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6章 泼冷水 算总账
岚沙接手灰衣军时，与乔希亚有过个口头约定，就是用半年左右的时间率领灰衣军打下整个布兰北方！
当适时，灰衣军境地尴尬，进退维谷。所以饶是知晓岚沙有着怎样惊世军事才能以及彪悍战绩的乔希亚，也没认真考虑过这个约定。即使后来在岚沙指挥下，灰衣军确实席卷万里如虎，乔希亚也从没有再提过这个话题。
怕的，也就是使岚沙难堪。
现有战绩已然惊人，做到做不到的，再提实在没什么意思。
就像那些坐在布兰国会议事厅里面的议员，每当新年伊始，总是习惯性的大话连篇，许诺无数，赚足了眼球以及所属部门经费。结果这些诺言当然不会全部实现，但只要成了其中一件事情，或者哪怕只是个初步进展，也就能应付交差，不会受到布兰王廷的留难。
大抵就是这意思……
不过现如今随着前线布兰主力军团的大撤退，这看似虚幻缥缈的约定，蓦地一下子真实起来。
或许是愚者千虑，亦有一得的缘故。也或许是被灰衣军拿紫膛炮阻敌的血腥手段给吓到了……布兰王廷这次罕见正确的撤退决定，实施得相当彻底，根本不与部落大军、灰衣军相纠缠，以一种极为难得的高效率，收敛兵力，迅速乘船度过江河，退回南方。
这也就代表着灰衣军前进阻力越来越小，越来越弱……前后短短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杀红了眼、势头正甚的灰衣军蓦地发现视野中。再无成编制的敌人身影。甚至有推进到一座城下。不等他们摆明车马。搬出紫膛炮，就愕然发现墙头高挂免战白旗，紧接着厚重城门自动大开的状况。
完全就是副敞门迎客的架势。
这让几月来大战不断、小战不停的灰衣军士兵很不适应，大有一种‘我特么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的奇妙荒唐感……
好吧，抛开这诡异感觉。眼前状况，也让灰衣军上下士兵民众，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了个事实——
布兰。败了？
布兰，败了！
就在一个月前，菲利普还和唐恩讨价还价着不能让出北方的坚决态度。现在就根本用不着什么谈判了，整个布兰北方，从名义上来讲已经属于灰衣军。
而此时距离岚沙与乔希亚的约定时间，才刚刚过去三个月而已……
不得不说，有帅如岚沙，当真恐怖如斯！
……
如此短暂时间、如此天翻地覆转变，也让灰衣军中上至乔希亚、下至普通士兵都得了种叫做‘患得患失’的严重毛病。即想欢呼庆祝，又觉得眼中这场面严重不真实。好像一觉醒来就如美梦般消失成空那样，实在高兴不起来。
当然。这种忐忑情绪终会消失。取而代之的，也就是狂喜中的爆棚信心……
“消息来了，布兰这次确实逃了……据秘密机构那边情报，这几天莱瑙河畔来往官船多不甚数，主要都是在运送士兵军官返回南方，以及些紧要军事物资以及富商、贵族等等，似乎要在最短时间内搬空北方，坚壁清野……目前还在运，看那规模架势至少还要三天才能运送完毕。首领、岚沙副帅，你们看我们要不要派支军队过去袭扰下……”
顿了顿，亲自咏读情报的弗雷，看着乔希亚与岚沙均是微微摇头，点头继续笑道，“恩，确实也没那个必要。几天时间也运不了什么东西，这点小便宜不值当我们出手。”
大有乍富暴发户气息的弗雷大气挥手，周身上下充斥着一种叫做买个包子、再扔个包子的任性气场——这也就是现在稍稍回过神来，开始接受自己打败布兰帝国这个庞然大物的灰衣军士兵民众，普遍的心理气质。
穷人嘛，最是抵抗不了这种天降横财的狂喜。
翻过最后一页情报纸张，扫了眼，弗雷不禁再次笑道，“哦，这边还有个消息。布兰王廷再次派遣谈判团，前天刚刚渡江来到北方……呃，这次谈判阵容相当有诚意啊！”
顿了顿，抬头看着唐恩几人的讶然目光，弗雷舔了舔嘴唇，开口道，“这次率领谈判团过来的是帝国二皇子。另外，除开一群国会议员外，还有不下于五名的光明神殿红衣大主教……啧啧，光明神殿来这凑什么热闹，难道还能是册封首领不成？呵呵……”
摇摇头，弗雷想了想不由微讽轻笑，不过随即看着乔希亚与岚沙都是副古怪神色，顿时一愣，意识到了什么，笑容微僵，转为震惊，“不……不是吧……难道真得是……”
“真得是什么？册封？”
眼下屋中只有四人，唐恩、乔希亚、岚沙、弗雷。从这人员彼此关系来看，也就是唐恩在灰衣军中最为要好的高层了。算是个固定小团体，以唐恩为纽带。不要小看这几人的能量，灰衣军中绝大部分事务命令，都是由这小群体率先决定，随即再由一众高层将领讨论推广出去。
这里面唐恩的重要性毋庸置疑，一点都不夸张的说，没有他，也就没有在座几人的聚首。
不过除此之外，在大部分讨论时间中，唐恩也就只起个摆设作用。没办法，无论是军事谋略，还是内政事务等等，这都不是擅长的领域，或者是没有在座几人擅长。如此，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说的。
也比如眼下，不是异世本地人的唐恩，还在追问着弗雷。而乔希亚与岚沙，一个此前布兰贵族，一个现任北荒殿下。无论是谁，对于王权高层礼仪那套都是熟的不能再熟。就算是没见识过的弗雷，耳闻目染下脑中也有个常识——
布兰是王权与神权紧密结合的帝国，除开作战外。貌似只有册封坐镇一方的领主级别大人物时。才会出现一次性出动几名红衣大主教的状况。当然。为国王加冕那是另外一回事，一般由教皇亲自授予王冠。
也就是说，
“应该就是来册封的。”顿了顿，岚沙嘴角微扬，看着乔希亚笑意微讽。不是嘲讽乔希亚，而是嘲讽布兰这个做法，“也算是接着光明神殿给自己挽回几分颜面，意思是自己不是被击败的。而是主动退让的。呵呵……虚伪的布兰人啊，脑中永远转着这些虚伪套路。”
“看来还是打得不够狠。”摇头失笑，唐恩是不了解皇权礼仪，又不是傻，闻言立刻明白过来布兰此举的用意——北方可以给你，注意！是给，不是你从我们手里夺去的。简而言之，就是做了那啥还想立牌坊。
“奇了怪了，我此前也是布兰人啊，为什么就搞不明白他们现在的想法呢？”无语摇头。同样明白过来的弗雷咧嘴嘲讽，“到底在想什么呢他们。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去考虑这些？”
“其实……也是走了一步好棋。”眯眼沉吟了会，岚沙忽然笑了笑，转头看着乔希亚说道，“如果没猜错的话，对方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应是安抚，安抚灰衣军退出攻打布兰帝国行列，可能还会因此给你们些战争赔款什么的好处。恩，我建议你们接受这次谈判，接受册封！”
“呃？为什么？”未等秀眉微挑的乔希亚说些什么，弗雷先忍不住了，情绪都有些激动，“有必要谈判吗？北方现在就是我们的，哪还需要他们假惺惺相让？”
“关键不是谈判。”轻摇头，岚沙平静解释道，“其实有些话在布兰兵力大部分缩回南方时，我就想说，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恩，灰衣军的性质有点特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走的是精兵策略。这也就代表着势力规模不够庞大，再简单点来说，就是单凭灰衣军现有军事力量是灭不了布兰帝国的，至少两三年内没有任何希望。这是事实，想来你们也清楚。”
乔希亚与弗雷闻言皆是默然，这不是默认，从她们神色中或多或少的不服气就能看出来。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不管如何自我泼冷水、自我反省，包括乔希亚、弗雷以及如今正在外面庆祝的万千灰衣军士兵民众，现在心理状态都是有些飘的。感觉帝国不过如此，感觉明天就能打进布兰都城揪出国王老儿似的……
老实说，这也怪不了她们。穷人乍富，情绪还不稳呢，更别说她们现在是推翻了个庞大帝国了，成就感爆棚也是理所应当的状态。
不过，
岚沙恍若未见两人微微抵触情绪，继续说道，“再者，灰衣军作为一个刚刚有所成就的新兴势力，包括上层建筑、下层结构等等一切都处在萌芽状态，这都需要一段很长时间进行建设沉淀，以及慢慢消化，不可能长期处于连绵战火中……就算你们肯，士兵会累的，跟着你们的民众也会接受不了。”
稍顿，摆手，“不要急着反驳，听我说完……我相信你们的威信，也相信只要你们现在去外面登高一呼，灰衣军上下就能立刻着手渡江作战事宜，且毫无异议。但是，毫无意义不是吗？”
“还记得你们灰衣军从无到有，成军时所立下的宗旨吗？还能想起来那些民众甘愿将自己孩子送入军队，打生打死的目的吗？还能记得初衷、不忘始终吗？”
“那些民众、士兵，他们跟着你们拿起武器，起来造反，想要得是个相对而言没有多少压迫剥削的安稳生活，而不是一直杀人，或者死人——这点，你们现在还能明白吧？”
面对着岚沙的连番质问，唐恩抬头看了眼一言不发的乔希亚、弗雷，捏手低头，这次是真正的沉默了。
轻叹了口气，从始至终，一直站在旁观者角度的唐恩，认知是比所有人都清醒的。
他知道，岚沙说的没错。
道理也就是这个道理，没有多少人是战争贩子的，也没有多少人会希望一直打仗。灰衣军上下都是普通民众，相比于打仗，他们肯定更喜欢安稳平定的生活。之所以此前赞成打仗，是因为被逼的狠了，压的狠了，唯有通过打仗才能改变这一切。
但现在不同了，他们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结果。再打注定无法获胜的战争，那就不是锐意进取，而是贪心不足……
从这个角度来看，布兰王廷也是清醒的。他们知道灰衣军灭不了自己，但也是怕灰衣军顶风上，干出傻事来，所以这才在战败之时，仍然派出这自辱意味甚浓的谈判团，所求不过是劝灰衣军冷静下来，不要再攻打南方——的确是步好棋。
“说说你的真实目的吧。”唐恩有意缓和气氛，笑眯眯的看着岚沙道，“嘿嘿，我就不信你泼了这么半天的冷水，只是为了灰衣军好？”
岚沙没好气的嗔瞪一眼，也是干脆，直接开口道：“接受谈判，尽可能的争取好处。然后灰衣军就此沉淀下来，恩，可以考虑下关于在哪建立都城等问题，享受下喜悦战果嘛。至于接下来的战事，你们就不要掺合了，让出条军事要道，让我部落大军通过直抵莱瑙河畔！”
“哼——这是布兰与我北荒部落的千年宿怨，是时候该算个总账了！”
…………(未完待续。。)
小侄女回来啦
小侄女回来啦——
那个，这算不算请假理由~！
咳咳……冷静、冷静，不要打、不要打脸，让我再说一句，
happy new year~！
^-^
伸手不打笑脸人哦！(未完待续。。)
967章 哪里不对劲……
“什么时候走啊？”
一盆冷水浇下，浮华洗净，白石露出。如此，也就没什么好商议的了。灰衣军确实该到了功成身退的时候，彻底清醒过来的乔希亚也初步同意了谈判事宜。
当然，现在只是个初步意向。灰衣军这边肯定是要拒绝几次，摆摆谱的。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嘛，只有这样方能彻底打压布兰谈判团的气势，也好在接下来为这边名正言顺的捞取更多好处。除开这些小算计，双方还要商议确定谈判时间与谈判地点……
总之，真正忙碌的时候才刚刚开始而已。
不过，只是乔希亚与弗雷忙。四人中唐恩什么都不管，也不想沾染这些琐事。而岚沙是因为身份敏感不能插手，所以到了最后，看着乔希亚与弗雷讨论的激烈，唐恩与岚沙随意打了声招呼，就走出了房间。
抬头看着灰蒙蒙惨淡天空，微吐了口浊气，唐恩转头笑问：“什么时候走啊？”
岚沙没有抬头看天，而是看着远处好似过节日般奔走相告、欢呼庆祝的灰衣军士兵民众，有些怔怔出神。闻言顿了顿，没好气的白了眼唐恩，目光鄙夷：“过河拆桥的布兰人……就这么希望我快些离开？”
唐恩不在意的耸耸肩，没有争辩。他当然不是这意思，也知道岚沙没这么小肚鸡肠，这是在拿他逗乐呢。当然，这话也确实不好回答……自打上次险死还生回来，明悟岚沙对自己的情愫后，唐恩在这方面就显得尤其低调。类似这样怨气十足的质问。要么就呵呵傻笑。要么就明智闭嘴……
以岚沙的心智。当然早就看出唐恩隐隐传达的意思。见状神色微黯，不过随即就恢复如初，撇撇嘴……哼！胆小鬼，乔希亚在这就不敢了是吗……
“等部落大军沿着要道来到这里，我自然会随之离开。呵呵……”似是想到了什么，岚沙抿嘴玩味轻笑，“放心吧，现在不走。我还担心过段时间就走不了呢。”
“呃，怎么会。”
“怎么不会，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知情。自打布兰军队退回南方后，我手中的军权就被逐渐收回。如今灰衣军的军队虽然没有大规模调动，但兵锋所指方向，正是我部落大军将要通过的要道不是吗？”稍顿，岚沙瞥眼过来，“你们这不但是要过河拆桥，还打算恩将仇报啊。”
唐恩闻言摸了摸鼻子，神色多少有点尴尬。不过倒也没有隐瞒回避。坦然说道：“只是战略防备。你也清楚，灰衣军是战不过部落大军的。所以恩将仇报不可能。只是做个姿态出来而已，意义不大。”
“这样啊……”岚沙微眯双眼，“那从一军统帅的立场出发，你说我回归部落大军后，是不是该考虑顺势吞掉灰衣军，为我部落接下来灭掉布兰、统一大陆打下个先行基础呢？反正你们打不过我们嘛……哈哈，你这什么表情？要杀我吗……开个玩笑而已，看把你吓得……”
唐恩苦笑无言，这可不仅仅是玩笑而已。实际上，如果岚沙真打着这样的主意，她就一定能够成功，并且好处多多！
“放心吧，只要你那小恋人遵守承诺，将烽火城以北区域让给部落，这事就不会发生。恩，算是威胁吧，你们可要考虑清楚哦。”踏步上前，凑近唐恩，镜片下岚沙脸庞娇媚且危险，好似一束多刺玫瑰。
唐恩没有动怒，相反，看着岚沙颇为认真的点头，郑重说道：“谢谢！”
所谓威胁当然只是玩笑，烽火城以北区域是岚沙与乔希亚约定的赌注，本就是她应得的。而承诺不会攻打灰衣军，则是岚沙以私人身份、也是部落大军统帅身份做出的承诺，这才是真正的人情！
“不用谢我，合作嘛，我们可不是虚伪的布兰人，很讲诚信义气的。”好似什么都没做一般，岚沙随意抬手，颇具匪气的拍了拍唐恩肩膀。随即，
歪头想了想，眉头微皱，“对了，谈判的时候谨慎一些……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也是没什么根据的瞎猜。只是觉得无论是此前干脆放弃北方，收敛兵力战略后撤。还是现在这明明自辱意味更浓，却还是来了的谈判团手笔，都不像是布兰王廷正常状态下的行事风格，前后转变的跨度有些大……当然，只是瞎猜。说不定布兰王廷这次是终于被打疼了，知道厉害了。呵呵，以你的头脑，这世上能阴到你们的也真得不多……恩，总之，小心为上。”
微怔，唐恩挑眉点头：“放心，如果布兰王廷真的想玩花样，我会赔他们好好耍耍。”
“哇，好霸气啊——”声音略带童音，双手抱拳放在下巴位置，岚沙瞬间扮出个浮夸花痴模样，“这就是大陆第一强者的风范吗？”
唐恩嘴角微抽，也是清楚眼前这个胸藏百万兵的奇女子，私下里到底还是个年轻人，时常会做些没谱的举动来。当然，对象只限于熟人。
“不要黑我，我哪是什么大陆第一强者？”
“哈，这还真不是黑。巴木图爷爷都跟我说了，江面一战下来，剑神伍丁算是废了，没几天好活。而他虽然不至于那般凄惨，但实力也去了好几成，估计今生是没望升回来了。除开他们两人，世上高手就算是有在境界实力上比你高的，但也基本奈何不了你。所以说，你即便不是大陆第一强者……”
“好了，打住！”摆手止住岚沙掰着手指计算，唐恩一脸凶相的锤着手掌，“没想到我低调这么久还是被你看穿了……说吧，那些实力境界比我高的都有谁？我这就去干掉他们！特么敢和我抢大陆第一强者，一个个活腻歪了都——”
“……”
小小反转下，当然只是玩笑。
大陆第一强者的招牌不是那么好背的，说的恐怖点，别看上面金光闪闪，下面必然已尸骨成堆！
当然了，唐恩童鞋也不稀罕就是了。即使有天他的实力、境界、过往战绩等等，都配得上大陆第一强者这块金字招牌，他也不会站出来去领的。
开什么玩笑，他是杀手哎，这么出名是想作死呢？还是想作死呢？
……
接下来的几天，除开庆祝外，灰衣军首要行程当然就是谈判。
恩，很不顺利。
