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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泥寒     溺寒txt下载     溺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七章 虎啸(中)

    不计较后果的严重,也不考虑是否力所能及。

    这是不自量力?

    有根抬起双手,十指攥紧,握成双拳。

    环绕他身体每一朵的金焰,都立刻窜起。

    最高的一串焰朵,窜至了六米的高度。

    扩散出李如云身体的漆黑雷丝,迅速收敛成一团椭圆形的电球。

    漆黑的电球中,李如云双眸充血,周身所散发的气势不断攀升。

    两人之间,上升的气流,如无数透明的手掌,抓拿起布满裂痕的地面上,随处可见的微小石砾与残花枯叶。

    有根身后的深坑中的五位修者,和深坑另一头,刚从地上站起来的余若,俱都被无形的气势所压迫。

    六人体内俱气血翻腾,身体也颤颤巍巍,已不能移动分毫。

    李如云身后,张永站起身,伸手拭去了沾在胡须上的血。

    李如云和有根对持片刻,两人所散发的气势竟是不相伯仲。

    这一点,很让李如云吃惊,也让李如云更加兴奋。

    “喝!”

    李如云抬起腿,用力踏在了地上。

    一道漆黑的雷柱,便拔地而起。

    宛如带着无上天威的乌雷,携着毁灭和狂暴,俯冲向了有根。

    环绕在漆黑雷电中的李如云,高举起了手中的巨剑。

    他双眸紧盯着有根,有根也正看着他。

    下一刻,有根动了。

    再下一刻,有根的身影,便从李如云的眼中消失。

    纵然被漆黑雷罡包裹,仍然感到一阵劲风扑面而至。

    尚在半空中前行的李如云。面容微僵,便看到了金色的火焰。

    金焰包裹着一个膝盖,朝着环绕着李如云脸庞的漆黑雷罡,快速的移进着。

    李如云已来不及劈砍出手中的玄铁巨剑。

    他直接松开了握着剑柄的右手,并快速将手掌挡在了脸前。

    “嘭!”

    环绕在李如云脸上的漆黑雷罡,被金色的火焰轰中,便和金焰一起溃散。

    没有被金焰包裹的膝盖,重重的撞在了李如云的手掌上。

    原本俯冲向地面的漆黑雷柱,便停滞在了半空中。

    巨大的力道从有根的膝盖,传递到了李如云的右手手掌。李如云俯冲向地面的身体,被迫的向上仰起。

    扬起头的李如云,再次看到了有根的上半身,却发现有根已将握拳的双手,高举过了头顶。

    下一刻,有根迎着李如云的目光,用高举的双拳,砸向了李如云的脸。

    “咚!”

    轰然的巨响声中,有根的双手砸在了环绕李如云脸庞。本就被膝盖撞击至稀薄许多的护体元罡上。

    漆黑雷罡所组的护壁,瞬间便被聚围着有根双手的金焰击穿。

    有根的双手,砸在了李如云的脸上。

    李如云张嘴惨叫着,飞快的坠向了地面。

    半空中。有根的身体微微停滞。

    他飞快的抿了抿嘴便化为了一束金焰,冲向了朝着地面坠落的李如云。

    李如云头朝着地面,耳畔只觉风声呼啸。

    从他嘴缝朝外溢出的些许鲜血,不断被上升的风流卷散。直到漆黑的雷罡,再次爬到了他的脸上。

    他缩起脑袋,看到了快速冲来的金色火焰后。便迅速的翘起了嘴角。

    他有意的驱动体内的罡元,加快了下坠的速度。

    “嘭!”

    李如云先于有根坠到了地上,便撞进了地面。

    看见遍布着裂痕的地上,被李如云撞出的坑,有根眼中的眸瞳微动,身体在空中僵停了片刻。

    一道漆黑的雷,立刻就从被李如云撞出的坑旁,冲了出来。

    李如云周身环绕着雷罡,高举起玄铁巨剑,扑到了停在空中的有根身前。

    “唰!”

    李如云朝着有根,挥劈出了巨剑。

    巨剑剑身上,呈现液态的雷系罡元,几乎凝成固态。

    无尽的剑压,似厚叠的山峦般,碾压向了有根。

    被剑刃穿梭过的空气,传出了一阵极其尖锐的鸣响。

    李如云脸上的鬓发根根直立,嘴角处显露出的笑容,彰显的十分狰狞。

    有根歪起头,避开了携着重压的锋锐剑刃。

    玄铁巨剑没有停,反而顺势斩向了有根的肩膀。

    然后,李如云脸上的笑容,便如一个毫无生气的塑雕般,僵停在了脸上。

    那把斩削向有根肩膀的巨剑,也如李如云脸上的狞笑一般,僵停在了原地。

    一只被金焰环绕的手,握住了玄铁巨剑的剑柄。

    金色罡元和漆黑雷罡,在剑柄处猛烈相汇,激烈碰撞,“吱吱”声持续不绝的响起。

    有根的另一只手,曲弯起了五指呈爪状,落向了李如云的脸。

    包裹着有根的金灿罡元,迅速汇聚成一头金色幻虎,扑向了李如云。

    “嘭!”

    李如云被金虎扑中,便身不由己的再次朝着地面坠落。

    这一次,李如云在落地之前,翻转起身体,使双脚朝向了地面。

    “呯!”

    一大片本已遍布着蛛网般裂痕的地面,几乎被李如云踏成了齑粉。

    李如云的膝盖,深深陷入了粉化的地面中。

    他张开嘴,吐了一大口血。

    他脸上早已没有了笑容,只剩下惊愕和疑惑。

    “怎么!?”

    李如云抬起头,看着站在空中的有根。

    他瞪大了双眼,大量腥红的血丝从他的双眼中,迅速褪敛。

    他冷静了下来,脸色很快就变的苍白起来。

    “如此高绝的修为。”

    “毫不匹配的境界。”

    李如云看着围绕在有根身体,在连番交手后,却依旧耀眼的金色罡元,脸上的惊疑之色更浓。

    他的眼中,流露出了深深的忌惮。

    “还有,如此充沛的元气。”

    李如云暗自咬了咬牙,暗自驱用起了体内的元气。

    散出他身体的漆黑元罡,化为无数道漆黑雷电,宛如不断变换着枝杆,枝叶却极其繁密的铁树一般。

    “张道友!”

    面露苍白之色的李如云紧咬着牙,额上青筋毕露,说出的声音却坚定的犹如斩钉截铁一般。

    “我邀你一起,为青峰除魔!”

    闻言,张永深吸了口气,抬起右手并将五指攥紧。

    六节鸦喙般的节端,组接在他的身前。

    “张某,万分荣幸!”

    张永脚下的大地,在此时微微颤抖,一阵纷繁的马蹄声中,因为被修者们的战斗所影响,冲势已延缓了许久的一万七千名骑兵终于与五百余骑兵回合。

    下一刻,一万七千五百余名的骑兵,化为了一道漆黑的洪流,冲向了除了有根和刘恒外,仍躺在地上的刘军骑兵。(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虎啸(下)

    李如云和张永,都是空明境修士。

    有根,连洞虚都没有达到。

    三人之间的境界差距,犹如天与地的距离。

    但有时候,一场战斗的胜负,并不能只看境界的高低。

    有根低头看着张永和李如云,眼眸间闪动出讥讽的神色。

    他运起心法,周身的金色火焰便亮起了灿白的光。

    他双手十指弯曲,聚拢在了胸前。

    “嗷!”

    白色的虎头包裹住了有根的双手手掌,这样的铸形神通耗费的元气十分巨大。

    却对有根没有任何影响,那涌入泥丸宫的自然元气,化为一条气河灌入丹田内的锥形体时,就会被迅速转化为金灿的罡元。

    这样的转化速度,也是有根在驱除蛊毒,稳固了道心后,才具备了的能力。

    然而遗憾的是,这样的力量是有代价的。

    全身的经脉和流溢出元气烟河的丹田处,都发散着持续的剧痛,很多经脉都已经开始断裂。

    有根知道时间不多了,必须速战速决。

    “咻!”

    无柄的长剑,化为一道靛青色的风,快速的冲向了有根。

    李如云提着玄铁巨剑,腾空而起,紧跟着靛青色的风。

    有根看着袭来的青风和雷柱,身周的自然元气聚成了雪白的虎躯。

    白色的幻虎张嘴发出咆哮,便迎向了青风和乌雷。

    “轰!”

    巨响声中,无数道刺目的灿白光辉,快速弥盖在了那一片天地。

    而奔驰在荒原上,一万七千五百余名骑兵,却已适应了这样的光。

    一万七千五百余名骑兵早已用布蒙住了马眼。并驱使战马在白光中分成了两部分。

    两部分骑兵绕过了有根与两名空明境修者的战场。

    一万七千五百余名骑兵,冲杀向了依旧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五十九名刘家骑兵。

    耳中所听见的繁密马蹄声,越来越清晰。

    李西不顾全身的剧痛,拼命用双手撑起了身体。

    他低着头躲避着强光,觅着声音攀爬到了身侧的战马旁。

    他背倚着战马的马躯,伸手在腰带中摸索片刻,便拿出了铭刻着符文的短刀。

    他颤巍巍的用双手,紧握着刀柄。

    没过多久,他便看见穿插在白色光幕。冲在最前方的联军骑兵,已经显露出人与马的轮廓。

    一道黑影,突然从天而降,落在了李西的身前。

    有根胸前的虎脸拼甲表面,产生了多处碎裂,挂在他背上的披风,也变成了一根根细长的布条。

    他长吁了口气,挺直了腰杆,站了起来。

    弥盖在天地间的白光。迅速消隐。

    李如云站在半空中,脚踩在铁剑剑身之上。

    他脸庞泛黑,七窍间都有血溢出。

    无柄的长剑,掉到了地上。陷入了粉沙中。

    本一直跪在沙地前的张永,侧倒在了地上。

    两名空明境修者,都无力再动弹。

    胜负,已分。

    有根抬起右手。用手背拭去了流至唇沿,泛黑的鼻血。

    他冷漠的看着冲来的骑兵,金色的圆弧。汇聚在了他的身前,又迅速的淡去。

    红尘炼心。

    骤动的罡元,搅动着那一方天地。

    磅礴的气势,也如浪潮般卷向前方。

    动物的知觉,总是比常人灵敏。

    一万七千五百余名骑兵的战马,俱停滞在了原地。

    战马们全都周身颤栗,猛的停下脚步,硬生生的止住了冲势。

    许多骑兵都猝不及防,直接遵循着惯性,摔下了马背。

    些许的惨叫声,很快就没了踪影,所有的联军骑兵和他们的战马,都将目光凝聚在李西的身前。

    有根身体上又添加了很多伤,满虎拼甲的碎裂处,不断流出的鲜血,流淌在银亮的甲片上,显得十分凄惨。

    他的身体上,也并没有显示出金焰或白芒。

    然而,在那个显出惨状的身躯前,一万七千余名联军骑兵和战马们,却只能不断的颤抖。

    轻风卷过荒原,吹起有根散乱的长发。

    些许的发丝,阻挡了双眼向着身前的视线,有根微侧过头,看向了跪在身旁地上的刘恒。

    他沉默了一会,便略抬起头,看向了跪在十米外的草甸中,用长剑撑着身体,正不断喘息的余若。

    余若对有根的视线浑然不觉般,布满血丝的双眼,一直盯着刘恒。

    “你。”

    有根微虚起双眼,竭力抑制着心中的悲伤,保持着平淡的语气。

    “不配当他的父亲。”

    闻言,余若瞪起充血的双眼,抬起头看向了有根。

    有根迎着余若的目光,瘪着嘴昂起头,眼中含着粼粼泪光,目光彰显出悲悯的神色。

    “他是草云郡郡主。”

    “他死了,灵魂就不能被别人侮辱。”

    刘恒的尸体旁,仅剩的一朵染血牡丹在轻风中微微摇动,便化成了无数片褐红色的碎屑,随着轻风又飘落在了褐红的地面上。

    余若微微垂头,看着飘荡在身前地上的碎屑,满脸愧悔的闭上了双眼,又伏身将苍老的脸庞埋进了土里。

    有根冷哼一声,转身背对着停在不远处,全已噤声的一万七千五百余联军骑兵。

    他蹲下身体,将刘恒和蛮古长戟,一起抱了起来。

    “杀掉所有战马。”

    “等援兵到了。”

    有根抱着刘恒,面朝着李西,神色冷漠,眼中的泪光,也不见了踪影。

    “我们就撤。”

    剥羽带着三百名骑兵,在黄昏时分,终于赶到了战场。

    当夜,青峰。

    余道人站在险峰的顶端,看着独占了大半夜空的皓白圆月。

    随月光而播洒向人间的银辉,有着最为无尘的纯粹。

    周身都映照在纯粹月光中的余道人,将双手负在身后,嘴里长叹了口气。

    “没想到啊。”

    “竟然会是,这样的因果。”

    “呵呵。”

    戴着宽檐帽的风里楼,咧了咧嘴,又用双手搓了搓粉嘟嘟的小脸。

    他也学着余道人的口吻,长叹了一声。

    “因果已经成了,李如云既然已经出手,还没有干掉对方。”

    “我们青峰,便也没有了选择。”

    “当初如果听你的,先把那人干掉。”

    余道人摇了摇头,满脸的憾色。

    “肯定,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也不会那么棘手了。”

    “可惜了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归途(上)

    “嗯。”

    风里楼皱起小脸,坐在了一块裸露出地面的山岩上。

    他用小手撑着下巴,充满灵气的黑眸在眼眶中,胡乱的转动了一阵。

    “此人那时,虽然很强。”

    “但还远不及你和我,也比不上李如云这痴人。”

    “这才过去多久?”

