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你们在担心，方明升……”
俞飞白并不笨，相反非常的聪明，瞬间反应过来，若有所思道：“也是，听我爸说过，方明升这人，身上有股狠劲，不达目的，绝不轻易罢体。如果他真看上了王观的宝贝，恐怕也是件麻烦事。”
“我就是担心这个。”
话说开了，高德全也不遮掩了，点头说道：“所以，我才提议，把东西交给钱老保管。想必，方明升胆子再大，也不敢在钱老身上动歪脑筋。”
“他敢。”俞飞白眼睛一瞪，哼声道：“他最好悠着点，不要让大家知道，他对钱老有半点不敬的迹象。不然，中国再大，也不是他能够待得下去的。”
“放心，方明升十分聪明，肯定知道分寸。倒是王观，能够理解我的想法，这让我感到十分高兴。”高德全笑道：“其实，把东西交给钱老保管，也有更多的好处。比如说，这就是很好的借口，你可以时常去他家请教。”
“我也是才明白的，出门的时候，方明升要了我的手机号码，我就知道他没有放弃，还在打紫檀阴沉木珠的主意。”王观苦笑道，本来以为，借宝珠是偿还人情，没有想到，反而是受到钱老的庇护，让他少了许多麻烦。又和上次一样，人情没还成，反而越欠越多了。
不过，这个时候，王观也不执著于偿还人情的想法了，而是觉得以钱老的胸襟与品行，只会按照他自己的本心行事，根本不会在意其中的得失。
相反，王观觉得自己计较这个，计较那个，却是落了下乘。
“王观，你也不要太过在意。”
俞飞白看见王观默不作声，以为他还在担心，立即劝慰道：“在这里，方明升算是地头蛇，我们要让他两分。可是回到瓷都，他的手可伸不了那么长，根本不用搭理他。”
“我知道。”
王观点头，笑了笑，转移话题道：“我只是忽然想到，苏文弈找德叔，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呀？秘密商谈，好像很神秘的样子。”
“对啊。”
俞飞白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了，十分好奇的问道：“德叔，能说么？当然，如果是什么隐私，就不用告诉我们了。”
“事情不是什么隐秘，只不过确实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高德全迟疑了下，摇头道：“算了，告诉你们也行，不过别到处嚷嚷就是了。苏文弈找我，其实也是为了苏家老爷子大寿的事情。他想订做一批高仿瓷，只是，我在考虑，要不要答应他。”
“为什么不答应。”
俞飞白奇怪道：“苏家家大业大的，不可能拿这些高仿瓷当成真品卖出去吧。”
“不是这个原因。”
高德全皱眉道：“他想让我仿的东西，我没有把握做出来。”
“什么！”
王观与俞飞白同时惊叫起来。
高德全的能力，两人可是知道的，不仅是经验丰富的古玩鉴赏家，更是技艺高超的仿古瓷工艺大师。而且，这个大师的号称，不是谁封的，而是有国家颁发的证书。
这样的实力，居然说没有把握仿制一件东西，叫人怎么能不感到惊诧。
“别急着叫。”
高德全淡声道：“你们知不知道，苏文弈想让我仿什么东西？”
“除非仿的不是瓷器，不然上到唐宋辽金，下至明清民国，加上中间的元青花，德叔你都应该可以仿得惟妙惟肖。”俞飞白不解道：“还有什么东西，是德叔你仿不了的？”
“宋代五大名窑，汝钧哥官定，我就仿不出来。”高德全诚实道。
“得了，那些东西，根本没有多少人见过，叫你怎么仿。”俞飞白嗤声，然后惊讶道：“德叔，那苏文弈，该不会真让你仿五大名窑吧。”
“什么苏文弈，你应该叫姑父。”
高德全随口教训一句，又摇头道：“不是五大名窑，如果是的话，我当场就拒绝了，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那是什么瓷器，德叔你就不要绕圈子，直接告诉我们算了。”俞飞白叫道。
王观在旁边也连忙点头，心里真的很是好奇。
“让我仿的不是古瓷，而是新瓷……”高德全又卖了个关子，才轻笑道：“你们，听说过点水桃花吗？”
“点水桃花……”王观若有所思，突然惊诧道：“德叔，你说的该不会是毛瓷吧。”
“正解。”
高德全含笑点头，又有些发愁道：“毛瓷可是那个特殊时期，中国陶瓷大师们集体智慧空前绝后的结晶，是陶瓷大师们呕心沥血的颠峰之作。在工艺造诣上的成就，与宋明官窑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堪称不朽的艺术杰作。”
“这样的东西，我也就见过几次，叫我怎么仿。”高德全轻轻叹气道：“不过，苏文弈也是舍得，居然肯拿出几只碎了的真品毛瓷，供我研究。”
“不是吧，这么大方。”俞飞白一惊一诧，随后念啐啐道：“还说是我姑父呢，手头上有这样的好东西，也不给我见识见识。”
也不怪他这样激动，碎了的珍宝，一样是宝贝，一样具有极高的价值。
况且，毛瓷还是传说之中，红色官窑的产物，不仅蕴涵了巨大的伟人信息，同时蕴藏了丰富的政治、历史、文化信息，这是其他任何瓷器都无可替代的绝对价值。
当然，王观、俞飞白这个年代的人，可能没有这方面的感受。
可是高德全这样年龄阶段的中年人，可是从那个特殊年代走过来的。这样的东西，对于他们这代人来说，具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而且，对于高德全这样的仿古瓷大师来说，更是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
王观有点儿理解，微笑道：“德叔，有人拿实物给你研究，这可是送上门来的好事，有什么好犹豫的，直接答应下来啊。”
“就是。”俞飞白点头，非常的实在道：“把东西拿到手再说，至于能不能研究出成果来，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难啊，要是研究不出来，名声可就全部败坏了。”高德全叹道：“这活计有点儿烫手，弄得我不上不下的，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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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接踵而来的电话
“德叔，想当年毛瓷的生产与制作，可是聚集了一大帮陶瓷工艺大师才精心研制出来的。你想一个人破解其中的工艺奥秘，成功仿制出来，确实不怎么现实。”
明白了高德全的顾虑，王观眼珠子一转，提议道：“不过，所谓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人不行，你可以多拉几个人啊。”
“找人帮忙。”高德全眼睛一亮。
“对呀。”
王观点头道：“我记得，当时生产毛瓷的地方有两个，其中一个就是瓷都。尽管，后来由于种种原因，瓷器断产了，技术资料也全部被销毁。不过，现在的瓷都的陶瓷大师，多少也应该有点印象。不妨找几个相关的人，大家齐心协力，说不定能够研究出点东西来。”
“这个主意是不错，但是……”高德全依然迟疑不决。
这个时候，王观隐约有些明白了。看来，苏文弈与高德全商谈的事情，恐怕不仅是仿制一批毛瓷为苏老爷子祝寿那么简单。其中，可能有更加深层次的商业合作。
明白过来，王观笑笑，也不多说了。
与此同时，俞飞白忽然说道：“德叔，那么接下来的几个月，你肯定很忙是吧？”
“这倒是没错，就算没有接下苏文弈的生意，准备年底了，我确实要忙很多事情。”高德全点头，奇怪道：“怎么，你有事？”
“嗯，过几天，我要去趟蜀都。”俞飞白眼中带笑，有种说不出的神采飞扬。
“结果出来了？”
高德全稍微沉吟，立时反应过来，笑着说道：“恭喜、恭喜。”
“恭喜什么？”王观有些不解其意。
高德全笑道：“恭喜他爸，又高升了吧。”
“就是平调，没待几年，又调任蜀都了，两头跑，真受不了他。”俞飞白报怨道。
“这不同的，我记得你爸的军衔好像是……在中央下到地方的话，肯定是一把手。”
高德全揣测起来，发现俞飞白没有反驳，顿时畅笑道：“还说没有高升，要是在古代，那可是镇守一方的诸侯。”
“不说这个了，他要是知道，又该训我浮夸了。”俞飞白挥了挥手，忽然笑眯眯道：“德叔，有件事情，我想和你打个商量。”
“你说。”
高德全笑道：“对了，要过去看他，是不是想让我帮你挑拣几件礼物啊。”
“不是，礼物我不是已经选好了么。天然魁星影石小砚，以及王观转让给我的清代名家古墨。东西很好，他肯定会喜欢的。”
俞飞白笑道：“其实，我是想，你能不能让王观，陪我走一趟。”
“什么？”
王观惊讶道：“又关我什么事情？”
高德全也十分不解，奇怪道：“飞白，你又不是小姑娘，而且经常天南地北的闯荡，好像也去过蜀都，哪里需要人陪伴啊。”
“不一样。”俞飞白有些不好意思，搓了搓手，嘿嘿笑道：“你们应该知道，蜀都的送仙桥古玩艺术城，是中国十大古玩市场之一。里面的好东西很多，是个拣漏的好地方。可是，我的运气，好像不怎么样……”
一瞬间，王观和高德全立即明白过来，都有些哭笑不得。
“闹了半天，你想沾王观的运气啊。”高德全似笑非笑道：“如意算盘，打得很响嘛。”
“主要是，我在送仙桥，曾经打过眼，怎么也得讨回场子。”
俞飞白厚着脸皮道：“王观，你就陪我走一趟吧。放心，一路上的食宿，我全部包了，如果你还想要什么特殊服务，我也……”
“啪！”
高德全一掌拍了过去，笑骂道：“浑小子，说什么呢，别带坏人家。”
“咳……”
王观的脸有点儿红，而且说实话，也有那么一丝丝心动。
当然，王观肯定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什么特殊服务而心动，只是听到蜀都送仙桥艺术城是中国十大古玩市场之一，十分感兴趣而已。
就在尴尬之时，手机突然响了。王观连忙拿出来一看，却发现是个陌生的号码，他有点儿迷惑，故意延迟了十来秒钟，看见铃声仍然继续，这才接听了。
“你好！”王观试探道：“请问你是……”
“王先生吗？我是……”对方自我介绍，然后开门见山的说道：“其实是这样的，我对你手头上那块李墨，非常的有兴趣。不如，大家约个时间，出来谈谈……”
“不好意思，我没有转让的意思！”王观微微皱眉，委婉的回拒了。之后，又客气的聊了几句，听见对方依然说个不停，立即果断的挂了电话。
王观本来以为，这样可以清静了。没有想到，这个电话，只是一个引子，接下来的十几分钟时间，他的手机响个不停。
其中，有陌生人，也有在交流会上认识的公司老总，企业家之类。王观忙于应付，一一接听，发现这些电话，都是想买李墨的。
没有办法，王观只好逐一的婉拒，可是只要结束通话，一秒钟不到的空隙，就有电话切了进来，让他不胜其烦。
俞飞白在旁边看不下去了，建议道：“王观，干脆你关机吧。”
“好办法！”
王观言听计从，把手机给关了，甚至连电池都拿出来。
一下子，世界就清静了。
“不要以为，关了手机，就可以清静了，这只是开始而已。”
高德全在旁边，也听得清楚，知道是怎么回事，顿时轻轻笑道：“你信不信，就算你把手机卡换了，他们一样可以找上门来。”
“对呀，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俞飞白笑着说道：“如果，让那些人知道，你的手上还有紫檀阴沉木珠这样的绝世珍宝，恐怕更像是嗅到腐肉的苍蝇，铺天盖地的涌来。那个时候，才叫喧嚣热闹呢。”