前期是因为灰衣军这边的原因，三番两次的故意拒绝了对方的谈判请求。理由还异常奇葩，比如今天要庆祝打败布兰，明天要庆祝灰衣军成立多少周年，后天则庆祝周末不上班等等。不过布兰这次还真是拉下脸面来了，不管灰衣军这边拒绝的理由如何荒诞，一直锲而不舍的请求着。
一方有意刁难，只为出口恶气。一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如此，这小小的不顺利自然很快揭过。随即，初步定下谈判时间、谈判地点——都是灰衣军定下的，布兰那边很好说话的全盘接受。不过就在双方将要正式进入商议谈判条件时，再次不顺利起来。
这次还是灰衣军这边的问题，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乔希亚的问题。她强硬拒绝了在谈判现场，由那几个红衣大主教册封她的仪式。原因很简单，那就是灰衣军不信这个。至于真实原因，那当然是因为已故洛沙……
乔希亚态度强硬，毫无商量余地。布兰那边也一反常态的坚持，双方就此陷入了短暂僵持阶段。只是苦了布兰那些来回千里奔波传递消息的使者，往往前脚刚到灰衣军驻地，后脚就吃了个闭门羹，灰溜溜回去复命。
如此一来一去，大约在消磨了一个礼拜后，布兰那边终于接受了乔希亚的坚持。
就这样，隔空初步谈判继续进行。
不过，唐恩却是从中蓦然嗅到危险气息。一如岚沙，都只是直觉，他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未完待续。。)
968章 流年不利（四千五）
北方有镇，名为红枫。
顾名思义，这处坐落在灰衣军驻地与莱瑙河中间位置的小镇周遭，围绕生长着大片大片枫叶林子，尤其秋季时节，枫叶尽染，嫣红如霞，煞是瑰丽梦幻。故因此得名，红枫小镇。
小镇本身很普通，也很不起眼。这样的小镇在北方多如牛毛，数不胜数，其数量只比更低一级别的农庄要少些。
不过在不久的将来，这座因为战事影响而稍显冷清的小镇，注定名垂史册！
因为，灰衣军与布兰帝国的正式谈判地点，正是这里！
如今，小镇北边，大约两丈高度有余的石墙上。唐恩迎着冬末冷风，扶着墙垛先是细细观察了遍小镇整体格局，随即狭长双眼微眯，放目四方，远眺周边山丘溪流。
半响，轻声问道：“你们说，我选择的这个谈判地点有问题吗？”
有问自然有答。但一旁大卫、路克等人闻言却是面面相觑，有些不明所以，也有些愕然震惊。
这次谈判的时间与地点都是灰衣军说了算，换而言之，也就是唐恩说了算。这并不奇怪，事关乔希亚以及灰衣军一众高层的人身安危，这工作只能由唐恩来接，也只有他有这个资格。
包括大卫等灰色空间成员在内，所有人都相信以唐恩的本事，无论布兰那边耍什么花样，他都能轻易看破，保障大家的安全。但现在，
大卫怔怔看着眉头微皱的唐恩，迟疑开口：“老大……这里有问题？”
“不知道。只是感觉不太好。”实力境界到了唐恩这种层次。对于危险、恶念有着近乎本能的感应预知。但现在问题就出在这里。谈判时间是他定的、地点也是他选的，现在实地检查，也没发现任何问题。而且按道理来说，以布兰如今之狼狈境地，实在担负不起玩花样的后果。要知道一旦失败，无论灰衣军这边是否愿意与部落大军联手，都必然会坚持找回场子，攻击布兰南方……
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布兰这次谈判不应存在任何猫腻。但唐恩的直觉就是不太妙，想着此前岚沙的提醒，以及过去一礼拜布兰那边看似无谓的僵持，唐恩感觉更糟糕了……
沉默间，身后随风飘来些许喧哗吵闹。一行人转头，就见大队车马从小镇南方驶入，莆一进来，身着制式铠甲的精锐铁骑迅速分散周遭，控制小镇所有出入口。紧接着中路长排车辆直抵小镇中央广场，短短片刻后。来人与小镇官员交涉完毕，即开始从车上卸下大量木板、布料、甚至是雕像盆栽等等装饰……
这群忽如其来的不速之客以及这副大兴土木的架势。并没有令唐恩等人感到意外。现在的北方，如果没有灰衣军的允许，这些明显来自南方的布兰骑兵，是不可能大摇大摆来到这里的。
眼下这是布兰谈判团的先遣部队，与灰衣军打过招呼的。之所以来到这里，一是为了确保随后几天到来的二皇子以及一干国会议员的人身安全，正如灰衣军不相信布兰帝国那样，如今深入虎穴的布兰谈判团一行人，显然也是不信任灰衣军的。至于第二个原因，那就是顺带着建造一个配得上接下来重要谈判的盛大会场。
顺便提一句，唐恩选择的这个小镇谈判地点，在布兰谈判团那边看来，那是明显的土鳖作风，和灰衣军本身气质一样，都是low货……
当然，灰衣军这边对布兰的做法，也是极尽鄙视。
“呸，战败者就要有战败者的觉悟，特么搞得现在就像他们打了胜仗似的……”见状，大卫不以为然撇嘴，“一群死要面子的蠢货！”
“呵呵，要面子是对的，但他们可不是什么蠢货。大卫你相不相信，这么一搞，等这次谈判过后，布兰南方的报纸上肯定是这样写的……帝国兴建主持盛大会场，册封赏赐灰衣军巴拉巴拉……”
“哈，有道理。这么一说南方民众们肯定就不认为是我们战败了帝国，而是高高在上的帝国看我们可怜，所以仁慈赏赐……”
“哼！小丑模样……”
有些事情是谈不上对错的，即使是虚假宣传，但在布兰帝国看来只要有益于维持王廷威仪，那就一定会去做。而白手起家、更加注重实际的灰衣军人员，对这样的做法显然是不屑的。
“行了。”摆手止住众人鄙视嘲讽，唐恩转头看向哈里，“来人骑兵规模、工人身份等等都确定了？都一一派人监视了？”
“放心吧老大，灰色空间成员全派进去了。”哈里自信点头，“就这么点大的地方，无论他们走到哪，都不会脱离我们的视线。只要老大你愿意，我明天就把他们领头的内裤颜色报给你。”
“别扯淡了。”唐恩一指远处不断从车上卸下的各种材料装饰，郑重道，“这几天你带几个人去当监工，谨慎点，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确保每个材料没有任何问题。恩，可以抽样检查，防止木块里面藏有爆炸水晶……如遇阻拦，直接杀人示威！”
“好嘞。”哈里闻言二话不说点头，点齐几人就下了城墙向镇中心奔去。
稍顿，唐恩再道，“大卫，几十里外的山脉丘陵看到没有，带人去那地毯搜索。如果没搜到什么，留人继续监控……路克，你带人去镇东头的小河。同样地毯搜索，确保万无一失……”
“是！”
接连领命声中，身旁众人瞬间消散一空，各奔东西，只留下个抱着镰刀的清冷小卡萝。
唐恩这次算是豁出去了，既然不确定直觉来源，那唯有将各个可能存在危险的地方。一网打尽。将危险系数降至最低。
这是笨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
“走，我们亲眼去看下布兰来人。”唐恩在原地沉吟了会，牵起小卡萝的小手下了城墙。
“哥哥是担心里面有隐藏的高手？”
“哈，开什么玩笑，你哥现在可是大陆第一强者，眼里哪有什么高手……恩，这样查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我准备找个小头目。大家好好交流下……”
“就是拷问嘛，那哥答应我一会由我来逼供哦。”
“……大卫，你特么给老子回来！你怎么教的——”
……
……
所谓谈判，是讲究方式技巧的。
当双方实力相近，都具有一定底蕴的时候，那些讨价还价的过程也就搬不上台面了。
比如这次谈判，关于战争赔款等细节问题，无需乔希亚与那帝国二皇子会面，双方隔空就已开始交涉商讨。等到正式见面时，只是个走个过场。签署协议而已。无需当面锣、对面鼓的再浪费口舌，很快就能敲定。
而从眼下双方都已进驻这个小镇谈判地点的状况来看。乔希亚等灰衣军高层与那由帝国二皇子领衔的布兰谈判团，进行的谈判商讨事宜，无疑很是顺利，已然正式进入实际接触阶段。
想来在不久的将来，这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足以改变大陆格局的重大谈判，就将如期举行……
不过，一切真有这么顺利吗？
此时，东方海岸线区域。
某座简朴到简陋，好在面积不小的教堂门前。
“骑士长大人。”
“欧文斯大人剿灭山贼回来了？”
“咦，大人你的嘴角……受伤了？”
稀稀拉拉的招呼声，教堂门前出入人数倒是不少，不过都是来去匆匆，甚是忙碌，抬眼看到熟人就招呼一声，如果心思不在这上面，那视而不见也没关系。只是在守门骑士看到大人过来，招呼时看到对方青肿嘴角，惊叫出声，这才稍稍引起了周遭众人的注意，
“没事，咳咳……流年不利啊，破山寨位置太偏了，找了几天，动手的时候又一不小心被树枝抽了下……嘶嘶……”一手挥着回应众人关心招呼，身着斑驳铠甲、灰头土脸有些狼狈的欧文斯，一手掩着嘴角，含糊回道。
“哦，托马斯祭师大人好像还没走，大人可以去那简单治疗下。”
“恩，谢谢。”点头谢过守门骑士的关心，欧文斯跨步就要进入教堂，不过随即腿脚就顿在半空，收回，转头看向教堂一旁空地上的普通马车，怔了怔，“咦，夏薇安的马车不在这……她出去了？哦，又跑去南边和那辛迪小修女聊天玩去了？”
以为猜到了答案，欧文斯无奈摇头，“这女人啊，一刻都闲不住。也不看看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能乱跑吗？”
“应该不是去南边……”守门骑士闻言神色有些迟疑，犹豫开口道，“大人前天走的，带走了不少人，好像是接到了什么消息，走的时候很匆忙。恩，是带枪走的。”
“带、带枪？光焰枪？”欧文斯脸色瞬间大变，又气又急，“胡闹！都这样了那疯女人她还想与人动手不成？我去！嘶嘶……消息……哪来的消息？”激动之下牵动嘴角伤势，顿时一阵龇牙咧嘴。
“呃，不清楚……好像是原先神殿那边传过来的……”
“恩？！”
所谓的原先神殿，那自然就是眼下这群另立新教的神职人员此前老东家，也就是坐落布兰南方的光明神殿总会。
虽然已经背叛出来没错，双方如今更是势同水火。但毕竟同宗同源，欧文斯等新教成员与神殿的关系自然也是千丝万缕，藕断丝连。这代表的意思不是说欧文斯等人是两面派，讨好神殿。而是说他们个人以往与神殿中某些人物朋友的交情，是不会轻易断掉的。这也就相当于新教在神殿内部安插了无数眼线，此前他们屡屡躲过神殿围剿，拉着队伍千里平安转移至此，也是有这方面功劳原因在里面的……
听闻是神殿内部传来的消息，欧文斯心头的不妙预感就更强烈了。顾不得再与守门骑士扯皮，迅速奔进教堂，闯入夏薇安屋中，很快就在其桌下抽屉里找到了信件消息。
大致一扫，瞬间倒抽了口凉气，猛拍脑门，“哎呀，这傻女人！”急速冲出门外，放声大吼，“来人！快快快，备马、备马……”
“欧文斯？呃，什么事情这么惊慌。你不刚回来吗又要出去？”一旁屋中有身着魔法长袍的白发老者走出，看着急不可耐的欧文斯，顿时一愣，讶然问道。
“托马斯……哎，夏薇安她危险了！来人来人，特么人都死哪去了，快备马……”
“危险……什么危险？神殿又要对我们动手了？”
“不是，是对她男人动手，那傻女人就去救了，你想想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救人？搞不好都会把自己给搭进去，把我们给搭进去，这可不是危险吗……唉，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我先走了……”语无伦次的胡乱解释一通，欧文斯身影就消失在了院落中。
“男人……救人？”白发老魔法师明显听懵了，下意识疑问喃喃，“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追回夏薇安不就完了？她又走不快……不过话说回来，她男人到底是谁？”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白发老魔法师以为欧文斯担心的是，夏薇安的身体状况不宜外出，否则很容易出现意外危险。殊不知欧文斯不只担心这个，还担心一旦夏薇安出现意外，那等某人知晓内情后发起疯来，那就真是六亲不认，尸横遍野了……
……
与此同时。
在火急火燎的欧文斯率领数十白骑狂奔而出时，布兰都城王廷城堡中，一个身着绣有皇家独属花纹衣袍的中年男子，龙行虎步，也正将一名慈眉善目的神职老者，送出门外。
“……待北方那边事成，我这边会在城堡中立刻予以配合……总之，一切拜托了。”
神职老者矜持点头，微微轻笑行礼：“放心吧，大皇子殿下。哦，不对，再过几天我就该称呼国王陛下了，呵呵……神殿永远站在你这边，北方那边也不会有任何意外，那群暴徒乱民终究难逃在父神制裁下灰飞烟灭的下场……恩，不过二皇子阁下恐怕也……”
“无妨。”中年男子，也就是大皇子面无表情摆手，“我这个弟弟从来与我不对付，既然他想与那群暴徒乱民亲近，那就成全他，一起送他们下去！”
神职老者闻言轻笑点头，示意理解，随即再问：“教皇大人还牵挂伍丁的问题，不知对于他，大皇子殿下准备如何处置？”
“剑神不能动。”大皇子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眼前这人所代表的势力与伍丁的僵化关系，沉默片刻，又添了句，“至少暂时不能动，伍丁安危牵扯影响巨大，关系到布兰国运士气。一旦他在这时出现问题，无论是对于我，还是对于你们神殿，都极为不利。”
“理解，我会向教皇大人传达大皇子的态度，相信教皇大人会有明智决断。”
“如此，多谢！”
再次点头行礼，神职老者轻笑转身离开。
“呼……”待这神职老者背影消失，大皇子蓦地长吐了口气，抬头看了眼北方，那是他弟弟，也就是二皇子如今所在方位。稍顿，又转头看向王廷城堡中心位置，那是他父亲，也就是老国王寝宫。
面色逐渐阴冷，轻哼，“一个老迈昏庸、一个幼稚天真……你们已经彻底忘了属于皇室家族、属于布兰帝国的千年荣耀，只求苟且偷生，不思进取！如此，不若让我取代你们，再次率领帝国走上辉煌巅峰！”
…………(未完待续。。)
969章 打劫式谈判（还有一章）
数天后，风平浪静。
上午，小镇北门。唐恩随意坐在道旁一块几尺见方的青石墩上，单手撑着膝盖、拄着下巴，眉头微皱，微微冷风吹动额前碎发，一动不动，像极了此时小镇广场上的石质雕像。视线虽遥望远处，但双目明显没有任何焦点，怔怔出神作思考状。
从先期探查到随后的布兰建筑队前来，再到现在等待乔希亚等人与布兰谈判团正式到来，唐恩率领灰色空间已经在这小镇待了整整一个礼拜的时间，也检查了一个礼拜的时间，但到如今心底不良预感还在，却仍是没有查出任何问题。
一点危险迹象都没有。
神色不动，心底却异常烦躁。该查不敢查、该动用不该动用的手段都使过了，唐恩自认为已经将安保事宜做到极致。不夸张的说，身后这座严密把控的小镇每寸土地他都踏过，每座建筑他都进去查过，就差掘地三尺了，但到最后仍是一无所获……
不只是小镇里面，小镇外围周遭三十里范围内，都已进行过地毯式搜索排查，别说可能藏个布兰军队，就是有点伤害能力的低级魔兽都被杀戮干净。
且别看现在这里山水依然，风平浪静。实际上周遭丘陵中早有弓剑出鞘的灰衣军精锐骑兵严阵以待，一旦出现任何异常状况，片刻间即能急速赶至团团包围小镇。或者断后迎敌，保证小镇中人安全撤离。如此，也就排除了可能来自小镇外部的突袭危险。
镇内镇外。能想到的攻击手段、危险来源等等都考虑到了。但为什么危险直觉还是未曾消停呢……好吧。有时唐恩都觉得是自己多心了、多想了、有受害强迫症，否则怎么解释眼下这状况？
“老大。”远处，随着声大嗓门呼喊，大卫大步走来。没有转头，唐恩平静开口：“布兰谈判团到了？”
“是的，从南门进来的。那排场——啧啧，不愧是帝国二皇子啊，我瞅着那几匹拉车纯种白马。价值都抵得上几十座紫膛炮了……”
咂了咂嘴，大卫不住惊羡摇头，面包神情包括肢体动作都在诠释着吊丝一词的真实含义。随即大大咧咧的坐在唐恩身旁，眯眼遥望远处，“首领她们还没到吗？”
“战胜者嘛，当然得压轴出场……快了，再有一刻钟就差不多了。”唐恩姿势不变，漫不经心的随口回道。
大卫见状挠了挠头：“老大你还是觉得这里有问题？”灰色空间对于唐恩，那自然是无限信任与忠诚的。这一礼拜也正是因为唐恩的直觉坚持，大卫等人也是连着几天几夜没合眼。
摇头。“不知道，但这次谈判布兰那边十有八.九是玩猫腻了。”
“呃。为什么这么说？”
唐恩沉吟片刻，开口道：“还记得此前乔希亚不接受神殿红衣大主教的册封，这边与布兰那边就此僵持的事情吗？结果如何？一个礼拜后，布兰那边干脆同意了乔希亚的意见……态度转变的有问题啊，事出反常必有妖。而且一个礼拜的时间，足以布置太多阴谋！”