    风里楼用力咬了咬下唇,快速的眨了下眼。

    他扬起头,看着停在夜中的月,面露疑惑。

    “李如云加上张永,竟然都已制不住他。”

    “此人的修为精进之快,实在是让我难以置信。”

    闻言,余道人长吁了口气,挥甩开了右手的衣袖。

    一道白光闪过,一柄红色的剑,悬停在了余道人的身前。

    红剑通体晶莹,表面光滑无皱,呈圆柱形的剑柄,也没有双耳。

    柔和的银色月辉,洒落在红剑之上,将整把剑,都染上了一层银边。

    “西荒不产火玉。”

    “我又不想用中土的玉器,免得被那些自命不凡的中土修士笑话。”

    “所以,当我在青峰破境入洞虚后,便找了很久。”

    坐在余道人身旁的风里楼,看着在余道人身前,悬停于空中的红剑。

    他沉默不语的听着余道人突然旁若无人般的自言自语,额间的竖纹,不由皱的更紧了。

    “我那时真的很执着,明知道希望不大,却无怨无悔的走遍了整个荒原。”

    “但当我找到了合适的玉材时,那时和我同进师门的掌教,已经入了空明境。”

    “没错。”

    沙哑的声音。响在了余道人和风里楼的身后。

    苍松间,传出了沙沙的林叶摩挲声。

    一个身穿黑色裘裳,白发童颜的老人,缓缓的走出了松林。

    老人的背有些驼,白发及腰,长须及胸。

    老人的面容平凡,双眸却很深邃。

    “可当你历经九死一生的恶战,斩杀了那条妖蛇,得到了万古遗留的妖兵,并将妖兵熔炼成剑。却已是十年之后了。”

    “又过了十年,我成了青峰掌教。”

    “也是在那一年,你彻底的炼化了妖兵,铸剑功成,境界也随之一日千里,没过多久,修为就到了空明境。”

    “随后的近百年,我知道,你一直在掩藏实力。”

    “余成。”

    “在。”

    余成转过身。面朝着青峰掌教,拱手行礼。

    青峰掌教看着余成,语气略显慵懒着道:“风里楼。”

    风里楼快速站起身,一脸呆木的朝着风里楼。拱手行礼。

    “在。”

    “草云郡之事,我已知晓。”

    青峰掌教虚眯起双眼,眸间闪烁出一抹寒光。

    “那人与我等结出如此孽缘,不能让他活着。”

    “告知李如云和张永。让他们用符玉,调动周边郡县的所有兵力,强攻草云郡。”

    “要灭杀修为高绝者。尤其是这样的炼心之辈,最好的方法,就是动摇他的道心。”

    “而要动摇他的道心,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灭杀掉他所依赖的东西,灭杀他所重视的东西,让他的心,永远堕入黑暗的深渊。”

    “余成。”

    余成面无表情,低声回应。

    “在。”

    “你先传音,再去草云。”

    青峰掌教转过身,负手走向了仍显骚乱的松林。

    月光在晃动不停的巨大古松间,透映下了许多不规则的银色亮影。

    青峰掌教走入了古松林中,所有的松树都立刻停了下来。

    巨大的阴影,便重新掩盖住了林中的一切。

    “光靠李如云和张永,我可一点都不放心。”

    青峰掌教在林越行越远,声音却始终徘徊在险峰之间,既不宏亮也没有激起回声。

    平静无波,却一直在山峰间持续响起。

    余成将双手放回了身侧,停在萦绕在耳畔的声响,长吁了口气。

    “真是,劳碌命啊。”

    余成摇了摇头,转身朝满脸异色的风里楼拱了拱手,便跃到了红剑上。

    他盘膝在剑身上坐稳后,苦笑了片刻,伸手拍了拍裙服,便化为了一道光。

    红光如流星般飞速划过夜穹,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风里楼注视着红光逝去的地方,双眼发直,不安的咽了口嘴里的唾沫。

    见微知著,即使只是御使飞剑之法,也足够看出修为的差距。

    “这老家伙。”

    风里楼小脸煞白的,灵气十足的双眸深处闪现出恐惧的神色。

    他小声的嘀咕起来。

    “一直都在跟我玩扮猪吃虎啊。”

    “实在是,太他妈阴险了!”

    七个时辰后,晨曦的微光渐渐透过了漆黑的夜幕。

    宁川峡谷的板墙处,升起了浓浓的黑烟。

    八千多刘家的兵卒,每个人的脑袋上,都捆起了素白的缠带。

    所有能带走的东西,都已经打好了包裹。

    所有不能带走的东西,都已经围叠好了柴禾。

    烈火,已经开始在板墙上燃烧。

    有根牵着缰绳,拉着被其赦免而活下来的黑龙,缓缓的走在狭壁间。

    剥羽和李西骑着战马,跟在有根的身后。

    所有的卒兵,都跟在有根的身后。

    除了战马不安的嘶鸣和马蹄踏地的响音,所有人都很安静。

    没人出声。

    刘恒一身白色丝服,趴伏在黑龙宽厚的马背上。

    他脸上没有丝毫血迹,翘起的嘴角边形成了两个小酒窝,如轻轻的浅笑。

    他闭着双眼,身体随着马背而起伏。

    他的神态是如此的安详,就好像下一刻,就会苏醒过来一样。

    没人想去吵醒他。

    白昼渐渐代替了黑夜,成为了天地间的主宰。

    八千卒兵,走到了宁川关隘前。

    守在关隘上的卒兵,早已放出了无数的吊绳。

    有根停下了脚步,金焰裹住了他的身体,并蔓延到了他拉拽着的缰绳上。

    很快,他和刘恒包括黑龙都被金焰裹住了。

    他们飞了起来,飞过了宁川关隘。

    李西和剥羽对视了一眼,俱点了点头。

    他们朝着宁川关隘,挥出了右手,大声着道:“出发!”

    八千卒兵排成一列列纵队,有序的冲向了挂满吊绳的关墙。

    有根牵着黑龙,在关隘前等到了天色临近黄昏之时,八千刘军卒兵,才终于攀爬过了宁川关隘,并飞速的集结完毕。

    有根从黑马背上,抱下刘恒的尸身,将之小心的放在了士卒们早已搭好的架子上。

    做好这一切后,有根翻身骑到了黑龙的背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归途(中)

    草云郡,矗立在灰暗的天色中。

    城墙上的民众,用桶里的水,一遍遍的冲刷着城墙。

    郡城东城门,缓缓的打开了。

    有根微提缰绳,黑龙哀鸣了一声,抬起纤细的马腿,走入了城门。

    曾经,丢了宁川关隘的刘恒,回草云郡时,也进的是东城门。

    同样的城门,不同的人。

    心情,却都一样的绝寂。

    有根披散着长发,面无表情。

    黑龙载着他,走在大理石砌成的街道上。

    驻留在草云郡的刘家兵卒,集合在街道旁。

    士卒们站在屋舍间,水井旁,在狭窄的甬道上相互推搡。

    阵阵惊呼之声,从人群中传来。

    八千余头绑白带的刘军兵卒,垂头丧气的走进了草云郡。

    剥羽和李西骑着战马,走在被士卒抬起的担架两旁。

    刘恒的尸体被白布覆遮着,看不清容貌和形体,但看见担架的所有刘家兵卒,都知道担架上的人是谁。

    随着担架进入草云郡内,沉寂的氛围,渐渐笼罩了整个郡城。

    有根驾驭着黑龙,走向了郡城中的尖顶阁楼。

    当天夜中,一条条黑色的绸带,结连在了阁楼的牌匾上。

    黑色绸带中央处,鼓成花蕾般形状。

    一口用白玉砌制的棺材,静静的立在殿堂内。

    棺材没有盖子,刘恒躺在棺材中,周身散出淡薄的红芒。

    火系的元罡,起浮在刘恒的尸体表面,隔绝着尸体与外界的接触。

    “数日来的跋涉。”

    有根一身素白的麻布。静静的站在棺材前。

    他看着棺材中的刘恒,渐渐的翘起了嘴角,双眼有些流离。

    “你瘦了许多。”

    蚩酋双手捧着写有刘恒两字的楠木牌位,一步步的走到了有根的身旁。

    蛮人微撅起嘴,眼中含着泪。

    “休息下吧。”

    “你才炼化了白玉狮座,消耗了那么多元气。”

    闻言,有根沉默不语。

    蚩酋穿过了有根身旁,将牌位置放在了棺材前。

    “他不在了,你有何打算?”

    蚩酋站回了有根的身旁,转身面朝着有根。

    他目光中流露出询问之色。浮着泪花的双眼,紧盯着有根的脸。

    “还用说吗? ”

    有根转过头,面朝着蚩酋。

    他有些不解,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当然是报仇。 ”

    闻言,蚩酋微垂下头,用手臂擦去了脸颊上的泪。

    “我都听说了。”

    “这次的对手,是青峰吗?”

    “还是整个道门?”

    “有根。”

    蚩酋摇了摇头,又抿了抿嘴。

    “你可要想清楚,道门可不是诸郡。”

    闻言。有根看着蚩酋,敛去了脸上的笑。

    “你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

    蚩酋摇着头,躲闪着有根的目光。

    他退后了一步。朝着有根抱拳行礼后,便转身离开了。

    为什么?

    有根虚眯起双眼,转头看着蚩酋远去的背影。

    阁楼外,人头攒动。

    气氛不对啊。

    “究竟是什么?”

    有根转过身。朝着刘恒的牌位,轻声自语。

    “郡主啊。”

    有根抬起右手,将手掌移到脸前。

    他虚握起了手掌。又很自然的摊开。

    “有多少,才是我们的兄弟?”

    “又有多少,决定去寻觅其他的路?”

    人不同。

    “我不需要,那些没用的人。”

    有根甩起服袖将双手负在了身后,转身面朝着刘恒的牌位。

    他瞪起虚眯的双眼,面露冷肃,眼眸间散显出无情的神色。

    路不同。

    “也不需要,怀疑我的人。”

    轻风吹进殿堂,搅动起撑柱旁,铜架上的火。

    凌晨,当夜色褪去,白昼将至时。

    有根让人,围住了尖顶阁楼旁,那间屹立了万年的道庐。

    草云郡中的气氛,一时凝固了。

    石脑周身颤抖着,翻身跳下了马背。

    剥羽面露苍白,颤抖的身体,持续不断的摇晃。

    跋舌和李西,还有猴石,鹰嘴,付磊,全都看着眼前紧闭的观门,周身颤栗。

    七人站在众士卒的最前方,手里俱都拿着火把。

    火焰燃烧在裹住松枝的油布上,蒸腾的热流四溢在火焰周围。

    有根给刘恒的牌匾前,上好了三根长香,便转身走出了尖顶阁楼。

    他一步步的走向了道观,将道观围的水泄不通的士卒们,在有根身前散开了条路。

    有根面无表情,穿过了士卒的身旁。

    围住道观的士卒,只有一千三百名,这些人,完全是有根的亲信。

    他们很早就跟着有根,他们都把有根推成了首领。

    只有他们,有根才能完全信任。

    可就是这些有根所信任的兵卒们,此时瞧向有根的眼中,却显露着惊愕和犹豫。

    穿过许多满路犹豫的士卒身旁,有根面露冷漠,走到了道观前。

    有根摊开手,拿过了石脑递上来的火把。

    “你们等着。”

    有根伸出左手,推开了紧闭的木门。

    他走进了道观,走向了道观内的草庐。

    道祖的石像,静静的站在草庐中,原本安放长香的檀盒里,只剩下枯白的灰烬。

    有根高举着火把,走进了草庐。

    “你,在这里多久了?”