十几个电话，就让王观有种不胜其烦的感觉，要是几十个人找上门来……想到那个场面，王观情不自禁打了个寒噤。
“看来，我得躲一躲。”
一瞬间，王观拍手，认真道：“德叔，能不能让放我几天假？”
“事情哪有这么严重，他们最多是烦你几天，看见你态度坚决的话，自然不会再上门来纠缠了。飞白是存心吓你，让你陪他去蜀都而已。”
高德全笑道：“不过，你想去的话，也没有问题。趁着年轻，多出去闯荡一下，见识不同于瓷都的古玩市场氛围，对你们也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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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避风头去了
“那就这样定了。”俞飞白笑容可掬道：“到了蜀都，我们立即杀进送仙桥市场，把里面所有的漏都拣光了。尤其是那些不起眼的石雕、木雕、泥塑摆件，全部买回来，然后砸烂，说不定会有天大的惊喜。”
“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高德全嗤之以鼻，表情多了几分严肃，沉着脸告诫道：“拣漏的几率，本来就跟中大奖差不了多少。况且，还是紫檀阴沉木珠这样的绝代宝物，更是微乎其微。有了王观这样一个案例，基本上不可能再出现第二次了。”
“对了，还有王观你。如果不是飞白提醒，我都忘记这事了。”
高德全提醒道：“虽然三足金蟾价值不是很高，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流传了好几百年的古玩文物了。可是，只因为你一时手痒，就惨遭毁坏，烂在你手里了。当然，你可以说，相比紫檀阴沉木珠，区区的三足金蟾摆件，又算得了什么。”
“我承认，如果提前知道有紫檀阴沉木珠这样的宝物，就算砸一百个金蟾摆件也不过分。问题在于，这次是你运气好，无意中发现了石中藏玉的珍宝。但是下次呢，下下次呢，你能够保证，自己的运气会一直这样好下去吗？”
其实，王观可以保证的，但是高德全不知道啊，继续苦口婆心，耐心的教育道：“所以，我希望你好好的想想。如果说，三足金蟾里并没有紫檀阴沉木珠，而你又把它砸碎了，岂不是毁了一件流传几百年的文物。”
“一件东西，不论价值的大小，能够经历了几百年的岁月，传到了今天，都是一件非常难得，而且极其不容易的事情。”
最后，高德全深有感触道：“我们今天的人，看到的很多文物，特别是那些传承有序的东西，都是以前的人，精心的保护，才可以一代代流传下来。要是在我们手里断送毁坏了，就好比犯罪一样，怎么能够对得起前人啊。”
知道高德全的劝说，也是为了自己好，王观自然不会反感，而是诚心诚意的说道：“德叔，你放心，我知道错了，以后会引以为戒的。”
“你这样说了，我肯定放心。”
高德全有些欣然，同时看向俞飞白，皱眉道：“但是我知道，你小子，肯定是不会那么容易死心的，一定会找机会去尝试。”
“德叔，你就这样不信任我呀。”俞飞白报怨道。
“你是有过前科的人，很难让人完全相信。”高德全打了个哼哼，叮嘱道：“王观，去蜀都的时候，你替我盯着点儿，别让他乱来。”
“呵呵……”王观只能笑了，他可不认为，自己能管得了俞飞白。
高德全好像也明白王观的心思，在后视镜瞄了眼，淡声道：“回头我先和他爸打个招呼，然后再把他爸的通讯号码给你。如果，他不肯听你劝告，你就拨电话，自然会有人收拾他。”
“德叔，有必要这么绝吗。”俞飞白哀嚎起来，然后又搭着王观的肩膀，嬉皮笑脸道：“当然，我相信王观，不是那种打小报告的人。”
“这个，难说。”王观轻笑道：“要看你表现。”
俞飞白迟疑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敲竹杠……”
“明显的事情。”王观笑着说道：“你自己送上门来，不宰你宰谁。”
“哈哈，就应该是这样……”高德全赞同道。
说说笑笑之中，三人回到了游客中心。
俞飞白也有几分雷厉风行的意味，考虑到了王观现在的情况，立即改变了原定的计划，打算提前几天前往蜀都。
“这样做，有两个好处。第一，可以让王观避开那些骚扰。第二，难得去趟蜀都，总不能就逛古玩市场吧。其他观光景点，也要走走，顺便认识几个辣妹子，那就完美了。”
俞飞白一脸的陶醉，让人十分怀疑，他前往蜀都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不管怎么样，反正已经决定去蜀都了，王观也不磨蹭，立即收拾好了行李，又托高德全把自己几天买来的旅行纪念品寄回家之后，就与俞飞白坐车离去。
至于高德全，则是留了下来，打算陪同钱老一起回去。而且，在这期间，他还要与苏文弈商量毛瓷的事情，不能轻易抽身。
不久之后，王观与俞飞白来到车站，买了到省城的车票。等了一会，上了车，顺利的到了省城。两人也没有停留，在俞飞白的带领下，直奔机场而去。
到了机场，也不用那么麻烦，直接出于身份证，就可以购买机票。刚好，下午三点左右，就有一趟前往蜀都的航班。一张飞机票，才一千多块钱而已，对于俞飞白来说，根本就是小意思。一刷卡，直接买了两张。
然后，就是等了。令人高兴的是，飞机没有延时，让他们两人顺利登机。
说实话，这是王观生平第一次坐飞机，在好奇的同时，也有两分紧张。特别是坐在机舱座位上的时候，那种忐忑不安的心情，已经完全浮现在脸上了。
见此情况，俞飞白问道：“第一次坐飞机？”
“是啊。”王观轻轻点头，感觉有些发虚道：“应该很安全吧。”
“那是肯定的事情。”俞飞白笑了，小声说道：“没有听说过吗，飞机失事的几率，其实跟拣漏差不了多少。”
“我知道这话，不过人家是反过来说的。”王观嘀咕道：“问题是，我可是拣了三次漏了。”
“故意寒碜我是吧。”俞飞白撇嘴，又微声道：“我教你个舒解紧张的办法。”
“什么？”王观连忙问道。
俞飞白笑而不答，忽然招手道：“乘务员！”
一会儿之后，一个身材高挑，穿着诱人的制服，头发高挽，笑容亲切，相貌秀美的空姐走了过来，柔声细语问道：“先生，请问我能帮您做些什么？”
“我们是第一次坐飞机，有些紧张，应该注意些什么？”
这时，俞飞白一脸紧张的表情，帅气英俊的脸孔，以一个抬头四十五度的明媚忧伤神色，含情脉脉望了过去。
“这小子，经验这么丰富，肯定是经常这样调戏美女空姐。”王观心里嘀咕，但是紧张的情绪确实是缓解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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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年少慕艾
“先生是第一次搭乘班机吗？”美丽的乘务员声音清甜，仔细的为两人介绍一些细节，以及应该注意的事项。
王观仔细聆听，紧张的情绪，的确得到几分缓解。
一会儿之后，进入机舱座位的乘客渐渐地多了起来，大部分的座位都坐满了人。这时，一个乘务员拿了个类似小背包的东西站在前方。
“各位旅客您好，欢迎搭乘……班机。”机内广播传来声音：“接着请注意我们救生伞的穿着示范……”
一番讲解，王观可是格外的留意聆听。
“轰隆轰……”
不久之后，飞机起飞，尽管戴着耳塞，王观也能够感受到，机身与空气摩擦产生的震鸣，好像打雷一样恐怖。幸好，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飞机进了高空之后，就开始平缓下来，几乎没有感觉到什么动荡了。
“都说了，没事的。”俞飞白坦然自若，非常有经验道：“实在是不安心，你就闭上眼睛，躺两个小时，就到蜀都了。”
“知道了。”王观点头，这方面俞飞白是专家，肯定听他的了。
两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王观闭目养神，在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了乘务员的甜美声音，才知道飞机快要在蜀都机场降落了。
盘旋了片刻，又是一阵轰鸣声，飞机安全降落了。
在一帮美丽乘务员的帮忙下，王观和俞飞白顺利下了飞机，领取了行李，走进了豪华宽广的蜀都机场。在机场的外面，巴士、公车、出租车，如川如流，十分的热闹。
脚踏实地，眼里看见热闹的场面，耳中听着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川普，都给予了王观一种特别的感受。
“这里，就是蜀都了。”王观纵目四望，十分的好奇。
一年成集，二年成邑，三年成/都。这是古人对于蜀都建立的形容。在中国偌大的历史版图上，蜀都是惟一建城以来城址以及名称从未更改的城市。
西汉时期，蜀都的织锦业已十分发达，设有锦官，故有锦官城，或锦城之称。
在唐代，蜀都的商贸繁荣，与扬州齐名，称为扬一益二。杜甫的著名诗句，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就十分生动地描绘了蜀都当时作为长江上游重镇和西南经济文化中心商贾如云、车水马龙的繁荣景象。
而到了五代十国的时候，后蜀皇帝孟昶偏爱芙蓉花，命百姓在城墙上种植芙蓉树，花开时节，蜀都四十里为锦绣，故蜀都又被称为芙蓉城。
当然，其他天府之国、蜀中江/南、蜀中苏杭，等等美称，更是大家耳熟能详的赞誉。
或许，古代的繁荣昌盛，并不代表什么。但是，现在的蜀都，依然是国家西南各省区域中心城市，就足以证明，蜀都的地位，以及经济发展的成果。
“这是蜀都的郊区，离城市区域还有些距离呢。”俞飞白说道，轻轻的招手，一辆出租车立即缓缓了停在了两人的身前。
“上车吧。”俞飞白笑道：“先到天府广场，找个旅馆住下再说。”
“你是地主，你来安排，反正我跟着来，就是混吃混喝的。”王观笑道，轻快的钻进了出租车的后座。
“放心，一定让你觉得宾至如归。”俞飞白笑道，上了副驾，说了地址。
出租车司机点头，一踏油门，汽车一溜烟飞奔起来。
不久之后，两人在天府广场附近的皇城西御饭店门前下了车。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天色已经灰蒙蒙的暗淡无光。
不过，整个城市，却是灯光璀璨，映得道路犹如白昼。
今天，至少有一半的时间，都在赶路，又是飞机，又是坐车的，两人都已经有些疲倦，也没有了观赏蜀都夜景的兴致。直接进了皇城西御饭店，订了一个套房投宿。
安顿下来之后，王观拨通了高德全的手机，汇报了现在了情况。
“已经到了？在酒店安顿下来……嗯，那就好。难得到了地方，那就好好的游玩。杜甫草堂、武侯祠、青羊宫、文殊院，等等名胜古迹，都可以去看看，感觉一下文化氛围。”
王观觉得，高德全肯定也来过这里，不然也不会述说得这样详细。
末了，又听高德全说道：“对了，出门在外的，也有诸多的不便。我在蜀都也有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都是圈子中的人。一会儿，我把他们的号码传给你，要是你们有空，就过去拜访一下。我会打招呼，让他们关照你们的。”
“谢谢德叔。”
