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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泥寒     溺寒txt下载     溺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七章 面对(下)

    有根修行道德心法,已经超过一年。

    当他驱动囤积在丹田中,可破符封禅语的金色罡元时,已能与洞虚境的修者相匹敌。

    无论是修为,力量还是速度。

    此时的有根,都远远强过年入古稀的陈云峰。

    所以,有根挥出的拳头,比陈云峰伸出的双手快很多。

    但被陈云峰推出的火团,却比有根的拳头更快。

    赤色火团脱离了陈云峰的手掌,扑向了有根的胸口。

    有根脸色微变,却没有收回挥出的拳头。

    就在有根的拳头即将击中陈云峰的脸时,赤色火团已经轰中了燃绕在有根胸廓上的金焰。

    接着,赤色火团在金焰上爆开。

    肆掠的火系罡元,瞬间散遍在有根的胸口。

    最终,红火没有击穿有根的护体罡元。

    有根的身体却僵住了。

    他猛的收回右手,蹲步踏地在原处。

    他伸直开双臂,摊开起手掌。

    他驱使着元气,在身前形成了一道金色气幕。

    金幕如高墙般,隔绝了肆掠的红火。

    红火随着金幕延展,最终成了一堵赤色火墙。

    “喝!”

    耳畔听到火墙另一头传来一声远去的风鸣,有根紧紧蹙起了额间的双眉。

    他怒吼着将双手划出一道圆圈。并最终让掌心互对着停在了胸前。

    随着有根划圆的双手,燃在金幕前的赤色火墙一阵翻卷扭叠,并在最终回缩成了直径半米的赤色火团。

    灿丽金幕罩在火团上,将爆燃的火系元气,牢牢的锢在了有根的双手之间。

    感觉自己的金元已经彻底压制住了爆虐火元,有根立刻抬头朝前身前望去。

    他看到了破碎的草甸,看到了破碎草甸中的沟壑,看到了在沟壑尽头,纵横在大地上的裂痕,以及在满是裂痕的地面上。被碾碎的鲜花与被折裂的草叶。

    他没有看见徐若。更没有看见陈云峰。

    “呼~。”

    嘴里发出一声沉重喘息,有根双手托举起包裹住火元的金幕。

    他伸直手臂,将火团举向了天空。

    环绕火团的球形金幕上,朝着湛蓝天穹的曲面中。裂开了一条微小的细缝。

    “咻!”

    一束赤火顺着细缝迸溅。火束冲向了天中的湛蓝。如一柄刺向汪洋的红色利剑。

    利剑将那一片湛蓝一分为二。

    利剑刺中了湛蓝尽头的白云。

    火束在云中爆散,烈火遇到了遍布在云中的水汽。

    火在云中消弭,白云的体积缩减了三分之一。

    待手间的火元散尽。原本裹住火团的球形金幕,化为无数细密金点,窜入了有根双手的手掌。

    “吁!”“吁!”“吁!”。。。

    六名满身浴血的骑兵,率先冲破了白沙郡兵稀疏的战阵,奔至了有根的身旁。

    六骑俱都拉起缰绳,勒马停步。

    六人俱朝有根抱拳行礼,齐声道:“首领。”

    闻言,有根略昂起头,眺望向身前的远方。

    依靠着浑金的双眸,有根清楚看见了集结在十七里外,站在严密军阵外围,一排被士卒用肩杵起的宽大铁盾。

    “呵。”

    越过结实的铁盾,有根仔细打量起严密军阵上方的虚空,却没有发现任何散动的气流。

    他轻笑一声,舒展开了紧皱的双眉。

    他面容肃穆,语气平静。

    他心有不甘。

    却无可奈何。

    “通知李西。”

    “立刻击杀所有俘虏,然后集合骑兵。”

    有根撅起嘴,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他转过身,面朝着宁川。

    “撤军。”

    一束金焰拔地而起,迅速冲向了宁川。

    一道道短暂却清晰的铜锣声,从一千三百名严密集结的白沙郡兵中传出。

    那还未触及到宁川一草一木,就在一千骑兵的冲锋中,支离破碎的败卒们听着身后传来的鸣金声,彻底的失去了斗志。

    一共有八百名白沙郡兵,在面对着配置了鞍具的千名刘家骑兵,纷纷丢下了手中的武器跪地乞降,然后便被屠杀。

    有一千四百名白沙郡兵,在分散开与千名骑兵的对抗中,永远的倒了下去。

    还有近三百名白沙郡兵,面对难以逆转的战局,果断丢弃了盔甲武器,却在亡命的奔跑时,不幸的被骑兵的战马追上。

    只有四百余名白沙郡兵,幸运的逃离了骑兵的收割。

    而千名刘家骑兵,在这场对步卒的战斗中,死了十六人。

    距宁川三里,已被鲜血染红的草甸上,是两千两百余具无人收领的尸体。

    原本遍布在草甸上,色彩斑斓艳丽缤纷的花丛,被血涂抹成了一片刺目的红。

    有根站在楼台上,看着距离宁川三里之处,两千多具留在血红地面上的尸体。

    他沉默了片刻,便略微的抬起了头。

    他看着已经开拔,正在后退的一千三百名白沙郡兵。

    他长吁了口气,满脸疲倦的闭上了双眼。

    距离宁川关隘三十里处,一身戎甲的剥羽站在板墙上,被拉起的栅栏旁。

    他双眼一眨不眨的注视着鱼贯涌入栅门,身上都沾着鲜血的骑兵,面无表情。

    敞开的栅门外,石脑骑着马,手里拿着一张绘满名字的羊皮。

    他正仔细的核对着骑兵的数目。

    正在后撤,由一千三百名白沙郡兵组成的严密军阵中,被两百名骑兵所护卫的粮秣辎重处。

    在后面堆叠着高耸粟麦的四百二十三辆马车里,有一辆后方载物板被实木完全封闭的马车。

    徐若,陈云峰和陈哲,就藏在马车上。

    车厢中央,唯一一张布满干燥稻梗,没有床沿的床榻上,正躺着徐若。

    脸庞一片煞白的陈云峰,端正的站在床榻旁。

    行驶在不平坦的土路上,载着三人的马车车厢时不时会轻微摇晃。

    端正站在床榻旁的陈云峰,有些也会跟着车厢摇晃。

    而站在陈云峰身旁的陈哲,每次都会在陈云峰开始摇晃时伸手搀扶,却每次都会被陈云峰轻轻推开。

    “军师。”

    陈云峰担忧的看着在床榻上,依旧面露微笑的徐若。

    他忍不住心中好奇,首先开了口。

    “你笑什么?”

    “主上。”

    徐若脸上的笑容不变,声音虽小如蚊呐,却已足够让车厢里的另外两人听到。

    “刘军强悍,我等赢不了。”

    “其它各郡,同样赢不了。”

    “白沙郡便已无忧。”(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诸郡(上)

    白沙郡。

    历时万年,巍峨高耸的城墙经历过无数的风吹雨打,也被无数次的码整修缮。

    城墙上,颜色新旧不一,却紧密相连的墙体,详述着昔日激烈的战火与催城的破碎。

    常年享受着奴民们涮洗,被时间刻印上了崭新与陈旧的墙壁很干净,上面没有丝毫的尘土,也没有黝黑的熏痕。

    环绕着城墙的护城河,宽阔旷远如包围着白沙郡的巨湖。

    湖面水光似晃动的浮影,浮影中穿梭着鳞片斑斓的鱼群。

    如宽湖的护城河上,横架着唯一一座由原木拼接的长桥。

    长桥的一头,延伸到了河畔。

    长桥的另一头,延伸到了白沙郡的城门中。

    拱形的城门下,站着一名男人。

    男人穿着红艳的贴体锦衣,裤脚与袖口都被黑色绸带捆缠扎紧。

    男人脸庞白净,明眸琼鼻下的细长嘴唇如朱砂般殷红鲜艳。

    男人的身形挺拔,壮硕的肌块凸显在贴身的锦衣上。

    男人面无表情,环绕着红火的双眉如炽烈的火炬。

    蓄满男人下巴的密集胡须,被修剪成每一根都只有半寸的短茬。

    紧贴着男人身体的锦衣上,一道如闪电般曲折的黑色条纹。由男人的左肩开始斜倾着延伸到了锦衣下摆的裙布上。

    稀疏的士卒陆续聚在了城门对岸的河畔,聚在一起的士卒间立起了数杆底面黄褐的巨大旗帜。

    黄褐的旗面上,趴伏着一头摸样狰狞,獠牙突露出大嘴,周身毛发金黄,双眼显出噬人腥红的猛虎。

    旗布上绘着猛虎的旗帜越来越多,聚在河畔的士卒也越来越多。

    一辆装潢着绿色华盖的辇车,缓缓驶入了尚显混乱,聚在一起的军卒之间。

    面对着驶来的辇车,军卒们纷纷朝着两旁让开。

    穿着银甲银盔的陈哲。正站在辇车上。

    青色的风系罡元。浮荡在银色的甲片表面。

    陈哲的脸庞上,起伏着稀薄的风系罡元。

    通过风元加持的双眼,依靠辇车穿过分开的军阵,驶向木桥的陈哲。清楚的看见了站在城门处。身穿锦衣的男人。

    他脸色微僵。伸手拉起了搭放在车沿木架上的缰绳。

    装潢着绿色华盖的辇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停在了军阵中。

    停在了桥头前。

    站在城门处,一身红衣的男人。看着停在河岸上,桥头处覆搭着绿色华盖的辇车。

    他微蹙起了眉头,低下了头颅。

    他的脸庞隐在了阴影中。

    他的脸上遍布起了阴霾。

    终于。

    终于到了。

    陈哲拉动起手中缰绳,辇车前的战马张开嘴轻声嘶鸣。

    辇车驶上了木桥。

    聚在岸畔的士卒们,跟着辇车后面,走向了白沙郡。

    穿过狭长的桥面,辇车走入了白沙郡的城门,停了下来。

    停在了穿着红衣的男人身前。

    “白沙郡少主。”

    男人抬起头,本是遍布着阴霾的脸庞上,洋溢出了灿烂的微笑。

    他面朝着陈哲,拱手行礼。

    “幸会,幸会。”

    闻言,陈哲略扯了扯嘴角,面露冷漠。

    他朝穿着贴身锦服的男人,抱起了双拳。

    “久仰,久仰。”

    “料想阁下,便是定边郡少主。”

    闻言,男人脸上的笑容顿敛。

    他面露肃然,眼色微显冰冷。

    “鄙人文皙,确是来自定边郡,却非定边郡少主。”

    “区区薄名,实在不足挂齿。”

    闻言,陈哲脸上的冷漠,迅速融化。

    他翘起嘴角,面露微笑。

    “定边郡郡主曾放言,其诸子中无人可担大任。”

    “但其亲弟子嗣中,却能人辈出。”

    “文短善练兵,乃将才,文皙善谋断,为相佐。”

    “文短身死,确实让人可惜。”

    但若其不死,你恐难有出头之日。

    文皙双眸微动,凝神注视着陈哲的双眼。

    两人俱都敛去了浮出身体的罡元。

    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文皙脸上的笑容中,满是诚挚和恳切。

    陈哲脸上的笑容中,隐着戒备和不屑。

    “据说白沙郡郡主亲出,长途征战。”

    “本该大胜而归。”

    “我在此等候多日,却在不久前听闻败讯。”

    “想陈郡主如此修为,怎会折兵在宁川?”

