木然的握着铁锹，却并不知道，刚刚过去的那些巨大卡车上，正坐着当前艾弗塔部队的司令索德洛尔。
在博拉贡率领的部队被瓦解之后，这场战争已然结束了第一阶段的“闪电战”，进入第二阶段的“主力对决”。
“闪电战”在总计十天的时间里，让艾弗塔部队从圣殿向南推进了三百公里，一路所向披靡，并在跨过波尔多河后击溃了敌人当前凝聚的主力。这样的战绩听起来的确惊人，但背后却是罗迪拼尽全力保证后勤才做到的奇迹。
整个战线如果从“霍利尔城-帕尔领”这道最后方的运输点算起，一直到当前的第一线拉耶纳城，总长度已经达到了一千五百多公里。这就如同一根紧绷到极致的皮筋，再前进，便很容易有崩断的危险。
因此抵达拉耶纳城的索德洛尔并没有马上冒进去攻占更多城镇，而是稳扎稳打的开始巩固当前阵线的厚度，以保证这样的优势不被敌人可能的偷袭所夺回。
“报告司令！南城门前的军营已经设立完毕！”
“直接开过去。”
四十多辆巨大的卡车根本就没办法开进拉耶纳城，因为就算能从城门驶入，里面狭窄的街道也根本不够这种战争机器调头或拐弯。因此索德洛尔直接把军队直接集结在了南部城墙下，完全没有凭借城墙防守的模样。
因为他知道，艾弗塔这支军队的作战方式，和以往那些军队完全不一样。
工程连一如既往的将营地规划完毕，城墙下方，五千人的作战部队已经按序驻扎完毕。四十二辆双管炮车停在了城墙下，将炮筒对准了南方。
因为拉耶纳城所在的地势算是这片地区隆起的高地，重炮的有效射程达到了两公里。如果抛射，甚至能对五六公里外的敌人造成威胁。
这个距离在冷兵器时代是不可想象的。
不过索德洛尔的准备并不止这些，他并没有像其他贵族那般坐镇城内的府邸指挥，而是直接去了南城门外的军营中心。和帕尔领一模一样的营帐已经搭建好，他直接带着幕僚团队，随便喝了口水便开始罗列起了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猎鹰侦察机的图像和汇报被一张张展开，其中一位幕僚指着上面一片密密麻麻的小点道：“蝮蛇十字看起来早有预谋，他们的士兵终于开始有动作了。”
“这群家伙进攻圣殿折损不少，两个星期前就开始集结，说明他们早就打算趁火打劫了。”
索德洛尔扫了一眼那副图，大致做了判断，同时手一划，推断着对方的行进方向：“他们应该是想从东南方切入战场，但我估摸着那几个老滑头肯定不会傻到在第一批次进攻时来当炮灰。”
“司令，他们的骑兵人数不少，这些战马能够武装的机动力量保守估计都在两千以上。”
“这是下了血本了，”索德洛尔皱皱眉头，“是有所凭仗，还是单纯因为皇室给他们吃了什么定心丸？”
这都是情报部门需要解决的问题，索德洛尔虽然对艾弗塔部队的战斗力有自信，可敌人也不都是傻子。“闪电战”的成功前提是敌人没有足够的准备。现在对方已经经过了全力备战，就算武器装备和战争方式拉开了代差，作为司令的他也依旧不会小视任何敌人。
皇室的魔法师们不是草包，皇家骑士团不是草包，这群宗教疯子虽然最近几年屡屡战败，但他们能在王国与“玫瑰十字”抗衡，依靠的可不单单是洗脑技巧。
“司令，龙族会介入这场战争么？”
幕僚们毕竟年轻一些，在他们看来，真正有威胁的只有龙族。只要龙族能袖手旁观，这场战争是十拿九稳的。
而索德洛尔却没有说出他们期待的答案，低声道：“所有预案，都以龙族可能介入战斗为前提进行。”
这句话让幕僚们顿时紧张起来，他们脸上原本轻松的表情消失殆尽：“司令…龙族介入战斗的话，会以什么形式来影响战局呢？”
“大规模法术，空袭，还有可能的斩首战术。”
索德洛尔平静的说出了这三点，“这是基于卡戴珊阁下的实力进行的判断。”
“所以从现在起，所有人都要做好面临龙族的战斗准备，不要以为站在阵线后方就高枕无忧了。”
“是！司令！”
所有幕僚立正后，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司令…那咱们怎么应对龙族的攻击？”
“首相大人说过，对空袭最好的防御措施是战壕和地下掩体，所以抵达战场后，把能做到的防御措施都做到位。”
他目光转向沙盘上的兰尼斯镇，点了点：“其余的，就看首相大人怎么去处理了。”
*****
此时此刻，已经从圣殿一路抵达兰尼斯镇的罗迪，的确在考虑着“龙族进攻”的问题。
卡戴珊传递的信息只花了两个小时便从皇城传递到了自己的手中。堂堂龙族竟然放下身段搞情报，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罗迪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快便套出如此重要的信息来——显然，龙族内部依旧没有给卡戴珊打上“埃尔森”的标签。
而这简单的一张羊皮纸所承载的信息，的确在大战略上影响了罗迪对后续的所有布局：他没有想到龙族介入战局的决心如此坚决。
雏龙军团的战斗力罗迪无法判断，但可以肯定其比皇室和蝮蛇十字那些军队加起来更加难缠。
如何应对这种高端力量介入人类的战争？坐在兰尼斯镇的临时指挥部中，他在脑海中不断过滤着所有的可能和底牌——然而没等他想出确切的办法，自己的屠龙者印记忽然出现了反应，而门外也有士兵忽然过来通报…
“报告首相…军营外有人求见。”
第八百九十章 领主的诱惑
罗迪这种身份哪里是想见就见的？更何况他是秘密抵达的前线，除了当前军营的保卫部队，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位首相的位置。
可卫兵这么通报，罗迪心中已经有了大致判断：“来的是谁？”
“她说自己是莫尔拉斯领主。”
这个名字让罗迪愣了愣，随即他便意识到这竟然是绿龙一族的领主！
她找自己干什么？
罗迪想了想，还是亲自走出那顶营帐前去迎接。对方很有礼貌，并没有像巴斯塔那般目中无人的狂妄而直接闯进来。在营区边缘，罗迪看到了这位一身绿叶编织斗篷、头顶有两个弯曲龙角的领主。
绿龙掌控的是自然之力，罗迪以前从卡戴珊和麦琳瑟拉那里简单了解过。所有龙族里，绿龙应该算是最与世无争的一个族群。基本上龙族要开什么会议，每次最头疼的就是不知道该去哪里找绿龙领主，因为对方常年隐匿在山林里，只能挨个找其他绿龙去问。
这么一个奇葩的领主忽然找上自己，罗迪可不觉得是因为自己砍了太多树所致。
“莫拉尔斯领主阁下。”
他弯腰行礼，后者倒是一点都不冷漠，微笑点点头：“我有些事情和你谈。”
她这话倒是直接，罗迪也不绕弯子，直接邀请对方回帐篷说。走在这位领主身旁，罗迪仿佛能闻到来自森林的清新气息，不过走着走着，他忽然皱眉嗅了嗅，这动作让莫拉尔斯回头看了一眼——罗迪不好意思的笑笑：“总觉得空气中有点说不出的味道，倒是让我觉得头脑清醒了许多。”
“自然的力量，是每个生命都拥有的本源。你有这种感觉很正常。”
她似乎很友善，随口便为罗迪解惑。进了帐篷，罗迪邀请对方入座，这位领主化为人形后个子不高，五官和其他龙族一样，身材与容貌都有着无可挑剔的比例，只是脸颊偏瘦削，不过这样让她多了几分出尘的淡雅气质。
莫拉尔斯的目光和话语一样不紧不慢，即便是看着罗迪时也仿佛没有焦点，不过她的笑容总有种让人内心平静的力量。
罗迪和她对视了片刻，随即问道：“阁下有什么想要说的呢？”
“关于接下来的战争。”
莫拉尔斯一点都不铺垫，直接开口道：“之前加入红龙族的联盟，是因为我的确需要‘时空裂隙’的力量，不过等来到皇城，才明白这是一个圈套。”
“奎奥认为选择一个好控制的人类势力可以让他获取在龙族内的主导权，但当我看到你的士兵们建桥渡过波尔多河后，便认为奎奥的想法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这是承认了艾弗塔部队的实力，换句话说，也是罗迪第一次从龙族口中听到对人类士兵的“夸奖”。
他其实内心已经有了成算，但脸上还是矜持的笑着，低声道；“只是一些微末伎俩，自然无法和龙族相比。”
“我并不这么认为。”莫拉尔斯摇摇头：“人类的学习和创造力其实是超乎龙族想象的，而多数龙族依旧像奎奥那样把自己摆的高高在上。我认为由他来领导龙族，下场并不乐观。”
这话就是自己打算另起山头了？
罗迪倒是很会接话，他立刻郑重道：“冰龙一族已经完全撤出了和埃尔森城的合作，如果有需要的话，艾弗塔愿意尽全力协助绿龙一族。”
莫拉尔斯并不意外他的回答，因为只有人类求龙族，没有龙族求人类。罗迪这种恨不得马上全力以赴的姿态，倒是和查理二世区别不大。她满意的点点头，继续抛出了猛料：“奎奥的性格疯狂而偏执，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往往不择手段。你发起的战争已经打乱了他的部署，一旦意识到事情不可挽回，奎奥亲自下战场来收拾你的部队，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这是罗迪已经知道的事情，但他却明白此时不能表现出来，于是立刻露出了惊愕而慌张的神情，并有些结巴的回道：“我、我好歹在关闭‘黑暗之门’的事情上协助过他，他为什么…”
莫拉尔斯摇头：“一面是不起眼的人类，一面是统领所有龙族的地位。换了你，你会选择哪一个？”
罗迪顿时如同泄了气的气球般瘫在了木椅上。可是他随即又赶紧坐正，目光炯炯的望着眼前的绿龙领主：“那么您一定有办法了…”
“相比查理二世所统治的皇室，我更看好你在这场战争中的表现。”莫拉尔斯依旧直白的表达着自己的观点：“如果奎奥真的走到了亲自上战场的那一步，我会出面调停。”
“调停？”
“对，调停。只要我出面，其他龙族自然也会找到借口来阻止他的行为。因为龙族干预人类的事情是前所未有的，有了第一次，谁不知道未来会如何。”
显然，在这位绿龙领主的心中，人类一样只能算是“附属”势力，根本就没有和她平起平坐的资格。
罗迪假装思考了几秒，随即郑重行礼：“艾弗塔将全力配合您，莫尔拉斯领主。”
“你的实力配得上这样的领土，罗迪首相。”
莫拉尔斯忽然望着罗迪，她的目光中似乎闪烁着别样的光芒：“我看到了你的作战部队的能力。放眼望去，这个大陆上已经无人能够与你匹敌。卡伦王国的这些贵族不能，东部那些小王国更不能，甚至就连无尽海洋之外的那些岛屿国家，同样无法抵挡…”
别人说这话或许没什么可信度，但龙族却是可以自由穿梭疆域的存在，对方又是绿龙领主，这话说出来自然是高度可信的。罗迪仿佛被她这番话说得呼吸都急促起来——对于任何掌权者而言，对国土的扩张算是无可避免的**之一。莫拉尔斯的一番擘画，让罗迪仿佛看到了自己统治整个世界的愿景。
因此他有些激动的单膝下跪，大声道：“愿意为您效劳，莫拉尔斯领主！”
这样的表态明显更深一层，基本等于艾弗塔对绿龙宣誓效忠了。对于罗迪如此“识相”的表现，莫拉尔斯的感受和当初的卡戴珊差不多——自己不用说太多废话，对方便已经将一切想明白并做出了决定。和这样的人合作，明显要比刚愎自用的查理二世要舒服得多。
罗迪单膝下跪，莫拉尔斯就这么平静的站在他身前，待他说完之后，身材并不算高的绿龙领主露出微笑，向前一步，手指轻轻放在罗迪的肩膀上：“我期待你的表现…”
这声音略微低沉，带着些说不出的磁性。罗迪不敢抬头，却感觉那手指轻轻拂过了他的脸颊。
“我会选中你，也是因为你身上有龙族的味道。”
莫拉尔斯微微弯腰，好似说悄悄话一样在罗迪耳旁继续道：“比起那些鼠目寸光的人类，你才是龙族真正值得信赖的伙伴，不是么？假以时日，你的身份注定要与那些凡人不同的。”
不过是几句话加上些许小动作，那种撩人的情绪便在弥漫开来。罗迪深吸气，仿佛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想法一样低下头去：“我感到十分荣幸，领主。”
“我不会亏待你的。只要你足够努力。”
莫拉尔斯的指尖轻轻的在罗迪脸颊上划过，她能感受到罗迪加速的心跳，这种将艾弗塔首脑在掌心肆意拨弄的感觉让她十分满意，嘴角微翘，她继续下了一剂猛药：“奎奥强行让伊斯卡尔与那位公主联姻，结果并不理想。但我认为…龙族其实更应该选择你这样的领袖作为联姻对象，不是么？”
这句话其中的暗示意味太明显了，不过仔细想来的确也更合理一些：伊斯卡尔和罗琳公主那是龙族和人类之间的联姻，罗迪在她眼中并非单纯的人类，他身上的龙族气息让“联姻”有着本质性的变化。
这个时候，空气中开始飘起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花香，罗迪吸气的时候，心底也荡漾出了别样的情绪。他吞咽了一下口水，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没有动，但手却紧紧握住，仿佛抵抗着内心的某些**。
“绿龙在森林中呆的太久了，我带领族人走出来，自然不是为了观看奎奥小丑般的表演的。”
她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缓慢踱步着走到罗迪身前。这位首相的视野中，莫拉尔斯纤细的小腿在藤蔓编织的长裙下若隐若现，而随着罗迪的下巴被一根指尖勾住，视线不由自主的被慢慢抬起了起来。
视野向上，罗迪忽然发现眼前的莫拉尔斯领主正微微弯腰，原本淡雅素美的面容和自己几乎贴到了一起…
她深深吸气，随即眯起眼睛慵懒的说道：“你身上总有股我喜欢的气息，真是奇怪…”
罗迪第二次吞咽口水，目光微微颤动，莫拉尔斯忽然笑道：“对一位领主产生交配的**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抱、抱歉…”
罗迪赶紧挪开目光，但想低头，却又被这位领主白皙的手指阻止。
她似笑非笑的看了罗迪一眼，随后转身离去：“所以，我期待着你的表现。”
