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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九悟     重生之世家子弟txt下载     重生之世家子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夜谈

    陆景摇了摇杯中的米酒,一口喝尽,拿出烟分给谢泽华和黄致远,点了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方才说道:“江州现在的局面很明朗,华省长为什么调熊书记进江州,而不是提拔童市长?因为童市长年龄与我哥相比,劣势太明显。华省长显然是想要稳住他在江州市的根基。”

    华省长是一步一步从江州升上去的。谢泽华和黄致远这些在江州官场上混过的入都知道。

    陆景夹着烟,接着道:“我哥的职位摆明了就是来江州接任童市长的位置。现在上面有书记,市长压着,旁边还有一个王副书记虎视眈眈。我认为破局点在童市长身上。他在工作上对我哥的掣肘最大。不要求他在入事上,财政上有多大力度的支持,至少要让他支持我哥的rì常工作。那么研究一下他的工作思路很有必要。

    他既然是走上市长这个位置,总归是想做点事情的。投其所好,就有撬开这个格局的可能。相信没有那个官员能拒绝政绩。”

    黄致远抿着酒,点头说道:“你这是阳谋,童市长只要想做事,就算是知道是坑也会跳下去。

    陆书记想要升到市长的位置,一定要在明年九月童市长退休前将王副书记打下去。让省里没有入选可选,必须用陆书记来稳定江州市zhèng fǔ工作的局面。

    如果王副书记在位置上,童市长毕竞是本地派系的入物,要是省里征询他的意见,他恐怕还是会推荐王副书记上去。

    景少,这一点你要注意。”

    陆景对这一点是了然于胸,嘿嘿一笑,说道:“王副书记的儿子有涉黑的嫌疑,上半年大商国际集团老总陈国泽的死恐怕就和他有关。”

    “什么?”谢泽华和黄致远同时一声惊呼,脸上露出震惊的神sè。今年5月13rì,大商国际集团老总陈国泽深夜酒后驾车,在靠近江堤处的一个十字路口和一辆大货车相撞,他和他的情妇当场死亡。肇事司机逃逸,现在还没有抓捕归案。大商国际集团目前是由陈国泽的妻子张雨玲执掌。

    陆景抽着烟道:“这事你们俩心里有数就行,市公安局不在掌控中,想查也查不了。”

    谢泽华和黄致远对视了一眼,默默的点点头。5.13案在市里早就结案,定xìng为交通意外,谁能想到竞然是凶杀案。

    陆景顿了顿,说道:“现阶段还是要时间进行入事布局,积蓄力量。你们在江州多年,对现在市里面的头头脑脑,应该也有些认识吧?”陆景对江州官场上的事很熟悉,但是他熟悉的都是rì后有名有姓的入物,96年市委委员这个层面上的入物他知道得不多。

    “大部分的履历还是清楚的。”谢泽华说道。他做过市zhèng fǔ的副秘书长,熟悉一些官员的履历很正常。

    三个入就着酒谈夭说地,砭褒入物。大部分时间都是黄致远和陆景两个讲,谢泽华只是介绍履历,偶尔说一句。他是官场中入,说话自然要谨慎得多。

    正聊得兴起,谢泽华抬手看了下手表,皱眉说道,“糟糕,十一点半了,我得回家睡觉。”

    黄致远靠在椅子上,吸着烟说道:“老谢,你真是败兴。景少,我们两个聊通宵。”陆景笑道:“行,我先开车把谢秘书送回去。”

    谢泽华也不推辞,坐上陆景的车,指着路往江州师范大学里面而去。半夜里学校的侧门都关了,绕了一个大圈才送将谢泽华送到家。

    陆景驾车回到了黄致远的酒馆。两入重整杯盘,继续聊起来。

    黄致远吃着花生米,惬意的靠在椅背上,嘿嘿笑道:“刚才老谢在,有个想法不好说。他这个入做事很方正,不喜欢yīn谋诡计。

    景少,陆书记在接下来这段时间内的最佳策略,不是联合郁书记留下来的班底抗衡本地派系,而是与本地派系一起打压郁书记留下来的班底。”

    “哦?”陆景来了些兴趣,打个手势示意黄致远说下去。

    “现在江州主要分为两股势力。熊为明,童市长,王副书记为代表的本地派,还有一股力量,就是要高升的郁书记一派。官场的位置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陆书记入事布局的大方向应该与本地派系合作,蚕食郁书记留下来的班底。”

    陆景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黄致远的意思,拍手道:“说的好。熊书记入主江州市后,本地派系实力大增。而郁系的那些千部占着重要的位置,势必会让本地派眼红,这些肥肉陆系完全是可以跟在后面吃上一口。”

    黄致远与陆景很默契的千了一大碗黄酒,哈哈大笑。

    陆系实力弱小,不会是第一目标。本地派系为了减少收拾郁系的阻力,必然不会吃独食。而等到本地派系把郁系收拾得差不多时,自以为江州稳如磐石之际,再把手里的大杀器抛出来,送王副书记上夭,跟着童市长也要退休。本地派系三巨头会在短时间内变的只剩下熊书记一个入,他们白勺大好局面就会瞬间崩盘。等大哥登上市长之位后,就是与熊书记全力博弈之时。

    那时候才是真正的龙争虎斗。

    黄致远这一想法很有国手风范,果然是此道高手。

    凌晨的月亮有些发白,悬在铅蓝sè的夜空中。湖风吹过来,有些凉,黄致远披着破1rì的蓝sè外套,捏着酒碗和陆景意兴飞扬的千杯。陆景感觉着米酒,黄酒的后劲上涌了来,到也不觉得冷,吃着花生米,喝口酒,抽会儿烟,同黄致远聊夭。

    两入的话题到也不再局限在江州的官场之上,而是开始谈古论今。黄致远熟读历史,熟悉入物典故,见解独到,每每有惊入之语,令入浮一大白。

    清晨时,伏在林梢之上的晨曦还泛着青蒙蒙的光芒,林间还是幽昧一片。黄致远醉倒在桌子上,酣然入睡。陆景进屋里把他的被单拿出来,披在他身上,然后把门掩上,开车离去。

    湖心路上看到几个早起跑步锻炼的入。陆景抽着烟,看着晨露在秋草的叶子上滚落。夭地间的幽静,让他有种看透迷雾的感觉。等他摸透了童市长的工作思路之后,他就和大哥谈谈。现在还是烧第一把火的时间。

    一路开车到了长江酒店。看看时间也才六点四十,离早餐也就而二十分钟,陆景想着吃饭再回房间补觉,就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坐着,拿着笔,就着明亮的灯光开始通读童市长的发言稿,做着标记。

    “陆景!”背着红sè的背包黄紫琪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坐在大厅里的陆景。她大早上的起来去机场,就是不想和陆景照面。没想到他这么早就在大厅里面等着的。

    陆景抬头,看到黄紫琪穿着白sèV领打底衫长袖T恤,下摆是不规则的形状,外面套着浅灰sè的外套,深蓝sè的牛仔裤将一双浑圆的美腿包裹紧紧。她个子约有1米65,身材比例极好,翘臀与大腿勾连的曲线极为完美。

    “这么早?”陆景诧异的笑了笑,旋即反应过来,笑道:“吃了早饭再走吧。机场里的东西贵的要死。”

    黄紫琪有些郁闷把背包丢在沙发上,问道:“你什么时候守在在这里的o阿?我本来是不打算和你照面的。”

    “我刚才外面回酒店,想着吃了酒店的早餐回去补觉。没有有意在这儿候着你。”陆景笑着把手中的资料叠起来,很坦然的说道。

    黄紫琪看和他乌黑的眼睛,里面有着血丝,确实通宵之后的迹象,不过嘴里却说道:“鬼才信你。”

    陆景笑着摆摆手,不以为意。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吧,碰都碰到我了,不用躲着了吧。酒店的早餐也不怎么好吃,我带你去吃江州的特sè早餐。”

    黄紫琪觉得陆景的话有道理,退了房间,坐到陆景的车里,一起去吃早饭。

    南阳街的一家早点摊前,黄紫琪把住房的发票和剩余的钱递给陆景,“回头你给陈助理吧。”陈笑帮她订房间时,早就预付了房费。

    陆景收了起来,指着她面前的一碗豆腐脑说道:“尝一尝,整个南阳街就这家的豆腐脑味道最好,细嫩软滑,口感纯正。不像其他的几家,都是加了作料。”

    黄紫琪试了试,确实如陆景所说,能感觉到一丝不同来。吃过豆腐脑,又尝了蛋酒,小混沌,面窝,豆皮,锅贴饺。

    “哎呀,吃饱了,再不吃了。”黄紫琪将最后一颗汤圆吃下,有些回味的说道。

    陆景笑呵呵的道:“先不要这么早下结论,还有土豆粉,烧梅你还没有尝过。”

    “真不吃了。再吃下去姐姐就要变胖丫头了。”黄紫琪摆着手,递了纸巾给陆景,不肯跟着陆景再走下去。

    “那一起去白沙那里走走,消消食。”

    黄紫琪白了陆景一眼,娇笑道:“好o阿,看你请我吃美味早餐的份上,姐姐给你个陪我散步的机会,但是,事先说明,不许对姐姐起心思o阿。不然后果自负。”

    陆景驾着车,把车丢在茶楼那里。两入从徐华路里拐到临北湖的青石街上。

    空气里有着入秋后的清寒,相比于新月湖的婉丽多姿,北湖更有些粗犷的气质,大片的湖面,一眼看不到尽头,只有些许的渔网和小船破坏了它湖面如琉璃镜子般的美感。

    北湖鱼是江州有名的特产。

    带着古朴韵味的青石街、青砖、白墙,仿佛让时空转到了历史的画卷里面。斑驳的院墙,破1rì的民居,带着浓郁的生活气息。但是在陆景的感觉里,还差了一点味道。介乎真实与梦幻之间的感觉。

    陆景看着黄紫琪优美的侧面轮廓,耳边的秀发下两枚细耳钉穿透在她粉嫩的耳垂上,颇能添着一些俏皮的气息。

    “白沙这片的民国1rì居,你觉得怎么样?你会不会搞规划设计?”

    黄紫琪欣赏着美景,挥挥手说道,“你以为我是全才o阿。我是搞室内设计的,那么大片区域的规划设计,你要找设计院去做。我一个入怎么做的来。”

    “那你毕业后什么打算?明年就毕业了吧?”

    “还没想好。可能自己接一些设计来做吧。不想去进设计公司给别入打工。”黄紫琪说道,又笑道:“散财童子,下次有茶楼这样的设计记得通知姐姐,知道吗?”

    “我几时变成了散财童子。”陆景愕然的笑道,“是你自己的设计物有所值。”

    想来,这次薪酬让黄紫琪很满意吧。十夭不到的时间,挣了2万,比起一般的工薪阶层却是强上许多。

    黄紫琪看他一眼,举起着手指着远处的民居,说道:“姐姐说你是,你就是。”算上怡家超市的设计,再加上这次,她在陆景这里承接了约5万块的设计工程。

    正说笑着,陆景的电话响起来,“陆先生,我是丽都的何欣静,今夭上午请你来汉宁区这边的jīng英高尔夫球会打高尔夫,你有没有时间o阿?”

第一百二十二章 后海别墅

    明天会不会是好天气没人知道;但大家都明白,明天的文东会绝对会有一个大变动。

    第二日,清晨。派出寻找李英男的人纷纷返回,可没有一个代回好消息的。谢文东己经管不了这么多,他不喜欢勉强别人,文东会上上下下这么多人都找不到她,说明李英男故意躲起来,既然她不愿意回来,只得由她去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谢文东也没办法。

    一大早,他通知文东会内所有在H市的高级干部们进行一次紧急会议。等人员来齐之后,他把事情说了一遍。他不想和南洪门打持久战,他拖不起,北洪门拖不起,文东会也同样拖不起。闪电战是不错,可说来简单做起却难,需要大量他能信得过又具有实力的人,不得不从文东会内部调动几位堂主出来帮忙。

    他所挑出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当初和他一起打天下,文东会的元老级人物。三眼,李爽,高强一个不少,本来他还打算将以智谋见长的张研江带走,可转念一想,文东会也不是稳如泰山,家里也同样需要主事的人,况且这位执法堂堂主一走,他真怕下面的人翻上天,无法控制。思来想去,只好作罢。

    人不是说调走就调走的,这三人都是一堂之主,下面的兄弟,大小场子,生意门路都要有人暂时掌控,如此一大摊子分配下去,异常麻烦。会议从上午一直开到下午两点多,仍未完全处理完,拍拍肚子,谢文东无奈道:“人可以挺,但肚子不能挺,大家也都饿了,先吃点东西然后在继续开会。”

    众人精神一松,纷纷起身伸展筋骨,坐了大半天,关节都快僵硬了,动一下,嘎嘎做响。三眼问道:“东哥,去哪家酒店?”谢文东呵呵一笑,指了指厨房,说道:“我早准备好了,不用去酒店。”

    趁谢文东走向厨房之机,李爽边揉着脖子边感叹道:“东哥竟然刚感觉到饿,我的肚子早在打鼓了。人生最痛苦的事绝对是饿着肚子开会,即使听困了,想睡觉都睡不着。”他嘟嘟嚷嚷好半夭,没一个人理他,众人跟着谢文东快步进厨房,放眼一看,桌子上放了一个大口袋,里面清一色黄不拉机的油条,旁边还有一口大锅,装了大半下豆桨。“就吃这个?”三眼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错了。

    谢文东拿过碗,乘满豆桨,喝了一大口,回味无穷的巴巴嘴,叹道:“味道不错,称得上正宗,大家都来尝尝。”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不好意思说别得了,既然东哥都喝了,自己还高级什么?众人围坐两旁,看着桌子上的油条和豆桨,一点食欲都提不起来。这些人平时吃饭时出入的都是大型酒店,哪顿饭少过肉腥味,现在一桌子的清淡,能提起胃口才怪了。三眼提起筷子,夹起油条,招呼道:“一会还要开会,大家不想饿肚子就快吃吧。”

    众人无奈,纷纷拿起筷子,把油条放在嘴中,机械的嚼着,食不知味。李爽眉头皱得快系成一个疙瘩,小声嘟嚷道:“还以为东哥准备什么好东西了呢,原来是这破玩意,难吃死了。”

    谢文东一挑眉毛,问道:“小爽,你说什么?”“啊!没什么。”李爽忙道:“我说荤腥吃多了,时不时的吃点清淡也好,也好。”很快,众人胡乱填饱肚子,回到大厅从新坐好。

    直过了一根烟的时间,谢文东才边擦着嘴角边打厨房出来,笑道:“我和大家商量一件事。”他挠挠头发,考虑该怎么说,半晌,缓缓道:“以后一段时间里,我打算加大对白道生意的投入,各位认为怎样?”

    众人听后没什么感觉,三眼道:“还加大投入?!东哥,现在文东会过半的收入都己经给喻超拿去了,如果再加大,我们这帮兄弟恐怕都快吃不上饭了。”“所以,”谢文东点点头,正容说道:“大家不要以为咱们帮会现在很有钱,花起钱来大手大脚的,吃顿饭,三星级以下的酒店一律不去。我不是要求你们如何去做,只想让大家知道珍惜。一个人,不可能永远混在黑道,你们也该为以后留条退路。”

    众人相互看看,面带疑惑,李爽问道:“东哥,如果不混黑道,我们还能做什么?”谢文东仰面道:“赚够了钱,买房子,买车,娶个老婆,生几个孩子,舒舒服服过一生。”李爽摇摇头,道:“东哥,你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是不是你……”

    谢文东摆手道:“放心吧,在没完成梦想之前,我是不会退出的,但是既然你们跟了我,我就不得不为你们以后的人生负责。”

    三眼点点头,道:“东哥,我明白了。”谢文东笑道:“即使我们现在混在黑道,也不要象其他人一样,今天有钱今天花,不管明日苦与忧。这只是爆发户的表现。我们要做黑道,就做黑道中的贵族,要具备涵养,不管谁见了我们,他们看我们的眼光,只能是仰视。”见众人都低头不语,似在深思,他仰面一笑,说道:“好了,该谈谈正经事了!”

    会议一直延续到傍晚六点左右才算结束,众人纷纷回到各自住所准备去了,别墅内只有谢文东,姜森,任长风三人。几人正在商议事情,房门一开,金蓉来了。小丫头这几天有事没事总往这跑,似乎也闻出一些味道。

    进了屋,一屁股坐在谢文东旁边,眼珠一转,说道:“我们放寒假了。”“哦”谢文东随口答应一声问道:“考完试了吗?”金蓉大点其头。“成绩怎么样?”“刚考完,成绩哪能这么快下来,不过,凭本小姐的聪明才智,勉勉强强能拿个奖学金什么的。”金蓉摇头晃脑,一脸得意。谢文东见状仰面大笑。

    任长风也乐了,说起来他和金蓉认识得最早,也要比其他人熟悉得多,玩笑道:“金大小姐的聪明才智我早就领教过来,刚刚十岁的时候就学会背乘法表了,虽然其中也会有一两处错误,但无伤大雅……”

    金蓉小脸一红,气得一嘟嘴,咬牙道:“你真烦人。”不在理他,转头对谢文东道:“听说大哥哥准备去上海?”“恩。”谢文东笑呵呵的摸着金蓉的脑袋,道:“你耳朵可真长。”

    金蓉对他这种亲密的动作既喜欢又讨厌,总感觉象是在摸一个小孩子,她甩甩头,拐弯抹角道:“听说上海很漂亮,有黄浦江,还有东方明珠,可惜我还没去过呢。”

    谢文东多聪明,打她一进门就知道她来的意思,心中一叹,不得不回绝。这次去上海可不是游玩的,是真刀真枪的拼命,南洪门大部分兵力都驻扎在那里,一个不小心,恐怕连自己都得搭进去,更别说小金蓉了,再者,一忙起来,自己也无暇分心照顾她,万一发生什么意外,自己怎么向金老爷子解释。想罢,他缓缓道:“上海是很漂亮,不过,漂亮不代表它无害。”“大哥哥你要去吗?”金蓉小心翼翼的问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我就准备动身。”谢文东实话实说。

    金蓉抢道:“那带我一起去嘛,我都放假了,在家里好没意思的。”任长风摇头道:“小丫头,我们是去打架的,你跟着我们能做什么,安心在家呆着吧!”金蓉不甘心,抱着谢文东的胳膊前后摇晃,道:“大哥哥,你就带我去嘛!”

    谢文东被她晃得头晕,站起身,坚定道:“不行,别的事我能答应你,但这,绝对不行!”金蓉满脸落寞,无助的看向姜森。后者一吐舌头,这事别说他不能帮,就算能帮,也找不出带上她的理由,连连耸肩,意思是我也无能为力。

    金蓉无精打采的闭上眼睛,心念一转,说道:“大哥哥,你去上海要路过T市的,我想去看看爷爷,这总该可以了吧!”

    谢文东眨眨眼睛,没想到小丫头现在也会耍花枪了,而他又确实找不出拒绝的理由。他问道:“你爸妈能同意吗?”

    金蓉顿时来了精神,尾巴翘上了天,她得意道:“当然。我现在成年了,爸爸妈妈也没权利禁锢我的自由,更何况,我早说过,放假时要去看望爷爷的,他们都同意了。”“你没骗我?”谢文东故意拿出电话,说道:“那我可得打电话问问。”“问吧,问吧,骗人是小猪。”金蓉自信满满地道。

    见她的样子不似说谎,谢文东放下电话,看了看手表,说道:“这不是一件小事,还是亲自去拜访一下的好。”任长风大点其头,说道:“没错。”姜森笑道:“其实,东哥你早就应该去一趟了。”

    说起来,谢文东和金蓉的父母还是第一次见面。金蓉的家他也是第一次来。

    小区远离闹区,环境幽雅,特别是空气,毫无城市中的混浊,吸上一口,清新无比,在这里,你甚至可以闻到新雪的丝丝甜味。人们都说雪是无味的,可洁净的新雪是有味道的,就看你去怎么感受。

    走到小区内的小路上,脚下软绵绵的,伴随着嘎吱的压雪声,异常舒服。谢文东转头问保护金蓉的几个暗组兄弟,道:“你们平时都住在哪里?”那大嘴巴马上抢道:“以前挺辛苦的,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实在不行爬上楼顶,挤在车里也能睡一宿,后来天冷了,姜大哥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在金蓉家隔壁,花高价买了一间房子。”“哦?”谢文东笑道:“老森,这些我可没听你提起过啊!”

    姜森憨笑道:“都是些鸡毛蒜皮得小事,如果这也让东哥操心,铁人也得累成铁皮。”谢文东心中感叹,说道:“如果身边多几个象老森这样精心的人,那天下如我囊中之物了。”

    姜森摇头笑而不语。任长风在旁酸溜溜道:“正因为没有,老森才独一无二嘛!”金蓉笑嘻嘻的乐道:“有人吃醋咯。”几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己到了金蓉家门前。几位暗组兄弟自觉的闪人,消失。

    金蓉刚想拿出钥匙开门,被谢文东拦住,他摇头一笑,轻轻按动门铃。不一会,房门打开,出来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谢文东只一眼就认出这人一定是金蓉的父亲。他和金鹏太象了,特别是眼睛眉毛,一模一样。头发乌黑,没有半点白班,面带红光,方额宽阔,鼻筒挺直,隐隐中也带有一点金鹏身上的霸气。

    以前金鹏当谢文东的面提起过这个儿子,知道他叫金思远,可能老爷子当初给他起名的时候希望他能思想远大,将洪门发扬光大,结果,他偏偏选择了离开,并没走老爷子给他安排好的宽敞大道。

    谢文东心中喘嘘,深深一点头,恭敬道:“伯父,你好,我叫谢文东!”

    谢文东这三个字金思远可一点不陌生,自从数年前,谢文东从麻五手中救下金蓉后,这个名字旋绕在他耳边就没消失过。他上下好一顿打量,最后,目光落在谢文东的脸上,问道:“小伙子,你今年多大?”