王观十分高兴，来到陌生的地方，多少有些不踏实，有人关照自然最好不过了。
“……嗯，就这样，挂了。”聊了一会，双方结束了通话。王观一查手机话费，几十块就这样没了，黑啊。
在套房洗了个热水澡，休息了一两个小时之后，俞飞白又重新生龙活虎起来，兴致勃勃的招呼道：“王观，走，去尝尝这里地道的美味，顺便养一养眼睛。”
“养眼睛？什么意思。”王观有些不解。
“切，给我装。”俞飞白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瓷都的软妹子见多了，现在来到蜀中，当然是去看辣妹子啊。”
“走！”王观立即站了起来。
年少慕艾，人之本性嘛，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嘿嘿，这就对了。”俞飞白笑容可掬，脸上充满了憧憬之色：“这里的妹子，皮肤的细腻，身段的窈窕，声音的温柔，琳琅满目，花枝招展地撞进你眼睛里去，撞得你头晕眼花，脸红心跳，口中不自觉地涌出水来。”
“哎哎，夸张了。公共场合，注意点影响。”王观低声道。
“怕什么，看美女又不犯法。你真是不看她们，说不定她们反而跟你急了。”俞飞白面不改色道：“况且，我纯粹是以欣赏的眼光，去发现世间的美，又没有什么龌龊的心思。”
“这话，要人有信才成啊。”王观轻笑道：“到时候，你别真流口水就行。不然，不要怪我装做不认识你。”
“我是那种人吗？”俞飞白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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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蜀都游（1）
不久之后，王观就明白，俞飞白就是这种人。
蜀都的夜，与白天一样，还是那么的热闹繁华。车辆行人，如川如流，在四通八达的公路上穿梭、交织、汇聚、碰撞，激起了滚滚人潮声浪。
在大街小巷之中，到处是千姿百态的美丽女孩，举手投足间，白里透红的肌肤，散发着青春的气息。铺着一层秀气作底，是怎样也难掩饰的，哪怕一点也不化妆，穿着普普通通的衣服，走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那种秀美依然能让你怦然心动。
面对这些美丽的风景线，王观还有几分的矜持，几乎是目不斜视，偶尔看两眼就罢了。然而，俞飞白却十分的大胆，发现一个目标，就火辣辣的盯住人家，要不是王观拉着，或许就要走上去搭讪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脸皮厚的人，固然让一些美女反感，但是也有不少女孩子似乎比较吃这一套，喜欢这种大胆直白的作风。
反正，一路走来，王观看见了，尽管有很多人不搭理俞飞白，甚至白眼相对。不过，也确实是有不少美女，暗送秋波，抛了个媚眼回应。
眉目精致如画，黑白分明的眼睛，充满了灵动的感觉。这个时候，王观才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眼波流转，那是一种好像能够烧灼着眼睛的魅力。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俞飞白神态激动，差点要捧着心口叫道：“这种眼神，就好像是丘比特的箭，把我的心都射/穿了。”
“少恶心了，大半天没有吃东西了，你饿不饿啊。”王观搓手臂道，感觉皮肤都起鸡皮疙瘩了，而且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在嫉妒。
“哥的魅力你不懂。”俞飞白自恋的捋了下头发，眉开眼笑道：“今个儿我高兴，想吃什么尽管开口，我来请客。”
“废话，本来就是你请客。”王观撇嘴道。
“呃，好像也对。你能吃辣吗？”俞飞白有些不好意思，恢复了正经的神态，笑着说道：“蜀中的美食很多，不过最出名的，肯定是麻辣火锅了。”
“能吃一点，但是没到蜀中那种程度。”王观连忙说道，作为南方人，由于当地的湿热气温条件，他多少能吃点辣，但是肯定不能与怕不辣的蜀中人相提并论。
“了解。”俞飞白笑道：“那么，我们就要不辣的火锅好了。”
蜀中，也是以美食著称的，当地的饮食，已经成为了一种文化。蜀都更是一个美食之都，云集了各种的美味佳肴。
一般人，到了蜀都之后，一定要吃火锅的。因为，这多少与蜀中盆地，少晴多雨的湿润气候有些关系。在湿润的环境待久了，肯定不利于健康。所以，聪明的蜀中人就发明了火锅，加上又麻又辣的配料，吃得大汗淋漓，百病全消。
尤其是美女，吃了麻辣的火锅，白里透红的脸蛋，更像是涂抹了胭脂，娇艳迷人。所以，王观十分怀疑俞飞白去吃火锅的动机，到底是为了吃，还是为了去看人？
当然，王观不会反对就是了。
随便走进一条大街上，应可以看到密密麻麻，好像林立一样的火锅店。要说哪家的火锅店最好吃，也不需要看店名，更加不用打听问人。只要见到哪里的人多，哪里最热闹，直接走上门就可以了。
两人商量了下，找了家店面最多，生意最红火的火锅店。走进去一看，海潮般的声浪、热浪，滚滚而来。喧嚣热闹，热火朝天的场面，就让人好像置身在烘炉之中。
此外，还有股股微麻带辣的香浓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垂涎欲滴，吞咽喉咙。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二楼的临窗旁边的一张方台坐下。
俞飞白熟络的点好了火锅底，以及各种配菜，等服务员下去，就开始闲不住了，一双眼睛好像扫描仪一样，在热闹的人群之中，发现一个个漂亮的美女。
“看到没有，第三列，第七桌，长头发的，碎花的长裙，那种娴静，淡雅，妩媚，分明是苏杭美女独有的气韵……对了，还有第五列，第三桌，短头发的，皮肤那个水灵啊，好像一戳就破了。”
一时之间，俞飞白就好像是一个挥斥方遒的大将军，指点江山，激昂文字。细细的评点下来，基本上把二楼大厅的各个美女一网打尽。
此时此刻，王观不得不表示敬服。看美女不算本事，但是能够在吵杂的环境，以及好几百个人之中，筛选出美女来，这可是了不得的本领。
“那是。”
俞飞白有些得意，自夸道：“曾经，有人称赞过，说我这双眼睛，堪称火眼金睛啊。”
“我猜，德叔知道了，肯定会骂你不务正业。”王观笑道。
“哎，早就骂过了。”
俞飞白叹气，苦笑道：“德叔说过，如果我在鉴赏古玩方面，有鉴别美女的一半能力，早就可以出师，独当一面了。”
“这话绝对没错。”王观赞同道：“其实，你仔细观赏，就可以发现，古玩和美女差不多，都是那样的美。”
“可是，古玩虽然也美，但毕竟是死物，不像美女那样生动活泼，能陪人说话聊天啊。”俞飞白摸着鼻子道：“不要告诉我，你是那种痴恋古玩的人，爱古玩胜过美女。”
“当然……不可能。”王观轻笑道：“拜托，我还年轻啊。或许，要再过几十年，才会有你说的这种心态。”
“谁不是。”俞飞白深有同感，低声笑道：“等我到了钱老那样的年纪，估计谁要是敢和我提什么美女，我就和他翻脸。”
说笑之中，服务员把火锅端上来了，搁了几盘肉类，以及几篮子蔬菜，又退了下去。
与此同时，火锅的汤水在沸腾，浓浓的香气弥漫出来，更加勾人垂涎三尺。
“来，喝酒。”
出门在外的，又不是什么正规宴会，两人就叫了三瓶啤酒，意思意思就行。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他们就在这热闹的气氛中，一边欣赏美女，一边觥筹交错，吃得酣畅淋漓，尽兴而归。
第95章 蜀都游（2）
酒足饭饱之后，两人散步蜀都街头，又观赏了一道道千娇百媚的美丽风景线之后，这才依依不舍的返回酒店。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早，王观起床，来到厅里，拉开窗帘一看，才发现外面居然下雨了。轻风细雨，软绵绵，像丝像线，十分的清新喜人。
这场小雨，十分的细微，在静静的夜里悄无声息的落下，让人根本察觉不出来。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此时此刻，王观有些明白了，当年杜甫在蜀都的感叹。
“大清早的，吟什么诗啊。”
这时，俞飞白也醒了，眯着惺忪的眼睛，慢腾腾的走了出来。忽然，一阵清冷寒风吹了进来，让他打了个寒噤，才彻底的清醒了。
“原来是下雨了啊。”
俞飞白哆嗦一下，连忙回返房间，穿戴整齐了才重新出来。
“蜀中本来就雨水多，现在又入冬了，下雨不奇怪，没下雪就不错了。”王观笑道：“怎么样，今天的第一站，准备去哪里啊？”
现在昨晚已经商量好了，先去各个景点观光游玩，不急着去逛古玩市场。
“刚才，你念了杜甫的诗，那么第一站，当然是杜甫草堂啊。”俞飞白说道。
杜甫草堂，又称浣花草堂、工部草堂、少陵草堂，位于蜀都西郊的浣花溪畔。据传，那是杜甫当年，流离转徙到蜀都定居的地方。具体是不是那个地方，那就很难说了。
要知道，杜甫离开蜀都后，草堂就荒废了。到了五代时期，诗人韦庄，找到了这个草堂遗址，重结茅屋，修建了草堂。之后，各个时代，又经过了多次反复修建。
所以，现在的草堂，是不是杜甫当年住的那个地址，恐怕只有杜甫自己清楚了。
而且，当年杜甫居住的，是一所茅屋，所以才被称为草堂。可是现在，这个地方，已经变成了富丽堂皇的博物院了。
现如今，整个杜甫草堂，总面积将近300亩，囊括草堂旧址、梅园、草堂寺几个地方。其中，草堂旧址内，照壁、正门、大廨、诗史堂、柴门、工部祠，整齐排列。
两旁配以对称的回廊与其它附属建筑，其间有流水萦回，小桥勾连，竹树掩映，显得既庄严肃穆、古朴典雅而又幽深静谧、秀丽清朗。
这种建筑风格，堪称混合式的苏杭园林艺术。可谓是美伦美奂，富贵之极。其实，大家想想就知道了，要是当年的杜甫，这么钱的，哪里还需要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当然，这种事情，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谁也不会提出质疑。再说了，如果大名鼎鼎的杜甫草堂，真的只是一个破茅屋，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大喊自己上当了，退钱！
所以说，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就不要多较真了。反正，王观来到杜甫草堂之后，什么话也没有多说，就是安安静静的参观，浏览博物院中的幽雅景观。
要说这么多景观之中，最让王观感到喜出望外的，就是在杜甫草堂之中，竟然收藏了一些名家名作，如齐白石、徐悲鸿、傅抱石、潘天寿等等，近现代知名画家的作品。
“其实，带你来杜甫草堂，就专程是来看这些作品的。”俞飞白笑道：“整个草堂，也就是这些东西，比较有意思而已。”
“嗯。”
王观轻轻点头，在仔细观赏名家名作之余，也悄无声息的吸取画作中的宝气。尽管，由于年代不够久远，宝气不是很多。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他自然不会错过。