    有根昂起头,注视着石像的脸。

    两颗如星点般的白亮,闪现在石像的眸上,又映入了有根的眼中。

    “寂寞吗?”

    “呵呵。”

    有根喃喃自语,摇了摇头。

    他声音有些低沉,语气依然平静。

    “你受了那么多年的人间香火,你受了那么多人的供奉。”

    “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一个华夏汉人,与这个世界本没有丝毫联系。”

    “然而,残酷的现实,终于让我知道,我与这个世界有没有联系,根本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华夏先贤曾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真是可笑!”

    有根缓缓垂下头,双眼平视向了前方。

    “这些流淌在我血液中,传承数千年的儒学,简直是荒谬至极,我已经被现实凌辱到了如今的地步,才终于明白。”

    有根深吸了口气,他右手高举起火把,猛的抬起了左手。

    “什么,才是我应该做的!”

    有根咬着牙,面露狰狞。

    他摊开左手,手掌朝天微转,金色的元罡,聚集在手掌之上。

    他猛的拔高音量,聚罡元于喉间。

    “从此以后!”

    “宁可,负尽天下人!”

    “不让,天下人敢负我!”

    挥拳击出,灿烂至极的金色光焰,扑向了道祖的石像。

    “嘭!”

    腾起的尘烟之中,道祖石像,塌碎成了一片。(未完待续。。)

    ps:  写了这章。

    男主,终于要争霸了。

    心里,却没丝毫的愉悦,好沉重。

第两百章 归途(下)

    褐黄色的光辉,迅速从碎石的表面溢出。

    褐光凝聚成人形,立在碎石上。

    人形的样子和道祖石像的一模一样,唯有双眼却散发出了两束刺目的银光。

    银光,映入了有根的双眼。

    有根面色平静,注视着凝聚在碎石间的褐色光人。

    他等了片刻,却发现通体褐黄的光人,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他微微蹙眉,便摇了摇头。

    “我明白了。”

    “没有修者驱动,你只是一个制造出来,供凡人膜拜的影子。”

    “你,什么也做不了。”

    有根面露失望之色,转身大步跨过了草庐的门槛。

    他站在了草庐的屋檐下,抬起头便看见了覆在檐栏上,在火光中呈暗金色的麦秆。

    他沉默了片刻,便用右手高举起火把,伸向了檐栏上的麦秆。

    “呜~。”

    持续不断的呻吟声,从身后的草庐中传来,宛如失去母亲的幼兽,无助的哽咽。

    字字都如火般燃烧的符文,从草庐中褐色光人所站立的石台表面,快速浮起并迅速漫延。

    符文如无数个着火的蝌蚪,迅速游窜到光人前的桌案上,游窜到堆满白灰的香鼎上,游窜到铺砌满地面的大理石上,游窜到草庐大门的门槛前。

    符文的光彩,如浮动的琉璃般,让整个草庐内的大堂,都如同一个正在发光的灯泡。

    灯泡的光辉,照到了门外。照到了有根的背上。

    光将有根的影子,在道观大门通往草庐的过道上拽拉的很长,以至于有根脑袋处的阴影,都直接映在了道观的大门上。

    有根感觉到了从背上传来的炙烫,和在草庐中循环骤动的元气。

    他面露冷漠,右手稳稳的握着火把,让燃烧在松木油布上的烈焰充分的与草庐房顶的麦秆接触。

    他没有运用丝毫元气,只是凭单纯的力气挥动起手中的火把,推拖过大堆搭在屋檐上的麦秆。

    烈火燃在了金色的麦秆上,便迅速漫延。

    上升的热气流。包裹着黑色的灰烬,起伏在被火光照透的夜中。

    很多灰烬,都飘落到了有根的脸上。

    有根用左手摸了下左边脸颊,又看了看因为沾上灰烬,而被染成一片漆黑的手掌,满意的笑了起来。

    他转过身,面朝着照出草庐大门的强光,有些不适的眨了眨眼,便将手中的火把朝着庐内。用力扔了过去。

    火把在空中翻转着,飞向了由褐光聚成的道祖身影。

    火把刚刚与光人接触,光人立刻散成无数细如河沙的光点。

    “吧嗒。”

    火把落到了堆满碎石的石台上,弹了两下。便不动了。

    褐色的光点重聚成了道祖的身影,面无表情的有根走出了道观的大门。

    燃在草庐顶上的火,越发的盎然剧烈。

    很快,草庐中数根撑柱的表面。便涌现出了裂痕。

    “嘭!”

    屹立在草云郡中,已有万年的草庐,塌了。

    烈火。裹住了榻倒的草庐,更加汹涌的燃烧了起来。

    有根面露轻笑的走出了道观的大门,第一眼,便看到了等在道观外,浑身颤栗的七人。

    他敛起了脸上的笑,微吸了口气。

    “诸位弟兄,通知刘家所有偏将,点齐所属兵马。”

    “明日,让偏将们来尖顶阁楼前集合,祭奠郡主。”

    闻言,七人俱咽了口唾沫,便将手中火把交给身后兵卒,然后朝有根抱起了双拳。

    “遵命。”

    听着七人齐声答应,观察到七人有些躲闪,不敢和自己对视的目光,有根冷漠的点了点头,便背负起双手,走向了尖顶阁楼。

    “天啊。”

    草云郡中,通往尖顶阁楼的宽阔主道上。

    身穿裘袍的蚩酋,面色苍白的看着尖顶阁楼旁,穿透了夜幕的火光,嘴唇轻轻的蠕动起来。

    他满心的恐惧,轻声的自语。

    “我的天啊。”

    草云郡中,所有的刘家兵卒,彻夜难免。

    被勒令在明日祭奠刘恒的五百多位偏将,根本没有去点什么兵马,当晚就自发的集结在了尖顶阁楼之外。

    他们看着倒塌的道观,看着燃在道观上的火,脸上都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六万余刘家兵卒中,大部分都是降卒,都是经历过沙场的老卒。

    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刀头舔血,朝不保夕的日子。

    他们早已经看惯了生与死,但此时发生在草云郡中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比死于刀剑还要可怕,还要难以接受。

    甚至在偏将中有很多人,都不顾军令的想去灭火。

    然而此时,在道观的周围,却聚围着一千三百名兵卒和石脑等七人。

    所以,没人敢去灭火。

    偏将们也远离了石脑等人,两者间犹如沙场上,即将厮杀的敌我双方,互相瞪眼的同时,却也泾渭分明。

    天色渐渐泛明,燃烧着道观的火焰,逐渐的熄灭。

    厚密的黑烟,向着天空飘散。

    一身素白的有根,推开了尖顶阁楼的楠木大门。

    他站在门槛前,看着集结在阁楼外,早已等待的内心焦急万分,个个双眼通红的偏将。

    “所有集结在此的偏将,等会依次进殿。”

    “每一次,只准进殿五十个。”

    “我知道你们有疑惑,我会给你们满意的答复。”

    说完,有根面无表情的转过身,走入了大殿。

    闻言,所有的偏将,立刻都跑了过去。

    “没听首领说吗!?”

    石脑纵马,奔至偏将们的身前,大声的喊道:“只准进五十人!”

    石脑坐在马背上,高举起手中长剑,瞪大双眼,怒视着纷纷止步的偏将。

    很快,偏将们便在石脑的指挥下,一拨拨的走进了尖顶阁楼。

    进去的,很快就出来了。

    出来的人,很多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少许人意志却显得很消沉。

    守在阁楼门旁,手持长戈的石脑和剥羽等七人,俱面露疑惑,却不好开口询问。

    倒是同样守在阁楼前,却没得到军令,不敢冒然冲进去的蚩酋看的内心痒痒。

    他没有那么多顾忌,随便抓住了一个刚刚出来,面露笑容的偏将,便开口问道:“你,笑什么笑?”

    “有根在里面,都给你们说了些什么?”

    在草云郡中,如今敢这样直呼有根姓名的,也只有蚩酋这个蛮卒的头了。

    “首领说了啊。”

    偏将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中也饱含着愉悦之情。

    “发粮给我,让我带着那些手下去盛产玉石的葛镇,屯田。”

    “以后,我便是镇长了。”(未完待续。。)

第两百零一章 以力降蛮始挂帅(上)

    偏将们投生军伍都已许久,突然要卸甲归农,内心装满愉悦的同时,还有空虚和眷恋。

    但此次的敌人非同一般,用血肉之躯去对抗修元仙人,没人不害怕。

    有根给了五百名偏将们两个选择,所有偏将的选择都是相同的。

    黄昏的夕阳,散发着如血的霞光,将流动在天空中的连绵云朵,染上了一层红色的沿边。

    刘恒军中,最后一个偏将,面带着笑容,走出了尖顶阁楼。

    蚩酋等最后的偏将,刚刚将脚迈过阁楼的门槛时,便急忙跑进了殿堂。

    “有根!”

    蚩酋用最快的速度,奔跑到了大殿的中央。

    无顶的白玉棺材,立在大殿的中央。

    有根面朝着棺材,脸露平静。

    他双腿感觉到了强烈的震感,听到了蛮人所特有的脚步声。

    他扯了扯嘴角,眨了眨眼。

    “你究竟在干什么!?”

    蚩酋满脸怒容,伸手搭放在了有根的肩膀,用力扳转起有根的身体。

    有根顺势转过身,面朝向蚩酋。

    “你究竟想干什么!?”

    蚩酋伸手抓握住有根的双肩,朝着有根的脸,声势力竭大喊起来。

    “你知不知道!”

    “你都干了些什么!?”

    唾沫星子溅到了有根的脸上,他微蹙起了眉头,双肩处闪显出两朵灿金色的火焰。

    “啊!”

    蚩酋痛呼一声,立刻松开被灼黑的双手,后退了数步。

    “我,在干我该做的。”

    有根目光冰冷的看着蚩酋,淡淡的道:“你,我放在最后来安排。”

    “现在。”

    有根表情冷漠的抬起右手。用食指指着曲弯起双手肘膝,脸庞痛苦的扭曲,眼眸间满是震惊的蚩酋。

    他的语气很平静,冷淡的声音中,也没有显露出丝毫别样的情绪。

    “我同样,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跟着我,要么,去种田。”

    什么!?

    蚩酋瞪大了充斥满腥红血丝的双眼,注视着抬至胸前。表面一片漆黑,散发出阵阵焦臭的手掌,咧嘴龇起两排钢牙。

    他转头,怒视着有根。

    “你他妈,少唬我!!”

    咆哮声,回荡在殿堂中,传递到阁楼外。

    分两排站在阁楼门前,手持长戈的石脑等七人,俱听到了从阁楼内传来的咆哮。

    七人互相对视了几眼。脸上都带着愕然。

    “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蚩酋猛的将双手,紧攥成了拳头。

    他将握拳的右手,朝身前横着挥出。

    他伸直了右手的臂膀。扭曲的脸庞上显露出一片决绝之色。

    接着,他深吸了口气,平复了躁动的心绪,并有意的压低了声音。

    “你率兵撤出了宁川。草云郡域,便暴露在了诸郡联军的面前。”

    “你散去了我军的部属,让他们携着粮草。去周边郡县?”

    “天啊。”

    在蚩酋扭曲的脸庞上,流露出了悲悯至极的神情。

    “你明知道,可能守不住郡城。”

    “便放弃了这里。”

    “你放火烧了迎客道人的道观,又不知会青峰就将粮食们交予兵卒们,让兵卒们去域内各镇。”

    “你这样做,拿了粮食的弟兄们,能活下来几个!?”

    “有根啊。”

    “你的心,真是铁做的吗!?”

    有根默默的注视着蚩酋,半响后,嘴角才开始微微的向上翘起。

    他双眸微动,面露轻笑。

    “你能想到这点,可真不容易。 ”

    “更不容易的是,你能控制住自己的愤怒。”

    “早知你有如此本事,若没有诸郡联军,郡主也没死在战场,我定会保荐你去守宁川。”

    “可惜。”

    有根敛起了脸上的笑,紧抿着嘴,摇了摇头。

    他长叹了口气,转过了身,用背朝向了蚩酋。

    “诸郡联军与我军,在宁川对峙了许久,粮草能剩下多少?”

    “我烧了迎客道人的道观,又哄骗士卒们将粮草,带到域内诸镇。”

    “青峰,最想杀的是我。”“

    “你说,青峰会怎么做?”

    闻言,蚩酋难以置信的看着有根的背,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你是想让青峰唆使诸郡联军,向草云域内的乡镇下手?”

    “这,是你的目的?”

    “没错。”

    有根没有否认,而是微抬起头,仰望着殿顶的画。

    “没有粮草,如何行军?”