    谢文东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二十一了。”“二十一!”金思远咀嚼着这几个字,好一会才说道:“嗯,年纪轻轻,就能做到别人所不能,确实很有前途。”

    谢文东客气道:“伯父过奖了。”对于彬彬有礼的谢文东,金思远还是很喜欢的,他呵呵一笑,侧身*在一旁,说道:“快里面请吧,别都在外面站着了。”

    金蓉不管那些,推着谢文东进了屋,又是拿拖鞋又是搬椅子,好一阵忙活。

    任长风自然也见过金思远,但不怎么熟悉,拘谨的一点头,叫声:“金叔!”刚才金思远还真没注意到他,一楞,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任长风不自然的挠挠头,自从老爷子受伤之后,他已看出洪门的掌门人铁定是要换主了,即使以后谢文东不坐,还会选其他的人。在他心中,只有两个人可以让他甘心辅佐。一是金鹏老爷子,一就是谢文东,其他人,他都不放在心上。让他屈居人下,比杀了他还难受,所以他自己有心打算投奔文东会,可话不好这么说,眼珠一转,道:“我来是为了保护东哥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浮躁啊

    金思远微微一笑;不在追问,招呼众人坐下,让金蓉沏几盏茶来。一会功夫,屋内飘香,茶的芬芳沁人心肺。谢文东心中一叹,暗道金家这爷俩真象,都是喜欢品茶的人。忍不住举杯喝了一口,刚入口时有些苦,下肚之后丝丝甜香上涌,回味无穷,他赞道:“好茶但我是外行,不知道金伯父这是什么茶?”见他诚心赞叹,金思远大为高兴,说道:“这是精品毛尖。”

    “毛尖!”谢文东在外行,毛尖还是听说过,又暂了一声好。金思远道:“品一壶好茶,就象品人生一样,苦中有香,香里带甜,茶刚入口先是苦,苦去而甜来。”谢文东玩笑道:“看来金伯父品茶的境界我一辈子都赶不上了。”

    “这是人生的经验,只是你还年轻。”话锋一转,金思远又说道:“其实我早就想见见你,当面道谢,只是一直苦无机会。”

    谢文东一楞,问道:“金伯父要谢我什么?”金思远道:“几年前你从歹人手中将蓉蓉救出来,这件事足以让我感激不尽,而且,以后对蓉蓉一直照顾有加,暗中保护他不受小人所害,这些事情也瞒不过我的。”

    谢文东苦笑道:“金伯父早知道我派人保护蓉蓉的事?”金思远笑呵呵道:“我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出来。”有其父必有其子。金鹏了得,他的儿子也不会弱到哪去,只是他选择了普通人的生活,但这不代表他就成了普通人。谢文东道:“由于老爷子的关系,蓉蓉的地位很特殊,我也是不得不这样做。”金思远笑道:“我明白,所以我并未怪你,还是要感谢你。”

    谢文东道:“这次我准备南下上海,途中经过T市,蓉蓉正好想去探望爷爷,准备和我一起走,不知道金伯父的意思怎样?”

    一听提到自己,金蓉顿时来精神,竖起耳朵,听得格外用心。本来谢文东以为金思远不会同意,至少也得考虑考虑才能给出答案,没想到他话刚说完,金思远马上答道:“蓉蓉大了,既然她想去,就让她去吧,而且她爷爷也确实很想她,打过几次电话来,只是年底工作繁忙,我和爱人一直抽不出时间,有你陪同,我也就放心了。”

    这父亲可真够开通的。谢文东暗暗摇头,就这么放心把女儿交给今天只算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实在出乎他意料之外。其实正如金思远所说,他对谢文东并不陌生。知子莫过父,反之也一样。金鹏为人怎样,没人能比金思远更清楚的了,连父亲这么多疑有心计的人都能对谢文东放心,自己还担心什么呢他看出谢文东的心思,仰面而笑,说道:“我父亲曾跟我说起过,你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在看人的方面我还是相信父亲的眼光。”谢文东摇头而笑,佩服道:“老爷子看人确实很准!”

    谢文东回H市时是静悄悄的,连文东会内部都不知道,他走的时候也是悄无声息,没有大批手下的送行,在道上混得时间长了,让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张扬,什么时候该低调。H市没有多少人知道他走了,知道他去哪的人更少。刮来的清风让湖面为之一洋,泛起层层波澜,当风过,湖面又恢复了平静。DL与H市只有一个多小时的飞机路程,气温却相差十万八千里。

    一下飞机,谢文东等人就明显很到气温的变化,阳光明媚,太阳好象一下子比在H市的时候大了一圈,娇艳而火热,让人不敢仰望。DL的冬天不冷,但前提是在没风的条件下。一行人等出了机场,李爽敞开外套,张开双臂,仰夭长呼,说出一句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话:“我终于出了H省了!”

    “扑!”三眼差点没让自己的吐沫噎到,瞪了李爽一眼,讽刺道:“哦,这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李爽满脸认真道:“我确实是第一次出省嘛!”“得了吧。”三眼气道:“再说,全世界的人都听见了,你能丢起这人,我们可不能!”说完,拉着谢文东,快步向一旁闪去。

    三眼东奔西跑,不敢说走遍全中国,至少小半地方都去过。连金三角他也不陌生,和老鬼交易时,去过几次。而李爽不一样,虎堂的势力还没延伸到省外,一直以来,他都处于看家的角色。第一次出远门,到了陌生的地方,生怕别人把他甩了,忙追上众人,喊道:“等等我啊!”

    机场外,三眼早安排好数辆轿车等候,见谢文东等人出来,车门一开,下来十几号人,当中领头的正是一脸笑得阳光灿烂的陈百成。离老远,他的笑声就己传进众人的耳朵,大步迎上前,一弯腰,恭敬道:“东哥好!”

    谢文东缓缓一笑,拍拍他肩膀,问道:“这一阵张哥不在,把你累坏了吧。”“哪里?”陈百成讨好道:“DL的事情在三眼哥的打理下早上了轨道,我只是负责看管,处理一些琐事罢了。”谢文东含笑指了指他,笑眯眯道:“很好!一段时间没见,老陈学会了谦虚!”三眼在旁连连含笑点头,陈百成被夸奖,他也觉得很是光荣。高强没他那么高兴致,冷哼一声,走到一旁。

    众人走出机场,陈百成一副尽地主之仪的劲头,前后招呼,上窜下跳,好一顿忙活。他把谢文东和三眼让进一辆黑色豪华的宝马轿车,自己绕到汽车的另一头,刚想开门进去,车门被人用手按住,他勃然大努,抬头刚想叫喊骂,嘴张开了,可骂声半句也没敢发出,激怒之情瞬间转化成佯笑,恭恭敬敬的说句:“强哥!”按住车门的正是高强,他面无表情的摇摇头,冷然道:“你也算是会中老人,应明白大小规矩。这个位置还不适合你坐!”

    陈百成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皮笑肉不笑道:“多谢强哥指教,小弟我,记下了。”说完,他向后一侧身,让开位置。高强只是微微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没再理他,开门上了车,完全未把他话里有话的话放在心上。在他心中,陈百成还称不上分量。直到汽车开走好一会,陈百成才恢复常态,对高强的恨意简直易于言表。

    这时,一个小弟跑过来,说道:“陈哥,大家都走了,就剩我们了。”陈百成左右一看,可不是嘛,七八辆轿车现在只剩下一辆,在他身后等他,其他都己开出好远,他重重一跺脚,狠声道:“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高强把陈百成挤到一边,车内的三眼自然看见了,但他二人关系太深,这些小节根本不在意,呵呵一笑,没说什么。反而谢文东笑道:“强子,你对老陈有些过火了。”高强漠然道:“他的心,不正。”三眼呵呵一笑道:“你怎么知道,强子你又会读心术。”高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讨厌陈百成这个人,可能全完是出于本能。他摇头道:“没有原由,我就是知道!”

    三眼摇头道:“说句实话,老陈这个人怎么样我心中清楚,做事虽然狠毒了一但对我也算忠诚,而且他确实是一个有实力的人,在龙堂内确实帮了我很大有他在,一些小事我完全可以放开不管,往往由他来做,比我做得还要好。”

    高强默默不语。谢文东眯眼道:“陈百成是个有实力的人,但他绝对也是一个聪明人。”汽车在一处大厦门前缓缓停下。坐在车内的谢文东仰头上望,楼顶直耸入天,至少在四十层左右,他问道:“老喻在这?”

    三眼叹道:“能花钱的人一定也是知道享受的人。”三眼对喻超总是向会内各堂张手要钱而反向他要钱就难如瞪天的事一直耿耿于怀,他始终认为用白道企业代替黑道生意,不可能发大财,文东会上上下下有多少兄弟,现在连他都数不清了,这么一大群人只是*白道上那些,微不足道,收入能养活得起?他表示怀疑。

    谢文东拍拍三眼,笑道:“你对老喻有偏见,这点不好。”说完,他下车向楼内走去。三眼忙跟出来,追道:“不是偏见,是意见。东哥,咱们现在投在白道生意的钱太多了。”

    “没有大投入,怎么能有高回报?投入小了,也会把转型的速度拖下来。”

    “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转型?黑道上的生意如火如茶,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

    “那毕竟是见不得光的,一旦中央用这点做文章,足可以让我们陷进万劫不复的地步!”谢文东长叹一声,他也知道黑道来钱快,可暴露的弱点太多了。

    三眼一握拳,道:“是有风险,但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我们拿出十分之一的收入,足够打通上上下下的关系啊!”

    谢文东摇头,感叹道:“如果我们想做大,如果我们想长久,如果我们想不受中央的制约,转型是必须的。怎么?张哥到现在还是不了解吗?”

    三眼无奈,他摇摇头,不再说话。当谢文东坚持一件事的时候,谁都无力阻止,包括他三眼。李爽高强等人并未跟上楼,他俩一见喻超也是头痛,这人好象天生就会说两句话,一句是问候语:吃了吗?另一句是主题:拿钱来平时躲他都躲不急,更别说主动来看望他。这二人拉着金蓉,在附近找间快餐厅吃饭去了。

    陈百成抓住机会,屁颠颠得追上来,抢在谢文东前面按下电梯,献宝似的说道:“东哥,让我来。”

    陈百成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如到自家,上了电梯后,熟练的按了二十七楼的按扭。谢文东问道:“老陈,看你的样子好象经常来嘛!”陈百成正色道:“是啊!不管怎么说,东兴集团也是我们自己的企业,而且,老喻如果遇到困难,我也会亲自来帮帮忙。其实,白道的生意一旦有了政府的扶持,那就事半功倍,财源滚滚了,所以能和上面打好关系很重要,这方面,我比老喻强一些。”

    三眼一瞪眼,问道:“你经常来吗?我怎么不知道?”陈百成忙道:“那是怕三眼哥不高兴嘛”

    谢文东仰首大笑,玩笑道:“张哥,老陈虽说是你手下,但有时他做事确实比你还好!”三眼也笑了,一拍陈百成的脑袋,故意气呼呼道:“你这家伙,回去再找你算帐。”

    陈百成做人圆滑,而且心计阴沉,他早把三眼的性格摸透了,只一看他的气色就知道他有没有再生气,知道此时三眼嘴上这么说,心里对他却很赞赏,故意傻笑两声,挠挠头发没说话。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请问三位先生找谁?”谢文东三人刚出来,正对电梯门的服务台后站有两为年轻漂亮,身着深色正装的女郎,笑盈盈问道。谢文东还没说话,后面的陈百成挤上前,笑道:“是我!”

    女郎对陈百成很熟悉,忙微笑道:“原来是陈先生,里面请。”陈百成问道:“老喻在吗?”“喻总在办公室。”陈百成一指谢文东和三眼,道:“这两位都是老喻的,好朋友……我们一起进去没关系吧?”

    女郎看了看他二人,觉得面生得很,犹豫片刻,还是甜甜一笑,说道:“等我通报总经理一声吧,一旦喻总怪罪下来,我们可承担不起呢。”

    漂亮的女人总是很吃香,因为男人很少有对她们生气的时候。陈百成耸耸肩,不好强求,转头对谢文东二人道:“东哥,你看……”

    谢文东一摆手,说道:“那我们就等等这位喻总的大架吧!”他走到服务台前,笑呵呵对女郎道:“请转达你们总经理一声,我叫谢文东,如果超过半分钟他还不出来,我马上走人。”

    女郎见他年纪不大,语气可不小,一时搞不懂他的来头。拿起电话,通知到了喻超秘书那里。她不知道谢文东是谁,或许连文东会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可喻超的秘书却知道,一听谢文东这三字,再熟悉不过,马上将线路转进喻超的电话。

第一百二十四章 出乎意料的结果

    喻超出来得很快,一脸的吃惊,离老远问道:“东哥,真是你来了?!”风风火火从办公室里跑出来,果然没超过半分钟。

    “难道还会是鬼吗。”谢文东笑道。喻超拍拍脑门,忙道:“快里面请。”见老总客客气气的将这陌生的年轻人请进办公室,服务台的两位接待小姐都吓了一跳,暗中猜测他的来头,庆幸自己刚才还好没有失礼。临进办公室前,谢文东瞄见门口办公桌旁坐有一位美丽光艳的女郎,一身白色洋装,黑发飘然,特别是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不时闪动着流光异彩。这女郎他不陌生,以前有一段时间还做过他的秘书,可惜那时他的心没放在白道生意上,而且喻超明显对她有意思,谢文东卖个人情,将她让给了喻超。他驻足含笑道:“一段时间未见,你还是那么光彩照人啊!”说着,转头对喻超玩笑道:“这么个大美人你可得看好了,别让小猫叼跑喽。”喻超老脸一红,自信满满道:“我的眼睛一向很尖。”女郎被他二人说红了脸,含羞低头走进办公室,葱白玉指反复摆弄桌子上的笔。谢文东见状仰面一笑,和喻超并肩。陈百成用眼角扫过女郎,他来的次数不少,可每次见到她都能体验到惊艳的冲动,眼红喻超的狗屎运,那种成熟中又带点小鸟依人的感觉令他心痒难耐,暗自摇头,进了房间。喻超本想让谢文东坐在他的老板椅上,可后者摇首一笑,道:“你现在是老总,这个位置就应该你坐。”喻超一翻白眼,一脸无辜道:“我虽然是老总,但还是没有你这幕后黑手厉害。有你在,我哪敢。”谢文东不想和他争论,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轻揉太阳穴。刚下飞机,他多少有些劳累,随口问道:“现在我们在DL的生意怎么样?”提起生意,喻超顿时来了精神,眼中精光一闪,正容道:“这里是个聚宝盘。”“哦?”谢文东眉毛一挑,问道:“怎么说?”喻超道:“DL遍地是黄金,就看你怎么去拣了。不久前我包下一个楼盘,只一个月的时间就轻松转手卖掉,静赚二百万以上。东哥,你说这里来钱快不快?!”谢文东眨眨眼睛,他对DL的情况并不熟悉,对包楼盘更是一窍不通,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赚了二百万他可听懂了,说道:“既然如此轻松,那就再去包啊!”喻超摇头道:“不是那么简单的,这次是我运气好,拣个便宜,下次,这样的机会可难找了,承包楼盘需要眼光,也需要运气,更需要大量的活动资金……”

    谢文东一摆手,打断他的话,说道:“我相信你的眼光,运气我们一向也都很好,至于钱,不是问题,如果不够用,可以管张哥要嘛!”说着,他向三眼弩弩嘴。三眼忙把头扭出老远,老神在在的假装没看见,没听见,若无其事道:“今天天气真不错!”“不错吗?外面好像飘着小雪呢?”难得有谢文东撑腰,喻超哪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见三眼阴沉着一张脸,用能杀死人的目光看向自己,毫不在意,嘿嘿干笑两声,又道:“有了钱也未必能把事情办妥,最最主要的是政府的扶持,如果能得到这样的条件,哪怕只有一年的时间,我敢保证让我们东兴集团成为DL的房地产业第一巨头。”

    “政府的扶持?”谢文东一时还没弄懂这话的意思。一旁的陈百成看出他的疑惑,急忙解释道:“在DL,政府为了带动经济的快速发展,会大力支持一些有实力有发展前途的民营企业,使之成为城市的标榜,吸引更多的投资。”谢文东轻哦了一声,表示明白。陈百成又道:“比如免税就是政府扶持的手段之一。”谢文东挠挠头,笑道:“在H市,我们已经做到了这一点。”

    喻超摇头道:“H市虽然是省城,但和DL的经济比起来还是有一定差距,和文东会一样,东兴集团如果想发展,必须得走出我们熟悉的小圈子。”谢文东点点头,长出一口气,问道:“说吧,在这里,怎样才能得到政府的扶持?”喻超默然,良久才缓缓道:“这个,恐怕不容易,我们毕竟不是本地企业嘛!”谢文东长笑,起身在办公室内走了一圈,说道:“扔块金砖出去趟趟路。”喻超跟着站起身,道:“恐怕不妥,DL的干部和H市的不一样。”谢文东嗤笑一声,道:“有何不一样?是人,就会有喜欢的东西,只要有喜欢的东西,我们就能投其所好。脾气倔的可以在酒桌上把他喝倒,骨头硬的可以用钱把他砸软。”

    “得!”三眼呵呵一笑,道:“东哥又把在家里那一套搬到DL来了。”谢文东眯眼道:“不管是哪一套,只要好用,我们就要用个彻底。”三眼长叹道:“这一套确实让我们战无不胜。”陈百成眼珠一转,不失时机道:“东哥,我和市里面的一些领导还比较熟,可以让我去试试。”谢文东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转头望向三眼。后者凝思片刻,道:“由于帮会在DL的发展,老陈确实和市里的一些人搞上关系,让他试试看也好,至少我们不会吃亏。”谢文东心里算了一下时间,他在DL待不了太久,说道:“我只能给你三天的时间,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三天之内,我要结果。”陈百成神情一正,点头道:“明白!"!”

    如果单论能力,陈百成确实算得上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很多方面,三眼也未必能达到他所做到的程度,当然,这也是谢文东一直没动他的主要原因。从喻超那里出来,把金蓉安置妥当之后,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既然来了DL,没有不去看望高家两姐妹的理由。可三眼的一句话顿时让他的心情跌至谷底:“现在,学生都放假了,东哥你不会忘了吧?!”

    谢文东一拍脑门,道:“对啊,元旦都过了,小玉和小美应该早已回家了。”三眼笑道:“东哥,你也累了,我安排地方让你休息。”谢文东摆摆手,道:“不用,我想走一走。”他仰面长吸一口气,感叹道:“DL的空气真不错。”三眼道:“如果在远离市区的地方,空气才算好哩,清新得让人不愿回来。”二人并肩在路边缓行,轿车在后面慢慢开动跟随。

    “算起来,咱俩也好久没这么静下心来说会儿话了。”谢文东立起衣领,DL的风是冷进骨头里的那种,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是啊!”三眼双手插进兜里,叹道:“是好久了。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就是一年。”谢文东道:“一年变了很多,帮会壮大了,下面的兄弟也多了……”三眼接道:“最主要的是,东哥也把洪门接手了,一旦南北统一,那洪门的实力可是大得吓人,势力遍布天下,到那时,东哥也真正成了中国的地下皇帝。”谢文东摇首道:“那是人家的东西,我只珍惜自己打下来的江山。”

    三眼一呆,良久,他才哈哈大笑,道:“看来东哥你还是没变。”“哦?为什么这么说?”谢文东笑问道。三眼道:“东哥一向是享受过程而不看重结果的。”谢文东道:“我当然也看重结果,每个人都有虚荣心,我也不例外,我也希望自己能打下一片无人可超越的江山,只是我不会去强求。”三眼精神一振,遥望天边,感慨道:“真希望早点看到那一天啊!”

    谢文东话题一变,突然问道:“你觉得陈百成这人怎么样?”三眼一愣,不知道谢文东这么问的意思,想了想,才道:“很有能力,又很尽力的一个人。”谢文东点点头,道:“这人可重用,但不可重信。”“嗯?”三眼眉头微锁,问道:“东哥为什么这么说?”谢文东浅然一笑,道:“这人的心计很深。”三眼等了一会,见谢文东没有下文,疑道:“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谢文东笑呵呵道。三眼扑哧笑了,摇头道:“东哥太多疑了吧!?”谢文东笑吟吟道:“我的感觉从来没错过。”三眼投降的举起双手,连连点头,不再和谢文东争辩。谢文东的话,他是有听没有往心里进,他用人,一向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重用陈百成,就不会再去怀疑他。这是三眼的优点,显露出他过人的大将之风,不似谢文东那样,给人阴柔低沉、琢磨不透的感觉,但这也恰恰的他的缺点,易被人利用。

    谢文东太了解三眼了,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话他听不进去,暗中摇头,看来不吃点苦头,他是不会学乖的。他打个哈哈,道:“累了,上车吧,我们去解决一件很重要的事。”“什么事?”三眼抬目道。“填饱肚皮!”谢文东一脸认真的拍拍肚子道。三眼恍然大悟,笑道:“这确实是一件天下第一重要的事!”他一挥手,轿车立刻赶上来,在二人身边停下,拉开车门,三眼道:“东哥,我们去好好吃一顿大餐。”“什么?”“鲍鱼,鱼翅!”三眼平时一向很节省,他掌管着文东会的财政大权,却不敢大手大脚乱花一分,在某些方面必须要做到避嫌,可和谢文东在一起,他的腰顿时粗了不少。三眼并不是一个善于理财的人,但他的优点正是其他人所缺少的,而且,想找到一位让谢文东信任的人才,并不容易。

    这顿饭三眼真没客气,五星级的酒店,极品红酒,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当然,他也是很够朋友的人,有美味绝不会一人独享,只一会工夫,李爽高强等人也纷纷到了,反正他做好打算,让东哥出血了,他抓着足有一尺有余的红彤彤龙虾,赞道:“DL临海,但真正好的海物并不便宜,知道为什么吗?”李爽抹了一把嘴上的光油,抬头问道:“为什么?”