第三次咽口水的罗迪目送着她的背影，莫拉尔斯走到营帐之外后便原地化为了一片绽放的绿光，这些光芒落在地上，无数植物与花朵便迅速生长出来。而缓缓站起身的罗迪，这才发现整个帐篷里已然冒出了无数藤蔓与不知名的绿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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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一章 废物
仿佛被**冲昏头脑的罗迪，此时并没有恢复冷静。
他扫视了一圈，有些焦急的开始四处踱步，并不断地叫来士兵，翻来覆去的下令催促索德洛尔赶紧做好决战准备。正好阿卡莎此时过来想询问刚刚来的是什么人，却被罗迪直接屏退左右拖入了帐篷，好似色中饿鬼一样按在指挥室的木桌上，一边亲吻一边开始拽她的袍子下摆。
阿卡莎被他这忽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其实罗迪想要什么，她都会无条件奉献出去。但和罗迪相处的久了，他身上任何微小异样阿卡莎都能察觉到——被按在桌子上以后，她一直望着罗迪的眼睛，虽然对方满脸急色的摸样，可目光却明显带有其他情绪。
只是对视了两眼，阿卡莎便有了判断，她按住罗迪来回揉动的大手，娇喘道：“别…别在这里，就算有隔音法阵，也会被周围人察觉的——”
“我等不及了…”
罗迪好似听不进去，但阿卡莎劝了两次，他才不情愿的抬起头：“那就走…去镇子里的酒馆！”
“好…”
于是两人就这样离开了满是鲜花与植物的指挥室，坐上马车抵达半公里外的兰尼斯镇酒馆后，在卧室关上门的罗迪连续施放了几个法术来隔绝声音和波动，之后才神情一变，缓缓呼了口气：“形势有些不对劲，这次麻烦有点大了…”
“怎么回事？”
阿卡莎知道自己猜对了，刚才罗迪表现成那样，明显是在表演给别人看。可谁又有能力在指挥室监视罗迪？
“半个小时以后，你直接返回顿克尔城，在那边用联络法阵联络莎莉…”
罗迪没有作任何解释，阿卡莎明白事关紧要，便不再多问。
而安排完这些之后，罗迪坐在扶手椅上咕咚咕咚喝了好几杯水才缓慢平复下心情——他可不是为了绿龙领主那诱人身躯和气息而感到口干舌燥，而是为他自己忽然拼凑出的线索而感到心惊。
******
5月20日。
“穆尔疯了么！？他竟然敢这么做？！”
狠狠用拳头砸向扶手的查理二世忍不住站起身：“这种叛国者就该马上拖上绞刑架！这个该死的！卑鄙的叛徒！”
因为声嘶力竭，他脸色都为此变成了酱紫色，看上去仿佛被人勒住了脖子似的。可是查理二世此刻只能听到议事厅内嗡嗡的回音，而根本得不到其他大臣们的任何反馈。
所有人的脸色都异常低沉，其实多数贵族都有自知之明，知道打仗这种事真的不是谁上去都能指挥的。唯独穆尔伯爵用他这些年的战绩证明了自己——这个时候传来对方叛变的消息，对于皇室阵营的士气打击可谓异常沉重。
查理二世花了好半天才让呼吸平顺下来，他感觉自己的嗓子疼得厉害。自己最得力的手下忽然变节，这背后可不单单是对方忠诚不忠诚的问题，其实很大程度上也代表了一种风向。
如果说对战局形势的判断能力，穆尔伯爵说第二，查理二世自己也不敢说第一。这是多年战事验证的事实，根本不需要任何争辩。因此穆尔伯爵的选择，往往会影响其他贵族们的判断。
这就像是赌博时的跟风一样，当自己没有能力判断时，人们往往跟着总是赢钱的那个人押注。
时至今日，查理二世才终于明白自己的真实地位其实远没有想象中那般稳固。在穆尔投降效忠艾弗塔后，他四周的其他四位贵族一起表示放弃抵抗，这样一来，拉耶纳城西部的所有领地等于直接并入对方统治范围，查理二世所能掌控的地区进一步缩小，如今只有一个月前的三分之一…
“现在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了，杜维登，你继续完善后勤运输的安排，皇室的军队已经开始集合，必须马上开始动身——天知道艾弗塔的那些家伙是如何让军队如此迅速的转移的。这些魔法师从来就不说协助军队进行转移，一群废物…”
他的安排说着说着变成了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最近几天根本睡不着觉的查理二世显然精神状态不佳，他双眼通红，说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正在议事厅安排作战计划，于是强撑着精神挥了挥手：“恩里克城的竖壁清野必须在三天之内完成，我们现在的消息传递太慢了，布鲁斯子爵，你去想办法把这个问题解决，艾弗塔的军队协调能力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们，我不明白为什么在魔法师数量比他们多的情况下，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布鲁斯子爵苦着脸应下，查理二世又和杜维登说了半天，结果基本是在重复之前的话语。
可议事厅内的大臣么你瞧我我瞧你，谁也不好出面提醒查理二世——要知道这位君主以前还从未有过如此表现，很显然…他慌了。
半个小时后，例行的会议才结束，贵族们小跑着赶紧执行着君主的命令，而疲惫的查理二世则在侍女的搀扶下回了书房。
这些天每次回来，他都能体会到自己的身体在加速衰老。曾经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彻底消失，当敌人打上家门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手中根本就没有几张牌可打…
面前的沙盘被他摆了很多次，因为查理二世如今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手下还能有多少兵投入战斗。
现在能够聚集在自己身边的大贵族只有八人，各自匆忙之间只能拉起千人左右的队伍，总数可能只有六千多点。皇室自己所掌控的常备军比其他贵族多，足足两千步兵和三百名装备齐全的精锐骑兵。紧急征兵和武装之下，皇城附近也能拉出两百多名骑士。初步估计，算上骑士自己带的骑兵和扈从，查理二世自己手下能使用的骑兵有一千人左右，步兵则有四千。
如果把这个数字和八位贵族们的部队加起来，单就战斗单位的数量肯定是强过艾弗塔的。但这只是“理论值”，因为他无法保证战争爆发时真正在自己身边的一共有多少士兵…
敌人能够一星期突进三百多公里，连打带占领一样不耽误，没准明天对方就打到恩里克城了呢？
为了确保这场战斗能够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他终于决定亲自踏上战场——而按照计划，明天他便要踏上去往北部三十公里外恩里克城的路途。
踏上战场便意味着自己将要冒生命风险，查理二世还无法做到坦然面对心中的恐惧，因为他这一辈子几乎都没有踏出皇室领土一步。此时唯一能够分散这种焦虑情绪的办法，就是反复拨弄那把重心失衡、只有装饰作用的华丽宝剑。
不过只是挥舞了两下，仆人便忽然通报：“陛下！奎奥领主来了…”
话还没说完，走廊外便传来了脚步声，查理二世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原本颓废的神情一扫而空。他刚迈出两步，奎奥高大的身影便走入了书房。
那种炙热的气息好似迎面进来一个火球似的，奎奥张扬的个性让他从来不会去在人类面前掩饰自己的元素波动。查理二世本身实力并不强，因此在他面前不可避免的有一种窒息感。
“你的军队怎么这么废物？”
??忽然有事要出去一天，今天更新少一点，存稿支撑一下……
?
(本章完)
第八百九十二章 反对的声音
奎奥内心的愤怒不加掩饰，因为这些天来，查理二世表现得太无能了。
“我…说实话，艾弗塔的攻势实在太诡异了。”
查理二世被这么气势汹汹的一问，也是明白自己今天不好好解释是没办法糊弄过去的。他低声把自己掌握的东西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奎奥是在艾弗塔进攻的第三天离开去召集雏龙军团的，他当初觉得艾弗塔撑死能打下顿克尔城就不错了，结果一个星期回来，对方竟然差不多推到皇城前了。
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而查理二世的解释也让他眉头越皱越紧，奎奥最后打断了对方的话语：“我又不是没有研究过人类的战争方式，你说的这些，哪一个和正常战争一样了？拉耶纳城被攻陷的原因至今查不到？敌人还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么？”
查理二世其实早就在来回猜测，拉耶纳城早就封闭，唯一的消息是城市被占领之后的清晨传出来的。可那几封信里只说卡特兰子爵和城中贵族在宴会上被俘，其他什么信息都没有…自己真是想破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们的行进速度快的吓人，至今我们的军队都无法媲美。我不知道他们的军队经历了何种转变，可现在的局势就是…我不得不亲自率领部队去和他们决一死战。”
查理二世这句话说得慷慨激昂，但实际上他心中虚得很。如今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给奎奥留个印象分——他知道自己在对方眼中是什么地位，因此做出这番姿态是必须的。
奎奥此刻却没工夫理会他的表演，他召集雏龙军团的事情其他那些领主都知道，而这样做的目的，其实就是表达一种“我要动真格”的态度。可实际上，他可真没打算将雏龙军团投入到这场战争之中…
身为红龙领主，奎奥本身又不是战争狂，他当然明白将龙族部队投入到人类战争的结果。“打破平衡”从来都意味着权力结构的洗牌，虽然协助皇室打赢这场战争可以巩固红龙族未来的地位，但问题是：其他龙族会坐视不管么？
雏龙军团就是一个威慑性的存在，其他龙族也不是没有底牌。各个龙族的博弈和较量其实在各个层面都有所体现，此次自己压了维克多一头，凭借的是天上掉馅饼一样得来的时空裂隙——奎奥野心大，同时也有足够的胆识，因此他才会借此部下这盘棋。
但罗迪呢？他几乎直接掀了棋盘。
奎奥站在那里沉思片刻，随后道：“我会介入这场战斗。”
查理二世大喜，可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红龙领主便继续道：“如果继续靠你目前的组织能力，这场仗估计打不下去。想要赢，我需要掌控权。”
“荣幸之至！荣幸之至！”
“是所有的掌控权。”
红色的瞳孔盯住了查理二世，后者弯腰下去：“没问题…如果您愿意的话，都可以！”
*****
在查理二世完全将主权拱手送出时，身处霍利尔城的莎莉却有着和他截然相反的心态。
艾弗塔名义上的公爵，此时每天做的就是坐在魔塔内前线传递来的消息，同时监察着艾弗塔内各个贵族的粮食输送工程。
打仗？整个艾弗塔没有出动任何埃尔森体系以外的军队，当那群贵族发现罗迪已经把皇室快揍趴下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感受到了难言的恐慌，纷纷来霍利尔城各种打听消息，又或者通过某些途径来“善意”的告诫莎莉：罗迪权势过重，公爵必须早日遏制！
对此莎莉只是笑笑：遏制？权力的那套把戏她当然明白，很多人都在暗地里嘲笑她这位公爵“名存实亡”——可实际上呢？如果自己专门搞出来另一股势力去牵制罗迪，虽然名义上自己是有着掌控别人的权利，但到时候打上门的，估计就是查理二世了！
很多人对权力有着不加掩饰的觊觎，但这些家伙却没意识到…他们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带领一支军队，在十天之内把阵线平推三百公里。
莎莉虽然年纪不大，但她在玫瑰十字经历过常人难及的艰苦战斗，对行军作战的了解可比那些纸上谈兵的贵族们清楚得多。因此当她看到罗迪通过空降和闪电战，解决总数超过两万的敌人时，就明白整个王国即将进入一个前所未有的新时代。
旧有的制度实在是太落后了。要说查理二世做的差…实际上他虽然刚愎，但手下那些兵力却是实实在在的。自己那两位大骑士之前就做过判断，如果换了他们来指挥战斗，只能是凭借圣殿来进行被动防御。而想要分出胜负，或许要经过超过半年以上的拉锯。如果碰到死守城池的情况，围城堵上三四年都不是新鲜事。
现在呢？以往一封信传递一千百公里的时间，仗都快打完了。
罗迪对艾弗塔进行了改革，这种改革已经在战争中看到了成效——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让莎莉看到了分封“大贵族”在国家综合实力上拖后腿的能力。
权力不集中，那么整个国家的运转效率便会低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莎莉以前认为这是正常，但现在有了对比，傻子也能看出哪一个更好。
也正因为如此，抨击罗迪的贵族越来越多，甚至连内阁里面都开始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
“莱斯啊莱斯…事到如今还执迷不悟，那就真是没人救得了你了。”
她把手中关于莱斯伯爵的情报扔在了桌子上，“中情局”其实早就盯上了这位伯爵，所以时至今日，这位内阁大贵族的一举一动几乎每天都会呈到莎莉的案牍之上。
莎莉并非没有给过对方机会。在罗迪将拉耶纳城打下之后，她就在细心观察着对方的反应——形势到此其实已经明了了，如果他能断掉和查理二世的联系，那么这些事或许还能就此揭过。
