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仙魔变TXT下载仙魔变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仙魔变全文阅读

作者:无罪     仙魔变txt下载     仙魔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一章 风行者的刺

    在移动到高粱地里的水渠的过程中,林夕一直在缓缓的放着一圈细麻线。

    在耐心的等待了许久之后,一支大莽军队终于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这是一支两千人左右的轻铠骑军,明显已经执行了某个任务,已经有战斗过的迹象,不少人的身上都带伤,此刻的行进速度并不快,是边行进,便让战马啃吃些嫩草,略作休憩的那种。

    因为先前已经有侦察军在方圆百里之内做过侦察,确定没有一定建制的云秦军队活动的踪迹,这支大莽军便没有显得十分jǐng惕,并没有再分前军后军。

    自云秦立国之后,受张院长的影响,除非是一些级别极高的将领,或者是一些特殊部队的高阶将领,其余云秦将领都是和普通军士一样身穿黑皮甲,只是内甲有差别,这样一来如果不是胥秋白这样出身于云秦军方,对云秦军方的一些口令,手势极其熟悉的刺客,想要弄清一支云秦军队之中谁是将领都很难。

    但大莽这样的云秦帝国受张院长的影响就没有这么深,军方各阶将领的服饰、装束都有明显区别。

    大莽高阶的将领头盔上一般按级别镶嵌炼狱山炼狱红宝石、孔雀石、火珀等物,而低阶的将领则镶嵌绿松石、黄玛瑙、云纹红玉,再低一些的便没有镶嵌物,只是有金银等饰纹,同时盔顶饰以各种妖兽羽毛。

    林夕在青鸾学院接受风行者传授时,不仅仅是修炼箭技,这些知识和一些潜隐刺杀的技巧,也都是记得滚瓜烂熟的。

    他的目光很快锁定住了这支大莽骑军中的最高将领。

    这是一名身高绝对超过两米,体重绝对超过两百五十斤的巨人,在这种常人根本无法看清面目的距离之下,林夕却已然看得清清楚楚,这人脸上的肌肉都一条条的鼓起,是真正的满脸横肉,彪悍到了极点。大约因为身躯本身就太过沉重,所以这名大莽将领的兵刃是单独用一匹跟在他旁边的战马驮着。那是一个椭圆形的扁环状兵刃,通体黑红sè,符文是大莽独有的流淌岩浆状符文,外环和内环除了一个握手的地方之外,都是极其锋利的刃口,且参差不齐,就像一簇簇火焰的形状。

    他的头盔上镶嵌的是黄玛瑙,这在大莽代表着的是正五品骑尉的官阶,按理统兵已达三千。

    此刻这支骑军只有两千余人,要么就是本身只带了这么多出来,要么就是已经经过过一场不小的战斗,已经伤亡了近千人。

    成建制的骑军一直都是修行者的克星。

    不仅马匹的耐力足以追赶速度一时占优的修行者,且成建制的骑军之中,光是箭军和一些投掷器,就可以对修行者造成致命的威胁,此刻这样规模的骑军,林夕是根本不可能与之抗衡的,所以他并没有浪费时间去仔细查看这支军队的军械配备,只是在等待着这支军队继续前进的同时,再在这支军队中寻找其他将领的踪迹。

    这支大莽军队完全没有意识到已经被一名青鸾学院的风行者盯上,继续不紧不慢的行进着,对于只是回程的军队而言,确保一条没有敌军堵截的线路,比起节省一些时间要重要得多。

    林夕在草丛中的双目显得异常的明亮,真的就像两颗宝石在发出光彩来。

    就在这支大莽军队的最后一百余骑穿过烧焦的镇区的瞬间,他右手猛的一拽手里已经略微绷直的细麻线。

    当!

    一声就像云秦某种弩机敲响般的声音,陡然出现在这片沉寂的原野之中,从这支大莽军队的侧后翼响起!