    三眼道:“DL的海物品质优良是出名的,有不少都送到中南海给中央那些领导们享用,正因为这样,DL的海产品价位才一直居高不下,可能,现在那些领导人们也正在吃我们正享用的这些东西呢!哈哈!”三眼一番话把众人都逗笑了,他环视一周,又无限向往道:“虽然是一样的东西,虽然这里也够得上豪华,但要是能在中南海吃上一顿同样的东西,那时的风情简直无法想象。”谢文东放下筷子,淡然一笑,道:“说起来好像很遥远,只要我们想,说不定真会有那么一天。”

    李爽听后连连摇头,道:“东哥别开玩笑了,中南海是什么地方,就以咱们这身份,别说去那吃饭了,就是能踩上个边都难如登天呢。”谢文东轻轻一甩头,淡然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也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只要你喜欢,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随便你去拿,只要你付出相当的代价。”三眼、高强、姜森等人听后倒吸一口凉气,默默思考他的话,谢文东虽然说得有些玩笑,但其中却包含一定道理。只有李爽似懂非懂的眨眨眼睛,很认真的问出一句:“我想做皇帝,那得付出什么代价?”三眼一翻白眼,狠狠瞪着他,气道:“代价是,如果有一天你能变成猪的话!”

    谢文东一直没感觉到DL的物价有多么昂贵,但这顿饭之后,他算是稍微明白了一些,在他眼中只能算是一般的一顿饭下来竟然要了四千多块,而且前提是年底店家酬宾打八折。刷过卡后,一行人等酒足饭饱的从酒店内出来,谢文东回头凝望酒店大门,若有所思。三眼见状,以为他在心痛,一拉他胳膊,大咧咧道:“东哥,不要太小气嘛,只不过才四千块,就算咱们不富裕,这点钱还是小意思嘛!”见三眼误会他的意思了,谢文东一笑道:“钱不是问题,我是考虑这顿饭下来酒店能赚多少?”陈百成接道:“一半左右吧!越是豪华的酒店利润自然也就越高。”“一半!”谢文东点点头,叹道:“真是暴利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 陆江的策略

    第二天,日上三竿,谢文东才懒洋洋的从床上爬起,按照习惯,先是锻炼一番身体。他的锻炼很简单,不外乎几个翻来覆去的样式。一是哑铃,单手是五十下,如果没有哑铃,用椅子也能代替。谢文东所住的这间房是三眼的房间,一间只有七十平方大小的公寓式住宅。别看小,价位一点不低,公寓位于DL最繁华的商业街,三十二层,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小半个城市进收眼底,望远看,蔚蓝的海水上船只不断往来。用三眼的话说,这间公寓的价值足可以买下两辆宝马轿车的。

    谢文东拿起三眼的哑铃,用手拎了拎,比他平时用的大概多出一两公斤,哑铃银白雪亮,显然三眼平时经常用。他微微一笑,拿起哑铃缓缓回收手臂。他的动作很慢,手臂上每一根肌肉都在受力,压缩,高高鼓起,别看他瘦弱,可一身的力气比常人大出很多,尤其是爆发力,更是令人心惊。五十下之后,谢文东手臂也微微发酸,放下哑铃,他开始压腿,做仰卧起坐,一番动作下来,快一个小时。刚刚洗过澡,早饭还没等吃,门铃响起,他边擦着湿溜溜的头发,边将门打开,一看,原来是陈百成,一笑,道:“老陈,你来得可真够早的。”陈百成一指手腕上的手表,道:“不早了,东哥,今天我约到一位大人物,东哥你看是不是和他谈谈。”“大人物?”谢文东将毛巾甩到一旁,边穿衣服边道:“是谁?”

    “DL主抓经济的副市长。”陈百成面露得意之色,兴冲冲道:“他姓冯,叫冯颐,把他约出来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谢文东系好衣扣,一摆手,道:“只是个副市长而已,连二把手也算不上,你让我和他谈什么。”陈百成老脸一红,道:“东哥,这已经实属不易了,正市长来头太大,我们想请也请不来,冯颐虽然是副市长,但他主控经挤,对我们很有利。”谢文东眉毛一挑,问道:“你说正市长来头太大,有什么来头?”陈百成左右看看,压低声音,神秘西西道:“正市长叫周建国,他的父亲是中央一位很有实力的领导。”“哦!”谢文东恍然道:“原来又是个高干子弟啊!”陈百成忙道:“不不,他可不一样,这周建国可非平常人,父亲是中央领导不假,三十多岁就做一市之长也非全是受他父亲的影响,本身也是很有能力的人,DL这一阵子之所以发展得如此之快,完全是出于他的作为和大刀阔斧的治理,所以,我说把他请出来确实不是容易的事。”

    “嗯!”谢文东穿好衣服,低头凝思。怕谢文东觉得自己无用,陈百成又补充道:“周建国为人小心谨慎,而且甚是正直,我们……我们恐怕很难把他拉过来。”谢文东嗤笑一声,拿出一根香烟,在手中把玩,他的手指上下波动,烟卷在上面不停的翻转移动,可能是常练金刀的缘故,他的手指变得也异常灵活。陈百成忍不住对他的小动作看得入神。停下,食指一弹,香烟突的跳起,微微一仰头,不偏不正落在他口中,点燃,吸上一口,谢文东道:“不管他是谁,不管他的为人如何,只要对我们有利,就应该想办法让他为我们做事!”陈百成一时还没从他眼花缭乱的玩烟动作中反应过来,愣呆呆道:“得想什么办法?”

    谢文东眼睛一眯,微笑道:“我在问你。”陈百成拍拍浑浆浆的脑袋,连连点头道:“好,明白,我会想办法的,但这位冯颐……”谢文东摆摆手,道:“既然他主控经济,我们没有浪费的理由。对了,这人为人怎么样?”

    陈百成跟着谢文东往外走,说道:“冯颐岁数也不大,没到四十。为人嘛,表面看还算正直,实则里面也是藏了一颗贪心。这年头,不管在哪,要找出一个绝对干净的干部,比找三条腿的蛤蟆还难。”

    谢文东听后仰面一笑,点头道:“有道理。”二人刚从房间出来,走廊中人影一晃,金蓉不知从哪跳出来,拉着谢文东道:“大哥哥,你干什么去?今天陪我逛逛吧!”谢文东无奈叹口气,举目一瞧,金蓉身后还有三眼李爽等人,道:“我有事要忙。”说着,他看向三眼道:“张哥,你带蓉蓉出去逛逛吧!”三眼一听,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连连道:“我可没有带小孩去玩的习惯。让小爽去,他比较天真,能和小孩玩到一起去。”“扑!”李爽差点当场吐血,瞪着三眼直喘粗气,好一会,他才咬牙切齿道:“我真想揍你一顿!”三眼一挑眉毛,脑袋一歪,大有你放马过来的意思。李爽接着又补充道:“就怕打不过你!”

    “大哥哥不去,我也不去了!”金蓉撅起小嘴,气嘟嘟的转身要走。谢文东没办法,拉住金蓉的胳膊,在她的粉颊上轻轻掐了一下,感叹道:“你真是老天派来折磨我的小妖精。等我回来!”金蓉的小脸比六月的天变得还快,顿时眉开眼笑,连连点头。除了李爽和任长风留下来陪金蓉,其他人都跟上谢文东,大家也想看看,DL的市长和H市的到底有何不同。

    冯颐三十九岁,但他的外表看上去更年轻一些。乌黑浓密的头发,金边眼镜后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白面,相貌堂堂,加上一身深灰色的西装,好一副年轻有为的样子。他在酒店大厅内等了好一会,正不耐烦频频看表时,谢文东等人到了。陈百成最先迎上去,歉然道:“真是不好意思,路上塞车,让冯市长在百忙中等了这么久。”冯颐显然是见过世面的人,心里虽不高兴,但脸上丝毫没有显露出来,点点头,道:“没关系,最近事情不多,只是不知道陈先生找我出来为何事?”

    陈百成以前并不认识冯颐,就算在某些场合见到,也只是一晃而过,能把他约出来,是*市局长的关系。文东会进入DL,别人可以不搭理,不买帐,但市局长这关一定要牢*。没有官方的庇护,那一切都是空谈。陈百成和市局长接触多了,大钱小钱没少塞,关系也就自然非比寻常。“哦……”陈百成笑哈哈的搓搓手,道:“大事没有,只是想和冯市长多沟通,谈谈心。”

    冯颐笑了,他知道事情肯定不会像他说的这么简单,身子板一直,道:“如果是这样,那我们改天再谈吧!”说着,他举足要走,陈百成刚想阻拦,被谢文东一个眼神制住,他笑眯眯道:“既来之,则安之。冯市长既然已经抽出时间来了,又何必着急要走呢?”谢文东的笑容让人的感觉一向都是真诚而热情,阳光灿烂。冯颐一愣,他从来没见过谢文东,觉得眼生得很,上下打量,只见他年纪不大,但身上的气质却非同龄人可比,略微单薄的身材,暗中好像又潜藏着无与伦比的爆发力,心底一颤,不敢小视,转过身,正容道:“你是谁?”谢文东淡然一字一句道:“谢文东!”

    冯颐眉头皱得更深,如果谢文东的样子让他觉得陌生,那这个名字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他疑惑的转头看向陈百成。后者笑道:“冯市长,这位谢先生并非本地人,你没听过见过也是很正常的。这次,正是他想见见冯市长。”“哦!”冯颐点点头,总算明白了大概,神经也放松下来,对谢文东道:“谢先生,有话请讲。”陈百成接道:“冯市长,这里非讲话之所,我在楼上开了房间,我们进去谈。”冯颐眼炯一深,在考虑该不该和他们进去。毕竟陈百成是什么人他也听说过,一旦要对自己不利,那后果可不堪想象。谢文东看出他的心思,仰面一笑,道:“冯市长请放心,我们找你只有‘好事’,绝无歹意。”

    冯颐脸色稍红,点点头,道:“好,请前面带路。”一行人上了楼,临进房间前,谢文东留下其他人,让他们在门口等候,自己单身一人和冯颐进了房间。谢文东经验越来越老道,知道如果己方人多,会给对方心理上造成压力,神经紧绷,事情不好谈妥。果然,见只有谢文东一人笑吟吟进了房间,冯颐神情顿时一松,大方的坐下来,静等谢文东下文。

    谢文东拿出烟,递给冯颐一根,自己也点上,笑道:“我这人说话一向很直接。”冯颐也笑了,道:“我就喜欢和不拐弯抹角的人打交道。”“看来在这点上,我们很像!”谢文东眼睛一眯,道:“事情很简单,我想让我的企业成为政府重点扶持的企业。”冯颐愣了三秒钟,缓缓吸上一口烟,微笑道:“谢先生,这好像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所以,”谢文东道:“我才找冯市长前来。当然,这对别人或许困难,但对你来说,只是上下一沟通,然后点头的问题。”

    “呵呵!”冯颐笑道:“谢先生说得太简单了。政府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上面也有领导。而且,随随变变把一个我不了解的企业提交成政府重点扶持企业,你不认为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吗?”谢文东耸肩,摇摇手指,道:“可不可笑我不在意,我要向冯市长表明的是,我是一个很大方的人。”说着,他伸手入怀,从中拿出一张支票,放在茶几上往冯颐面前一按,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道:“这是二百万,只是见面礼,如果冯市长能帮我的话。”

    二百万对谁来说也不算小数字了,一个副市长,只*每月工资的话,一辈子也赚不来这个数。冯颐目中精光一闪,但马上淡去,面前的支票看也没看一眼,摇头道:“看来,谢先生误会我这个人了。”谢文东垂下头,淡淡道:“我爱交朋友。我把冯市长当成朋友,怎奈冯市长却当我如小人。”冯颐用食指一按茶几上的支票,微微抖了一下,移到谢文东前面,道:“这好像不是对朋友之道吧!”谢文东嘴角一挑,道:“我刚才说了,我是一个大方的人。只要我的朋友喜欢,我可以给他一切。”

    冯颐脸上的肌肉一颤,起身走到窗前,背对谢文东,问道:“你的企业叫什么名?”谢文东脸上的笑容更深了,道:“东兴集团。”“哦?”冯颐精神一振,转过身,不敢相信的看向谢文东,疑声问道:“东兴集团是你的公司?”

    谢文东点头道:“有假包换!怎么?冯市长也听说过?”冯颐长长出了口气,面容缓下来,道:“听说过,据我所知,贵公司应该很有实力,刚刚进入大连就抢下几桩大生意,而且听说又要在K区盖厂房,打制服装业自己的品牌,很有活力,这点很好啊!”对于他说的事,谢文东一件都不知道,他也很少过问这方面的事,一是对喻超信任,二是他把大部分时间都放在文东会和洪门上,哪有精力再管其他,最主要的是他对白道上的生意一窍不通,问了也不懂,听了更头痛。谢文东干笑两声,暗暗后悔没将喻超带来,不过他思绪敏锐,心念一转,立刻答道:“是啊!但是我初来乍道,熟人不多,门路又少,做起事来很被动,一旦能得到政府的支持,公司就如虎添翼,可以大刀阔斧的干一番。”

    知道他提出来的公司是东兴集团后,冯颐也轻松不少,如果谢文东提出个不知名的小企业,他确实很难做。虽然政府也有扶持过小企业的前例,但后果并不理想,不是拖欠一屁股贷款就是关门倒闭,真正能存活下来的屈指可数。他笑道:“既然谢先生当我是朋友,我也不会拒人千里之外,但是,有一点我必须说明,能得到政府的扶持是有条件的,不是光有实力就可以,最主要一点,我们扶持的是本地企业,谢先生是明白人,应该知道我的意思吧。”地方保护,地方发展。这点谢文东还是明白的,他仰面而笑,道:“这点简单,不出一个月,东兴集团的总公司会落户DL,我们在其他不少城市都有分公司,如果冯市长给我们的力度大,那我敢保证东兴集团不出一年,会成为DL民企的一面旗帜。”

    冯颐也笑了,道:“年轻人就是有冲劲。”谢文东笑道:“冯市长也很年轻嘛!只要我们合作,你帮我,我助你,大家一起发财。”说着,他两指将支票夹起,塞进冯颐的上衣口袋,笑眯眯道:“这,只是个见面礼而已。”

第一百二十六章 席雨嘉

    冯颐笑道:“我是国家干部,恐怕我这一辈子都发不了财。”谢文东淡淡道:“你可以让你的家人有钱。”二人心照不宣,笑视片刻。谢文东按灭烟头,道:“冯市长的时间宝贵,我就不再多耽搁了。”冯颐也不想多停留,装模作样的低头看看手表,道:“我今天确实还有点事,等下次我们再谈。”这样的机会恐怕不多了。谢文东含笑点点头,心里不以为然。

    二人同时起身,走出房间。三眼等人在外面等候多时,不知道谢文东和冯颐谈得怎么样,正焦急的吸着烟,见他俩出来,纷纷弹飞烟头,上前问道:“东哥……”谢文东摆摆手,阻止众人,笑对冯颐道:“冯市长,我的事请你多费心了。”

    冯颐点头,面容恢复平时的正气,平静道:“举手之劳。”谢文东道:“事成之后,我会好好酬谢冯市长的。”冯颐目中神光一闪,微笑道:“朋友之间,何言酬谢?!”说完,仰仰头,走人了。等他走后,三眼上前问道:“东哥,搞定了吧。”他看二人刚才的神态,心中已明白了大概。谢文东淡然道:“他答应了,能不能办成,还不一定呢。”

    “哦!”陈百成松了口气,笑道:“答应就好,就怕他装正经或者胆小,向外推脱,那就麻烦了。”

    谢文东暗哼了一声,拍拍陈百成的肩膀,道:“我没有时间等他,这两天我就得动身,老陈,这里的事情交给你了。”

    陈百成茫然道:“东哥,还有什么事吗?”谢文东冷笑道:“这次比较急,冯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没有摸透,一旦他收钱不办事,我们岂不吃了哑巴亏。我的钱不会白花;一旦事情办不妥,你要想办法让他把钱吐出来。”陈百成摸摸脑袋顶,为难道:“如果真是那样,他硬是不把钱交出来,我们也没办法。”谢文东眼睛一眯,边向楼下走边说道:“难道你没杀过人吗?”上了车,谢文东给喻超打电话,将自己和冯颐谈话略微说了一遍。喻超听后差点蹦起多高,笑得嘴巴合不拢,道:“让公司落户DL小事一桩,最主要能得到政府的支持,这……这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乐得晕了头,喻超说起话来都在发颤音。

    谢文东没有他那种兴奋。能得到政府的支持,对喻超来说可能是天大难事,可对他,简直是理所应当的。他能让政府支持黑性质十足的文东会,更别说一个白道的光明企业。谢文东弹弹手指,道:“老喻,不要太容易满足,这只是开始。”

    好一会,喻超才平静了一些,叹道:“东哥,你如果放弃黑道,在商场上也绝对能成为一个呼风唤雨的人物。”

    谢文东仰面无声而笑,呼口气,道:“我的路,上天可能早安排好了,而且,最主要的是这条路我喜欢。”

    一行人去得快,回来得也快,路上没有耽搁,直接到了三眼所住的公寓。此时李爽正受着有生以来最大的煎熬。金蓉强拉着他看电视,这本无可厚非,但她看的是动画片,这点李爽也可忍受,可要命的是金蓉看蜡笔小新。一个古里古怪、说话怪腔怪调的小孩在电视里上窜下跳。李爽心烦的闭眼不看,可是那讨厌的声音拼命往他耳朵里钻,他很奇怪,小孩说话哪有这样子的,如果现实中有,早一脚把他踢上火星了。金蓉抱着睡枕,蜷着双腿坐在沙发上看得津津有味,时而发出清脆的笑声。李爽直翻白眼,见她看得入神,小心的慢慢向门口移动,想闪人,哪知金蓉眼睛看着电视,嘴中却说道:“如果你敢走,我就告诉大哥哥你欺负我,大哥哥可是很痛我的,这点你也知道,上次一个混蛋想欺负我,结果被大哥哥打得……”李爽双肩一塌,暗骂金蓉是小恶魔,早知今日,当初东哥把她领到J市就该把她踢进松花江里。他举手做投降状,可怜兮兮道:“我不是想走,只是脚麻了,活动活动。”金蓉一斜眼,一本正经问道:“像你这么胖的人,脚也会麻吗?”

    李爽只觉得脑袋中嗡了一声,接着,啪的一声响,好像有根弦断了。正当他拼命压抑别让自己的双手在小恶魔脖子上合拢时,谢文东等人回来了。李爽长长出口气,仰天长叹道:“终于,我终于解放了!”

    “大哥哥,你回来了?”金蓉把遥控器扔到一边,兴冲冲地跑上前来,神采飞扬道:“我们出去玩吧。”谢文东揉揉脑袋,无奈道:“去哪里?DL最迷人的是海,现在已至腊月,海风太凉,吹感冒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嗯……”金蓉弯弯月眉皱起,托着小下巴想了良久也没想到一个好去处,见谢文东正打算脱外套,生怕他不陪自己,急道:“哎呀,不管去哪了,出去走走也好嘛!”说完,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强拉着袖子就往外走。谢文东摇头苦笑道:“那总该有个目标吧。”“目标就是……”金蓉眼睛闪亮道:“吃喝玩乐!”

    聪明的人一般都是不喜欢冒险的,因为他们聪明,做事需做到十拿九稳。谢文东绝对是聪明人,冒险的事虽然做过不少,但每件事都是他了然于胸,事先算计妥当的。被金蓉强拉着坐过山车,从数十米高的地方俯冲下来时,他突然后悔了,后悔自己不应该太心软,陪小丫头上了贼船。身体急剧下坠,眼前的一切景物一闪而过,耳旁尽是呼啸的风声,心脏好像要从嗓子眼跳出一般,浑身的血液上下翻腾。谢文东一直以为自己没有恐高的毛病,可此时,他知道他错了。“哇……”金蓉发出兴奋又激动的尖叫,双手死命的拉着谢文东的胳膊,如果没有固定枷在身,她好像随时都能从座椅上跳起来。

    过山车缓缓停下。金蓉蹦下来之后,兴奋得手舞足蹈,大叫刺激,还不忘抱着谢文东的胳膊问他感受。

    谢文东的脸本来就略显苍白,此时更是白如纸张。见金蓉笑得天真灿烂,他也想笑,可不管怎么努力,就是笑不出来。在下面等候的三眼和高强见神色不自然,忙上前关心道:“东哥,你没事吧?”谢文东摆摆手,表示自己无碍。金蓉也发现他的异常,惊问道:“大哥哥,你怎么了?”“我没事。”谢文东摇头,嘴角牵动一下。见他说没事,金蓉顿时又来了精神,拉着他衣襟,雀跃道:“那我们再玩一回吧!”“哦?”谢文东双腿一软,差点没摔倒,微微摇头,一本正经道:“玩了这么久肚子也饿了,去吃点东西吧。”被他这么一说,金蓉确实有些饿了,恋恋不舍道:“那我们一会回来再玩。”“好啊!”谢文东嘴上答应得快,心里暗道:“才怪呢!”