“那现在该怎么办？谈判就要开始了。”唐恩这猜测也就只是猜测而已，没有任何实际证据支撑。不过尽管已经排查整整一礼拜，但大卫等人对于唐恩的判断却没有动摇分毫，闻言顺着思路直接道，“要不，我们临时换个谈判地点？反正也只是签署协议而已，谅布兰那边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来不及了。”唐恩轻摆手，指了指身后，“镇中心那盛大会场你又不是没看到，如果我们临时更换谈判地点，布兰那边怕是又有话说了……闲言碎语我们当然不在乎，但这关系到灰衣军好不容易打出来的名声——不能丢！”
“你娘……”大卫恨恨锤掌，郁闷不已。
道理就是这个道理，如果灰衣军还处于拉队伍的初级阶段，那名声坏了也就坏了，以后还能补回来。或者如果灰衣军发展到如布兰帝国这般老牌强大，那名声坏不坏也就是隔靴搔痒，无需太过在意。偏偏现在灰衣军正处于有番成就后的新兴新建期，来不得丝毫动荡，也受不起坏名声冲击。所以就算知道前面是个坑，也只能咬牙踏过！
沉默半响，唐恩吸气起身：“好了，暂且不说这些。乔希亚她们就要来了，你去给哈里、路克他们带个提醒，让他们务必控制会场，一切按照我们此前部署好计划的行事，不得马虎！”
“放心吧老大。”大卫重重点头，转身快步离去。
就在这时，唐恩眯眼抬头，看着远处急速奔回的传令兵，嘴角蓦地微扬：“呵，有意思，倒要看看你们这次又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摇摇头，事到眼前，多想无益。唐恩很快调整好了心理状态，再次恢复轻松模样，迎着奔来传令兵走了过去……
……
传令兵是信号，代表着乔希亚等人已经抵达小镇外围。
果然，片刻后视野远处扬起阵阵翻滚烟尘，随即隐隐马蹄声随风飘来，百余人规模骑士大队朝着眼下这小镇北门急速赶来。
当先一骑身着纯白大氅，随着起伏马背凛冽卷动，不是乔希亚是谁？一旁也尽是熟悉面孔，弗雷、斐瑞，以及一干灰衣军高层老者，宛若众星捧月般围绕当中乔希亚，马鞭飞扬，蹄声急促，端得是气势磅礴。
大致扫了眼，灰衣军中能排得上号的所有高层都在这里了。毕竟是如此重要时刻，且意义深远，只要能来自然没人愿意错过。而唐恩见状心中则蓦地生出个古怪念头——如果待会真出什么问题，那灰衣军的上层建筑也就被一锅端了……
甩了甩头，抛去这荒唐的黑色幽默。唐恩大步迎上，看着来到近处紧勒缰绳、减缓冲势的乔希亚等人，皆是一副愉悦神情，喜不自胜。
上前扶下乔希亚，轻笑道，“呵呵，很开心嘛，看来这次谈判占了不少便宜啊。”
“必须的，能占的都占了！”微抬下巴，乔希亚很是骄傲回道。不过下一刻就绷不住了，噗嗤轻笑，感慨叹道，“从我加入灰衣军以来，前后一共与布兰谈判三次，就数这次最轻松了，打劫也打得理直气壮！呵呵，谁让我们是战胜者呢。”
“哈哈，没错，就是这种打劫感觉。”一旁弗雷随手扔掉缰绳，大笑着接过话茬，“先开始我们开着狮子大开口的谈判条件，还想着等对方讨价还价时，再抛出折中的真实价码。哪想到除了个别条件，其余根本没费什么口舌对方就轻易答应了，倒是让我们好一阵后悔。哈哈……没说的，一个字，爽！”
“呵呵，那就去镇内休息一下，准确签署协议吧。”唐恩同样笑着与众人打了个招呼，耸肩道，“既然好处都要到了，那怎么着也得给对方点面子。毕竟冤大头最大嘛。”
“哈哈……这话说的有道理，冤大头最大哈哈……”
能看得出来众人心情都很不错，当然，这也是必然的。不只是谈判中打劫好处这么简单，最重要的还是心中那压抑不住的无与伦比成就感！
布兰帝国——灰衣军——
虽然已经打过多次比方，但还是不得不说，这两者真的没啥可比性，前者就像座巍峨山脉，后者就像在这座巍峨山脉上艰苦爬行的渺小蝼蚁。而如今，渺小蝼蚁一朝挥动纤细腿脚，竟然踹翻了巍峨山脉——这是一种令人身心俱颤、头皮发麻的莫大成就呵！
引着众人谈笑间走进小镇时，唐恩不动声色的拉过乔希亚，压低嗓音：“记住，待会不论出现何种状况，不要离我周遭三丈开外。”
乔希亚闻言不由一愣，不过瞬间即恢复正常神色，只是嘴角笑意微敛，低声道：“有问题？”
“有可能有问题。放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恩。”
乔希亚轻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稍稍用力握了下唐恩掌心，随即松开。唐恩回以安心微笑，接着脚步微错，分别接近了军中统帅弗雷、军部后勤大主管斐瑞，同样低声说了几句……
一切都在不经意间完成，没有惊动任何人。即使是近在咫尺的灰衣军高层将领，激动兴奋间，也全然没有发现这个细节。
这就是所谓的亲疏有别，唐恩与这些高层将领没什么矛盾，见面时也言谈甚欢，关系不错。但真要算起来，那自然是乔希亚、弗雷、斐瑞三人最为亲近无疑。
所以，说句不好听的。如果待会会场真出问题，唐恩在第一时间会救的只是这三人。至于剩下的那就不好意思了，只能再看有没有合适的出手时机了……
……
此时，
就在乔希亚等人跨入红枫小镇北门时，百余公里外，某座大型城市远程传送塔内，一道手持长枪、身形略显臃肿的身影踏步跨出门外，抬头，看着斜挂天空的惨淡日头，眯眼抿嘴：“终于赶到了呢。”
微顿，向紧随其后满脸肃然的数十骑士，挥手下令道，“确定那座临时搭建的小型传送阵方位，再各自找来马匹，接下来我们得全速赶路……”
“骑马？可是大人你的身体……”
摆手，“无妨，我心中有数，不会有问……”话语蓦地一顿，略显臃肿身形微颤，下意识垂手轻抚小腹，嘴角微扬，“你也迫不及待了是吗？呵呵，好吧，那就让我们一起去救那混蛋家伙……”
…………(未完待续。。)
970章 我有我的坚持
露天、红毯、各色花瓣、绿茵草皮、拱门花栏……
头戴银色斯文卷发、衣着考究的华贵人士与外衣普通、土里土气的白发老者，端着酒杯，隔着红毯分立两旁，觥筹交错，笑语不断。身着制式服装的俊雅侍者，成了场中唯一能自由联系左右两区域的人员，托着酒盘来回穿梭。一旁不知从哪找来的大型演奏团摆弄着手中各种乐器，发出很合适眼下气氛的优美乐章……
不要误会，这不是婚礼现场、更不是什么大型贵族酒会，而是一场关系到今后大陆格局的重大谈判会场。
没错，就是灰衣军与布兰谈判团正式接触的谈判会场。
想不到吧？
实际上别说刚刚到此的乔希亚等人见状目瞪口呆，就是早知如此的唐恩再见此场景，心中亦是百般无奈。
尼玛矜持些，有点节操好不好？不知内情的人见到这，还以为是灰衣军与布兰结盟了呢，哪会想到这是一场战胜者剥削战败者的残酷场所……一点快.感都没了有木有？
好吧，这不是由唐恩能决定的问题，或者说不是由灰衣军能决定的问题。
正式的谈判交锋已经结束，赔款条件也都敲定。灰衣军这边不用多说，好处大大的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结果不是由乔希亚等人艰苦谈来的，而是布兰那边压根就没想过讨价还价，只要提要求，大多也就爽快答应了。
如此一来。布兰谈判团那边提出要求。想要将这场谈判办得正式些、规矩些、更具帝国特色些。灰衣军这边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还能怎么样呢？对方已经在实际利益上做出大大让步，那这点细枝末节的小面子你不能不给别人吧？
而会场都办的如此高级奢华，那其他一些细节，比如日中正午时再正式签署谈判协议等等规矩，自然也是按章办事。所以看着现在斜挂东方的日头，在正午没到之前的个把时辰里，谈判会场就成这样子了……
恩，像是酒会。确实很有帝国贵族特色！
因此，那些措不及防到此的灰衣军高层将领，身处其中如立火山口，均是一幅怎么站怎么都不舒服的不适模样。
他们何曾见过这等场面？
要知道在没参加灰衣军之前，他们的身份就是普通农夫、马夫、杂工甚至是乡间地痞一霸，去过最高级最热闹的场所，大概就是农庄内的丰收篝火晚会。如果偶尔去趟繁华城镇商业街，回来都足以吹嘘几天了……
这样的背景，想让他们风轻云淡的待在这形似大型贵族宴会的场所，泰然处之？
别闹了。他们连水晶高脚杯该以什么手势拿都不知道……
实际上别说他们，就是贵族出身的乔希亚。蓦地一朝站在场中，感受着这似曾相似的熟悉感觉，也是有点懵。
“他们不安好心……”微抿杯中如血红酒，脑中下意识泛起个名贵模糊酒名，乔希亚轻摇头，抿了抿嘴，“他们想看我们笑话。”
实际上也正是如此，隔着好似老死不相往来的红毯两侧，布兰谈判团一行贵族人员轻瞥对面拙劣场景，嘴角不时扬起阵阵不言自明的类似笑意。
还真特么是贵族优雅风范，没有不礼貌的指指点点、更没有耳语嘲讽哄笑，只是嘴角那一抹不曾消失的轻微弧度……看的令人生厌。
“安啦，无需在意。”唐恩一直待在乔希亚身旁，闻言仰头灌下一口红酒，如同那些灰衣军高层将领般从一旁经过的侍者手中托盘上，重新一把抓来水晶高脚杯，举止粗俗鲁莽，“实际好处都得了，呵呵，就让他们在这上面找回点优越感吧……”
粗俗举止不代表唐恩没有优雅能力，更不代表他不懂贵族礼仪。实际上只要他想，他就是贵族，他能做的比对面那群人更优雅、更规范。甚至如果他现在跨过界限红毯，进入到对面那群贵族当中，也不会有丝毫不和.谐……不过，没有必要不是吗？
“或许，你该这样想……我们之所以能击败布兰帝国，就是因为他们将本事精力都消耗在这上面了。”
乔希亚闻言微怔，随即明媚轻笑，端起酒杯与唐恩酒杯触碰了下，叮的脆响：“为布兰帝国将精力花费在这上面干杯。”
“干杯！”
“说得有道理，如今的布兰早已不是千年前那个横扫四方，统一南北，打下这万里疆土的强大帝国了。”就在乔希亚举杯间，一道略带感概的温和磁性生硬从旁传来，转头，就见一个衣袍华贵、面庞俊朗的青年跨过红毯，微笑走近，“现在的布兰，看似处处富饶，却处处贫瘠。看似兵强马壮，却丧失雄心壮志，徒具空壳……”
稍顿，看着乔希亚微愣神情，或许是觉察到自己唐突举止，端起酒杯，“恩，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很赞同你们这番评价。所以，能一起喝一杯吗？”
“当然。”叮的脆响，唐恩伸来水晶酒杯与之轻碰，耸肩道，“只要你不怪我们私下诽谤就好了……二皇子殿下。”
唐恩眼力何其高明，只是一扫，就从温和青年身上华贵衣袍绣着的复杂花纹，认出这是独属于布兰皇族的标志，进而叫破这青年的真实身份，也就是这次布兰谈判团的负责人，帝国二皇子殿下！
微抿酒水，二皇子笑着摇头：“怎么会，这是事实，否则我们也不至于沦落到眼下这狼狈境地。”
唐恩挑挑眉，没有答话。不过不得不说，他对于这曾被菲利普挂在嘴边的二皇子殿下，初次观感不是太坏。
这时，二皇子简单行了个皇族礼节，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一定是唐恩阁下吧？”
唐恩闻言不禁微讶，回礼，摸了摸鼻子：“我有这么出名吗？你第一眼就能认出我来？”
“呵呵，唐恩阁下的名声当然不小。无论是不久前与剑神大人交手，仍能全身而退。还是与神殿的几次恩怨，我在都城都常有听闻。不过，我第一次听到阁下名字，却是因为我的好友菲利普。”
唐恩恍然：“哦……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哈哈，确实如此，他说你抢了他一见钟情的意中人……”稍顿，二皇子笑着转头，看着犹自神情微震的乔希亚，再次简单行礼，“也就是这位灰衣军首领，乔希亚小姐。”
“呃……”
匆忙回礼，当乔希亚的身份还是贵族少女时，与这位高贵的二皇子殿下的距离就相距甚远。再当乔希亚加入灰衣军时，这距离……恩，也就更远了。如此，蓦地一朝见到这代表着无上王权的真人二皇子，自是有些震惊。
不过乔希亚毕竟是乔希亚，短短片刻间即迅速镇定下来，平稳心绪。只是因为现在这话茬确实不好接，唯有掩嘴轻笑，倒是有些尴尬。
二皇子见状歉意答道：“抱歉，只是玩笑，希望不要介意。”
“没事，我不会介意的……”唐恩微眯狭长双眼，“等下次再见那厮，我会直接揍他！”
“呃……哈哈……”微愣，随即二皇子不由大笑，“是该揍了，听说唐恩阁下曾经去过都城，还曾与菲利普在家中喝过酒。这等机会，他都未曾引荐我与你见上一面，确实该惩罚一下了。”
“现在再见似乎也不迟。”
“呵呵，确实不迟。不过此时见面，我的身份就有点尴尬了……”二皇子摇头苦笑两声，顿了顿，看向乔希亚，“听说乔希亚小姐也出身贵族家族，祖上曾是帝国前线军官。因作战勇猛，戍边有功，得了赏赐方成世袭男爵。”
“恩，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乔希亚小姐身为一个对帝国有功的贵族后代，现在却成了反抗帝国的势力领袖，其中莫大转变……于我帝国来说实在讽刺，或许，这也就是我帝国真正衰败之因，不得人心啊。”
看着这忽然到来的二皇子连连感慨轻叹，唐恩与乔希亚面面相觑，都是有些荒唐感觉，也有点不明所以。
不过，无论是从这番坦诚见底，还是从对方详细查阅乔希亚那名不见经传的南方小男爵家族历史，都足以说明这二皇子确实是有备而来，足够重视这边。并且其温和姿态、言辞谈吐，尽管是敌对立场，也实在令人讨厌不起来。
“好了，呵呵，现在说这些倒是我唐突了。”见气氛微冷，二皇子迅速收敛感概神情，摆手笑道，“其实我来是想向乔希亚小姐说下随后大致流程的，恩，这次谈判的名义是册封。所以按照规矩，待会签署协议后，我会授予乔希亚小姐北方王侯头衔，也就是一顶王侯贵冠，乔希亚小姐得单膝跪接……当然，这只是场面仪式。如果乔希亚小姐不愿，可以用别的动作取代。”
稍顿，自嘲摇头，“这工作本来该是红衣大主教的职责，现在却是不得不由我来作这个恶人了……”
“没关系。”乔希亚忽然出声打断，神色随意，且理直气壮，“只是仪式而已，反正不管由谁来做这项工作，我都不会按照规矩来的。”
“呃……”
看着微愣二皇子，乔希亚平静行礼，“抱歉，随后仪式上，我若有什么不恰当举动，那不是针对殿下。只是——我有我的坚持！”
…………(未完待续。。)
971章 谁的地盘！
你有你的立场，我有我的坚持。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二皇子的神情在错愕后倒是依旧温和，还带着点疑惑，那是对乔希亚口中所谓‘坚持’的好奇猜测。不过这自然是不合适问出口的，想来纵使问了，乔希亚也不会在事前就坦白交代。
很明智的转移话题，聊起了贵族间趣闻轶事，偶尔也谈及常人难以知晓的王权秘闻，大大满足了乔希亚的好奇心，气氛自然也是甚为融洽。
这也才是所谓贵族宴会的主旋律。
不得不说，人与人之间交往是看感觉的。例如眼下这二皇子阁下，立场虽是对立，身份更是极尽尊荣，但却毫无骄奢之气。相反，言谈举止颇为温和守礼，很有分寸，交谈起来令人大有如沐春风之感。
一直聊至行礼告辞，日头斜挂，乔希亚也无法对其产生丝毫恶感。
顿了顿，回过神来，不禁失笑摇头：“很厉害的人呢，刚才都没注意到……交谈至今，竟然一直都是他在引导话题，制造气氛。”
“很正常，你是美女嘛，男人总会在美女面前表现得更活跃一点。”除了先开始关于菲利普的话题外，唐恩刚才基本没有参与到对话之中，闻言收回扫视全场的视线，随意笑道。
乔希亚想要表达的当然不是这意思，不过也知唐恩这是在开玩笑。耸耸肩，端着酒杯凑近低声道：“你刚才在看什么，好像很入神的样子……”
“当然是看美女啦。”唐恩不在意回道。随即怔了怔。转过头来一脸荒唐的指着乔希亚。“啊哈，敢情这就是你刚才没注意到的原因？思想跑偏了都，还说别人厉害……”
乔希亚细眼微眯，散发些许危险气息，完全没接这话茬，而是轻声细语认真道：“我不是美女吗？”好吧，虽然有点自恋，不符合自身气质。也知道唐恩这是又在开玩笑。但乔希亚还是有点不开心，因为之前已经有先例了，她意识到自己必须得看的更紧些才行……
这问题是危险的，暗藏陷阱。不过唐恩是何许人也？这辈子就靠反应快活着了，闻言想也没想就轻笑道：“你当然不是美女，因为用美女来形容你是在侮辱你。”
“噗……”冰河解冻，大地回暖。乔希亚瞬间绷不住了，不得不说，她的道行相较于唐恩的节操来说，还是不够看的。失笑间没好气的锤了下唐恩胳膊。