    “初听此消息时,文某不由惊愕万分,内心更是惶惶不安。”

    文皙放开了双手,将之背在了身后。

    他背着双手,双眼微微眯起。

    “可惜,我到白沙时,老郡主已率军开拔。”

    “不能与少主一起,携手助老郡主与悍贼奋战,实在是遗憾。”

    闻言,陈哲脸上的笑容不变。

    他朝着文皙,双手依旧抱拳。

    “文将军既来白沙,便是我郡城之幸。”

    “刘家势大,其军力之强,实在远超原先所估。”

    “草云郡,已在其的控制之下。”

    陈哲微微停顿,渐渐加重了语气。

    “其握一郡之地,又陷宁川险关,再有悍勇兵卒,还有强绝修者。”

    “请阁下,不要再以贼名称之。”

    陈哲放下双手,顺便拉动起了缰绳。

    三匹战马拉动起六根细长的纤绳,拖拽被纤绳连着的辇车,穿过了文皙的身旁。

    “尊客,若想了解详情,请到阁楼稍候。”

    “吾父与军师,不久便会随军入城。”

    陈哲转过头,在辇车穿过文皙身旁时,瞟了文皙一眼。

    他回过头,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他面无表情的驱使着拉车马匹,走入了早已被守兵整顿,毫无民众围观的长道。

    文皙微昂起头,站在原地。

    红光从他眸中浮起。

    他没有去看驶过身旁的辇车。

    他的目光穿过了跟在辇车之后,彼此间隔恒定并依次走下木桥,走人城门,身穿统一制甲的白沙郡士卒上方的虚空。

    他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却没有发现散乱的气流。

    他微蹙起了眉头,便看到了一辆辆驶向护城河岸,上面装载着粮秣的马车。

    他看到了一辆马车后面,载物的地方被厚木封闭的严严实实,立刻舒展开了眉头。

    他面无表情,迅速的转过身。

    他驱动起丹田中的元气,红火从他身体上燃起。

    一道红光,奔向了在长道上行驶的辇车。

    同时,就在文皙所见,那辆被原木厚板封闭的马车车厢中。

    从稀开的狭长窗缝间,清楚的看到城门处闪过了一道红芒后,徐若面无表情的收回了推搡起窗板的右手。(未完待续。。)

    ps:  加班。

    所以更新迟了。

    请谅解。

    不好意思哈。

第一百二十九章 诸郡(中)

    遮窗的木板,依循着重力,落回了原位。

    密封的车厢内,烛台上的火光也跟着被遮住的窗口,黯了几分。

    头颅上缠着绷带的徐若转身,快步走到了陈云峰身前,单膝跪了下去。

    “主上。”

    徐若朝着陈云峰双手抱拳,没有表情的脸庞上,眼中的双眸微动。

    “他们有人到了。”

    “嗯。”

    陈云峰微微颔首,便扬起了头。

    他仰视着亮在车顶处,色彩昏黄的火光。

    “他们果然等不及了。”

    “军师。”

    陈云峰轻声叹息,眉头微蹙。

    他眼神游离,紧抿起嘴,面露犹豫。

    “计划能成功吗?”

    “诸郡真不会借机瓜分白沙域吗?”

    闻言,徐若沉默了许久。

    当他再次开口时,他的声音很平静,其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主上。”

    “世间之事,皆为利益。”

    “但凡间红尘,熙熙攘攘。”

    “堕入凡尘的人世间,没有人完全相同,所以人心叵测。”

    “不论个人修为有多高,也没有人能说,可以算透一切。”

    闻言。陈云峰的眉头皱的更紧,眉间的皱纹也更深。

    “既然如此。”

    “若是诸郡不顾草云郡的强势,执意出兵瓜分白沙域。我们怎么办?”

    闻言,徐若略撅起嘴,闪动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凶狠和坚定。

    “主上。”

    “当今刘军之强势,远超单一郡县。”

    “诸郡唯有联合御敌,方能有胜算。”

    “若诸郡只见蝇头小利,执意要瓜分我白沙域。我等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徐若抬起头仰望着陈云峰,明净的双眸映着陈云峰的身影,清亮如晃动着浮影的湖面。

    “呵呵。”

    闻言。陈云峰嘴角微翘,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

    他轻笑起来,笑声中流露出一丝的坦然和自嘲。

    “你说的对。”

    “我原本就不应该想太多。”

    “但是人老了,对所有事情。都满是顾虑。”

    陈云峰摇了摇头。抬起了右手。

    他将摊开的右手手掌,伸到了面前。

    纵横的手纹间,坑坑洼洼的伤痕密布,瘦脊的手掌上,折叠着无数苍白的褶皱。

    不。

    不对。

    “实际上,我一直都没有变过。”

    陈云峰长呼了口气,垂下了头颅。

    他注视着徐若的脸,却看到了徐若明亮的眼。

    他微扯了扯唇角。却扯不出一丝的苦笑。

    纵然,在陈云峰的脸上。早已镶满了苦涩。

    “若我当初没有犹豫,又岂会有当年的刘力?”

    “我始终都是如此,如此的优柔寡断。”

    闻言,徐若眨了眨眼。

    他满脸严肃,神色尤为庄重。

    “主上。”

    “昔日大恩,徐若永生不忘。”

    “十年前,徐若便已立誓,此身必与白沙域共存亡。”

    “如今局势危急,诸郡中若真没有见识卓绝之辈,便是天灭我白沙。”

    “到时徐若,定拼去性命,也要护得主上全家安全!”

    说完,徐若松开了抱拳的双手,伏到了地上。

    他摊开着双手手掌,并让手掌朝上,手背抵着地面。

    陈云峰看着伏在地上,以额头触着车厢底板的徐若,渐将双眼眯成了两条细缝。

    他沉默许久。

    车厢寂静了许久。

    “军师。”

    陈云峰在沉默中,渐渐睁瞪起了双眼。

    他双眼中燃起红火,红火又在下一刻散尽。

    他双眸中原本浑浊的瞳仁,渐变清晰纯净。

    “何必如此!”

    陈云峰猛的蹲下身,伸出双手挽住了徐若的手臂。

    他面露微笑。

    “军师对我郡的忠诚,我从不怀疑。”

    陈云峰直视着徐若,脸上的笑容灿烂真诚,如没有污点的纯净水晶,其间看不见丝毫的瑕疵。

    “然如你所言,诸郡之人皆为利益。”

    “而且白沙域地,也不是完全就不能舍弃。”

    闻言,徐若的身体微动,便又静止。

    他知道陈云峰没有说完。

    所以,他没有抬起头。

    “只要白沙郡仍然在我陈家手中,即使舍弃一些边防重隘,或者是割裂些许域内领土。”

    “军师。”

    “你觉的如何?”

    闻言,徐若挺起了腰杆,挺起了上半身。

    “主上所言之计甚妙。”

    “到时只要趁着春耕未始,先让诸郡同意我军将割裂之处的大部分人口牲畜,迁进仍属于白沙的地域。”

    “这样,我军不仅能得大量精壮,从中挑选善战者入军,又可加重诸郡税务,消耗其粮。”

    “待联军重组之时,我军可以此次惨败为由,暂让诸郡先驻兵于宁川前,稳住宁川中的刘家兵马。”

    “我郡趁机训练士卒,并鼓励郡城之民弃商事农,开垦荒地,积攒粮草。”

    “等道师远道归来,我郡再举兵与诸郡一同,攻伐宁川。”

    徐若面露钦佩,朝陈云峰双手抱拳。

    他语气平静,明亮的眼眸却微显黯淡。

    “到时徐若定为主上,灭尽刘氏,报主上丧亲血仇!”

    闻言,陈云峰脸上的笑容顿敛。

    他脑海中回想起陈甫的身影,心中顿时泛起悲痛。

    他在悲痛中的身体微微颤抖,却紧咬着牙将痛楚埋在心中。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徐若,太阳穴处爆出了数根青筋。

    他加重了语气,声音顿显铿锵。

    “军师。”

    “甫儿的仇,我必会亲自去报。”

    “杀甫儿的仇人,不论是谁,我都要将他千刀万剐,以泄心中愤恨!”

    宁川。

    有根穿着月白色的轻薄丝衣,背着双手站在栅门旁。

    他面前,流淌着一条水面浑浊的河。

    河水顺着河道,在流出了栅门后,又流进了挖掘在板墙前一丈外,散开的深坑中。

    深坑呈一道曲面,将板墙围了起来。

    坑底如扇形,两边的坑沿相距十米。

    坑的深度,由离板墙最近的位置开始,逐渐减低。

    深坑离宁川最近的部分,深达两米,离宁川最远的部分,深度只有半尺。

    坑底的土中,埋着三角铁钉与尖利木刺。

    宁川的地势,相较其外的白沙域地,本就高了些许。

    水往低处流。

    漫出深坑的水,俱都流向了遍布着鲜花的草甸。

    污水在草甸上漫过了一米的距离,才停了下来。

    “成功了。”

    有根对着不断流逝的河水,长吁了口气。(未完待续。。)

    ps:  还在加班。

    见谅哈。

第一百三十章 诸郡(下)

    “板墙已经修起。”

    “虽然,明显还不够坚固。”

    也不防火。

    有根原地蹲了下去,凝神看着河道中停滞的水。

    浑浊的水面上,随着起伏的涡浪,浮动起厚厚的埃土。

    浮沉的埃土间,夹杂着叶片树枝和碎石污泥。

    丝衣的裙袍末端,拖盖在被士卒休整过,坚实光滑的河岸表面。

    “但已经足够了。”

    石脑,李西,剥羽,俱都穿戴着整齐甲胄。

    三人挺直腰杆,安静的站在有根身后。

    有根将右手伸进了河道里,用摊开的手掌捧起了些许的污水。

    下一刻,有根又将手中的污水,挥洒向了浊秽的河面。

    他站起身,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板墙上的城楼,需建至两米高。”

    “需重新加高的,只有最外和最里的两面板墙。”

    “石脑。”

    “材料还够吗?”

    闻言,石脑抬腿朝前迈出。

    他双手抱拳,底气十足的道:“禀告首领,原木实板我们不缺。”

    “山石却囤的不多。”

    闻言,有根微微颔首。

    他看着浑浊的水面,嘴角微微翘起。

    “足够了。”

    有根面露笑容的抬起头。看向了高耸在河道旁,表面遍布凸起,灰岩林立的绝壁。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戏谑。

    “可以先搭起一座中空的城楼。往其中塞些枯草,再铺上两层木板。”

    “一层铺在板墙上。”

    “另一层木板搭在其上,相互间隔要一米五。”

    “这样,士卒们能在最高的木板上巡视白沙域,也可退至在板墙上藏身休息。”

    有根侧转过头,斜眼瞥向身后。

    他瞥了立在身后的三人一眼,便回过了头。

    他盯着绝壁。沉默了片刻。

    “板墙与关隘间,有一条通往草云域的山道。”

    “这条山道要派精锐,日夜严加看管。”

    “另外一条山道。必须用巨石填堵上。”

    “这条山道可从白沙域直接通往草云域,更要严加看管,以防被敌军疏通。”

    “所以,需派悍卒。不断收集山石。”

    有根转过身。注视着不远处的三个人。

    迎着有根的目光,三人俱都挺了挺腰杆。

    “另外,在搭建城楼收集山石的同时,已经可以升起栅门。”

    “不过,但凡是来此之人,只能乘行我们准备的两艘扁舟。”

    视线扫过挺直腰杆,站在不远处,一动也不敢动的三个人。

    有根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他面露肃穆。神色尤为庄重。

    “凡欲入栅门之人,必需在白日。也需让整装披甲的弓卒监视。”

    “你们,可明白?”

    闻言,石脑,李西和剥羽三人,俱单膝跪地。

    “遵命!”

    “此法可察伏兵,却没法察住修者。”

    “你们万事小心。”

    有根略咬了咬牙,脸色微显犹豫。

    “等我助郡主彻底平定草云郡,我将亲自率兵驻于这里。”

    “另外,城楼上需建一阁房,阁房必须封闭。”

    “以此故布疑兵。”

    有根深吸了口气,走向了不远处,单膝跪地的三人。

    他穿过了站在最前列的石脑身旁,走到了剥羽的身前。

    “剥羽。”

    “这里,交给你。”

    闻言,剥羽满脸震惊,瞪起了双眼。

    他瞪眼看向有根,有根也正看着他。

    下一刻,剥羽迎着有根的目光,浑身都激动的颤抖了起来。

    剥羽朝有根抱起双拳。

    “遵命!”

    “这里之后,便是宁川关隘。”

    “相距三十里,若有敌兵压近,援兵半日可到。”

    有根看着剥羽脸上的激动之色,略挑了挑眉毛。

    “我将回草云郡,你切莫大意。”

    “草云域内,流贼甚多,再有七郡与诸酋之残余势力。”

    “要将之平定,少则一月,多则数月。”

    “白沙郡郡主实力不弱,若遇事不可挡,板墙不要也罢。”

    有根再次迈步,穿过了剥羽身旁。

    他转过头,看向耸立在狭壁间,高达三米的板墙。

    他面无表情,双眸闪动。

    “若那老家伙还敢举兵前来。”

    “我料白沙郡,定已被诸郡所分。”

    “到时,陈云峰便也不足为惧。”

    有根再次翘起嘴角,布满疤痕的脸庞上,闪过一抹狰狞。

    他的双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屑。

    “无基之属军,无根之浮萍。”

    “就算让他夺回宁川,又算得了什么?”

    “石脑!”

    闻言,石脑猛的从地上跳起。

    他飞快转过身,再次单膝跪在地上。

    他双手抱拳,大声回应。

    “在!”

    “带三千步卒,回宁川关隘。”

    “遵命!”

    有根突然停下脚步,眺望着板墙上,正在板墙两面,叠搭木棍的士卒。

    他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也收起了眼眸中的轻蔑。

    “李西!”

    早有准备的李西迅速站起,然后转身单膝跪地。

    他双手抱拳,脸上满带着期待。

    “在!”