观赏了名家画作之后，两人又继续参观，依次看了草堂寺、浣花祠。之后，结束了杜甫草堂的参观，已经是中午时分。
在饭馆解决了午餐，两人又马不停蹄的转战到武侯祠。
要进武侯祠，就先要到锦里。传说锦里是蜀历史上最古老、最具有商业气息的街道之一，早在秦汉、三国时期便闻名全国。
现在的锦里，依托蜀都武侯祠，在这条街上，浓缩了蜀都生活的精华。有茶楼、客栈、酒楼、酒吧、戏台、风味小吃、工艺品、土特产，充分展现了蜀中民风民俗的独特魅力。
行走在锦里街道，蜿蜒曲折的院落、街巷与水岸、湖泊、荷塘、石桥，让人感觉好像是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古代。在这里，随便可见复古的手艺玩意儿，捏个泥人，转个糖画儿，买张剪纸，让人回味无穷。
不过，逛了锦里，拜了武侯之后，王观也有几分遗憾的。这里热闹是热闹了，而且十分的繁荣热闹。可惜，再也没有他当年，诵读杜甫那首蜀相诗文的感觉。
“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在王观的印象中，诸葛武侯的祠堂，哪怕不是荒凉的，也应该是坐落在青山绿水之间，对望着苍茫的天地，才配得起诸葛亮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三顾茅庐，隆中对，三分天下的淡泊与大气。
带着几分感慨，结束了武侯祠之旅，又已经是晚上，不知不觉之中，一天就过去了。
之后两天的时间里，在俞飞白的带领下，王观走马观花的看了文殊院、宽窄巷子、青羊宫、昭觉寺等等著名的旅游景观。
期间，吃了许多特色的美食，又特意去参加了华丽绚烂的蜀锦、蜀绣。终于到了第四天早上，两人做足了准备，才气势汹汹的杀向了送仙桥。
“据传说，有位学士清晨漫步于摸底河桥时。一游人在旁观看见了，大叫这个学士，就是八仙中的吕洞宾，来到这里观灯赏花……”
在车上，俞飞白介绍了送仙桥的典故：“从此以后，那个摸底河桥，就有了遇仙桥、送仙桥的名字。然后，又衍生了许多神话故意，什么何仙姑、蓝采和都跑出来了。”
“正常，八仙一体，有了一个，其他人准跑不了。”王观笑道：“昨天，在青羊宫的时候，那些道士还说，老子在那里修道，青羊就是老子的化身呢。”
“传说之类的，不要去管它。反正，我们是来逛古玩市场的，又不是要研究神话。”
俞飞白摆了摆手，有点儿兴奋道：“这里，可是与四九城琉璃厂、潘家园，津门鼓楼街，长安书院门齐名的地方，各种宝贝应有尽有，绝对不能空手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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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我要拣漏雪耻
不久之后，两人搭车来到了送仙桥古玩市场。其实，这个地方，就坐落在青羊宫、杜甫草堂之间，与蜀中博物馆临街呼应。
只不过，这几天两人专注游玩，十分克制，忍耐得住引诱，没有过来而已。现在，他们就像是没有了后顾之忧的掘金者，带着几分狂热的心情，扑进了这个繁华热闹的市场中。
整个古玩市场，占地面积达两万多平方米。主楼上下三层，分为古玩、瓷器、字画、工业品、明清家具等五个区，大小铺面一千多家。
作为西南地区，最大的古玩艺术城，在送仙桥，可以买到所有能想象得到的古旧物品：珠宝玉器、文房四宝、金石字画、古旧书籍、古今家具、编织艺术、手绣蜡染、紫砂奇石、乌木根雕……一切可谓是包罗万象，齐全之极。
现在，不过是早上九点多钟，来到古玩市场的淘宝客，已经络绎不绝。三五成群的藏家与游客，在一件件古旧器物、一幅幅名家字画、一个个小摊子之前驻足停留。或是低头观赏物品，或是直接与摊主讨价还价。
热闹的场面，让人领略到了古玩的真正魅力。
王观与俞飞白两人，在古玩市场之中漫步而行，只见潺潺的河水在桥下悠悠而过，两岸垂柳依依。沿河而建的古玩市场，红色的琉璃瓦盖顶，高低错落，回廊曲折，将现代建筑与蜀中风格巧妙地融为一体，古今辉映。
王观行走在其中，感觉一阵眼花缭乱，慢慢的，都有种迷失方向的感觉。同时，由于古玩摊子、店铺，实在是太多、太杂了，让他都不知道怎么选择，从哪里下手了。
走了一会儿，王观停下脚步，回头说道：“你来过这里，现在去哪里，你带路吧。”
“好，跟我来。”俞飞白摩拳擦掌道：“出发。”
王观随行，又说道：“对了，前几天德叔和我说过，他有个朋友就在这里开了间古玩店，等一会，我们也过去拜访一下吧。”
“没有问题。”俞飞白点头。
反正，接下来的时间，他都打算赖在古玩市场中不走了。
一会儿之后，看见俞飞白带着自己在热闹的古玩市场拐弯抹角转悠，王观忍不住问道：“你在找什么呀？”
“当初那个，让我打眼的古玩店。”俞飞白不好意思道：“不过，时间有些长了，不记得具体的位置了。”
“呃……”
王观无语了，没有想到，俞飞白还有这样“记仇”的一面。
“永发，永发……找到了，就是这里。”
突然，俞飞白兴高采烈，哼嗤笑道：“当年，我在这里买了一件瓷器，店主说是明代的东西，拿回去请德叔鉴定，才知道是民国仿的。上当受骗也就罢了，居然害我被人笑话好久，成为我人生之中的污点。”
“有这么严重吗。”王观摇了摇头，说了句公道话：“买错东西，断错年代之类的很正常。况且，说不定店主也看走眼了，根本不知道东西是民国仿的。”
“被人笑话，我也忍了，反正也不是没有打眼过。”
俞飞白咬牙切齿道：“可是，为了这事，老头子居然听信谗言，把我的资金来源掐断了。让我过了两年贫苦生活，整整两年啊，你知不知道，看着许多好东西在自己眼前晃悠，却不能买的感觉，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吗？”
“我觉得，这样也不错啊。”王观笑道：“起码，你现在的鉴赏能力大增，而且又学会了坚持与克制，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哼。”
俞飞白捏响手指关节道：“不管怎么说，今天，我一定要一雪前耻。”
发现旁人的异样目光，王观连忙小声劝道：“雪耻就雪耻，别闹出太大动静，免得让人以为我们是上门寻仇，或者抢东西的，打电话报警。”
“他们是什么眼神，见过这么帅的抢/劫/犯吗。”俞飞白脸一红，连忙伸手扯着王观，匆匆走进了那间古玩店。
一进去，王观目光扫视，发现这个店面其实也蛮大的，至少有三四十平方的空间，摆放了几排玻璃柜台、木架。
整个古玩店中，各种物品也比较齐全，玉器、陶瓷、字画、杂项摆件，专门分类，整齐有序的摆放在柜台之中，让人一目了然。
同时，王观也注意到，这个店面的地理位置不错，就在一个十字路口的旁边，来逛古玩市场的人流，总会经过这里。所以，相对来说，店里的生意也比较红火。
至少，王观看到了，店中除了自己与俞飞白以外，还有两三个客人在挑选古玩。
一个店主模样的中年人，还有两个青年店员，正在热情招待，耐心的解说。一时之间，却是顾不上王观与俞飞白了。
“好了，现在你打算怎么雪耻？”王观轻微笑道，古玩店不小，店主又是开门做生意的，肯定也有几分眼力，不可能有那么多漏给人拣。
再说了，先不提俞飞白的鉴赏能力，就算这个古玩店里有漏，但是想要在这几千件古玩之中，发现漏网之鱼，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与精力。
俞飞白一想，也明白了这个道理，顿时有些踌躇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店员应付了一个客人，快步走了过来，笑容满面道：“两位，欢迎光临，不知道你们相中了什么古玩？”
“还在看……”王观随口道。
“那你们有什么意向吗？”
店员又热情介绍道：“我们这里有玉器、陶瓷、字画……”
“不急，我们先看看。”王观笑道。
“那好，两位随便看，有什么需要，再招呼我。”店员说道，恰好又有几个客人走进来，他急忙上去迎接。
这时，王观又轻声问道：“怎样，想好了没有，你打算怎么办？”
“算了。”俞飞白苦笑了下，摇头道：“其实，我也明白，拣漏雪耻的机会，十分渺茫。现在过来，无非是让自己死心而已。”
“说得这样可怜，那我们一起看看吧。”王观笑着说道：“实在不行，果断撤退，到别的地方碰运气，不一定要吊死在这棵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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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被看穿的小花招
“这样也好。”
俞飞白点头，目光一转，走到摆放瓷器的架子上，才看了片刻，就颇有感触道：“这些东西，一看就知道是新仿的，当年我为什么看不出来，轻易上当受骗了呢。”
“这充分说明你眼力进步了。”王观笑道：“换成是我，一时之间，可判断不出来，这些瓷器是新仿的。”
“骗谁呢。”俞飞白摇头，怎么可能相信。
“不信就算了。”王观一笑，世事有时候就是这样离奇，说真话反而没人相信。
说话之间，两人在店里慢慢浏览起来，一会儿之后，俞飞白又叹道：“送仙桥，不愧为全国十大古玩市场之一。”
“为什么突然这样说？”王观好奇问道。
“你说得对，以前是我不懂，但是跟钱老、德叔学了两年，我的鉴赏能力确实是提高了不少。”俞飞白轻声笑道：“我不信你看不出来，这店里十件有一件是真东西。相对其他地方，整个店里全部是赝品的情况来看，在这里买到真古玩的几率，还是比较高的。”
“呵呵，听起来很有道理。”王观想了想，很是认同。
同时，王观也觉得，就是由于，送仙桥古玩市场的真东西，相对来说比较多，所以才吸引了许多淘宝者来这里淘宝。
人多了，自然热闹，又能吸引更多的人关注，人气更加旺盛。人气旺盛，就意味着商机，肯定又吸引了大批古玩商进驻。古玩店多了，出真古玩的几率自然又提高几分。
就是这样，良性循环，送仙桥古玩市场，才会这样充满了生机活力。
感叹之后，王观微笑建议道：“看得差不多了，你去拿几件真假混合的东西，去试探一下店主的水平，说不定能蒙过去。”
“这个主意好。”俞飞白眼睛一亮，连忙依计行事。在店里挑了四五件赝品，再拿一件真古玩混在其中，然后走到柜台与店主谈价。
“老板，你这些东西怎么卖？”
走近柜台，俞飞白先声夺人道：“都是些小玩意儿，价钱肯定不会很高。老板，我可是回头客，你可不能糊弄我呀。”
“哎呀，原来是小兄弟你啊，我说这么眼熟呢。”店主笑容更加亲切，乐呵呵道：“那又承蒙你关照了。既然小兄弟常来，那应该也知道，我们古玩店，向来是价格公道，童叟无欺，绝对不会糊弄客人。”
王观饶有兴趣的观看两人表演。俞飞白说自己是回头客，却表现得好像新入行的小白，摆明了在装傻。然而，店主也不差，不管记不记得俞飞白这号人，顺势打蛇随棍上。
有的时候，买古玩就要这样斗智，大家全凭眼力分出胜负。买对了，说明你眼光独到，是你自己的本事。买错了，也怨不了别人，毕竟你明知道古玩市场水深，还要淌进来，就应该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
“老板，给个实价，这东西多少钱？”