但对方并没有就此停手，反而愈发努力地泄露着艾弗塔的各项情报，甚至还开始在罗迪对艾弗塔内部粮食征用的事情推三阻四。并暗中联系其他贵族去悄悄在上交粮食的过程中做手脚。
莎莉起初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执迷不悟，可现在她却懂了：继续在内阁呆着，远远比不上在查理二世那里所能拥有的权势与财富。
蛋糕就这么大，权力集中的制度将大部分蛋糕占据，分给其他人的便会少很多。而查理二世那种无力拥有更多蛋糕的，只能将大块权力分给莱斯伯爵这种人。
但从这里也能看出当前这些贵族目光之短浅，实在是令莎莉感到惋惜…因为他们没有意识到罗迪拥有这种战争机器后的前景，多数人只看到了“卡伦王国”，可这片大陆又何止卡伦王国这么点地方？
内部这些问题，都可以推到真正结束后再去解决，因为当前粮食输送的数量其实早就超过了预计的标准，这些人就算搞什么手脚，对前线的战事也根本不会有太大影响。而莎莉现在要面临的问题，是她昨天刚刚和莎莉通讯后得知的那个消息…
“父亲，如果你站在这里，会怎么做呢？”
她想了想，却意识到父亲是无法对这种事情做出判断的。因为接下来的一切难题，都超过了普通人所能理解的范畴。
所以，莎莉已经没有了需要参考的对象。她现在必须自己独立站在公爵的位置上，对此作出决定。
“视野广一些，高一些…不要犯和他们相同的错误。”
她提醒着自己，目光也从那副巨大的卡伦王国地图前挪开，望向了窗外的天空。
“呼。”
缓缓呼气，莎莉握住了靠在桌旁的蝮蛇之吻权杖，站起了身。
**************
5月21日，龙塔。
皇城内的气氛在这两天突然转变，龙塔内的法师们更是集体接到了命令，将在今天开始停课，并开始进行“法术实践教程”——换句话说，就是去前线参与战斗。
魔法师们可是真没兴趣打仗，但无奈他们效忠的贵族和皇室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现在恨不得让皇宫里的仆从都穿上铠甲入伍作战，哪里还能让这群拥有战斗力的魔法师闲着？
且不管这些怨声载道却不敢表现出来的魔法师们，在龙族教员的实验室内，卡戴珊终于等来了接到消息后赶来的父亲维克多。
这位冰龙族长其实并不打算掺和人类的战争，他和水晶龙族的态度相近，都是打算在远处观望观望。不过女儿如此焦急的传讯，他终归还是放下了手中并不重要的事务，特意赶了过来。
不过这位父亲很快发现，卡戴珊讲述的事情，让他根本就无法相信是真的。
“卡戴珊，我认为你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力。人类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什么谎话都能说出来。难道你会被他这些花言巧语所迷惑？”
维克多皱着眉头：“罗迪的话和判断太荒唐了，我不认为有任何可信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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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三章 蝮蛇十字的杀手锏
“但如果是真的呢？您难道真的认为他说的一点可能都没有么？”
卡戴珊以前不会这么质疑自己的父亲，但现在她却表现得异常强势且独立，这自然引起了维克多内心的不适——说起来，他认为女儿一直都应该听自己的话才是，既然在法术一途无法走太远，那么安安心心为冰龙一族延续血脉才是她应该做的。
可那个听话的女儿却仿佛消失不见，现在的卡戴珊，居然敢和自己针锋相对，甚至出言质问…
“在龙族与人类之间，我当然选择龙族。这种话你以后不要再问。”
他强硬的把话题按在这里，但脑海中仔细想想卡戴珊说得那些，他却又隐隐觉得不安。
卡戴珊知道自己话说的太过，于是主动软了下来：“其实父亲您换个角度想想，如果龙族不参与这种事情，罗迪拿下皇室这些废物哪里需要一个月？这本来就不是一个级数的战斗，我在埃尔森可不是天天数星星去了。艾弗塔当前投入到战争中的经费，保守估计都要比皇室高八倍，而且这些钱还不是搜刮来的，而是从拉西曼借来的。”
“还能这么打仗？”
维克多被说得一愣，他很清楚充足的资金对于一场战争来说意味着什么。罗迪能打赢，对他来说好也不好——积极的一面，在于他打乱了红龙族的计划，而消极的一面，其实全是因为自己当初放弃了和对方的合作，再和好的话，面子上不好看。
他心中也有些矛盾，不过想到卡戴珊的态度，他隐约明白了些什么，于是开口道：“如果这场战争皇室以失败告终，罗迪会欢迎你继续回埃尔森么？”
卡戴珊心中一喜，可是她早就得了罗迪的授意，没有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而是面露迟疑，思索片刻后道：“这或许要看谁会第一个示好了。”
这句话说完，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他们两人选在这里碰头，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奎奥主动召集了所有领主前来商议对策。会议下午就要开始，而此时得知的消息，让维克多一下子有些犹豫——原本清晰的局势，仿佛一下子变得无比复杂起来。
不过他最终还是下了决定：“我会仔细考虑一下你说的这些的。”
“您不会后悔的，父亲。”
卡戴珊笃定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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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2日。塔基拉镇。
这里是皇城东南部的一处重镇，说它重要，是因为从皇室到北部和边境的道路都从这里进行中转，又加上附近水利灌溉十分方便，因此粮食产量高，人口密集，作为镇子的繁华程度已经堪比城市，加上中间有河流作为水路运输通道，称得上四通八达。
不过战争开始后，这里的气氛便一下子紧张起来。大批粮食被迅速运往恩里克城，同时为了征到足够的士兵，这里已经开始强制从成年男子中抽人，递一把刀便算是步兵，集合起来朝前线赶。
居民们苦不堪言，但战争之下哪里有什么余地可讲？原本繁华的城镇一下子萧条起来，往日热闹的码头和街巷如今几乎空空如也。
而到了今天，一支队伍的到来却让镇子重新热闹起来——不过当地的居民可不觉得这种“热闹”有什么好处，因为来的人都是“蝮蛇十字”的圣徒军。
所谓“圣徒军”，其实和“圣战军”之类的是一回事，既由信徒组成的军队。不过和之前进攻圣殿失利的队伍相比，如今这支“圣徒军”的含金量明显要更高一些，因为它称得上“蝮蛇十字”所有高层和战力倾巢出动的精华。
教宗戴泽亲自带队，这给队伍士气的鼓舞是难以想象的。超过一万多人的步兵队伍、两千人的骑兵队伍和六千左右的后勤部队抵达塔基拉镇后，整个大街小巷几乎都成了白色的海洋——因为“圣徒军”为了区分身份，都以白色调衣服为主，他们高声念诵着经文，占据着街道，让那些原本住在这里的居民都不敢出屋，生怕会因此遭受什么打击。
队伍在接到皇城消息的第三天便抵达这里，说明教宗戴泽其实早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他此时征用了镇子最大的酒店，在顶楼的最大客房内着来自前线的情报分析，良久，下令道：“三天之内必须赶到恩里克城外，敌人的推进速度有些超乎常理，我们如果慢一步，可能就是满盘皆输的下场。”
“是，冕下！”
戴泽说完看了一眼面前的四人，低声道：“最近两年来我们遭受了太多损失，长老层和枢机主教接连出现重大伤亡，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对玫瑰十字的讨伐不利。”
原本站在这里的应该至少有十人，但进攻圣殿的战斗让蝮蛇十字损失惨重，三位长老级人物的身陨让蝮蛇十字此时人才空虚。不过此刻爆发的战争，对于戴泽而言却是挽救威望的一个绝佳时机——或者说，这也是他所能把握的最后机会。
如果皇室被灭，蝮蛇十字能有什么下场？一想到罗迪把持的玫瑰十字已经成为了专门为其军队服务的“医院”，戴泽就觉得自己要在这场战斗中狠狠打击这群异教徒！
当然，他可不是盲目自信，因为这一次参与战争，把家底都翻出来的蝮蛇十字还携带了数种前所未有的武器。
“我们的‘毒牙战车’怎么样了？”
“一路上都没有出问题，教宗冕下，莫斯国的这些工匠的确有两下子，他们制造的战车远比往国内的那些玩意更加耐久。”
“这是决定我们战后地位的东西，一定要看管好。塔基拉镇开始就有水路运输了，这样我们可以加快运输速度…”
戴泽和查理二世不同，蝮蛇十字从创建到现在，就一直处于各式各样的争斗之中，大大小小打过的战役不计其数。因此能当上教宗的，除了实力过人，在战争方面同样不是那些贵族庸才能比。他指挥调度颇为熟练，就算不拿地图，也对接下来的路途和行军要点了然于心。
“对了，莫斯国的那些工匠们状态如何？”
“教宗冕下，他们似乎对条件不太满意，最近几天都在抱怨饮食…”
“给他们的食物不是规格比我都高么？怎么还在抱怨？”
戴泽皱了皱眉头，莫斯国是东边山脉另一侧的国家，以善于制造精密器械的能工巧匠多而著名，不过前年开始这个国家内部开始了极为严重的内战，许多人为了逃命，都躲入了大山之中。其中不少人穿越了山脉，来到了卡伦王国，而这群人便被戴泽收留——因为他们自称能够制造战力惊人的战争机器。
这些人和他们制造的武器是戴泽始终雪藏起来的杀手锏，历次对玫瑰十字的战争都没有使用过。因为那种小规模战争根本用不到这些东西，一旦亮相，反而会遭人觊觎，留下把柄。
但如今却是一个绝佳的切入时机——戴泽已经赌上了“蝮蛇十字”的所有命运，只为在此次大战中一鸣惊人——只要他表现出强悍的战力，到时候可就不单单是获取一块传教领地那么简单了…
“一定要慎重…一定要慎重…”
戴泽望着窗外人满为患的小镇，信徒们在街道上正在跪拜做着祈祷，白色的衣服连成了一片海洋，这让身为教宗的他有掌控一切的感觉。
******
同一时刻，查理二世将指挥权完全移交给了奎奥领主。
这样的消息自然是不能公开的，不过王国核心的那些大臣们却是都知道这一点——而他们反而认为这或许比查理二世亲自指挥要靠谱得多，因为从第一天发出的各项命令来看，奎奥领主在人类战争上的造诣，远远不是查理二世这种庸才可比的。
龙族的强大由此可见一斑。奎奥领主以前从来没有指挥过人类战争，但这不妨碍他对人类战争研究的透澈。而身为龙族，他的眼界、见识和判断更不用说，单看他发出的政令，就足以明白这种掌控力有多恐怖…
以往查理二世安排政令，往往都是规定一个时间，让某位贵族在这个时间之前达成某种目的即可。
这样的安排是每一位统治者或领主都在用的，但奎奥却不一样，他的政令比起笼统的概述，几乎详细到了每样事情的具体负责人和具体的实施办法——贵族们拿到命令以后，基本没有自己发挥的余地，只需要全盘照做就是。
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些命令都非常贴合实际，丝毫不用考虑替代方案或变通之法。由此带来的，便是原本滞涩的行政效率瞬间变得畅通高效起来。
查理二世以往一天处理十来件事情便已经筋疲力竭，难以继续。而奎奥在接管当天便一连给各个部门的发了一百多道不同的命令，这种恐怖的行政能力让查理二世感到了后背发冷——不光是因为能力上的差距，更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将这种权力交给龙族后…其实也意味着“卡伦皇室”这个概念，其实已经名存实亡。
就算战争结束了，奎奥会将权力送回自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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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四章 秘会
体会过权力的美妙后，查理二世很清楚这种感觉会带来什么。在失去了对国家的掌控权后，这位君主感觉自己的人生都仿佛没了意义——行走在依旧华丽的宫殿里，他的内心忽然无比空虚。
为了打赢这场战争，这么做值得么？
可现在已经没有了后悔的余地。查理二世唯一能做的，就是坐在书房里，一边查看奎奥发出的政令，一边等待着出征的时机。
在这之前，查理二世也想过对龙塔那些魔法师的征用问题，不过他幻想的是将这些法师直接投入战场，去摧毁敌人的士兵。然而奎奥的做法却截然相反，无论高阶低阶，这些魔法师们都被迅速安排进了后勤部门，并且将各自的分工具体到了每位法师身上。
他们做的事情并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就是协助普通工兵将后勤物资迅速运往恩里克城。“法师之手”、“漂浮术”之类的技能虽然对这些魔法师不过基础技能，却实实在在大幅度提高了后勤运输速度。同时还有一支法师小队被专门派去处理皇城至恩里克城的道路，目的是为了让泥泞的土路变得平整而适宜马车通过。
查理二世细细想来，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完全忽略了罗迪在后勤上的强悍之处。