    “你明日领六百骑兵,回草云郡。”

    “遵命!”

    有根略抬起头,深吸了口气。

    他微蹙起眉头,沉思了片刻。

    接着,他垂下头,发出一声长叹。

    “我说过,要带所有人回家,去和亲人团聚。”

    “可惜,现在看来,这终究只能是空话。”

    “所以。”

    有根摇了摇头,面露自嘲。

    他一脸遗憾,神色微显颓废。

    他沉声开口,如在自言自语。

    “我只能尽力,去将他们的亲人接进宁川,接进草云域。”

    “我要让草云郡,成会他们的新家。”

    有根面色微沉,眼眸间流露出的,却是坚定的目光和自信的神彩。

    短暂沉默。

    汇入的泉水已呈静谧的河道中,污泥叶枝碎石与埃土都渐渐沉淀。

    原本污浊的河水,渐变透澈。

    剥羽微垂下头,便看见了已变透澈的河水。

    他眼眸间流露出零星泪光。

    他被泪洗过的双眸上,映着透亮清澈的水面,更显浮影重重。

    他分开了抱拳的双手,直接拜伏在了地上。

    他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因此微微走样,却更为尖细嘹响。

    “羽!”

    纵九死。

    “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誓要拼死护卫此地!”

    而不悔!

    同时,已经背对着剥羽的石脑和李西眼中,也遍布满了热泪。

    两人一起拜伏在了地上。

    终于。

    两人的身体微微起伏,两人开始不停的抽泣。

    走到这一步了。(未完待续。。)

    ps:  那个,女朋友十一点过叫我出去。

    说和我分手。

    唉。

第一百三十一章 平抚(上)

    草云郡。

    刘恒挺直腰杆,端正的坐在白玉狮座上。

    狮座下,条形的红毯上。

    鹰嘴,蚩酋和付磊,跋舌,相对而列。

    殿堂中央的铜黄大锅中,堆叠的干柴上正燃烧着汹汹的烈火。

    火光映照着殿内的一切。

    数十根撑柱表面,褐红色的符文有序的组叠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幅毫无生气的晦暗图案。

    身体在火光的映照下,端正坐在狮座上,本已感到阵阵暖意的刘恒,脸色却有些不愉。

    一张写满红字的黄褐丝帛,从他的手掌间缓缓滑落。

    丝帛飘落向地面,却在下落的过程中,遭遇到了扑面的炙热气流。

    丝帛随着气流,飘荡向了地面,却在落地之前就燃烧了起来。

    点燃丝帛的火,在触地前熄灭。

    飞落的烬灰,最终盖住了毛毯的一处角沿。

    “呼~!”

    刘恒长出了口气,不愉的脸色渐渐转为了平静。

    他倚靠着身后的白玉靠椅,略昂起了头。

    注视着即使在火光中,仍显漆黑的殿顶处,数根巨硕撑柱的轮廓。

    刘恒脸上,略显干裂的嘴唇,开始微微上翘。

    他冷笑了起来。

    “这就是他们的计策吗?”

    “到头来,还是不想放过我吗?”

    刘恒眼眸深处,流露出一抹狰狞。

    他扭曲起脸庞,咧开的嘴缝间,刚牙紧咬。

    “然而,我对此却是毫无办法。”

    刘恒低下头。双目直视向前方。

    他收敛起了脸上的狰狞与冷笑,面无表情。

    “传令。”

    “明日午时,我全军俱出,清剿流民,以护今年的税粮。”

    闻言,相对站立的四人,俱单膝跪在地上。

    四人朝前抱拳,大声喊道:“遵命!”

    “明日出兵?”

    敞开的大门外,穿着丝服的有根,面露疑惑。

    他敛去了透出身体的金色光焰。大步迈过了半尺高的门槛。

    有根跨进了尖顶阁楼,走向了白玉狮座。

    看着进入殿厅渐向自己走来的有根,端坐在狮座上刘恒微愣,本已无表情的脸上,立刻闪过了一抹喜色。

    “域内已无修者。流民驻兵皆不足虑。”

    “我们不是议过,对这些流民应该用势压。非以力逼。”

    “究竟何事。竟来不及等我回来,就让你改变了主意。”

    有根走到其内燃火的铜锅前,停下了脚步。

    他满脸疑虑,朝刘恒抱起双拳。

    “你我还未商议,何事如此紧急?”

    “呵。”

    闻言,刘恒轻笑出声。

    他从白玉狮座上起身。沿着台梯快速朝下走去。

    他穿过了相对而立,单膝跪地的四人之间,走到了殿厅中央。

    他和有根,隔着铜锅相对而立。

    “你终于回来了。”

    刘恒面露笑容。长松了口气。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草云域内的许多流民,已经被我们用粮草所招纳。”

    “那些残留的驻兵中,许多依旧驻寨的势力,都收到了我军的信使。”

    “可惜。”

    刘恒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看着突然沉默下去的刘恒,有根深深的蹙起了眉头。

    他沉思了片刻。

    “是他们吗?”

    闻言,刘恒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有根扯起嘴角,狞笑了起来。

    “他们做了什么?”

    “他们什么都没做。”

    刘恒绕过了巨大的铜锅,走到了有根的身前。

    他朝有根摇了摇头,俊秀的脸庞上,装满了无奈与苦楚。

    “只是要向我索要今年的税粮。”

    闻言,有根收起了脸上的狞笑,分开了抱拳的双手。

    他将双手背在了身后,同时将双眼眯成了两条细缝。

    阳谋吗?

    “无粮了?”

    有根略瞪开了双眼,看着站在身前的刘恒。

    迎着有根的目光,刘恒再次摇了摇头。

    “有。”

    “但是不够。”

    闻言,有根张开嘴,长吁了口气。

    “差多少?”

    闻言,刘恒抿了抿嘴。

    “凭着各镇征收上来的粮草,再加上我军近日所剿获的联军军粮,还差一斤。”

    确实不够。

    “咳!咳!”

    闻言,有根立刻咳嗽了起来,并在咳嗽中用双手抚安住了剧烈起伏的胸膛。

    “这,这是那个混蛋出的阴损主意!!”

    “。。。。。。”

    刘恒沉默片刻,面露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

    “嗯~。”

    有根嘴里发出一阵绵续的沉闷鼻音。

    他抬起右手,用右手食指一左一右,反复摸擦着紧贴在下巴上的短密胡茬。

    一会儿后,他突然双目炯炯的望向刘恒,满脸的期待。

    “能不给吗?”

    。。。。。。

    迎着有根期待的目光,刘恒僵木着脸。

    又一次的摇了摇头。

    “域内百姓在青峰统驭下,已渡过了无数岁月。”

    “若我们不给青峰缴纳税粮。”

    “不说青峰道门中众多的强绝修者”

    “光是域内的数十万民众,恐怕就算是变为流民,也不会屈服于我们的统治。”

    “再加上如今的草云域内,本就有众多流民,还有各郡与诸酋的残余驻军。”

    “我军军心也将随之浮动。”

    “到时,流寇剿不胜剿,域内将无一块是我等立足之地。”

    “唉~!”

    闻言,有根撅起嘴,面露唏嘘的长叹了口气。

    “信仰这东西,确实让人无奈啊。”

    “你明日欲率军征讨各地,是否是看中了各地残军与流民手中的余粮?”

    迎着有根的目光,面无表情的刘恒,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可不能将全部粮草,都交出去。”

    “否则我手中无粮犒军,亦无粮食出兵,便只有解散军队。”

    “但我若是解散了军队,域内流民的势力便会更加壮大。”

    “到时流民手中余粮耗尽后,便定会将主意打到拥有耕田的乡镇上。”

    “青峰虽让郡民畏惧崇拜,但愚昧的郡民也最容易受人蛊惑,若其铤而走险掠夺了明年的贡粮,青峰定不会坐视不理。”

    “若光是驻于草云郡的迎客道人,凭你的修为,我等可以不惧,但若是面对青峰道门,我等根本无力与之抗衡。”

    “有根,这是个死结。”

    解决死结的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

    就是干净利落的一刀将之斩成两断。

    所以。

    “要屠杀吗?”

    有根瘪了瘪嘴,眉头紧皱遍布疤痕的脸庞上,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刘恒的脸。(未完待续。。)

    ps:  嗯。

    最近要恢复正常的班了。

    终于不用加班了。

    所以,若是条件允许的话。

    我会尽量来个一天一章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平抚(中)

    有根看着刘恒,刘恒面无表情。

    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便是默认。

    有根眉间的竖纹,皱更深了。

    他略低下头,双眼中的眸仁微闪,便又抬起头。

    他直视着刘恒,沉默了片刻。

    “他们几时派人收粮?”

    “今年秋收之前。”

    刘恒撇了撇嘴,轻如蚊呐的声音从里到外都透着无力和虚弱。

    “大概是在雨季过后。”

    闻言,有根面色微凝,额间的皱纹渐渐舒展。

    “刚好是青黄不接之时,算的真准。”

    有根略扯了扯嘴角,将双眼眯成了两条细缝。

    他双眼的眼缝深处,竟显露出欣喜与愉悦。

    “将军。”

    有根故意压低了声音,低沉的语气却更显诱惑。

    “你吃过馒头吗?”

    闻言,刘恒蹙起了眉头。

    皱着眉头的刘恒略瞪开了双眼,随后又沉思了片刻,方才面露不解的在有根的注视下,摇了摇头。

    西荒,本是一片生机盎然,广袤充裕的荒原。

    而其所奇特的自然气候与山川地势,造成了其独有的地理范围与生态环境。

    西荒之地,盛产牲畜。到处都常年生长着青绿草叶,却种不活产蚕的桑林。

    西荒之地,盛产粟黍,却不产稻谷。

    粟粒可以被磨成面粉,面粉可以被直接蒸煮成饼。

    以前在行军中时,有根曾经依着记忆,造出了一个简陋的石磨。

    如今,石磨已在刘军中普及。

    毕竟,热烫的面饼确实比掺水的粟粥更能填饱肚子。

    而且,面饼也比粟粥更要节约粮草。

    然而。这样的面饼在冷却后。会变的极其坚硬,以至于常人在食用时,必须要用热水化开。

    实际上,有根以前在外打工时。随手在路摊上买来。作为夜宵的白面馒头。即使因为搁置时间过长而变的冷硬,也是入口就化。

    最重要的是,有根非常清楚的记得。

    一斤的白面。可是能蒸出一斤半的馒头。

    也就是说,一斤的粟米能当一斤半用。

    一百斤粟米,能当一百五十斤。

    一吨粟米,能多出半吨。

    有根没做过馒头,但他知道要做馒头,就要让面粉发酵。

    要发酵,得有酵母。

    而要有酵母,又实在是太容易了。

    “说不定。”

    有根满意的看着面露疑惑的刘恒,慢慢的翘起了嘴角。

    他朝刘恒抱起双拳,故意的加重了语气。

    “我们只靠流民手中之粮,便可以养兵了。”

    “将军刚下草云郡与宁川关隘,若突动屠刀,难免域内人心向背。”

    “不如继续用势压。”

    “以信笺威逼域内各处的顽固势力。”

    “投降者,纳之壮我军力。”

    “不降者,发兵平之,杀首恶,强行收编。”

    “如此,待雨季之前,将军若是能彻底平定草云域,便已将草云域完全的握在了手里。”

    “待雨季结束,等向青峰缴税后,我自有办法让我军熬至秋粮成熟。”

    有根面露微笑,双眸异于往常般清亮。

    看着有根脸上的笑容,注视着在有根脸上,那双清亮湛闪的眸瞳。

    刘恒额上蹙起的眉头,开始松动。

    似乎被有根的自信所感染,或者是出于本身对有根的信任。

    刘恒沉思片刻,最后还是朝有根点了点头。

    于是,有根脸上的笑容更盛。

    同时,宁川关隘外,距之三百万里处。

    一条蜿蜒向西,河水穿流不息的河道旁,有一座山脉。

    高山的山体绵蜒延展在河岸上,最高的山峰立在中央的位置上,最低的山峰则立在山脉两侧。

    即使是最低,山脉两侧的山体依然高达数十万米,顶端没入了云间。

    山脉中央的山体,高度已超过了两百万米。

    山脉上遍布着树龄普遍已过千年的松林桦树,也遍布着可达腰身的黄叶枯枝。

    山脉两侧的山体上,虫鸣猿咛,狼哮虎啸不绝于耳。

    但嘈杂的声音却也只局限在山脉的两侧。

    山脉其余的地方,都很安静。

    那怕有风刮过那里的松林,掀起了树枝上的无数如针松叶,也不会有丝毫的声音发出。

    炽烈的阳光,照洒在山脉旁的河道中,映出了粼粼水光。

    阳光能透过清澈的河水,照在绵蜒的河底。

    阳光照洒向高耸的山脉时,却会失去刺目的灿烈,变的温煦朴实。

    温煦的阳光照入了张永的眼底,将那双褐色眸仁散染上了一片金辉。

    张永盘膝,端坐在悬崖上。

    他抬头昂视着天空,直视着已升入天中,威势正隆的骄阳。

    “我很失望啊。”

    沙哑的声音从张永身后,一片密集的松林中传出。

    松林无声,沙哑的人声就如风般,吹拂过细密的松叶,掀落了无数枝丫间早已枯朽的松叶。

    “真没想到,在这里第一个遇到的,竟然是你。”

    “我最看不起的弟子啊。”

    “呵!”