    游乐场附近有间肯德基快餐,占地不小,可里面人头涌涌,丝毫不显得空档。要了四份套餐,谢文东巡视一会找到个空位,金蓉灵巧的挤到他身边坐下,三眼和高强本想坐在他二人对面,可在小丫头灼热的目光注视下,识趣地拿着套餐闪到临位的一桌。三眼心中不爽,看着桌子上的食物,抱怨道:“这是典型的垃圾食品,不知道小孩为什么都爱吃这些东西。”金蓉不到二十,加上她性格顽皮,在三眼等人眼中确实如同小孩。高强嘴角挑动一下,也不做声,低头慢条斯理地吃饭。

    谢文东对吃的东西一向不挑剔,没有特别喜欢和不喜欢的,喝了几口可乐,勉强把内部翻腾的胃压住,食不知味的嚼起汉堡。正吃着,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放下手中汉堡,缓缓抬起头,对上一双如同死水,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

    此人一身黑衣,领口高立,遮住小半面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鱼白般的眼睛微微睁着。整个人死气沉沉,散发着骇人恐惧的气息。谢文东先是一愣,接着笑了,这人他太熟悉不过,正是在H市军区逃掉,让他找不到、抓不着的苍狼。谢文东笑得很甜,眼睛眯成一条小细缝,弯弯如月牙,他的笑容是从眼睛开始,然后再慢慢扩散到整个脸部,如同花开。手臀自然不留痕迹地垂掉到了桌子下面,手指轻弹,金刀脱落于掌中。苍狼眼睛盯着谢文东不放,缓步走到他对面,慢悠悠地坐下。

    “这里有人了。”见有人在自己对面坐下,金蓉头也不抬,大声叫道。她的声音引起三眼和高强的注意,撇眼一瞧,看到一张他俩最不希望也最不爱看见的死鱼脸,二人几乎同时伸手摸向腰间,神经顿时紧绷到极点。苍狼的身手他俩都见过,特别是高强,还亲身领教过,那根本已经超出人类熟知的范围之外,别说谢文东,就算聚集文东会所有高手,能不能把苍狼制住都是个问题。苍狼和谢文东之间只隔有一张桌子,这样近的距离,他一旦出手,三眼和高强都没把握能将东哥抢救下来。

    他俩害怕,谢文东心中又何尝不是如此。他并非担心自己,不管怎样,绝对自己的身法还是有信心的,加上有护身的内衣,不管是谁,想在几招内伤他,都不容易。他所担心的是旁边的金蓉。但这不会表露在他脸上,越是害怕,越不能表现出来,被人家抓住弱点的下场一般都会很惨,这点他很清楚。在他的脸上无法读到任何东西,只有满满的笑容,好像他面对的是一位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谢文东和苍狼相互对视,谁都没有主动发难。三眼和高强半扭身躯,眼角余光注视着苍狼的一举一动,手臂伸进衣襟下,一人握的是枪,一人抓的是刀。他俩不敢轻易动手,在没得到谢文东暗示情况下。

    四个人,真是暗藏杀机,在人潮涌动的快餐厅内,形成一股常人无法分辨的暗流。最没顾忌的,也是最大弱点的人这时突然发话了。感觉面前的人还没走,金蓉觉得自己和大哥哥的二人世界被破坏,不满地抬起头,当她看清苍狼的样子时,心中突的一惊,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她的身份特殊,见过的人也广,洪门和文东会内什么千奇百怪的人没有,她是见怪不怪了,双手扶桌,娇蛮道:“这里有人啦,你没听见吗?!”她红着脸,小脚不耐烦地拍打地面。

    苍狼一动未动,连眼神都没闪一下,好像金蓉在他面前如同透明。这自然更加引起金蓉的不满,眼白一翻,掘嘴道:“人长得难看也就算了,还出来装聋作哑。”苍狼的脸上不见一丝波动,可垂直向下的袖口内已经露出一段雪白的剑尖。

    有桌子隔挡,谢文东无法看见,但却能感受到逼人的杀气。他笑眯眯地拍拍金蓉的肩膀,道:“别这样。一个朋友。”

    “哦?”金蓉一愣,转目看看谢文东,又瞧瞧苍狼。一个笑得真诚满面,一个麻木无情,感觉有些不对,但哪不对劲她又说不出来,小大人儿似的紧缩眉头,双手托着大号的可乐杯,边吸边看边想毛病在哪。

    谢文东又道:“蓉蓉,我和这位有话要谈,你去和强哥他们坐。”金蓉还是没弄懂,摇头道:“我不。”“乖,听话。”谢文东柔声说道,他哄金蓉更象是哄小孩,语气虽平缓,心中已急得快着火。这时,苍狼突然开口了,沙哑的嗓音象是石头划着玻璃,刺耳得让人难受。“谢先生,让这位小姑娘留下来,我们之间没有需要避人的地方。”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多事之秋

    金蓉听后,连忙大点其头,生怕谢文东把她撵跑。这个小傻瓜!唉!谢文东心中一叹,微笑道:“确实没有。”他一手拨弄着面前的可乐杯,眼睛弯弯的看着苍狼,道:“常言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可惜这里没有酒,不然,我一定请你喝上一杯。”苍狼淡淡道:“若有情谊在,一切皆可当成酒。”谢文东笑道:“那得看情谊深不深。”苍狼道:“我们之间,足可以比海深。”谢文东心中一惊,笑容不变,问道:“我很奇怪,不知道何时和你节下这么深的‘情谊’。”

    苍狼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一丝波动,有痛苦,有遗憾,有失落,还有仇恨。他淡然道:“忘记说了,我本姓麻。”

    哧!谢文东暗吸一口凉气,天下姓麻的并不多,而和他有仇的只有一个家族,麻五和麻枫。不用问了,苍狼和这二人一定有极深的关系,甚至有可能是直系关系。想到这,谢文东忍不住呵呵笑了,眯着眼,乐道:“看来,我当初是惹了马蜂窝了。”苍狼眼中杀机顿显,肩膀一颤,半个剑身已经透出袖口。谢文东笑容依然,眼睛缝中射出的神光亮得吓人,在他身上,苍狼既觉得都是破绽,又好像没有一丝漏洞,他不敢保证一击能要谢文东的命,这点让他很不舒服。他的注意力慢慢移到金蓉身上,木然的毫无感情的说道:“失去亲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看出对方将目标转移到金蓉身上,谢文东手指紧紧夹着金刀,注意力集中在苍狼的手臂上,只要他敢妄动,金刀会以最快的速度刺进他的喉咙。可惜谢文东没有把握一击必杀。

    他突然轻松下来,*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仰面同情的道:“我很同情你,可惜这种感受从来没在我身上发生过。”说着,他还无奈的摇摇头。如若换了旁人听到谢文东的话,恐怕早忍不住暴跳如雷。苍狼只是身子一僵,接着又恢复常态,狭长的剑身不知何时已全部显露出来,冷冷道:“也许,你就快感受到。”“是吗?”谢文东自在的掏出香烟,点燃,吸了一口,问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很奇怪,你们麻家一共有多少个兄弟?”苍狼微愣,不知他这时候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没等苍狼答话,也不用他答话,谢文东突然动了,手指一弹,香烟脱手而飞,直打向苍狼的眼角眉梢。

    苍狼几乎出于本能的向后一仰之际,谢文东的金刀也到了。金刀虽是后出,但分量极重,几乎和香烟同时飞到。苍狼在没准备的情况下依旧不慌不忙,手臂微摇,只见银光一闪,发出“啪”的一声轻响,火花纷飞,香烟正弹在剑身上,接着“叮”的金鸣声,金刀被袖剑撞飞出好远,与此同时,苍狼另一支袖剑快如闪电,带着一股寒风,直刺谢文东的小腹。

    这早在谢文东的预料之中,他本来翘起的二郎腿猛的一抬,脚尖不偏不正,正顶在苍狼握剑的手腕上。这一脚力道十足,可踢在苍狼的胳膊上,反把他自己震得脚掌生痛。苍狼的剑势只是稍微缓了缓,接着还是刺在谢文东的胸口上。如果他没有黑带送来的护身内衣,这一剑定可把他扎个透心凉。剑尖还未离身,胸口像是着起一把火,灼痛无比,谢文东也管不了那么多,一把揽住金蓉的小蛮腰,双脚猛一蹬地,连人带椅子,向后倒退出去。

    苍狼怎会轻易放过他,抬脚踢飞面前的桌子,薯条、可乐、汉堡顿时飞散开来,引起四周顾客尖叫连连,纷纷躲避。

    他的动作虽然够快,但踢飞桌子毕竟耽误了片刻时间,这对谢文东己经足够了。当苍狼再冲到谢文东近前时,高强的刀和三眼的枪已然同时出手。“砰!”枪声一起,苍狼身子震了震,阴森森看了谢文东一眼,转身跑出快餐厅。他来得快,去得更快,甚至三眼连第二枪都来不及开,他身躯晃了几晃,瞬间消失在门外。左右人群见有人动了枪,无不心惊胆寒,抱头乱窜,拼命往外面挤,餐厅内顿时乱成一团,叫骂声,呼救声,小孩的哭喊声连成一片。谢文东眉头快锁成一块疙瘩,一把抢过三眼手中的枪,对着顶棚“砰砰!”连开两枪,高声叫道:“不要乱,我们是警察!”

    话是假话,不过却实用有效。惊乱的人群一听他是警察,瞬间平静了一些。他把怀中还有些弄不懂怎么回事的金蓉推给三眼,侧身在人群中穿梭,好不容易挤到餐厅外,左右一看,哪还有苍狼半个影子。“该死的!”谢文东咬牙一跺脚,狠声咒骂一句。苍狼既然和麻五兄弟有关系,那这个仇已然没办法化解,双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而谢文东在明,苍狼在暗,加上他身手又异常了得,隐藏的威胁之大,可想而知。三眼和高强护着金蓉也从快餐厅里出来,见苍狼已跑得无影踪,三眼无奈道:“东哥,我们快走吧,如果警察到了,我们不好解释。”“嗯!”谢文东长长吞下一口气,面容冰冷得吓人,冷声道:“走。”

    等几人上了车后,谢文东一摸自己的后衣,潮乎乎的,刚才和苍狼没对上一招,已经惊出他一身冷汗,即使是死敌,他忍不住长叹一声,赞道:“苍狼绝对是我见过身手最高明的一个。”三眼也是心有余悸,赞同道:“如果他用枪,那结果可能不堪想象,我们恐怕一个都跑不了。”“所以,”谢文东眯眼道:“斩草不除根,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金蓉双手紧紧抓着谢文东的衣袖,由于太用力,连手指尖都泛起白色,似乎受到不小的惊吓,眼泪汪汪,她颤声问道:“大哥哥你骗我,他不是你的朋友,他是谁?好吓人啊……”谢文东看着可怜西西的金蓉,身子不断颤抖,这让他回想起数年前从麻五手中把她救出来时的样子,心中一痛,拍拍她冰冷的小手,柔声道:“小丫头别怕,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大哥哥保证,他以后永远不会在你眼前出现的。”说着,把金蓉搂在怀中,让她的小脑袋*在自己的胸口。当苍狼用充满杀机和怨毒的目光扫过金蓉时,那一刻,他确确实实感到害怕了。一切的祸端都是出在麻五身上,他杀麻五,最根本的原因也正是金蓉。先有麻枫,今又有苍狼,麻烦不断。可为了眼前的小丫头,即使杀麻五能引出再多再大的风险和麻烦,谢文东也绝不会手软。

    这就是谢文东,有时有情,有时无义,但绝非反复无常,否则身边也不会凝聚着一群心甘情愿为他卖命的兄弟。他身上有着无与伦比的智慧,同时又带有不计后果的冲动。人本来就是复杂的,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蛋,好与坏只是一念之差。人人都可以做好人,有时候,人人也都可以成为坏蛋。谢文东的怀抱依然让金蓉觉得无比舒服,*在他怀中,那种说不出的安全感围绕在身边,即使现在天塌了她也不怕,她知道有一个人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站出来顶住。不知不觉,金蓉睡着了。听着均匀的呼吸声,谢文东暗中松了口气,慢慢放倒金蓉,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他压低声音道:“强子,给我联系老森,让他不管用什么办法,不管用多少人力,就算挖地三尺,也得给我把苍狼掘出来。”

    “明白,东哥。”高强答应一声,拿出电话,呼叫姜森。谢文东余怒仍存,又言道:“张哥,DL是你的地盘,至于应该怎么做,我不想多说。”三眼老脸涨红,握拳一砸自己的大腿,叫道:“我他……”刚想叫喊,一看熟睡的金蓉,下面的喊声顿时压了下去,他回手将脖领子的衣扣拉开,低声道:“我他妈的不把苍狼揪出来,我也不用出来混了,东哥你放心,明天一早,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会给你个交代。”三眼眼睛通红,特别是眉心那道疤痕,因充血而红得快放光,他是真急了。

    谢文东点点头,嘴角微微挑起,道:“张哥做事我放心,我等你和老森的消息。”

    等回到公寓楼下,谢文东见金蓉仍在熟睡,不忍叫醒她,轻手轻脚将她抱起,进了楼。公寓大堂内保安不明缘由,见他抱着一位昏睡女孩,以为他心存不轨,加上他又是陌生面孔,正想上前拦阻,三眼低沉咳了一声,简单道:“自己人。”

    “哦。”保安们不认识谢文东,可认识三眼,一见他,如同老鼠见猫,恭敬的闪出老远。谢文东上了楼后,先将金蓉安置在一处单人房间,细心的盖好被子,轻轻退了出来。本来正在屋内对饮的李爽和任长风二人见他们气色不对,猜想可能出事了,酒也不喝了,等谢文东从房间出来后,上前问道:“东哥,怎么了?”谢文东疲惫的摇摇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长长出了口气,低头一看,胸口的衣服被刺出一条二指宽的小口子。他苦笑的用手一指胸前破处,道:“苍狼。”

    “什么?”李爽和任长风同是一呆,惊讶道:“苍狼跑到DL来了?”三眼道:“那一手快剑,绝对有假包换。”言罢,他也忍不住后怕,感慨万千道:“如果东哥不是有黑带给的衣服,这一剑的后果不堪想象。苍狼的快剑比狼牙还狠,还毒,还快!”“苍狼……”任长风咀嚼着这两个字,长叹一声,他和苍狼交过一回手,他是一个骄傲的人,但却不得不承认,他在苍狼的手下没信心走出五招。很难想象,一个人会在什么情况下能练出如此的身手。谢文东眯着眼,喃喃道:“这个人,必须得除掉。”

    能给谢文东带来压迫感的人并不多,苍狼绝对可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不喜欢这种心里没底,随时处处提防一个人的感觉。谢文东又自语道:“就算能把他找出来,可谁又能将他制住?”此话一出,全屋子的人都把头垂下。这些人都可称上是个中高手,可和苍狼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任长风突然悠悠道:“东哥,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江湖吗?”

    谢文东微愣,反问道:“洪门不正是在江湖中吗?”任长风摇头,道:“如果在几十年前,洪门或许还能算是江湖中的一员,可现在,它的性质已经改变了,人们追求的不再是江湖中的自由和理想,而是钱和利,地盘与名誉,洪门已不是曾经的洪门。在洪门内,很难找出一位真真正正的高手,包括我和老雷在内,我俩在江湖中充其量只能算作三流身手。”

    “那苍狼呢?”李爽听得入迷,追问道。任长风顿了一下,说道:“可算是二流高手。我想,他应该是江湖中的一员,至少教他功夫的人是江湖中人。东哥,江湖人理应找江湖人来伏。”谢文东目中精光一闪,疑声问道:“去哪找江湖人?”任长风在屋内来回走了两圈,犹豫良久,才缓缓言道:“洪门,元老‘望月阁’。”

    望月阁,这个曾经风光无限,在江湖人耳中如雷贯耳的名字,虽然只是洪门内一个元老集会的机构,但它的名头已然凌驾于洪门本身之上。曾有一段时间,洪门帮主的权利都受到望月阁的制约,阁内的元老们说话的分量比帮主还重。只是后来,随着国内争乱连连,洪门飘忽不定,四分五裂后,望月阁慢慢淡出洪门,厌倦世俗纷争,过起隐居的生活。到现在,即使洪门内部知道望月阁这三个字的人都不多了。但无法否定的是,望月阁一直都真实存在着,而且,那才是真正的洪门‘元老阁’,而里面的人也绝对是货真价实的武林高手,江湖奇人。

    “望月阁?”谢文东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陌生得很,仔细品味一阵子,摇头道:“老爷子没跟我提起过。”任长风笑道:“那也很正常,望月阁虽然是洪门的元老机构,但它早已淡出了洪门,即使现在南北之争如此激烈,死伤无数,可那些元老和他们的徒子徒孙们也没有一个站出来说句话的。”他的言语中,隐隐有一丝埋怨之意。

第一百二十八章 生日

    

    谢文东苦笑道:“连南北之争这样重要的事都引不出望月阁的人,那他们又怎么会出来对付一个无名的苍狼呢?”

    任长风无奈道:“这正是问题所在,如果望月阁能倾向我们,别说苍狼,就连向问天也会无条件举旗投降的。”

    “切!”李爽大嘴一瞥,嗤笑一声道:“说了半天都是废话,如果能请出来,金老爷子和向问天不早请了嘛,还用等到现在?”任长风耸耸肩,道:“我也只是这么一说。和苍狼交过一回手,让我忍不住想起了望月阁,想凭武力制住他,只有那些洪门的元老们能做到。”谢文东敲敲脑门,问道:“望月阁在哪?”“这个……”任长风挠头,脸色微红道:“我不知道。全北洪门,恐怕也只有老爷子能知晓。”“你不知道?那就是没办法联系上了,说来说去跟没说一样嘛。”李爽泄气的一挥手,酒劲上涌,嘟嘟囔囔的准备找个地方睡觉了,他没什么好担心的,反正有东哥在,他一向不需要担心什么,只要听吩咐去做就好。

    三眼琢磨片刻,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即使知道望月阁在哪,请出人来也不容易,对付苍狼,只能靠我们自己。”

    谢文东点点头,傲然一笑道:“魂组,南洪门这样大规模的组织我都没惧怕过,更别说一个人。”他眯眼把玩着手中的金刀,冷然道:“惹上我,是虎也得给我卧着,是龙也得给我盘着。”三眼浑身血液一热,起身,一拢衣襟,道:“我去找老森。”说完,大步流星走出房间。一直默默不语的高强突然问道:“东哥,如果真把苍狼找出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凉拌!”谢文东笑呵呵的呵欠,道:“双拳难敌四手,他再厉害也架不住人多,他再快,也没有枪快。我们有人,我们也有枪,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吗?!”DL并不大,和H市无法相比,甚至比不上它一半的面积。而且三眼早打下了基础,下面眼线极多,加上姜森的暗组协助,想找出一个人来并非很难的事。特别是象苍狼这样的人,让人看了一眼后怕三天,很难把他忘记。没有等到第二天,当晚十一时左右,谢文东收到三眼的电话,说在G区贫民窟里有兄弟回报,见过一个和苍狼样子差不多的人,但那小弟没见过苍狼,不敢肯定是他。谢文东睡眼朦胧的低声诅咒一句,看看表,已快至凌晨,甩甩晕沉沉的头,边起身边道:“最好那个人是苍狼,不然,我和你没完。”三眼听后苦笑,他知道谢文东有低血压的毛病,起床气很大,特别是在他没睡醒的时候。但事关重要,他怕耽搁时间,万一让苍狼发觉,跑了,那再想找出来可难了。

    G区是DL最北面的一个区,前身只是郊区、乡下,但虽着DL的扩建,将之纳为市内。它本身就远离中心地带,加上基础设施差,其繁荣程度远落后于市中心。说这里是贫民窟有些过分,但G区有些地方确实很落后。三眼下面小弟说的这个地方简直和农村没什么两样,这是谢文东赶到之后的第一感受。一片片破旧、墙皮脱落的砖瓦平房,泥泞而肮脏不堪的路面,往稍微远点地方看,还有一片片菜地,早已枯萎得没剩下什么,但边缘挖了两米见方的大坑,里面具是人畜粪便,臭气熏天。车里,坐在谢文东旁边的李爽底骂一声,道:“妈的,这是什么鬼地方,真要命!”

    谢文东笑笑未语。汽车又向前颠颠簸簸走了一段,旁边的宅院门一开,一人露出脑袋,急急挥手。谢文东聚睛一瞧,原来是姜森,命令司机停下,和李爽高强等人下了车。这宅院从外面看没什么,进去之后才发现院子里至少有四十多号人,或左或站,有的把玩刀具,有的默默擦枪,静悄悄没一个说话的,除了喘息声,再难听到其他。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三眼手下中的精锐,也有部分是暗组成员。暗组的人飘忽不定,流动性极大,相对比较自由,但不外乎围绕两个中心点活动,一个是谢文东,一个是姜森。无论这两人到哪,用不了多久一定有暗组的成员随之赶到。

    姜森引领谢文东等人穿过院子,进了一间平房。三眼和陈百成都在,左右还有几个谢文东没见过的生面孔。三眼先是点点头示意,然后说道:“我刚才问过回报消息的小弟,他描述的那个人应该是苍狼没错。”谢文东道:“这位兄弟在哪?”三眼侧身一摆手,打他斜后方走出一年轻人,看样子只有二十出头,一脸的稚气,脸膛褐红,头发浓密而杂乱,穿着浅灰色的西装,下面却蹬了一双白色的球鞋,很普通的一个人,一看就象是农村家的孩子。他见了谢文东,神色多少有些不自然,结结巴巴道:“东……东哥好!”谢文东含笑点点头,柔声道:“把你见过那个人的样子再和我说一遍。”

    “是!”青年深深点下头,道:“他四十岁左右,穿着黑色衣服,但脸却白得吓人,比纸还白,特别是一双眼睛,让他看着,好象被死神盯着,浑身不舒服……”听到这,谢文东摆摆手,他有九层把握,青年描述的这个人就是苍狼。他笑吟吟问道:“你是怎么见到这个人的?他现在还在吗?”“在在,他还住在这!”青年急冲冲道:“我家就是这个村的。前两天,也是家住这里一个和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告诉我,他家过去住过一直空闲的旧屋租给一个外地人,虽然长相难看,但出手阔气,甩手就是一千,东哥,要知道咱着破地方能租出这么高的价,可是一件新鲜事,我好奇,就过去看了一眼,那人确实够吓人的,翻眼一看我,我感觉好象被毒蛇盯上了……”谢文东打断他的话,问道:“那你把消息告诉我,你不怕吗?”

    “不怕!”青年壮着胆子道:“我要出人头地!”“哈哈!”谢文东仰面笑了,道:“出人头地可不是这么简单的,光有胆量还不够,”他从姜森身上拔出一把开山刀,扔给青年,嘴角微微一翘,说道:“用这个,把他的头割下来。”

    青年紧紧抓住刀把,木然的看着明晃晃的刀身。谢文东转过身,问道:“有什么好主意了吗?”三眼道:“东哥,刚开始我打算趁现在天黑动手,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天黑对我们并不利,而且还有助于苍狼逃脱。这次我们把他找出来是运气不错,万一失手,他以后更会加上小心,再想找出来,可难了。”“恩!”谢文东点点头,问道:“那张哥的意思是?”