上千公里的补给线，推进三百公里后依旧能跟得上，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查理二世望着地图发呆，内心的恍然大悟之后，浮现出的却是沮丧…因为这样的问题其实太过基础，然而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重视过，以至于一手好牌打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他一下子没了继续的兴趣，把那一摞纸张扔到旁边，查理二世望着窗外的阳光发愣，不知过了多久，大门被敲响。一身戎装的守护骑士走了进来，单膝下跪道：“陛下，部队已经准备好了。”
查理二世说要上战场，那自然就不是随便开开玩笑。不过他此时已经没有数天前在议事厅的慷慨激昂。望着面前的骑士，他缓缓起身，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道：“知道了，莱姆，我们多久能到？”
“陛下，大概两天就够，道路已经开始修缮加固，没有泥泞困扰的话，行军速度能加快三成。”
“我们的法师呢？”
查理二世望了望走廊，因为这种时候，皇室的魔导师肯定也要随行的。
守护骑士莱姆楞了一下，随后有些迟疑的回道：“奎奥领主说…魔导师在作战前可以为后勤分担很大负担，因此让卡雷顿和图里安魔导师都去城外的镇子协助搬运物资了…”
一旁的查理二世定在那里好几秒，最终叹了口气：“奎奥领主对战争的理解和把握是我比不了的，现在能救这个国家的只有龙族了，他既然这么安排了，那自然是有道理的…”
这话听上去是对莱姆说的，可实际上是在劝服自己。站起身的时候，查理二世的面容很是憔悴。此时赶路还不需要换上沉重的铠甲，他提早便穿上了适合赶路的便装，因此直接跟着莱姆走向了城外。
为了节省资金，凑出作战用的经费，皇宫内的仆人都被遣散了许多，因此一路走出去，熟悉的走廊与大厅都空荡荡的看不到人。许多原本摆在这里的油画或装饰都变卖一空，这倒是能看出查理二世对战争的决心。
走到皇宫外的时候，已经哭成泪人的皇后带着四个孩子站在白色的阶梯前。查理二世声音哽咽的和他们告别，随后直接骑上了那匹白马，在前后上百名皇家骑士的保护下朝城外而去。
“我会让奎奥领主留下一位魔导师守护你们的安全的。”
这是查理二世告别的话语，大王子和二王子年纪都不大，只能留在皇城，年幼的克劳瑞斯公主和罗琳依偎在母亲的身边，望着他们的父亲走上了未知的征途。
“希望我还能回来…还能坐在那王座之上…”
查理二世扭头回望那主体为白色的皇宫，心中不住的想到。不过看到眼前这些沉默的骑士，他却愈发觉得迷惘起来：自己现在，到底算是为何而战呢？
******
5月23日，拉耶纳城外。
穆尔伯爵翻身下马，旁边的仆从赶紧过来搀扶。不过这位伯爵腿脚还很利索，他下马之后唯一觉得不舒服的就是裆部——从领地过来的烂泥路最近这段时日根本走不了马车，因此他才咬牙骑马赶到了这里。
目光扫了旁边的诺拉一眼，这位伯爵出声道：“这里能见到首相大人？”
诺拉摇摇头，直接带着一行人进了面前的军营。通过重重关卡后带着穆尔伯爵进入了军营的核心区域——索德洛尔的指挥营帐。
“报告司令！中央情报局特勤三科诺拉，奉命带穆尔伯爵抵达军营，请求会见！”
“哦？”里面的声音迟疑了一下，随即道：“批准，让他们进来。”
听到索德洛尔的声音，一路表情平静的诺拉终于有些激动了起来——其实穆尔伯爵自己进来就行，但她为了能见索德洛尔一面，终归还是没忍住，小小的利用了一下这个机会…
营帐很简单，但一切归整有序，干净异常。穆尔伯爵从进了军营就一直在四下观察，在这里他看不到军营里惯有的“脏乱差”，甚至可以说…这座军营的平均卫生水平，比自己的庄园也没差哪儿去。
看到索德洛尔挺拔的身影，穆尔伯爵立刻行礼，但他没注意到旁边诺拉在旁边狂眨眼睛。索德洛尔有些无奈的望了这位泰夫林一眼，冲着穆尔回礼：“伯爵，首相大人和您的会见安排在了下午，不过并不是在这里…”
罗迪点名让穆尔进入幕僚团队，因为马路只有一条，所以索德洛尔首先便要让对方来拉耶纳城进行“中转”，而此刻和穆尔伯爵的对话，更是为了简单的“敲打”一下对方——“决战可能最近几日就要在恩里克城展开，艾弗塔的部队正在修建通往恩里克城的道路，拉耶纳城算是当前的后方基地，而首相大人目前在兰尼斯镇。”
故意透露的信息让穆尔的脑海中很快便浮现出一副战略地图来，他之前推测拉耶纳城会是决战区域，但艾弗塔推进太快，听上去似乎还主动选择了恩里克城作为决战场地…
对于“内行”来说，这句话里的门道可就大了。
战争的主被动关系往往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胜负，当一方能够主动选择战场时，另一方往往会处于绝对劣势之中，但穆尔现在很不解：既然选择恩里克城作为战场，为什么现在还在放任皇室的部队朝那里汇集兵力？
他知道对方透露信息就是有考校的意思，因此回问的问题也很关键：“是打算提前突袭恩里克城么？就像对拉耶纳城所做的这样？”
索德洛尔没有正面回应，只是笑了笑：“您可以和首相大人讨论这些问题，我只负责执行，不能透露更多。”
他其实对穆尔是有些崇敬的，但这种情绪此刻不能显露出来。毕竟索德洛尔当前是艾弗塔军队的司令，可不是以前那个不知名的小男爵了。
这种交谈你来我往几句，其实多为熟悉和客套，之后穆尔便被安排去军营吃顿便饭，并安排下午赶往兰尼斯镇。
他一走，诺拉便不顾形象的扑进了索德洛尔怀里，后者被这样的热情搞得身体都有些僵硬，有些着急道：“快下来…这要是让人看到可就不好了…”
但诺拉听觉灵敏，自然知道外面没人过来，便大胆的挂在他身上表达着自己的相思之情。
索德洛尔和她约会没几次，自己以前也没谈过恋爱，因此这样的场面让他也有些无措——可诺拉在情报机构，整天学习都是如何与各类人物相处，因此在这方面就算不懂，学也学会了不少…她故意在索德洛尔身上扭动几下，仰起脸来直接吻了过去，后者这才算停止废话，老老实实的享受起了战争时期短暂的安逸。
不过两人都还算克制，没有在营帐里做别的事。而到了下午一点的时候，诺拉便和索德洛尔告别，继续带着穆尔伯爵北上，赶往兰尼斯镇。
在军营食堂吃过饭的穆尔伯爵可谓大开眼界，他以前还没见过这么有章法的军营。不过一切惊奇，都在他踏上卡车后都化为了惊吓——卡车不过行驶了一个小时，波尔多河便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这就到了？”
这段路就算骑快马也要一天才能赶到，可现在才过去了多久？头顶的太阳好像都没偏斜多少！
他不是第一个被这种运输速度所吓到的，但却一定是其影响有着最深刻见解的——在穆尔伯爵的军事观念中，其实一直存在“兵贵神速”的概念。去年他驱赶兽人之所以能够成功，就是因为其动员了一切能够动员的力量，在短时间内集合了大批战斗力，最终才勉强达成了战略目的。
而现在呢？当意识到罗迪拥有这样快捷的运输线后，他终于能理解为什么对方能够一个星期平推三百公里领土了…
下了车，穆尔发现自己并没有进入建筑杂乱的兰尼斯镇，眼前整齐的军营和拉耶纳城外的那个几乎如出一辙，诺拉交接任务后，穆尔伯爵便在一位卫兵的带领下进入了营区的中央——不过当对方停下脚步时，穆尔伯爵有些奇怪的望向了面前：两侧都是营帐，可这里只有一块从地面凸起的石头，这是什么意思？
卫兵就笔直的站在旁边不说话，整个人目视前方，像个钉子一样。这种“军姿”也是穆尔伯爵以前没见过的——没顾上思索，眼前这巨石忽然间变化，伪装的幻象破碎之后，一座普普通通的营帐便显现出来。穆尔伯爵被吓了一跳，随后便看到营帐掀开，里面率先走出了一位光头男子，对方那怪异的长相让穆尔实在是觉得奇怪，不过那两侧的龙角让他很快意识到对方并不是人类，而是龙族。
“我会将今天的内容告诉领主的。”
“感谢你，埃辛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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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五章 临近
“叫我埃辛就好，卡戴珊和伊斯卡尔对你评价都很高。”
埃辛平日里一直都和哑巴差不多，但今天说的话却不少，他客客气气和罗迪打了招呼，他回头瞥了穆尔伯爵一眼，没有任何表情的伸出双翼，直接向天空而去…
水晶龙？
穆尔立刻意识到这背后的不平凡，皇室不是和所有龙族一起合作了么？为什么水晶龙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罗迪的营帐之中？
“穆尔伯爵，终于见面了。”
罗迪看到他以后也是心底有些莫名的情绪，毕竟对方在记忆中也算是一位极有实力的军事家，最重要的是他并非死心眼的贵族，在自己有绝对实力的时候，这种人可以放心使用——罗迪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宏才大略”，他有的是超越时代的经验和眼光，而穆尔伯爵却是典型的军事天才，这种天生的战略家可以很快的融会贯通，并且创造出令人瞩目的成绩来。
索德洛尔目前只能说是一个“优秀”的将领，他还年轻，需要战争磨砺来成长。而穆尔却是一位得到过证明的统帅，罗迪未来可不会止步于卡伦王国这块小地方，有现成的人才，他当然要争取。
“首相大人。”
穆尔规规矩矩行礼，罗迪接受了对方的效忠和表态，之后也不拿大，直接邀请对方进入了营帐。
一进帐篷，四周朴素的摆设让穆尔有些感慨，军营可不分什么起居室和卧室，这里摆着的行军床应该就是罗迪的“卧室”，而旁边的沙盘和一摞摞文稿，表明平日里的军事会议应该也是在这里开的。
单就这一点，他便意识到罗迪和喜欢奢华的查理二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想邀请穆尔伯爵你作为我幕僚团队的成员，这场战争应当是很快就要结束了，不过未来艾弗塔的脚步定然不会止步于此，我希望接下来的征服之路，能在你的帮助下走的更顺利一些。”
罗迪也不藏私，直白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穆尔却为此有些发愣——他还琢磨自己该怎么去协助罗迪征服卡伦皇室呢，结果人家一句“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便完了？
现在就想着去征服更多领土？这是不是有些托大了？
这样的效果自然是罗迪故意营造的，他不过多解释，直接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摞整理好的资料，递了过去：“穆尔伯爵擅长军事作战，同样也对武器和装备颇有研究，这些东西是我即将应用在接下来的决战中的，你可以看看，然后提提意见。”
穆尔伯爵微微紧绷了身体，他明白这个问题其实就是对自身能力的考验。恭敬的接过了这一摞纸张，穆尔认认真真的起了上面的内容——不过在看完“晶石火炮”、“侦察机”、“运输机”、“卡车”和“马路”等各种信息之后，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罗迪会拥有当前这样的自信了…
他原本还想着如何发挥才智、靠自己的战略观来给这位年轻的首相“上上课”，但现在他只能低声感叹：“首相大人，恕我直言，这种情况下…除非龙族铁了心参战，我想不到任何失败的可能。”
穆尔这话说得有些寂寥，因为他研究了一辈子的战争，此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被远远抛在了时代之后…忽然袭来的空虚感，给他的打击着实不小。
这其实才是罗迪真正的“下马威”——暴露几张已经使用过的底牌来震慑穆尔，让他明白自己并不是“不可或缺”，如此未来才能更加放心的去使用这位年岁不小的老贵族。
罗迪虽然没有研究过帝王心术，但这些年的征战和身居高位后的眼光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宅男可比。相比艾弗塔当前庞大臃肿的行政机构，埃尔森这套班子，其实才是他真正打算运营的核心层。
“龙族终归是有参战可能的，不过我们也不是全无准备。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开战时机了。”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猎鹰一个小时前拍摄的敌军图像，“两天之内，最迟三天。”
穆尔看着那高空俯瞰拍摄的图片，上面长长的军队和中间拉着的木质战车清晰可见，甚至连队伍中央的指挥官和亲卫队都一清二楚——任何时候，“信息不对称”都将带来巨大优势，而他现在很清楚，罗迪对这场战争的明晰程度，其实就和观察沙盘没什么两样了…
时至此刻，他无比庆幸自己选择了痛快投降。如果让他指挥皇室军队的话，之前穆尔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几个应对方案，可是现在拿出来看看，发现自己那点招数，在这种绝对碾压的优势面前根本走不过一回合…
可是…龙族真的会坐视不管么？
******
5月24日。
恩里克城外两公里处。
艾弗塔的马路其实早早就修到了这里，随后赶来的军队依旧在工程连的安排下建立起了规整的营地，与之前战斗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还在这片战场上规划出了大片战壕。