    张永轻笑一声,微翘起了嘴角,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他低下头,平视向前方。

    “我是你徒弟吗?”

    “你以前肯定从来没这样想过。”

    没有声音回答他。

    本被沙哑声音所搅动起的松林,又陷入永恒的静谧。

    张永面无表情,注视着身前远方,那一道天地交汇的地方。

    他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听到对方的回答。

    于是,他长吁了口气。

    “举世青峰。”

    “空明道众。”

    张永垂下头,俯瞰着山脉脚下,那一条绵蜒的大河。

    他俯瞰着河岸另一头,正被狂风掀起无数绿浪的无垠荒原。

    “修道三十载,我无数次渴望自己能来到这里。”

    “无数个修道炼心的夜晚,我不知多少次自以为是的瞒着师兄,偷偷的跪在道祖石像前,只为得到他老人家一丝的垂怜。”

    “道祖从没回应过我。”

    张永冷着脸,从地上站起身。

    他侧过头,斜眼瞥向身后。

    松林中,密集的枝叶遮住了所有的光线,漆黑的世界,笼罩住了林中的一切。

    “我修炼的天赋不高,但我做的不比任何人少。”

    “我不是修道的天才。”

    “所以当我站在这里时,我就比那些天才都强。”

    “当然,也包括你。”

    冷漠的语气,冰冷的话语。

    张永瞥向身后松林的眼间,显尽讥讽与嘲弄。(未完待续。。)

    ps:  明天说不定会有两章。

    冒死求收藏,求点击。

    跪求。

第一百三十三章 平抚(下)

    排布密集的松树间,亮起了一团火。

    红色的火燃于林间的黑暗,清晰剑鸣响在其中。

    红火穿出松林,飞扑向站在悬崖上的张永。

    张永侧着头,站在悬崖上,一动也不动。

    红火停在了空中。

    停住的火焰,距张永的后背,只有一尺的间隔。

    长鸣剑声,嘎然而止。

    火无法前进。

    因为,张永的剑,已经挡在了火前。

    六节形如鸦喙的节端,组叠成的长剑剑身上,聚裹着青色的毫光。

    停在青光前的火,迅速塑成了剑形。

    火剑的剑尖,刺入了青色的毫光中。

    红火被毫光阻拦,再难寸进。

    本隐在火中的锋锐剑尖,便直接撞击在了如喙形的剑节上。

    “叮~!”

    金铁交加之音,持续长鸣。

    在突出红火的剑尖,与青光中的剑身接触之处,擦摩出了无数火星。

    张永朝着火剑伸出手。

    “唰!”

    青光中的剑身,迅速朝上划出。

    剑刃直接划切到了火中的剑上。

    “嘭!”

    火剑被撞切着略抬起了剑身,火系元罡散出剑身。随着犀利剑意,化为一道赤色火浪。

    火浪袭卷向了张永的剑。

    张永的手掌,也已经推进到了青光中的长剑柄端前,停了下来。

    他的手掌,距离长剑的尾端,只有半寸。

    “轰!”

    迎着炽烈火浪,靛青罡元散成了一道广阔剑刃。

    靛青剑刃与赤红火浪相撞。

    风助火势。

    刃浪相交处,泛着白芒的汹汹烈焰,瞬间燃至十丈高度。

    “嘭!”

    火焰迅速在崖壁上延展。

    除了张永所站的崖顶,其余壁面瞬间就被烈焰爬满。

    火海延伸向松林。却在松林前停滞。

    张永侧正身体。面朝着松林。

    他的脸颊略显苍白,嘴角处残留着一丝血渍,表情却很冷漠。

    火光映在张永苍白的脸上,染出了一片本不该有的红彩。

    “怎么?”

    张永冷漠的脸庞上。绽散着青光的双眸中。依旧凝留着不屑与轻蔑。

    他收回右手。用手背拭去了溢出嘴角的血。

    “入道数十年,你就这点本事?”

    说完,张永快速挥出沾着血的右手。并伸展直右手手臂。

    他摊开了右手的手掌,朝向身前结出了剑指。

    剑指指尖遥指向松林。

    “嗡~!”

    持续的绵音中,从蔓延在崖壁的火中,飞出了一柄剑。

    长剑剑身上,一片靛青。

    长剑刺向了松林。

    “咻!”

    几乎同时,一柄被红火裹附的剑,从布满崖壁的火中冲出。

    火剑以极快的速度在半空中穿行而过,所过之地俱留下了一条细长的红色尾迹。

    火剑追上了张永的剑。

    被红火裹围着的剑尖,再次刺向了泛青的剑身。

    “啪!”

    眼看火剑刚刚刺中了附在剑身上的青色时,张永立刻收回右手,并将剑指竖立在胸前。

    他的剑,断成了两截。

    火剑的剑尖刺中了如喙般的剑节,剧爆的火元卷起那一截泛青的剑身,瞬间就将覆在断剑剑身上的青色撕成粉碎。

    接着,火元奔卷向断剑的剑身,元气中显现出无数道无匹剑息,迅速冲刺起断剑。

    那一截遗留有四块节段的断剑剑身上,立刻布满了裂痕。

    “噗!”

    张永张开嘴,吐了口血。

    他的脸色更为苍白,在他苍白的脸上,那沾满鲜血的嘴角,轻轻朝上翘起。

    “咻!”

    只剩两节节端的剑,猛然加速。

    剑如青风般冲过了火海上空,冲入了林中的黑暗。

    然后,便没有了声息。

    本已刺中断剑的火剑,和布满裂痕的断剑一起,坠向了布满烈火的地面。

    “修为再高。”

    “元气再足。”

    张永撤去剑指,摇了摇头。

    他浑然不顾沾满下巴的鲜血,反而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强者依然是强者。”

    弱者依旧是弱者。

    “唉~!”

    一声叹息,吹起繁密松林。

    枝丫搔抓间,落下无数针叶。

    一名身穿红丝道袍的老人,出现在了松林边缘处。

    出现在了一棵躯干庞大,表面虬结的松树旁。

    老人披头散发,蓄有长须。

    发须雪白,且须能及胸,发可触地。

    老人脸上的皮肤光滑看不到丝毫皱纹,颊面显露着一片潮红。

    在老人的脸上,有一双历经悠久时间,沉淀着岁月痕迹而显得分外沧桑的浑浊眸瞳。

    那双浑浊眸子中的目光透过烈火上空,注视着站在崖顶,背手而立的张永。

    有些惊异,有些恍然,有些震骇,有些欣慰,有些酸楚。

    心中五味陈杂,老人长叹了一声。

    何必呢?

    他朝前挥出右手轻展宽大的服袖,一道青光从袖口中冲出。

    青光飞至张永身旁,停了下来。

    收敛起透散出眸仁的青元,张永用肉眼眺望了一眼,被火所拨动,朝上空不停升腾的气流中,站在松林边缘,身穿道袍的朦胧身影。

    张永冷肃着脸,略低下头。

    他看向停在身侧,只剩两节的剑。

    巡视着无损凝实剑身,张永面无表情的伸出了右手,召回了布满裂痕的断剑。

    长剑重组,停在张永的身旁。

    “凭你现在的修为,已经出师了。”

    老人看着站在崖顶,依然面露戒备的张永,摇了摇头。

    他伸手召回了落在火中,周身红灿的玉剑,将之收入了袖中。

    “从此以后,此峰之上,已有你一席之地。”

    老人隔着火海,朝张永拱起了双手。

    老人眼中流露出复杂的光彩,语气中却显露着诚挚与欢喜。

    “张道友。”

    对张永来说,千言万语,都抵不上老人的这一句。

    张永笑了。

    下巴上的血渐渐凝结,胸膛间传出阵阵剧痛,丹田内的元气已经耗尽。

    周身充斥着虚弱,满身都带着疲惫。

    但张永还是笑了。

    他满脸笑容的拱起手,朝老人还礼。

    “在。”

    就在离崖壁不远的地方。

    一处长满了矮松的险壁上。

    “你怎么看?”

    一名身材魁梧的男人,穿着灰褐麻服,背负着一把巨剑。

    男人的面容粗犷,颔下和脸颊皆环绕着如针般直立的络腮胡茬,随时大瞪的双目,也如铜铃般巨大。

    男人蹲在一根纤细的松枝上,看着不远处,已遍布着烈火的悬崖。

    一个身穿明黄色道袍的孩童,就坐在男人的身旁,坐在男人所踩的枝条上。(未完待续。。)

    ps:  恩,那个。

    待会要上班,我尽量赶赶。

    不过,应该是赶不及了。

    主要我起的太晚。

    各位,今天可能只有一章了。

    不好意思哈。

第一百三十四章 定域(上)

    孩童戴着顶黑色的宽沿帽,脑后垂着条辫子。

    孩童浓眉大眼,鼻梁挺拔,洁净白皙的脸庞上,透着红润的光泽。

    孩童双脚垂向地面,不停的轻轻摇晃,双手放在膝盖上。

    孩童盯着不远处,遍布火焰的悬崖顶端,拱手而立的张永,一双灵气十足的黑眸微微闪烁。

    “红尘炼心三十载,得一回生丹,便立刻破境?”

    孩童脸上粉嫩的小嘴一撇,双眼渐渐眯成了两条细缝。

    他的声音尖细且富有磁性,不似童音般的稚嫩,却也拥有童音般的奶气。

    “在俗世间行走三十年,道基却依旧无尘?”

    “道心仍然坚定?”

    不可能!

    孩童摇了摇头,微瞪开了眯缝的双眼。

    “只有一种可能。”

    “此人的心,已经被炼的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看破一切。”

    “强大到可以突破尘世对其的牵绊,凭此看破心魔,才能直接破境入空明。”

    孩童停顿了片刻,嘴角微微向上翘起。

    他拍了拍小巧的手掌,微笑着的脸庞上,展露出欣喜的模样。

    “道基虽沉沦,道心早无尘。”

    “加以时日,也许正如他所说。像我这样未入尘世,常闭死关的天才,可能真的会被他赶上。”

    “呵呵。”

    孩童身旁。蹲坐在松枝上,身穿褐色麻服的男人,站了起来。

    男人踩在松枝上,却如落在松枝上的一粒微尘。

    松枝纹丝不动。

    男人面露微笑,眼中却遍布起了无数的血丝。

    “多少年了。”

    “青峰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强者了。”

    “嗡~!”

    震颤不已的巨剑上,传出了阵阵刺耳续音。

    背负着巨剑的男人。身体却稳如磐石。

    悬崖之上,已放下双手的张永,双耳的耳郭微动。猛的转过了头。

    他昂首看向不远处的绝壁,青湛风元显散出他的双眸。

    迎着张永的目光,依旧端坐在松枝上的孩童,立刻朝前伸直了双手。

    孩童不断朝着张永摇晃起手掌。稚嫩可爱的脸庞上也展露出了一副雀跃欣喜的笑容。

    孩童身旁。松枝微摇,叶影绰绰。

    却再无一人。

    白沙郡内,有一座高过其他,装潢奢华堂皇的建筑。

    这座建筑建在郡内的中央处。

    这座建筑的顶端,修着一座阁楼。

    阁楼下,建造着宽阔的大厅。

    殿堂中的地面,铺展拼砌着光滑坚硬的大理石。

    大理石上,立着一百六十五根。直径超过三米的巨柱。

    巨柱的表面,缀满了亮丽的钻石。

    砖石的表面。画着鲜红的绘符。

    每一根的巨柱旁,都安放着一个铜架。

    每一个铜架上的凹盘中,凝着白蜡。

    每一片白蜡上,都燃着火。

    因为一百六十五道烛光,而透亮明煌的殿堂中,摆立着一个铁座。

    沿边绘着符文的浑黑铁皮表面,洒满了金色的琉粉,堆叠束立的两个铁柄上,镶着色泽洁白如羊脂般的猛犸兽牙。

    闪耀着金色琉光的座台上,叠放着折组在一起的布垫。

    陈云峰端坐在布垫上,略挺了挺腰身。

    端正坐在铁座上的身躯老迈瘦弱,却无一点佝偻更不显丝毫卑微。

    铁座正下方,一块正方形的冰冷大理石上,铺盖着兽毛红毯。

    毛毯上安放着一个金丝楠木矮榻。

    文皙穿着绘斜纹的红色贴身锦衣,跪坐在矮榻前。

    “为什么?”