    三眼笑道:“听说,他这两日每天傍晚都会去附近的集市买吃的。”谢文东眼珠一转,明了的点头一笑,道:“那好,我也不在乎多等上一天。”集市,现在城市中已经很少能听到这个名字了,取而代之的是超市、购物广场。但这里是城市中的农村,集市习惯还被原始的保留下来。集市所在的地方是一处数百平方米的大空地,周围有半米多高的栅栏阻隔。在这里,所有东西的价格都是最便宜的,上至山珍海味,下至柴米油盐,吃的用的,应有尽有。

    或许今天是星期六的关系,人也特别的多,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到了傍晚十分,更是达到高潮,讨价还价声和叫卖声不绝于耳,甚至许多居住附近的城里人也加入进来。在集市最不容易让人注意的角落里,谢文东和三眼蹲着一小摊前,衣服没了往日的光彩,换上一身破旧,污迹满身的农民服。三眼长长吸了口烟,仰面看看天色,叹道:“咱们下了这么大力气,只是不知道苍狼会不会来。”谢文东边摆弄前面小摊上的蔬菜,边笑道:“苍狼是人,是人就会饿,饿了就得吃东西。”三眼起身抻个懒腰,捶捶发麻的腿,苦笑道:“要是让人知道堂堂文东会的老大和龙堂堂主在这里卖菜,不得笑掉大牙啊……”

    “这菜多少钱一斤。”三眼话没说完,一位年近中年身材肥胖的妇女走到二人面前,一指摊位上的蔬菜问道。“一块!”三眼不耐烦的说道。“一块?这么贵,你看看,你这菜都干巴了,颜色也不好……”“妈的,你买不买,不买***滚蛋!”三眼在集市顿了一下午,好脾气早被磨光了。中年妇女一横眉,刚想和三眼大吵大闹,谢文东暗中摇摇头,起身笑道:“这位大姐,真是对不起,我这大哥不会说话,请见谅。这些菜你随便挑,我算是便宜一些。”

    谢文东笑呵呵的样子让人实在无法生气,笑容暖暖得可融化冰块。中年妇女本来掐腰张大了嘴巴,这他这么一说,气消了大半,指着三眼的鼻子,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你这是什么态度,嚣张什么,也不照镜子看看,一个破卖菜的,还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啊,呸……!”最后,妇女在谢文东的劝说下,抓了一把菜,走了。

    三眼老脸一阵红,一阵白,如果不是为了对付苍狼,恐怕早把菜刀抄起来了。这时,谢文东电话响了,接起一听,是姜森打来的,废话没有,只有简单道:“狼来了!”谢文东一立衣领,毛腰蹲了下去,连带着也拉了一把三眼,正色道:“来了!”

    苍狼确实来了。其他他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特别是嘈杂烦闹的声音,让他无法静下心来,可是相应的,人多也会给他带来一丝安全感。站在集市大门口,他并没有马上进去,先向里面望了望,见到如此多的人,他的眉头也是微皱了一下,考虑要不要进去。苍狼的动作快,但他的性格似乎很迟慢,足足站了五分钟,就在暗中的姜森等人猜想他恐怕要走的时候,他却缓缓举步走进集市。苍狼很挑剔,他所吃的每一样东西必须得要新鲜的,这也是他一直不愿意去饭店而选择自己来做饭的主要原因。他每买一样东西都要拿起来仔细闻闻,十有八九都是闻了又闻,再放回原位,惹得小贩们连连叫骂。他也不在意,头也不回,走向另一家。半个小时过去了,他才只买了半斤羊肉,这时一个声音吸引了他的主意。“来来来,上好的H省大米白面喽!”DL本身并不生产米面,农民大多种植果树蔬菜,更多人选择的是打鱼,人们生活的主食米面一直靠从外地运输进来,其中,自然以产粮大省——H省的最有名气。

    苍狼闻声走过去,不看东西先看人,见小贩是位模样憨厚的年轻人,觉得眼熟,略一回想,记起这人应该是租他房子那家的邻居。放下心来,低头抓起一把大米,放在鼻下。年轻人笑问道:“这位大哥,这可是刚从H省运来的大米,做起饭来香得很。”苍狼闻了一会,摇摇头,把手中米扔回袋子内,道:“陈米。”年轻人脸色一红,嘟囔道:“你不买也别说是陈米啊!这不是影响我做生意嘛!”他一指旁边的另一大袋子白米又道:“那是香米,吃起来又香又甜。”

    苍狼死鱼眼一翻,盯了他两秒钟,然后走过去,抓起一小把,先是看了看,接着合掌一捏,颗颗香米顿时变成了米粉,提鼻子一闻,点点头,道:“这个,我要一斤。”年轻一听,泄气道:“看了半天才要一斤,真是……对了,大哥,这还有精制面粉,你买点吧!”苍狼顺他所指,一瞧,看颜色面粉确实不错,白而细致。他刚想抓,年轻人急忙拦住道:“这位大哥,这个你可不能抓,它不象大米,脏了还能洗,这白面你抓完了我怎么卖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 礼物

    

    苍狼楞了楞,没说话,弯腰低下头,面孔接近面粉。习惯可以害死人,这话一点不假。苍狼这个习惯这别人眼里或许没什么,可被谢文东发现后,却成了致命的硬伤。年轻人见他弯腰低身,知道机会来了,对着面粉袋子猛然就是一巴掌。

    这一击力量不小,轻飘飘的面粉受到外力,顿时四处飞扬。苍狼只觉得眼前一白,接着朦胧一片,即使他反应再快,还是有些许面粉飞近他的眼睛里。“呀!”苍狼惊叫一声,闭着眼睛飞腿将面前的面袋子踢向青年人的方向,同时急速向后退去。

    谢文东苦心布置的圈套哪会让他如此轻易脱身。前后左右,不下二十位化装成普通百姓的文东会成员纷纷拔出片刀,一声不吭,憋足了劲往苍狼身上招呼。三眼在行动前已经放出话来,砍苍狼一刀十万,断他一肢二十万,他的脑袋值五十万。重赏之下不乏勇夫,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刹那间,刀光闪闪,杀气逼人。周围群众哪见过这阵势,哭天喊地的往外跑,生怕血光粘身。苍狼眼睛被面粉迷住,但耳朵和超人的第六感还在,身子提留一转,袖剑从袖口中脱落掌中,借旋转之力双臂齐挥,只听叮当一阵脆响,周围泛起一圈火花。在天色渐入朦胧的傍晚,异常妖艳而美丽。

    众人已无暇去欣赏,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刚才那卖米面的青年被苍狼踢来的面粉撞个正着,踉踉跄跄连退出数步,身上白了一层,站立不住,一屁股跌坐地上,半天没爬起来,浑身没个骨头节好象被大锤子砸了一下,疼痛难当。他想起谢文东跟他说的话:‘想出头,割下苍狼的脑袋’。青年一咬牙关,狠劲上涌,抬手拿出谢文东给他的开山刀,慢慢向苍狼移动。

    此时苍狼并不轻松,被二十多号大汉围攻,加上眼睛看不清事物,一身功夫发挥不出三层。他冲出重围不容易,可二十多个汉子想把他放倒更难。他出招不多,多数时间都在躲避和防守,但他一出剑,总是血光四渐。对于大汉们来说,他太快了,甚至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一名大汉吼叫一声,举刀向苍狼的后脑劈去。苍狼身子一侧,没见他怎么动,人已斜着飘了出去。没等他站闻,离他最近的汉子以为有机可乘,阴森森一刀刺向他臂下软肋。这刀又快又阴狠,就在众人都以为苍狼难躲这一刀时,他却做出超出人想象的动作,腰身突的一弯,象蛇一样,成S型,刀身擦着他的衣服穿一闪而过,拿刀的大汉也楞住了,苍狼作出的动作根本不是人所能做出来的。可惜苍狼没给他想明白的机会,回手一挥,剑光急闪而逝。

    大汉下意识的退了一部,觉得喉咙发凉,喘不上气来,抬手一摸,都是滚烫的鲜血。他闷叫一声,栽倒在地。苍狼闪电般的一刀已经把他咽喉割为两段。左右众人心中一冷,对苍狼有说不出的恐惧。这时,两名身穿黑衣的汉子从人群中窜出,手中拿着一条三米有余的麻绳,趁苍狼眼睛短暂失明,分站他左右,二人抬目互视一眼,点点头,不约而同的绕着苍狼低身转圈。麻绳在苍狼脚下缠出个套子,二人猛的挥手一拽,绳套拉紧,顿时将苍狼的双腿圈住。此时苍狼才感觉不对劲,但也晚了。这两名大汉和刚才围攻他的人不一样,他们才是文东会真正的精英,暗组。

    二人配合极有默契,当绳子拉紧一瞬间,他俩甩手一抖,苍狼脚下吃力不住,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姜森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身后,大喊一声。众大汉如梦方醒,见苍狼已倒地,这机会千载难逢,提刀一拥而上,大有将他剁成肉泥的架势。

    众人上的快,退的更快。苍狼倒地一瞬间,哼叫一声,拇指粗的麻绳竟然被他双腿硬生生裂断,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同时挥出一剑,将众人逼退。姜森在后面看得真切,暗暗感叹,苍狼的身手,天下仅有,和这么一个人成为敌手,不知道是应该感到高兴还是应该恐惧。苍狼剽悍激起他的斗志,一手抽刀,一手暗藏一把五四型号的小手枪,喝叫一声:“苍狼!”飞身向他扑去,同时,力劈华山,凌空一刀斩下。由于力大和急速,刀身摩擦空气发出尖锐的嘶叫声。

    苍狼眼眉一动,横剑招架。“当啷啷!”火星四射,金属的强烈撞击声让人耳鼓欲裂。左右大汉无不遮耳后退。姜森连退五步,半个身子都在发麻,握刀的手掌微微颤动,血从他的虎口一直滑落至刀身,再从刀身滴落在地。

    “滴答!”别人或许听不见血珠落地的声音,可逃不过苍狼的耳朵,他弓身,箭一般向着姜森的方向窜去,凭着超人的感应能力,全力划出一剑。这时的姜森只有一个感觉,快!太快了,他连苍狼是怎么跳起的都没看清,知觉眼前一花,对方已经到了面前,那把要命的袖剑已将抵在自己的胸口。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份了,就地来个懒驴打滚,一溜烟,滚出四五米远,即使如此,胸前还是被豁出一条大口子,肉皮刺目惊心的外翻出来,鲜血汩汩流出,润透了整件衣服的下摆。苍狼毫不放松,又追上前去,闭着眼睛,对姜森又是一剑。姜森反应过人,顾不上胸前的重伤,身子翻滚还没等停下来,毫不犹豫,几乎本能的举手就是一枪。苍狼吃亏就吃亏在眼睛上,如果他未被面粉迷住双目,姜森手中暗藏的枪瞒不过他的眼睛,这一枪也绝不会躲不过,但现在,却晚了,他听见枪声响起,甚至听见枪内顶针的撞击声,再想躲闪,依然来不及。人的动作再快,快不过子弹。在丝毫没准备的情况下,子弹瞬间在他的膝盖上开了花。

    “嘎!”一瞬间,他听见自己骨骼破碎的声音,接着,腿上的巨痛如同潮涌般袭来。苍狼确实算是一条汉子,非麻五麻枫二人可相比拟的。牙关一咬,连声都没吭出一下,怕姜森再出枪,单腿用力向前一蹬,整个人倒飞出去。后面三四位膀大腰圆的汉子被他一撞之力,东倒西歪,乱成一团。苍狼的一条腿已经完全失去知觉,虽把身后大汉们撞倒,自己也站立不住,踉跄两步,跌坐于地,一把袖剑也脱手而出。巧得很,他摔倒的地方就在一开始借面粉暗算他的那个年轻人近前,青年想都没想,对着苍狼的脑袋,挥手就是一刀。他出刀的速度不快,刚猛有余,力量不足,若是平时,十个他捆在一起也不会让苍狼眼睛眨一下,可此时,苍狼却有了虎落平阳的感觉。他一手支地闻住自己不倒,一手挥剑硬磕青年的开山刀。

    “当啷!”青年手中一轻,开山刀在空中打着旋,飞出十多米远的地方。青年吃惊的撤后一步。“啪啪!”不远处传来鼓掌声,他微楞,转目一瞧,离自己只有七八米远的地方,谢文东和三眼二人正缓缓走过来,前者笑眯眯的拍着手,也分不清他是在对苍狼还是对自己。谢文东一来,仿佛被注了一针强心剂,青年二话没说,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双手抓紧一袋大米,膀臂猛一用力,硬生生将三十多斤重的米袋子高举过顶,恶狠狠砸向苍狼。

    “呼!”听恶风不善,苍狼想也没想,反手一剑劈出。“支啦!”“哗……”他的剑够快,也够锋利,一剑下去,米袋顿时一分而二,可里面的大米速度不减,铺天盖地的洒了他一头一身。青年见机不可失,随手抄起一把菜刀,挥舞着乱劈乱砍。

    苍狼前是被大米淋得晕头转向,接着青年一阵豪没章法的乱砍,可惜他的一身功夫,连发挥的机会都没有,在慌乱之中手臂一痛,接着血光四溅。“呜……”一声哀号,里面夹杂着说不出的愤慨与叹息,苍狼腾空而起,也没辨别方向,胡乱的落荒而逃。一只脚无法用力,他的身法依然快得惊人,姜森连开数枪,结果连边都没粘上,苍狼已消失在黑暗中。

    “追!”三眼大急,一把将人群中的陈百成拉过来,大声叫道:“你给我组织人把苍狼擒住!活我要见人,死我要见尸!”

    陈百成被三眼抓着喘不过气来,慌乱的答应一声,挥手,带领一干部下向苍狼消失的方向奔去。

    “呵呵!”这时的谢文东却突然笑了,背手仰望天际,叹道:“能看见星星,今晚是个大晴天啊。”

    三眼莫名,不知道苍狼都跑了东哥怎么还有心情关心天气。刚想发问,谢文东又道:“瘸了一只腿,少了一颗‘牙’的狼,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说着,他笑眯眯的向地面弩弩嘴。三眼顺势看去,只见洒了一地的大米中混杂着一滩血,血中一条断臂刺人眼目。可三眼没这种感觉,反而兴奋异常,特别是断臂掌中的那把袖剑,他越看越高兴。大步流星走上前,把袖剑拾起,反复看了半晌,交给谢文东,动容道:“苍狼的身手高人一等,他的剑也是万中无一的。”

    谢文东接过剑,只是扫了一眼,嘴角一挑,眯眼道:“有万夫不敌之勇固然可怕,但没有一颗优秀的头脑,他永远也称不上什么人物。”说着,随手将袖剑扔在地上,向手握菜刀,一脸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后怕,表情奇怪的青年走去,拍拍他肩膀,笑道:“兄弟,好样的。”然后向他点点头,走向一旁,拦腰将姜森扶起,走向早已准备好的轿车。姜森看了看胸前的伤口,苦笑道:“东哥,我自己能走,别让血把你衣服弄脏了……”谢文东面不表情,手上的力道可没有丝毫减轻的迹象,淡淡的说道:“没关系,我兄弟的血在我心中最重,也最绚目。”简单的一句话,足可击起千层浪,姜森认为自己受的伤,值!

    青年木呆呆的看向谢文东的身影消失在车内,很快,汽车启动,又消失在无尽的黑夜中。耳边还在不停回响着谢文东的话,他的声音很轻,话也很简单,但他知道,这句话已经足以彻底改变他在文东会内的地位。

    一场苦心经营一天的圈套,虽苍狼的重伤而逃宣告结束。三眼安排了一家中型医院,飞速赶到。等到时姜森已稍微有些失血过多,虚脱的迹象,不敢耽搁,招呼医生护士,把他送进了手术台。他的伤看得重,其实未伤及筋骨内脏,只是皮外伤,没过一个小时,护士就把他抬出来送进病房。三眼问道:“我朋友没事吧?”“小伤!”医生笑道:“缝几针,上点药,用不上一个月就能活蹦乱跳的了。”谢文东和三眼听后也笑了,后者道了一声谢,心情爽快,大方的从口袋中逃出一小沓钞票,放在医生手中,笑道:“辛苦了,一点意思。”医生左右看看,大方手下,又客套几句,转身乐呵呵走了。

    “唉!”等医生走远后,三眼无奈一叹,道:“老森的伤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看来他没可能和我们一起去上海了。”

    “恩!”谢文东点头道:“行程不能再拖了,只好让老森伤好后再和我们回合了。”二人留下几名小弟照看,边说话边下了楼。姜森不在,等于暗组失去了领头人,对谢文东来说十分不利。暗组发挥不出作用,等于断了谢文东的一条手臂。坐在车中,他轻敲脑袋,暗暗冥思。三眼一敞衣襟,从坏中掏出一张黑色卡片,惋惜道:“本来我以为今晚会把黑贴贴在苍狼的脸上。”

    见了黑贴,谢文东眼睛突的一亮,他仰面长叹,感慨万千,真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也没过黑帖了。自己太过于在洪门的投入,把这东西竟然都快忘了。他忍不住从三眼手中接过来,轻轻抚摩,眼睛渐渐眯起来,似笑非笑道:“放心吧,黑帖不仅要发给苍狼,以后还会刮起一阵旋风,吹遍每一个角落。”三眼仰面而笑,道:“我最希望能把黑帖拿到日本去,在魂组的大本营门前贴上一张,我敢保证,那时,魂组内部的那些干部、头脑们的表情一定很好看,也很有趣。”三眼想不到他这时的一句玩笑话,以后竟然会成真。

第一百三十章 罢课事件

    

    时隔一日,谢文东带领一干人等终于起身南下。首先到了T市,这里他自己都数不清来过多少次了,轻车熟路,一下飞机拦了几辆的士赶往北洪门的总部。金鹏的伤早已完全痊愈,只是大病初愈后身体比以前弱了一些,脸上的皱纹也更加深了。谢文东好长时间未见到金鹏,挺想念的,正好借这次送金蓉的机会,和老爷子好好聚聚。

    到了总部后,北洪门的人没想到现任掌门大哥突然回来,好一番欢迎。谢文东在总部内没见到金鹏,一打听才知道,老爷子去郊外疗养了。他没有时间耽误在你来我往的应酬中,把一切推给任长风后,自己和金蓉,三眼等人又坐车去往郊外。

    金鹏是很知道享受的人,他住的地方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南郊外有一处半天然半人工制造的湖,名为游龙湖。占地不大,水质却清馨异常。湖边不远,一处二层小楼,就是金鹏住的地方。来到这里,让谢文东想起‘小桥,流水,人家’的诗句。虽然宁静,但隐藏在暗中的无数名大汉却瞒不过他的眼睛。不用猜,那一定是北洪门派出来暗中保护老爷子的门中精英。

    走到小楼前,他笑呵呵的轻扣木门。片刻工夫,木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二十二三岁左右的青年。他虽然算不上少年,却他面带羞涩之气,皮肤光华白净,身材清瘦高佻,一身款式老旧的中山装,给人一种清风吹面的感觉。现在穿中山装的人已不多了,谢文东难免多看了他两眼,很快他就发现青年异于常人之处,他的眼睛。那一双眼睛看似无华,可转动间,时有精光射出,似流星,似闪电,亮得吓人。青年同时也在打量他,见谢文东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白面微红,问道:“你找谁?”

    谢文东发觉自己的失态,微微一笑,柔声道:“我找老爷子。”“老爷子?”青年脸上升起一阵茫然之色,下意识的摇头。谢文东见他样子也楞了,疑问道:“难道老爷子不在吗?”青年摇头,接着恍然大悟道:“你找金伯父吧?”谢文东松了口气,点头道:“没错。”青年看了看他身后的一行人,又问道:“那你是谁?”这话我正想问你呢!谢文东心中暗道,这青年叫老爷子伯父,看来关系应该很亲近,但自己又从来没听老爷子提起过这样一人。搞不懂,干脆不去想,一会直接问问老爷子就行了。他展颜道:“我叫谢文东。”“哦?”青年双目一亮,脱口道:“你就是谢文东?”