    这支大莽骑军之中几乎所有的人,全在一息之间条件反shè般猛的伏低身体,目光极冷的扫向发生处的草丛。

    同时,沟渠中的林夕已经持起了被他染成绿sè的乌骨巨弓,他的目光从倒得乱七八糟的高粱秸秆之中穿过,准确的锁定在那名巨人般的大莽将领以及另外两名头盔有金银纹饰的大莽将领身上。

    “嗤!”“嗤!”“嗤!”

    三声尖利的破空声在那当的一声还未消失之时,便已响起。

    三团血花几乎同时从三个人的身上涌起。

    那名巨人大莽将领的手刚刚伸到身旁战马身上的巨环上,他异常粗壮结实的脖颈侧面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裂口,整个头颅几乎折断,侧向栽倒下去。

    另外两名大莽将领一名后心处铠甲间隙处中箭,俯冲摔倒在地,另外一名却是正抬手间,腋下中箭,冷戾的金属箭矢直接从他腋下狠狠的穿刺了进去,冲碎了他体内一半的重要脏器,强大的力量压入体内,使得他在从马上上摔倒下去的瞬间,口中也是鲜血狂喷,喷出了许多破碎的脏器。

    三声尖利的破空声和沉重的坠地声后,是片刻的绝对死寂。

    因为这时间太过短暂,所以画面传入脑海之中,理智的反应和判断,还根本无法冲掉第一时间的震骇。

    极其短暂的死寂之后,“轰!”的一声,这支大莽军队瞬间被无数的声音所充斥。

    兵刃和甲衣震鸣声,惊骇的大叫声、呼喊声,发令声,马蹄声,极混乱的交缠在了一起。

    有上百名大莽骑军疯狂的扑向了先前那当的一声发声的地点,数十名大莽军士第一时间涌到了摔倒在地的三名将领身旁,但是他们的脸sè便很快变得彻底惨白,发出了绝望的嚎叫。

    从这些人的反应之中,外围的大莽军人便已经知道他们的统帅和其余两名将领已经变成了迅速变冷的尸体。

    所有这些大莽军人的目光全部疯狂四下扫shè着,然而却看不见任何的动静,而且让这些大莽军人在统帅被刺杀的惊惧和愤怒之中,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们所有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通过那箭矢破空声,感觉到这三枝箭是从哪里发出。

    因为那一瞬间,这三枝箭的破空声,竟像是从空中四面八方传来,就像是空中四面八方,都有人在剧烈的吹着哨子一般。

    一名校官挤到了三具尸体的身侧。

    这名校官平时只能统御百人,但是这三名将领死去之后,这军中只有和他同级的校官,而他的资历在这些校官之中最深,所以他此时便应该是这支大莽军队的统帅者。

    这名脸sè比花白的双鬓还要惨白的老校官强忍着极度的惊怒,拔出了一枝深嵌于面前将领尸体内的箭矢。

    他看到,这是在云秦修行者箭手之中十分普及的墨羽纹钢箭。

    这种箭矢通体用云秦独有的一种墨炭淬火的合金钢制成,表面有一片片像微小羽毛一般的钢纹,外观和一些重金破甲箭完全一致,只是箭头没有那些破甲箭的箭头来得坚硬和昂贵,一般的修行者没有大的势力支持,也能承担得起。

    这种特种钢质羽箭,原本是不可能发出那种四面八方都有人吹哨一般的声音的,然而这名老校官在一眼之间,便看到箭尖和箭身上有些不寻常的刻线。

    是这种刻线,让这箭矢破空声异常,让他们根本无法判断出箭矢飞来的具体方位,而且这种刻线,竟然没有影响到箭矢的jīng准度!

    这到底是一名什么样的箭手?