“战壕”这种东西对于当前时代来说是从未有过的，以往军队偶尔会挖“反向壕”，前面是沟，后面是壕，目的是为了阻止敌人的骑兵直接踏平营地。但艾弗塔士兵们明显没有弄这种东西，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担心过被骑兵冲锋的可能。
军营所在的区域地势较高，从这里向恩里克城走，会有一段向下的缓坡，而到了恩里克城前五百米的地方，又会变成缓上坡，又加上这座城池还有护城河存在，绝对算得上“易守难攻”——不过军营建好都三天了，从都到尾只有龙枪骑兵团的斥候小队偶尔回去城前方晃一圈，其余时间根本就没人理会城墙上那些战战兢兢的守城士兵。
因为直到此时，从皇城赶来的大部队还在路上，城里加起来也就一千多号可战之兵，守城的塔莱斯子爵心惊胆战的在城墙上呆了五天，可敌人似乎完全懒得攻城似的，就在那里不紧不慢的搭建营地，这让他实在是有些疑惑…
毕竟正常情况下，趁着守城人少、士气低迷应该一鼓作气将城池攻下才对，为什么对方还要留给自己等待援军的时间呢？
他当然不知道，索德洛尔其实早就选好了战场。
走出指挥所，索德洛尔像往常那般骑着战马巡视营地。此刻士兵们依旧在分工挖着战壕，而军营前方的作战区域中，停放好的双管晶石炮车横向展开了两排，但此时都被挂着伪装布条的渔网遮住，从远处看就像是一排排凌乱的土丘。
而在炮车的前方，是卡车从后方运输过来的上百台投石机。这种东西在艾弗塔的战争机器中完全称得上“老古董”，不过这一战艾弗塔可谓将资源尽数投放到了第一线，别说投石机了，光是备用的铠甲和武器，就在营地中堆成了小山。给士兵的食物和水源供应几乎比得上在帕尔领训练时的丰富程度，肉、面包、鸡蛋这类物资每天消耗都按卡车计算，大头兵们哪怕没有作战任务，整天挖战壕也是足够消耗体力，因此索德洛尔在食物方面一点都不亏待，每天的午餐都肉食足量，吃的这群士兵们满面红光，和那些面黄肌瘦的战俘们完全是两个极端。
沿着炮车阵地走了一圈，战前的气氛让士兵们都很严肃，不过已经经历过实战的他们多了几分出征前不曾有过的沉稳。索德洛尔对此很是满意，他望向北方，绵延不绝的卡车正在将物资和更多的士兵运抵营地，而天空之上，猎鹰侦察机正缓缓划过上空。
“司令！新的侦察情报！”
有士兵拿着红色信封赶了过来，索德洛尔有些意外这个时候会有紧急信息，于是马上撕开了信件。之后他便直接返回中央营帐，召集了幕僚，将情报放在了桌前：“皇室和贵族的军队调动速度忽然加快了，侦察报告和情报局都给出了证据和分析，证明有大量法师参与到了调度和后勤的运输工作中。”
“司令，查理二世会有这么开窍？他之前可从来没干过这种事。”
“急病乱投医嘛，这个时候他肯定要把手头力量全都投入到战争之中。”
幕僚们先是分析两句，随即便意识到了这个情报背后的意图：“司令…这应该预示着即将开打吧？”
索德洛尔微微皱眉：“他们的行进速度和协调速度一下子加快了三四倍，要说查理二世能够轻松指挥这么多法师，还让他们服服帖帖的为战争服务，我是不太相信的…”
“司令，您是说——有龙族参与？”
“只能是这样，不过这也不是坏消息——因为龙族真要插手，大概也止步于此了。他们负责出主意和指挥，却不亲自下场打仗，这对咱们来说倒不是问题，毕竟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敌人调度的再好、战术再精妙…后果其实是一样的。”
旁边一位幕僚仔细用随身带的比例尺测量着敌人移动的距离和速度，一番计算后，低声道：“司令，按照他们当前的速度，明天主力部队就会陆续抵达恩里克城了。”
“备战这么久，也是该有个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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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六章 不速之客
索德洛尔依旧像之前那般，起身道：“最后一次修订作战计划，确认无误后，就开始作战准备吧。”
他顿了顿：“对了，首相大人说打之前还要下一个什么战书，你们谁文笔不错的，现在写一份吧。”
一种幕僚面面相觑：“战书？您是指…贵族决斗时用的那种？”
“对，不过内容要改一改，好像那意思就是…艾弗塔要师出有名，让皇室这些人现在投降还来得及什么的，反正咱们名义上要站住脚。”
索德洛尔说完自己也觉得别扭，因为他们这代人经历最多的是领主争端，“国战”最近一次都是七十多年前的了，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完全不懂——之前闪电战算是偷袭，没有人傻了吧唧去通知哈里森伯爵，然而这一次在恩里克城的对决，却是双方都有目的的决战，“战书”似乎就成了一道需要走的程序。
几位幕僚商议半天，写了一份不伦不类的“战书”，索德洛尔又没专门学过文学，他读了一遍觉得比较通顺便算认可，随后将其和作战计划一并传送给了兰尼斯镇的指挥部。而不到半小时，罗迪便将签署了他和莎莉公爵名字的作战计划传送过来，上面只字未易，足以看出他对索德洛尔的信任。
不过那份“战书”却被修改了一通，索德洛尔重新读了一遍，发现这些话拼起来显得自己像是没学过布林加语一样，因为他几乎读不懂这种怪腔怪调的语法。但既然首相大人都定调了，他也没有什么意见——反正这仗是肯定要打的，难道对方还会因为“战书”直接投降？
索德洛尔直接把这份战书收好，立正后沉声道：“那么现在…作战开始。”
“是！司令！”
5月25日，恩里克城内。
在道路被法师们用法术加固后，查理二世很快抵达了恩里克城。因为通知的及时，迅速赶来的效忠骑士们达到了180位，连带着他们带来的骑兵和扈从，属于皇室的部队加起来有八百多名骑兵，四千名步兵。
而在这条道路上，已经投入了超过四千名民夫在拉运各类辎重，这其中还有超过八十名低阶法师与学徒参与其中。有他们作为保障，从附近领地赶来的其他八位贵族也各自领着自己的士兵迅速抵达。三天时间内，恩里克城迅速涌入了将近一万人，各个领地的士兵和骑士混杂在一起，若不是有奎奥执行力强大，这帮人光是分配食宿问题估计就能产生不少矛盾和冲突。
奎奥领主掌控指挥权以后，上至贵族下至士兵，执行能力基本上都翻了数倍。当然，有人想阴奉阳违，结果当天就被烧成了灰烬——龙族才不管你的血脉来自什么家族，再高贵还能有龙族高贵？说难听了，查理二世在他眼里也没什么区别，现在还给这么个废物君主留面子，完全是因为他掌控权力需要个过得去的名义罢了。
查理二世现在就坐在恩里克城的子爵府内，他如今反而适应了当前这种状态…每天定时吃饭，定时巡视军营，给贵族们鼓舞士气，穿着显眼的铠甲在士兵们的事业中走一圈——其他的事什么都不用自己操心，只需要默默看着就好。
人的适应能力真是极强，他两天前还在为失去主权而心惊胆战，现在却心安理得的玩弄着伺候自己的侍女。他给自己找的理由倒也简单：我内心隐藏的压抑和痛苦太多了，必须找个地方发泄一下，否则真闹出什么病来，对国家都是不负责的。
于是这两天夜里，他便在姿色不错的侍女身上重振了身为卡伦君主的雄风。
不过一觉醒来，那种无法把握命运的空虚感依旧会袭来…倒是善解人意的侍女开口替他分担了这种空虚，一直到房门被敲响时，他还沉浸在那种即将爆发的快感之中。
“什么事？”
推开了低头咳嗽的侍女，他起身随意的整理了一下睡衣，迈着有些虚浮的脚步打开房门——门外的士兵表情有些慌乱，对方手中握着一封信纸，那上面的黑色狼头徽记让查理二世顿时愣住：“艾弗塔的信？”
“是…陛下，刚刚有一队骑兵来到城下，将这封信用法术投掷进了城墙。”
查理二世赶紧拿过来，打开一看，却皱眉读了半天——“这写的都是些什么？”
“吾以艾弗塔之名…讨伐暴虐之君，此、这什么顺应天理？天理是什么东西…”
查理二世看不懂罗迪恶趣味写的“文言文”版布林加语战书，但这些词汇的大概意思他却能明白，意思就是罗迪以正义的名义，来讨伐他一个无能而暴虐的君主。
下面还写了“明日正午时分决战于恩里克城外”的消息，这让查理二世气愤之余又觉得奇怪：打仗还有提前预定时间的？他们之前突袭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客气？
查理二世第一反应就是对方肯定在耍诈。他赶紧换上了那身沉重的铠甲，带着一头汗找到站在城墙上的奎奥时，这位龙族领主直言道：“战书我看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把戏。他要是一个星期前就选择攻城，那我还能认可他的军事才能。现在搞这种把戏，真是让人失望。”
“那么…领主大人，您准备怎么应对呢？”
“等着他来攻城再说，”奎奥语气很随意：“派骑兵袭扰他们的后方，补给线拉的那么长，只要在他们后方随便煽动几场叛乱，这群人根本待不下去。他们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饿上三天自己就散了，都不用出兵。”
奎奥对人类战争的认识其实和穆尔差不多在一个层次。他所想到的办法也和穆尔之前的想法如出一辙——其实这个时代的军事作战就是这么简单直接，双方比拼的就是资源。自己有恩里克城可以守着，对方无险可据，这种对耗拉锯对艾弗塔极为不利，时间拖得越久，胜算就越大。
历史上如此获得胜利的战争有上百例，也难怪奎奥会笑话罗迪犯傻。不过查理二世在旁边不放心，低声道：“我从前线收集的情报看到，说他们攻城的时候似乎因为使用法术，导致城墙很快失守…”
“他们有法师，你难道就没有？之前他的进攻是偷袭。那时候城墙上自然没有法师防守，但现在这种战斗，他还怎么出其不意？”
奎奥似乎对战争并不上心，他转而对着旁边的伊斯卡尔道：“就没有谁愿意来恩里克城观战么？
这句话当然是指其他龙族——很显然，奎奥通过这种方式介入人类的战斗之后，龙塔内的其他龙族都用各种方式表达了不满和抗议，如今塔内除了学徒和仆从外基本上算是空无一人…哦，除了整天还在皇城闲逛的卡戴珊。
“卡戴珊说她明天会来，其他人都没有答复。”
伊斯卡尔看奎奥脸色不太妙，他知道这位领主脾气火爆，便赶紧补充道：“我已经让波蒂斯他们去寻找通知其他龙族了，明天应该都会有结果。”
奎奥指挥人类的事能瞒住下面的人，却瞒不住龙族，因此他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毕竟只是指挥而不是撸袖子直接上，这里面还是有区别的。和放出“雏龙军团”的风声一样，他这一手其实更多的是在试探其他龙族的底线…目前看来，他们没有明着反对，其实就是一种默许。
只有绿龙不太好摆平，不过奎奥已经让伊斯卡尔派人挨个通知，只要这次卡伦皇室能够搞定艾弗塔，那么他愿意为每个龙族多追加一部分“时空裂隙”作为这次事件的补偿。
其实这一招是极其有效的，毕竟其他龙族谁也不会因为人类的内战而和奎奥这么强势的领主翻脸，袖手旁观就能获得一部分资源，对于其他领主来说自然不会拒绝。
奎奥胸有成竹，因此对查理二世那些细枝末节的担忧完全没有理会。后者明白自己根本没资格提要求，便直接告退，开始了自己每天例行的演讲和巡查…
而身处恩里克城的所有人都不会想到，在战争即将打响之际，皇城南边的港口忽然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5月26日，皇城南部海域上空。
篮天之上，在云端若隐若现的“信天翁”滑翔而过，一个个黑影从两侧舱门飞跃而下。
玛索拉熟练的拉开定风翼，和之前的夜晚空降不同，这一次的白天空降视野非常良好，又加上所有特种连士兵已经有了之前的经验，大家在跃出座舱后都非常默契的组成了两行编队，在队长埃尔文的带领下朝着目标区域飞去。
皇城的港口面积不算大，因为这些年来皇室在海上的贸易目标只有东部那几个沿海小国，每年的贸易量加起来还比不上埃尔森城与拉西曼王国单次成交金额。因此玛索拉在滑翔过程中，只能看到那湛蓝水波之中的港口内，加起来也就十七八条稍大的货船和八艘战舰，其余都是些毫不起眼的小型渔船。
从两千米的高空俯瞰，玛索拉能看到港口北部相距不远的白色皇宫。而整座皇城看起来平静异常，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危险即将降临。
第八百九十七章 皇室的种子
玛索拉并不关心港口的警卫措施，穿过白色的浮云，在盘旋下落的过程中，他努力将视线转向远处的海平面——不出意外，他看到了一支正在缓缓驶来的舰队。
虽然没有拉西曼旗舰“波拉蒂尼”号那惊人的体积，但罗迪从拉西曼购买的这支舰队，在十多条改装运输船的拱卫下已然显露出了不俗的气势——和停在港口里的那些小船相比，这支舰队绝对称得上是“庞然大物”。
即将接近地面的时候，玛索拉听到港口上传来了隐约的钟声。也不知是针对远处的舰队还是他们这些空降兵…但这已经不重要了，港口空地上有情报局人员十分钟前引燃的黑色烟雾火把，三百特种连士兵分成三批开始依次降落。吸取之前教训的玛索拉没有再尝试低空滑翔，而是直接在目标地点上方俯冲而下，随后凭借自己强悍的身体素质毫发无伤的落在地上。
他落地之后立刻朝两侧散开，这样是为了给后面的队友让开降落的空间。而在“信天翁”起飞之前，玛索拉便将整个港口的地图和任务要点牢记在心，因此他和其他队员一样，不用集合便立刻朝着任务目的地跑去——抽出拳刃，玛索拉一边奔跑一边扫视着港口此刻的场景。
从天而降的特种部队给港口的人们带来极大恐慌，毕竟光天化日之下冲来这么多满身铠甲的士兵，任谁都会觉得害怕…因此视野中的人们普遍都在慌乱中四处逃窜，耳边全是嘈杂的呼喊，什么“杀人啦”、“海盗攻来了”、“逃命啊”之类的。
很显然，他们谁也没想过这会是来自艾弗塔的袭击部队。