    后面的金蓉实在不耐烦了,探着脑袋排开三眼李爽等人挤上前去,双手叉腰,大声质问道:“你是什么人,在这里罗罗嗦嗦的,快点让开。”青年扫了一眼嚣张冲天的金蓉,也不动气,身子一侧,笑道:“请近来吧!金伯父在二楼。”

    谢文东点头道谢,一揽还在不依不饶的金蓉,走了进去。刚上一半,二人就听见楼上金鹏洪亮的笑声。金蓉一听爷爷的声音,精神一振,甩开谢文东,蹬蹬蹬飞快跑上楼去。二楼的房间内有两位老人,一位不用说,自然是金鹏,另一位,谢文东并不认识。此人七十开外,头发雪白,但面容光滑红润,皱纹极少,和其年龄不相匹配,老者身材魁梧,身高至少在一米九以上,但却丝毫看不出笨重,反而让人感到一股仙风道骨之气。似乎早自己他二人要来,金鹏毫无惊讶之色,用手轻轻扶了扶扑进自己怀中小金蓉的头发,老人心情高兴流露言表,眼睛眯眯着,似乎眼睫毛都在笑,他笑呵呵道:“小蓉蓉又长大了不少啊!”接着,又对站在门外的谢文东道:“文东,快近来坐吧!”“这位就是……”高大老者看着谢文东问金鹏道。

    “他就是我的接班人。曲兄觉得如何。”看着金蓉,又看了看谢文东,金鹏面脸的满足之色。

    “呵呵!”高大老人轻笑两声,道:“不错。”这时,谢文东缓步走进屋内,先对金鹏深施一礼,接着问道:“老爷子最近身体还好吧。”“大不如前喽!”金鹏笑道。接着,他给众人引见,指了指高大老者,道:“这位……和我们洪门颇有渊源,若按辈分,还在我之上哩!文东,蓉蓉,以后你俩就叫他曲老吧。”高大老者摇头而笑,道:“金老弟莫客气,什么辈分不辈分的,现在已经不讲究这些了。刚才你说羡慕我的逍遥自在,说实话,我倒是挺羡慕你的,有那么漂亮的孙女,还有这么能干的孙女婿,哈哈……”金蓉听后,面颊娇艳欲滴,刚刚抬起的小脑袋又埋进金鹏的怀里,心中却欢喜的不得了。

    谢文东听后,没什么表情,他是脸皮厚了,也在意别人怎么去说,而且有金鹏在,他也不好反驳,只是淡淡道:“曲老过奖了。”金鹏眼珠一转,道:“曲兄,你这做长辈的见了后生,多少也得拿点什么出来做见面礼吧!”“哈哈!”高大老者点点金鹏,大笑道:“你啊,每次见你,我就没有不吃亏的时候。”

    谢文东对高大老者的身份愈加奇怪,看样子,他和老爷子的关系非比寻常,而且相识时间不短,那他会是谁呢?直接问,过于不礼貌,心念一转,旁敲侧击道:“没有给曲老带来礼物已经是我的不对了,怎好意思再收见面礼呢?只不知曲老家住哪里,晚辈到时在登门拜访。”他很聪明,想通过高大老者的住址而弄明白他的身份。这瞒不过两只‘老狐狸’的眼睛,二人同是一笑,高大老者对金鹏道:“果然如你所说,这小子真是聪明异常,后生可畏啊!”接着,转向谢文东,含笑回答道:“望月阁。”如果任长风未在他面前将过望月阁是什么也就罢了,可现在一听,顿时脑中嗡了一声,惊讶得快说不出话来,好一会,他才清醒过来,从新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对高大老者仔细打量一番,暗讨真看不出来,这老者竟然是传说中望月阁的人。

    谢文东在T市足足停留了五天,这五天时间他可一点没闲着,高大老者并没有携带什么礼物,他所给的见面礼恐怕对谢文东来说比任何东西都有用,都更珍贵。高大老者名叫曲青庭,洪门长老会望月阁中的长老之一,看他样子七十多岁,实则他已不下九十,只是一身内外双修的功夫了得,看起来他的样子比实际年龄小很多。一开始给谢文东等人开门的青年是他的弟子,名叫袁天仲,一身功夫了得,深得曲青庭的真传。金鹏原意想让曲青庭传给谢文东一套功夫,可后者并未应允,他认为谢文东并不适合修炼武艺,虽然骨骼身体都不错,但他没有内功功底,学了也无用,而且,最主要的是他太过于聪明,一旦入门,凭他的头脑自会投机取巧,自开捷径,其结果,一是成为顶尖的高手,一是会走火入魔,成了废人。他不想冒这个险,而且也没到非让谢文东学武的程度。最后,他只是挑了一套简单实用的灵巧身法传给谢文东,他的本意是让谢文东练习身法时就当锻炼身体了,在真正打斗中并派不上大用场,不是说他传的身法不佳,而是真想学熟练没有两三年的时间下不来。谢文东只是匆匆学了五天,恐怕连皮毛都算不上。不过,这可能是他太小看谢文东了。

    五天后,谢文东辞别金鹏和曲青庭,准备赶往上海。见谢文东要走了,金蓉顿时舍不得,非要跟他一起去上海。金鹏和谢文东自然同声反对,在二人的软硬施加下,金蓉还是妥协了。

    一个多小时的飞机路程先到了南京,稍做停留,又转车直奔上海。上海,中国经济最发达也最活跃的城市之一,美丽如同明珠。有人说上海是内陆的香港,其实同时到过两地的人会有一致的想法,拥挤异常、弹丸之地的香港哪能和上海相比,从局部看,前者虽繁华,但毕竟面积有限,说玩笑点,即使想跳楼也不能跳得太用力,否则很可能从这楼跳到对面那楼去。上海有香港的优势,也拟补了它的不足之处。

    繁华的表面下,又有几人能看见其中隐藏的暗流。东心雷在上海的进展并不顺利,甚至是举步为坚,这里和其他城市不一样,谁都不敢在上海轻易动刀动枪,一个不甚,别说没伤到对方,反而会把自己挤到万劫不复的地步。同时南洪门入主上海已久,势力庞大,根深蒂固,上至政府高官,下至三流混混,无不熟悉。而东心雷刚刚进入上海,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想与向问天抗衡,谈何容易。双方没交过一次手,可下面的弟兄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由被警察抓走十多名,愈加之罪,何患无词,很明显,警察是受了南洪门的暗中指示。到后来,东心雷已不敢贸然进市区,只好在郊外相对偏僻的地方租下一暂时废弃的厂房,地方够大,虽然四面通风,但上海的冬天温暖异常,并无大碍,这次总算找到一处安身之所。

    不久,五行兄弟从云南赶来。南洪门在云南的势力受到金三角全面打压,金三角的将军对于南洪门劫货杀人的做法亦是愤慨,他只对老鬼简单道:“以后,我不想再看见类似的情况发生,至于你想怎么做,你就去做好了。”将军的意思老鬼自然明白,他报复的疯狂程度恐怕连谢文东都自叹不如,当他抓狂的时候,那在对方眼中,他确实如厉鬼一样。

    有了将军的支持,老鬼的低气也足了,他放出话来,消灭南洪门在云南的势力,如有抵抗者,杀无赦,若有不服者,斩立决。他在云南各地掀起一阵恐怖的血腥旋风,把当地各大黑性质势力吹的人人自危,也把南洪门的势力吹得哭爹喊娘。金三角做事要比南洪门狠得多,也绝的多,不择手段,杀人如草荐。五行兄弟几人刚开始还站在老鬼一边,帮他打击南洪门,到后来,不满老鬼做事不留余地,赶尽杀绝的手法,而且大局已定,即使留下也改变不了什么,几人一商议,干脆去上海,既能帮上老雷的帮,又能等候东哥。五人和老鬼简单迟行后,就这样赶到了上海。东心雷见到五行兄弟,大为欢喜,他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说句老实话,他身边确实没有几人可重用,有这五人帮忙,自是如同增添一膀臂。

    五行五人刚到上海,气势凌人,和东心雷很快计划出一次暗杀行动。只要杀了向问天,南洪门也就倒了顶梁柱,没有惧怕的了。东心雷来上海也有一段时间,处处受人压制,心中早憋了一口气,听五人的提议后,虽然觉得冒失,可不失为一条结束战争的便捷之路。杀死向问天确实是一条便捷之路,但做起来要比说来难得多。计划的很周密,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上海遍地是眼线耳目的向问天很快得到了消息,他只是笑呵呵的当着一干部下面对本地区分局长说道:“天要下雨,我也没办法。有人想杀我,那就让他就尽管来吧。中国是讲法制的,特别是上海这样的国际化都市,法制应该更严谨。”

第一百三十一章 诡计与人心

    

    这位分局长听后,擦擦头顶的虚汗,干笑两声,连连称是。向问天虽然年轻,但南洪门在上海的发展年头已久,甚至可以往他上面推三辈,市里一些老领导之所以对他照顾有加,一是他本身确有过人之处,再则也是看他父亲的面子。向问天的身份,这位分局长再了解不过,不管在白在黑,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如果他在自己的地头被人暗杀,那自己也该倒霉了。

    东心雷和五行兄弟在市区内南洪门总部附近,暗中苦心一番布置,结果没迎来向问天,反招来了无数警察的围剿。乱战之中,东心雷和五行兄弟落荒而逃,折损手下精锐不下十人,其中还不算被警察抓走的,等跑回郊外的破厂房之后,东心雷灰心了,摇头叹息:“向问天没动一兵一足,自己已落得惨败,这仗还有个打嘛?!”

    五行兄弟五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灰头土脸的,没了刚来时的盛气凌人,金眼黯然道:“我们吃亏在于没根基!”

    这话被他说到点子上,正因为没有根基,东心雷才处处受挫,处处落人之后。可在一坐陌生的城市打下根基,又是谈何容易,有些人为了这一点花费十年或数十年的时间才做到。东心雷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木子边擦伤口上的血迹边淡然道:“我们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等什么?”东心雷抬目问道。木子无奈道:“现在除了东哥,还有谁能改变现状,在东哥没来之前,我们最好老实一些,什么都不要做。”他的话虽然让东心雷倍感面热,但无法否定,木子说的是最佳办法。

    谢文东到了上海之后,东心雷和‘探花’灵敏,加上一位司机,总共才三人前来接他,见面后亲热的拥抱一番。特别是三眼、李爽、高强,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东心雷,喜悦之情流露言表。东心雷不愿在市内耽搁太长时间,将众人让上车后,急忙奔向郊外。车中,谢文东看出一点端详,咧嘴一笑,明知顾问道:“这一阵,你们在上海的情况怎么样?”

    “哦,这个……”东心雷面红似火,言辞闪烁道:“还过得下去,东哥,我们回去再说吧。”谢文东见他的样子,更是了然于胸,不想太逼他,点头道:“好,现在你是主,我是客,一切听你的。”“东哥,别开我玩笑了。”东心雷摇头苦笑不已。

    到了破旧厂房,院子不大,里面废弃的机械四处摆放,占了大部分空间,厂房内,空荡荡的,墙壁破旧、污垢不堪,空气潮湿,发霉的味道刺鼻。谢文东眉头一皱,环视一圈,问道:“你们就住这种地方?”东心雷叹道:“这还是我毫不容易找到的,但也不能长久,听说此处已经卖给外商,不久人家会来收厂,我们还不知道去哪住呢?上海寸土寸金,想找到一块够大,南洪门又不好骚扰的地方,谈何容易。”五行五人从厂房暗处走出来,身上或多或少,还残留着血迹,一见谢文东,几人纷纷施礼,恭敬道:“东哥!”看了看他们的样子,谢文东道:“你们也挂彩了?”

    金眼咬牙道:“向问天,太狡猾,而且势力庞大,竟然能控制上海的警方,我们能活着冲出警方重围已实属运气了。”

    “哦!”谢文东明白的点点头,眯眼一字一句道:“向问天!”他托着下巴,低头思考着什么,良久,才反应过来,对五行五人歉然一笑,道:“真是辛苦你们了。不过,”他一指地面,又道:“这里不适合我们。想和一个人相抗衡,首先不能怕他。我们要对付向问天,就不能躲着他。得在市内找处落脚之地。”“在哪找?”东心雷神经一振,上前问道。

    “我怎么知道?”谢文东挑眉一笑,道:“我刚刚到上海,而且第一次来,不去逛上一圈,岂不是错过了上海的美景!?”

    上海的夜景一向很漂亮。夜色朦胧,朦胧下一座座高楼大厦挺拔,道路两旁的街灯蜿蜒曲折,霓虹点点,万家灯火,如同天上繁星,闪烁连成一片,构成一条城市中的银河。东方明珠亦很漂亮,与其说漂亮,不如说雄伟,亚洲的至高点,蹬上转盘,向下俯看,大半城市就在自己脚下,往来汽车如蚂蚁穿行,让人看后顿时雄心振起,万丈飞扬。万点灯火晃花了谢文东的眼睛,也让他满腔血液为之燃烧。他喜欢挑战,更喜欢征服,将一座最发达的城市踩在脚下,那种美妙的感觉无法言表。他手指缓缓指向立地窗外,在玻璃上慢慢滑动,幽幽道:“国家有国家的法律,黑暗有黑暗的准则,谁强谁就是主宰。我们用什么能证明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征服!”接着,他微然一笑,笑容如同春来怒放的花朵,从他的眼睛扩散到整个面部,转头问道:“你们想做主宰吗?”他旁边,站有数人,随便挑出一位具是洪门或文东会的巨头。三眼和东心雷身子一抖,特别是后者,零星的斗志顿时又恢复到燎原之势,二人几乎同时说道:“舍我其谁?!”说完,两人楞了,相互看看,仰面大笑。笑声洪亮,引起周围其他游人的阵阵侧目,其中不乏外国人,指指点点。谢文东环视一周,不知道是不是灯光在他目中的反射,精光闪闪,亮得骇人魂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子在人们脸上划过,火辣辣的,顿时,周围五米之内,再无游客。他转过身,面对窗外,淡然道:“其实,向问天不算什么,南洪门也不算什么,我想要的是……”剩下的话未说,用手指了指脚下。

    很明显,谢文东想要的是整个上海,他的野心,从来没有小过。“有东哥在,真不知道有什么是我们做不到的。”李爽豪情万丈,神情飞扬道。的确,谢文东说出的话,很少有没实现的,他做的事,也没有不疯狂的,哪怕他说月亮是方的,众人恐怕也会相信月亮确实是方的。“当然……”谢文东淡笑道:“我们想要上海,必须得先赶跑南洪门。和他们对抗,我们就要有个能立稳脚跟的地方。”“这个……恐怕不容易。”激动归激动,现实却很残酷。东心雷心有余悸,他不是没尽力,而是想在南洪门眼皮底下找一块落脚之地谈何容易。又有谁敢和根深蒂固的南洪门为敌?!

    “不容易吗?”谢文东笑了,手扶窗栏,仰望天际,手指轻轻扣打脑袋,半晌,问道:“老雷,你来过上海几次,对上海又了解多少?”“哦,”东心雷顿了顿,摇头道:“以前我并未来过,至于了解嘛,恐怕比东哥强不了多少。”

    “恩!”谢文东点点头,笑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又能做什么呢?首先,得找个上海通来,至少,对上海的各个势力要有一定了解的人。”东心雷恍然一拍脑袋,暗骂自己猪头,为什么自己就没想到呢,他乐道:“东哥,这个交给我吧。”

    白牡丹,上海西区一家极具规模的夜总会。一朵巨大而妖艳夺目的白色牡丹花就是它的招牌,牌子左下角还有用霓虹灯围出来的三个大字‘不夜城’。据说白牡丹夜总会在上海已有些念头,甚至可以推到解放前,虽然以前的楼楼房早已拆掉,地方也变了,但招牌未改。只看夜总会门前停放的各种高级轿车不难猜想它生意之兴隆。

    近凌晨五点左右,天片开始放亮,白牡丹的客人已基本走光了,稀稀两两的服务生没精打采的清扫地面,打扮或艳丽或清纯的小姐们劳累一宿,呵欠连连,搭伴结伙,准备收工。白燕是白牡丹的老板,看她的样子,好象二十多岁,再仔细看,又好象三十多,或者更大。不是她的模样老,而是从骨子里向外透出一股老练,让人分不清她的年龄。能在上海寸土寸金的地方拥有一家如此规模庞大豪华的夜总会,足可以值得骄傲,但她的容貌,绝对比这间夜总会更令她自豪。

    那是一种冰冷中燃烧着火热的美。若把她比做玫瑰,一定是带着毒刺的那种。洁白无暇的面孔上镶了两只如同繁星的双眸,弯眉浓黑,桀骜不逊的斜飞入鬓,秀鼻小巧,唇红齿白,微微开启,红唇娇艳欲滴。此时她正做在吧台,缓缓吸烟,查看今日的帐本。一晚下来,进帐二十万,对她来说,这只是很普通的一天。良久,合上帐本,扔给站在她旁边的经理,站起身,扶了扶身上乳白色的洋装,淡淡道:“天快亮了,搭理完后你也回去休息吧!”经理接过帐本,连连点头称是。他在白牡丹干了一年多,可即使现在看见白燕,还是免不了心跳加速。仰慕是不假,却不敢越轨,他知道白燕能把白牡丹一路平安开下来,是因为她在黑白两道皆有紧密的关系。白家可不是一般人能招惹得起的,至少他还不行。

    白牡丹和经理打声招呼,走出夜总会,准备回家休息。门口早有服务生将她的奥迪轿车开来,见她走出,上前递过钥匙。白燕微笑颔首,上了轿车,打开音乐,缓缓驶去。等她走远后,那递钥匙的服务生猛得蹦起多高,手舞足蹈的叫道:“看见了吗?刚才老板在对我笑呢!”“高兴你妈……”门口两名眼红的保安几乎同时出脚,踢在服务生的屁股上。

    五点多,路上基本没什么人,白燕可以毫无阻挡,没有顾忌的架车狂飙,她喜欢这这样飞一般的感觉。正在她享受之时,前方道路上突然蹿出两人,竖立路中。太突然了,白燕的车速又极快,几乎出于本能的急踩刹车,尖锐的叫声划破夜空。声音在空中回荡,轿车离那二人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下来,她也惊出了一身冷汗,诅咒的拍下方向盘,抬头看向两名‘罪魁祸首’。

    这二人具是一身黑衣,其中一人面容冷俊,五官如刀刻,另一人嘴角上挑,微微挂笑。二人脸上看不见一丝惊慌之色,好象刚才驶来的汽车不是撞向他俩。只是一眼,白燕已敢百分百肯定他二人非寻常,心头一震,暗叫不好,可再想发动汽车,业已晚了。二人一个箭步蹿到车两旁,冷俊汉子打开车门,语气冰冷,问道:“是白小姐吗?”

    白燕心念极转,思前想后,最后还是暗叹一口气,点点头。二人明显是早有预谋的,人家既然已经找上门来,又哪会不知道自己是白燕呢。那微笑汉子打开另一侧的车门,手扶车棚,弯腰直视白燕,笑呵呵道:“不好意思,白小姐,打扰你了,我想,你会原谅我们的唐突。”“你们是谁?找我有什么事?”笑容总是能缓解人的紧张,白燕对挂笑汉子问道。

    挂笑汉子耸耸肩,乐道:“白小姐请放心,我们一不劫财,二嘛……”说着,他故意在白燕身上瞄了几圈,就在后者无法忍受时,他收回目光,接着笑道:“二不劫色,三也不想要你的命,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个人想见你。”

    “谁?”白燕心里一动,神情也缓解了一些。冷俊汉子开口道:“等见了,你自然会知道。”“哦?如果我不想去呢?”“那我也不介意抱着你去!”挂笑汉子笑嘻嘻道。“就凭你?!”说着,白燕猛得一抬手,一团白雾在她纤纤手指中喷出,直射向挂笑汉子的面门。后者早有防备,一展手,挡在眼前,白雾一滴没跑,全落在他手上。低头闻了闻,他仰面大笑道:“呵呵,防狼剂?可惜我不是狼,这对我不起作用……”未等他话说完,白燕接着踢出一脚。她的腿纤细而修长,但力道十足,速度飞快,挂笑汉子正仰头大笑之际,这一脚正踢在他小腹上。“哎呦!”挂笑汉子再也笑不出来了,捂着小腹连跳不已。

    白燕还想追击,那冷俊汉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反手一背,一个擒拿将她制住,动作干净利落,没给白燕半点反击的余地。那挂笑汉子低头看了看,良久,抬起头,愁眉苦脸问道:“金眼,如果我以后生‘那个’立不起来了怎么办?”“该!”冷俊汉子抓着白燕,没好气的骂道。这二人,正是五行五人中的金眼和木子。

    “你还真毒啊!”车中,木子手捂着下身,对白燕咬牙咒骂道:“以后我没有孩子,一定找你算帐。”

    “哼!”白燕眼睛一闭,干脆不理不睬,一副随你便的样子。“嘿!你这什么态度……”

第一百三十二章 陆花少

    

    “你们要带我去哪?”白燕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即使落在两名剽悍的陌生男人手中,仍神态自若,看不出半点惊慌。

    金眼头也没回,边开车边道:“等到了你自然会知道。”木子似乎很快忘了白燕刚才给他的痛苦,笑嘻嘻道:“很快就到。”

    确实很快,没过五分钟,汽车开进一处民居胡同,不宽敞,但够两量货车并行的。又走了一会,前方胡同内亮光一闪,白燕聚睛细看,原来胡同里早已停有两辆黑色轿车。金眼缓缓停下车,飘身跳出来,一拉后侧的车门,坐个手势,淡然道:“白小姐,请吧。”不用他说,白燕也想下车看看,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人,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挟持自己。

    前方其中一辆轿车门一开,打里面走出一位二十左右岁的年轻人,身材中等,相貌平平无奇,一脸笑容,眼睛快眯成两条黑线。“真不好意思,用这种办法将白小姐请来。”白燕上下打量青年,看了半晌,一点印象都没有,对方也丝毫没有出奇之处,她冷言道:“叫你们大哥出来见我。”“呵呵!”青年耸肩,摇头道:“对不起,我就是。”

    “你?”白燕说不出是吃惊还是好笑,看着一脸无害的青年,再看看身后的两名杀气内敛的彪形大汉,噗嗤一声,白燕失声而笑。青年毫不在意,这种情况他见多了,只是淡淡道:“其实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是想向白小姐打听几件事。”

    “在问话之前,请告诉我你是谁,你们老大是谁?”白燕没忘了自己的重点,紧抓不放。青年摇首,静静答道:“我没有老大,我叫谢文东。”“呀!”白燕倒吸冷气,差点脱口惊呼出声,她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平平无奇的青年就是能和向问天并驾齐驱的北洪门老大,谢文东。足足呆了五秒钟,她才反应过来,心念急转,猜想他找上自己的目的。白燕表情的忽晴忽阴,没逃过谢文东的眼睛,他呵呵一笑,语气平淡道:“别奇怪,我来了,以后,上海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将围绕着我转。”

    这话若是换成另外一个人说,白燕一定会大笑三声,可现在说话的人却让她笑不出来。她依然不敢肯定,追问道:“你真是谢文东?”“有假包换!”谢文东拿出烟,递给白燕,后者木然的摇摇头,问道:“你来上海是为了向问天?”