    老校官抬起了头,让他的呼吸为之一顿的是,他看到先前那支他派出的百人骑军已经有数骑疯狂的狂奔回来,最前方的一名军士提着一个黄铜皮水桶般的物事,而其余那些骑军,正在那片草丛之中疯狂的朝着一个方位搜索着。

    在急促的几句回报之后,这名老校官连续发出了数个命令,又有数百人分散开来,朝着四面八方疯狂的搜索着。

    在十数停的时间过后,终于有人在高粱田的水渠之中发现了些有人活动的痕迹,然而接下来再不管如何搜索,却是再也无法发现这名刺客的踪影。

    *

    (这一章过渡,正好到这里一个段落,字数略少些,今天会爆发,还有两更,字数会蛮多...)

    p

第二十二章 刺客的传说

    在黑夜降临之时,李应星放下了手中的黄铜鹰眼。

    云秦源自张院长的这种装备虽然可以将人的视线范围提高数倍,云秦大工匠打磨的水晶镜片的jīng密程度,也足以让林夕熟悉的那个世界的人叹为观止,但这种只是由黄铜和镜片构成的东西自然不具备高科技的夜视功能,在黑夜之中,尤其是在没有什么月光的黑夜之中,却是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收起已然失去作用的黄铜鹰眼之后,李应星的左手伸出,无声的做了几个手势,几名校官重复了这样的手势,后方的队伍便继续跟着他前行,并开始从随身的背囊之中取出食物,开始无声的咀嚼和吞咽。

    这是一支四百人建制的云秦游牧军,连带游牧尉李应星在内,每一个人都身穿云秦的制式黑皮甲。因为此时战事紧张,所以和前线的其他队伍一样,这支游牧军的装备也更甚以往。队伍之中的每一名军士都配备着一次xìng可以同时shè出十枝弩箭的臂弩,其中一半军士带着黑石强弓,且都配备着小型抛网。

    这种抛网和专门针对修行者的大型钢网不同,是用特制的麻线制成,十分轻便,在未展开时只是拳头大小的一团,在用弓弹出之后,却是会撒开成两米见方,一瞬间抖开许多张,其中夹杂着钢针,也可以将对方许多军士捆缚住,尤其对上骑军时,可以让高速突进的骑军瞬间摔得人仰马翻。

    李应星才四十余岁,但已经有近二十年的边军经验,在黑夜之中行进对于他而言似乎根本不用担心迷失或是错过方位,偶尔抬头看看星辰的样子,只让人以为他是在沉默行军中的无聊,看看星光而已。

    云秦军队是极擅长,也极喜欢夜战的。

    因为张院长在五十年前率着云秦军队和修行者进行着一些征战时,便经常说既然上苍给了我们一双黑sè的眼睛,便是让我们用来在黑夜之中寻找光明。既然黑夜是上苍赐予我们隐匿身影的东西,那我们为什么不好好的利用?既然在黑夜之中能够省很多的事情,那为什么不在黑夜之中行动?

    张院长很多时候,也是在黑夜之中行动,比如一夜斩尽西夷强者的头颅,比如碧落陵之战一夜连烧南摩国大军十三座粮仓。

    所以云秦军队的兵刃大多数都是刻意弄成了在黑夜之中没有任何反光的黑sè。

    所以现在黑夜降临,李应星便根本没有驻军休憩的念头,而是想乘着黑夜,尽快完成这次穿插。

    远处的山林中响起了狼的嚎叫,李应星的眉头皱了起来,朝着狼嚎的方向望去,他的瞳孔迅速的扩张收缩,左手也迅速的抬了起来。

    一条黑影在前方的黑暗之中无声的显现了出来,就好像从这狼嚎之中飘来一般。

    李应星知道这绝对不是自己这支军队中的人,但在下一息的时间内,他没有马上发布军令。

    因为这条黑影在从黑暗中显现的瞬间,也伸出了手,做了个手势。

    这个手势,在云秦军中代表着的是自己人的意思。

    当然在眼下的战事之中,在这种地方,这样没有秘密可言的手势并不足以证明对方就一定是自己人,但此刻对方只是一个人,又是主动出现,这边足以让李应星保持足够的冷静,不下达任何过激的军令。