玛索拉根本不去理会身旁跑过的平民，他只是用力推开挡在身前的碍事家伙，沿着并不宽敞的道路一直奔跑到一处军营外时，他的身后已经跟上了四十多名队友。玛索拉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手持刀盾的埃尔文正伸手拉上头盔面罩，冲自己做出了“冲击”的手势。
玛索拉点点头，双手握住拳刃，在一声怒吼中完全变身——巨大的身躯跃出了街角，随即直接冲进了那片慌乱的营地。
警报的钟声响起后，军营内的士兵们便在士官的叫嚷声中匆忙的穿戴铠甲准备应战，但皇城的港口多年来根本就没有遭遇过来自其他势力的袭击，总共加起来不到三百人的军营最早是皇室下方统辖的一处“近卫队”，他们最大的作用，就是当初在迎接拉西曼使节船队时充当仪仗队。
要说真的作战，那也是皇室舰队的事情——可此时港口里停泊的“达斯号”、“海洋女王号”、“盛世珍宝号”根本就没有提前做过战斗准备，大部分船员都在岸上呆着呢…
所以当玛索拉巨大的身形冲进军营时，铠甲都没穿好的士兵们当场就被吓的四散而逃，试图冲上去的士官被玛索拉抬手直接击飞，他用狂暴的力量直接拆下了一扇门板，举起来挡住两侧射过来的几支箭矢，带领着后方的埃尔文等人“轰隆轰隆”的将整个军营直接冲了个对穿！
几个占据制高点的弓箭手还没等射出下一轮箭矢，特种连后排的士兵便直接用机弩将他们当场射穿。之后的战斗毫无悬念，无论实力还是装备都完全碾压的特种连在不损一人的情况下迅速获得了对军营的控制权。
在这之后，埃尔文便拿出了信号卷轴，朝着空中施放了出去。
玛索拉已经恢复原形，他迅速攀爬到了军营东北角的塔楼之上，望向港口码头的方向时，来自另一支小队的红色信号同样升空而起——这说明他们已经成功控制码头，阻止了大部分水手船员返回舰船之上。
他回头朝下方的埃尔文连长做出了战术手势，表示“任务完成”，但动作刚做到一半，他却定了定…因为远处一艘舰船竟然强行扬帆起锚，在一众叫喊和箭矢对射中缓缓离开了港口。
玛索拉重新打出手势，告诉埃尔文“舰船逃脱一艘”。而后者却只是点头表示知道，并没有任何多余表情。
站在角楼上的玛索拉继续放哨，他视力极好，加上港口能见度高，因此一眼就能望到海平线上那些已然靠近的艾弗塔舰队。
从港口仓皇逃出去的战舰叫“海洋女王号”，因为船体瘦长、前端突出且吨位较轻，在风帆扬起后，它的移动速度异常快，不过几分钟便离开了港口附近海域，之后便将船头转向东部，看样子是想逃亡王国东南角的另外几处小港口。
可没等它离开玛索拉的视线，那合围而来的艾弗塔舰队便直接笼罩了“海洋女王号”的所有逃离路径。
海上航行是要靠旗语交流的，玛索拉不太懂舰船之间打出的那些旗帜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很快便看到原本呈两行竖列的艾弗塔舰队缓缓侧过了船体，在距离“海洋女王号”一公里左右的位置上时，一连串闪光从船身之上接连亮起！
过了四五秒，玛索拉才听到那密集的炮火声，而下一刻，原本正试图绕路航行的“还海洋女王号”剧烈的摇晃起来，船身之上炸出了大片火光，中间的三个桅杆当场折断了一根…原本快速前进的船身直接减速，随即因为船身破裂漏水而开始倾斜。
一次集射，这艘试图逃跑的快舰便直接沉没，这种感觉就像一群成年人殴打小朋友一样毫无悬念。之后艾弗塔舰队便直接驶入了港口，在抛锚之后，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迅速从后方那些运输船上冲下来，在按计划控制主要街道之后，径直朝着皇城的“后门”而去…
皇城和港口其实就是挨着的，从港口向北走，离开密集的人口区之后，便能直接通过一条小路进入皇宫侧方的“南城门”。因为皇宫是建在隆起的地势之上，所以从皇宫内可以直接看到港口和大海。
而当艾弗塔通过运输船将一千多名士兵运到皇城后方时，这座城市几乎没有任何应战准备。
此时此刻，身为君主的查理二世在恩里克城作战，魔法师差不多被抽调一空，为了能够凑出足够的部队去前线作战，连巡逻队的人数都减半了，更遑论城防士兵？皇宫里的近卫军剩下八十多号人，这还是算上皇后、王子和公主等人身边侍从的情况。而真正拥有战斗力的法师只剩下一人，这还是查理二世专门留着的魔导师。
港口的警钟敲响后，皇城内立刻就开始了作战准备——但准备来准备去，偌大的城池却根本找不到多少人来协助防守。当一身铠甲的艾弗塔步兵师抬着晶石炮来到已经关闭的南城门前时，那城墙上方总共加起来也就站了一百来号人。
他们来回奔跑搬运着尘封了许多年的防御装备，更可笑的是，城墙基座上的大型机弩竟然因为底座锈蚀而无法转动…以至于七八个士兵试图强行扭转时，竟然“咔吧”一声把底座连接部分当场扳断了。
而这时三个炮兵班已经架设好了晶石炮，直接启动后当场轰开了脆弱的城门，顺带着把城门上方的城墙炸裂了一截——威力恐怖的晶石炮直接摧毁了本就不算高昂的士气。坚守的两位贵族骑士大声怒骂着想要逃跑的士兵，却根本无法阻止已经开始冲进城市的艾弗塔步兵。
他们挥舞着充盈战气的长剑试图阻挡这些士兵的脚步，可还没接触，便被一轮晶石炮直接覆盖打击…
可怜两位拥有进阶实力的骑士，连敌人的面都没碰到便直接化为了灰烬。
皇城此刻已经是前所未有的空虚，步兵师冲进来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力，华丽的皇宫内连仆从都没剩多少，一听城门被攻破，仅剩的那些人便顺手拿起能带走的财物仓皇而逃。偌大的皇宫，在艾弗塔士兵抵达时自己就先一步崩溃了。
而在皇宫深处，罗琳公主抱着正在哭泣的妹妹克劳瑞斯与二王子布拉索克，有些惊恐的望着手持短剑的大王子索利斯——后者脸色苍白，虽然穿上了一身精致的铠甲，但他很清楚等待自己的是什么结果。
他回头望了一眼在角落里哭泣的母亲，低声道：“我会和他们说明的…我们是皇室，他们绝对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但这话索利斯自己听着都不信，从警报出现到现在，前后不过半个来小时的时间，敌人竟然已经攻破了海港和城墙…难道这些防御都是纸糊的么？！就算是死守，也不至于一瞬间就被击溃啊！
“砰！”
门外传来了巨响，那是因为皇宫核心区域的大门还有两支近卫队在把手，但这震耳欲聋的声音过后，呼喊的战斗口号却再也没有响起，只剩下了密集传来的脚步与铠甲碰撞声…
就在这时，仅剩的那位守护皇室的魔导师手持法杖推开了大门，他手中握着一张卷轴，快步走到索利斯和布拉索克两位王子面前：“走！我带你们离开！”
索利斯有些发愣，他不明白为什么这种时候魔导师要这么说，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两个妹妹和母亲，他开口道：“我们一起走——”
“传送卷轴只能送走两个人！你才是皇室的种子！”
这位魔导师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语，随即二话不说就打算撕开卷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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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八章 叫阵
在这位魔导师的身后，罗琳愣愣的看着他的动作，脑海中都是对方刚刚情急之下喊出的那句话语——很显然，做出这个决定的不是魔导师本人，他不过是命令的执行者，而下命令的人只会是一个人…
那就是她的父亲，查理二世。
当危险来临的时候，原来父亲真正在乎的，只有他的两个儿子？
罗琳低头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妹妹，又回头望了望已经绝望闭上眼睛的母亲，感觉内心似乎有某种情绪，彻底破碎了。
不过就在这位魔导师撕开卷轴之际，那骤然亮起的蓝色光芒刚刚将两人笼罩，卷轴好似收到了某种干扰，凌乱的时空乱流骤然失控，无形的力量撞碎了两侧的摆放的花瓶，作为启动者的魔导师受到了轻微的反噬，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随即握紧法杖低声道：“扰咒术…该死，敌人难道还有魔导师一起进来了？！”
紧闭的大门外，士兵们的脚步已经近在咫尺，他挥动魔杖，强行用法力将整个大门连带着墙壁凝结成了巨大的冰块，然而施法刚刚结束，他便意识到身旁的窗户有人——法杖瞬间指过去，可没等施放其中储存的法术，那杖尖便被卡戴珊伸手直截了当的撅断…
“我不喜欢被人用法杖指着。”
“咔嚓”一声，瞬间爆开的元素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当场压制，随后直接消散在了空气中。而目瞪口呆的魔导师想要说什么，却在看到卡戴珊的龙角后直接松开了法杖，将剩下的半截扔到了一旁…
“阁下，我无意冒犯——”
他很清楚，在这个距离上和龙族起冲突，绝对是嫌自己命长。
“卡戴珊阁下！”罗琳眼前一亮，她这两天每天都有和对方聊天，原本以为龙族根本不会帮助皇室，但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听到她的声音，卡戴珊扭头望了一眼绝境中的皇室成员，屋内其他四位带剑守卫都没有动手的意思，毕竟他们都知道，龙族明面上都是和卡伦皇室站在一路的。
“没事，我会保证你们安全的。”
卡戴珊回头冲着罗琳笑了笑，随即手指一点，冻住门口的冰晶便瞬间裂为无数碎片，大门被艾弗塔的士兵直接撞开，手持剑盾的他们穿着银光闪闪的铠甲涌入房间之内，直接将所有人包围。
罗琳等人紧张的大气不敢喘，就在她以为卡戴珊下一秒要大开杀戒之时，最后步入屋内的龙枪骑士却收起了长剑，直接行了军礼…
“报告长官！任务完成！”
“人就暂时在这里呆着吧，你们等候面前的消息便是。”
卡戴珊扭过头来，望着目瞪口呆的皇室一家，展颜笑道：“我说过保证你们安全，自然不会食言的。”
说罢她抬手一握，一个蓝色的法阵瞬息在旁边的魔导师脚下显现而出，在对方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无数冰霜锁链自下而上将他捆了个结实，这位魔导师拼命想要调动魔力，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卡戴珊看都没看他，只是继续望着罗琳说道：“好好待着就行，这场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
说罢她直接跳上窗台，迈步跃出后化为巨龙，猛然朝着恩里克城的方向而去…
******
此时此刻，已经临近正午。
恩里克城内，所有士兵们已经做好了临战准备，被各个贵族领来的士兵们按照各自的领属分成了不同梯队，并且领到了属于自己的“番号”——很显然，这座城市即将上演的是攻坚战。而作为防守方，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抗住敌人的一**攻势。
为了防止出现“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情况，这种按照领主分类的编队可以有效提升守城时的凝聚力和战斗力。而为了持久战，从各处运来的食物和物资已经在内城北边的小广场附近堆成了山，显然奎奥是准备依靠死守来拖垮艾弗塔的后勤——如果有可趁之机，蓄势待发的骑兵部队自然会出城扩大战果。
一旦战事开始，皇室的军队协同埋伏在战场东北边的“蝮蛇十字”一起动手，很可能直接将对方击溃！
若是艾弗塔的人率先进攻蝮蛇十字，那么在对方阵型转向之后，面对恩里克城的一向自然会露出薄弱一面，这样一来，奎奥绝对会让上万人的部队压上去，配合魔法师的法术轰炸，同样是优势对局。
这样的战场怎么打都不会有劣势，因此他现在心情可谓放松。作为“指挥中心”，奎奥和查理二世是单独在城墙上一处专门搭建的大帐篷里呆着。这样名义上还是“查理二世坐镇指挥”，而几位魔导师、大贵族都是在外面呆着，随时听候着命令。
帐篷内，查理二世自然是恭恭敬敬的坐在一旁，老实等着奎奥下令。后者今天心情不错，话也比平时多些：“对方的战书说今天中午开战，可实际上呢？不过是个幌子罢了。罗迪是个为了目的什么手段都能用出来的家伙，他可不会堂堂正正的搞什么决战。”
“领主大人说的没错，他四年前只是个无名小卒罢了，脑袋里哪里有贵族的荣耀感？这种土鳖为了一口饭，或许连父母都能卖掉。”
查理二世自然要顺着奎奥的意思追捧几句，不过他此时内心还是有些忐忑，又问道：“领主大人…蝮蛇十字那边？”
“他们是个合适的诱饵，可以直接试探一下对方的底牌。”
奎奥坐在宽大的扶手椅上，对于他来说，操心完了龙族的那摊子事，在人类这边打打战争反而有种“游戏人间”的感觉，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放松。反正皇室这个傀儡以后越听话越好，所以现在还算饶有兴致的和对方讲述一下自己的战斗方针——毕竟卡伦王国的部队在他手里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效率和光环，的确可以拿来炫耀。
听多了这样的话语，查理二世便也安心下来。蝮蛇十字的部队并不完全听命于皇室，他们和查理二世达成的协议只是“协助进攻”，并不存在单纯的上下级关系，因此如今仗快打起来了，和蝮蛇十字那边的协同作战也只能以商量为主，并且因为通信迟缓，半天时间才能将信息传递一个来回。