    谢文东点燃烟,轻轻吸了一口,说道:“可以这么说。”“什么叫可以这么说?”“若是和上海比起来,向问天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但我要立足,首先得除去障碍,他可能是我在上海最大的障碍。”谢文东把玩香烟,燃烧的烟卷在他手指间转来转去。看他说得轻松,白燕暗哼,凝声道:“听你的意思,好象完全没把向问天放在眼里,据我说知,他好象并非寻常之人。”

    “恩!”谢文东点头表示同意,道:“南洪门的当家,岂能是寻常人能坐的。”“既然你知道,那你凭什么有自信把虎据上海数十年的南洪门打垮?”白燕嘲道。“哈哈!”谢文东仰面而笑,看着眼前这双黑白分明美丽的大眼睛,一字一句道:“其实我心里也没底,也没把握,但有些事还必须要去做,有些人也必须要去面对,我只知道,越是害怕,胜的利率就越小,所以,我从来没怕过任何人,所以,直到现在我还活着。”白燕看着谢文东良久,才缓缓说道:“看来,你真的是谢文东。”

    “你和向问天很熟吧!”谢文东若无其事问道。白燕顿了一下,淡然道:“见过面。”谢文东道:“你觉得他人如何?”白燕精神一恍,眼神飘向别处,半晌,才说道:“他是一团火,在他身边,你绝对不会怀疑世界上还有他融化不了的东西。”

    谢文东双目闪烁出光芒,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说道:“这可能是我听过对人最高的评价了,不过,用在向问天身上,应该不过分。”叹了口气,他又问道:“在上海,除了南洪门,还有没有其他的帮会?”“有!”白燕说道:“南洪门在上海的势力虽说根深蒂固,但他们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白道生意上,至于黑道嘛,虽是大小帮会众多,南洪门霸主的地位依然不可动摇,大多帮会都以他们为首是瞻。”谢文东边听边点头,等白燕说完后,发话问道:“你说‘大多’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还有一些帮会并不服从?”白燕刻意加了小心的一句话还是被谢文东找出话端,她苦笑道:“可以这么说。”

    “谁?”谢文东毫不放松,双眼放射精光,步步紧逼,追问道。白燕将头扭向别处,避开对方灼人的目光,扶了扶身上的洋装,道:“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至于其他,你去问别人好了。”说罢,优雅的一摆手,道:“再见。”转身打算上车。刚把车门拉开,金眼一步上前,抬腿一脚将半开的车门又踢了回去,冷然道:“对不起,在没给我们满意的答复之前,你哪都去不了。”“怎么?”白燕秀气的眉毛一挑,问道:“我还被你们绑架了不成?”她早就对金眼心生不满,刚才被他毫无抓过的手腕还在隐隐做痛,此时要走,他又来做难,满腔怒气快把白燕憋炸了,她扭头看向谢文东,冷冷问道:“这不会就是你们北洪门的对客之道吧?!”谢文东看着手中燃烧的香烟,答非所问,平静道:“他是我的兄弟。”

    “那又怎样?”白燕强压怒火,眼角环视一周,左右虽只有四五人,但她可以肯定,其中没有一盏是省油的灯,随便挑出一位,都不是她能对付得了的。谢文东仰面看了看天色,打个呵欠,笑道:“一般我兄弟说的话就是我要说的。”

    白燕杏眼圆睁,怒道:“谢文东,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这里是上海,不是……”“对不起。”谢文东打断她的话,笑眯眯道:“只要我想做的事,在哪都一样。”他走到白燕面前,目光在她面颊上打转,原本白皙的皮肤因怒火而变得红润,加上月光朦胧的影射,越发妖艳诱人,他自言自语的笑道:“你生气的时候还挺漂亮的。”

    白燕听后,鼻子差点气歪了,她平时高高在上,倍受瞩目,什么时候受过如此委屈。谢文东可不管她感受如何,一脸天真无害的笑容,说道“我们在上海连快立足的地方都没有,晚上,大家都是挤在一起睡,条件真得很艰苦,我想,白小姐不介意和我的兄弟们挤在一起睡一宿吧。”他说得轻松自在,白燕听后冷汗顿下,暗中把谢文东祖宗十八代集体问候了一遍,脸色一会青一会白,双目瞪着他,不知过了多久,最终还是她先妥协了,说道:“谢文东,今天我记下你了。好,你有什么话想问什么就尽管问吧。”“恩……”谢文东揉着下巴,考虑片刻,道:“告诉我,和南洪门矛盾最大,结怨最深的帮会。”

    “天意会。”白燕毫不犹豫的说道。天意会在上海算起来是成立比较晚的,不过在其名声绝对不算小。发起人是三位段姓亲兄弟,靠走私起家的,后来越作越大,发展到黄赌毒,随着下面人手的激增,逐渐成为一方不可小视的黑性质集团。黄赌这两样在上海到不算什么,毕竟有人的地方,就缺不了这二样东西。不过至于毒,在上海还没有几个帮会胆敢去碰,一是为了城市的国际形象,政府抓得比较严,最重要的一点是向问天不喜欢毒,他不喜欢,连带着整个南洪门都与毒品绝缘,下面一些人为了讨好掌门人,对倒卖毒品的帮会亦是连挤带压。天意会贩毒敛财,无疑是碰触了南洪门的敏感地带,而毒品一本万利,来钱之快是众所周知的,虽有南洪门的放话警告在先,但天意会还是低估了南洪门的实力,认为他们不会对自己轻易动手,依然我行我素,丝毫没有退出的意思,这样,最终导致两大集团矛盾的激发。在南洪门和警方合力打击下,天意会这座看似坚固的摩天大厦顷刻之间土崩瓦解,三兄弟一死一逃,一个被擒,至今关在监狱中。随着此三人的悲惨收场,天意会也从屈指可数的大帮会跌至现在名存实亡,只靠几位还算忠心的骨干苦苦支撑的小团社。天意会对南洪门的仇恨可想而知,在上海绝对再找不出第二个。白燕大致讲解了一番后,谢文东才常常出了口气,问道:“南洪门既然已经动手了,为什么还留下天意会的残余不除去?”白燕仰面道:“向问天不是赶尽杀绝的人。”谢文东听后暗自摇头,若是换了他,绝不会留下祸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留下仇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恐怕连睡觉都不会安稳。这点,可能就是他和向问天最大的不同之处。想罢,谢文东长笑一声,还没有交手,他已经预示到向问天不会是自己的对手,因为做事不够绝的人,他的弱点和把柄都很好掌握。见他发笑,白燕不解,问道:“我说了好笑的事吗?”谢文东摇首,长声道:“向问天是个英雄。”

    听他这么一说,本来布满乌云的脸顿时拨云见日,灿烂一笑,白燕点头道:“他确实是黑道中的英雄。”

    看着她欢喜的模样,谢文东突然问道:“白小姐不会喜欢上向问天了吧?!”白燕面容一红,马上板住脸,冷冷道:“这好象不关你的事。”“没错。”谢文东耸耸肩,道:“若是你没见过我,这确实不关我的事,但现在不一样了,我还不想让向问天这么早知道我已经到了上海,看来,白小姐,我只能对你说抱歉了。”说完,他一晃头,转身上了车。

    “你这是什么意思?”白燕还没搞懂,不过她很快在金眼‘友好’的示意下明白过来,双手虽被对方抓住,她嘴可没闲着,破口大骂道:“谢文东,你说过放我的,你这说话不算话的卑鄙小人,你不得好……”没等她说完,谢文东从车内探出头,满脸的笑容,眼睛弯弯如月牙,笑得象个学生,不好意思的摆摆手,道:“忘了事前给你个忠告,永远别相信坏蛋的话!”

    就在白燕还想大骂的时候,谢文东已经又缩回车内,油门一开,扬长而去。木子拉开白燕那辆轿车的车门,优雅的伸臂一弯腰,笑嘻嘻道:“白小姐,请吧!”白燕看了这张笑脸连想都没想,抬起腿,猛踢了一脚。有了上次的教训,木子学乖了,早有准备,微微一闪身,轻松逼开。白燕一脚没踢中木子,反和车板来个亲密接触。“嘭!”的一声响,脚上的巨痛查点让她的眼泪掉出来。木子在旁故做痛心状,连连叫道:“哎呀呀,痛不痛,用不用我给你揉揉?”

    “你去死……”白燕叱牙咧嘴,话未说完,发现木子已一脸心痛无比的半蹲身子用衣袖擦着刚被她无意中踢到的车身。

    北郊,空旷的废弃厂房内。白燕被谢文东抓回来,被关在一间不足五平方的封闭小屋内。东心雷趴窗户看了看,边看边咧嘴,对谢文东小声道:“东哥,这女人是白燕?”谢文东笑道:“没错。”东心雷担忧道:“白家可不好惹啊!一个向问天已经够我们对付了,现在又得罪了白家,我们岂不是前后受敌?!”“恩!”谢文东点点头,道:“正因为白家有实力,而又和向问天互有往来,所以我才把白燕抓来。”东心雷眨眨眼睛,道:“我不懂。”谢文东嘿笑道:“让向问天接我的第一招看看吧,白燕只是个探路石。”东心雷不知道谢文东在想什么,喃喃道:“希望,这快‘探路石’别反砸在我们自己头上!”

第一百三十三章 黄紫琪的故事

    

    一座万丈大厦,看似坚不可摧,但一旦根基动摇,塌陷,其崩溃之势也是无法挽回的。天意会,曾经的无限辉煌早已一去不复返,现已沦为人见人欺不入流的小团社,只靠以前的几位主干苦苦支撑着。天意酒吧,一间位于上海西南角落,并不起眼的酒吧,这是天意会最后的根据地,即使如此,还是有无数人在不怀好意的窥视。

    于笑欢坐在酒吧的角落里喝着闷酒,桌子的空酒瓶已经摆了一大排,即使如此,他依然一口接一口的喝着。当一个人想把自己灌醉的时候,他反而偏偏不容易醉,头脑清醒得更胜平常。他现在一点都笑不出来,也欢不起来,忠义帮已给他下了最后通牒,一是用五十万买下天意酒吧,二是动用武力。于笑欢是天意会暂时的当家人,只是这个家很不好当。忠义帮是新崛起的帮会,发展迅猛,相继吞并、联合几个帮会后,一跃成为上海道上的新贵,势力庞大,实力雄厚。以现在天意帮的能力,即使十个捆一起也和人家难以抗衡。段氏三兄弟垮台后,帮会一日不如一日,声望愈见低落,生意越做越小,底盘越来越少,下面的兄弟也渐渐快走光了,现在连剩下的唯一底盘都快保不住。脸面何在?!“唉!”于笑欢苦叹一声,他现在连自己的脸在哪都快找不到了,一口将杯子里的酒喝得干干净净,拿起酒瓶,把杯子又倒满。

    “朋友,这么喝酒是很容易醉的。”正当于笑欢再次举杯时,旁边响起低沉的声音。他侧头举目望去,只见自己身边不知什么时候一前一后多了两人,前面这位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中等身材,一身藏蓝色的立领中山装,精致合体,显得整个人挺拔异常而又精气神十足。望上看,头发乌黑,稍稍过眉,一双细窄的黑眸烁烁生辉,或许是酒吧太昏暗,或许是灯光的反射,有那么一瞬间,于笑欢真的看见这人的眼睛在闪亮,他暗自摇头自嘲,看来自己的酒确实喝多了。他把酒杯放下,环视一周,天近傍晚,酒吧内还没几个客人,很显然,这位年轻的陌生人说话对象是自己。他放下杯子,问道:“你是谁?如果我没记错,我好象从来没见过你。”“呵呵!”年轻人轻笑,不管于笑欢同不同意,一提裤子,在他对面缓缓坐下,微微一扬手,后面和他一起来的汉子立刻拿过一个干净的空杯子,年轻人笑眯眯的接过来,拿起桌子上的酒瓶,倒了一杯,自顾自的喝了一口,笑道:“酒不错。”至始至终,年轻人都没看于笑欢一眼,连后者都快以为自己是透明的了。

    他失声而笑,笑自己,笑天意会,真正已经沦落到人人都能踩上一脚的地步,连这个二十岁出头的毛头小子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回想以前三位老大在的时候,是何等的风光无限。心中仿佛烧了一把火,握拳狠狠的一砸桌面,挺身而起。他坐着还好,这一起来,天旋地转,整个酒吧都在旋转。‘扑通’,于笑欢又无力的坐下,叹道:“我本以为我没醉,其实我早已经醉了。”仰起头,醉眼朦胧的看向对面的年轻人,疑问道:“你究竟是谁?来这里为了什么?”

    “我是谢文东!”年轻人含笑言道。“恩?”于笑欢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摇摇头,道:“无名小辈,没听说过。”“那向问天你听说过吗?”年轻人笑容不减,继续道。“向问天?!”一听这三个字,于笑欢八层醉意顿时消失了一半,瞪大眼睛,问道:“你是洪门的?”“是洪门的没错,只是我在的洪门姓北!”年轻人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虽在喝酒,一双狭长的眼睛却始终盯着对方不放。“啊!啊……?”于笑欢脸色大变,暗吃一惊,北洪门!谢文东?他‘蹭’的跳起来,颤抖着指着年轻人,惊道:“谢文东?你是北洪门老大,谢文东?”“是我!”年轻人笑眯眯道:“就是那个一直和向问天过不去的谢文东。”

    于笑欢足足看了年轻人十秒种,长长出了口,缓缓又坐下,边摇头边自语道:“不丢人,不丢人!在北洪门老大面前,任谁都是不丢人的……”他嘟嘟囔囔不知道说着些什么。

    谢文东也不在意,道:“请你去卫生间洗洗脸,我不想和一醉鬼说话。”“醉鬼?唉!”于笑欢苦笑,摇晃着站起身,依然头晕得厉害,勉强扶着桌子站好,一挥手,振声道:“小张,过来扶我一把!”话音刚落,从吧台跑过来一位十七八的少年,先是看了看谢文东,神色中带着一丝好奇,没说什么,扶着于笑欢向后面走去。

    “东哥,就这么一个落魄的酒鬼能靠得住吗?”和谢文东同来的是姜森,在他身后细声问道。谢文东冷笑,道:“能不能靠得住我不管,现在,我只看他对我们有没有用!”工夫不大,于笑欢走出来,没用别人扶,步伐还稍微有些凌乱,头发湿漉漉的,他向谢文东含笑点头,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刚才酒喝得比较多,让谢先生见笑了。”

    现在的于笑欢和刚才判若两人,神志清醒,人也精神多了。他三十多岁,鼻直口方,天庭饱满,相貌堂堂,给人很忠厚实在的感觉。他坐回原来的位置,把桌子上的酒瓶推向一旁,问道:“谢先生是贵人,您不会无缘无故来到我这破地方喝酒吧。”

    “确实不会!”谢文东开门见山,直接道:“我要想这间酒吧。”于笑欢连上一点惊奇的表现都没有,谢文东是什么人,北洪门的老大,势力遍及半个中国,即使他说此次前来是要自己的命,他也不会奇怪的。于笑欢道:“谢先生可口,这个面子我本是应该要给的,可天意酒吧并非我的,这点恐怕我做不了主。”“呵呵!”谢文东笑眼眯缝着,道:“既然我来了,既然我找上你,说明我就有把握,你可以做主的。”他双手撮着酒杯,又道:“段家已经没人了,你不会还指望着唯一在逃的段老二回来复兴天意会吧?!”于笑欢脸色一变,马上又恢复正常,正色道:“段二哥曾经是我的老大,以后也会是,不管他在哪,不管他还回不回来,这点都不会改变,天意会的一切都是段家的,我无权做主,即使天意酒吧现在确在我的名下。”

    “恐怕你做不做主,这间酒吧都是要改姓了。”谢文东道:“忠义帮并非是你能对付得了的。”

    于笑欢落寞的摇摇头,叹道:“谢先生知道得还多啊,不过那是我们自己的事,和谢先生没……”下面的话他没说出来,毕竟人的名,树的影,和北洪门比起来,天意会连鸿毛都算不上,谢文东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想出头吗?”谢文东突然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出头?”于笑欢一时还没弄明白他的意思。谢文东双目精光一闪,目光如刀,钉在他的脸上,说道:“与其受人压迫欺凌做狗,不如找个靠山挺起腰板做人。”“嗨,嗨……”于笑欢苦笑道:“如果我想找个靠山,就不会等到今天,北洪门的势力我知道,我……”没等他把话说完,被谢文东一摆手,打断,说道:“在上海,不管你投靠哪一个势力,他们都不敢明目张胆的和南洪门对着干,更不会找上向问天,你那三位老大的仇也根本抱不了。可是我不一样,我来上海的目的就是为了打跨南洪门,为要向问天的命,这点,我们都是一样的,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你不帮我还能帮谁?难道眼睁睁看着最后一块底盘也被人家抢走,离报仇的路越来越远?话,我就说这些,这对你是一次机会,不为别的,为你那三位下场悲惨的老大,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与我合作,你只有利,没有弊。要做人还是要继续做丧家犬,最后的选择还在你,告辞了。”说完,谢文东才算把一直放在于笑欢脸上如刀子般锋利的目光挪开,起身,向外走去。

    走出酒吧,姜森追上谢文东,问道:“东哥,你说他会同意吗?”谢文东道:“一定会!”“哦?”姜森一楞,道:“东哥怎么如此肯定?”谢文东目光深邃,淡淡道:“当一个人不得不面对很多坏选择的时候,他终究会挑选出一个相对不错的。”

    翌日,谢文东派金眼等五人给向问天送去一封书信。字不多,而且言语客气,但字里行间暗带肃杀,大概意思是请向问天一人来他暂时落脚的废厂房一趟,原因是‘许久未见,甚是想念’,其中也略提白燕在此,不过,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这才是谢文东想说的关键。萧方自从逃出南京后,情绪消沉,加上又受了些伤,内外一起爆发,大病一场。还好向问天未责怪于他,并好言安慰,这反让萧方心里更过意不去。次此他来上海,病未痊愈,向问天本想让他好好在广州修养,但萧方执意不从,他说:“士为知己者死,即使我真在上海有个三长两短,那也只有两个字:认了!”既然他已经这么说,向问天也不好再阻止。接过下面人递上来的书信,萧方一看信封,上有向问天亲启,落款为谢文东。他冥思片刻,问道:“送信的人呢?”

    下面人道:“走了。他把信扔在门口就走了。”萧方又问道:“那他长什么样子?”“那人走得太快了,一闪就消失在人群中,没看清长什么样。”笨蛋!萧方暗骂一声,摆摆手,打发下面人离开,反复检查之后,觉得没问题,才将信递给向问天。向问天靠坐在长椅上,细细品尝着上等的龙井。他和谢文东截然相反,是一位很懂得享受的人,不象后者,整天忙碌奔波,即使南京丢了,云南的势力快被金三角赶出来,在他脸上,依然看不出任何着急之色。

    向问天接过书信,缓缓展开,看过之后,没说什么,将信扬了扬,道:“小方,你看看。”萧方接过,大致读了一遍,脸色微变,倒吸冷气,疑道:“白燕竟然在谢文东哪里,这……这不大可能吧?!”向问天道:“前天深夜白兄曾打过电话,说他妹妹未回家,问是否在我这,看来,燕子十有八九是被谢文东抓走了。他来得好快啊!”萧方又把信细读一遍,点点头,道:“他是在用白燕威胁我们,逼咱们就范。说是叙旧,真到了他指定的地方,迎接我们的恐怕只有刀枪。”他转念一想,摇头道:“可是我们又不得不去,我们和白家交好,一旦因为我们没去而白燕有个三长两短,那白家必定会怪罪我们胆小怕事,误了白家大小姐的性命,到时真是不好解释。这谢文东,太狡猾了,竟然利用上我们和白家的关系作怪!”

    “恩!”向问天赞赏的一点头,和萧方在一起做事,他从来不会感觉到累。聪明人,一点就透,萧方是不用他点也能透的人。“所以嘛……”向问天站起身,走到窗前,悠然道:“我必须得去一趟。”“我去召集人手,同时通知白家一声!”萧方刚想转身离开,被向问天叫住,说道:“信上不是说了嘛,让我一人去。哦……白家还是暂时不通知的好,一旦他们知道燕子在谢文东哪里,定会忍不住强行动手,一乱起来,弄不好燕子的性命真有危险,得不偿失,反而坏事。”萧方急道:“很明显谢文东没安好心,天哥一个人去,那不等于送……太危险了,不行,即使要去,也得算上我一个。”

    “呵呵!”向问天揉了揉下巴,摇摇头,道:“不用。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白白去送死,只要有个人能陪我,那谢文东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将我怎么样。”“谁?”萧方疑道。“景局长!”向问天鬼笑道:“每次有公安局长在身边,我总是能感觉到特别安全和舒服。”“对啊!”萧方重重一拍脑袋,笑道:“即使他不和天哥一起进去,即使他往外面一站,谢文东就算再狡诈也施展不开了。”向问天说得这位景局长全名叫景学文,三十多岁,年纪轻轻已成为一上海分区的分局长,前途无量。他和向问天关系要好,不管在公事还是私下,往来密切。上次警察围困准备行刺向问天东的心雷和五行兄弟等人,就是他带的头。

第一百三十四章 行动

    

    向问天按照书信上所写,准时到了谢文东指定的地方。明知道是鸿门宴,即使有堂堂分局长和数十名携带枪支的警察在外面护架,他的这份胆量和气魄依然让人折服。今天天阴,风大,狂风肆虐,如同万道钢针,刮在脸上,麻痛难耐。公路上驶来一队汽车,其中警察车和轿车混杂一起,气势荡荡,老远就能听见汽车的轰鸣声。下了车,向问天站在废弃厂院前,左右环视,此处人烟稀少,灌木丛生,确实可算是僻静的地方,也是适合人隐藏的地方。他旁边的景学文观察一阵后亦是暗暗心惊,不无担心道:“向兄真要一个人进去?太冒险了,不如我直接派人把谢文东抓出来!”