“呵呵，说正经的。你刚才是在观察？有发现什么不对吗？”
“女人啊。想开玩笑的是你，想正经的还是你，真难伺候……呃，我刚才在看那边那几货。”看着乔希亚扬起的白玉小拳头，唐恩极为明智的瞬间收起满脸感慨，抬手指向红毯对面某处坦白交代。
再次示威性的扬了扬拳头，顺着看去，恍然，“哦，是那几个红衣大主教啊……怎么，他们有问题？”
光明神殿在这次谈判中表现的倒是极为热心，派遣五六名身份高贵的红衣大主教不说，还不远千里的从南方赶来，意图充当灰衣军与布兰帝国之间的谈判桥梁……当然，因为乔希亚的极力反对，桥梁没建成。不过饶是经过这类似被打脸的遭遇，却仍然没有打消神殿那边的热情。这不，眼下正式谈判时，这几名红衣大主教又出现了。
“不好说有没有问题……恩，他们是被邀请来的？”
“当然不是，他们自己来的。不过合规矩，我们这边也不好因此说些什么。毕竟依照帝国那边的规矩，公爵以上的册封仪式，确实必须要有神殿神职人员在场见证、授衔……算是个特色吧，就像那边几座神殿雕塑一般，有它无大用，但没它就是不行。”
轻摇头，乔希亚随手指向竖在中心会场外围的，那几座富有神殿宗教特色的白玉质地雕像，不以为然撇嘴，“其主要目的，也就是为了宣示布兰是个王权与神权紧密联系的帝国。”
“哦，原来是不请自来啊……”唐恩眯了眯狭长眼睛，低声喃喃，本能的感觉到这里有些不对劲。
“你发现了什么？”
“谈不上发现，不过确实有点意思。”顿了顿，唐恩举起酒杯，借着这动作小指探出，“看到那个身穿金丝白袍的中年男子没有？就是站在几名红衣大主教身后角落里的那个……如果没看错的话，他应该是个空间魔法师。”
因为几个技能的关系，如今的唐恩对于空间的概念颇为了解。虽然在攻击手法运用上，未必有正牌空间魔法师那样花样繁多。但是看出一个人是否了解空间？是否是空间魔法师？还是问题不大的。
“空间魔法师？”乔希亚闻言心中一动，神色微变，“你是说……他们不但是不怀好意前来，并且早有妥善准备。只待发出攻击，即立刻运用此人的空间瞬移手段脱身离开？”
“有这个可能，不过现在只是猜测，或许只是那几个红衣大主教单纯怕死，所以才带着这人也说不定……不好意思，我能换杯酒吗？”低声交谈间，唐恩忽然叫住从身旁经过的年轻侍者，转身，探手换了杯酒，嘴唇未动，细微声音却是传了出去，“传话给路克，让他盯住西南角落里那名金丝白袍的中年神棍。”
侍者神色不动，脸上依旧挂着职业性礼貌微笑，待唐恩完成换酒动作后，稍稍躬身，转身离开。
风平浪静，即使唐恩现在也算是场中焦点人物，也没有人注意到这再正常不过的换酒细节。除了一旁将这一切尽收入眼底的乔希亚，不过后者自然不会叫破。稍稍沉吟了下，晃了晃杯中瑰丽酒水，走向分界红毯，
“走吧，和我去敬杯酒……既然刚才二皇子殿下主动过来打了招呼，那我们也不好太过冷待了客人，不礼貌嘛。而且，呵呵，谁让现在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呢？”
“额，太残忍了吧……对了，你刚才和二皇子说的坚持是什么？没听你说过啊。”
“秘密！待会你就知道了。”
话落，微抬下巴、神情渐淡，短短呼吸间，踏上红毯的乔希亚外放气质瞬间大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战胜者该有的自傲睥睨姿态。
这就是去找场子的啊……唐恩耸耸肩，无所谓的端着酒杯跟在乔希亚身后。迎面碰到的，就是四五个聚在一起笑谈的贵族，
“这时间也过得太慢了……谈判协议什么时候才能敲定？我是一刻都不想待在这了……”
“是啊，感觉空气里都飘着污秽气息，名贵红酒里都有土腥味道，压都压不住……”
“哈哈，再忍忍吧，忍忍就过去……”
“其实，忍无可忍可以无需再忍的。”
“呃……”
四五名中老年贵族愕然转头，就见淡淡神情的乔希亚直抵身前，端起酒杯，虚敬，“抱歉，是我这个做主人的招待不周。恩，喝完这杯酒怎么样？喝完我就立刻派人送你们回去，送回莱瑙河以南地界。”
寂静，无声……
有些场面事情，不做那是因为懒得计较。做了，那就是想拿你逗乐……现在的乔希亚，或者说是现在的灰衣军，是有这样资格底气的。
战胜者嘛，纵使嚣张些、过分些，甚至是当面羞辱，那战败者也得受着。没办法，谁让你自己不争气呢？
当然，这打脸工作现在只能由乔希亚来做，其余那些灰衣军高层将领是不合适的。他们在眼下这陌生场合中放不开手脚，气场也被严重压制……倒也不是必须要做，不过明明身为战败者，非但不以为耻，反而在这奚落嘲笑战胜者……
天下就没有这道理不是？
你说，这是不是该敲打下？
让他们清楚现在脚下踩着的土地，到底是谁的地盘？
……
很快，场中气氛扭转过来。
此时轮到谈判团贵族神色僵硬，默然无言。而红毯一侧的灰衣军高层将领，则是大为兴奋，笑声不断。而且他们可不会讲究什么礼仪，所以一边明目张胆的朝着对面指指点点，一边大口灌着酒水，看戏剧一般表情甚为享受，就连此前嘴中尝着苦滋滋的红酒都变得有味道起来……
现世报什么的，果然还得很快。
就在乔希亚带着唐恩以主人姿态，看似热情，实则一路打脸碾压过去时，会场角落，几名红衣大主教几乎同时抬头，看着将要抵达头顶的惨淡白日，收回视线，彼此对视了眼，嘴角泛起相似的意味深长笑意，
“时间差不多了吧，那边该做好准备了……”
“要不现在动手？”
“太急了……我建议再等等，等谈判协议正式签署，等这群愚昧暴民以为自己胜利了，最为激动兴奋的时候，我们再悄然发动攻击……”
“呵呵，我赞成。我也想从他们脸上看到从极致欢愉忽然坠落万丈深渊的痛苦表情……”
“噢，父神在上，我猜那一定会很精彩……”
“真是令人期待啊……”
……(未完待续。。)
972章 明抢的道理
这边无声嘲讽，那边回以强势打脸。
一来一去，再夹杂着些寒暄扯淡，暗流涌动，也就是——日中正午！
随着适合于宴会气氛的弦乐器欢快奏鸣，蓦地一变，转为长号重鼓的大气威仪乐章，谈判时刻正式拉开序幕。
贵族谈判团与灰衣军高层将领依旧分立红毯两侧，或应付或激烈掌声，视线俱皆交集，看着红毯末端的乔希亚与帝国二皇子彼此谦让了回，随即相视轻笑点头，一同踏上红毯，踩着零星花瓣，在众多视线与掌声中向着中心高台走去。
乔希亚神色自是欢愉，不时对着两侧众人轻点头致以谢意，嘴角挂着掩饰不住的矜持笑意。
另一旁二皇子虽为战败者，身处其中难免尴尬，但倒也颇俱风度，并没有匆匆走过了事。而是同样轻拍手掌，配合着乔希亚缓缓而行——心理活动是否真心什么的暂且不说，至少场面上是绝对过得去的。
这也就是真正的贵族风范，相比之下，什么打落牙齿往肚里咽都弱爆了……
站在谈判高台下的唐恩大致扫了眼，笑了笑，不做评价。也没空去做什么评价，不动声色间，视线横掠全场——唐恩他自己本职就是杀手，于暗处搞阴谋诡计那是职业技能。所以心里很是清楚，如果今天要出什么问题，那也应该就是在当下这关键时候了……
贵族谈判团没有异动，虽然大多都是一副参加丧礼的神情气氛，但并没有看到小动作。外围守卫处也无异常。不见骚乱。对了。那些神棍……
狭长眼睛微眯。唐恩瞬间在会场角落、贵族谈判团的后方找到了目标对象。后者小群体并没有鼓掌，神情平淡的站在外围雕像下方看向这边，似乎真的只是来见证一般，没有丝毫异常举动。
眉头一皱，唐恩本能察觉到古怪诡异处。对方的神态动作太平淡了，平淡中夹杂着淡淡期待，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就像埋伏于陷阱旁的猎人。很耐心，也很谨慎的收敛着危险杀意，唯恐惊到即将走入陷阱区域的猎物……
微微吸了口气，唐恩移开视线，背负在身后的手掌打出几个细微手势。
此时此地，在对方没有做出危险动作之前，唐恩这边自然是不好动手的。不过可以做出预防，这边唐恩手势刚落，十余个散落会场外围的侍者，悄然移动脚步。一边鼓掌，一边无声靠近神殿一行人后方。
这些侍者的真实身份自然是灰色空间成员。有他们守着，对方想做出什么危险动作就不可能逃过这边视线。就在唐恩见状稍稍放下心来时，耳旁蓦地哗然，低声惊呼此起彼伏……
下意识转头，微怔——
前面说过，关于这次谈判的条件细节等等早已在先前敲定完成。所以眼下这场面盛大的谈判，其实说白了也就简单两项议程。一是正式签署商定好的协议；二是乔希亚接受布兰册封，戴上象征着北方之王的头冠。
第一个议程没问题，在唐恩观察那帮神棍时，乔希亚与二皇子走上台阶就正式签署了协议。
引起喧哗的是第二个议程，高台上，二皇子双手伸出，定格着要送东西的姿势，神色怔怔。因为那顶刚拿出来还未送出的王冠，现在并不在他手上，而是被乔希亚直接探手拿过，随手拎着……
我去！
下方，弗雷等灰衣军高层将领一脸愕然，显然事先也不知道这茬，一时措手不及。至于另一边的贵族谈判团，在亲眼目睹乔希亚这明显失礼的举动后，瞬间出离愤怒了，
“荒唐——”
“大胆、大胆……”
“不是贵族出身吗，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就算不单膝跪接，也不能、也不能这么放肆吧……”
“这算什么？明抢吗……”
……
哈——回过神来，唐恩摇了摇头，无声咧嘴轻笑。这就是你说的‘我有我的坚持？’，果然够犀利啊……
高台上，乔希亚神色淡淡，恍若未闻下方斥责质疑，掂了掂手中奢华王冠，平静道：“谢谢二皇子殿下不远万里送来的贺礼，我收到了，很高兴。”
没了，就这么多。
不过请注意乔希亚用词——是贺礼！不是册封、更不是赏赐！
这代表的意思也就是在说，布兰之所以送来王冠，不是为了册封她乔希亚为北方之王。而是看着灰衣军打下整个北方后，给她这个作首领的送来的祝贺礼物，锦上添花耳。
如果换个角度，从己边角度出发，那乔希亚这番举动的意思也就是在说——现在北方本就是我们灰衣军的，这结果不是你们布兰赏赐的，而是我们灰衣军自己一刀一枪，从你们布兰手里拼杀抢来的，就像我现在从你二皇子手里抢过这王冠一样……
这叫战利品，不叫多此一举的册封赏赐！
话落，灰衣军高层将领反应过来，顿时激动了，立刻向着对面群嘲拉仇恨，
“哈哈，首领说得好！这什么破王冠就是贺礼，看你们那小气劲……”
“还明抢？就是抢你的怎么样，不服你抢回去啊！”
“就是，不服你现在拉出军队来和我们再干一场……”
“拉什么军队，我看现在就打上一架好了。呐，别说我们欺负你，外面守卫听好了，待会不准进来帮手……”
论骂人，讲究优雅风度的贵族谈判团，纵使老脸涨红想尽脑中脏话，也不可能是乡音俚语乱飙的灰衣军高层将领对手。
再论打架，撸起袖子、拳头乱挥的灰衣军高层将领更是不怵，秒杀对面贵族谈判团几条街都不带含糊的。
如此。短短刹那间。会场气氛第一次达到混乱高.潮。
当然。真正冲过去赤身肉搏是不可能的，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嘛……所以片刻后，鞋子、帽子、以及周遭可以搬动的小型盆栽等等，就成了再合适不过的武器。一时间红毯上空，鞋帽飞舞、花草来去，端得是精彩纷呈。
唯一有能力压制气氛的两人站在高台上，却无丝毫反应。乔希亚是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开什么玩笑。现在灰衣军这边可是占着优势的，凭什么停手？至于二皇子，那是真正懵了，出身高贵的他纵使手段不错，但何曾见过这等奇葩场面，一时呆愣不能言。
场中唯一还能保持冷静的就是唐恩了，一边在原地微晃身形，淡定避过各种飞来暗器。一边眼角余光处，死死锁定外围神棍……后者显然也对突变至此的场面始料未及，几名红衣大主教愣愣看着混乱会场。片刻后方才收回视线，面面相觑。都是摇头无语。随即，彼此又轻轻点头，嘴角微扬，似是决定了什么……
瞬间，冰冷尖锐好似牛毛细针般危险感觉蓦地在唐恩心中轰然炸开，霍然转头，就见那几名红衣大主教几乎同时伸出手掌……落在身后的白玉质地雕像上！
“呃？”饶是心底警钟急促长鸣，唐恩见状也是不由一愣，下意识将视线放在那几座白玉雕像上，疑惑茫然——这些玩意，有问题？
不应该有问题！
因为会场中每一块建筑材料，都被灰色空间成员轮番检查过好几次。不说里面有没有可能藏下刀枪棍棒，就是巴掌大的爆炸水晶也不可能。
而连唐恩都这么认为，那待在神殿众人后方的灰色空间成员，自然也就更加看不出端倪来了，均是不明所以的看着那些红衣大主教探出手掌，像是不经意触碰到的一般，轻拍了下白玉质地雕像……
不对！
刹那间愣神后，唐恩神色蓦地大变。倒不是看出那几名红衣大主教意欲何为，而是蓦地发觉对方所拍雕像，皆是宗教色彩浓厚的神殿题材雕像。
这当然不可能是巧合，要知道会场里里外外有数十座装饰雕像，题材不一，唯独这几座与神殿相关联。偏偏现在几名红衣大主教所拍雕像正是这几座，如此一来，要说这里面没问题那就真的见鬼了……
说来复杂，但只是一个轻拍动作能需要多久？
呼吸间的功夫罢了。
吵杂会场，高台之上，回过神来的二皇子满头大汗挥手，“冷静，大家冷静……乔希亚首领，请务必约束你属下的行为……”呼喊吵杂声未落，蓦地被一声暴吼直接压下，
“哈里！毁掉那几座雕像——”
会场外围，作侍者打扮的哈里，正乐滋滋的看着场内大占上风的灰衣军一方，就差没鼓掌叫好了，冷不丁听到自己名字，下意识抬头，就见老大满脸肃然的指着神殿众人后方的雕像，纵身跃上高台……胖胖身形顿时一个哆嗦，想也没想翻手亮出短匕，大吼着舍身扑上，
“动手！给我上——”
“挡住他们！”
“小心，护住大人！”
“挡我者死！”
“你们灰衣军敢动手——”
“呃……什么情况？”
……
兔起鹘落间，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扮作侍者的灰色空间成员在哈里的命令下率先动手，随即神殿一行人最先反应过来，几名红衣大主教神色剧变，一边命令着随行骑士上前抵挡，一边抽身后退。紧接着贵族谈判团的护卫回过神来，眼见十余名侍者抽出短刃扑向场内，只以为是灰衣军打算黑吃黑，连忙奔入场内意欲护住自己老爷……
最后的最后，才是场中骂得开心的贵族老爷与灰衣军高层将领，皆是一脸茫然的看向后方外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未完待续。。)
973章 来自三十公里外的攻击！（四千五）
说是谈判，但彼此立场毕竟还是对立的。
所以在变故骤生时，场中众人均是不惮以最恶毒的心思揣测对手，下意识做出最有利于自身利益的抉择。因此，短短瞬间后，会场外围乱战一团——
围绕着几座宗教题材雕像，灰色空间成员、神殿护卫骑士团以及慌忙闯入的贵族侍卫，三方混战一处，人影交错，只能能听到兵刃激烈碰撞与怒吼惨叫声接连传出，很难分得出谁是谁来，更别提辨认清楚孰友孰敌……
当局者迷，旁观者也未必清楚。
高台上，乔希亚与二皇子视野居高临下，自然第一时间就将混乱始末看在眼里，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收回视线，转头彼此对看一眼，神色均是一冷，下意识撤步退后
“你们布兰……”
“你们灰衣军……”
“该死！你们灰衣军好大的胆子——”谈及瞬间反应，普通人自然不及身经百战的武者，未等乔希亚与二皇子彼此质疑出口，后者近身侍卫，也就是名皇族供奉老者瞬间暴怒，只一踏步，就将二皇子护在身后，紧接着盛怒出手，单掌携着暴涨斗芒雷霆拍下，
“滚！”未等斗芒重掌拍落，一道虚淡身影宛若鬼魅般闪现乔希亚身前。似慢实快抬手上撩，一抹血色妖异刀刃，瞬间乍闪乍逝，直削老者手腕。
不用说，这自然是唐恩无疑。别人需要反应时间，但他这个引起混乱的根源者，当然是不需要的。
“躲开！”二皇子在一旁看个清楚。顿时失声惊呼。他不清楚唐恩实力到了何等境界。但就从对方能在伍丁剑下全身而退的彪悍战绩来看。就不是一个区区皇族供奉所能抵挡得了的。
二皇子这个半吊子武者都能警觉，出手的皇族供奉当然更是清楚那抹妖异刀刃中隐藏的骇人凶险，神色蓦地骤变，缩手后退，果断放弃攻击。
不过纵使他退的快，但就从攻击乔希亚这点上，被触及逆鳞的唐恩就不打算放过他。
踏步再进，上撩刀刃更急更快。下一瞬，嗤的一声，一道弧线血水冲天而起。
“啊——”嘶声惨嚎，未等那冲动的皇族供奉，拖着条被拉出深可见骨血痕的伤臂急步后撤。身前劲风蓦地狂袭，鞭腿如影，直接踹中小腹，砰的巨响夹杂着恐怖骨骼断裂声，大片血雾包裹着身形临空飞退，滚落台下。