这座帐篷并不是封闭的，面向北方的一面可以直接看到视野中的艾弗塔军队阵地。双方的距离大概在一千八百米左右，这个距离正好在城墙机弩和投石机有效射程之外，
“那应该是蝮蛇十字的人。”
抬头看了一眼，奎奥指了指远处忽然出现的一支小队。查理二世的视力当然没有龙族好，他只能看到地平线上有一小撮黑影。不过根据对方移动速度，大概能判断这是骑兵部队。奎奥随口道：“既然他们开始试探了，这边也不能落后，派三支队伍绕着他们的阵地看一看，不要冲得太近就行。”
查理二世直到这时命令，点头应下，随即走到帐篷外，轻咳两声：“传令下去，让阿瓦拉子爵出三队轻骑兵，绕行敌人阵地探查情况，注意不要跑的太近，小心他们的远程武器！”
“是！陛下！”
在其他人面前，查理二世自然要做出高高在上的君主摸样。不过回到帐篷里，他的表情便又谦卑起来。此时正好有猎鹰侦查机在天空飞过，查理二世之前没见过这东西，好奇道：“领主大人，这是什么生物？”
奎奥眯起眼睛，却是盯着它半天没说话。
******
“胆小的老鼠们！你们只敢在阴沟里躲着么！？”
艾弗塔步兵师被称为“炮台”的阵地之外，在第一层战壕一百多米的距离上，停住身形的蝮蛇十字骑兵们正在大声开口叫骂。
这其实也是冷兵器时代的一种典型战术。开启战端时，一般是双方派实力强悍的领主上场对峙。并在几句义正言辞的对喷后直接开打，可战场情况瞬息万变，并不是所有对垒的双方都能处于均势对局——蝮蛇十字的主力部队此时还在三公里外向这里移动，而艾弗塔士兵则以逸待劳，又因为这里地势偏高，所以教宗戴泽自然要派人来袭扰一番，看看能不能先打乱对方的节奏。
冲过来的蝮蛇十字骑兵们装备各异，但都以白色的斗篷或套衫为标记，因此在战场上很是显眼。他们其实已经在这里绕行叫骂了半天，可艾弗塔部队却跟以前面对的任何一支部队都不一样…无论再怎么挑衅，面前这些敌人都像是冰冷的石头一样，毫无反应。
而且他们也和以往那些敌人不同，正常情况下，都应该是步兵们在前方站成一排才对。可是眼前这些人却多数站在了从地面挖出来的深沟里，只露个脑袋在外…
为首的骑兵队长骂的嗓子都冒烟了，结果战场安静的连个回应都没有，这显得他像一个吃错了药的傻子。阵地上的士兵们都扒头望着他们，却连一点骚动或交头接耳的情况都没出现，如此诡异的场景让蝮蛇十字的士兵们有些发毛——眼前这些不会都是亡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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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九章 掩体与战壕
这么等着也不是个事，于是这群骑兵只能继续让马匹向前，同时横向绕行，一边怪叫一边观察着敌人的阵地形状和兵源分布。但很可惜，他们依旧一无所获，因为人都躲在战壕里，到底有多少敌人他根本就看不出来，反倒是阵地中央和后方那一个个被迷彩布包裹的东西，看起来有股神秘的气息…
“怎么办？”
旁边的士兵同样喊累了嗓子，无奈之下一边灌水一边向长官询问。队长咬牙道：“那就尝试靠近！继续骂！能让他们暴露点人数也行！”
说罢他便纵马向前，同行的其他士兵赶紧跟上——这伙侦查骑兵原本其实是马贼出身，因为马背上本领高强，专门被“蝮蛇十字”的主教看中，最后以洗白身份为报酬收编了他们。而现在看敌人动也不动，这群平日欺软怕硬的家伙也是愈发胆大起来，挥舞着马刀开始绕着阵地逐步贴近，从一百多米的距离靠近到了八十米、七十米乃至有人从五十米的位置上划过。
战壕里依旧没有反应。
这让他们胆气更盛，总共二十多人的小队，甚至开始在这个距离上直接开始拉弓，尝试射击战壕里的士兵。不过前排士兵们根本不理会他们的攻击，随便一弯腰，箭矢便只能戳在战壕之上，根本造不成任何损伤。
这群蝮蛇十字骑兵还没有嚣张到直接冲击阵地的地步，不过就在进入到阵线前方40米的一道横线时，阵地内部忽然有了动静。
“预备——”
“射击！”
机弩扣发的声音从战壕中骤然传来，正在阵前巡游的队长顿时大喊一声：“快躲！”
他们骑术精湛，二十多号人原本就在横向奔跑，这时都是集体向马鞍一侧歪下身子——这就是所谓的“镫里藏身”。在面对箭雨覆盖的时候，他们往往用这种方式来躲避箭矢的伤害。
出来叫阵的斥候骑兵本就是高风险职业，因此也做好了被流矢射中的心理准备。但他们显然忘记了一个事实…自己已经不是在百米之外，而距离阵线只有四十米了。
这个时候，前沿阵地使用机弩的士兵距离他们都在六十米范围内，因此这一波集射对于他们来说，比平日里的射击训练还要简单。
上百弩矢当场落在了速度不快的骑兵和战马身上。这一刻，产自埃尔森的机弩威力尽显…在皇室的弩兵使用脚踩式上弦弩的时候，埃尔森的机弩已经更新到了手摇式滑轮上弦的水平。这意味着埃尔森重弩的弩臂蓄能，也达到了普通硬弩的三倍以上。
而在六十米左右的距离上，这些弩矢的威力堪比步兵手中的长矛——骑兵战马那些防箭矢的毡毯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长度惊人的弩矢当场将十多匹战马钉穿了身体，夸张一些的，甚至将马匹身侧的人一并射穿！
二十三位骑士里，当场有超过半数倒在了战场上。多数人是因为战马倏然倒地后被甩飞出去，还有的直接被战马翻滚的身躯当场压死。运气较好的几人还在奔腾，但马身上插着的弩矢几乎贯穿了它的身躯，跑出去，没多远也痛苦的摔倒在地。
这支队伍没想到会遭遇如此强力的箭矢打击，这一轮集射过后，整个阵地便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全然没有正常不对热血沸腾即将发起冲锋的摸样。而幸存的三名骑兵则努力爬起身，咬牙砍断了身上的弩矢，一步一步想要往远处逃。
这样的靶子，对于精度极高的埃尔森弩矢来说实在没什么难度。一支小队得到了连长的命令，起身直接瞄准射击，三个人一人一箭，阵地前便只剩下了一堆尸体。
如此情景，被远处靠近的恩里克城骑兵队看到，原本已经接近到二百米的他们顿时朝远处撤了撤。来自蝮蛇十字的这群队伍全军覆没，消息传回蝮蛇十字军中后，自然让教宗戴泽眯起了眼睛。
这样的事情在战场上并不是稀奇事，只能说领队的骑士太过大意。可一支队伍没能带回任何消息，终究让戴泽觉得有些不爽。此刻蝮蛇十字的步兵阵列已经进入了距离艾弗塔阵地两公里的地方，一位位主教正在协调整队，而藏在队伍中的“毒牙战车”也揭下了原本盖在上方用于伪装的渔网和破布。
虽然能称为“战车”，但这东西实际上就是一种结构精巧的投石机。
莫斯国的工匠们改良了投石机的结构，相比于卡伦王国原本使用的那些笨重攻城器械，“毒牙战车”操作起来只需要三个人便足够。在没有牲畜拉动的时候，四个人便能轻松这台质量不过四百多公斤的轻巧战车。
这种这种“投石机”因为精巧的结构，虽然体积不大，但射程却能达到一公里远，缺点在于它无法投射较大的石块，但优点也很明显：射速快。
只要操作熟练，它一分钟便可以投射2-4发专用实弹。而之所以称其为“毒牙”，根源就在于其使用的“炮弹”可以在碎裂后释放剧毒的毒雾。
蝮蛇十字早在两年前就开始制造这些石弹，因为效率不佳，制作进度一直十分缓慢。不过此次征战，戴泽却将所有底牌都全部带上，为的就是能够一击建功!
“恩里克城那边是打算死守了，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出城迎战的意图。”
旁边一位长老低声分析着局势，戴泽点点头，回道：“查理二世终究魄力不够，但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恩里克城大门紧闭，如果是打算城外交战的话，此时早就应该把步兵和骑兵都拉出来才是。但现在外围只有三支散乱的骑兵小队来回游弋，战斗经验丰富的戴泽很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他抬头望了一眼平静的艾弗塔阵地，眯眼道：“队伍现在开始休整，正午时分靠近到一公里的位置上，我们处于上风口，所以战斗开始之后，直接让‘毒牙战车’轰击阵地便是！所有骑兵做好衔尾追杀的准备，估计这些家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戴泽对此有十分的自信，因为毒气弹的威力比法术直接轰击更可怕。壕沟可以抵挡冲击和火焰，却无法挡住蔓延的毒雾，“毒牙战车”在这种战争中绝对称得上“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艾弗塔军队不过万人，只要把毒气弹投射到阵地之中，五分钟内，这场战争便可以进入收尾阶段了。
“冕下，到时候查理二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那是自然，我希望他惊喜之余，不忘答应我们的条件。”
戴泽说着握紧了手中的权杖：“真希望那位艾弗塔的公爵也在这里，这样就可以将权杖一并收回了…”
“蝮蛇之吻”是戴泽内心最痛的伤疤，费劲千辛万苦唤醒的权杖，却成为了玫瑰十字的嫁衣，这种感觉让他每每想起都几欲吐血。
不过只要击溃当前这些敌人，权杖迟早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戴泽如是想到，挥手下达了命令——复杂的军令在蝮蛇十字体系中的传递要比普通的贵族军队更加高效迅捷，很快，队伍中的上百台“毒牙战车”便开始横向列开，步兵做出保护阵型。而骑兵部队则朝两侧聚集，全副武装的圣徒军骑士们目光炯炯的望着前方的阵地，仿佛已经看到了敌人溃逃的情景。
毒牙战车木质的轱辘在“嘎吱嘎吱”的响，被小心包装的黑色毒气弹在木质的板车上摇摇晃晃，身着白色军服的圣徒军们不断呼喊着经文与口号，上万人的队伍，正在浩浩荡荡的向前进发…
正午，临近了。
在被罗迪名为“炮台”的艾弗塔阵地上，索德洛尔已经和营长们开完了最后的动员会议。虽然一切准备就绪，但幕僚团队的那几个年轻人还是在不断测绘着恩里克城和蝮蛇十字部队的距离与部队数量。他们的手上拿着猎鹰刚刚传回的图像，在这之中，恩里克城内的部队分布一目了然。
“司令，这样的战争，绝对会让我们在历史上留名！”
“或许…也是骂名吧。”
索德洛尔望着帐篷外正对着的恩里克城，有些莫名的感慨道：“如此作战，其实和面对面的冲锋结果也一样。但这样的结局，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恐惧的意味更浓厚一些吧。”
幕僚们心里也承受着些许压力，因为这样的战争事关数万人生死，换了身都没办法淡定。其中一人小声道：“司令，我们还是去掩体里面呆着吧。”
“哦，这是规定。走吧。”
这场战争和之前的作战都不同，索德洛尔下令让所有士兵在没有接到进攻命令时始终在掩体里呆着。士兵们虽然奇怪，但服从命令已经成了本能，这支铁军如今已经彻底成了名副其实的“战争机器”，只会忠实的执行长官的命令。
索德洛尔和幕僚们都套好了铠甲，他们身上还一身揣了张防护卷轴，这是连长之上每个人的标配，从中央营帐走出后，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左右列开的上百正在揭开迷彩伪装的晶石炮管，以及前方阵地一层层延伸开来的战壕。
用铲子挖出来的台阶一路向下，索德洛尔迈步走入战壕甬道，不过在进入之前，他回头望了一眼营帐区的一角——那里只有一片圆形的空地，不过索德洛尔却朝那里敬了个军礼。
之后，他迈步而下，进入了那拥有魔法照明的地下指挥室。
老妈来北京看我，这几天陪着逛逛，更新时间不稳定，见谅。
(本章完)
第九百章 炮击
恩里克城内的士兵们很是镇定。因为当领主们宣布了轮换的顺序后，他们便意识到这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守城战。而守城战往往是伤亡比例较小的，对底层的士兵们来说，他们只需要不断地射箭、扔东西砸人和搬运物资就够了。只要不去冲到城外和敌人硬碰硬，多数人心里便都会有一种说不出的从容和优势。
查理二世同样是这么想的。他站在城墙上方，左右望过去，两侧的甬道上都站满了手持弓弩的士兵，并且每隔一段距离，都站着一位穿着法袍的法师。有他们在，敌人就算都是精锐之师，一样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接近城墙。
更何况，奎奥领主此刻就在自己身旁。那种站在火山口旁边一样的炽热，让他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来自世界顶尖序列的力量。
“已经是正午了。”
查理二世眯眼望向正前方，“但看起来，他们好像根本就没有要动弹的样子？”
“我就说过，他们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奎奥看得比查理二世更加清晰，一千八百米外那些士兵们的姿态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不过正打算继续嘲笑两句时，他却忽然停住，目光望着远处不出声了。
“有动作？”
查理二世努力张望，但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黑点。他咽了口唾沫，回头望了一眼城市内部。城墙下方的空地和甬道上都站满了预备队士兵，东西两侧的城门附近则都是牵着战马的骑士，因为人数太多，那浓烈的马粪味道在这里都闻得见。不过这样的味道更能带给他安全感，想到自己身边有这么多士兵和骑士，对敌人的恐惧自然而然的便消散下去。