    “青峰想杀我,又不顾惜己身,必然催促诸郡联军。”

    “我烧了道观,便是为了激怒青峰,也是为了给青峰一个理由。”

    “或者说,是一个借口。”

    “为什么?”

    蚩酋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他虚眯起双眼,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

    有根微垂下头,双眼平视向前方。

    “我要动摇道门,统治西荒的根基。”

    “我要让草云域内的民众和内心畏惧的兵卒,看清道门的真面目。”

    “我要让青峰,以最直接的方式,激起民怒。”

    “有根!”

    蚩酋看着有根的背,感觉到背脊处升起阵阵寒意,心中更是传出阵阵绞痛。

    他厉声喝道,遍布起血丝的双眼中,饱含起了热泪。

    他上前几步,浑身颤抖。

    “你知道,这样会死多少人吗?”

    闻言,有根沉默了片刻,双眸微微闪动。

    他的脸上闪现出了些许的犹豫,下一刻,便又重归于平静。

    “诸郡联军,应该会征集些奴兵。”

    “可这些奴兵,也是活不长的。”

    闻言,蚩酋庞大身躯上的颤抖,渐渐的停滞了下来。

    泪水,涌出了蚩酋的眼眶,流淌在了蛮人的脸上。

    他那张涂满油彩的脸,被泪洗刷的更加花乱。

    他哽咽了起来,声音却显得极为消沉。

    “有根,你不能这样。”

    “你不能变的,视人命如草芥。”

    “你本领那么高,你可以选择逃离,带着你的亲信,迅速离开郡城。”

    “我在这里,代替域内的所有人,求你。”

    蚩酋弯曲起双脚的膝盖,跪了下去。

    他的泪汇聚在了下巴尖上,一颗颗的淌滴到了铺盖住地面的大理石上。

    “给他们一条活路。”

    “这些跟随我们的兵卒,最小的不过才十四岁,他们不该就这样死去。”

    “那些乡镇里的百姓,更加的无辜啊。”

    闻言,有根面色顿显的阴沉起来。

    他沉默了片刻,脸上突然绽出了笑容。

    妇孺何辜?

    “妇孺,怎不辜?”

    “再说,他们若不死,我如何争霸天下?”(未完待续。。)

    ps:  一般情况下,都是一天一更。

    更新不了,会通知大家的。

第两百零二章 以力降蛮始挂帅(中)

    决定就此让热血冷却,决定就此让心硬如铁。

    这样的变化,却已能让蛮人震惊无比的同时,也心痛入骨。

    蚩酋的眼中,有根的身体宛如漆黑的深渊,大殿内一盏盏铜台上弥漫出的昏黄火光,尽数被深渊中的黑暗所吸引,一下子就黯淡了起来。

    他用力咬了下嘴唇,周身颤栗的站了起来。

    “争霸天下?”

    “你散尽了六万余的部属,带着一千三百多的亲信,竟然还想着争霸天下?”

    “我真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些什么?”

    “但我拼尽全力,也绝对不会让你得逞!”

    闻言,有根眼睑微垂,目光下移。

    他沉默了片刻,转身面朝着蚩酋。

    “你要阻止我?”

    “凭什么?”

    有根看着蚩酋被泪洗花的脸,目光冰冷。

    “我要揭发你。”

    迎着有根冰冷的目光,蚩酋瞪起双眼,咽了口嘴里的唾沫。

    “我要告诉所有人,你的打算!”

    “呵!”

    有根扯了扯嘴角,轻笑出声后,便微扬起了头。

    “蚩酋。”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小爷现在就有三种方法,每一种,都能让你出不了阁楼。”

    闻言,蚩酋用力的撅起嘴,不屈的与有根对视起来。

    “怎么?”

    有根微蹙起眉头,虚眯起了双眼。

    “你真打算,与我为敌?”

    蚩酋没有回话。而是面露决然的转过身,大步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站住!”

    蚩酋依言站定。

    他抬起头,仰望着殿顶上的油画。

    他凝视着画中的夕阳,绷紧了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肉。

    “脱下你的盔甲!”

    “如果,你还想保住你的族人,在这里的对话,就不要泄露半句。”

    闻言,蚩酋的身体抖动了一下。

    他转过身,歪起脑袋,看着有根。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呵。”

    闻言。有根微翘起了嘴角,面露轻笑。

    “你还想再听一遍?”

    混蛋!

    蚩酋注视着有根脸上的笑,攥成拳头的双手手背处,跳动起数根青色的筋络。

    他腥红的双眼中,显露出一抹凶狞。

    “老子,宰了你!”

    蚩酋跃起身,飞扑向了有根。

    他高举起如铁锅般巨硕的拳头,携带起一阵劲风与漩涡,猛烈的锤击向了有根微笑着的脸。

    “咚!”

    金光闪过。蚩酋的身躯一阵歪斜。

    他的右拳停在了有根的脸前,右手的腕部被有根的左手扼住,整个身躯也顿时不能动弹。

    “你的力量。”

    “不及我。”

    有根轻松的甩开了停在脸前的宽硕手臂,趁着蚩酋胸口大开之际。一拳击出。

    “嘭!”

    蚩酋胸廓处承受重击,歪斜的身体立刻踉跄后退,双腿的脚掌在大理石的表面一阵拖移。

    他弯下腰杆,以分开的腿维持着平衡。用布满厚茧的手掌与大理石的表面剧烈摩擦,火星顿时四溅。

    他几乎退到了门口,才停止了移动。

    他的四肢。在冰冷光滑的石面上,拖擦出四道延伸至殿堂中央的白色痕路。

    “不错。”

    有根摊开握拳的手,略扯了扯嘴角,便敛去了脸上的笑。

    “很不错。”

    “蚩酋。”

    “看着往日交情的份上,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燃在有根右手上的金焰,迅速散敛。

    他没有驱用丝毫元气,再次将右手攥成了拳头,脸上展露出轻蔑的笑容。

    “我不用元气,和你打一场。”

    “若你能赢,我便改变主意,不分粮于兵卒,只带着亲兵们离开。”

    “但,若是我赢了,你就必须保持缄默,并就此离去。”

    闻言,蚩酋咬着牙,挺起了腰杆。

    “同意吗?”

    现在。

    有根抿了抿嘴,声音中明显带着浓浓的戏谑。

    你还有选择吗?

    蚩酋面色微凝,大踏步的冲向了有根。

    “咯,咯!”“咔!”

    坚固的大理石,被蚩酋踩踏的纷纷碎裂。

    整座尖顶阁楼,都在蛮人的脚步下,不断颤抖。

    蚩酋在冲至距离有根两米远的地面时,纵身跃了起来。

    “啊~!”

    蚩酋张嘴发出咆哮,高举起了右手,全身古铜色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形式,拉伸鼓涌。

    蛮人身躯上,扩展收缩的骨节,发出了一阵如鞭炮般的“噼啪”声。

    看着扑过来的蛮人,有根抬起右腿,踏碎了一整块大理石。

    “嘭!”

    有根前倾着身体,宛如火箭般,疾速的射向了蛮人。

    只在瞬间,有根已冲至蚩酋的身前。

    蚩酋使用着如铁锅般的巨拳,朝着有根的身体轰然落下。

    有根侧起身,双手并用的将扑至身前的巨拳拨到一边。

    携着巨力的拳头,落在了碎裂的大理石上。

    有根的身体躺落向地面,却在后背即将接触地面时,猛的抬起右脚踹向了蚩酋的肚子。

    “呯!”

    有根重重的落在了地上,一道弧形的劲气化为一道透明的气浪,迅速扩散在大殿中,并打翻了所有燃着火的铜台。

    一道直径足有两米,最深处足有半米的浅坑,

    有根陷入坑底,蚩酋飞入空中。

    有根翻起身,曲弯起双腿,猛的蹬向了地面。

    “嘭!”

    有根身体猛的窜起,奔向了飞入空中的蚩酋。

    他的动作是如此的迅速,他所过之处,甚至连光线都开始扭曲。

    肚子遭受重创,蚩酋的嘴里正不停喷吐着酸液。

    感觉到有根的逼近,他强将双手,横挡在了身前。

    他感觉一阵强风灌耳,立刻紧张的绷紧了周身的肌肉。

    下一刻,有根就冲到了蚩酋的身旁,并朝着蚩酋弓起的背,高举起了双手。

    “咚!”

    有根将双手猛的砸向蚩酋,砸的蚩酋口喷鲜血,身不由己的坠向了地面上布满了碎石的坑中。

    “嘭!”

    浅坑最深处,泛起了滚滚尘土。

    有根落在坑沿,凝视着阻挡了他视线的浓密尘土。

    尘埃落定。

    深坑的中央,出现了一个深洞,洞内漆黑一片,隐约在洞内的最深处,可以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怎么?”

    有根的脸上露出不屑之色,他摇了摇头,长吁了一口气。

    “这,就是你的极限了?”

    “蚩酋。”

    蚩酋。

    蚩酋。

    持续的呼喊声,响在了蚩酋的耳畔。

    他猛的睁开眼,却感觉到了浸入骨髓的清凉,裹含住双眼的冰冷液体。

    是水吗?

    蚩酋张开嘴,从中冒出了一长窜的气泡。(未完待续。。)

    ps:  嗯。

    看来今年是写不完了,明年应该在二月份吧。

第两百零三章 以力降蛮始挂帅(下)

    在雪峰上时,蚩酋就是一个很勇敢的人。

    他喜欢攀爬山脉中最险峻的崖壁,喜欢独自去山涧捕捉凶猛的熊兽。

    他常年**着上身,顶着炫目的阳光,行走在积累着厚雪,比阳光还要耀眼的山顶。

    那时的他,单纯的就如同覆在山顶的白雪。

    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蚩酋比普通的蛮人要强壮很多。

    他总是会将到手的猎物分给族中的老人,却经常会因此食不果腹。

    后来,刘恒走上了雪峰。

    蚩酋与刘恒的第一次见面时,就是在囤积整个族落食物的石洞中,在那堆散乱置放的兽骨旁。

    那时的蚩酋眼中,身穿蛮虎拼甲的刘恒,只是一个浑身披挂着耀眼银饰的小个子。

    说实话,蚩酋不是没见到过身体羸弱的凡人,但他在看到刘恒的第一眼时,便知道对方不简单。

    这种感觉,就好像突然遭遇獒犬的猎狗。

    刘恒只是投来了一个眼神,蚩酋便感到本能的无力去抗拒。

    这是一种畏惧,一种强者面对更强者时,发自内心的恐惧。

    所以,族长让蚩酋跟着刘恒,蚩酋便跟着刘恒,一起走下了雪峰。

    后来,他们来到了胤水镇,遇到了有根。

    相较于总是面露哀伤的刘恒,蚩酋发现有根真的很神奇。

    他在有根身上,感觉不到如刘恒所带给自己,足以让呼吸停滞的窒息感,反而感到了一种自然且亲切的气息。

    就好像夏日炎炎时,偶尔会吹刮到山顶上的暖风。又好像松林深处的泉眼中,不断涌出来的清凉泉水。

    不止是平和的言谈,还有那脱俗的举止。

    渐渐的,接触的深了。

    有根的一切,便让蚩酋入了迷。

    是的,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迷上了另一个男人。

    但这样的感情,却不包含着丝毫的情爱与**,只是一种极其单纯的眷恋和感触。

    蚩酋就好像一只独自跋涉了万里,寻觅着窝巢的孤燕。

    有根。就是那个窝巢。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为什么?

    冰冷的水不断灌入蚩酋的嘴中,流进依旧在抽搐的胃里。

    为什么!?

    给我一个机会。

    蚩酋闭上嘴,将仍在不断下沉的身体,猛的翻转了过来。

    让我,带你们回家。

    蚩酋只觉眼中传来一阵燥热,他知道自己哭了。

    他知道,从此刻起,家已经没了。

    因为有根。已经变了。

    双脚落在了地下河的河底,蚩酋弓起身体额间的太阳穴处,暴出了数根青色筋络,周身的肌肉顿时膨胀了数倍。

    蛮人。

    不该在水里。

    一道平面直径足有两米的漩涡。出现在了地下河的河水表面。

    “嗯?”

    有根站在坑沿处,眉头微蹙。

    他听到了深坑中央处,那从漆黑的洞中传来,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水流声。

    他有些惊讶。不由抿了抿嘴。

    接着,大量的水突然就从深坑中央的黑洞中,喷了出来。

    “嘭!”

    从如喷泉般的水柱中。周身皮肤泛着红色的蚩酋,突然从水中冲了出来。

    他面露愤色,双眼含泪的朝着有根怒声喝道:“你这骗子!!”

    蛮人高举起拳头,飞扑向了有根。

    “老子,打死你!”