你来我往，客套了一会，俞飞白拿起一个物品问价。那是个小巧玲珑的文玩核桃，上面还雕刻着弥勒佛的形像，憨态可掬的模样，倒也十分精巧。
“这个数！”店主笑得更加憨厚，慢慢伸出五根手指头。
“五十？”俞飞白决定装愣到底了。
“我说的是五百块。”店主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道：“小兄弟呀，我们这是小本经营，你可不能杀价太狠。如果你真心想买，我倒是可以让你五十。”
王观在旁边悄悄地咋舌，分明是用机器压印出来的核桃图案，在普通的工艺品店，最多五块钱一个，在这里要价五百，还敢说不贵。
“四百五十？贵了。”俞飞白不满的模样，摇了摇头，又拿出另外的东西问道：“那这个笔筒呢，又怎么卖？”
笔筒显得陈旧古朴，上面又刻画了人物花鸟图，看起来很像是古代的东西。
不过，王观却能够看得出来，这个笔筒，不要说古代了，就是近代也谈不上。最多是几周以前的东西，颜色有些发青，可见连笔同的水分还没有完全蒸发干净呢。
然而，到了店主口中，笔筒就成了民国大师的作品，开口就要价两万。
俞飞白也没有急着表态，又继续一件一件的问下去，最终到了最后，亮出了主要目标，一个小巧的文房用具，青花瓷笔架山。
“老板，这东西又是多少钱？”俞飞白装成很不在乎的神态。
“我说，小兄弟……”
可是，这个时候，店主的眼中，却多了点点笑意，拿起杯水，慢腾腾的喝了口茶之后，才悠悠说道：“你和我绕了这么长的圈子，实际上是看中了这个笔架山吧。”
“呃……”
无论是俞飞白，还是王观，都愣住了。然后，一齐在心里暗骂了句，真是老狐狸。
店主人到中年，其实也不算老，脸上从头到尾，自始至终，都带着和煦的笑容。只不过这样的表情，在王观与俞飞白眼中，分明就是狡猾狐狸的象征。
“看得出来，小兄弟是个行家，那我就敞开天窗说亮话了。”
与此同时，店主拿起了笔架山，微笑道：“这是清光绪年间，官窑烧造的东西。质地结实细密，品相十分完好，称得上是精品。开价一万，不算过分吧。”
“这个……”俞飞白心情，十分复杂。
本来还想蒙混过去的，没有想到，竟然被店主给看穿了，真是丢人啊。
“两千行不行？”
一旁的王观，却是看得很开，按原计划，就是想试探下店主的水平，现在试出来了，人家是有真才实学的，那就讨价还价呗。
伸手一揪，把俞飞白拉开，王观坐在店主之前，轻笑道：“这个笔架山，看起来不错，但是值不了一万。而且，从青花釉色晕散的情况来看，恐怕也到不了光绪年间。我觉得，这应该是民国年间的东西。两千块，非常合理。”
“呵呵，原来真是行家。”店主笑了，不怕砍价，还价了，说明对方想买。不然，何必浪费大家的时间。
王观摆了摆手，谦虚道：“不算什么行家，只是学了点东西。要是有说得不对的地方，老板不要见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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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居然摆了个乌龙
“见笑倒不至于，不过大家可以切磋一下。”店主眼中掠过一抹狡黠，笑眯眯道：“你刚才说，这是民国时候的东西？可是我却不这样觉得。毕竟，在民国期间，战火纷飞，时局动荡不安。窑厂肯定也受到影响，哪里能够烧造出这样精致的东西来。”
“老板这话，就有些强词夺理了。”
王观笑道：“按照你的说法，那么市面上，那些精美的民国瓷器，都是赝品了。虽然说光绪时期的瓷器，称得上是在晚清瓷业衰退的大背景下的一次复兴。官窑的瓷器，胎体比较厚重，质地细腻白净，的确有很多精品。”
“不过，在我看来，这东西虽然不错，但绝对不是光绪官窑烧造的。”
这时，王观拿起了笔架山，仔细打量，评点道：“老板你看，这东西，看起来厚重细密。可是，仔细观察，还是能够看见，上面有许多小棕眼（黑点），充分说明了工艺的不足。东西虽好，不过与光绪官窑相比，肯定还有差距。”
“反而，民国年间的民窑，由于自负盈亏了，却能烧造出不少好东西来。”
王观侃侃而谈道：“当然，考虑到，光绪与民国，也相差不远。你要说这东西是光绪最后一天烧造的，这个拧，我也不和你争辩了。”
“要是这样，我干脆说是宣统年间的得了。”店主哭笑不得道。
“呵呵，老板，那大家就不要辩了。”王观轻笑道：“无论是晚清，还是民国，其实也就是那么几十年的时间。笔架山上又没有款识，你说晚清，我说民国，无非就是价位的问题。反正，东西肯定不是官窑的，你非要开价一万，我只能说抱歉了。”
“行，那就不辩了，我吃点亏，退让一步。”店主爽快道：“只要九千，东西你拿走。”
“老板，你这哪是退一步啊，连半步也算不上。”
王观笑了笑，狡黠说道：“你退一步，那我也进一步，两千一。”
“小兄弟，你更加不厚道。”店主摇头，不满道：“我退了一千，你只提了一百，岂不是拿我当瓜娃子（傻子）耍啊。”
王观一怔，对于店主突然冒出的川普，有点儿迷惑，不过也勉强理解其中的意思。
接下来，也不用赘述，两人开始的拉锯战，你来我往，磨了十几分钟。
其实谈价，就是妥协的艺术，相互试探对方的心理底线。这是十分考验耐性的事情，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输了。
“五千。”
最后，店主咬准了这个价，坚决不动摇了。
王观见状，眉头一皱，站了起来，轻声问道：“五千块，你要不要？”
“是不是漏？”俞飞白悄声问道。
“当然不是。”王观摇头道：“只不过，看见东西不错，而且能够与魁星小砚、名家古墨搭配起来，形成文房套具，所以才帮你砍价而已。”
“哎，那就刷卡吧。”
俞飞白长长叹气，有气无力的让店主包好笔架山。
见此情形，店主反而叨念道：“小兄弟，你也别觉得贵。这东西，绝对是晚清的，五千块那是物超所值。如果不是看你们顺眼，我才舍不得卖呢。”
“当年，我在你这里上……”俞飞白挑眉，才准备骂两句，出出气的时候。
冷不防，王观一手把他拉住，摇头示意道：“不要说话。”
“怎么了？”
俞飞白有些莫名其妙，付款出了门之后，才奇怪道：“他把民国的东西，忽悠成了明代的真品，让我上当受骗。现在报怨两句，也不行呀。”
“你这是自曝其短，更加让人笑话。”王观低声道：“再说了，你真的确定，以前是在这里，打眼买了赝品吗？”
“当然，永发古玩店，我记它一辈子……咦，怎么是永丰古玩店啊。”俞飞白咬牙切齿，忽然回头一看，顿时傻眼了。
只见，他们走出来的古玩店大门上方，大大的招牌上，一个“永”字，非常的突出，是用异体字印染而成的，十分飘逸，充满了古风。但是，后面的“丰古玩店”字样，相对“永”字来说，就小了几号。不过，却是标准的字体，一看就十分清楚。
不过，人家确实是永丰古玩店，不是俞飞白口中的永发古玩店。
出现这样的情况，无非是两个原因。要么是俞飞白记错了，把永丰记成了永发。要么，就是他犯了乌龙，把两家店混淆了。
王观似笑非笑道：“想一想，店里的摆设，和当年一样吗？特别是那个店主，是不是当年忽悠你的那人？”
“这个……”
俞飞白皱着眉头，冥思苦想，迟疑道：“好像，貌似，可能……不是这里。我只是看到一个永字，就冲过来了。而且毕竟这么久了，能够记得店名就不错了。再说了，店里的摆设可以随意变动的嘛。至于店主……还真不是当年那个。”
“那么说来，就是弄错了。”王观说道，好像也松了口气。
“好像是这样。”俞飞白面红耳赤，感觉十分丢人。
“闹了半天，居然摆了一个大乌龙。”王观有些哭笑不得：“幸好，你刚才没有报怨，不然笑话就大了。”
“别说了，赶紧走。”
俞飞白那个羞惭啊，就别提了，拉着王观，就要离开这个充满尴尬的地方。
然而，王观却一动不动，而且脸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慢吞吞道：“飞白，还记得我刚才说过吗，德叔有个朋友，在这里开了间古玩店……”
“记得……”俞飞白迷惑眨眼，然后红脸变白了，骇然道：“你千万不要告诉我，这家店的名字，就叫永丰。”
“虽然很巧，但是实事就是这样。”王观开怀笑道：“如果，整个古玩市场，没有第二家永丰古玩店，那么就应该是这里了。”
俞飞白又羞又急，忍不住埋怨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怎么说啊。”王观笑着说道：“你嘴里叨念永发永发，我觉得耳熟，还没有开口，甚至连招牌都没有看清楚，你就拖我进来了。”
一时之间，俞飞白无话可说，不过眨眼之间，他又庆幸起来，眉开眼笑道：“还好还好，我们刚才什么也没提。而且，又花钱买了件东西，不算是得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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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遇上了游击队
“买东西讨价还价，还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怎么能说得罪人呢。”
王观笑道：“而且，德叔的朋友又不知道我们是谁，如果你觉得尴尬，甚至我们可以装糊涂，不再去拜访他也行。”
“这倒不用。”俞飞白就事论事道：“从刚才的情况来看，德叔的朋友，的确很有水平。正式的拜访一下，不仅是礼数，也能进一步的请教交流。对我们来说，也有不小的好处。”
“那么，就回头了？”王观点头，笑道：“德叔的朋友姓雷，叫雷云章。待会，我们叫声雷叔就行了。”
“等等……”
看见王观转身，俞飞白连忙伸手阻拦，有些不好意思道：“要不，我们再转一圈，过一阵，买点礼品，再上门拜访？”
“也好。”王观微笑点头，知道俞飞白有些抹不开脸。反正时间还早，也不急于一时，先在古玩市场逛逛，说不定会遇上什么好东西。
就在这时，一个人悄无声息的走了上来，小心翼翼的说道：“两位兄弟，我有些老东西，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嗯？”
两人愣住了。
其实，在那人鬼鬼祟祟的接近之时，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毕竟，在热闹繁华的市场之中，肯定出现鱼龙混杂的情况，会有一些不开眼的三只手，趁机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王观还好，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多是防范而已。但是俞飞白，却已经握紧了拳头，不介意给那人一个沉痛的教训。
至于后果？以俞飞白的背景，还怕什么后果。恐怕，一亮出身份，整个蜀都，都要鸡飞狗跳一番。还好，那人的话，及时避免了一场可能出现的纷扰。
“原来是来揽客兜售的……”
王观与俞飞白相互看了眼，也觉得有些兴趣。
古玩市场这么大，肯定有些包袱斋的存在。又或者，一些来路不明的东西，不好搁在店里头摆卖，只好私底下交易。
王观与俞飞白，才从古玩店里出来，手里又提着东西，有心人一看，就知道是潜在顾客。所以，自然有人找上门，探探他们的意向。
沉吟了下，王观悄声问道：“你那些老东西，是古玩，还是生玩？”
生玩，就是生坑，指新出土的东西。只不过，大庭广众之下，不好明着说，干脆换了个比较文雅的说法。