    文皙面露亲切的微笑,眯缝的双眼掩藏着闪动的眸瞳。

    他的声音平静,语气却有些不自然。

    “呵呵。”

    陈云峰轻笑出声。

    他看着面露微笑的文皙,眼中只有真挚与诚实。

    “文使,多心了。”

    “白沙郡已不堪战,刘军实在是太强了。”

    闻言,迎着陈云峰真诚的目光,文皙面色不变的摇了摇头。

    “定边郡此次损失的也不小。”

    “即使老郡主肯割爱,我郡也是不能接受的。”

    “刘军势大,白沙郡应付不了,安定郡也应付不了。”

    文皙车朝着陈云峰,拱起了双手。

    “陈郡主的美意,文皙只能替定边郡在此,先谢过了。”

    闻言,陈云峰的脸上绽开了笑容。

    他满脸笑容的看着文皙,眼中的真诚丝毫不减。

    “我知定边郡此次受创颇重,不仅损失了许多的精卒强将,还有大量的奴民百姓与无数的积粮财物。”

    “刘军势大,白沙郡加上定边郡,仍是难挡。”

    “但我的本意,也并不是让定边郡独力支援我军。”

    陈云峰双眼紧盯着文皙,满是真诚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的笑意。

    迎着陈云峰的目光,文皙渐渐敛去了脸上的笑容。

    他分开了拱起的双手,将双手搭放在了桌榻上。

    “上次诸郡合兵冲入草云域,虽是由我白沙郡带头,但即然是联军,诸郡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若让草云刘家带兵出宁川灭了我白沙,诸郡恐也会跟着覆灭。”

    “呵呵。”

    文皙撇了撇嘴,突然冷笑了起来。

    他面露嘲弄,精光四散的双眼却紧盯着陈云峰的老脸。

    “老郡主说的严重了,刘家势力虽盛,白沙郡方圆也有数万里。”

    “再说,我早日曾闻,道门曾在战场上,协助过白沙少郡主。”

    “如此看来,白沙郡实力也并不算弱,老郡主实在太过谦虚。”

    “刘家与白沙相争,结局如何,文皙才疏,实在不能预测。”

    闻言,本显露在陈云峰脸上的诚挚,转瞬就被苦涩所替代。

    他满脸苦涩的摇了摇头,紧抿着的薄白嘴唇表面裂出了数道纹痕。

    “文使啊。”

    陈云峰长叹了口气,眼中尽是痛苦与无奈。

    “宁川关隘前,我郡军师曾带兵与刘家交锋。”

    陈云峰拍了拍手,陈哲走进了殿堂。

    徐若躺在担架上,被两名身材壮硕的士卒用肩抗抬着,跟在了陈哲的身后。

    “那次大战中,若不是有我和哲儿,徐若肯定是回不来的。”

    转头看着走向自己的陈哲,与陈哲身后躺在担架上的徐若,文皙渐蹙起了眉头。

    他猛的回过头,昂首看向坐在铁座上的陈云峰。

    迎着文皙的目光,陈云峰面露无奈的一笑,眼眸深处却尽是得意与狡黠。(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定域(中)

    文皙昂视着陈云峰,脸色渐显铁青。

    陈云峰俯视着文皙,脸色显出别样的苍白。

    陈哲快步穿过了文皙身旁,走到了铁台前。

    他拍了拍臂甲上的尘土,单膝跪了下去。

    “父亲。”

    闻言,陈云峰将目光从文皙的身上移开,转望向了陈哲。

    老人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敛去了脸上的无奈。

    陈哲低着头,双手抱拳。

    他的眼眸中,映着冰冷坚硬的灰蓝石面。

    “嗯。”

    陈云峰点了点头,语气突然低沉了许多。

    突然威严了许多。

    “去,站到一旁。”

    闻言,陈哲站起身,退到了铁台旁。

    陈云峰抬起双手,抚向了座椅两侧的叠栏。

    他略撅起嘴,将手掌抚在了色如羊脂的猛犸牙上。

    他仰起身子,倚靠着冰冷光滑的铁座椅背,双眼平视向前方。

    “放下他。”

    行至文皙身旁的士卒,依言放下了担架。

    躺在担架上,额上绑满了绷带的徐若歪起脑袋,一言不发。

    “守在宁川,与徐若交手的敌将,不是刘恒。”

    “其修为,远胜刘恒。”

    “徐若加上我。还有犬子,拼尽全力也非其敌手。”

    “以至于最后,只能隐遁在封闭的车厢中,才得以逃脱。”

    感受着握抚上的猛犸长牙,带给手掌的温润触感,陈云峰抿了抿嘴唇,苍白的脸上涌出了两道潮红。

    他有意的加重了语气,以确保每一字每一句都清晰有力。

    “徐若跟对方交手,对方只出了一招,就将徐若的护体元罡击穿。”

    “我耗尽体内元气。拼尽全力。却只能阻之步伐,爆燃的火元,竟破不了他的护体金焰。”

    陈云峰站起身,走下了铁梯。

    他走过了陈哲的身前。站在了文皙的身侧。

    文皙跪坐在毛毯上。仰首注视着无人的铁座。

    他面色铁青。双眼微眯。

    陈云峰转头看了文皙一眼,又回过头。

    “此人相助刘家,实在是我等的不幸。”

    “再者。刘军兵卒之战力,竟也远超我军,光其骑军竟已有近千。”

    “骑兵之能,可长途奔袭,能攻伐万里。”

    “刘家已有此力。”

    “呼~!”

    文皙摇了摇头,长呼了口气。

    他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弥漫在他脸上的青色渐消。

    “老郡主。”

    “不管刘家如今有多强。”

    “定边郡也是不会出兵的。”

    文皙转过身子,面朝着陈云峰的侧面。

    他看着老人瘦脊如柴,却挺拔似峰的身体,眼眸深处显露出一丝钦佩。

    在那丝的钦佩中,还隐着厌恶与不屑。

    “因为,天下最强者,只有道门与佛观。”

    “白沙陈家,既然可以请动道门。”

    “其余郡地,又怎么不能?”

    文皙朝陈云峰抱起双拳。

    他的嘴角微微上翘,眼中尽是冷漠。

    刘家?

    “定边郡虽是白沙郡之邻,但较除白沙之诸郡,其距草云域可非最近。”

    “白沙郡能有之物,诸郡定也不会没有。”

    “到时,若请的道门出面,刘家纵然强势,也只能退回草云域。”

    “定边郡势力微小,处诸强之邻,其力只够自保,纵然欲助白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闻言,陈云峰沉默了片刻。

    他转过头,看向了身旁地上的担架。

    徐若朝旁歪起头,微闭着双眼。

    他依旧没有动。

    “文使。”

    “定边郡未与草云域相邻,有些事情可能还不了解。”

    陈云峰回过头,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他深吸了口气,长叹了一声。

    “文使知道,我陈家曾借道门之力。”

    “但文使肯定不知道,我陈家所献之灵果,原本就生长在草云域。”

    “文使肯定更不知道,道门在草云域中的迎客道人,在刘家攻入草云郡后,便离开了草云域。”

    草云域?

    陈云峰转过身子,面朝着已经瞪大了双眼,面露震惊的文皙。

    “就算是白沙并入了草云,诸郡献出了奇珍异物,刘家可能也不会在意道门。”

    “不知到时,定边域与草云域为邻,可还有力自保?”

    文皙瞪圆了双眼,脸色苍白如纸。

    好一会儿后,文皙方才眨了眨双眼,咬了咬牙。

    他的语气不再平静,他的声音显得尖细。

    “老郡主,此言有何凭据!!?”

    “文使!”

    陈云峰猛的加重了语气,厉声言道:“草云域内,刘家与联军之战中,有道门高人两次出手!”

    “联军虽败,但也不是全军皆没!”

    “幸存者大有人在!”

    知此事者,也大有人在。

    注视着文皙越发没有色彩的脸庞,陈云峰额上突显出了数根青筋。

    陈云峰一脸怒容,在那双浑浊的瞳眸间,燃起了红色的焰。

    他运起元罡,聚在喉间。

    “刘家之强,远超你所想!”

    “道门即使能剿灭刘家,也需时日!”

    “但些许时日,已足够刘家兵出宁川!”

    “当日之事,诸郡皆有份!”

    “若让刘家攻灭白沙,诸郡也难保全!”

    陈云峰冷哼一声,侧转身体,走向了铁座。

    文皙愣在原地,面无人色。

    待陈云峰坐回了铁座,文皙才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他跪坐回了原位,他的眼眸间已满是血丝。

    他神情憔楚的看向陈云峰,脸上却露出了些许的期待。

    “就算道门插手域内之事,就算刘家侥幸得胜。”

    “但迎客道师离开草云域,此事你又是如何得知?”

    文皙苍白的脸颊上,涌出了一丝肯定。

    他布满血丝的双眼中,却显出了十分的狰狞。

    他猛的站起身,伸出右手食指,指着陈云峰。

    “迎客道师离开草云域,我郡道庐处怎未得到消息,你定是在诓骗我!”

    “道门之人,岂是你说见就能见!!?”

    “呵!”

    看着已经歇斯底里,陷入疯狂的文皙,陈云峰微翘起了嘴角,眼中显出了慈态。

    老人就好像注视着不懂事的子嗣,脸上没有丝毫的责怪与不耐。

    他的声音也很平静,其中还带着愉悦。

    “道师曾至宁川,当时徐若也在宁川。”

    “道师走时匆忙,没有留下信物,但诸郡道庐,却一定会得到消息。”

    “若文使不信,静待几日就可。”(未完待续。。)

    ps:  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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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跪求。

第一百三十六章 定域(下)

    此时的张永,已经上了青峰。

    他确实离开了草云域。

    他也不再是迎客道人。

    夜穹上的星星明亮清晰,站在峰顶上的张永抬起头,便将铺展在夜色上的银河收于眼里。

    完整的皓白之月,被繁星所拱卫。

    星月之光如一件银色薄纱,戴罩在连绵起伏的山壁间。

    张永站在一座孤峰上,孤峰独自立在山脚,距宽阔的河道很近。

    张永耳畔回荡着持续激响的潺潺水声,周身都裹在银纱里。

    “修道之人,最忌沾染因果。”

    老人站在距张永不远的地方,身上依旧穿着红丝阴阳袍。

    “因为,但凡染上因果之人,心境将被其影响,因此很难提升。”

    “但若能看破因果,修为便会不断精进,甚至一日千里。”

    “大道可期。”

    老人看着正昂望夜穹的张永,面露微笑。

    “昔日因果,终是浮云。”

    “再存有执念,心魔必将再生,恐入邪道。”

    闻言,张永略垂下了头,脸色微黯。

    “世间万物,皆有两面。”

    “心魔虽会损我修为,但亦可成为道心的第二次铸炼。”

    “最重要的是,我本已身处因果之中。又何来浮云之说。”

    张永转过身,面朝着老人。

    老人看着张永脸上的平静,渐渐的蹙起了眉头。

    他朝着张永,拱手作礼。

    “张道友心境平和坚定,余某深感钦佩。”

    “然尘世污杂,且变数太多。”

    “道友苦修三十载,实是不易,当务之急,本是闭关潜修,以稳固道基。”

    “若再入尘世。如遇不测。实在可惜。”

    闻言,张永沉默了。

    沉默许久后,张永突然笑了起来。

    他笑着咧开了嘴。

    他朝着老人,拱起了双手。

    “余道友。”

    “非是因缘染我身。乃我本身所做之因。”

    “恶果已尝。”

    “能了断此因缘之人。也必须是我。”

    “唯有如此。我道基才能稳固。”

    “闭入死关,潜心修道,即使能提升修为。”

    “却无法断我心中执念。也无法去我心中遗憾。”

    “即使,我闭关将修为练至空明巅峰,又算什么?”

    张永放下双手,将之收回至身侧。

    他挺直腰杆,映入星月光辉的眼眸,清亮如无尘的明镜。

    “蒙尘的道心依旧,大道便永不可及。”

    纵是空明巅峰,也是最弱的空明巅峰。

    张永抬起头,再次望了一眼悬于头顶的星海,与被众星围绕的皓月。

    他低下头,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余道友。”

    一道青风吹过余道人的身侧,张永穿过了余道人的身旁。

    余道人飞快转身,却只看到了山道上,张永渐行渐远的背影。

    “待我了却草云域事,必再至青峰,寻你询道。”

    余道人紧皱着眉头,注视着张永化为了一道青风,冲下了孤峰。

    待溢着红焰的双眸中,已见不到张永的身影,老人额间的眉头方才渐渐舒展。

    他长叹了口气。

    “经红尘炼心,而破境之辈,执念竟强至如此。”

    “他执念不强。”

    充满了奶气的童音,突然响在了余道人的身后。

    闻言,余道人的嘴角微翘。

    他侧过头,斜眼瞥向身后。

    身穿明黄色道袍的孩童,站在张永曾仰视天穹的地方。

    孩童背着双手,撇了撇嘴。

    “又如何破境呢?”