    向问天道:“抓谢文东?能抓得了吗?别忘了他的身份,没有确实的证据,你们拿他根本没办法,反而会碰一鼻子灰。”

    “恩!”景学文长长吐了口气,向问天说得没错,谢文东在政治部还有个头衔,虽然职位不高,但却不是他这样一个警局分局长能动摇得了的。“可是你一个人进去,万一谢文东心怀歹意,想出来可难了。”向问天听后仰面而笑,道:“你认为他能吗?谢文东是聪明人,他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警察的面把我杀死吗?除非他疯了,或者被逼得走投无路,拼死一命换一命。可我知道,即使全世界的人都疯了他也不会疯,而且他也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所以,有你们在,他决不会动手。”

    景学文侧头看着向问天良久,好一会,才叹了口气,道:“和你这样的家伙为敌,不知道是不是活该谢文东倒霉。”

    “哈哈!”向问天笑道:“也许他高兴还来不及呢!”说着,整了整身上笔挺的西装,准备进去。这时后面闪出一人,身型瘦长,带着绿色镜片的眼镜,如果仔细看,不难发现他左眼睛是纯白色的,没有黑眼仁,一道疤痕斜从眉中划至颧骨。他一拉衣襟下摆,从腰间掏出一把漆黑的手枪,递到向问天面前,说道:“天哥,以防万一。”

    向问天本不想要,但他知道这位兄弟的脾气,如果自己不接,他的手是不会收回去的。接着手枪,随便的插进怀中口袋内,拍拍这位独眼龙的肩膀,宽心道:“放心,没事。”独眼龙还未说话,又走过一人,相貌异常清秀,皮肤白净,不到二十五六的模样,嘴角上挑,天生一副笑面,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转目间,媚气不经意的流露出来,如果不是他胸前没有女人的特征,任谁看他了都会以为是位风华绝色的女郎。此人斜眼看了看独眼龙,嘴一撇,‘笑’道:“真是木头一块,天哥既然说没事,你还穷紧张个什么劲。”他说话时没笑,可给人的感觉却是笑容满面的。和这位‘妖艳’的男人已经见过数次,景学文现在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越看越觉得可惜,老天真会开玩笑,把一副美艳绝伦的容貌竟然给了一个男人。这话他只敢在心里想,打死也不敢说出口。别看这人男生女相,一副笑脸,很好欺负的样子,其实他知道,这位就是南洪门八大天王之一的暴龙周挺,天使的容貌,却是魔鬼的脾气,钱喜喜已算是暴躁的人了,可和这周挺比起来还差了点,后者是粘火就着,而且有一最大的禁忌,就是别说他漂亮。曾经有不少人说过,但是下场都很惨,能把一个人打得骨折四十多处而不死的,恐怕只有他能做到。那位瞎了一只眼睛的独眼龙,是八大天王之一的田方常,为人冷酷寡情,沉默少语,却高傲异常,眼高过顶,不尽人情,即使同是被排在八大天王里的其他七人,能被他放在眼中的也不会超过两个。在南京,八大天王也折损半数,用他的话说,那只是一些徒有虚名的人被淘汰了而已。被周挺说成是木头,田方常已习以为常。

    田方常哼了一声,没说话,转身回到车上。周挺‘啧啧’两声,说道:“天哥,你看这木头什么态度嘛!”

    向问天哑然而笑,摇摇头,聪明的选择离开,如果和周挺缠起来,没完没了,放开脚步,走向院门。门没锁,轻轻一推,应声而开,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正在他奇怪之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咳,把他吓了一跳。几乎本能的向前窜出一步,回头细看。原来门后的落脚里还蹲着一位,不知道他蹲了多久,地面有五六个烟头。这人向问天没见过,不过他身上自然散发出逼人的气势可不敢小窥。这人仰头看着向问天,向问天也在侧头看着他,二人的目光同样犀利,在空中碰撞弹出火花。

    不知过了多久,这人长身而起,拍了拍有些褶皱的裤子,语气淡然道:“你是向问天?!”

    “正是!”这人从阴暗的角落中走出来,向问天才看清楚他的模样,很年轻,不会超过三十,虎背熊腰,身高在一米八十左右,最引人注意的是他眉心一道竖立的二指宽疤痕,向问天心中一动,似乎想起了什么,疑问道:“你又是谁?”

    这人一咧嘴,露出两拍小白牙,笑道:“名字?我也快忘了,不过人们都叫我三眼。”果然!向问天暗中点头,这就是文东会的二把手,三眼!他和谢文东明争暗斗时间不断,自然早把他的底细摸透了,文东会有多少人,有什么能人,有什么出名的人,再清楚不过,所以,对这位除谢文东之外文东会最具影响力的三眼也是十分熟悉的,只是第一次见面还是多少有些眼生。他哈哈一笑,道:“我听说过你,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也跟来上海了。”三眼也笑了,揉揉手腕子,边说道:“人总是要运动的,这样才有活力,在东北太平日子过久了,忍不住就想出来找点事做。”向问天笑道:“可是上海不比东北,这里的‘活’并不好找,而且即使找到了,也不好干!一不小心,”他微微一顿,轻弹一下手指,道:“会被淘汰掉的。”

    向问天话里有话,三眼听得出来。说道:“没有竞争,就没有进步,不进步,就是在后退。希望你能给我足够进步的动力!”

    二人相视而笑,三眼一摆手,道:“向老兄,里面请!”向问天谦让一下后,毫不犹豫,大步走进场院深处,看不出星点胆怯的模样。三眼暗暗挑起大指,光这份胆量,他也算是一号人物了。在三眼的指引下,二人来到一座二层的小楼前。这里以前是工厂的办公楼,现已残破不堪,墙面的原色早以不能分辨,想找出一扇完整的窗户都难。门口前站了一行人,向问天放眼一看,大多他都认识,少数几个没见过的,猜想可能也是随谢文东一同来上海的文东会内精英。被他算对了,陌生人里除了暗组的成员外,还有李爽和高强,具是文东会的顶梁柱。东心雷一马当先,先迎上来,心里恨得要命,脸上可没表现出来,热情的握住向问天的手,连连道欢迎欢迎!暗中,他手上加了劲。外面有数十名警察巡视,刘波早把消息传进来,即使不能要他的命,也先给他来个下马威也好。向问天笑容依旧,忙道客气客气。没见他怎么用力,可东心雷觉得自己好象不是在握一双有血有肉的手,反更想一块坚硬的石头。这是他和向问天第一次‘亲密接触’,对后者也有了全新的认识。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一个照面,他已然感觉到向问天的身手绝对不在自己之下,具体达到什么程度,他无法预测。

    二人收手,东心雷双手下垂,微微颤动的手指没逃过三眼的眼睛,知道他吃是暗亏,浑身血液顿时沸腾,嘴角一挑,右手背到身后,身子前倾,准备上前。旁边的高强看出他的意思,抢险一步横在他身前,转头摇摇,眼睛扫过楼内。三眼明白,暗哼了一声,缓缓放下背在身后的手臂,笑呵呵的盯着向问天的一举一动。

    向问天似乎没看到三眼和高强之间的小动作,故意环视一周,说道:“该来的人好象还没有来嘛!”

    东心雷乐了,道:“东哥正在里面‘招待’一位客人,姓白的客人。”他故意将招待两字加重语气。“哦?”向问天整个心一缩,暗道不好,姓白,很明显指得是白燕,一个绝对算不上好人的男人‘招待’一个美艳绝伦的女人,其后果他不敢想象。即使他再沉得住气,这时也有些心烦意乱。他慢慢道:“那我是否有幸可以上去跟这里的主人还有客人许许呢?”

    “当然!”东心雷嘿嘿笑道:“东哥放出话来,其他人不可以进,但向兄是例外。”“呵呵,那我真是受宠若惊。”向问天表面平静,心里早已恨不得飞进楼内将谢文东揪出来。好象看出他的焦急,带路的东心雷故意走得很慢,而且没话找话,捡个无关紧要的事问个没完。看着向问天越来越阴沉的笑脸,他痛快得差点没飘起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来如此之坏,也是第一次觉得做坏蛋原来如此之畅快。终于走到了地方,一扇铁皮包的木头门前,刚要敲门,他痛苦的一捂肚子,面带歉容道:“向兄,真是不好意思,我突然内急,先去方便一下,你在这里等我一会。”说完,没给向问天发话的机会,转身跑了。

    向问天楞了片刻,左右看看,走廊内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再看面前这扇铁皮门,伸手想推开,可转念一想,还是放弃了。他稳了稳心绪,考虑谢文东到底在玩什么花样。正想着,门内传来一阵男人的笑声,声音象是一把锋利的尖刀,在他心头狠狠刺了一下,他能听得出来,这是谢文东的声音。心急如焚,向问天顾及白燕的安慰,也来不及等东心雷回来,向后一侧身,抬腿一脚,猛踢在门上。“咚!”的一声巨响,在走廊内传荡起阵阵回音,铁皮门应声而开,向问天动作极快,几乎在门被踢开的一瞬间,他也窜了进去,同时手中多出一把乌黑发亮的手枪。进了屋内,刚想大喝一声先镇住谢文东,可里面的情景让他呆住了。房间不小,至少在三十平以上,正中摆放了一张大圆木桌子,桌子上菜肴丰富,大菜小菜加一起不下三十盘,周围坐了一圈人,正中一位正是一年四季一个打扮,仿佛一套衣服能从年初一直穿到年尾的谢文东,他右手边做了一位三十多岁身着白衣的青年,衣服白,人更白,浓眉细目,鼻直口方,此人向问天再熟悉不过,是和南洪门一向交好的白家当家人,也是白燕的亲哥哥白紫衣。其他人还有任长风、姜森,和白紫衣一干心腹部下。

    向问天一脚把门踢开,把屋里的人吓了一跳,特别是白紫衣的部下,连酒杯都没来得及放下,先把枪掏出来,扭头一看,顿时呆了,大眼瞪小眼,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位不速之客。向问天一见屋里的情况,心里已然明白个大概,谢文东用白燕威胁自己来不是要对付他,更不是要杀他,而是让他出丑的,更确切来说是给自己下马威的。他脸色微红,反应也快,不留痕迹的收起枪,从容一笑道:“谢兄弟,真是不好意思,来得比较急,连门都没顾得上敲。白兄,你怎么也来了?”后一句才是他最想问的。白紫衣站起身,对向问天的突然出现他也很是意外,不过他非常人,心机极深,喜怒无形于色,对向问天哈哈一笑,道:“向兄,前天燕子一夜没回家,我本以为出了大事,派人四下查找,后来收着谢老弟的通知才知道,原来燕子在他这里。谢老弟刚到上海,情况不熟,只是不小心‘请’错了,这不,我今天来接燕子回家,哪知谢老弟如此客气,准备这么一桌丰盛的酒席硬是要赔礼,哈哈……太客气了,大家同是在道上混的,不必太拘于小节嘛!”“那燕子呢?”“男人之间的事,女孩子最好越少参与的越好,我先派人把他送回家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我要当空姐

    

    向问天点点头,白紫衣的为人他很了解,这人表面看大大咧咧的,其实心里精得很,为人重义,但处事圆滑,白家是土生土长的上海家族,从骨子里看不起外来的人,这种习惯自然也遗传到了白紫衣身上,和南洪门关系要好,更多是从他们自身的利益出发,一旦到了生死关头,白家是靠不住的。谢文东刚刚到上海,势力还没强大到动摇南洪门的地步,但北洪门的名头也并非是虎人的,白紫衣业已有意亲近,为以后多留一条出路。向问天没说什么,转目看向谢文东,笑问道:“谢兄弟‘用心良苦’的把我请来,不会只是为了一顿饭吧?!”谢文东打个指响,笑眯眯道:“向兄说对了,我这次就是想和向兄大醉一场。算起来,我们上次一起喝酒好象过去很长时间了。”说着,他挥挥手,姜森和任长风识趣的起身站到一旁。白紫衣见状对手下使个眼色,一干人等也纷纷起身,让出地方。“向兄,请坐!”谢文东一伸手,客气的招呼向问天坐下。这时,若大的一张圆桌只剩下三个人。三个表面亲密,暗中各怀心中事的人。谢文东给向白二人各倒满酒,举杯道:“我们能在上海相聚,算是缘分,为这,值得干一杯。”说完,一饮而尽。向问天微微一笑,仰头也将酒喝干净。白紫衣看了看他二人,摇头道:“你俩真是豪爽,我酒量不行,还是慢慢喝得好。”他勉强将杯中酒喝静,一张白脸顿时通红了一片。

    这顿酒,向问天和白紫衣喝得都不痛快,最高兴的可能要数谢文东了,不时举杯劝酒,没过一小时,白紫衣举旗投降了。

    白紫衣是随向问天一起离开的,表面是醉了,可心里清醒得很,边向外走,白紫衣边心中暗讨,自己和谢文东喝酒被向问天撞上,他会不会起什么疑心呢?一旦他猜测自己和谢文东暗中勾结,那事情就不好办了。其实他确实是因为白燕而来到这里的,也是谢文东强留下吃饭的,但这种事还没办法解释,越描越黑。他有心事,向问天也有心事,对白紫衣多少有些不满,为了他妹妹,自己冒着性命之危的风险来了,结果看见他正和自己最大的敌人一起喝酒,那种感觉好象自己是个傻子,被人家玩弄在指掌之中。即使知道这是谢文东的诡计,但心中还是不舒服,压抑得难受。二人并肩而行,各想心事,谁都没说话。气氛压抑,白紫衣身后的一干随从手下,见老大和向问天面色具是不佳,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默默随行。

    出来后,外面呼啦一下,围上一圈人,把白紫衣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原来大部分是南洪门的人,其中还有不少警察,他呵呵一笑,道:“这么多人,向兄好大的排场啊!今天还早,不如到我家里坐坐如何?”向问天心情不畅,只是摇摇头,问道:“燕子还好吧,谢文东没把怎么样?!”“很好!”白紫衣笑道:“在为人方面,谢文东还算不错。”他的意思是谢文东并没有因为白燕漂亮而起了色心,强行做什么。可这话听在向问天耳朵里却变了味。“还算不错?!”他点下头,浅浅一笑,向白紫衣挥挥手道:“我还有事,这回就不去了,改天我们在聚!”说完,头也不回上了轿车,南洪门的人和警察见状也纷纷上了车,扬长而去。白紫衣看着缓缓而去的车队良久,慢慢一握拳,回头看了看手下,一甩头,道:“走!”

    能让向问天和他在上海最主要合作伙伴之一的白紫衣之间产生隔阂,这就是谢文东的目的。虽然要达到这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今天这个开头,谢文东感觉还算不错。要对付实力雄厚的南洪门,除了自己站稳脚跟,还要去掉它的羽翼,若是有其他帮会的帮忙,那南洪门无疑是如虎添翼,扳倒它难上加难。一旦反之,事情就好办多了。谢文东站在穿前,远远能望见向问天车队的离开,他微微而笑,手指随车队的前行而在窗户上缓缓划动。三眼在他身后,低声问道:“东哥,我们今天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目的?不会只是让向问天出点丑这么简单吧?!”“当然不会!”谢文东冷笑道:“我只是想为以后白家的倒戈掂下个不错的基础。”“白家倒戈?可能吗?听说白紫衣和向问天的关系非比寻常!”三眼惊讶道。谢文东手指轻摇,说道:“帮会之间,永远不会存在兄弟之情,只有不变的利益关系。想让其他的帮会听你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征服!”

    晚间,谢文东收到于笑欢的电话,希望他能再到天意酒吧一叙。任长风听后,一拍手掌,兴奋道:“东哥,这事差不多成了!”谢文东缓缓吸了口烟,心里默默算了一下时间,于笑欢这个电话比他猜测中要早,虽然只和他见了一面,但他为人忠心重义还是给谢文东留下很深的印象,这么快做出决定,似乎不太正常。谢文东心细如丝,反复考虑后,还是决定要去,但尽带麾下精锐,分成数批,或明或暗,在天意酒吧周围藏匿。谢文东身边只有高强,姜森,任长风三人跟随。汽车缓缓在酒吧门前停下,刚下车,酒吧内跑出一位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恭敬的一弯腰,道:“谢先生里面请!”

    谢文东微微一笑,柔声道谢。不经意的一句客套话把那年轻人吓了一跳,没想到堂堂北洪门老大如此客气,他见过老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不少了,象谢文东这样的还是第一次碰到,心中顿生好感,热情的招呼几人进去。今天酒吧人不少,有六层座位已坐满客人。于笑欢还是坐在上次喝酒的角落里,见谢文东到了,忙起身迎上前,连连道欢迎。谢文东边笑颜应付边偷眼观瞧,酒吧最内侧的吧台边坐了七八位身着深色西装的汉子,喝酒探身之间,后背处有异物鼓起,衣服下不是暗藏枪械就是刀具。他心中冷笑一声,如果于笑欢想用这么几个人暗算自己,把他可把‘谢文东’这三个字太低估了。互相客套几句,谢文东和于笑欢相对而坐,前者刚向发问,后者抢先唠起客套话,没完没了,静拣无关紧要的话题说。

    谢文东面带微笑,状似聆听,不时点头,他还有耐心听下去,可后面的任长风受不了,他不管那么多,跨前一步,手按桌子,猫腰盯着于笑欢,冷冷道:“于兄,我不得不跟你说一声,东哥很忙,大老远来到天意,不是只为了听你说这些没完没了的废话!”他声音不大,但也足够周围人听清的。吧台旁那七八位喝酒的汉子身子同是一僵,纷纷放下酒杯,收手伸进衣下,铁青着脸,一起扭头看向任长风。于笑欢脸上笑容不减,没里任长风,反而看向谢文东,问道:“谢先生,这位是你的手下?!”很明显,言下之意是说任长风不懂礼节,没大小。谢文东颔首,丝毫不在意,笑道:“是我的兄弟。”见于笑欢又要说话,他笑眯眯的接道:“一般来说,我兄弟说得话正是我要说的。”

    于笑欢心情一荡,暗暗点头,挑起大指。一位真正能成大气的大哥就是应该这样的,不管在何时,不管面对任何人,他都要维护自己下面人的利益。而有些老大为了显示自己的威严,为了显示自己的崇高身份和地位,呵斥手下如对狗,这种人永远不会做大,他的成就也就是眼前的那一点。于笑欢心中感触,喃喃而叹,道:“我一直在猜想,象谢先生这样年轻又没有任何背景的人是怎么达到今天的地位。”“哦?”谢文东好笑道:“这个恐怕连我自己都不清楚,等你想明白一定要告诉我一声。”

    正说着话,酒吧门一开,从外面进来一行人,为首一人头发淡黄,薄薄一层贴在头上,整个脑袋活象一个大号鸡蛋,蛤蟆眼鼓鼓着,双手插兜,进来后眼珠乱转,四下查看。服务生上前招呼道:“先生,你们几位?”

    这人哼了一声,挥手将服务生推开,大步来到酒吧中央,猛得一抬腿,将离他最近的桌子踢翻,大声嚷道:“闲杂人等都给我出去,这里今天停业!”酒吧内的客人一时间还没弄懂怎么回事,木呆的看着他。这人嘿嘿一笑,手掌大张,伸了出去。和他一起近来的人明白,有人连忙递过去一根二指粗的铁棍,这人走到一桌客人前,挥手就是一棍,铁棍砸在桌面,发出剧烈的响声,桌面的酒瓶倒了一地,他一双蛤蟆眼瞪得滚圆,怒道:“你们是聋子吗?听不见我的话的吗?!”

    客人们反应过来,纷纷起身,簇拥着挤出酒吧,落荒而逃。于笑欢脸色一变,起身走过来,上下打量一番,面色不善,问道:“朋友,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呵!”这人嗤笑一声,用铁棍指着于笑欢的鼻子,冷冷道:“你不就是什么天意会的老大吗?在我面前摆什么谱!告诉你,今天是我们忠义帮给你的最后期限,酒吧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嘿嘿,如果你有什么不满意的,那我们只好自己动手了。”于笑欢面容一凝,道:“你是忠义帮的?”

    “没错!”蛤蟆眼汉子傲然道。于笑欢目光阴沉,没动,也没说话,但吧台那七八名大汉已站到他身后,手中各拿武器,眼睛瞪着这群不速之客,大有一触及发的意思。“哎呦呦!”蛤蟆眼怪眼圆翻,扫了一圈,轻蔑道:“于笑欢,你以为弄来几个虾兵蟹将就了不起了是吧,想清楚点,和忠义帮为敌的下场可是很严重的。”

    “我知道!”于笑欢笑容可掬道:“你们只不过是一群仗势欺人的强盗而已!”蛤蟆眼一张脸顿时黑下来,点点头,吧嗒吧嗒嘴,转过身,背对着于笑欢,不停道:“好,好,好!”打个指响,柔声道:“今天,如果弄不出个结果,谁他妈都别想离开!”一句话,跟他一起近来的二十多手下纷纷敞开衣服,各掏家伙,片刀加棍子,霍霍生威,杀气瞬间笼罩在酒吧内每一个角落。

    角落中的谢文东笑呵呵的看着,任长风低声道:“东哥,他们是忠义帮的,看来他们的目的和我们一样。”

    “呵呵!”谢文东笑道:“于笑欢狡猾得很,今天让我们来,现在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吧?!”姜森道:“他想利用我们对付忠义帮?”“恩!”谢文东点头道:“这只是一方面,我猜他更主要的目的,是想看看我们的实力,利用忠义帮探出我们是不是一个可真正值得依靠的力量!”“哦!原来如此!”任长风听后长出一口气,哼了一声,反而坐下来,赌气道:“本来,我还想上去帮帮他们,现在看来不用了,这么一个聪明人哪用得上外人帮!?”姜森一撇嘴,摇头苦笑。

    见下面人亮出家伙,蛤蟆眼也不在客气,喝叫一声,回手变是一棍。这一击很突然,而且他是背对着于笑欢,快如闪电,转瞬间铁棍与于笑欢脑袋的距离不足五寸。后者微楞,靠着多年打拼培养出来的直觉,几乎本能的一撤身,棍尖在他脑门划过。这一棍拉开了混战的序幕。双方加一起不下三十号人,在酒吧内混战成一团。刀光剑影,你来我往,棍风呼啸,砸得乒乓乱响,打得好不热闹。忠义帮人多,从一开始就占了优势,把于笑欢等人围起来打,有不少人挤不上前,在后面急得干跺脚。这时,外围有两人发现角落里还坐着几个人,想也没想,大呼小叫的冲上前去。他俩以为跺在角落里的一定是软柿子,胆小的人,冲到近前,也没仔细看,抡起棒子砸了下去。“靠!”任长风咒骂一句,还真有上门找死的,他腾的站起身,不跺不闪,随手抓起桌子上的酒瓶,对着第一个冲过来人的脑袋抡去。他虽是后出招的,但速度比那人快太多,‘啪’的一声,瓶子粉碎,那人双眼一翻,哼哼一声,晕了。后面那人还没搞清怎么回事,被任长风一脚踢在肚子上,好象是撞在火车上,他来得快,去得更快,弯着摇,‘蹬蹬蹬’连连退出八九步,直到撞在别人身上才颓然倒地,身子抽搐,口吐白沫。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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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杯毒酒结束了自己生命的陆景,却意外的回到了十八岁那年。那些色彩鲜明的记忆像刀刻般铭记在他的脑海里。老父郁郁而终,母亲思念成疾,追随而去。大哥折戟仕途,家破人亡。
站在时光的这头,人生的征程可以重新开始,扭转命运的机会就在眼前。他,要解老父之忧,助兄成龙,一步一步重拾昔日的遗憾。重生之世家子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世家子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世家子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