“生玩？什么东西？”那人一怔，莫名其妙道：“我那些老东西，都是古玩，真品。”
“如果不是在装糊涂，那说明他不是圈子的人。”王观与俞飞白仔细观察，觉得那人不像是在装腔作势。
也就是说，如果那人所说的老东西是假的，那他充其量不过是个糊弄着不懂行或者刚入行的新手，赚点小钱的骗子。不是王观与俞飞白想象中，挖丘盗墓的老江湖。
这时，尽管觉得，拣到便宜的机会不大，但是俞飞白还是抱着几分希望问道：“你说的老东西在哪？远的地方，我们可不去。”
“不远，就在茶楼上。”那人笑道，连忙引路。
王观与俞飞白在后面跟着，悄声交流起来。
“不是铲地皮的，那就是游击队了。”俞飞白微笑说道：“当然，也有可能是什么也不懂的圈行人，觉得我们两人是棒槌，打算坑我们一把。”
铲地皮，就是挖丘盗墓的人。
而游击队，是指古玩行里有一种人，自己不开店，专跑农村收货，然后再卖给各店家、收藏家，行里人称游击队。通俗一点，就是所谓的二道贩子。
当然，也有可能，那人是职业骗子，觉得王观与俞飞白年轻，比较容易糊弄，打算拿些假东西来忽悠他们。
“不管是什么情况，反正也有些疲乏了，到茶楼休息一下，喝杯茶润润嗓子也好。”王观笑道，与俞飞白走了片刻，就来到了一个静雅的茶楼里。
这个茶楼，位置不错，临河水而建，上了二楼，向外看去，就能见到杨柳依依，青葱翠绿的场景，倒也有几分风雅之意。
“两位，这边请。”
带路的那人十分热情，把王观与俞飞白引到了二楼临窗的小方间。
小方间是用竹子编织成篱笆藤的模样，与其他小方间隔开，再摆放古香古色的桌子椅子，悬挂一幅小巧精致的珠帘，非常的复古。
此时，在小方间之中，也坐了个身材消瘦的青年，看到引路的人走来了，连忙站了起来，招呼道：“六哥。”
那人点了点头，给消瘦青年使了个眼色，才笑着说道：“猴子，两位兄弟，对我们的东西有兴趣，快拿出来让他们过目。”
“好嘞。”
消瘦青年连忙点头，弯腰伸手一抽，在桌子底子，抱出了一个旅行专用的小皮箱，然后麻利的摆放在桌面上。
“两位也别站着，坐下来慢慢看。”六哥执起茶壶，倒了两杯热茶，才笑眯眯道：“来，先喝杯茶再看东西，看中了什么，我们再好商量。”
王观与俞飞白也不客气，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接过六哥递来的茶，却带着几分戒心，也没有喝，就端在手里做个样子。
六哥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把小皮箱扯正，拉开了拉链，轻轻的把盖子翻开，最后伸手示意道：“两位，东西全在这里了，请上眼。”
上眼？听着别扭。
不过，这个时候，王观也没有心思纠正六哥的语法错误，而是低头打量箱中的物品。
一看之下，只见一米长方的小皮箱中，底下铺着一层软布，在上面摆着一些钱币、珠串、杯盏、摆件之类的物品。
从外表上看，一个个不是锈迹斑斑，就是比较陈旧，都像是有些年头的摸样。
然而，无论是王观，还是俞飞白，只是看了两眼，顿时就微微皱眉，有些失望，觉得自己是白浪费时间了。
不怪两人会有这样的感觉，主要是这些东西做得太假了，一点骗人的诚意也没有，几乎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了。
可是，六哥却没有察觉两人的不对，一个劲的说道：“不瞒两位，这些东西是我们专门跑到乡下收上来的，本来是想卖给古玩店，赚些差价的。不过，那些店家压价太狠，要是卖给他们，我们就亏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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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退一步海阔天空
“所以，我和兄弟商量一下，决定自己推销了。”六哥一脸憨厚的笑容道：“遇到两位也是有缘，你们随便看，无论看中了什么，一律打八折。”
其实，这话有个悖论。这些东西，又不是明码标价卖的，价格由六哥随便定，打八折与打一折，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
俞飞白微微嗤笑，懒洋洋的说道：“你们刚才说，这些东西是从乡下收来的？”
“是啊。”六哥点头，嘘唏叹道：“两位也是明白人，也应该知道，我们收这点东西不容易啊。特别是一些穷乡僻壤的，汽车、摩托车之类，根本没法进去，只能靠步行，有时要走两天一夜才到地方……”
看六哥胡须拉渣，一脸苍桑的模样，好像真是吃了不少苦头。
可惜，类似这样的故事，俞飞白不知道听过了多少次，根本不为所动，表情有点儿冷漠，淡淡说道：“我觉得吧，你们这些东西，不是从乡下收来的，反而像是新加坡的。”
“新加坡？”
六哥与那个消瘦青年愣住了，不明白好端端的，俞飞白怎么扯到新加坡去了。
“这种行话，他们听不懂。”
王观悄声说了句，自然知道新加坡，取的是新假破的谐音。俞飞白是在讽刺，皮箱里的东西全部都是又假又烂的赝品。
与此同时，王观使了个眼色，示意俞飞白不要再开口了，免得撕破了脸皮。毕竟，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麻烦。
之后，王观搁下了茶杯，笑吟吟道：“这位六哥，风里来，雨里去，养家糊口，真是辛苦了。不过，这些东西，我们也看不准，您还是收起来吧。”
做人留一线，王观尽量把话说得婉转一些，想必六哥也应该心领神会。然而，王观却忽略了，对方根本不是圈里人，他的婉转拒绝，基本上是对牛弹琴了。
“怎么会看不准。”
这时，对面的消瘦青年，有些情急，伸手就拿起了一个米白色的摆件，低声道：“你看清楚了，这可是象牙……”
“象牙？”
旁边的俞飞白冷笑起来，嗤声道：“以人造树脂加滑石粉为原料，再用模子套出来的。这样的象牙，你要多少，我就可以给你多少。”
“什么……”
一瞬间，消瘦青年怔忡起来，随后脸色慢慢的阴沉下去。在消瘦青年的旁边，本来满面春风的六哥，笑容也消失不见，气氛一下子就僵滞了。
“两位，不要误会，他以前上过假象牙的当，所以看见类似的东西，都觉得是假的。”
王观见状，打起了圆场，微笑道：“其实，这些东西看起来非常不错，只不过，其中没有我们喜欢的。”
这话比较中听，六哥的脸色慢慢缓和下来，也理解了王观话里的意思，顿时一语不发，把皮箱盖上，准备走人。
“等等！”
这个时候，王观好像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居然摸出了五张红票子，排在了六哥的面前。
六哥一怔，然后似乎明白什么，立刻皱眉，带着几分怒气，沉声道：“这位兄弟，我们只是混口饭吃，不是道上的人。”
消瘦青年连忙点头，神色也有些紧张。毕竟，上面才换人不久，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们平时小打小闹也就罢了，真要是撞上枪口，都不知道怎么死。
“呵呵，六哥误会了。”王观笑道：“你刚才说得没错，相逢就是有缘，买卖不成仁义在，大家可以交个朋友。”
“六哥。”
消瘦青年有些意动。五百块钱虽然不多，但是也足够他们潇洒几天了。
“笨蛋，这钱烫手，怎么能拿。”六哥狠狠的瞪眼，他还有些理智，知道拿了这钱，就坐实了性质，容易引火烧身。
王观似乎明白六哥的顾虑，忽然笑道：“其实，我是看中了箱中的一个小玩意儿，打算花钱买下来。”
这分明是在给台阶下呀，消瘦青年望了眼六哥，大胆问道：“什么玩意？”
“随便。”王观笑了笑，漫不经心道：“箱里的都是好东西，随便哪一件都成。”
“六哥。”消瘦青年又看向了六哥，这可是你情我愿的交易，非常合理的借口，就算是警察来了，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同时，六哥眼中最后一丝疑虑，也全部消散了，挥手道：“愣着干什么，快把箱子打开，让客人挑东西啊。”
“嗯！”
消瘦青年连忙兴冲冲的把箱子重新打开，摆在了王观的面前。
王观也是随意的瞄了两眼，就顺手拿起了一串灰蒙蒙，平淡无奇的手串，然后看也不看，就扔在桌面上，微笑道：“就是这个了。”
六哥和消瘦青年定神一看，发现那个手串，是他们在地摊花几块钱收来的，更加坚信了王观这是专门给他们送钱，以便消灾解难。
虽然，两人确实不是道上的，但是有人送钱上门，没有往外推的道理。再说了，这场交易大家心甘情愿，又不是他们成心坑骗，不存在任何的后患。
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不伸手接拿，就是蠢材了。
“兄弟，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当下，六哥脸上多了几分笑容，同时顺手一摸，把五百块钱收里兜里，然后提上皮箱，与消瘦青年走了。
“赚了。”
“没有想到，竟然是个憨货……”
“别嚷，再去找下个锤子！”
两人才下楼梯，各种当地的方言就传了上来，哪怕王观与俞飞白听不明白，但是也可以感受到其中的欢乐。
“王观，两人小混/混而已，有必要这样让着他们吗。”
这时，俞飞白皱眉道：“刚才，要不是你拦着，我随便打个电话，就能让他们免费吃上几年的牢饭。”
“年轻人，火气不要那么大。出门在外的，退一步海阔天空。”
还没有等王观说话，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只见一个身穿中山式悠闲装，脚踏布鞋，手里握着两颗文玩核桃的老人，慢悠悠的走来，脸上带着亲切笑容，赞许道：“比如刚才的事情，这位小哥就处理得非常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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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你太贼了
“花几百块钱，化解一场可能发生的纷争，这是好事啊。”
老人手里转着文玩核桃，眼中带笑道：“如果，这位小兄弟，觉得自己吃亏了。那么作为蜀都的本地人，我倒是给你们一个补偿。”
“老爷子，莫名其妙的，你什么要给我们补偿啊。”俞飞白奇怪道。
“无非是怕你们对蜀都的印象不好，回去一宣扬，你们的亲朋好友，恐怕也要对蜀都充满了偏见。”老人轻轻叹道：“人老了，就见不得别人说自己家乡的坏话。”
“老爷子，瞧你说的，我们又不是浅薄的人。”
老人叹气的样子，充满了忧国忧民的情操，应该属于道德高尚的那类人。俞飞白释然了，笑着说道：“这个世界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地方。每个地方，总有那么一小撮人是害群之马。我们又不傻，不会以偏概全的。”
“你们能这样想就好。”老人十分欣慰，同时说道：“不过，也不能让你们吃亏。这样吧，这手串是小哥花五百块钱买的，那我以同样的价格收回来。”
这时，王观轻轻笑道：“老爷子，你的五百块钱，我们不能要……”
“就是。”
俞飞白连忙点头道：“他们造的孽，哪里能让你老人家承担。”