“不对…他们没打算出击，可是…”
奎奥忽然一愣，随即立刻站起身，抬手施法，为两侧的法师们施放了“打开防御结界”的信号！
查理二世不明所以，不过接到信号的法师们倒是知道应该执行命令，一个个都开始了施法，魔法波动和嗡鸣不断响起，城墙前方立刻出现了一片颜色各异的组合型结界，而这样的结界刚刚形成，一连串碰撞声便接连响起。
“噼啪”的声音把查理二世吓了一跳，他仔细一看，这才意识到城墙前方的地面上有许多坠落的黑色石块，而远处的天空之上，也传来了一片低沉的闷响。
“砰！”
其中一枚正好砸在了查理二世面前不远处，但奎奥的防御结界异常结实，根本连个痕迹都没出现便将其弹开——两侧那些法师的结界便没有这般坚固了，两个低阶法师的结界被当场击穿，不过幸运的是那黑色石块砸在了城墙之上，除了崩开一小片碎石外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但这样的攻击却让查理二世紧张起来。他此时内心已经有了个惊人的猜测，于是迟疑着问道：“这…这难道是艾弗塔的攻击？”
话虽这么问，但他心里怎么也无法接受这种事实——皇室这边最精良的弩炮，有效射程也不过四百多米。虽然仰射可以达到一千五百米的距离远，但那种距离上根本就没有办法瞄准，误差极大。
现在双方距离将近两公里，如果这个距离上对方能够攻击到城墙…
“不对…”
正想着，奎奥忽然表情一变。查理二世抬头望去，发现远处的敌军阵地中忽然闪烁起了一连串的光芒，天空之上瞬息出现一大片快速移动的黑影，并且直奔自己而来！
“该死！他们竟然耍我！”
奎奥恼怒的站起了身，查理二世满脸疑惑，但下一刻，剧烈的爆炸声骤然在耳旁响起——这一轮袭来的可就不是实心校准弹了，而是蕴含着巨大威力的晶石炮弹！
一瞬间，法师们的防御结界在爆鸣声中全面开花，艾弗塔阵地上总共超过一百二十门大口径晶石炮，由此开始了它们第一次集群射击！
晶石爆炸施放的能量和冲击，让这些法师们的护盾形同脆弱的玻璃。因为经过了第一轮校准弹的调整，这一轮打击中，有一半以上炮弹是直接冲着城墙去的，而在这样的武器面前，那些护盾结界当场炸的粉碎。而其后席卷而来的冲击波，更是将城墙上的那些士兵和法师们轰的东倒西歪。
这一轮集射中，炮弹多数没有击中城墙，而是在结界上爆开，因此城墙上的士兵门多数只是被冲击震倒，他们爬起来迷茫的左右望去，大声的询问着发生了什么。
因为此时此刻，基本上没有人能明白这样的攻击是怎么发生的，或者说…他们仍然不能相信，这是艾弗塔两公里外的士兵干的。
而就在他们迷惘之际，第三轮集射的炮弹，在延迟了数秒的炮声中落在了城墙之上。
查理二世呆呆的望着面前，他感觉眼前的世界仿佛瞬间被红色的火光所吞噬，脚下的城墙像是被巨人用战锤狠狠轮了一下似的，即便是奎奥的护盾结界，一样无法承受七八枚炮弹直接轰击的伤害，在这一瞬间碎裂！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火焰吞噬之际，身旁的龙族领主直接激活了自己的火焰护盾，强大的元素波动和晶石爆炸的物理冲击抗衡着，那种前所未有的吃力感让这位领主都为之色变——因为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作为龙族领主，在人类的攻击中，竟然也有受伤的可能！
猛烈地冲击将城墙上方的帐篷乃至城楼完全炸碎，若不是奎奥的护盾范围大，查理二世此时恐怕已经成为了漫天飞舞的碎渣。
而同一时刻，城墙中段原本站满士兵和法师的位置已经被火焰和爆炸完全抹平——无论是低阶法师还是高阶法师，都没有办法再这样的密集轰炸中幸免。护盾被瞬间击碎，人的身体被晶石爆裂所释放的力量完全撕扯开来，超过五十人在冲击中直接飞到了城墙下方摔死，而整个恩里克城的北面城墙，则当场出现了两段垮塌…
除了奎奥和查理二世，附近五十米范围内的幸存者不超过三个。
而奎奥下一刻已经用法术抓住了查理二世，直接向后方浮空而起。两人刚刚离开城墙，第四轮集射就在他们的脚下划过——炮弹的落点已经不再对准城墙，转而落向了城内。
上百枚晶石炮弹好似提前计算好了似的，一部分落在了城墙后方20-30米的范围，另一部分却是直接向两侧延伸，刚好砸在了两百米外的东西城门附近。
这一刻，在空中漂浮着的查理二世，感觉自己身处地狱。
他站在空中，俯瞰着自己视野中密集的士兵们被火海吞噬。这种感觉让人的感官都变得迟钝起来，查理二世仿佛清晰的看到了晶石炮弹炸开的全过程——那与头盔差不多大的金属弹头，在落地后膨胀炸开，充能晶石释放能量时闪烁着蓝色的光…而因为能量太过密集，这光芒很快就成为橘色乃至明黄色的火焰，并在扩散的过程中将一切引燃、冲垮，令四周的所有物体支离破碎…
查理二世看到惊恐的士兵们想要逃跑，却因为站的太过密集而大片大片的跌倒，他们就像脱水的鱼一样拼命踩着其他的人向远处挣扎，然而一发炮弹落下来，当剧烈的火光消失后，地面上只剩下一个焦黑的深坑，而四周七八米范围内，除了焦黑碳化的尸体碎片外，连个会动的物体都没剩下。
有炮弹射中了城墙，看上去宽厚结实的墙体当场从中间断开，崩开的石块坠在了人群之中，数个倒霉鬼的脑袋便这样被砸开了花。而城内那些建筑更是毫无抵抗之力，一发炮弹仅仅是落在了街道中央，带起的冲击和火焰便直接将旁边的三四栋房屋震塌。火焰迅速蔓延，整个恩里克城靠北部分的区域，就这样在连续三轮炮火中被完全覆盖。
奎奥飞速向后退，被一起拽着的查理二世表情呆滞的向左右望去，他看到两侧聚集大批骑士的地方也遭遇了同样的炮击，敌人的这番打击精准异常，几乎有超过半数的炮弹都落在了士兵密集的区域内，而这也意味着查理二世辛辛苦苦聚集起来的上万士兵…在这十分钟以内，直接伤亡过半。
他已经听不见贵族和士兵们的惨叫声了，因为此刻耳朵几乎被爆炸声震聋。
为什么会这样？
查理二世无比的希望这只是自己的一个噩梦，但是当奎奥满脸阴沉的把他放在城中央的广场上，随即开始踱步思考之际，这位卡伦王国的君主已经明白——一切已经完了。
没有军队，自己便没有任何主权可言。这样的攻击之下，城墙区域的那些贵族们能有几人幸免都是未知，最让他感到绝望的是…不单法师们被当场炸碎，连身为龙族领主的奎奥，也不得不退避三舍，避其锋芒。
他的内心现在只剩下一个疑问：这种事情，真的是人类能办到的么？
(本章完)
第九百零一章 空袭
同样的时刻，正在队伍中央的蝮蛇十字教宗心中有着同样的疑问。
站在他所在的角度，能看到前方高地上那些巨炮的光亮与轰鸣，同时也能看到远处恩里克城垮塌破碎的城墙。当意识到敌人的攻击距离和威力时，戴泽毫不犹豫的下令吹响冲锋号，开始全线进攻！
“该死的！他们到底使用的是什么武器！？”
骑在马背上的戴泽内心有些发慌，因为此时队伍距离高地上的艾弗塔阵地还有一千七百米左右的距离。“毒牙战车”的有效射程已经很长了，但撑死也不过一千米左右。对方这重炮却直接在接近两公里以外的地方炸碎城墙，相比之下，戴泽当然不认为自己能够逃过这种武器的攻击！
既然那炮能打恩里克城，便同样能够攻击自己。因此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加速前进，争取敌人在将目标转向自己之前，冲上那片高地！
“加速！加速！就算冲到那里没有体力，也比被在路上炸死强！”
他攥着法杖的手上全是汗，整个脸都紧绷的像是面具。神术师们拼命的朝士兵们施放加速神术，但近万人的部队移动、又加上“毒牙战车”这种累赘拖慢速度，原本还算有序的队伍立刻开始脱节。
不过就在骑兵队伍刚开始加速、准备脱离大部队向前冲锋之际，天空之上传来了一片密集的轰鸣声。教宗戴泽抬起头，发现天边有两个黑影正在迅速朝队伍这边飞来，对方似乎是已经调整好了航向，飞行的方向正好是迎面而来。
戴泽见过不少次这东西，可至今不明白它到底是什么。不过当它们后方那身形巨大的“信天翁”运输机出现在视野时，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不妙。
猎鹰划过头顶，“信天翁”的飞行高度只有千米上下，它跨过了艾弗塔士兵所在的“炮台”阵地，随即在即将从蝮蛇十字军队头顶飞过时，从后机舱开始不断抛下一个个黑色的物体…
位于队伍最前方的蝮蛇十字步兵抬头望向天空，眼睁睁看着那黑色带着尾翼的东西头朝下迅速坠落，并且直直砸在了步兵阵列之中。
“轰！”
身处两百米外的戴泽亲眼看到了这枚炸弹爆炸的一幕——蓝色的光芒绽放开来，随着冲击波的震荡，一大片破碎的肢体被高高抛起，半径三十多米的范围内的一切被火光完全吞噬，蘑菇一样的黑烟升起，恐怖的冲击波甚至让百米远的骑士都被吹翻。
更可怕的是，这样的打击是连续的。
总共七十多枚空投炸弹被“信天翁”号上的法师们迅速抛下，当戴泽看到天空中那些黑影朝自己飞来时，他当即从已经受惊失控的战马身上跃下，失声大喊道：“快躲！躲开！”
有神术帮助的戴泽每一步跨出，整个人犹如平地飞行一样迅捷。但能做到他这种地步的人实在太少，身侧保护他的那些圣徒军高阶骑士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本能的调转马头向两侧移动，而几位长老因为被挤在队伍中，当他们听到教宗的警告时，再施法已然慢了一步…
火光瞬间吞噬了一切。
每一枚炸弹的晶石当量都是阵地炮的三倍以上，这种炸弹为了节约成本，都是由施放了固化术的木头制成，不过为了增加杀伤力，炸弹尾部塞满了各式各样的金属碎片。因此当弹头前部插入地面、触发晶石爆炸后，这些尾部储存的碎片便会在高速迸溅的过程中造成大范围杀伤。
而当一连串炸弹直接坠入密集的人群中后，每一枚炸弹，几乎都能当场造成数十甚至上百人的死亡！
冷兵器时代根本无法想象热兵器空袭轰炸的恐怖。当前蝮蛇十字的战斗观念还处于“靠人多取胜”的阶段时，却不知这种带状分布的队伍，几乎称得上地毯式轰炸最喜欢的目标。
七十多枚炸弹在半分钟的时间内完全落地，虽然没有将整个蝮蛇十字的部队完全覆盖打击，却也将七成以上的步兵部队尽数淹没在了晶石能量释放时带起的火海之中。
只有两侧的骑兵部队幸运的躲过了轰炸，但这种比禁咒还可怕的打击，却已经让他们彻底失去了战斗的士气。
原本高声呼喊口号的圣徒军骑士们，此时只能努力控制着因为冲击和巨响而受惊的马匹。面对从天而降的攻击，这些骑兵发现自己除了被动挨打以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冲锋？敌人还在两公里外呢！
他们的眼前，橘红色的火光连成了一片海，步兵阵列中间位置的人已经当场死了个干净，边缘受到冲击的士兵，没死的，此时都带着满身跳跃的火苗向外努力爬行着。有骑兵跳下战马想去他们拖出火海，可离近了，才发现这些人的身上都是被金属碎片嵌入或贯穿的巨大伤口…
流出的血因为火烤而成为了焦黑色，往往刚拖出那片区域后没几分钟，他们便因为呼吸道灼伤和失血过多而伤重不治…
而更可怕的意外在后面。
当戴泽教宗从地上灰头土脸的爬起来时，目光首先顶住的便是战场中央的那些“毒牙战车”和毒气弹。而令他感到惊恐的是…那些耗尽心血打造出来的战争武器，此刻已然在冲击和火焰中尽数碎裂、焚毁。而墨绿色的毒气也随着“毒气弹”的破碎蔓延开来！
这毒气接触到两侧的士兵后，立刻让他们痛苦的哀嚎起来。原本操作“毒牙战车”的士兵开始疯狂抓挠自己的脸颊和裸露在外的皮肤，脓包几乎立刻遍布全身，之后这些士兵的嗓子便因为吸入了毒气而完全哑掉，当他们无声的栽倒时，已然满脸是脓液与鲜血，死状异常凄惨…
“快撤离那片区域！快！”
戴泽拼命大喊，然而此刻才发现自己的亲卫队因为躲闪不及，已然在爆炸中尽数消失。而举目四望，自己刚刚站立的地方只剩一个巨坑，辐射开来的地面上全是焦黑的断肢残臂，那几位长老俨然没了踪迹，估计连尸体都没剩下完整的…
教派内的顶端战力，怎么说没就没了？
戴泽耳朵里都是爆炸后的嗡鸣，他面前不远处，毒气已经蔓延开来…一些想要救助伤者的骑士被毒雾笼罩，随后惨叫喊着朝远处逃去，这样的情景令原地踟蹰的骑兵们发生了大面积恐慌，人们为了躲闪毒雾，均是掉头开始朝回跑。
很快，骑兵队便开始了大面积的士气崩塌，戴泽一个人根本无力阻止这些骑兵们的奔逃。他只能抬起手中的权杖，用神术全力治疗身旁受伤的士兵们，并拉起那些尚未被烧死的神术师们，努力释放“圣洁力场”，来阻隔即将蔓延过来的毒雾。
若不是“信天翁”运输机的载弹能力不够强，这一轮轰炸基本可以让蝮蛇十字全军覆没。可七十多枚炸弹终归没能“照顾”到全部士兵，教宗戴泽后方四十米的地方，便是最后一枚炸弹的引爆点，再向后的两千多人并没有遭到攻击。但此时也已经被吓破了胆，属于随时崩溃的状态。
在这样的情况下，戴泽立刻做出了决策——他带着聚拢起来的十几位主教，在将前方的毒雾隔离后，直接喊上了幸存的士兵们向后退去，并利用“浮空术”和施放的“圣光术”来吸引了慌乱士兵的注意力，通过“扩音术”大声稳定了军心，并立刻让士兵后队变前队，朝远处有序撤离。
这一系列命令并不复杂，但当戴泽下达所有命令之后，他回首望向前方的战场…被隔绝的毒气已经将原本还在挣扎的士兵们彻底笼罩，前方六千多步兵在遭受轰炸之后，又被这蔓延开来的毒气覆盖，已然没有幸存之理——无论他们曾经喊着多么震撼的口号，一个残酷的事实都摆在了眼前。
六千主力部队，在五分钟的时间里彻底消失。
全部作战人数一万三的蝮蛇十字部队直接死亡近半，这种战损比，对于任何军队来说都是无法承受的。
紧咬牙关的戴泽步行着撤离了战场，毒雾的存在甚至让他们连“收尸”都无法做到，这种屈辱的失败感令每一个人心头都沉重异常。
可战争就是如此，他现在除了撤退并保存有生力量，已然没有其他的路可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