    “呵呵。”

    余道人轻笑两声,后抬起头,昂视着播洒着银辉的星与月。

    “唯有心坚至极之人,才能以执念入道。”

    “若张永此去真能了却所历因果,其道心必成。”

    “如此,日后任有万事,也不会动摇分毫。”

    “是啊。”

    孩童长叹了口气,面色略显唏嘘。

    “只要其道心大成,日后必为我辈翘楚。”

    “就算是我,可能也只有望其项背了。”

    “哼!”

    孩童身旁半蹲在地上,背负着一柄巨剑的男子,突然出声。

    男子紧盯着下峰的蜿蜒山道,眼眸间不断闪烁着乌黑的电丝。

    “区区一个初期空明,被你们吹的神乎其神。”

    “我就不信,红尘俗世,真就是洪水猛兽。”

    “修道三十载,凭拙劣天赋勤加修练,方才入洞虚巅峰。”

    “欲破境入空明,都必须借助外物。”

    “依老子看,此人就是一资质平庸之辈,靠着运气进境入空明,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

    男人站起身,再次冷哼了一声。

    他转身背对着余道人,他抬起脚落到了地上。

    雷系罡元散裹住了他的身体。

    他飞离了峰顶,冲向了绝高的山脉。

    “唉~!”

    余道人看着背着巨剑,飞向天空的男人,面露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道友生性还是如此豁达,赤子之心实属难得。”

    “难怪其在青峰修炼的时日虽短,但修为却已不在我之下。”

    “呸!”

    闻言,穿着明黄色道袍的孩童立刻一脸怒色。

    他双手叉腰,小脸的颊面如充气的皮球般迅速胀鼓。

    他气鼓鼓的将声音提升至了极限。

    “李如云就他妈一莽夫!”

    “若不是踩了一脚好狗屎,恰巧被掌教撞见,这狗小子哪来的运气上青峰!”

    “要相貌没相貌,要修为没修为,要天赋没天赋!”

    “整天还背着把巨剑,四处显摆!”

    “不知道掌教是看上他哪一点了,硬要死拖活拽的把他弄上青峰!”

    “要我说,外面随便找个杀猪的,没事也能虐待下山猪来为我们师兄弟解解闷,那里像李如云这王八蛋,一天到晚像个闷葫芦一样,只知道拿着柄唬人的巨剑,不停的看啊看啊看!”

    “一把玄铁而已,上面又没有道姑,看你妹啊看!”

    孩童面染红霞,神态激动,看似失去理智。

    但他那双黑眸,却在眼眶中滴溜溜乱转。

    “风里楼!!”

    一声怒吼响彻夜穹,面色铁青的李如云周身围闪着漆黑乌雷,高举着巨剑从天而降。

    “杀人了啦!!”

    风里楼眼中满是笑意,脸上却是惊恐至极。

    他迎着蕴含着剑意的雷光,一动不动。

    乌雷之下,一道红火逝过。

    火中的余道人伸出右手,一把挽起风里楼的腰杆,亡命的飞出了峰顶,冲向了宽阔的河道。(未完待续。。)

    ps:  这个。

    确实太累了。

    我还是两天一章,偶而来次爆发哈。

    天天两点过睡,真熬不下去了。

    还有,上一章中,文皙本来应该是先要站起来一次的。

    写的太嗨,忘了。

    影响你的阅读,太不好意思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风雨(上)

    草云郡西门外,湖畔。

    有根抬起右手,用手掌轻抚着紧贴胸膛,拼装成咆哮虎面的程亮甲片。

    “郡内工坊,竟是流水作业。”

    有根砸吧砸吧嘴,面露感叹的摇了摇头。

    灿烈的阳光中,波光粼粼的湖面,轻轻晃动。

    晃动的湖面下,暗流激涌。

    刘恒蹲在湖岸上,将手伸进了湖水里。

    “军中匠人加上俘虏的流民,人力充足。”

    “工坊已经运作。”

    “只要派人去接手域内矿脉,我军铁具器械就能自给,也可囤积。”

    刘恒曲起手掌,捧了一些湖水,又将水甩向湖面。

    点点水滴落于湖面,激起圈圈涟漓。

    “这一切,还是多亏了你。”

    “多亏你让我们,都活了下去。”

    闻言,有根略扯了扯嘴角。

    他看着生起了涟漓的湖面,眼眸间渐渐充满了金色。

    他的目光透过了湖面,看到了湖面下的激流。

    “活下去,并不难。”

    “要死,也很不容易。”

    有根渐渐敛起了眼中的元气,浑金的颜色从他的眼中褪去。

    他面露疲态,神色颓唐。

    “我没有救任何人。”

    “我害死了许多人。”

    “往后。也许还会死更多的人。”

    闻言,刘恒站起身。

    他站在湖畔,长叹了口气。

    “两军交战,生死本是常事。”

    刘恒转过头,面朝着有根,微微一笑。

    “如此惜叹,可一点都不像你啊。”

    “后悔了吗?”

    迷茫吗?

    迎着刘恒的目光,有根沉默了片刻,最终摇了摇头。

    他也笑了。

    “过往之事,尚有何惜?”

    有根转过身。大步朝着草云郡走去。

    他朝着敞开着的城门走去。

    穿着一身蛮虎拼甲的猴石。与穿戴着半身裙甲的蚩酋,并排着站在城门下。

    鹰嘴,付磊与跋舌,骑在三匹骏马的背上。

    已近五万的卒兵。集合在城门后。

    集合在草云郡中。

    烈日下。全军无声。

    草云郡中。只有战马的轻嘶与蹄音。

    “将军。”

    有根走到一道田陌上,停下了脚步。

    他身旁的田亩中,生满了旺盛的野草。

    “全军开拔。本就意味着杀戮。”

    “但杀戮的目的,必须是长远的和平与安宁。”

    “否则,一切都将没有意义。”

    有根略沉下脸,敛起了脸上的笑。

    “只要能止戈,那怕不择手段。”

    “也在所不惜!”

    狂风袭过,吹起挂在有根背上的披风。

    红色披布的袂角轻卷,表面生出的褶皱折叠着,滑出道道浪纹。

    刘恒转过身,看着停步在荒田旁的有根,微抿了抿嘴。

    他双眼中的眸瞳微动,他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他略昂起了头,却什么都没有说。

    当月,人数近五万的刘军轻易的攻破了域内一处,始终不肯臣服,有近万人口的堡寨。

    刘军屠尽了堡寨内的所有人畜。

    域内尚摇摆不定,且心怀侥幸的堡寨闻之,俱大恐惧。

    此后,刘军所至之处,诸堡无不望风而降。

    三月后,联军于草云域内所有残余势力,尽数被刘军根除。

    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中,草云域内再无战事。

    白沙郡中,最为奢华堂皇的建筑内。

    身着紫绸的陈云峰,端坐在涂金的铁座上。

    铁座下,距离上座的石梯,只有半米的位置处,站着穿甲戴盔的徐若和陈哲。

    在两人身后,是身穿紫甲的文皙和一身黑甲的白将军。

    “刘军封锁住了宁川,白沙域之民众欲进出时,都须经扁舟,且要被士卒押送。”

    “但宁川关隘间,又大开市集。”

    陈云峰略挺了挺腰杆,苍老的脸庞上,额上的褶纹更加深刻。

    他语气平静,声音却有些无力。

    “草云域内,草场众多,因此有很多牛羊牲畜。”

    “再有丰富的铜铁矿脉和盐碱池地。”

    “他们正以这些东西,来交换盛产于白沙域中的稻米菜果与绸丝麻布。”

    “呵呵。”

    陈云峰面露无奈,突然轻笑了起来。

    “我虽颁下严令。”

    “但来往宁川之人数,却仍在每日俱增。”

    “诸位。”

    陈云峰略垂下头,浑浊的眼眸凝望着徐若和陈哲身后,面露异样的文皙和白将军。

    他微眯起了双眼,故意的加重了语气。

    “刘家可是大敌。”

    “此等资敌行径,应该立刻停止。”

    “否则,诸郡当小心,玩火**啊。”

    迎着陈云峰的目光,穿着紫甲面色微变的文皙,略撇了撇嘴。

    他朝陈云峰拱起了手。

    他没有说话。

    同样朝陈云峰拱手的白将军,面容微沉的大声答道:“陈郡主放心,罗浮郡日后定会约束域内行商,并派兵驻于进出白沙域内的险隘处。”

    闻言,陈云峰略点了点头。

    他盯着依旧不语的文皙,眼眸微动。

    “文使,可有异意?”

    “呵。”

    文皙颊上的皮肤紧绷,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他语气平静,声音中却透着阵阵慵懒。

    “陈郡主。”

    “定边域内百姓众多,边境处更有流荡的乞民出没。”

    “定边域一边要扩兵以备强敌,一边又要应付已积攒了许多的民怨,以防有人趁火打劫,如此严峻形势,全郡上下已经是力所不及。”

    “不过陈郡主放心,对付草云刘家,文某则无旁怠。”

    “待回去,我必修书一封,力劝郡主下令约束域内行商。”

    行商?

    哼!

    陈云峰翘起嘴角,眼中闪过一丝红光。

    他看着文皙的双眼,脸上绽出了慈笑。

    “文使一心为公,真让在下钦佩。”

    “如今诸郡齐心,更是让人欢欣。”

    “不过,宁川关隘如今已被刘家封锁,其地有扔石之法,也有精锐骑卒。”

    “如再加上强绝修者与御墙步卒,实在不易攻陷。”

    “但我伐之不易,其伐我却不难。”

    “此时,若不能集联军之兵,促使刘家在宁川止步,白沙域内恐将不得安宁。”

    “到时,流寇四起,民怨沸腾,行商之辈定被波及。”

    “所以。”

    看着面色微青,眼露怨毒的文皙,陈云峰的脸庞,显得更为慈祥。

    他的声音,也更加温和。

    他朝着文皙和白将军,拱手行礼。

    “劳烦两位,催促下诸郡。”(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风雨(中)

    宁川。

    昔日的狭壁,已被板墙隔阻。

    往日冷清的狭壁间,也已筑建起了无数木屋。

    板墙上,敞开的栅门下,宽阔的河道中,浮动着清澈的水。

    浮水之上,数十艘扁舟不停的来回穿梭。

    舟船上载着嗷嗷乱叫的牛羊,载着厚甸沉重的铜铁,载着排位杂乱的瓷罐,载着劳碌焦急的行人。

    也载着穿甲持器的士卒。

    河道沿岸与岸边的绝壁上,两千弓卒紧紧的握着弓杆。

    他们在每一艘扁舟驶进宁川时,俱会朝着扁舟拉起弓弦。

    弓卒们和他们手中的弓箭一样,一直都蓄势待发。

    剥羽如往日般,待在板墙上。

    踏着坚固厚实的木板,穿着蛮虎拼甲的剥羽,略抬了抬头。

    他转过头,视线透过银色的盔沿下方,眺望着白沙域的土地。

    时日刚至夏中,万物却已开始凋零。

    纷呈的繁花已经凋尽,杂乱的枯枝依然傲立。

    荒原上,很多树的树叶都已经枯萎,曾经盎然勃勃的青绿已成毫无生机的红黄。

    穹天之上,浓郁的黑云层层叠叠,盘浮而不动。

    雨季,要到了。

    剥羽翘起嘴角。面露轻笑。

    他笑着垂下头,看向了板墙下方。

    从进宁川的河道岸上开始,一条蜿蜒绵长的队伍,一直延伸到了很远的地方。

    队伍中有驮满了货物的牛马,也有数量众多的畜群。

    有焦急等待的人,也有正要离开的人。

    “以物换物。”

    “再用它地稀奇之物换更多能裹腹平饥之粮。”

    “商人获利颇多,纵然严刑约束,也挡不住利益的驱使。”

    剥羽转正身体,面朝着白沙地域,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他略撅起嘴。面露感叹。

    “这才仅仅一月。便已成如此规模。”

    “首领,真有先见之明啊。”

    “呵呵。”

    同样穿着蛮虎拼甲的石脑,走到了剥羽的身旁。

    石脑面露轻笑,双手叉腰。

    “这帮子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光是首领让我们所抽之税。就已可供给我驻军大部分军需。”