“这是应该的事情，你们就不要推辞了。”老人笑容可掬，态度更加的亲切友好，伸手摸着口袋，就要拿钱出来。
“老爷子，别呀。”俞飞白急忙劝阻。
王观在旁边，也煞有介事道：“对啊，五百块钱哪里够，至少要五万。”
一瞬间，俞飞白和老人都愣住了。
与此同时，王观脸上挂着笑容，小心把平淡无奇的手串拿起来，十五颗灰色珠子，质地显得十分疏松，分量很轻，看起来很像是普通的柴木。所以，刚才的六哥，以及消瘦青年，才觉得王观花五百块买这东西，就是专门给他们送钱来了。
不过，王观也觉得很幸运，在最后的关头，使用了特殊能力，把皮箱中的东西扫视了遍，才没有遗漏掉了这件好东西。直到现在，王观也很佩服自己，居然在关键时刻，发挥急智，来了个顺水推舟，不动声色的把手串拿下来。
“说实话吧。”慢慢观赏手串，王观似笑非笑道：“老爷子，你是不是想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哈哈，竟然被小哥看出来了。”老人一怔，顿时哑然失笑，他本来就是想抱着一点小心思，看看能不能拣个小漏。没有料到，王观也是明白人啊。
“这条手串是件好东西？”
这个时候，俞飞白再不明白，那不是老实，而是真傻了。
“不是吧，快让我看看。”俞飞白怪叫了声，几乎用抢的，把手串拿了过来，仔细打量，慢慢的研究。
“小哥，好眼力啊。”老人也是自来熟，坐了下来，呵呵笑道：“本来以为，可以拣个小漏的，没有想到，居然碰上行家了。”
“算不上行家。”王观摆手笑道：“只不过是有些心得而已。而且，我也有一点疑虑的，但是看见您老也瞄上了这件东西，我就放心多了。”
“哦，这么说来，是我心急了。”
老人胸襟开阔，也没有什么沮丧之色，反而自嘲道：“我这人就是这种脾性，几十年了都改不了。人老了还是这样，见不得好东西。发现宝贝，就容易心急火燎，沉不住气。”
“老爷子不是沉不住气，而是目光如炬啊，大老远的，就发现手串是件宝贝。”王观微笑道，有些奉承的意味。不过，更多的是真心话。毕竟，如果没用特殊能力，近距离观看，他和俞飞白，却察觉不出任何的异常。
老人听了心里舒服，手里快速转动文玩核桃，笑逐颜开道：“毕竟玩了几十年的木头，如果连这样的宝贝也识别不出来，那么我真是老眼昏花了。”
王观轻轻打量，发现老人的手腕，还有脖颈上，都悬挂着木珠串链。手腕的串珠，颗颗光泽圆亮，透着淡紫之色，可能是紫檀珠子。至于，脖颈上的长珠串，一百多颗，淡黄颜色，色泽纯正，应该是黄花梨木珠。
心里猜想，王观干脆凝神一看，发现老人手中的文玩核桃、淡紫手串，以及脖颈上挂着的长长珠链，都散发出一层银白色宝光。
有了这样的依据，王观自然可以肯定，老人随身携带的东西，不仅是紫檀、黄花梨真品，更是有年头的古董。
“这手串，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就在这时，俞飞白皱眉道：“没有紫檀的分量，也没有黄花梨的细密，更没有阴沉木的坚硬，而且与黄杨木的细密纹理不沾边……我怎么看着，就是一件普通的木珠啊。”
“是吗。”
老人眉头一皱，忽然对王观笑道：“小哥，你又是怎么看的？”
“我就知道这是件好东西。”王观一顿，微笑道：“至于好在什么地方，有老爷子在这里，正好请您指教。”
“狡猾。”
老人笑斥了句，手掌轻轻张开，俞飞白连忙把手串奉上。
拿着手串，认真把玩了片刻，又反复观察之后，老人才轻轻点头道：“嗯，没有看走眼，是真东西无疑。”说话之间，老人抬头，饶有兴趣道：“小哥，你如果说不上，这手串好在什么地方，不如匀给我得了。”
“行。”王观干脆答应，然后带着点儿狡黠之色，笑着说道：“不过，老爷子一看就知道是高雅之士，和您谈钱太俗了。不如我们以物换物吧。我拿这手串，换你手上戴的那串珠子，一物换一物，公平吧。”
“公平？”老人被气笑了，摇头道：“小哥，你太贼了。你的沉香手串，只是普通货色，哪里能和我的上品紫檀珠串相提并论。”
“沉香手串！”
王观脸上的笑容愈加浓郁，终于在老人口中，把手串的底细给套出来了。
不过，他也有点儿奇怪，按理来说，沉香应该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香气，为什么这条手串却没有丝毫的香味？
“老爷子，你说这是沉香手串，那我为什么没有闻到香气？”
俞飞白的性子也比较急，干脆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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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又拣了个漏
“谁告诉你，沉香一定会有香气的？”
老人轻轻摇头道：“你肯定是被误导了，其实大多数沉香木在常态下几乎闻不到香味，只有在熏烧的时候，浓郁的香气才会弥漫出来。现在市场上，见到的那些个沉香木制物件，都能闻到浓烈的香气，基本上是作伪的东西。”
“现在市场上的那种伪劣之作，是添加了人工香料或者其他化学物品制作而成的。闻的时候，香气钻入鼻中时会有一股刺鼻感。”
老人眼中充满了厌恶之色，颇有感叹道：“好的沉香，一般情况下，起码要几十年的时间才能够形成。现在的人，急功近利，哪里能够等得了那么久，一门心思要买沉香。正是有这种需求，才导致了现在市面上假货横行。”
“比如说这条沉香手串，也是急功近利的作品。”
老人仔细分析道：“好的沉香，以颜色越深越好。不同种类的沉香色泽不同，但不管是黑色、黄色还是藏红色，颜色越深越好，越淡就越差。”
“你们看，这手串沉香颜色很淡，肯定是有人在沉香还没有完全成型的时候，就急急忙忙的采集起来，制作成为手串。”
对于这种事情，老人很是反感，脸上带着几分鄙薄之色，无奈道：“所以，才会使得这手串的香气很淡，根本嗅不到丝毫的沉香气息。”
“如果是成熟了的沉香，制作成的珠子手串。就可以明显的感受到沉香的质感，摸上去有一种油腻和冰凉的触感。”停顿了下，老人又继续说道：“如果是上品的沉香物件，在通常的情况下，自然会有一些淡雅、清澈，带着点蜜香的气味。哪怕是没有香气，也能够感受到其中悠久、绵长、纯厚的气息。”
“这条沉香手串，真是可惜了。”
老人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忽然失笑道：“哎，不知不觉，居然说了那么多。一点老底儿，全部被小哥套出来了。”
“那是老爷子仁厚，趁机指点我们呢。”王观诚心诚意说道：“多谢老爷子赐教了。”
“是啊。”
俞飞白深有同感，急忙叫茶楼伙计添水，上一壶好茶。
老人正好说得有些口渴了，也没有拒绝的意思，在伙计上了好茶之后，轻抿了口馥郁的茶水，又微笑道：“不管怎么说，沉香就是沉香，到底是好东西。哪怕不够成熟，但是手串戴久了，越把玩越有韵味，而且能活动手部神经、促进血液循环，有利于身心健康。”
“小哥，你花五百块钱买这条手串，绝对是拣了个大便宜。”
老人有些羡慕道：“这个漏，拣得不小。你刚才说要五万，才转让这条手串。在我看来，价格是有些偏低了。”
王观与俞飞白轻轻点头，有些明白老人的意思。要知道，现在的极品沉香，一克分量的市场价格，已经成千破万不等。
就算这条手串，只是普通质量的沉香，但是十五颗珠子加起来，分量也不轻。五万块的价格，确实是太低廉了。
“我叫王观，他叫俞飞白，是来蜀都探亲访友的。”
难得遇上这样的好心人，王观更加客气起来，亲手倒了杯茶，端到老人面前，先是自我介绍，然后问道：“不知道老爷子，怎么称呼？”
看老爷子的模样，就算不是古玩圈子里的人，但是学识丰富，与他结个善缘，肯定没有什么坏处。或许以后，遇到这方面的难题，还要向他讨教呢。
“敝姓杨，是个穷木匠。”老人笑呵呵道：“你们叫我杨老头就可以了。”
“杨老！”
王现与俞飞白，很自然的把后面的头字省略了。
同时，两人也不敢小看木匠这个身份。要知道，现在不比以前了，纯手工做出来的东西，价格是机器生产的好几倍。手艺精湛的木匠，靠本事赚钱，在哪里都受欢迎。
再说了，杨老能够玩得起紫檀、黄花梨，与穷字肯定不沾边。
感受到两人的尊重之意，杨老还是很开心的，笑逐颜开道：“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我在古玩市场见过很多。有贪图便宜，买了赝品上当的，也有觉得市场的古玩全部都是假东西，坚决不买的。而像你们这样，能在一堆赝品中，发现真东西的人，确实比较少见。我年轻的时候，可没有你们这样高明的眼力。”
“杨老！”
这时，俞飞白苦笑道：“你夸他就行了，别捎带我。我可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不要泄气嘛。”杨老安慰道：“知道自己的不足，那就努力学呗。像我当年，十几岁学的木匠活，由于天资愚鲁，一直到三十多岁才出师。途中，师父还嫌我笨，要把我赶出门呢。不过，我坚持下来了，努力几十年，也有一点儿小成就。”
“杨老又在谦虚了，蜀中上下，谁不知道杨老是国家级的木材手工艺大师。一年三百六十多天，几乎天天都有人请您帮忙打造家私。”
就在这时，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人，手里抱着一条长形盒子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浓郁的笑容，把杨老的底细给揭示明白。
“小余，来了。”杨老自矜一笑，摆手道：“你说的，已经是好几年以前的事情，还提着干什么。我现在老了，连吃饭的家伙也抡不动了，更加不用说做家具了。”
“瞧你说的，那些力气活，哪能让您老来做。您老经验丰富，在旁边指点就成了。比如说在去年，连故宫博物院都要请您老出山，去修复那些破损的明清家具。”发福中年人含笑走了过来，嘴里的话虽然有点奉承的意思，但是眼中的佩服之色，却是发自内心的。
王观与俞飞白也是这样，心里有些惊叹。十分清楚像杨老这样级别的木艺大师，其实就与中医的大国手一样，已经不需要去做那些煎汤熬药的琐碎事情，而是会诊开方，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法就可以了。
“不说这个了。”
与很多老辈人一样，杨老也不怎么喜欢炫耀，摆手撇开话题，开口问道：“小余，盒子里装的，就是你说的两幅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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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耄耋
“没错，请您老掌眼。”
发福中年人连忙翻开了盒子，只见里面一长一短，装了两条卷轴。
“小余，我和你说了，要是请我看木材，我老头子几十年可没有白活，可以非常肯定的鉴别出来。”杨老摇头道：“可是，现在你却让我看画，和我的专业不对口，可能出现误差啊。”
“杨老您又谦虚了。”
发福中年人笑道：“有句话不是叫触类旁通吗，电视上那些收藏大家都说了，文物都是横向联系的，你能看出古老家具的具体年代，肯定能够鉴别出图画的新旧来。”
说话之间，中年人已经把一条卷轴拿出来，解开了上面的系绳，准备展开。