胜负已分！
一个照面间击退供奉强者。并没让唐恩有丝毫惊喜，实际上出手后他就没再看结果。眼角余光一直盯着会场外围。
那里，率先出手的哈里等人如虎入羊群，大占上风。即使前有神殿骑士阻挡，后有贵族守卫捣乱，但在如此狭窄范围内，没有人能够阻拦一个刺客的迅猛扑杀，更何况这刺客来自于灰色空间！
就在方才皇族供奉被踹出去刹那，哈里已经得手，胖胖身躯踩着个神殿骑士肩头，宛若灵猫般纵身跃起，扬手，直接将个女神雕塑的大好白玉头颅给砍了下来……
“你们灰衣军到底想做什么？”
转头，被几名皇族供奉护着的二皇子胆量倒是过人，并没有被唐恩的凶残出手吓到，也没有听从劝阻后退，站在原地，面色铁青的直视乔希亚，高声质问，“这就是你们的谈判诚意吗？”
乔希亚抱肩冷面无言，要说眼下这番骚乱确实是因唐恩暴吼而起，是这边理亏没错，不过她相信唐恩的判断。而唐恩看着二皇子不似作伪的愤怒神情，心中一动，正待张嘴反问，
蓦地，
哗——会场周遭插着的布兰王廷旗帜以及灰衣军战旗，蓦地无风自动，凛冽狂卷！
紧接着，场中所有人只觉身躯骤然加重，像是背上忽然多了块磨盘巨石似的，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哎哟——”
惊呼连连，身具斗气或者魔法力量的人还好，即使身负巨重也不至于当场出丑。比如不远处临空跃起的灰色空间成员，即使身形在空中微晃，但仍是坚持踹翻雕像这才坠地，不过如贵族谈判团一行人、以及灰衣军这边的高层老者就受不住了，双腿齐齐一软，最先跌坐倒地，看上去着实狼狈……
不仅仅是周遭会场如此，视野所及，外围小镇屋顶瓦片像是被突然施了魔法，先是微微颤抖，很快又剧烈跳跃，哗哗作响夹杂着隐隐从四方传来的小镇居民惊叫，胡乱反射着天空日头的惨淡光线，光怪陆离，好似末日灾难来临前的征兆一般，恐怖如斯！
“怎怎怎……怎么回事？”
“威压、这是威压！”
“不可能……什么威压能覆盖整座小镇？”
“不会是地震吧……”
……
或识货或胡乱的惊疑猜测中，场中众人慌了。不能说他们没见过世面，无论是看尽世间繁华的贵族，还是亲历契阔战场的灰衣军高层将领，都足以称得上是阅历丰富。
但饶是如此，他们也没见过这等恐怖场面啊，好似整座小镇下面藏着个即将爆发的活火山，又好似整座小镇就在邪恶巨龙嘴边，战栗颤抖，徒劳挣扎……
唐恩没有慌，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在意识到那几座雕像有问题后，他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抬头看了眼天空，确实是威压没错。且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是大招将至的威压，并不是什么天灾地陷。而且威压来源正是上方天空……不过或许只是处于初期阶段的原因，天空依然惨淡，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没有犹豫，收回视线，转头看向退回角落的几名红衣大主教，
狂笑声起，“哈哈……愚昧无知的凡人。你们可知这是神明的无上力量！”
或许也知自己的小动作已然暴露。在众多莫名其妙目光注视下。一名红衣大主教俯瞰周遭，嘴角蓦地泛起残酷微笑，挥手大笑，“趁着现在还能张嘴，尽管尖叫、尽情享受这无边恐惧吧。你们无处躲藏、也不能抵挡，注定将与这座红枫小镇一起，在神明的惩罚下沦为尘埃！哈哈……”
“大、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呃，在开玩笑？”有贵族闻言回过神来。愣愣看着红衣大主教，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理解的一切。
“装！接着装！”
“白痴，这还不够明显吗……咦，难道你们真不知道？”灰衣军高层将领在下意识嘲讽过后，也是愣住了，怔怔看着对面那群贵族谈判团，蓦地大笑，“哈哈，原来是内讧了！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这些神棍要连你们一起干死啊白痴！”
“果然是你们！”唐恩深吸了口气。神色不乱，心中大石却是逐渐下沉。眼下局势很明显。既然这尚未现形的大招威压已然覆盖整个小镇，那威力就绝对弱不了。这种大范围杀招下，他所能做的极为有限，救不了几个人……除非，能尽快找到并杀掉这大招发起人。
一念及此，唐恩迅速扫向那引发异状的几座雕像。不过就在这时，砰声大作，重力再增，这次倒下的是那些普通守卫，有贵族谈判团那边的、也有灰衣军这边的，不甘心仰头嘶吼，挣扎欲起，却被道道无形力量死死按在地面之上，反抗不能。
不远处，正在毁坏雕像的哈里身形也是一晃，手中高举的短匕迟迟挥不下去，转头茫然看向唐恩——一共六座雕像，现在已经被他们毁掉一半。但场中压力却没有丝毫减轻，反而更重了……
这玩意特么到底还能不能毁了？
“哈哈……”红衣大主教摇头再笑，满脸讥讽，“愚昧、愚昧、尽是一群愚昧之徒！都告诉你们这是神明的力量了，又怎么可能会被尔等凡人轻易破坏？”
稍顿，像是想起了什么，遥遥打量唐恩，“你就是那个唐恩吧？呵呵，听说你身法出众，速度极快？”
唐恩这会哪有空搭理他啊，极目远眺，眉头紧锁，不断感知着危险起源。
有攻击，肯定就有敌人。
这是句废话，也是句实话。
而攻击粗略上可分两种，一是近战，二是远程。从眼下这状况来看，不可能是近战，只能是远程打击。再一联系神殿作风，那妥妥就是魔法攻击没跑了……
果然！
可能是觉得大局在握，再悄无声息的搞死对手就缺少快.感什么的，那红衣大主教再道，“再找我们的人在哪里？哈哈，不怕告诉你，唐恩，你要找的人距离这至少有三十公里！那是来自神殿总会的精锐法师团，通过临时建造的小型远程传送阵，方才抵达这里。你速度不是很快吗？可以试着找找看啊。哈哈……”
三十公里……唐恩舔了舔干涩嘴唇，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才好。
难怪此前无论如何探查，都发现不了问题。合着危险根本就不在小镇里面，也不在周遭丘陵小河中，而是在三十公里开外！
这特么如何探查？别开玩笑了，就是身处战场中的行进军队，斥候侦查范围也不会超过十里的好吗……
“不管什么魔法，不可能有三十公里的攻击范围。”高台上，冷静下来的乔希亚冷声质疑。
“哦，忘了这还有个魔法师。”红衣大主教晒然一笑，自傲答道，“普通魔法当然不可以，但是，通过上古法阵隔空送抵过来的呢？”
又是上古法阵……乔希亚闻言眉头瞬间紧皱，她自己就是魔法师，当然清楚本就玄奥的魔法一旦再加上‘上古’前缀，那就更不能以常理度之……不过想了想，还是摇头，“就算有上古法阵也不行，你们如何锁定目标？”
这就是关键所在了，魔法是神秘莫测不假，但即使再远程也总有个距离限制才是。超过这距离，即使魔法能达到，但又如何能确保做到精准攻击？
不过，乔希亚话一问出口，一旁唐恩就是微震，下意识抬头，再次将视线投向那几座白玉雕像。刚才没注意，现在碎裂了映衬着青石地板，才发现那些残片碎料，隐隐发出些微不引人注意的温润白芒……
“噢？发现了吗？”注意到唐恩视线所指，红衣大主教傲然笑道，“没错，这几座雕像就是用来指明方位的。它们的建造材料有些特殊，也很罕见。平时只若凡物，但如果用光明魔法稍微触发下，就会自行生成反应，哪怕随后碎裂了也没关系……呵呵，可笑你们这些愚昧蠢货在这里检查数天，却没发觉真正的危险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唐恩闻言无语了，负责检查会场材料的哈里也无语了。
这真不能怪他们。
天下之大，各种奇珍异物不知凡几。不说他们对魔法材料本就不甚了解，更不用说是如此奇葩又冷门的材料了。没看身为魔法师的乔希亚，闻言也是一脸茫然吗？这真特么不是他们擅长领域啊……
“难怪此前召集工匠、收集材料布置会场时，你们表现的那么热心。”沉默中，二皇子死死紧捏双拳看向红衣大主教，“原来是要将这几座特殊雕像混进装饰物品之中，运来这里。”
“没错。”红衣大主教淡然而笑，“抱歉了二皇子殿下，你今天也得死在这。”稍顿，指向乔希亚、唐恩，“当然，凶手是这群暴民匪徒。”
话音刚落，那群被死死压在地上的贵族谈判团立时怒骂不止，
“混蛋！你们疯了吗？”“逆贼、逆贼——”“枉你们受帝国供养多年，竟然做出这等形同叛国的卑鄙事来，王廷不会放过你们的……”
叫骂声中，灰衣军这边不由面面相觑，震惊骇然。竟然还真是内讧了，而且还是神殿叛乱玩得这么大？
二皇子眼角抽了抽，闻言神色倒是没多大变化，似是早就料到一般，冷哼讥讽：“是我大哥的主意吧？哼，没想到你们选来选去，最后还是选择了他这个莽夫。”
几名红衣大主教当然更不会在意这些骂声，相反，现在这些对他们来说是享受，“是不是莽夫不重要，重要的是不损害神殿利益。在这点上，二皇子殿下或许真该和你那莽夫哥哥好好学学。”摇头，“你不该与灰衣军和谈，否则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做出决定。”
这就是问题关键所在了，布兰现在有两个敌人，北荒部落与灰衣军。说句不好听的，即使有天帝国陷落了，民众不会死，贵族也不会完全死绝，但惟独光明神殿将死无葬身之地。因为无论是灰衣军，还是北荒部落的蛮荒神教，都恨死了在背后小动作不断的光明神殿……如此一来，神殿自然不会坐视帝国与灰衣军和谈。
二皇子不屑撇嘴：“学他？他只会带领帝国走向灭亡！或者，被你们这些帝国贪婪蛀虫完全吞噬一空！”
“哈，说的好。”胜利者总是大方的，红衣大主教闻言非但没有动怒，反而轻松耸肩，“所以我们选择了大皇子，而不是二皇子殿下你。现在看来，这是个极为明智的决定。”
稍顿，不经意向后看了眼，隐藏于几名红衣大主教身后的白袍金边中年男子轻点头，立刻拍掌而笑，“好了，就说到这吧。让你们知晓内情，不至于糊里糊涂的死去。这就是我们所能做到的极限了——哈，不用谢我，这是父神的恩赐！”
话落，抬手在身前划着神殿祈祷手势，尽管四周骂声不断神情依旧仁慈，端得是虔诚无比。
这时，
漠然声音插入，“说完了？”
…………(未完待续。。)
974章 鸟人？天使？
“说完了？”
无数个经典悲剧案例早已证明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那就是占据绝对上风的优势方，千千万万不要废话、不能嚣张，直接一击干掉对手最好，否则结局注定又是一个血淋淋的悲剧案例！
当然，实事求是来讲，眼下红衣大主教的举动倒也不全是盲目自大，之所以全盘托出所有计划以及背后算计，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吸引众人注意，好让身后同伴不受干扰的施展瞬移魔法……
只可惜他这番演技在唐恩眼里算是废了，早就知晓对方队伍中有一名空间魔法师的唐恩，怎么可能会轻易视而不见？方才之所以没插话进去，没急着动手，只是因为头顶上方的天空正发生着剧烈异变……
没错，在红衣大主教们得意洋洋的诉说前因后果，不断拉着仇恨时，唐恩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悄然变化着的天空……最为明显的异变，就是悬挂着的惨淡日头消失不见，小镇周遭环境渐渐晦暗阴沉——不对！更准确的来说，是一道抵天立地的淡淡宏伟虚影凭空出现，完全遮挡住了惨淡日头光线，洒下大片阴影，直接将小镇给笼罩进去……
观察间，虚影以极快速度不断凝实。虽然现在尚不能完全窥得全貌，但大体轮廓已经能大致看出。似是巨人模样，手提重剑，周遭阵阵威压宛若实质水纹般不断扩散开来，令人望之可怖！
只是，身体两侧那大团阴影是什么东西……披风？还是翅膀？难道不是人……
没等继续观察下去。旁听红衣大主教有跑路的意思。唐恩暂时收回视线。这才漠然插话道：“说完了？”
半转身形一顿，红衣大主教转头看向神色平淡如水的唐恩，微皱眉，随即恍然，“怎么，唐恩阁下还有指教？或者，呵呵，想出手留下我们？”
这就是作死了。如果说此前的做派是为了做幌子还情有可原。那现在这挑衅姿态就是真正被优势冲昏头脑了……当然，或许这红衣大主教自认有挑衅的资格底气。本来嘛，哪个红衣大主教不是魔导师？也就是说，这里可是有六名魔导师坐镇的，就算与人动手经验缺乏，但抵挡片刻总是没问题的。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后路无忧啊……
不过唐恩这时却是烦了，没待答话的红衣大主教继续嚣张，随手打断，“留下你们何需我出手。”话落。嗖的声凄厉尖啸——
快！极快！
没等一众红衣大主教大惊转头，一道破空虚影以肉眼难及速度急速从场外射进。掠过外围侍卫、掠过摇摇欲坠雕像、掠过护卫骑士……最后，嘭的一声，精准没入金丝白袍中年男子后脑，血花爆开！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即是爆头，一箭狙杀！
毫无疑问，灰色空间中能有如此出神入化箭技者，当是箭侯路克无疑！
几名红衣大主教傻眼了，下意识抹着脸上、身上被溅着的红白夹杂粘稠液体，怔怔看着那手持魔杖、半只脚已经踏入虚空的同伴，残破脸颊满是不甘，轰然倒下……很显然，后者已经觉察到了危险，但奈何箭枝来速太快，未等他完全遁入虚空瞬移开来已然毙命！
当然，他死了不要紧。关键是，特么现在谁来带他们跑路？大招可是不认人的啊……
“擒下他们！”
二皇子见状反应极快，立刻挥手大吼，身旁护卫的皇族供奉也反应过来，他们可没有唐恩彼岸瞬行的本事，对能否带着殿下以及诸多贵族大人逃脱并无把握。如此一来，自然是擒下对方逼问清楚更为稳妥。
刹那间，数名皇族供奉齐齐扑上，围在红衣大主教周遭，一脸不善的封住对方所有撤退路线。不过就在这时，未等他们逼问出口，蓦地，
唐恩脸色一变，撤步回到乔希亚身旁，仰头看向天空。与此同时，一旁二皇子俊朗面庞蓦地涨红，好似醉酒般身躯左右摇晃几下，再也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高台之上……
天色陡暗，四野昏沉。
哗啦啦……轰轰轰……视线所及，小镇阁楼城墙等等，但凡有点高度的建筑蓦地齐齐凭空矮了几寸，随即摇晃战栗，倒塌扭曲，尘土飞扬。间或夹杂着爆裂开来的窗棂玻璃残渣，肆意当空飞舞，场面一时蔚为壮观！
如果说此前的威压只是块磨盘巨石，那在短短片刻后的现在，就是座万钧山峰了。
物犹如此，人何以堪。场中场外，无论是神殿骑士团，还是灰衣军守卫，都被死死按在地上不得动弹分毫。灰衣军高层老者以及贵族谈判团则早已大半晕厥，相信更远处的小镇居民此时也是如此。唯有弗雷等为数不多的高级武者将领，正大汗淋淋的狂暴斗芒苦苦支撑，虽还能勉强站立，但谁都看出来他们坚持不了多久……
而这，仅仅只是威压而已！
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仰头看着天空愈加凝实的虚影，唐恩心中也就愈加没底。场中恐怕也就是他以及那几名皇族供奉，哦，还有那六个正在被苦逼包围的红衣大主教，才能真切知晓这虚影的恐怖。
这等气势威压，已经接近伍丁那恐怖剑技了，正面抵抗没有任何侥幸可能。
当然，只是无法抵抗，避开是没有问题的。毕竟既然那几个红衣大主教能想着靠空间魔法逃走，唐恩有彼岸瞬行在身，自然也可以。只是救不了多少人罢了……
恐怖静默间，唐恩身后，大卫等灰色空间成员无声聚集，带着弗雷、斐瑞以及小卡萝……如果唐恩要走，这应该就是他所能救下的全部了。
唐恩没动，瞬移只是刹那间的事情。所以不到最后一刻。他真不甘心如此轻易离开。而且。他这一走，基本也就代表着灰衣军上层建筑毁于一旦！纵使乔希亚与弗雷能够生还，那也只是光棍司令而已……
也没去逼问那几个被包围的红衣大主教，此前那种情况下，对方不可能说谎。如此，也就没有逼供必要。毕竟，真正的敌人在三十公里外某角落里，纵使现在将他们千刀万剐。也是于事无补。
唐恩留在这，只是想亲眼看看大招成形后是什么样子，有没有破绽可循。如果真无计可施，那也就只能走了……