    如铁锅般大小的拳头,猛的砸向了有根的脑袋。

    有根瞪着双眼,后退了半步。

    他左手攥成拳头,迎向了这迅猛的一拳。

    “呯!”

    剧烈的撞击声中,原本黯然了许多的大殿内,卷荡的气浪撞碎了布满裂痕的地面。

    一道深达半米的浅坑,出现在了有根的脚下。

    “喝!”

    蚩酋周身的肌肉一阵鼓胀,脸上的七窍中甚至溢出了血。

    他张嘴大声怒喝,右拳死死的抵在了有根的手上。

    什么!

    顿觉左手上传来了一股巨力,瞪着眼的有根身体一阵歪斜,差点摔倒在了地上。

    他的双脚踉跄后退,勉强的稳住了平衡。

    蚩酋的双脚也落在了地上,整个尖顶阁楼顿时一阵摇晃。

    有根的左手,竟被蚩酋的右手抵的移到了一旁。

    “咻!”

    “噗!”

    蚩酋的右手,猛的捶到了有根的胸膛上。

    血,散在空气中,

    有根咬着牙,被蚩酋一拳轰飞了起来。

    有根的双腿刚刚落地,正要踉跄后退的刹那,蚩酋已经再次的扑了上去。

    周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显露出一片血红之色的蚩酋,高举起了表面肿青的右手。

    他扑到有根身前,用力的砸了下去。

    什么!

    面露震惊的有根,只觉耳畔风声大作。

    他来不及举手格挡,唯有跳向一旁。

    蚩酋的拳头,砸到了地上。

    “嘭!”

    烟尘大起,遮蔽了有根的视线,浮在空气中的尘渣,又在下一刻分成两半。

    面容扭曲的蚩酋,再次扑向了有根。

    有根身在半空无法躲避,唯有将双手交叉挡在胸前,并全力的收起双腿,将四肢都立在了蚩酋的前方。

    蚩酋朝着有根又打出一拳,有根尽全力的仰起身子,抬脚朝着蚩酋拳头的侧面,就踹了出去。

    “嗙!”

    巨力推移之下,有根歪着身体,坠落向了地面,以毫厘的间隙避开了迎面的铁拳。

    他用单脚,踩在了地上,将数块大理石踩成了碎渣。

    蚩酋冲势不减,呈抛物线般,飞到了殿顶。

    他身体微转,竟以双腿踩在了殿顶的油画上,然后用力蹬出。

    “咚!”

    绘在殿顶上的油画,顿时四分五裂。

    下坠的蚩酋,以压顶之势,扑向了有根。

    在那一瞬间,有根转过头,瞄向了身后的玉棺。

    他知道再也不能后退,便双脚微张,并抬起了手背上布满鲜血的左手。

    蚩酋握着拳,锤向了有根。

    有根脸上的讶色,迅速收敛。

    他没有躲避,反而将左手攥成拳头,猛的迎了上去。

    “呯!”

    剧烈的撞击声中,如惊雷般响彻在整个草云郡,随后便是如狂风卷荡在宽阔平原上,所造成的回音。

    鲜血飞溅中,有根左手的臂膀不断颤抖,身体却一动不动,双腿犹如生了根一般紧紧的扎在了地上。

    有根平静的感受着传递到手臂上的巨力,平静的看着蚩酋扭曲的脸。

    蚩酋双腿刚一落地,有根突然上前一步。

    他的左手,抵开了蚩酋的右手,击到了蚩酋的脸上。

    “咚!”

    蚩酋被这一拳,打的踉跄后退,就要仰头倒向地面,有根上前抓住了蚩酋腰上的捆带。

    “跪下。”

    有根大力的拉拽回蚩酋,并将手背上因为迸溅出大量的血,已显出大片白骨的左手,搭在了蚩酋的肩膀上,并压着面容扭曲的蛮人双膝跪在了地上。

    “你的拳头,没有我的重。”

    “因为,你的心,也没有我的痛。”(未完待续。。)

第两百零四章 亲军(上)

    有根没有驱用体内的元气,单凭经过罡元淬炼的身躯与常年炼体的蛮人硬抗。

    他本以为胜券在握,却意外的陷入了苦战。

    然而,即使有根苦战到最后,依旧没有被逼迫至使出元气。

    实际上,蚩酋身体中的狂暴被彻底释放后,便衍生出了强大的威力。

    在那时,蚩酋的力量和速度包括身体的强度,都超过了不运用罡元的有根。

    以至于,有根接连两次和蚩酋对拳的左手手背上的血肉散尽,显出了大片苍白的骨骼。

    可结果,有根还是胜了。

    血慢慢的从泛白的皮肉间流出,渐渐布满了大面积都已成了白骨的创口。

    承受着左手手背上传来,足可使常人晕眩的剧烈痛楚,有根眼中的目光冰冷,脸色很平静。

    他微微俯身,凝视着蚩酋渐渐平复,不再扭曲的脸。

    涂抹在蛮人脸上的油彩,已经被地下河中的水,洗刷的干干净净。

    蛮人干净的脸庞表面,激涌的潮红色正在迅速褪去,并被苍白的颜色所替代。

    蚩酋看着有根,张嘴不断的轻喘,胸膛不断的起伏。

    “痛苦吗?”

    有根挺起腰杆,移开了搭放在蛮人肩上的左手。

    蚩酋猛的弯下腰,将身体伏在了地上。

    “疼痛,确实让人难以忍受。”

    有根用右手,撕下一块左手的袖布。

    他用白色的袖布,开始包扎自己的左手。

    “但,相比于失败的悔恨,些许的痛楚。”

    “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蚩酋。”

    有根将左手简易的包扎好后。便转过身,面朝着刘恒的灵牌。

    “最后那一拳,你留着余地。”

    “你的决心,还不够坚定。”

    “你心里有着本不该有的顾虑,所以,即使在已经非常愤怒的情况下,也使不出全力。”

    “可惜,实在可惜。”

    有根抬起左手,看着缠着左手手背的素白袖布,瞬间便被鲜血染成血红色。

    他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

    “你不是我的对手,快带你的手下去领足粮草。”

    “然后,就滚吧。”

    “滚回,你来时的雪峰。”

    金色的火焰,燃在了有根的左手上,一阵持续不绝的“吱吱”声中,有根左手手背上,显露出白骨的巨大创口处,迅速止住了血。

    有根身后。趴伏在碎裂的大理石地板上,面色苍白的蚩酋双眼中,流出了泪。

    泪珠无声的滴落在碎裂的大理石上,就被数条裂缝所吸收。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蚩酋强抑住嘴里的哽咽,紧咬着牙,强撑着站了起来。

    他看着有根的背,抬起右手擦去了眼中的泪。

    他转过身。蹒跚的走向了阁楼的大门。

    从地下河溅出的水,淋湿了殿堂中很大一片的地面,以至于蚩酋好几次脚下打滑。差点摔倒。

    但蚩酋却都全力稳住了身体平衡,并迈步走出了尖顶阁楼。

    遍布在殿顶的裂痕中,不断朝下掉落着泛青的岩石碎渣。

    放在大殿中央的白玉棺材表面,笼罩着淡淡的金色光芒。

    金光形成一道壁障,完全隔绝了白玉棺材与周围环境的接触,也阻挡住了从殿顶的裂缝中,落向刘恒尸体的碎渣。

    待蚩酋走出阁楼,有根快步走到了棺材旁。

    他朝棺材伸出右手,轻抚了下笼罩了棺材的金光表面。

    那团金光,立刻就如活过来一般,其表面迅速涌出无数如波浪般的纹路,原本落在金色光壁表面的碎渣,尽数被这些纹路弹向四周。

    眼见包裹白玉棺材的金光上的渣滓已被完全弹开,有根连忙弯下腰,掀起了棺材旁的地上,一整块由白玉制成的棺材盖板。

    他将盖板盖在了棺材上又蹲下身子,竟将整个由白玉砌成表面却金光熠熠的棺材,都扛在了右边肩膀上。

    他右手撑好肩上的棺材,左手拿起刘恒的灵牌,便化为一束金焰,冲出了尖顶阁楼的大门。

    他在门口显出身形,一步步的走下了石阶。

    之前,有根和蚩酋在阁楼内打的昏天黑地,动静相当的吓人,整个草云郡内的所有人,都被惊动了。

    但此时刘军的大部分兵卒,都依循着军令聚在刘军的军需官处,忙着分粮。

    围住尖顶阁楼的,只有有根的亲信和蚩酋的蛮兵。

    蚩酋走出了阁楼后,蛮兵也跟着他走了。

    于是,此时在有根身前的便只有围聚在阁楼前的一千三百名士卒和身穿蛮虎拼甲的石脑等七人。

    “你们。”

    有根环顾着四周,目光扫过站在众士卒身前的石脑等人,又投向了七人的身后。

    “都听到了吗?”

    有根的语气很轻,如同在自言自语,但落在石脑等人耳畔的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他的脸上,展露出疑惑和犹豫。

    石脑暗自吸了口气,朝着有根双手抱拳。

    “是的。”

    “我等七人,都听到了,一字不差。”

    闻言,有根默然片刻,便苦笑了起来。

    “我,不喜欢强迫别人。”

    “不愿意跟随我的,现在就可以离开,我给你们战马。”

    “你们可以去追蚩酋,可以跟他一起躲进雪峰。”

    “我只要求一点。”

    有根面色微凝,双眸间显露出一抹厉色。

    “凡是离开之人,关于我的计划,不准透露半句!”

    有根说完后,便沉默了下来。

    站在他身前,除了已抱拳行礼的石脑外,其余的六人在长时间的静默后,俱朝着有根抱起了双拳。

    七人,都没有回答。

    这,便是最好的答案。

    有根面露欣慰,脸上不再苦涩的笑容中,疑惑之色却更加的浓厚。

    没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有根近二十八年来,一直生活在社会的底层。

    他见识了很多的不公,也见识了更多的无奈。

    他已经积累了很多的经验,却依然无法理解这种由下对上的绝对服从和衷心诚挚的全部托付。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有让人一见面,纳头就拜的王八之气。

    他也真的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有什么,明知可能会造成数十万人的万劫不复,仍能让这些人死心塌地的跟随。

    这些问题,在刘恒死之前,有根从来没想过,也从来没思考过。

    但当他真正成为人主时,才发现这些聚拢在他身边的人。

    他根本就不了解。

    实际上,有根更不了解的是,刘军中愿意为他牺牲一切的人,并不只有眼前的一千三百零七人。(未完待续。。)

第两百零五章 亲军(中)

    宁川关隘外,草云域内。

    十万余的联军兵卒,集结在一起,聚拢成了一个方阵。

    粼粼而动的四百多辆战车,骑着战马排布在战车周围的三万六千名骑兵。

    骑兵和战车之后,是拿持盾牌握着长兵器,整齐列队的六万余步卒。

    长满青草宽广寂寥的荒原上,列队而立的十万余联军兵卒,宛如矗立不动的庞巨蛮兽,望之便使人不寒而栗。

    一辆被士卒包围的辇车中,身穿黑色丝衣的白明,举起了手中的令旗。

    挂在一米长的旗杆顶端,绘着“白”字字体的旗布,随着轻风而卷荡。

    白监和周和年老体衰,在宁川前被刘恒打伤后,就受了重伤并一直都没有恢复,无法统领其郡军卒。

    本来这个时节的雨季将至,且后勤未至,本不适合如此行军。

    然而,白明和文皙,冯钰还有面容平凡,使用鎏金镗的青年,都没有选择。

    白明抬起头,就看见了踩着飞剑,悬停在半空中的李如云和余成。

    他沉默了片刻,便低下头朝身前挥出了令旗。

    “出击。”

    四个十万余联军的统帅,在同样的沉默后,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传令兵穿行在联军卒兵间,快速的挥动起令旗。

    在偏将们持续的喝令声中。十万余联军如苏醒的蛮兽般,渐渐的移动了起来。

    “大军已经走了。”

    张永背着双手,双腿踩在宁川关隘的城墙墙垛上。

    他面容平静。眼眸微动。

    “老天啊,你总是喜欢捉弄世人。”

    张永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瞥向了身后。

    张永的身后,身穿蓝色丝衣的余若,双膝都跪在地上。

    “你为报仇费尽了心思。”

    “到头来,却失去了世间对你来说。原本该是最重要的东西。”

    “余若,后悔吗?”

    闻言,余若微撅起嘴。眼中便有泪涌了出来。

    他没有抽泣,只是静静的流泪,双眼早已失去了任何神彩,只剩下麻木和呆滞。

    他沉默了很久都没有回答张永。张永却已经知道了答案。

    心死了吗?