就在这时，杨老伸手阻止，问道：“小余，和我说实话，这两件东西，你有没有找其他人看过啊？”
“没有。”
发福中年人一怔，下意识的摇头道：“才收上来，我就找杨老您了。”
“那我不看了，你把东西收起来，先让其他人看了，再过来找我吧。”杨老闻声，立即拒绝起来。
“为什么呀？”
别说中年人莫名其妙，就连旁边的王观与俞飞白，也是迷惑不解。
“小余，你怎么不明白，我这是为了你好。”
杨老耐心劝道：“我对于书画这玩意，并不是十分jīng通，如果鉴定错了，我最多是闹点笑话。可是，就怕你先入为主，听不进别人的意见，岂不是误了你。”
“杨老，我……”
这时，发福中年人有些感动，不过表情却有些怪异。
王观在旁边，看得十分清楚，心思一动，就明白过来。这个中年人，恐怕已经是找其他人看过了，但是又不放心，又来请杨老掌眼。可是，他才说了，没有找别人看过，现在自然不好改口，所以左右为难起来。
与此同时，王观也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带着几分见猎心喜的心情，笑着说道：“这位大叔，你的东西，能不能让我们看下。”
“你们……”
发福中年人转头一看，脸上顿时露出迟疑的表情。主要是因为，王观与俞飞白太过年轻，明显不能让人信服。
“小余，不要以貌取人。”杨老见状，立即皱眉道：“这位小哥，眼力十分高明，就是在刚才你没到的时候，人家就拣了个漏。只花了五百块，就买了条沉香手串。”
“什么？是不是真的，杨老你可别蒙我呀。”
发福中年人惊叹起来，脸上尽是难以置信的神sè。
“东西就在这里。”杨老伸手一指，微笑道：“无缘无故的，我骗你做什么。”
王观也知情识趣，把沉香手串递给了中年人，笑着说道：“大叔，既然大家都是藏友，那么相互交流一下，总是没有问题的吧。”
“当然没问题。”
人家那么大方，把沉香手串递过来了，发福中年人自然不能那么小气，也把手中的画卷搁在了王观的面前。
不过，中年人显然还是比较担心自己的东西，心不在焉的把玩沉香手串的同时，更是频繁的抬头，注视着王观的动作。
王观表现得十分专业，早上出门逛古玩市场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白手套、放大镜之类的东西。现在把这些东西在桌上一摆，倒是让中年人有几分放心。
“我先来……”
一有鉴赏古玩的机会，俞飞白向来是不甘落于人后。只见他十分规矩的穿戴了白手套，然后小心的接拿画卷，平铺放在桌上，慢慢的展开。
片刻之后，一幅sè彩斑斓的图画，立即呈现在大家的眼前。
王观在旁边仔细观赏，发现这幅图画，是横向观看的。图中，画了一小丛花草，有一枝花朵特别的艳丽，吸引了一只翩跹飞舞的蝴蝶绕飞。同时，在草丛之中，匍匐了一只花猫，猫形肥硕，看似懒洋洋的蹲伏，却自有一股独到的神韵。
图中除了花草猫蝶以外，在上方空白的地方，还有长长的题跋。题跋的长文，是繁体字，用行书写的，字体潇洒飘逸，看起来相当不凡。
俞飞白观赏片刻，干脆念诵起来：“此戏猫舞蝶图，内江张夫人曾氏友贞所绘也……”
“什么，是曾友贞的耄耋图？”
听到这话，杨老竟然坐不住了，飞快站起来，凑近观看。
“杨老，这个曾友贞，是什么人啊。”王观好奇道，图画上，长长的题跋，密密麻麻的一大段，他也没有兴趣逐一辨认，干脆直接询问起来。
“夫人既擅绝诣，晚年尽以手诀授哲嗣善孖、大千……”
杨老也没有卖关子，指着题跋上的一段文字，念出来之后，笑着说道：“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大千这个人。”
“张大千！”
王观和俞飞白同时惊叹起来。
这个名字，在近现代的画坛之中，绝对称得上是如雷贯耳。基本上，只要对国画有一些了解的人，绝对绕不开这个著名大画家。
“没错。”
这个时候，发福中年人有些得意道：“曾友贞，就是张善子、张大千的母亲。而图画上的题跋，却是当年蜀中老翰林、著名藏画家傅增湘先生的亲笔所书，有落款，以及印章为证。”
“岁在癸亥九月江安傅增湘识于藏园之长chūn室。”
王观等人的目光，落在题跋的最后一段，的确看到了这个傅先生的印章。同时，长长的题跋内容，也表明了这个傅先生，是曾友贞丈夫，也就是张大千父亲的好友。
如果，从这些内容来看，这件图画，应该是张大千母亲曾友贞亲笔绘成的。
可惜，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赝品。特别是名人的画作，被仿得最多。想当年，张大千就是以仿造清初四僧之一石涛的画而出名的。
虽说，曾友贞的名字，在画坛上并不响亮，但她可是张大千的母亲，凭借这个光环。她的画作出世，身价必然倍增，
所以说，难免会有人仿张大千的画不成，干脆另辟蹊径，钻这个空子。
毕竟，张大千太有名气了，鉴定书画的专家，肯定把他的书画研究透了，一般的赝品，随便就能够鉴别出来。可是，曾友贞就不同了，她的画传世很少，专家也不是很了解，要是仿得jīng细一些，说不定可以糊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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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你怎么看？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主要是，市场上的赝品实在是太多了，在看到耄耋图的刹那，在场之中的每人个，都在脑中浮掠这个念头。
这个时候，杨老也抛开了刚才不先看画的想法了，借了王观的放大镜，仔细的研究起来。反复的观摩图画上的花草猫蝶，以及文字题跋。
良久之后，杨老才皱眉苦思的坐了下来。
“杨老，你怎么看。”发福中年人连忙问道。
“我先不说，让他们说。”
杨老摇了摇头，和声问道：“小哥，你们也看了，有什么心得吗？”
“飞白，你来。”王观示意道，对于字画，他真的了解不多，在旁边观赏了半天，还是觉得迷迷糊糊的。
“我也说不准啊，要是错了，你们不要笑话。”
俞飞白迟疑了下，发表自己了意见：“曾友贞这个人，她的事迹，我知道得不多。所以，只能从图画笔法上分析了。”
其他人轻轻点头，觉得这个切入点不错。毕竟，作者的生平事迹之类，不过是个大概的参考而已，真正能够鉴别书画真伪的，还是书画的本身。
看见大家认可，俞飞白也多了几分信心，慢慢说道：“猫蝶图，也叫耄耋图。古代八十为耄，九十为耋，画了猫与蝶，就是寓意长寿。”
“再结合题跋上的内容来看，这位曾友贞女士，本身就是清才雅艺，是个以工笔花鸟为著的画家。她图画的特点是风韵静逸，学的是徐黄之法。”
俞飞白笑道：“这个徐黄，正好我清楚。两个人，都是五代时期的著名画家，徐是指南唐的徐熙；而黄，就是西蜀的黄筌。尤其是黄筌，与曾友贞一样，同是蜀人，想必她学得最多的恐怕是黄筌的笔法吧。”
“有道理。”杨老与发福中年人纷纷点头。作为蜀中本地人，他们就算不知道徐熙是谁，但是对于黄筌，肯定有所了解。
我想，大家都有过同样的经历，只要是家乡人，但凡有点儿名气的，而且能够在史书之中有记载的，一定会得到当地有关部门的大力宣扬。只要你稍微的关注一下本地的文化宣传，就会惊讶的发现，原来自家还有那么多的名人啊。
这时，又听俞飞白继续说道：“黄筌，以画供奉内廷，曾任西蜀翰林待诏，绘宫中异卉珍禽，所作花鸟用笔极新细，以色彩多次渲染，细致而华丽著称，人称黄家富贵。”
“如果说，曾友贞真学了黄筌的笔法，那么所作的图画，应该是比较华丽的。”俞飞白也不怕得罪人，十分直白的说道：“可是，我在这画上，看不出有华丽的感觉。”
“色彩斑斓，怎么不华丽……”发福中年人一听，顿时不乐意了，急忙反驳起来。
“大叔，听我把话说完。”
俞飞白更快，摆了摆手，声音如连珠炮一样响起：“还有，题跋都说了，曾友贞画的猫，形似虎，今善孖独以画虎名，循流溯源，意必承颜奉教为多。意思是说，张善子画的虎图，是跟他母亲学的，非常生动，具有神韵。可是，再看这图画上的猫，懒散的模样，又肥又大，哪里有丝毫的虎形。”
张善子，作为巴蜀画派的代表人物之一，虽然没有弟弟张大千有名，但也是民国时期著名的画家，以画虎而扬名。张大千就是靠着他的提携，才有今天的名声。兄弟俩齐心协力，一起创办了大风堂。要是在当时，他的虎图，可以与齐白石的虾图齐名。
这样的人物，他画的虎，发福中年人肯定看过，不过，并不代表他认可俞飞白的评价。
“小兄弟，你的分析，太过于主观了。”
中年人摇了摇头，毫不犹豫的反驳道：“要知道，曾友贞只是学黄筌的笔法，并不是意味着她就要画得跟黄筌一样。每个画家，都会有自己的特点。不然，不是学，而是临摹了。张大千就是这样，年轻的时候，师古人；中年了，师自然；到了六十多岁，就是以心为师，随心所欲，怎么想就怎么画，终于成为一代画坛宗师。”
“再说了，曾友贞又不是宫廷画师，她就是个女人，在家相夫教子，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个家庭主妇，恐怕华丽的东西也不适合她吧。”
发福中年人说道：“我查过资料，当时张家的条件，也不算很好，曾友贞经常走街串巷为人绣花描帐，补贴家用。有的时候，忙不过来，就让儿女帮忙。正是由于她的启蒙引导，培养儿女对于绘画的兴趣，才有了后来的画坛大师张善子、张大千兄弟。”
“这个，我倒是可以肯定。”
这时，杨老点头道：“而且，题跋上说，曾友贞取法徐黄。黄是黄家富贵，但是徐，却是徐熙野逸。徐熙的图画，以笔墨为主，花草只是略施丹粉而已，十分清雅。”
“这是由于两人的社会地位不同，环境与生活习惯不同，志向不同，审美情趣也不同，各自形成独特的绘画风格。”杨老若有所思道：“曾贞友的家境与身份，也决定了她的画法。清雅的蝶草，以及懒散淡漫的家猫，倒是有几分符合她的风格。”
“杨老这样说，是觉得这是真迹了。”发福中年人喜形于色。
“我只是说，画法符合她的风格而已，并不能确定，这是她的作品。”杨老摇头，又问王观道：“小哥，你呢，又有什么看法？”
“让我看呀？”
王观眨了眨眼睛，也不急于发表自己的见解，而是低头凝视起来。
借着垂落发梢的阻挡，旁边的人都没有看到，王观的眼睛顿时变得特别的纯净，好像稚子孩童一样的漆黑明亮。之后，气机延伸，把图画完全包裹起来。
一瞬间，整个图画的细节，全部映照在王观的眼中。
过了片刻，王观已经心里有数，轻轻抬头，微笑道：“就像大叔所说，字画笔法之类，如果没有对比，就太过主观了。所以，我就从图画的材质入手，谈谈自己的见解。”
要不怎么说，鉴定书画困难呢。能够鉴别的地方太多了，需要面面俱到。某种程度上，是给鉴别真伪增加了许多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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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日，气温骤降，天寒地冻的大晚上没吃火锅，反而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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