不过当然，唐恩没去管那些乐极生悲的神棍，自有人代为逼问。要知道场中除了灰衣军高层将领，还有二皇子以及一众地位显赫的贵族谈判团。后者如果全部死在这，那乐子也不会小……
“哈哈——逃不掉的、你们逃不掉的——全部死在这、都得死、包括我，哈哈——”或许是因为从掌控者到阶下囚的身份转变得实在突然，落差太大。有红衣大主教好似疯了，绝望老脸扭曲。刺耳大笑嘶吼，“知道什么是神殿精锐法师团吗？知道什么是神明惩罚吗？知道什么是……”
“卧槽！”
不等那啰哩啰嗦却总说不到重点的老神棍公布答案，一直仰头看着天空的唐恩等人，双目蓦地瞪圆，嘴巴张成可笑的o形，当场傻眼……
这特么……还真长出翅膀来了？
没错，悬浮半空的巨人身影此时已露出大半真身来。手持漆黑重剑，身躯抵天立地，雄伟魁岸。然面相却极其阴柔，一头长长灿烂金发披背，令人一时分不出男女性别……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此前巨人后背那两团阴影，竟然还真是一对翅膀。左黑右白，遮天蔽日，诡异且扎眼！
呆愣片刻，“这玩意……”张了张嘴，唐恩颇为僵硬的转头看向同样怔怔的乔希亚，不确定的问道，“鸟人……天使？”
……
这就是不专业。
尽管眼前这玩意无论从哪方面来看，确实很像是唐恩印象中的天使。但事实情况是，异界并没有天使这个概念，至少是没有这个名称。
在异界，这玩意的专业名称叫做……
“使者！堕……堕落使者……梅瑞斯？！”几十公里外山路上，纵马狂奔的欧文斯乍一抬头，见状差点没从马背上直接摔下来，一脸白日见鬼的惊骇表情，凉气直抽。
随即，疯狂鞭打身下马匹，“疯了、神殿疯了……完了完了完了……快快快、来不及了……”
……
“堕落使者梅……梅什么？”会场中，唐恩耳朵动了动，茫然转头看向乔希亚。
“梅瑞斯！”乔希亚脸色有些发白，不过解释语气还算镇定，“是神殿教义中的神话人物，相传原是光明神座下地位最高、战力最强的使者长。但因自持高贵，妄图与神明平等，屡受斥责。不忿之下率领属下举起反旗，最终功败垂成，被光明神亲自出手打进地狱深渊，因而得名堕落使者。”
明白了，就是个意图干掉大佬上位、结果没成功的衰人……唐恩理解点头，随即扯了扯嘴角，彻底死心！
神话人物什么的终是虚假，唐恩并不相信。但眼前这梅瑞斯也确实不是他曾经搞出来的，那些中看不中用的神像虚影。
这是个纯精神体，有点类似于巴木图那九头异兽。现实世界中肯定是没这东西的，但如果你当它完全不存在，不小心挨了下，那就是妥妥躺尸无悬念。
扫了眼一旁被围着的红衣神棍，唐恩心中微动，不由暗叹一声，还真是处心积虑啊……
这什么梅瑞斯肯定是神殿搞出来的没错，但听听这玩意堕落使者的外号，就知道待会的攻击肯定是以黑暗力量为主。也就是说，纵使之后有人怀疑来查，也不会在这现场查到光明神殿动手的痕迹……能想出如此完美的栽赃陷害方式，神殿那边也是蛮拼的了……
苦笑间，显露真身的梅瑞斯动了。
一举剑，即是风云变色，天地黯然！
轰隆隆好似阵阵炸雷滚滚而下的战歌，响彻四方，
“吾当如神——屠尽天下人——”
…………(未完待续。。)
975章 忽然良心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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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当如神——屠尽天下人——”
……
好吧，这衰人的怨念，还真是深重啊……
听着这翻滚不似人声的嘶吼，再想想这梅瑞斯的生平事迹，唐恩不由咂了咂嘴，暗自感慨了声。随即毫不犹豫挥手低喝，“彼岸瞬行……走！”
手指于虚空划下，好似锋锐长刀瞬间斩过水面，身前一尺开外蓦地凭空荡起阵阵涟漪，瞬间显出条漆黑纹路，紧接着于短短呼吸间急速横向膨胀，好似张不断扩展的血盆大口……
若只是唐恩一个人走，自然无需如此兴师动众，一个念头即可遁入虚空，瞬间躲避开去。但现在这里有几十号人，唐恩自然得事先打出条空间通道来，好让众人逐一进入。
老实说，唐恩也是第一次带人瞬移，心里忐忑的很。如果不是此前江面一役，被逼无奈的唐恩曾经踏入空间乱流，并幸运的在东方海岸线出来，好歹也算是积累了些经验，他还真就不敢如此尝试……
当然，眼下这生死时刻纵使没把握，他也得硬着头皮上。不过就在这时，蓦地，
“老大小心——”
劲风袭来，斗芒狂暴。大卫脸色剧变，却原是场中一个皇族供奉见到这边竟是打开空间通道，顿时起了贪婪占据心思，立即抛下疯疯癫癫神棍，想也没想即踏步挥剑。电光火石间。锋芒长剑已直抵唐恩后心。
剑速极快。时机恰到好处。
最重要的是，选择也算不得错。空中那恐怖梅瑞斯只是一举剑的威势，唐恩见了都得跪，更别说这些皇族供奉了。所以眼下局势很简单——谁留下，谁就得死！而如此大难临头之际，但凡有一线生机，自然人人都想独自占据。
只是，他错就错在不该选择唐恩下手……
“找死！”唐恩身形未转。嘴角微撇，面无表情的吐出冰冷字眼。
下一瞬，急速而来的斗芒长剑精准刺入唐恩后心，瞬间穿透，连带着向唐恩身前的乔希亚刺去。
也就在这一瞬，自认偷袭得手的皇族供奉，嘴角笑意蓦地一僵，瞳孔急剧收缩，满满充斥着惊恐、茫然——
不只是因为剑身传回的空荡虚无感，更重要的是剑尖好似撞上一座山。无法寸进。连带着身体也是一滞，不能动弹分毫！
当然。以上只是皇族供奉自己的感觉。在外人眼中，就是他挥剑偷袭，成功刺穿了唐恩身体，然后……一抹平淡无奇的淡淡刀刃，蓦地从他后背闪现绕过，轻盈跃上脖颈，横拉，轻微喉骨碎裂脆响，
人影交错，嗤——圆滚滚物事向左侧抛落，身影则朝右侧急速飞去，连接中间的是一道悬浮血水，好似一联大红横幅，写意自然且触目惊心！
踏步，转身，杀意外放。淡漠看着快速围拢过来又因同伴尸首分离惨状、而蓦地顿步的皇族供奉们，唐恩随意甩去匕上血珠，神色平淡如水：“踏前一步者，死！”
影分身外加狂戮盛宴技能叠加，换来一个空级强者的大好头颅。
这，就是立威！
场中瞬间寂静，几名皇族供奉闻言只觉呼吸蓦地一窒，冰冷杀意铺天盖地压来，神色顿时大变，下意识齐齐退后一步，忌惮惊惧不已。
只是一个简单照面，一个空级强者即就此陨落……这是何等恐怖战力？他们估测不出，也不敢再有试探估测之心，胸中刚刚升起的贪婪**，瞬间即被莫大恐惧淹没。
“是你……暗夜魔唐恩？！”感受这几乎能将人神经彻底冲垮的冰寒杀意，一名皇族供奉扫了眼唐恩手中的漆黑匕首，神色再变，失声惊呼道。
另外几名皇族供奉脸色也是一白，似是想起了什么，看向唐恩的目光更是惊恐。
“暗夜魔？”唐恩闻言一愣，眉头不由微皱。这是……外号？我特么还伏地魔呢！什么破外号这是……
唐恩有所不知的是，他的名号在别处或许因为低调习惯并不彰显，但在王廷供奉殿可是出了名的凶人。想想吧，此前温斯林带出围剿的几名皇族供奉，以及不久前与伍丁一同随行的皇族供奉，加起来死在他手中的供奉，少说也上两位数了。本是凤毛麟角般存在的空级强者，在他手中却像是杀鸡宰羊般，一个接着一个……
如此，他的名字自然是在剩余供奉那里挂上号了，也包括莉娜为他量身打造的那把独特匕首。并为此特地给他起了个凶名，暗夜魔！
暗夜，是说唐恩的刺客风格。
至于魔，一方面是说唐恩杀起人来宛若魔神，血污满手，亡魂挂身。另一方面也是特意点出他的作战习惯，那好似空间魔法师的瞬移手段，令人防不胜防。
……
好吧，尽管唐恩对这外号并不买账。但人的名、树的影，剩下的皇族供奉却是因此彻底打消了心中侥幸念头，眼睁睁的看着唐恩重新聚拢众人，来到已有约莫一人高的空间入口前，不敢有丝毫进犯动作。
“暗……唐恩阁下……”稍稍踌躇了会，一名皇族供奉还是硬着头皮开口，语气恳求，“此前不知是你，多有冒犯，还请原谅……恩，不管怎么样，二皇子殿下没有冒犯你，所以……”
应是摸不清楚唐恩性格，所以话语很是迟疑，毫无请求底气。但唐恩当然能明白对方的意图，不过他并没有去看躺倒一旁挣扎喘息的二皇子，淡淡道：“我自身尚且难保，灰衣军自己人都没能全部救下，你觉得我会救不相干的人？”
“可二皇子……他是菲利普阁下的朋友。”请求不成。就打人情牌。倒也亏得他能立刻想起唐恩与菲利普的关系。
唐恩闻言失笑。随即淡漠摇头：“如果菲利普在这，我救。但旁人，不救。”顿了顿，摆手，“我劝你们别再打我主意，不如趁着上面那玩意还未发飙，趁早带着你们的二皇子离开，说不准能躲过一劫。”话落。招呼着乔希亚等人手牵手抱团走入空间通道，再不搭理。
这不是因为人情关系就能搭把手的时候，唐恩很注重自己的身边人，无论亲情、友情，只要承认，他从不吝啬施以援手。但很遗憾，初次见面的二皇子明显还不属于此列，哪怕刚才的观感的确不错，哪怕刚才二皇子的态度确实很好……但也就仅此而已，萍水相逢。点头之交罢了。
再者说了，如今场下那些晕厥的灰衣军高层将领。就算与唐恩关系一般，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亲密程度肯定是超过二皇子的。对方唐恩尚且无法救援，更加不用说这不相干的二皇子了……
这时，
“还想躲过一劫？就他们？哈哈……”就在剩余皇族供奉闻言面露绝望之时，那六名无人看管，却也没有逃离的红衣大主教，像是听到了什么再可笑不过的笑话，疯狂大笑，“堕落使者剑下，湮灭周遭十里！就他们这些莽夫，还想逃生？哈哈……”
“你特娘——”
“还有你们！”充耳不闻供奉咒骂，有红衣大主教目光怨毒的看向唐恩，疯癫大叫，“你以为我们不知你有瞬移之能？笑话——千年神殿岂是你们这些异端所能揣测！知道吗，你所有与人动手战报神殿都有收集。你根本就不是空间魔法师！也不会什么长距离瞬移！有这些人拖累，你待会最多只能移到十公里开外罢了——而到那时，等待你的就是神殿精锐法师团的不断追杀！哈哈——唐恩啊唐恩，你实力再高，到时又能护住几人？！”
疯狂叫喊声中，唐恩即将跨入空间通道的腿脚顿在半空，怔了怔，看了眼天空依旧高举巨剑的堕落使者梅瑞斯，又看了看疯癫的红衣大主教，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神色有些若有所思。
而几名皇族供奉闻言面面相觑，却是听出了机会，连忙急声道：“这不是问题！唐恩阁下，只要你能答应救二皇子，我们必当拼死护住诸位周全！一定……”
摆手打断，唐恩再次看了眼空中梅瑞斯，随即神色无比认真的看向红衣大主教，开口：“问你个问题……你们处心积虑搞出来的这玩意，就是梅瑞斯，酝酿攻势需要多久？”
“十息便可。”红衣大主教下意识回道。
“哦……”恍然，唐恩摸了摸鼻子，“那从刚才他举剑喊话算起，到现在过去多久？”
“废话……呃？”
话语一顿，红衣大主教怔住了，皇族供奉怔住了，乔希亚等人闻言也怔住了……
其实从刚才梅瑞斯举剑开始，唐恩就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因情势实在危机，逃命要紧，也就无暇细想。不过现在从红衣大主教口中得到回答，唐恩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时间！
没错，就是时间！大招之所以是大招，就是因为无与伦比的伤害力。而要有这等伤害力，自然需要时间酝酿。比如伍丁的一剑湮世，也比如巴木图的九头异兽，那都是需要时间来缓冲造势的，轻易休想立刻发出。
当然，这时间不会太久。不会出现酝酿半天大招，结果对手早已跑出伤害范围的乌龙状况。就比如梅瑞斯这十息剑招——十息间，如果不通过类似瞬移的手段，没人能够确保奔出剑招的伤害范围。
然而现在的实际情况是，从空中梅瑞斯开始举剑算起，唐恩打开了空间通道、秒杀了个作死的空级强者、又与剩余皇族供奉聊了会，然后这红衣大主教又巴拉巴拉拉了会仇恨……其间唐恩完全没有感觉到大招发出后，那天地将崩的恐怖威势，所以也就没有急着离开……现在想起来，这尼玛所消耗的时间加起来，绝对是超过十息的有木有？
但如今，举剑的梅瑞斯，依旧在举剑，完全没有落剑的意思。
这特么算什么？
寂静片刻，大卫挠了挠头，迟疑开口猜测：“莫非……额，这堕落使者忽然良心发现，又不想杀我们了？”
“呃，大卫你这想法……靠谱！”
…………(未完待续。。)
976章 烂泥扶不上墙
大卫这说法，靠谱不靠谱的暂且不说……
好吧，说靠谱那是在开玩笑。不过事实效果摆在这，也很明显。
全场石化！
打个不是很恰当的比方，这就像现世打网游，推副本。好不容易千辛万苦跋山涉水的推到副本最后一关，直面最终**oss。这**oss也很给力，来历高深莫测，出场表现震撼到无以复加，战力更是高到爆表……结果这边正胆战心惊之余，那**oss摞下句狠话，竟然就再没下文了……
这就结束了？
不是要屠尽天下人吗？
这特么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
牵一发而动全身。
事实上，唐恩等人倒也无需感到荒唐。因为乌龙状况并不只这一处，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有些事件的乌龙强度，要远远超过他们正在经历的荒诞一幕……
布兰都城，牛毛细雨下的王廷城堡。
略显阴冷的国王寝宫之中，重重帷帐随着偷溜进来的冷风左右摇摆，卷动着满屋辛辣药味，也卷动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涌动暗流。
作为这片大陆上最有权势的男人，布兰老国王，如今已是真的垂垂老矣。躺卧病床，脸色蜡黄，身形消瘦，干瘪胸膛微微起伏……不管怎么看都好似垂危濒死的百兽之王，眼看没多久可活。
不过比起濒死野兽只能死在其他同类爪下口中的惨淡结局，布兰老国王虽然老则老矣，但还是比较幸福的。因为时至今日。仍然无人敢向他递爪。也因为如今站在床边端着药碗的。是他的直系子嗣。大皇子殿下。
老有所养，子孙承孝膝下。如此温馨场面，谁人能说不幸福？
无声挥手散去周遭佣人侍者，大皇子静静站立床边，默然看着气息微弱的老国王，也就是自己的父亲，神色若风云变幻，莫测复杂。
犹豫、挣扎、怨恨、快意……一如手中端着的瓷碗。其内药汁微微波澜颤抖，许久不能平静。
半响，微微吸了口气，似是决定了什么，凑近轻唤，
“父亲大人，父亲大人……该吃药了。”
“是你啊，咳咳……国事都代为处理完了？怎么今天有空给我端药来了。”轻声呼唤中，老国王缓缓睁开浑浊老眼，看着床边大皇子。有些讶然。随即在后者的扶持下，身下垫着靠枕。咳嗽斜躺床头。
“有些时日未曾听到父亲大人教诲了，所以今日早早处理完国事就过来看您。”大皇子低着头，一边俯身掖好被褥衣角，一边解释道。
“恩。”老国王闻言欣慰点头，抬手勉强拍了拍大皇子手臂，显然对其孝心很是满意。随即想到了什么，缓缓开口问道，“这么些时日过去了，你弟弟那边与灰衣军的谈判可有什么进展……如今帝国势危，只有安抚住了灰衣军，帝国方有余力腾出手来抵抗北荒部落的侵入。咳咳……这点，你处理国事时一定要切记在心。好好做，配合好你的弟弟，帝国王位，呼哧……王位终究是你的……”
呵呵，父亲大人啊，几年前你就这样说过……几年后，你竟然还是这样说……
抬头轻点，大皇子端起药碗，恭敬应承道：“父亲大人宽心，孩儿都知道。恩，药快凉了，父亲大人趁热喝了吧，保重身体要紧。”
“恩……对了，剑神现在身体如何？如果我这边有什么药物他那边能用得上的，咳咳，尽管哪去。”
“剑神大人正在康复中，就像父亲一样。”
“咳咳……那就好，那就好……”
……
还是布兰都城，还是王廷城堡。
皇家疗养院外围，“师弟，你唤我出来不是为了散步吧，还是在雨天？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一边在细雨中并肩走着，海塔一边疑惑转头看向身旁垂头迈步，似有些神思不属的温斯林，“师傅那边不能缺人，你快些说完我好前去照顾……恩？师弟？”
“呃？哦……”脚下一顿，温斯林好似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擦拭脸上雨水，不经意偏头避开海塔讶然目光，“是这样的，二皇子殿下不是去了北方吗，听说他与灰衣军的谈判不是很顺利，所以派人传信回来，希望菲利普能再次前往。依靠他与灰衣军的私人关系在其中周旋一二，好打破僵局。”