    对方也明显清楚这支云秦军队的jǐng惕与顾虑,在做了一个手势之后,又缓缓的伸出了双手,这是不想动用任何兵刃的表达方式,然后继续向前。

    此刻双方只是距离不到三十步,在这人往前走了数步之后,李应星就已看清,这是一名身穿着草sè布衣的箭手,身背着一张显的有些过分巨大的长弓,长弓的弓身也漆成了草绿sè,面上带着一张绣着梅花的jīng致面具,在夜sè之中,眼睛显得分外的明亮。

    虽然对方的眼中并没有明显的敌意,但对方身上那张过分庞大的巨弓明显昭示着对方修行者的事实,所以李应星心中的jǐng惕没有丝毫的减弱,“你是?”他用极低的声音,迅速的问道,并做了一个让对方停止的手势。

    而就在他这个手势做出的瞬间,对方也已经主动的停了下来。

    “你们的行踪已经被大莽军队发现了。”

    带着jīng致面具的箭手没有回答李应星的问题,只是简单的说道:“此刻有三支军队已经包抄过来…你们唯一的突围机会在这边。”他看着李应星和李应星身后沉默得如同一人的军队,朝着左侧前方伸出了手,“我会先去设法引开打乱和引开那支大莽军,然后你们从那边全速突出去。”

    这名陡然出现的箭手的话,让李应星和身后数十名听清了他细微声音的云秦军士全部呼吸骤然一顿,心神一震之间,李应星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落在这名修行者箭手的手上。

    李应星在这一瞬间,看到这名修行者的手似乎有些苍白,但却显得格外的柔软,从而显得分外的灵巧,但在柔软灵巧之中却似乎又淤积着某种随时可以爆发的力量。

    “给我个相信你的理由。”

    李应星没有继续追问面前这人的来历,只是马上问道。

    “不需要理由,因为距离已经不远,我马上就会过去,你很快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军队。到时你自然可以做出正确的判断。”

    箭手看了李应星一眼,在说出这样的一句话之时,便已转身重新步入黑暗之中。

    李应星和听清楚这名箭手声音的最前数十名军士身体同时微微一震。“你是云秦军人?”李应星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问道。

    “不算。”箭手没有转身,“我是云秦人。”

    “你只是游侠?”对方回答得极其简单,但李应星的心情却莫名的震动了起来,他微微犹豫了一下,上前数步,“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

    箭手的背影在黑暗之中停顿,“我知道你们无法透露你们的行军目的,但如果可以的话,告诉我附近你们所知的,哪些地方有大莽军队活动的踪迹。”

    “西南一百余里霞落镇附近,有确切的大莽军活动。”李应星低声道。

    在他这一句话话音消失之时,前方箭手的身影,已经全部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

    ……

    陆登道率领着一千五百大莽轻骑,在一片未开垦的低洼处期待而紧张的等候着。

    这支大莽骑军所有的战马,马蹄都包裹着厚厚的棉絮,口中都咬着独特的木嚼子。

    这种木嚼子用千魔窟的某种药水泡制过,对于战马的口味就像最美味的蜜糖,每匹战马都会死死的咬住这种木嚼子,并时时不停的吸吮着,这样一来,这整支大莽骑军的马匹将声响降到了最低。

    陆登道并没有身穿这支骑军统帅的衣甲和头盔,只是身穿普通大莽轻骑军的衣甲,一名和他身材相近的校官,却是成了他的替身,朝着他的衣甲。

    之所以如此,是从十几rì前开始,这千霞山后的战场上,突然出现了一名强大的云秦箭师刺客。就在这过往的十几天里面,这名云秦箭师已经连续刺杀了七名六品以上的将领,以及六名低阶将领。

    都是同样的自制改良箭矢,一箭击杀。

    现在几乎所有大莽军队都知道,自己这方有一名强大的箭手在不停的刺杀着云秦的将领,而对方这名箭手,很显然也是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因为先前的那些场刺杀之中,大莽军队连那名云秦箭手的影子都没有见到,所以很多大莽将领对于这名来无影去无踪的刺客便心中有些恐慌,而陆登道更是由于被刺杀的那几名将领之中,有一个曾经是他的老上司,且那名老上司在他的心目中十分强大,所以对于这名云秦箭手他更是要比一般的大莽将领要憎恨和恐惧一些。

    按照那支云秦军队的前进速度,只要再过五停左右的时间,他们就可以发动冲锋。

    然而莫名的,虽然明知道这么多支小股大莽军队在执行各种军务,自己不可能那么凑巧撞到那名箭手,而且自己又事先做了准备,但陆登道却还是有些莫名的心悸,尤其在此刻,他陡然觉得好像有人的目光如冷水一般,扫过了自己和身周人的身体。

    “嗤!”