    张永回过头。仰首看向了覆盖了穹天的无尽乌云,神色突然变的很惆怅。

    “白沙郡郡主,已经得到了消息,不久就会率兵赶来。”

    “他是你主,若对你有何安排,我都无法干涉。”

    “不过,刘恒既然已经死了,盘踞在草云郡内的刘军势力。也就不存在了。”

    “这次使计,你出力甚多。我料想他也不会为难你。”

    张永微垂下头,双眼平视着身前。

    他抬起脚轻踏了下城垛,便飞向了天空。

    他在半空中轻展衣袖,召出无柄飞剑,并踩在了剑身之上。

    “咻!”

    张永驱使飞剑,化为一阵青风,飞至了余成和李如云身后。

    “怎么?”

    李如云转过身,看了眼停在空中的张永,又垂下头看向了宁川关隘上,依旧跪地的余若。

    “他与草云郡郡主可是父子,你就不做点什么?”

    李如云抬起头,看着张永的眼中显露出了一丝疑虑。

    “需要,做什么?”

    迎着李如云的视线,张永微挑了挑眉毛,嘴角渐渐上翘。

    “对一个心已死的废人,我需要做什么?”

    “现在的余若,比那些只知道听从军令,盲目奔向草云郡的士卒们,还不如。”

    “再说,诱刘军将领出宁川,多是余若的计谋。”

    “刘恒虽是余若之子,可害死刘恒的也是余若。”

    “如此让人绝望的命数,竟降到余若的身上,何等的残酷啊。”

    “你以为,他真能承受得了。”

    张永脸上的轻笑,渐渐绽开。

    他面露喜色,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我看,余若已经活不久了。”

    闻言,李如云沉默了片刻后,便转过了身。

    他的身旁,余成面无表情,低头看着正在荒原中奔进的十余万联军。

    “各自的命数,都是由天定。”

    “我等追寻极致天道,举手投足都可裂山川,可断激流,然而常人们,却只能为生死而在红尘中打拼。”

    “即使常人中的修元强者,在我们的眼中,又与蝼蚁有什么区别。”

    余成面容有些唏嘘,披在他身上,褐红色阴阳辟邪袍衣的袂角,在风中轻轻晃动。

    “世间万物,总逃不了定数。”

    余成抬起头,清亮的双眼露出两抹精光,凝视着极远方天地的交接处。

    “我们,可能也是因为这冥冥间的定数,才能集合在这里。”

    闻言,张永面色有些疑惑,收敛起了脸上的笑,转头看向李如云,却发现李如云早已瞪圆了铜铃般的巨眼,一脸震惊的看着余成。

    没过多久,李如云就开始浑身颤抖,嘴唇都有些哆嗦起来。

    张永脸色有些讶异,正要开口询问时,却顿觉从身前袭来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这样的感觉实在太过强烈,张永只觉的心脏都几乎停滞了片刻,双腿也开始微微打颤。

    就如同面对着雄狮的绵羊,又似被蟒蛇缠紧的青蛙。

    这是一种,充斥在深深的绝望和畏惧下,那极其虚弱的无力感。

    张永猛的回过头,看着余成佝偻的背影,在那一刹那,张永竟发现眼中如同蒙着一层细密的纱衣般,朦胧一片且模糊不清。

    他已经看不清余成的身影,喉咙处也如被什么东西紧紧扼住了一般,竟有了窒息的感觉。

    下一刻,这样的感觉突然消失了。

    余成虚眯起双眼,盘膝端坐在了红玉剑上。

    他微张开嘴,朝着空无一人的身前,轻声着道:“走吧。”

    “去看看老天为我等,安排的定数。”

    余成的身后,面色苍白,气息却都渐渐平复起来的李如云和张永,俱恭敬的弯下腰,朝着余成拱手行礼。

    “是。”

    三人驱使脚下飞剑,跟随着十万余联军的前部,飞向了草云郡。

    宁川关隘上,余若孤独的跪在大理石上。

    他突然抬起头,看向了天空中正向着草云郡奔进,而越发窄小的三个身影。

    他眼中不断涌出的泪,渐渐流尽了,他能看到的天空中,正在飞行的三人,渐渐的远了,远的看不清了。

    他微扯起嘴角,突然惨笑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两百零六章 亲军(下)

    余若的声音有些沙哑,音量由低转高。

    在他逐渐高昂的笑声中,哀伤与悲痛渐渐消散,却也听不出丝毫的愉悦与豁达。

    笑声中所含有的,只是情感上难以抑制的悸动和绝望到极处的单调。

    笑声到最后,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干嚎。

    余若极力的扬起头,脸朝着天空。

    他的脖颈处,露出数根青筋,布满热泪的眼眸间,显出无数腥红血丝。

    他的嚎叫声,逐渐低弱。

    余音阵阵,回音渺渺。

    厚密乌云下,天色越发显的晦暗。

    余若闭上嘴,看着天中的乌云,动作如石雕凝固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从余若身后的楼台顶端响起。

    一束红焰,落下楼台,降在余若的身旁。

    陈云峰背负起双手,站在余若的身旁,双眼看着关隘之外。

    “军师。”

    “我都知道了。”

    “干嚎是没用的,心中的悲痛并不会因此减半分。”

    陈云峰的脸上,流露出一片唏嘘。

    他摇了摇头,神色分外低落。

    “错,已经犯下。”

    “我只能劝你,忘掉这件事吧。”

    陈云峰转过头低目,看着跪地的余若仰望着天空的脸庞。

    他眼中的眸瞳微动,神色显得有些颓唐。

    “他也不想,看到你这样的。”

    闻言,余若沉默了片刻,便垂下了头。

    他双眼平视向前方。脸色显得分外苍白。

    “军师啊。”

    陈云峰回过头,再次叹了口气。

    “你说句实话,还想领兵吗?”

    “宁川已下,刘军强者有青峰去料理,刘军军卒断然非诸郡联军的对手。”

    “白沙郡,可不能落于人后。”

    闻言,余若埋起头,就看到了身前的大理石地面。

    他扯了扯嘴角,呆滞的眼眸间,突然流露出一抹奇异的神彩。

    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挺直腰杆稳住身体平衡后,便转身面朝向陈云峰。

    他朝着陈云峰双手抱拳,道:“郡主。”

    “余若,愿为郡主开疆扩土,替郡主的霸业献上绵薄之力。”

    余若的双臂微微颤抖,蠕动的嘴唇处亦有好几处裂口。

    他竭力不让声音走调,话语却依旧显得有些沙哑。

    “呵呵。”

    陈云峰轻笑了两声。

    “军师,你的状态很不好,刚经历丧亲之痛。再领兵难免感情用事啊。”

    陈云峰侧转过身,面朝着余若。

    “军危之时,你真的能够冷静吗?”

    “主上。”

    余若深吸了口气,略抬起头看向了陈云峰。

    他一脸肃穆。被泪洗净的双眸显得尤为透澈明亮。

    “余若可以领兵,绝不会情绪失控。”

    “哦。”

    陈云峰眉头微蹙,脸色有些疑惑。

    “为何?”

    迎着陈云峰怀疑的目光,余若撅起嘴。面露绝然。

    “我了解自己现在的状态。”

    “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去求证。”

    “我要去亲眼看到,刘家强者最终的下场。”

    “请郡主成全!”

    余若曲起膝盖。单膝跪在陈云峰的身前。

    陈云峰无言片刻,眉间的竖纹渐渐舒展,嘴角微微翘起。

    “这样啊。”

    “刘家强者与草云郡郡主,颇有关联。”

    “十余万联军加上青峰空明境高人,刘军余孽破灭在即,余若,你可不要犯傻。”

    “主上。”

    余若仰起头,仰望着陈云峰,脸上显露出诚挚与坚毅。

    “余若知晓厉害,绝对不敢做出违逆之举。”

    “呵。”

    陈云峰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他面带灿烂的笑容,迎着余若的目光,点了点头。

    “陈哲带着六千余骑兵,正往这里急赶,六天后,就应该能到达这里。”

    “你留在宁川,等他率军到后,便随军出发,尽量追上联军大部。”

    “而我,将立刻去追逐联军本部。”

    “分割草云域,白沙郡不能错过。”

    陈云峰脸上的笑容微敛,周身立刻燃起了红色的火焰。

    “而且,刘军将灭,纵不能亲手干掉刘军强者,但若能看见此人陨落。”

    刘恒已死。

    “也可告慰,甫儿的在天之灵。”

    便只剩一个仇敌。

    陈云峰再次转身,抬脚轻踏地面。

    “嘭!”

    如潮水般的气浪,从陈云峰落脚处为起点,卷向四方。

    他不是洞虚境修者,也不像有根修炼了道德心法。

    他无法长时间的凌空御行,便只能用最耗损罡元的办法,提高本身的速度。

    他跃下了城墙,身形如同下雨时节,俯地而过的春燕一般,迅速滑翔而过,瞬息间便已至百里。

    宁川关隘上,余若孤独的站起身,用因被元气加持呈靛青色的双眼,看着快速移向远方燃着红火的身影。

    他收起了脸上的诚挚与坚毅,神情顿时显得颓唐起来。

    不心怀芥蒂,是心胸宽广?

    还是,妇人之仁?

    或是,疑人不用?

    余若脸上闪现出复杂的神色,嘴里哼了一声,撇过了头去。

    他张开嘴,轻声自语。

    “我,该怎么做?”

    “我,又能做什么?”

    余若抬起手,捂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

    他扯了扯嘴角,微闭上了双眼,静立在了关墙之上。

    草云域内,大湖源头之处。

    高耸在河道旁,堵塞着河道缺口的堤坝,如一道巍峨的山脉,伫立在滔滔不绝,奔流不息的河水前。

    许多年龄尚幼的孩童和妇女,背负着装满泥土石块的篾筐,跋涉在田亩与堤坝间。

    他们将泥土和石块在堤坝上顷倒,一遍又一遍。

    只要时间充裕,他们就会这样做。

    滴水能穿石,铁杵能成针。

    高耸而立的堤坝,完全阻隔了河中奔腾的流水,流民们遵循有根的指挥,又在这条水量非常充沛的大河的岸上挖出了六十多条运水的沟渠。

    这些沟渠每一条都深不足两米,宽只有一尺,入水口的沟壁和沟底都铺着坚硬的大理石板。

    有些沟渠都通往很远的低洼处,有些沟渠就通往田里。

    流民们从湖底开垦出的田亩中,粟苗的长势非常好。

    好的超过了流民们的预料,夏季中的雨时刚至,田中的许多绿苗竟然都开始泛红,眼看就要结穗。

    未来美好的日子,已经可以预料,流民们的心情,普遍都很好。

    他们大多人看着田中的粟苗,脸上都会露出发自内心,毫不做伪的笑容。(未完待续。。)

第两百零七章 成熟的人谋,不定的命数(一)

    命令石脑和跋舌带人,阻离开许多朝堤坝奔来的妇女和孩童。

    身穿蛮虎拼甲的有根,独自走上堤坡的顶端。

    他背起双手,面朝着河道中奔涌的流水,脸色有些阴沉。

    “能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

    有根轻声自语,仰头看着覆蔓了天穹的连绵厚云。

    他面露悲悯,长叹了口气。

    耳畔传来阵阵脚步声,穿戴着蛮虎拼甲的剥羽,手握佩剑剑柄走到了有根身后。

    “怎么?”

    有根侧过头,斜眼瞥向剥羽。

    “流民们出事了?”

    剥羽单膝跪地,面露冷肃。

    “首领。”

    “流民们有些惊讶也有些不安,但我们还安抚的住。”

    “哦。”

    闻言,有根回过头,沉默了片刻。

    他再次开口,问道:“那么,是草云郡吗?”

    闻言,剥羽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首领。”

    “据斥候所探,草云郡郡墙上的红旗,已经倒了。”

    剥羽握剑柄的右手略微用力,五指的指节泛起了阵阵苍白。

    他的双眼中,流露出愤怒之色。

    “联军不可能来的这么快,定是我们的人干的!”

    “呵。”

    闻言,有根略扯了扯嘴角。

    “这世界上,聪明人还是有很多。”

    “相比较服从我的命令,顶着被青峰清算的危险,携粮去乡镇。”

    “还不如,献出郡县并与我划清界限。”

    “他们这样做。不仅能免去一死,还有可能得到青峰赏赐,就此享尽富贵。”

    “这样的行为,本就没有错。”

    有根将双手负在身后,脸色显得十分冷漠。

    “众生存活之道,本就不止千万。”

    “只是因人而异。”

    “忠诚和背叛,杀戮与救赎,生存与死亡。”

    “就好像一幅阴阳鱼图般,相互对立又相互依存。”

    “彼此间,缺一不可。”

    有根垂下头。看着身前地面上的土。

    “我一点都不怪他们。”

    “剥羽。”

    “在。”

    剥羽微微抬头,看着有根的背影,脸上的怒色迅速收敛。

    “继续这样跟着我,可能颠沛流离,可能埋骨野地。”

    “我,可能庇护不了你们。”

    “你们,不怕吗?”