    “羽。”

    石脑转过头。看着剥羽。

    “雨季将至,这帮商人却仍敢长途来此,可不只是为换裹腹的粮食。”

    “不过。管他的呢。”

    石脑回过头,注视着延伸在河道岸畔的队伍,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羽,首领要来了。”

    闻言,剥羽略低下头,面露肃然。

    他抿了抿嘴,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欣喜。

    “嗯。”

    “看来,草云域地,已经被我军荡平了。”

    突然,一丝高亢的号角声,从白沙域地中响起。

    剥羽猛的抬起头,凝视着号角声响起的地方。

    石脑伸出手,搭放在了身前墙板沿上。

    他将脑袋伸出板墙,目光巡弋着远处。

    石脑和剥羽两人,一起看到了朝着板墙冲来的骑兵。

    骑兵身穿银甲,背上捆绑着旗面鲜红的三角旗帜。

    骑兵右手拿着弯曲的牛角,尖细的角端凑在骑兵的嘴上。

    骑兵一起撑起腮帮,用尽全力的鼓吹着号角,一边甩动缰绳,驱动坐骑全力奔向了宁川。

    骑兵是刘军的探马。

    看着骑兵身后并无旁人,石脑和剥羽两人的脸色俱都沉了下去。

    两人对视了一眼,俱都回过了头。

    石脑抬起双手,整了整头上的圆盔。

    他声音冷漠,脸色平静。

    “他们,也要来了。”

    “嗯。”

    剥羽微眯起双眼,紧咬起了牙邦。

    他面露狰狞,颊面显出青筋。

    “我军初平草云,虽气势正盛,但为供给去年税粮,军粮也正缺。”

    “他们算的真准。”

    “所以。”

    石脑转过身,快步走向了连接板墙的木梯梯沿。

    “这次,就让我们来抵挡他们吧。”

    石脑走到了板墙边,看着狭壁间排布密集的木屋。

    他的脸色略显狰狞,眼中露出狠色。

    “传令!”

    石脑背起双手,朝着宁川中排布密集的木屋,大声呼喊了起来。

    “今日晚间,关闭栅门!”

    “此后,战事未完之前,宁川不许进,也不许出!”

    令声一出,驻留在宁川,近八千的卒兵俱动。

    当日,原本行走在宁川,携带着货物的商人,尽数被卒兵驱离。

    联军前部,人数接近八千的骑兵,率先抵达了宁川前。

    草云郡,尖顶阁楼中。

    有根站在厅堂内,一副摆挂着羊皮的白玉屏风前。

    羊皮上,被墨笔绘着一张图。

    图案中,崎岖的墨画处,拼接成了草云域的地势。

    “我军卒兵现已近七万。”

    “我军俘虏的流民,却有十四万之多。”

    有根双手环在胸前,额间的眉头紧紧皱起。

    “依着馒头充做军粮,减去交给道家的税粮,剩余的粮数,只能给流民熬粥了。”

    “一日两顿,顿顿稀粥。”

    “还要应付雨季,俘虏们能不死,就不错了。”

    刘恒端正的坐在白玉狮座上,脸上显出了无奈之色。

    “待秋收之后,我郡收得税粮,缺粮之事应该就能缓解。”

    闻言,有根摇了摇头,面露苦笑。

    “不够,还是不够。”

    “稀少的税粮,根本不足二十余万人的嚼食。”

    “只有屯田了。”

    有根微翘起了嘴角,眼中眸瞳微动。

    “但要屯田,却需要时间。”

    “更主要的是。”

    有根转过身,面朝着刘恒。

    他眯起双眼,注视着坐在狮座上的刘恒。

    他朝刘恒拱起了双手。

    “明年,道门若还要收缴这样多的税粮,我们可能就拿不出来了。”

    闻言,刘恒沉默了片刻。

    他站起身,长叹了口气。

    他一步步的走下了狮座,穿过了有根的身旁。

    刘恒背起双手转过身,站在了屏风前。

    “有根,你有办法吗?”

    闻言,有根放开双手,将之收到了身侧。

    他微笑着转身,面朝着白玉屏风。

    “还能有什么办法?”

    “只能屯田啊。”

    闻言,刘恒微愣,立刻瞪起了双眼。

    他转过头,瞪眼看着身旁的有根,面露不解。

    迎着刘恒的目光,有根敛去了脸上的笑,正肃起了面容。

    “郡主。”

    “避水碧珠虽多,但能驱动着避水珠的药液,却很不够。”

    “俘民众多,依靠郡县之力,我们庇护不了他们,就只能让他们自救了。”

    有根转过身子,面朝着刘恒。

    他再次拱起双手。

    “郡主。”

    “时机成熟了,修堤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风雨(下)

    刘恒背着双手,静默的站在屏风前。

    有根立在屏风前,朝着刘恒拱手行礼。

    “合适吗?”

    刘恒眨了眨眼,面露犹豫。

    “这样做,真的合适吗?”

    可以吗?

    “万顷大湖,便是万亩良田。”

    有根挺起腰杆,昂首正视着刘恒。

    他面露平静,声音轻缓。

    “以阻断湖水,而修出的田亩,只要善加利用。”

    “根保证,让每年所得之粮,足够供给全郡所需。”

    闻言,刘恒略撅起嘴,蹙起了眉头。

    他皱眉沉思了片刻,方才点了点头。

    “一切就按你所说的,去办吧。”

    “那么。”

    有根分开了拱起的双手,将之放回到了身侧。

    “堤坝得这样修。”

    有根将右手伸进了左边的袖中,摸索了片刻。

    他抽出了卷成一团的帛布,将帛布迅速在面前展开。

    “这里的山上石头很多,可以采集,这边的草地上只要挖好沟渠,就不用怕被水淹。”

    “沟渠要这样挖。”

    。。。。。。

    有根左手捧起摊开的帛布,伸出右手在帛布上指指点点。

    刘恒瞪圆双眼。转头注视着摊在有根手中,绘满了赤色条纹与黑色涂鸦的帛布,脊背处渐渐冒起了一阵寒意。

    他满头大汗的伸出左手,止住了正喋喋不休的有根。

    “等等,等等!”

    “你,你是什么意思!!?”

    刘恒指着有根,脸上满是慌乱。

    “还用说吗?”

    有根很镇定的卷起左手手掌上,绘着条纹与涂鸦的帛布。

    他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了刘恒的左手。

    “宁川是我郡门户,其地虽易守难攻。”

    “但没有修者坐阵。确实难保周全。”

    “我军初平草云域。你身为草云郡主,须在域中安抚人心。”

    “但修堤之事,又不能全靠流民。”

    “毕竟流民之中,老弱妇孺仍占很大比例。”

    “所以此事。若能有你来着手。定可事半功倍。”

    有根面露坚定的将帛布。强塞到了刘恒的左手手中。

    他朝刘恒用力点了点头,双手顺势攥紧了刘恒的左手。

    “郡主大人。”

    “这一切,可就靠你了!!”

    刘恒看着面露诚挚。神情坚定的有根,整张脸都开始抽搐。

    他勉力挣扎了一会,却发现始终无法抽回左手。

    最后,在有根充满了期待的目光中。

    发现挣扎只是徒劳的刘恒,终是面露无奈,满腹委屈的点了点头。

    有根笑了。

    他满意的松开了刘恒的手,并再次朝着刘恒拱起了双手。

    “我今日午时,食过餐饭,就会离开。”

    “域内诸事繁杂,但修堤之事也刻不容缓。”

    “郡主。”

    “草云域内,数十万生民之性命,责任重大。”

    “宁川外,强敌林立,有根带兵驻军,短期难归。”

    “郡主生性仁慈,杀伐果断,然人心复杂,世事难料。”

    “须万事谨慎。”

    闻言,刘恒转过身,面朝着有根。

    他拱起双手,面露肃然。

    “放心呆在宁川。”

    “草云域,一切有我!”

    数百道轻薄的炊烟,袅袅的飘向天空。

    蒸面的浓香,徘徊在草云郡城内的空气中。

    双眼冒光的蚩酋,大力掀开了蒸笼的屉盖。

    他面露欣喜的注视着笼内,紧密排列在一起,表面泛黄,个个都如柚果般巨大的馒头。

    他伸出舌头,舔舔了嘴唇,便朝着笼内伸出了手。

    蚩酋还没有抓起笼中的馒头,眼里就突然逝过了一道金光。

    他摇了摇脑袋,凝神朝着笼内看去。

    笼内空空。

    “什么!!”

    额头爆出青筋的蚩酋,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

    他转动着脑袋,朝着左右看了看,却只见到了围聚在蒸笼旁,下巴上早已淌满了口水的蛮人部下们。

    “是谁!!?”

    蚩酋朝着自己的部下,怒声大喝。

    没人回答他。

    他部下们的目光仍停留在蒸笼上。

    看着毫不理会自己的部属,满脸怒容的蚩酋微微呆愣,渐渐蹙起了眉头。

    他仿佛明白了什么,立刻转头朝着头顶望去。

    暗灰阴冷的天光,漆黑厚郁的云团。

    除了这些,什么都没有。

    沉默片刻,蚩酋霍然转头,朝着郡城的东面望去。

    他看到了敞开的东门,与正在东门前集结的兵卒。

    他看到了东门上的城墙,看到了站在城垛后的有根,立刻气急败坏起来。

    有根的双手上,正抱着大如柚果般的馒头。

    白沙郡,郡主所在的阁楼旁,覆着金黄秸秆的道庐内。

    “雨季要到了。”

    风里楼站在道庐的正殿中,昂首注视着金光烁然的庐顶。

    “是啊。”

    余道人跪在皮垫上,恭敬的仰视着手持莲蓬的道祖石像。

    “大雨连绵。”

    “联军虽多,此战也不易。”

    “呵呵。”

    风里楼垂下头,直视着摆在石像前的贡桌。

    “余道友,红尘俗世,我等少参与。”

    “恩。”

    闻言,余道人点了点头,随后又面露不解。

    他转过头,看着风里楼。

    “风道友,你故意惹掌教出手,害李道友上绝壁闭关修心,不就是为到白沙郡吗?”

    “已染风尘,自沾因果。”

    “如今,为何又想置身事外。”

    置身事外。

    你能吗?

    迎着余道人充满了疑惑与审视的目光,风里楼略撇了撇小嘴。

    “李如云这家伙,曾也是俗世之人,好不容易脱了俗,实在不宜再沾因果。”

    “况且若不想法支走他,余道友恐怕和我一样,都来不了吧。”

    闻言,余道人沉默了片刻,便回过了头。

    他面朝着道祖的石像,长叹了口气。

    “要在俗世行走,李道友确实比我们都合适。”

    “但他来不了。”

    “便只好我们来了。”

    闻言,风里楼咧开嘴,笑了起来。

    “哈哈哈。”

    “这不是很好吗?”