“那就去呗……怎么，菲利普不愿前往？”
温斯林点头：“应该是上次谈判的事情，那些议员不经他同意私自回转，让他有些心灰意冷……我去劝过，不过效果不好。菲利普只说错过那次机会，灰衣军不可能在正式谈判时再讲什么人情，也就不愿再白跑这一趟。”
顿了顿，对着有些无语的海塔摊手，“所以我想师兄你再前去劝一次试试看，说不定他会同意……”
“我哪有那本事？”穿过道路尽头拱门，海塔苦笑摇头，随即不由恼火皱眉，“这些该死的国会议员，什么时候了还只顾着自己安危……唉，罢了！这样吧，我现在去找他试试看，师弟你回去照顾师傅。”
“好，我送你。我的马车就停在城堡门外，车夫知道菲利普现在在哪……”
摆手，“这有什么好送的？我又不是不认识你的马车，你还是赶紧回去照顾师傅要紧……”顿了顿，海塔忽然疑惑转头，前前后后看着空荡荡的广场，“咦，奇怪，这边王廷守卫都去哪了？”
“可……可能是临时换岗吧。”温斯林神色一滞，随即同样左右看着，状似随意回道。
“是吗？”尽管心有疑惑，但海塔倒也没有多想。正待作别温斯林。脚下蓦地一顿。神色大变。霍然抬头，“谁？出来！”
厉喝未落，上方蓦地凭空出现一座玄奥符文法阵，当头罩下，瞬间将措不及防的海塔与温斯林两人围困其中。随即，圣洁魔法光芒冲天而起！
“光明魔法？！你们敢——”
……
轰隆隆——
寝宫，老国王刚放下瓷碗，紧锁眉头尚未完全化开口中苦涩药汁。屋外蓦地传来爆炸巨响，一愣：“外面……打雷了？”
外面天空正在下着牛毛细雨，出现打雷状况，倒也不足为奇。但话音刚落，耳旁又是连绵爆炸巨响，且这次隐隐夹杂着怒吼咆哮与房屋建筑倒塌时的轰隆闷响，明显不似雷声。
老国王是老了不假，但却没呆没傻。或者说即使有老年痴呆的毛病，但至少这时是清醒的。
再次一愣，隐现怒容：“怎么回事？难道还有人敢在王廷城堡中动手？咳咳……”
大皇子没有答话。或者更准确的说此时的他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包括雷声、也包括老国王的质问……目光定定看着那只已经空了的瓷碗。神情似哭似笑，恍惚复杂。
“来人、来人……该死！这帮蠢货哪去了……”
蓦地打断，“不用喊了，没人来的。”深吸了口气，大皇子抬起微躬身形，像是瞬间卸去了什么重担，笔直腰背不见丝毫弯曲。低头看着怔怔老国王，目光微悯，幽幽开口，“父亲大人，现在这里只有我，和你。”
“那你还愣在这做什么？还不快去……”话语一顿，老国王斜躺身躯蓦地一震，意识到了什么，不可置信抬头，看着与他笔直对视丝毫不让的大皇子，像是在看一个从不认识的陌生人。
“你……”
再次打断，“父亲大人是想知道这些异常响动的来源？呵呵，这不用查，我现在就可以说给你听。”大皇子嘴角微扬，“这应是光明神殿设伏击杀剑神大弟子，海塔先生所发出的动静……您不用担心，用不了一会，这些动静就会消失。”
“你说什么！咳咳……他们敢……”老国王闻言顿时大惊震怒。
“他们当然敢，而且还会轻而易举的成功。因为他们为此准备了很久，因为还有个内应，也因为……”大皇子微抬下巴，神色傲然，“他们得到了布兰下一任国王的准许！”
“你想谋逆造反！”听到这里，老国王哪还会不明白其中意思，更是盛怒暴喝。
事已至此，大皇子像是已完全放松下来，轻晃手指：“不，不是想。而是已经做了，且快要成功了。呵呵……不要激动，父亲大人。因为激动会令你体内血液流淌速度变快，更会令方才掺杂在药汁中的一些东西，更快遍布你的全身……”
话音未落，“噗——”老脸涨得通红的老国王，蓦地哆嗦起身，大口喷出黑色血液，脸色迅速灰败下去。
大皇子见状怔了怔，擦了擦溅在衣袖上的少许血液，有些无奈：“都说了不要激动的，父亲大人。”
“咳咳……逆子、逆子……你不得好死……”借着这起身之力，老国王蓦地伸手死死抓住大皇子手臂，面庞狰狞扭曲，不住喘息喝骂。
积久威势下，大皇子不由下意识惊惧后退，却又因为手臂被抓住又扑回老国王身前，慌乱挣扎：“放手……我是逆子，还不是被你逼的！”也不知这老国王哪来的力道，明明处于垂死状态。但身躯魁梧壮硕的大皇子，却硬是掰不开他那宛若枯枝的手掌，
“我是大皇子！我是帝国第一顺位继承人！早该登上王位，但你这老不死却不断从中阻拦拖延——放手，给我放手啊——你就是不放手！看，你就是要霸占着王位不让，看着我与那叫做弟弟的虚伪家伙不断暗中争夺，就像看着两只抢骨头的野狗——好啊！你不是要让我们分个高下吗？现在分出来了，那虚伪家伙不会从北方回来了。告诉你吧，这时他已经在神殿的攻击下灰飞烟灭了！哈哈——”
刺耳疯狂大笑在殿内不断回荡，甚至是压住了遥遥传来的轰鸣巨响，“不用你这老不死的挑选，也不用与那虚伪家伙再行抢夺……你死了、他也死了，我自然就是布兰帝国下一任国王！你、你特么给我放手——”
看着已经吐血说不出话来，然手掌却仍死死抓住他右臂不放的老国王，目光震怒似虎。大皇子慌了，害怕了，下意识伸出左手胡乱抓摸，抓到了放在床头的瓷碗，想也不想，猛然扬手砸向老国王白发头颅，
“给我放手、放手、放手啊！！！”
砰砰砰——哗啦——血水四溅，碎瓦乱飞！
短短片刻后，一切恢复寂静，只余阵阵大口喘息声在空荡殿内不断回响……
……
相似寂静。
王廷城堡广场，牛毛细雨纷纷而下，洒落在残壁断垣上，洒落在众多神殿骑士、魔法师身上，也洒落在被围在人群中央、静止不动的海塔身上。
滴答，滴答……
低头，怔怔看着从身后穿心而过的熟悉长枪，血水混着雨水顺着枪尖弧度缓缓滴落。某一刻。海塔神色蓦地恍然，想起了此前偌大广场却无一个守卫的诡异状况，想起了此前身后人明显的魂不守舍，想起了此前他找借口带着自己离开疗养院，离开师傅身边……
砰，单膝跪地。
额前长发遮住了海塔面容，只能听到轻声询问，一如既往的温和语气：“为什么？”
“对、对不起……”海塔没有转头，自然也就看不到身后温斯林的慌乱神情，下意识松开手中长枪，退后胡乱摆手，“我不想的、师兄我真的不想的……你要原谅我、你一定要原谅我……”
血水流淌更急，瞬间染红海塔身下大片青石地板。大口喘息几声，海塔蓦地暴喝，“我问你……呼哧……为！什！么！”
“为、为什么……因为我没有选择、我真的没有选择！师兄你和二皇子走得太近了……大皇子找到了我家族，神殿也找到了我家族……师傅现在都这样了，师兄你让我怎么办？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啊……”
抓着头发，状似疯癫的温斯林不住后退。一旁有神殿骑士却是皱眉上前，意欲挥剑斩杀了濒死海塔，结束这场围杀。不过未等靠近，神色即是一怔，
“原来如此……呵咳咳……”摇头失笑，咳嗽，单膝跪地的海塔蓦地急剧喘息几声，抬手抓住枪尖，缓缓将其从体内拔出，一寸一寸，连带着四溅血水，“温斯林啊……温斯林……”
“啊？”
“你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呢……”
淡淡遗憾嗓音，挥枪，纯青斗芒自残破身躯周遭蓦地狂暴而出，宛若绝堤江水，瞬间席卷全场，
“不好——退后、退后——”
轰……轰……轰……
…………(未完待续。。)
977章 家贼难防
977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随着堕落使者梅瑞斯的现身，也随着此前那几个自诩胜局在握的红衣大主教得意交代，一副包含着皇权斗争、父子相残、兄弟相杀等等为内容，以阴谋、背叛为丝料编织的惨烈画卷，就此徐徐铺开——
这是个大局，也是个局中局！
神殿在其中扮演着主导策划者与牵线搭桥者的主要作用，先是不远万里调来神殿精锐法师团，随即大费周章的临时架设小型传送阵，又毫不吝啬的拿出上古法阵，所图就是为了祭出一记大招，彻底轰杀灰衣军高层与二皇子殿下一行人。
轰杀了灰衣军高层，也就达到了与谈判相类似的效果——群龙无首之下，新兴势力灰衣军自然也就无法掺合，接下来的布兰帝国与北荒部落的全面战争。
轰杀了二皇子殿下一行人，嫁祸给灰衣军倒还只是小道，主要目的是为了给王廷城堡中正在发生的一切铺路。其中道理就像那大皇子说的那样，老国王死了，二皇子也死了，那帝国王位由谁来座自然不言而喻。
而话又说回来，神殿一方如果不是与大皇子那边暗中达成协议，赚足了利益好处，当然也不可能在其中不惜老本的出人出力，上蹿下跳……
毋庸置疑，到了最后，这番布局最大的赢家，自然是神殿无疑。
如此处心积虑，可谓是机关算尽。不过所谓人算不如天算的道理就在这里，王廷城堡那边大张旗鼓的办着后手。几乎是将所有预先步骤一步到位。尽皆完成。却怎料这谋划从一开始就出了大纰漏。那作为开门红作用的杀招，堕落使者梅瑞斯手中的重剑，愣是迟迟落不下来。
这事闹得……
俗话说的好，良好的开端，等于成功的一半。现在开端出了纰漏，那结局即使成功了也是弊端丛丛。这就和建高楼的原理类似，如果根基没打好，那上面的建筑再怎么美轮美奂。也难掩危机暗藏。
而说一千、道一万，想要知晓这纰漏出现的根源倒也简单，一句话概括——
日防夜防，特么家贼难防！
……
红枫小镇东南方向，约莫三十公里外，一座不起眼的丘陵洞腹中。
“挡住、挡住……”
“该死！不要让他们靠近法阵……”
“你还敢出现？你还敢主动来找我们麻烦——夏薇安！你这是找死——”
……
眼下环境，确实是在洞腹中没错。整座不高丘陵应该已被挖空大半，这才能容得下这几十余百身着长袍的魔法师，以及近百位穿戴制式铠甲的光明骑士。哦，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占地面积一大一小的玄奥法阵。小的看来比较大众，与一些枢纽大城市的空间塔中的远程传送阵相似。另一个大的法阵就比较诡异了。周遭散发着丝丝缕缕黑气，明显不似善物……
好吧，具体是什么东西暂且不说。就看眼下有这么多魔法师、骑士聚齐，并且选择藏在这暗无天日的洞腹中，就知道他们明显不希望受到打扰。但遗憾的是，只听眼下这阵阵怒吼咆哮，以及时刻未停的兵刃交击、惨叫闷哼等等热闹动静，就知他们的隐藏打算是落空了。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略显拥挤的山洞中，一群明显来者不善的不速之客，在个身材异常臃肿的女人率领下，组成最具攻击力的锋矢阵型，也不回话、也不对阵叫骂，只是闷头挥舞长枪，不断向山洞深处那两座玄奥法阵杀去。
锋芒所指，一时间，当者披靡！
其实从场面上来看，双方无论是人数规模，还是实力战力，都有着明显差距。
作为此处洞腹的主人，远战魔法师、近战光明骑士，甚至还有外围不多的治疗祭司，作战配置可谓优良完整。但应该是措不及防的缘故，也因为那作单箭头冲锋的女人实在凶猛，出枪如龙，挥扫砸劈，纵横捭阖，场面强弱竟是因此完全翻转过来。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不占优势的突袭者，竟然扛着数倍敌人，冲势不减，且大占上风！
这场面无疑是让此地主人即惊且怒，由其是站在玄奥法阵旁的消瘦老者，一张怒气冲顶的涨红老脸，看来颜色竟好似比那身大红法袍还要来得鲜艳，异常精彩。
不只是愤怒对方的忽然出现，生生打断了眼下箭在弦上的关键时刻。还因为对方的身份……红袍老者几乎不用想，就能确定对方之所以会出现这里，肯定是得到了神殿内部人的通报，这可不就是家贼难防吗？
正自恼怒间，身后那座由数十名大魔法师围着的玄奥法阵，蓦地大放漆黑光华，六芒星阵闪烁不定，阵阵威压宛若潮汐般膨胀骤缩，不断散发着危险气息，令人看来大有心悸恐惧之感。
不过，
就在道道漆黑光华，好似万流归海般汇聚于六芒星阵中间一点，形成道黝黑气柱，即将冲天而去时，蓦地，叱喝声起，斜地里一记圣洁霸道枪芒，瞬间穿过场中混乱战局、重重人影，于失声惊呼、怒吼咆哮中，精准砸中黝黑圆柱，
轰——洞腹摇撼，地面颤抖，直如强震一般，山洞内壁碎石簌簌而下。
圣洁枪芒，黝黑气柱。一白一黑，就算是普通人也能看出这是两个极端，如今绞缠一处，自是水火不相容，剧烈碰撞不已，带动着阵阵哗然气浪，好似强风过境般自场中众人头顶翻滚鬼啸。
黝黑气柱毕竟是由数十名大魔法师合力催发而成，威力着实惊人，只是个简单接触，即无情绞碎了来袭霸道枪芒。
不过那身着大红袍的消瘦老者见状却是再次大怒不已，气急吼叫：“好、好、好！夏薇安，既然你诚心找死，那就别怪我不念往日交情！”
不怪这红袍老者如此震怒，原来在绞碎霸道枪芒后，那黝黑气柱像是也受到了影响，再次散作道道漆黑光华，又缩回了玄奥法阵之中。明显刚才那一番酝酿，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而且看这情形，显然这霸道枪芒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如此一来，怎能不令这红袍老者焦躁欲狂？
狠厉挥手，“除开运作上古传输法阵外，其余人都给我全力出手，先杀了这疯女人！”
吼声一落，场面形势顿时逆转过来。毕竟强弱悬殊，而且这些骑士、魔法师，显然也不是什么一般角色，此前应是顾及法阵，一心二用，结果难免畏手畏脚。现在听命集火，全力出手之下，突袭者以众敌寡，自然再也占不到丝毫便宜。
就连先前那稳步前冲的疯女人，恩，也就是夏薇安，面对着头顶上方漫天扑来的各种魔法，也不得不轻抿嘴角，一收枪势，转攻为守。
她这一守，后方跟她杀进来的数十人，自然也就得随之停下前进步伐。随即短短呼吸间，在周遭各式魔法打击以及神殿骑士的前仆后继拼杀下，锋矢阵型宛若风中火烛，摇摇欲灭……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在哪都能适用，尤其是在战斗中。
夏薇安率领少少数十人，就能力扛数倍于己边的重压，突破至眼下这山洞腹地的战绩，不可谓不是个奇迹。其中缘由除开自身实力超群外，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先前的突袭手段，不讲道理的强杀进来，第一时间就将山洞战局彻底搅乱。
这也就是所谓一鼓作气，然现在神殿众人在那红袍老者的指挥下回过神来，开始着手全力反击。双方的实力差距也就因此暴露无遗，夏薇安这边的冲击势头也不可避免的衰退下来。
如此，可以预见到的是。如果待会没有什么意外，夏薇安这支忽然闯进山洞的孤军，注定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恩，至少在红袍老者看来，是这样没错。
所以在见到场中局势稍稍平稳下来后，红袍老者神色略松，冷哼一声，转头向身后围在大型玄奥法阵旁的数十魔法师打了个继续手势，后者稍一颔首，再次举起法杖，鼓动周身魔力灌输进身前法阵中。
下一瞬，漆黑光华再次闪现……
…………(未完待续。。)
978章 一剑分天地 貌似跑偏了
“动了、动了、使者动了——”
……
好了，天南地北的一通乱转镜头。最后，还是让我们将视线转回起点，红枫小镇。
值得一提的是，无论是布兰南方王廷城堡中的变乱，还是三十公里外洞腹中的突袭战斗，都是在堕落使者梅瑞斯现身后同时进行的。
也就是说，别看费了这么多笔墨，各处均是打得热闹。其实时间，并未过去多久。
转到红枫小镇会场，也就是在唐恩一语道破梅瑞斯异常后，众人茫然震惊片刻，回过神来，各自琢磨着其中缘由，考虑着要不要趁此良机迅速撤离小镇的当口——
三十公里外洞腹中，不受干扰的的数十神殿魔法师，再次催动玄奥法阵，六芒星阵再现……转化到眼下动静，也就是小镇上空那当机了好一会的堕落使者梅瑞斯，终于再次有了动作！
威压再临。
一左一右，一黑一白。梅瑞斯身侧的两扇翅膀只是稍一卷动，长发飞扬，风云变色。铺天盖地的各种力量元素，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疾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凝于高举重剑之上，闪耀夺世。
当然，所谓风云变色、天地晦暗等等，只是普通人能看到的环境异象，也是表象。在唐恩等高手强者眼中，这些异象所代表的意义，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大恐怖了——
首先，这不是自行汇聚，而是强取豪夺！