    “你们,不后悔吗?”

    “首领!”

    闻言,剥羽瞪圆了双眼。眼帘边沿隐隐闪显出粼粼水光。

    他带着哭腔,语气渐重,声音中流露出执着的坚决。

    “我们随你离开草云,被你编入军伍。又随你屡次在战场上与强敌搏杀。”

    “但没有你,我们又是什么?”

    闻言,有根眼中的双眸微动,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我们只是一群衣裳褴褛的奴民。”

    “我们只是一群进不了郡城的难民。”

    “我们。什么都不是!”

    剥羽紧咬下唇,双眼中涌出两行热泪。

    他的周身,开始微微颤抖。

    有根动容了。

    他抬起头。迅速转过身。

    他看着跪在不远处,周身颤抖的剥羽,身体竟也跟着颤抖起来。

    “那么,如果我是错的呢?”

    “如果接下来,我要做的,是会让上天震怒,让无数人愤恨。”

    “违背天理,违背道德,违背正道的恶事!”

    “如果!”

    有根周身颤抖的更加剧烈,脸上的冷漠也在迅速融化,眼眸间涌出无数腥红血丝。

    他说每一句话的语气,都斩钉截铁一般。

    他问着剥羽,也问着自己。

    “我已决定,将踏上无数人的尸骨!”

    “并为此,不择手段!”

    “那么,你们还愿意追随我吗!?”

    高亢的声音,压过了河道中的激流涡旋之音,并在空气中,激起阵阵回音。

    正在堤坝上站岗的千名卒兵和四名身穿蛮虎拼甲的将领,俱面露诧异的将头转向了堤坝的顶端。

    他们很熟悉有根的声音,他们因此显得有些慌乱。

    剥羽毫不惊慌的微撅起嘴,微鼓起腮帮。

    他的脖颈处,突显出数根青筋。

    “不管首领会变成什么样。”

    “剥羽,都不会变!”

    闻言,有根瞪眼看着剥羽,眼角出隐现零星泪光。

    他侧过头去,用力眨了两下眼,将眼中的泪咽回了心里。

    接着,他重新转过身,面朝向大河中,奔流不息的河水。

    他声音重归平静,语气中却再没有丝毫冷漠。

    “传令。”

    “告诉流民众,战事将起,联军百余万人,不日将至此处。”

    “告诉他们最后赶紧撤离,否则必遭兵祸。”

    “田亩中虽只有粟苗,却可仍由其收割。”

    “遵命!”

    剥羽站起身,抬起右手,用手背擦了擦哭至花乱的脸庞。

    他转过身,沿着倾斜的坡面,大步朝着连接堤坝的湖岸走去。

    堤坝整体,如同一个横卧的土丘,表面并不陡峭,却已长了不少的青草和灌木,行走在其间,稍微不注意衣服上就可能被刮出道狭长的口子。

    不过,剥羽穿着甲胄,并没有挂上披风,倒也毫无顾忌的大步前行。

    就在他,即将走到湖岸时,遇到了领着六名士卒的鹰嘴。

    他和鹰嘴对视了一眼,互相抱拳行礼后。

    他方才面露疑惑的打量起了鹰嘴的身后,却见五名赤着上半身的士卒,用肩膀抗着涂了红漆的三根细长木棍。

    木棍上绑缠着数根绷的很直的细绳,细绳捆着一个长宽皆一米有余的大铁箱。

    “鹰,这个是?”

    鹰嘴看着面露疑色的剥羽,点了点头,道:“首领将那把断成两截的关刀,熔成了铁块。”

    “又让随着我军的唯一一名铁匠,用这些铁块,造了一把剑和一副面具。”

    “我正要把剑和面具,都送上去。”

    闻言,剥羽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再次朝鹰嘴抱起双拳,然后绕过了鹰嘴等六人,走上了湖岸。

    铁箱子,被抬到了堤坝顶端,摆放在了有根的身前。

    有根挥退了鹰嘴,弯腰翻开了铁箱。

    铁箱中,衬着蓝色的麻布。

    蓝布上,摆放着一把剑柄呈圆柱且只有数寸细短,剑身长达一米表面光滑无丝毫纹路的剑。

    剑身旁,躺放着一个铁制的面具。

    有根拿起面具,发现入手有些沉,以有根此时的力气估计,这个面具的重量,应该不下四十斤。(未完待续。。)

    ps:  谢谢大大们,一如既往的支持。

第两百零八章 成熟的人谋,不定的命数(二)

    铁制面具是由无数凸起的甲片,拼凑成没有下巴却有一排锯齿般尖牙的虎面。

    有根双手捧着面具,看着面具上本该是虎眼位置处的窟窿。

    他曾经,听过一个传闻。

    那个传闻说的是人心。

    每一个人,都有很多种性格。

    真实社会中的自己仅仅只是因为特定的环境,而压抑了另外的自己。

    但若是条件允许,人以哪种方式活下去,就要看每个人自己,是否有改变一切的决心。

    坏人,好人,小人,雄杰,暴君,老实人。

    每个人,都有很多种选择。

    但选择的结果,却早就已经注定。

    因为,每个人都有颗心。

    每一颗心,都独一无二,都迥异不同。

    所以,传闻最后的总结,也只有四个字。

    人心难测。

    有根手中的面具翻转,将面具底面朝向了自己。

    他缓缓的举起面具,戴到了自己的脸上。

    有些大。

    有根微蹙起眉头,将戴在脸上的面具扶正,又拉过连着铁面具边沿细长绑带,绕到了脑后。

    他用双手,仔细将绑带在脑后打结系好。

    用铁面具上的狰狞,躲避起现实中的自我。

    是逃避?

    还是决心?

    有根仰起头,仰望向天空中,无边无际的黑色厚云。

    “天色真暗。”

    有根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有些低沉。

    他的声音,平静且诡异。

    他略垂下头,目光透过面具上的两处眶洞,看着早已干涸的湖。

    没有水的湖底。所有的淤泥都已经干透了,并长出了许多的杂草。

    杂草遍布在田间的阡陌上,遍布在未开垦出来的土地上。

    新犁出来的田亩中,只有绿油油的粟苗。

    “时机,快要到了。”

    “生命?”

    两束金光透过虎面上的眼窟,凭着元气加持,有根嘴角上翘,笑了起来。

    他看到了正在田亩间,辛勤劳作的农民,看到了背着装土砾的篾筐。不断在田间蹦跳的孩童。

    他看到了从湖岸边,新建的木屋中,升起的袅袅炊烟。

    “总是,生生不息。”

    有根抬起右手,并将右手攥成了拳头。

    “但是,生存。”

    有根转过身,垂头以浑金的眸子,看着暗流急涌的水中。

    他看见了寻觅水草的一群鱼,看见了悄悄靠近处在鱼群中央处的一条小鱼。动作小心到极点的一只老鳖。

    “只能,弱肉强食。”

    有根看到老鳖靠近到小鱼身侧,如闪电般的伸出细长的脖颈,张开嘴就将小鱼的鱼身咬住。并一口便将整条鱼直接给吞了下去。

    他紧咬着牙,铁面具下的笑容,越发显得残忍且狰狞。

    决定了,以后将走的路。

    选择了。以后将做的人。

    有根舍去了心中仁慈与困惑,道心终于彻底稳定。

    红尘炼心,已经大成。

    草云郡。大开的东门,迎来了联军的前部,五千名骑兵和三位空明境修者。

    骑兵要一个个入城,张永直接驱用飞剑,率先冲到了郡中的尖顶阁楼处。

    倒塌的道观,已是一片漆黑的废墟。

    大概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惨状,张永周身不断的颤抖了起来。

    李如云跟在张永身后,也看到了倒塌的道观。

    他圆瞪起双眼,脸上的肌肉不停抽搐起来。

    “这他妈的,这他妈的!”

    “咻!”

    一道红光,穿过两人的身后,俯冲向了漆黑废墟旁的尖顶阁楼。

    “轰!”

    阁楼被红光击中,立刻四分五裂,彻底塌成无数碎块。

    滚滚烟尘,弥漫在空气中,又渐渐飘散。

    张永和李如云一起转身,便见余成已召回红玉剑。

    玉剑横停在余成的身前,余成伸出结着剑印的右手,用手指拭去了玉剑剑身上的尘埃。

    他面容冷漠,眼眸间燃着怒火。

    “贼子,真是找死!”

    张永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中的怒火,便立刻朝着余成拱手行礼。

    “前辈,草云郡道观被毁,此为自道教立派以来,四千年中未有之事!”

    “即使,嚣张嗜杀的强妖魔道,也不敢犯如此恶事!”

    “前辈,我等修行者,绝对不能容忍此事!”

    “刘家强者,那个叫有根的男人,必须死!”

    没错。

    余若撅起嘴,低眼扫了眼倒塌的阁楼旁,早已被烈火熏黑的废墟。

    他眼眸间显现出无数腥红血丝,苍老的脸庞竟开始不断扭曲。

    “他,必须死!”

    余若抬起头,看向身前的张永和李如云,咬牙切齿的声音,似来自幽冥深渊,充斥着露骨的恨意和嗜血。

    “他竟然敢毁坏我人族道祖的石像,简直罪无可恕!”

    “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断!”

    说完,余若挥起衣袖,将红玉剑抛向天空。

    他双手伸到胸前,在张永和李如云惊骇的注视下,以极快的速度结出数道印法。

    在张永和李如云的眼中,余成的双手在胸前,化为了一团虚淡的影子。

    当两人再次看见余成的手时,余成已经结出了最后的印法。

    “噗!”

    宛如无尽的劲力,化为透明的气浪,以余成为中心,如狂风般席卷向十方。

    “嗡~!”

    头顶的天空中,传来绵续刺耳的剑鸣。

    在狂风中拼力稳住身形的张永和李如云俱都抬起头,看向了头顶的天空。

    他们看到余成抛出的红色玉剑,已化为一片覆盖了整个草云郡天空的红焰之海。

    焰海中,显露着无数柄玉剑的影子。

    剑影上,站着无数个余成的影子。

    剑影和人影,都是火聚成的。

    张永和李如云,眼睛瞪的都差点迸出了眼眶。

    他们一起低下头,看向余若,却见余若已经分开了结印的手,并将双手与肩水平向着两边伸直。

    余成伸直的双手手掌,五指并合却绷的笔直。

    “去!”

    余成怒声大喝。

    “唰!。。。。。。。”

    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无数柄剑影,载着无数个余若,冲向了草云域。

    此时,是清晨。

    戴着铁面具,身穿蛮虎拼甲的有根,正如往常一样,在堤坡上看河中的水。

    他突然抬起头,迅速转过身。

    他朝着身后的天空看去,却看到越发厚密的乌云如巨石般悬在苍穹中。

    雨季,快到了。

    有根蹙起眉头,看着目能所及的穹天尽头处,一道正向这里冲来的红色人影。

    “暴风雨,看来提前了。”(未完待续。。)

    ps:  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

    今天夜班,就先发了。

第两百零九章 成熟的人谋,不定的命数(三)

    有根抬起右手伸向挂在腰间的剑,他右手的掌心轻触寸许长的剑柄柄端。

    金色的罡元涌出有根的右手掌心,迅速包裹住了剑鞘中的剑。

    他将右手挥向身前,被金元覆裹的长剑,顿时飞出了剑鞘。

    一米长的剑飞至有根的身前,便停了下来,悬在了半空中。

    剑柄正对着有根的胸口,剑尖朝向了有根的身前。

    长剑不停的翻转,呈现液态的金元环绕在剑身周围,聚拢成宛如实体般,足有三米长的金色巨剑。

    “咻~!”

    天空中,破空之声越发清晰。

    火聚的余成身影,踩着火聚的剑,冲过湖上的天空,奔向了阻水的堤坡。

    火人和火剑,距堤坝尚有三十米时,停了下来。

    “嘭!”

    火人和火剑,散成了一团。

    下一刻,散开的红火,又立刻聚成了一个火球。

    火球停在空中,一动不动。

    下一刻,无数道红焰组成的人与剑,从四面八方飞奔而来。

    火人和火剑,迅速冲入火球中。

    火球在瞬间,便膨胀了十几倍。

    清晰且宏亮的剑鸣从火球里响起,瞬间便回荡在了方圆百里。

    有根面色微凝,右手迅速抬至胸前,结出了剑指。

    他身前的金色巨剑,立刻扑刺向了天空中,正在不停膨胀的红色火球。

    “咻!”