    也就在他左眼眼皮不由得一跳的这一刹那,一声凄厉的啸鸣声从空中降临下来。

    他身旁不远处的那名身穿着他的衣甲的校官,整个下巴到后颈的血肉和骨骼,在一瞬间就突然被掀飞掉了。

    一阵强烈到极点的恐惧感,使得陆登道的牙齿都发出了格格的声音。

    ……

    林夕收弓,从草丛中站起,开始奔跑。

    但却始终偏转着头,盯着后方那支瞬间陷入恐慌和混乱的大莽骑军。

    在这一瞬间,他看到有许多大莽军士不自觉的朝着一名身穿着普通大莽骑军衣甲的人围拢,且那名身穿普通衣甲的人身旁的十余名大莽军人在黑暗之中都竖起了半人高的巨型厚盾。

    那名身穿普通衣甲的人身体已经彻底的蜷缩下去,消失在那些盾牌之中,他已经不可能找到出手的时机,但他却只是十分简单的在心中喊出了“回去”二字。

    …….

    陆登道有些莫名的心悸,左眼皮跳了一跳。

    他不知道有些事情已然在林夕的脑海之中发生,只是有些下意识的转头朝着那名穿着他衣甲的校官看去。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凄厉的啸鸣声降临。

    一枝无比冷厉的金属箭矢,狠狠的洞穿了他的咽喉。

    箭上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他的整个人仰面,往后飞坠而出。

    陆登道最后的意识,被恐惧和迷惘彻底占据。

    他不明白,怎么对方明明只出了一箭…怎么这一箭不是落在那名校官的身上,怎么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在仰面从马身上飞坠出去,临死的一瞬间,他只是恐惧和迷惘的看到对面的一处荒草丛中,站起了一条身影,背着一具长弓,开始飞奔。

    “追!”

    大莽骑军在统帅被shè杀的恐惧和震惊中惊醒,反应过来那正是今rì传说中的那名云秦刺客,混乱一瞬之后,开始疯狂的驱马追击那条如魔的身影。

    这名云秦刺客,终于第一次被人发现行踪。

    然而代价却是统帅的被jīng准刺杀!

    他怎么能够准确的知道谁是主帅?

    谁都知道,上千的骑军对于单独的修行者而言有绝对的优势,然而在开始追击前方那条第一次正式出现在大莽军人视线之中的快如闪电的身影时,莫名的不真实之感和恐惧感,还是弥漫在这支军队中每名大莽军人的心头。

    p

第二十三章 异样的囚车声

    李应星和整支巡牧军的身体都如同弓弦一般绷紧了。

    虽然不知道身背着染成绿sè的巨弓的林夕的身份,但林夕说得不错,眼下如何做对于李应星而言不难判断。

    那些从漆黑夜sè中透来的大莽军队混乱的声音,让他和整支巡牧军都可以确定那支骑军的数量至少超过他们巡牧军一倍,而他们更加清楚,在这片区域之中是不可能有云秦骑军的。

    所以林夕说的是真的,那是一支埋伏在那里的大莽骑军。

    “李大人!”

    按理在这种时候,是应该整支军队等着李应星的命令,绝对不应该有任何人出声的时候,然而李应星身后的一名副将却是忍不住咬牙出声。

    这名副将只是看了李应星一眼,并未多说什么,然而李应星却是十分清楚这名副将想的是什么。

    光是从那些大莽战马吐出木嚼一瞬间发出的嘶吼声和唯有大量战马快速奔跑才会带起的低沉破风声,他们这里任何人就可以肯定林夕的身形已经暴露。

    而且他们任何人都知道,林夕是因为他们而故意暴露,只是为他们的突阵创造出一些时间。

    然而这样单独的一名修行者,面对这样数量的骑军,可是说是危险到了极点,作为被救的一方,他们就真的不管这人,就这样离开?