那两扇张开来不知距离几何的偌大黑白羽翼。轻轻煽动下。卷过来的不仅仅只是单一的斗气元素。或者魔法元素。而是将游离于此区域间的所有力量元素等等，尽皆一网打尽，霸道收入囊中。
其次，只要被强行摄来，那不管是什么属性的力量元素，最终皆以梅瑞斯那抵天立地的身躯为界限，分左右化为黑白二气，融为己用！
别的暂且不说。就这手几乎是倒转天地、逆转阴阳的造化手段，即令人叹为观止。
至少下方的那些皇族供奉，见状是彻底傻了眼。扪心自问，他们是绝对做不到这程度的，甚至连想都不敢想。道理很简单，他们是斗气武者，自然吸收不了魔法元素。话又说回来，如果他们能吸收魔法元素，那也不可能是斗气武者了……
一词以概之，矛盾！
矛就是矛。盾就是盾。两种截然不同甚至彼此对立的物事，当然不可能凑到一块去。
就如不久前洞腹中的一幕。夏薇安那记圣洁枪芒与玄奥法阵凝结而成的黑暗气柱，两者只是稍一接触，即产生剧烈碰撞。根本无需那些魔法师指挥，强上一筹的黑暗气柱就自行绞碎了圣洁枪芒……
属性不同，怎能共存？
性别不同，如何恋爱……咳咳……
好吧，这也就是所谓的差距了。在下方一众皇族供奉看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到、也不敢想象的事情。在空中那堕落使者梅瑞斯手中，却如吃饭喝水般随意自然，信手拈来。而且不但只是露了手顷刻间转化力量元素的逆天本事，还将两种水火不容的力量玩弄于鼓掌之中……
变.态啊！
不过这变.态举动在那些红衣大主教看来，就是实实在在的喜讯了。一脸心花怒放，看着梅瑞斯，不像是在看神明死对头堕落使者，而像是在朝见父神，挥舞手臂，惊喜大呼，
“动了、动了、使者动了——”
不得不说，这心理也堪称变.态了。要知道梅瑞斯重剑斩下，杀得可不只是旁人，他们自己也在这覆盖范围内的。
不过现在也没人有心思去吐槽这奇葩一幕，皇族供奉们仰头看着那愈加恐怖无边的黑白重剑，大脑一片空白，禁不住满脸绝望，
“完了……”
危机面前，有人病态狂喜，有人真心绝望。还有人……恩，准备跑路了。
唐恩眼力价多高啊，尽管没能想明白此前梅瑞斯当机的缘由，但在对方明显发飙时，早有准备的他当然跑得比谁都快。
连拉带踹的将手牵着手的乔希亚、弗雷、小卡萝以及大卫等一众灰色空间成员，一股脑的塞进空间通道。至于他自己，因为要防备那几名神棍以及皇族供奉们鱼死网破、或者拉个垫背的龌蹉心理，所以最后一个走。
不过这担心显然是多余了，如今无论是疯癫的神棍，还是绝望的皇族供奉们，都没有向他们出手的意图，只是或刺耳大笑、或麻木呆立的仰头看着天空，绝望等待着毁灭的到来……
模样看来虽甚是可怜，但唐恩心中却无丝毫波澜。其实现在还是有时间多救几人的，至少不远处晕厥在地的二皇子，随手就可以扔进空间通道，但唐恩却无任何搭救想法。
开什么玩笑，他又不是圣人，能救下乔希亚等人就行了，至于其他人，那就不好意思了，爱谁谁吧……
抱着这样的心理，唐恩跨步踏入空间通道时，最后一眼并没去看一旁二皇子，也没有去看场下的灰衣军高层将领，而是下意识眯眼仰头，看向空中梅瑞斯，以及，那好似雷霆将崩、绝峰倾塌的斩落重剑——
来了？
恩，拜拜了您呢，走了……
光芒大放，八方云动！
双色剑芒落下速度称不上快，当然也绝对不慢。也恰是这不快不慢速度，让下方众人亲眼目睹其每一分恐怖细节——
视线左侧，浓若墨汁的幽黑光华，深邃无底，肆意蔓延，与之相接壤的排排云层一扫而退，好似重新筑造了个新的世界，处于地狱深渊最底层的世界，令人观之死心绝望。
视线右侧，圣洁到耀眼的纯白光芒万丈洒落，好似暖人心脾，实则在第一时间即扭曲了空间、崩碎了流云。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同样创造出了个新的世界。在这世界里，除了单调而乏味的白茫茫景致，再无其他！
两相结合，在下方众人眼中，也就是这一剑斩落，将整个天空一斩为二，断为两个不同世界！
而作为两个不同世界的分界线，那柄自天而降愈加巨大恐怖的万丈剑芒，正下方，也就是红枫小镇。
剑芒尚未临身，下方众人呼吸即是一窒，木然神情逐渐涨红痛苦，脖间青筋暴突。好似在这一剑之威下，无处不在的空气都选择了躲避，忙不迭离开剑势笼罩范围，直接将这里推入真空状态！
而就在这毁天灭地、万物退避的恐怖威势下，一道颤颤巍巍、很是茫然不解的问话响起，
“老、老大……不……不走吗？”
空间通道不是城门，没那么容易进进出出。如果没相关人带领，那即使躲入空间通道中，也百分百被卷入空间乱流中，至死都别想出来。所以先一步躲入空间通道中的乔希亚等人，并没有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而是手牵着手，漂浮在通道门旁，唯恐丢失走散——也就是说，本该带领她们瞬移离开的唐恩，并没有进入空间。
事实也正是如此！倒数第二个进入空间通道的是大卫，他的手掌还和唐恩牵着，愕然转头，却见唐恩一脚跨在通道内，一脚留在空间外，怔怔仰头看着什么，一动不动，神情疑惑，丝毫看不出要离开的意思。
自语喃喃，“好像……偏了……”
“什么？”大卫身处通道内，自然不知道唐恩看到了什么，又因此在问些什么。
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随即狭长眼睛细眯，唐恩这时神情很是复杂古怪。像是确定了什么，又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挠了挠头，下意识回道：“这剑好像……呃，斩偏了？”
“啊？”大卫闻言双目顿时瞪圆，嘴巴张成可笑的o形，翕张几次，艰难的咽了口口水，神情也不知是哭还是笑，“不……不会吧……”
没有答案，唐恩索性收回视线，看向不远处那几个皇族供奉。此时万钧剑芒距离地面已经很近了，就在他们头顶上方没多远。但后者脸上却不见惊恐绝望，而是如唐恩一般，疑惑、不可置信、还有点压抑不住的狂喜……
彼此视线对视，顿了顿，
“偏了？”
“呃……好像、大概、似乎是有那么点偏……”
“到底偏没偏？”
“偏……了？”
……
不得不说，这幕场面实在荒唐的可以！
在场几人，无论是唐恩，还是身具空级境界实力的皇族供奉们，哪个不是眼光毒辣、身经百战的主？但现在就是这些在常人看来高来高去的高高手，却连个只要是眼没瞎就能看到的偌大剑芒的垂直坠落点，都判断的很没有底气……
或者更准确的说，他们都判断出来了，但却无人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特么幸福来得太突然，完全接受不能啊有木有？
本来嘛，这样传说中的人物、这样震撼到爆的出手前奏、这样毁天灭地的威势、这样……你特么说斩偏了？
你、说、科、学、不、科、学？！
不过他们不敢确定，下落剑芒却是烦了，直接给出了准确答案——
偏过众人头顶，偏过小镇范围，随即，一往无前的斩落在小镇南方，那大片大片红枫林中，
下一瞬，
轰——轰——轰——
…………(未完待续。。)
979章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玩笑归玩笑，不科学归不科学。
其实个中详情，与其说是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的亲眼判断，倒不如说是他们不敢相信那梅瑞斯会失手，放出这等乌龙昏招来。
这两者说法看似雷同，实则有大区别。至少从唐恩宁愿待在原地，也没有立刻带着乔希亚等人瞬移离开这是非之地的状况来看，就可知他表面语气虽是不确定，但其实心里对于自己的判断，还是很肯定的……
事实也就是如此，在方才那万钧剑芒斩下的一瞬间，唐恩就敏感察觉到剑势似乎偏了一分。
不要小看这一分差距，要知道空中梅瑞斯距离地面小镇，中间间隔何止有万丈之遥？在这等偌大距离下，哪怕起始只是一分偏差，实际落到地面上时，至少也是数里的悬殊差别。
这也就是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道理。
当然，以上只是唐恩的个人判断，实际情况还得尘埃落定时方有结论。
事实永远胜于雄辩嘛。
所以，剑芒落下，事实来了……
轰——轰——轰——
霎时，一道由黑白双芒组成的诡异半圆浮现于地面之上，旋转蔓延。短短呼吸间，即好似洪荒猛兽张开血盆大口，瞬间吞没周遭连绵地界、吞没大片大片枫林。无数残落枫叶殷红如血飞舞当空，宛若惊林飞鸟，惊慌逃散。但都只闪现一刹，即被拖入诡异半圆，撕裂成灰。转瞬不见……
这等恐怖威势。已是真正斩天裂地范畴。好似末日天灾，凡人辗转其中，唯有灭亡一途可走！
还好，剑芒斩落地点在小镇南侧外红枫林，自然也就伤不到位于小镇中心会场的唐恩等人。不过伤不到，不代表一点影响都没有。
实际上在震天若炸雷的剧烈爆炸声莆一传出时，大地震颤，本就残破不堪的小镇瞬间又倒塌了大批建筑。尤其是靠近爆炸点的小镇南边区域。一眼望去，一片坦途，几乎看不见任何一道还竖着的完好墙壁。废墟遍地，狼藉不可入眼。
好在此前威压降临时，小镇居民已大多撤离建筑，聚集于街道、广场等露天空地，所以现在虽是惊呼声不断，但想来并没有多大伤亡，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待地面震颤稍缓，取而代之的即是翻滚气浪。大多冲天而起。向着无边无际的天空肆虐咆哮，大发淫威。少许气浪则在压力之下。翻翻滚滚四散溢出，瞬间鲸吞了周遭红枫林，顺带着也自小镇上空哗然卷过，
轰轰轰——这下好了，小镇居民谁也不用羡慕谁、谁也不用埋怨谁。因为，所有建筑房屋都塌了。包括那赶工搭建的美仑美轮谈判会场……
“这你娘……是担心我们死得不够彻底啊！”
确定剑芒斩偏，唐恩自然在第一时间将大卫等人拉出空间通道。毕竟这玩意也不是什么万能庇护所，只要外力更强，比如眼下这剑招余威，就足以将空间通道扭曲崩碎。
而大卫等人一走出空间通道，视线所及，就是这等好似地龙翻身的震撼场面，张了张嘴，一时目瞪口呆不能言。再一想想如果这剑芒未曾斩偏的惨烈后果，更是心惊胆颤不已。
哈里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咕咚一声，下意识颤声回道：“还要怎么彻底？挨上一下别说尸骨了，怕是连骨渣骨灰都没了。”
众人闻言齐齐点头，默然赞同。
事实上，如果万钧剑芒没有斩偏，那别说人了，脚下这红枫小镇都将被彻底抹杀干净，成为历史。
还好，就像没有后悔药可卖一样，这世上也没有那么多如果。
斩偏了就是斩偏了。剑招来的快、去的也快。黑白诡异半圆虽是依旧肆虐蔓延，骇人威力无可抵挡，但扩张势头却是缓了下来。简单估算下，明显覆盖不到小镇这边来。
唐恩再一抬头，空中那梅瑞斯在斩下一剑后，也没有再次举剑攻击的迹象，反而是抵天立地的巨人身躯迅速转淡，露出后方遮挡的惨淡天空来……
片刻，一阵寒风吹过。黑白诡异半圆、堕落使者梅瑞斯，以及此前那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恐怖威压等等，齐齐消失不见，好似从未出现过一样。
当然，人死留名，雁过留声。这些东西虽是消失，但痕迹却是在的。
不说眼下这不忍不赌的遍地废墟，也不去看那些失去家园正自哀伤痛哭的小镇居民。尚还能站着的众人，都是默然找了个垫脚地方，遥望小镇南方。
只见，
小镇特色，那大片大片的红枫叶林已完全消失不见，甚至都不能看到些许残叶痕迹。取而代之的，是条宛若剑削斧凿的九十度陡峭沟壑。
也就是说，原先坐落在平原旷野上的小镇，此时已经来到断崖绝峰边缘，成了标准的大凶之地！
因为角度原因，这边众人无法全窥沟壑深度。不过依照此前那偌大动静简单推测，也知那肯定是条深不见底的深渊。而且纵使无法知晓深度，只从沟壑表面那好似无边无际、至少有十余里的骇人长宽，也就能稍窥此前万钧剑芒的无上恐怖威力！
要知道脚下这红枫小镇的全部范围，满打满算，也就是十余平方里罢了。也就是说，一旦万钧剑芒劈实，眼前这无边无底沟壑，也就是小镇的现状……
“光、明、神、殿！”一字一顿，一名皇族供奉见状即是侥幸后怕，又是咬牙切齿，“此番大仇记下了，待我们回去……”
“回去？我们还能回去吗？咳咳……我没事，你们去看看诸位爵士大人怎么样了……”
先前晕厥的二皇子已经被救醒，整个人灰头土脸。不住闷声咳嗽。不过看来倒是没多大问题。起身后。摆手推开身旁扶持的皇族供奉，还有空去关心不远处瘫倒一地的贵族谈判团成员。
这也提醒了这边唐恩、乔希亚众人，连忙走下废墟，去查看同样昏迷的灰衣军高层将领。
“抱歉。唐恩阁下，乔希亚小姐，这次事件……”顿了下，踏步走来的二皇子叹气躬身，“错在我。识人不明，导致大家遭遇这等祸事。”
唐恩闻言与乔希亚对视一眼，又看着满脸晦气、黯然消沉的二皇子，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从先前那些红衣大主教的口中，他们也知这事怪不到二皇子身上，而是光明神殿蓄意谋划所致。当然，要说这二皇子一点责任都没有，那也不可能。毕竟人是他们带来的，虽是无意，但他们也确实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做了回实实在在的帮凶。
不过现在让唐恩与乔希亚指责训斥，那还真骂不出口。因为依照此前对方与红衣大主教的对话来看。眼前这二皇子还真是个可怜人，不但被神殿暗中阴了把，听着似乎还涉及到皇权斗争、兄弟相残的凄惨遭遇……
这也应该就是刚才这二皇子说的，‘我们还能回去吗’的真正意思。
踌躇了会，乔希亚轻咳两声，回道：“咳咳，二皇子殿下严重了。这事你并不知情，是那神殿……”
“乔希亚小姐无需安慰。”摆手打断，二皇子深吸了口气，道，“无论这事我知不知情，错在我们帝国这边总是不假的。恩，不过你放心，我们之间的谈判协议依然有效，约定好的相关物资款项此前就以调集到位，仍然会如数交给你们灰衣军。”
“呃……”乔希亚一愣，看着神色认真的二皇子，不由得怔怔无言。
一旁唐恩闻言同样微愣，随即微不可查的轻点头，看着二皇子不由露出几分赞赏之意。
抛开彼此立场不说，这二皇子绝对是个做大事的材料，手段、心态皆是不凡。
要知道此时已经不同往日，说句不好听的，这二皇子殿下的尊贵身份现在还在不在，都是个问题。再说句不好听的，以二皇子如今这尴尬身份以及所在地盘，灰衣军这边顺手收拾了他也是情理当中的事情。
但就是在这种岌岌可危的情况下，他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还是履行协议，遵守承诺——别的暂且不说，单就这份大局观来看，这就是绝顶聪明的人才！
此做法，不但是从帝国大局出发，稳定了灰衣军，杜绝后者因报复再次起兵攻打布兰南方的隐患。还趁机交好灰衣军，攀上了患难与共的交情，给自己留了条后路。相信此事过后，就算这二皇子返回南方，争夺帝国王位形势不利，灰衣军这边也不好意思再趁火打劫，至少是不会现在就对这二皇子下手。
如此一箭双雕的聪明做法，怎能不点个赞？
乔希亚这边当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毕竟是到了嘴边的肉，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而一边有意，一边承情，最后结局自然是一拍即合。
定下这事后，二皇子当然不会再在这是非之地久待。不过在提出告辞作别时，眼角余光扫到一旁瘫坐在地、傻傻呆愣的几名红衣大主教，目光顿时一闪，顿了顿，指着后者说道：“乔希亚小姐，这几位交给我这边处理如何……恩，你知道的，我需要从他们口中了解些情况。”
这当然不是什么问题，反正这几位不管落在谁手里，下场都是注定的。不过未等乔希亚顺势点头答应，一旁唐恩先一步接过话茬，开口道：“正好，我也想知道刚才那堕落使者失手的原因，以及，那些神殿精锐法师团的位置在哪……恩，不如我们同去问问？呵呵，我逼供手段还可以的。”
二皇子闻言一愣，随即轻笑：“那就麻烦唐恩阁下了。”
“不麻烦，这是打着照明水晶都找不到的好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