    金色的剑刃,切入了火球表面。

    红色的火球迅速收缩,聚成了一柄由红火组成。足有十米长的巨剑。

    两把由元罡聚成的巨剑剑尖,在半空中相撞。

    “呯!”

    两把巨剑,俱都溃散。

    红金两色的元气,互不相融。

    两股元气,在半空中激烈碰撞,发出剧烈的轰鸣声。

    有根举到胸前的手,开始不停抖动,戴着面具的脸庞表面上,瞬间爬满了无数的冷汗。

    “噗,噗。噗。。!”

    天中的金色元罡,被红色的火元,击散在了空气中。

    被金元环绕的剑,被火元猛击的飞快后退。

    有根鼓起腮帮,抬起右脚踏在了地上。

    “嘭!”

    金色的焰,立刻裹住了有根的全身。

    他御气飞向天空,奔至了正在后退的剑旁,伸手抓住了寸许长的剑柄。

    刹那间,万丈的金光大放。如一轮正午的烈日般,瞬间照透了乌云下的所有阴霾。

    金光之下,本已呈锥形的红焰元气,竟然立刻猛缩成了一个人形。

    形如余成的火人。伸出由红火组成的手,穿过了充斥满元气的金色光幕,猛的抓向了有根的脸。

    有根面色微变,迅速撩起手中之剑。斜切向伸过来的火手。

    “唰!”

    火人的手臂被斩断,断开的火手在金芒中迅速消散。

    下一刻,火人的断臂间火朵涌动。竟迅速又生出一只手。

    新生出的手,再次抓向了有根的脸。

    有根顿时大惊,立刻抬起握拳的左手,挡在了火人的手前。

    火人的手,抓住了有根的拳头。

    大量的火系元气,犹如找到了缺口,势不可挡的洪流般,飞快涌向了有根的左手。

    火系的元气,冲破了有根的护体罡元,击向了他的左手。

    上次与蚩酋一战后,有根左手手背处的创口,还没有完全愈合。

    如今,火元便顺着这道创口,一瞬间,就几乎击穿了有根的手骨。

    剧痛之下,有根紧咬着牙,一声不吭。

    他果断的弃去了剑,并迅速曲起了右手五指。

    “嗷!”

    兽嚎之声,响彻荒野,

    金色虎头,迅速聚在有根右手周围。

    有根挥起右手,以成形的蛮虎虎头,打断了火人的手臂,并顺势急退,拉开了与火人的距离。

    他一边后退,一边运起体内罡元。

    有根身体周围,迅速凝聚成蛮虎虎躯。

    他在后退中飞快转身,迅速稳住身体,停在了空中。

    他朝着远方红焰,猛的推出了成爪状的右手。

    “呜!”

    金色幻虎张开嘴,发出了极其响亮的咆哮。

    幻虎飞快扑向了火人,红焰聚成的火人顿时散开。

    原本留在火人中的红玉剑,立刻被幻虎扑中。

    红玉剑飞速后退,剑柄退到了余成的手中。

    大量的火系元气,立刻聚在了玉剑的剑身之上。

    金色幻虎,立刻被红焰击散。

    组成虎躯的金色元气,顿时溃不成形,并迅速消散。

    有根抬起头看着不远处握着红玉剑,身穿褐红阴阳辟邪袍,面容苍老发须皆白,身形佝偻的道人。

    有根面色有些泛白,张开嘴不停喘息。

    他眼中流露出一丝诧异,喘息了一阵后,才朝着余成,厉声问道:“来者何人!?”

    “小辈!”

    余成面无表情的看着有根,眼中的神色冷漠至极。

    “我的名号,你想知道?”

    “等你死后,我亲手烧给你!”

    闻言,有根抬起手,召回了自己的剑。

    “臭牛鼻子!”

    有根双眼中遍布起腥红的血丝,张嘴吐出了体内漆黑的淤血。

    他迎着余成的目光,微翘起了嘴角,面露轻笑。

    “你不告诉我,小爷怎么给你立墓碑?”

    “小辈?!”

    此时,余成已处在极度的愤怒中,他竭力只能保住了理智却丢掉了多年的性格涵养。

    他额间跳起数根青色筋络,竭尽全力的朝着有根大声吼道:“你的狗胆,真的不小!”

    他双手紧握着红玉剑的剑柄,飞快的扑向了有根。

    “咻!”

    余成全力驱动体内罡元,展开身法极速冲向了有根。

    好快!

    有根眼角微动,迎面已是被红焰裹住的红玉剑尖。

    余成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有根驱起元气,全力御使长剑,却来不及横架在胸前,包裹着玉剑剑尖的焰刃,已经刺在了有根护体的元罡上。

    自知护体元气,绝对挡不住余成刺出的玉剑,危急时刻,有根暗运道德心法,周身的金焰尽化为白芒。

    “轰!”

    靠着自然元气加持,有根的速度立刻激增数倍。

    他用剑格挡开了刺向胸口的红玉剑,并将曲着五指的左手,迅速挥向余成握剑的右手手臂。

    余成眼角微动,迅速朝着有根挥出的左手,一拳打出。

    他出拳的速度,仍然快过有根。

    包裹着余成右拳,呈液态拳形的红焰,猛的打在了还未成型,却已显出狰容轮廓的白虎脸上。(未完待续。。)

第两百一十章 成熟的人谋,不定的命数(四)

    白色的幻虎,淡成如雾气般的朦胧。

    红火聚成的拳,冲进了洁白的雾后,迅速消散。

    余成的拳头,最终被有根的右手,抓在了手里。

    “咚!”

    余成扁起嘴,驱动起体内全部的修为。

    大量的火系元罡,从余成的拳上疯狂涌出。

    有根强以道德心法,驱动起的自然元气包裹着整个右手,让这只手宛如一枚洁白的玉器。

    红色的焰却如附骨的蛆般,迅速爬满了洁白的玉器表面。

    有根弯曲起右手,右手的手背几乎挨着他脸上的面具。

    他浑身都不停颤抖,脸色越发惨白。

    余成低喝一声,手上的力道更大了几分。

    有根右手手骨处,发出了一阵“咔嚓”声。

    他身体颤抖的更加剧烈,腮帮也肿胀到了极点。

    看起来,有根已经到了极限。

    然而实际上,余成的拳头也无法再进一分。

    在那张布满怒色的苍老脸庞上,余成精光湛放的双眸间,显露出了一丝的诧异和震惊。

    一道白色的圆环,围绕住了有根的身体。

    “嗯~!”

    持续通过有根周身毛孔的自然元气,突然迅疾了起来。

    有根只觉周身剧痛,不由闷哼一声。

    体内澎湃的沛然巨力,宛如无尽的河川,顿时连绵不绝。

    他握着余成拳头的右手,缓慢的朝前推进起来。

    余成眼中的惊诧之色更浓,心中的怒火随着有根右手的推进,渐渐淡去。

    “老家伙!”

    有根咧起嘴角。咧嘴露出狞笑。

    “小爷,要你的命!”

    闻言,余成脸色微沉。

    他扯了扯嘴角,微眯起了双眼。

    他抬起右脚,踹向了有根的丹田。

    “就凭你?!”

    “呯!”

    环绕着余成右脚的红焰,踢在了有根腹前的炽白元气气壁上。

    有根被踢飞,在极速的后退中,翻了好几个跟头。

    待他停下来时,距余成已有十米。

    围绕他浑身的罡元,迅速敛进了他的体内。

    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不停的渗着鲜血。

    本已毫无血色,如今却布满鲜血的脸上,双眸间的神色,却显露着的几分冷漠和凶厉中,还有些许的得意。

    “你。。。也不过如此。”

    有根的身体仍在颤抖,双眼紧盯着余成。

    闻言,余成微扯了扯嘴角,将双手抬至胸前。

    环绕着红焰的玉剑,悬停在了他的胸前。

    他不再多说什么。眼中显露出蓬勃的杀意。

    他的双手结出剑指,相合在胸前。

    “嘭!”

    一阵闷响声中,红玉剑上的红焰顿时大涨,炙热的气浪即使相隔十米。有根仍能清晰感知。

    玉剑化为道红影,猛的划破长空,刺向了有根。

    有根将双手十指曲弯成爪,全力朝着刺来的剑影抓去。

    “噗!嘶~!”

    聚在有根双手周围的炽白虎脸。猛的推挤开围绕玉剑的红色火焰。

    有根的十指指尖,碰到了红玉剑的剑身之上。

    玉剑微滞,又进了一寸。

    刺耳的摩擦声。如惊雷般响在天地间,不论是田亩间辛勤劳作的流民,还是堤坡上满脸惊恐的士卒,顿感牙酸透顶,许多人双眼一黑,当即昏倒在地。

    摩擦声,嘎然而止。

    “哇!”

    有根张开嘴,吐了一大口血。

    他的血喷在了环绕玉剑的红焰上,立刻蒸腾成无数鲜红的透明烟雾。

    他面露倦色,疲惫的看着距虎面具只有半寸的剑形红焰,竟然咧嘴笑了起来。

    红玉剑,最终还是停了。

    看着面露笑容的有根,余成脸色阴沉的如覆盖穹天的乌云。

    他抬起双手,将在胸前结出的剑指,猛的朝有根指去。

    红玉剑的剑身微颤,立刻下划落,顿时脱出了有根的双手。

    有根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立刻强驱起自然元气就欲后退,却发现红玉剑在自己身前划出了一道圆弧,最终携着泰山之势,朝着有根的头颅猛然斩下。

    迎着斩下的剑,有根将周围虎脸已溃,但仍有虚朦白光的呈爪双手,交叉举过了头顶。

    “嘭!”

    环绕红玉剑的红焰,斩在了有根双手间的白芒上。

    几乎在一瞬间,聚在有根手上的元气,尽数被焰剑切穿,双手的手腕处,也被焰剑斩出了一道可怖伤口。

    有根却趁机借力,如彗星般坠落向地面。

    他以毫厘的间距,躲过了足以将双手凿穿的剑力,并在落地的片刻,周身突然涌现出耀眼金光。

    他翻转起身体,最终以双脚落地。

    “轰!”

    大地一阵剧烈摇晃,湖岸边的许多屋舍顿时倒塌,被堤坡阻挡住的河水表面,翻溅起数道巨大涟漓。

    宽河中巨浪滚滚,大地上沙尘遍起。

    过了许久,尘埃方才落定。

    接着。

    “首领!”

    猴石,鹰嘴,付磊,跋舌,剥羽,石脑,李西七人,俱面露惊恐骑着七匹马,迅速奔驰向有根落地的地方。

    有根单膝跪在地上,双脚已经完全陷进了蓬松的泥土里。

    他倔强的抬起头,仰望着悬停在空中的余成。

    他对驭马奔来的七人视而不见,也对七人的呼喊不闻不问。

    “再来啊。”

    在灰黯的天色中,表面泛起紫光的黑血,从有根的嘴角处冒出,流淌过布满尘土后一片褐黄的下巴。

    他弓起身体,用尽全力,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他挺直起腰杆,仰头看向余成,眼眸间竟显露一丝笑意。

    “再来啊。”

    再来。

    红色的玉剑,飞到了余成的脚下。

    余成踩着飞剑,稳住了摇晃的身体。

    他结印的双手,早已分开。

    他右手的手背上,遍布着一道伤口,血从伤口中流出,红色的焰却从他周身上隐去。

    他左手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有根的剑。

    他别有深意的看了有根一眼,又转头扫了眼奔向有根的七骑。

    “不顾耗损修为,强行将力卸于方圆百里。”

    “你,真的很不错。”

    余成卷起被剑刃划出一道细长豁口的右手宽袖,将双手负在了身后的背上。

    “没想到,我竟然杀不了你。”

    余成面露遗憾,转过了身。

    他张开嘴,长叹了口气。

    “然而,是人就都有弱点。”

    “红尘炼心虽更适宜驱用元气,但在未破境前,稍有差次便会自掘坟墓。”

    “到时,我再来取你狗命!”

    闻言,有根眼眸微动。

    他目送踩着红玉剑的余成,快速逝向了远方,嘴角竟开始略微上翘。(未完待续。。)

    ps:  祝大大们,中秋节快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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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根微微颔首,一转眼间。 身已在万里之外。 蚩尤举起长戟,指着弥漫世界的乌云。 战歌高呼,万世不歇。 石脑单手抱着公孙轩的尸体,痛哭流涕。 道人将金莲种在湖中,抬头仰望间。 莲蓬已经印于苍穹。溺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溺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溺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