    “张道友在草云域处炼心修道,三十载光阴,着实不易。”

    “他的因果便在草云域,我等虽不利明助,暗帮也可以啊。”

    闻言,余道人沉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最后,他面露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了起来。

    “十八万联军,在加八郡共十四位修者。”

    “我看就算是没有我们,草云郡也不一定能挺过这一关。”

    “这,还只算是暗帮?”(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兵围宁川(上)

    “张道友的因果,必须由他自己了结。”

    “但这份因果,却不只牵连了张道友。”

    “其他人,又怎可不出力呢。”

    风里楼微微躬身,伸手拍了拍身上的明黄道服。

    “只能说草云郡多行不义,实在是惹了众怒。”

    “各郡竟会为它大动干戈,真让我出乎意料。”

    闻言,余道人长叹了口气。

    他脸上的笑容,也显的更加苦涩。

    “草云郡本与我等无关。”

    “但八郡联军集成,却与我和你的到来,有直接的关系。”

    “因果已成,我们已经无法脱身。”

    “呵呵。”

    风里楼微翘起嘴角,面露轻笑。

    他摇了摇头,稚嫩的童脸上,灵动的黑眸轻轻闪动。

    “红尘炼心,本也是机缘。”

    “余道友。”

    风里楼曲起膝盖,跪在了皮垫上。

    他朝着道祖石像,拱起了双手。

    “说不定,这就是我们的机缘啊。”

    闻言,余道人收起了脸上苦笑。

    他平静的仰望着道祖石像,脸色却有些苍白。

    他声音很轻,语气却尤显冷漠。

    “联军是胜是败,我都不会插手,你也不准插手。”

    “此处的因果,等张道友来了结,我和你。最多在一旁观摩。”

    闻言,风里楼微翘起了嘴角。

    他放开了拱起的手,得意的笑了起来。

    “红尘炼心,实在难得。”

    “就算是在一旁观摩,定也能受益匪浅。”

    “余道友。”

    “你之所言,甚合我意。”

    对身旁孩童脸上的笑容,置若未见。

    鹤发童颜的余道人盘膝正坐,闭上了双眼不再言语。

    打座入定之前,必须让心绪平稳,心无杂念。

    风里楼年纪尚轻。生性喜动。

    每次入定之前,欲静下心绪,都必须在寂静无人之地。

    而在余道人身旁,不管风里楼如何打座,都是入不了定的。

    眼看余道人入了定。风里楼赶紧站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向了殿内的一间偏房。

    宁川。

    白日的晨光。映透了漆黑的夜色。却还来不及驱走随夜的阴寒。

    繁花凋零,唯留枝干的广袤草甸上,八千骑兵整队而立。

    骑兵们身上的甲胄,不论形态还是涂漆,都分为二十多种迥异的样式。

    相同甲胄的骑兵,或千余。或百余,或数十的聚集在了一起。

    不同甲胄,却相邻的骑兵军团之间,距离不定。

    远的有五米。近的只有半尺。

    八千骑兵的队列,因此稍显零乱。

    然而,对于站在板墙上的常人来说,草甸上混乱的骑兵们,却是天地交接处的一条细长黑线。

    石脑以右手挡在额前,眺望着骑兵组成的黑线。

    他沉默了一会,才将右手放回了身侧。

    “看来,他们还并不想攻城。”

    “骑兵而已。”

    剥羽抬起双手,将手掌搭在了厚实的宽板上。

    他略撅起嘴,眯起了双眼。

    “可能,只是来探路的。”

    “恩。”

    石脑点了点头,眼中露出无奈。

    “就是不知道,这次他们,会带来多少人。”

    “他们还没有鞍具和蹄铁,却能派出这么多名骑兵。”

    剥羽略微昂首,深吸了口气。

    仍残留在空气中的寒冷,顺着喉管浸入了他的脏腑。

    他打了个寒颤,脸色微沉。

    “来的人,肯定不少。”

    闻言,石脑蹙起眉头,沉默了片刻。

    “李西如今率军,驻留在关隘。”

    “等他率军驶援,我军在此,将拥有万名卒兵。”

    “凭我军战力,再加上加筑的板墙,与囤积的箭矢巨石,敌军兵马只要不超过四万。”

    石脑转过头,看着剥羽,面露坚毅。

    “宁川定可无忧!”

    迎着石脑的目光,剥羽翘起了嘴角,面露轻笑。

    剥羽双眼中的眸瞳微动,微抿了抿嘴。

    他面色平静,声音中却露出肯定。

    “关失人亡,关在人在。”

    “石头,昔日所立之誓,羽不敢忘!”

    剥羽转过身,面朝着石脑,双手抱拳。

    “不过,这次要连累你了。”

    “若首领来到之前,我已阵亡,就只能靠你替我收尸了。”

    闻言,石脑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石脑突然笑了起来。

    他满脸笑容的转身,面朝着剥羽双手抱拳。

    “羽。”

    战场杀戮。

    “关在人在,关失人亡。”

    刀剑无眼。

    “宁川若真的失陷,李西带回去的尸体,肯定有两具。”

    白沙域内,距宁川八十里处。

    十四万联军,聚在了一条河溪的岸上。

    初搭的营房沿着河岸,绵延了三十多米,宽则达两百多米。

    连绵的营房里,面积最大的一顶,占地直径有五米,形态椭圆的厚布帅帐中。

    散发着白亮色彩的明玉,悬挂在圆帐的顶端。

    照亮帅帐的白光,洒在绘着金丝凰凤的红毯上,反散出混有金色的红影。

    影子映在了洁白的帐布上,显出了耀目的红彩。

    八只涂了红漆的矮榻,安放在帅帐内,摆放在红影中。

    围着显着红彩的帐布,八只矮榻呈圆形排列,相互间的距离,都只有半米。

    离帐门最近的矮榻,距离帐门,也只有半米。

    八名身穿各色锦服的男人,就坐在矮榻前。

    八人中,最老的人发须皆白,脸上布满了皱褶与斑纹。

    八人中,最年轻的人,也已至中年。

    面容苍老的陈云峰,就坐在正对着帐门的矮榻前。

    他伸出双手,拿起了榻桌上,泛红的青铜盏杯。

    “诸位。”

    陈云峰双手托举着铜盏,遥敬向了帐内的人。

    其余七人,俱用双手托举起放在其身前榻桌上,同样泛红的铜盏,敬向了陈云峰。

    “领兵前来,与我军合兵,共战草云。”

    “此中之事,确是辛苦。”

    “我替白沙,先在这里谢过了。”

    陈云峰将铜盏杯沿凑到了唇边,昂头喝干了杯中的酒。

    趁着陈云峰昂首之际,帐内七人互视一眼,俱昂首喝尽了杯中酒。

    待七人喝完酒时,陈云峰已将酒杯重新放到了榻桌上。

    “如今,我联军军势庞大,浩浩荡荡,定可一战功成。”

    陈云峰微眯起双眼,平视着前方,有意加重了语气。

    “刘家居一隅之地,且刚平草云域,竟敢犯上作乱,真是自寻死路!”(未完待续。。)

    ps:  嗯。

    唉。

    又晚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兵围宁川(中)

    “据被驱出宁川的行商所言,从白沙域通往草云域的唯一路径,已经被山石填堵,短时间难已疏通。”

    “宁川关隘易守难攻,且是草云门户,刘恒定会十分看重。”

    “若等刘家派军支援宁川,定对我军不利。”

    “诸位,可有妙计?”

    陈云峰摇了摇头,双眼微睁。

    营帐内,端坐在矮榻前的七人,将手中的盏杯放到了榻桌上。

    “呵呵。”

    其中一人,满头白发的脸上,褶纹与斑痕俱布,下巴上却没有胡须。

    这人双眸泛冷的看着陈云峰,脸上却绽出了笑容。

    “陈郡主说笑了。”

    “我联军集八郡之兵,聚各郡之将,区区刘家,算什么?”

    “宁川关隘之险峻,只是相对于凡人,对我等来说,还不犹似平地。”

    闻言,帐内又有一人,面露微笑。

    这人发白须黑,面容平整,脸色红润,鼻梁挺拔。

    “白监所言,极是啊!”

    “刘恒稚子,何须惧之?”

    发白须黑的中年男人刚一说完,就得到了帐内其余人等的附和。

    陈云峰满脸笑容朝左转头,看着得到帐内其余人附和的中年男人。双眼中的眸瞳微动。

    “呵呵。”

    “罗芸,不要小看刘家。”

    “诸郡联军在草云域内,被刘军击败,几乎全军覆没。”

    “八郡派驻草云之修者,死了五个,剩下三人中,除了白明,其余皆被重创!”

    陈云峰快速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面色严肃的盯着罗芸。

    “我郡军师徐若,本身修为不在我之下。曾率白沙精卒攻向宁川。”

    “当日我也在场。”

    “余若在宁川前。遇到了一位修者。”

    “那名修者,可不是刘恒。”

    迎着陈云峰的目光,罗芸微蹙起了眉头。

    他敛去了脸上的微笑,沉默了下去。

    帅帐也跟着陷入了沉默。

    “哼!”

    帐内有人。用冷哼打破了沉默。

    那人没有头发。眉毛稀疏。横肉纵生的脸庞上留着络腮黑须,每根黑须都有半寸长短。

    “草云刘家中,刘力本死于道门。刘恒孤子,岂有如此能耐?”

    “八郡修者,诸酋部落。”

    “甚至,加上驻郡的迎客道人。”

    留着光头的中年男人说道这里,停了下来。

    他深吸了口气,眼眸深处闪过一道惧色。

    “竟是全败。”

    光头男伸手拿起榻桌上,装酒的铜壶。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轻叹了口气。

    他拿起装满盏杯的酒,仰头喝干了杯中的酒液,然后将空的盏杯放回了榻桌。

    “若真让刘军抵达宁川。”

    “被攻陷的,恐怕就是我们了。”

    闻言,坐在光头男身旁,一直盯着陈云峰的白监,翘起了嘴角。

    他咧开了嘴,面露冷笑。

    “吴深所言,很有道理。”

    “刘恒定已得强者相助,实力已非我等能及。”

    “我联军军势虽强,但也不能耽搁在宁川。”

    “只有先攻陷宁川,才能防御住草云域刘家。”

    白监转过头,视线扫过帐内众人。

    他敛起了脸上的冷笑。

    他满脸肃穆,从榻前站起身。

    他的声音渐高,语气却很平静,吐字很清晰。

    “但刘家若要率兵冲出草云,第一个要面对的,就是白沙域。”

    “所幸陈郡主修为高绝,白沙域精兵无数。”

    “强者辈出!”

    白监朝着面色平静的陈云峰,双手抱拳。

    他不再说话。

    没有人说话。

    帐内的所有人都看着陈云峰,陈云峰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拿起了身前榻桌上,空空的盏杯。

    “草云域大胆犯上,竟敢驱走迎客道师。”

    “白沙域岂能坐视不理。”

    “但刘军势大,非白沙之力能抗。”

    “幸得道门尊师至,再得诸郡联手,白沙方敢力敌草云。”

    陈云峰举起了无酒的盏杯,对着身前的虚空。

    他脸上涌出一片潮红,声音平静。

    “宁川之地,我军势在必得。”

    “草云域内,刘家有强者,我虽不如,但得诸位相助,也定能诛杀此人!”

    “宁川狭壁险要,且有精兵良器,但刘家援兵未至,此时便是最好良机。”

    “如若错失,实在可惜!”

    陈云峰将手中杯盏,放回到了榻桌上。

    他泛红的脸庞上,显出激动的神色,声音也渐至高昂。

    “我郡卒兵,愿统御各酋奴兵。”

    “为全军前驱!”

    “好!”

    陈云峰的话音刚落,帅帐内除陈云峰和白监外的六人,便立刻起身,齐声应道。

    六人俱朝着陈云峰,抱起了双拳。

    六人之中,罗芸大瞪着双眼,朗声说道:“陈郡主如此大义,真让罗某自惭。”

    “此次攻伐宁川,莫川郡全军,定紧随着白沙郡兵,与之同进同退。”

    在你身后,为你摇旗呐喊。

    “对,对!”

    “罗将军所言有理!”

    “我安阳郡全军,也会如此!”

    “我罗浮郡全军,也会如此!”

    。。。。。。

    眼看诸郡代表如此自私,又是如此的不要脸皮。

    陈云峰微扯了扯嘴角,便又面色坦然的挺直了腰杆。

    第二天,正午。

    当联军之卒兵和战将刚食过饭食后,便拔营。

    当红日西垂,黄昏已临,穹天中的乌云表面,映散出灿美红霞时。

    联军前部,距离宁川,只有三十里。

    而在当天晚上,李西趁着夜色,带着六百骑兵与三千步卒,赶到了封闭宁川狭壁的板墙后。

    清晨,白灿的阳光,透过乌云的间隙,带给已开始显得萧索的荒原,一丝的生气与暖意。

    白光映照在宁川外,集结在荒原上的军阵中。

    白光洒在了甲盔与兵器上,变的阴黯沉凝,变的冰冷恐怖。

    四万兵马。

    马嘶与人哮相杂,铁矢和剑戟相倚。

    原本次序混乱的场面,带给石脑剥羽和李西的,却是喘不过气的急迫,与似欲摧城的毁灭。

    “昨夜之前,还只有骑兵。”

    “今天一早,大军便已聚成。”

    李西用牙齿紧咬着嘴唇,咬出了点点的血丝。

    “敌军定是趁夜行军。”

    闻言,石脑右手抚住挂在腰间的长剑剑柄,眼眸中泛起了腥红的血丝。

    “敌军建制杂乱,号令不一。”

    “但卒兵数量却如此庞大,光靠这板墙,恐怕难以抗衡。”

    “最主要的是。”

    剥羽深吸了口气,将双手背在了身后。

    他满脸阴霾,声音低沉。

    “敌军中是否有修者,我等可分辨不出。”

    “有与没有。”

    有根的声音,从三人的身后传来。

    “又有什么关系。”

    强风吹过,卷起了有根背上的披风,吹开有根及腰的长发。

    有根拿着刀面靛青的关刀,顶着强风走向了站在城楼上,一起转身脸庞上俱显出惊喜的三人。(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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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寒介绍:
有根微微颔首,一转眼间。 身已在万里之外。 蚩尤举起长戟,指着弥漫世界的乌云。 战歌高呼,万世不歇。 石脑单手抱着公孙轩的尸体,痛哭流涕。 道人将金莲种在湖中,抬头仰望间。 莲蓬已经印于苍穹。溺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溺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溺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