    “这是战争,我无法让我们这支军队全军覆灭,我唯有相信他的能力,相信他可以安然离开。”

    李应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林夕所在的那处方位,深深的躬身行礼。

    “突!”

    在他身后许多云秦军士也和他一样,热血涌到脸面的对着林夕所在的方位行军礼的瞬间,一声极厉和极决烈的军令声从李应星的口中发出,接着,李应星便如同一头猎豹一般,首先朝着林夕方才所指的方向冲出。

    他身后所有的云秦军士,如洪流般跟上。

    ……

    密集的箭矢破空声撕裂了夜空。

    在大半大莽骑军疯狂的朝着林夕追击下去的数个呼吸时间内,军中一些校官也恢复了理智。整支一千五百人的大莽轻骑军分成了两拨,一拨近七百人继续疯狂追击林夕,另外所有骑军开始朝着肯定已经发现他们的云秦巡牧军的方位疯狂猛扑。

    修行者依靠魂力的爆发,在短时间内的速度可以快过这世上最快的奔马,尤其修为越高的修行者,移动的速度就越快,但要想将跑动的速度始终快过军中骏马的奔跑速度,魂力的消耗速度也同样很快,所以在持久的耐力方面,修行者无法和军中骏马相比。

    只要不被修行者彻底拉开距离,在南陵行省这种平原地带,骑军便肯定能追上修行者。

    而分出的那另外近八百骑军,也只要阻住那支云秦巡牧军,便可以等待另外两支大莽军队前来围杀。

    在初始的惊惧和混乱之后,追击林夕的大莽骑军开始施shè。

    虽然林夕和大莽骑军之间的距离不是大莽骑军配备的弓箭可以达到的,但是这支大莽骑军shè出的箭矢此刻也不是为了要杀伤林夕——他们shè出的,是出自大莽军需工坊的火磷箭。

    这种箭矢通体裹着一层银白sè的金属粉末和磷粉,在飞shè出数十步之后,就会因为和空气的急剧摩擦而通体燃烧,发出耀眼的白光,就像林夕先前那个世界的照明弹一样。

    这些箭矢嗤嗤落下,明亮的白sè火光照耀下,所有追在林夕身后的大莽军人终于看清了这名从十余rì前便开始给所有大莽将领笼上一层死亡yīn影的云秦刺客的身影,他们看到,林夕的身躯和身上背着的巨弓相比显得并不高大和强壮,他的奔跑姿势看上去也并不猛烈,但是在每一步落下之时,所有这些大莽军人却有一种他的浑身肌肉和骨骼配合得极其完美,充满难言的爆发力的感觉。

    任何未知的东西,总是比已知的东西显得更加可怕。

    此时这些大莽军人看着林夕奔跑的身姿,虽然谁都有种因为感觉得出对方的力量而有种心悸的感觉的,但真正看清了对手,看清了对方也只是个人而不是个恶魔,这些大莽军人心中的恐惧便无形之中消散了大半。

    “杀了他!”

    “为将军报仇!”

    在第二轮火磷箭在空中燃烧着,拖出长长的白sè焰尾落下之时,便至少有上百名大莽军人厉声的大叫了起来。

    然而也就在此时,一声沉重轰响,朝着云秦巡牧军方向追击的那部分骑军,冲在最前的一匹骏马狠狠的坠倒在地,溅起了无数草屑和尘土。

    紧接着一声声的沉闷冲撞声和坠地声连绵响起,后方接连数十匹战马纷纷倒地,一片战马的惨嘶声和马上军士的惊叫声中,后方的一匹匹战马也收势不及,撞上了前面栽倒的马匹。

    追击着林夕的这部分大莽骑军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惊惧而疑惑的看着那处地方骤然爆发的混乱景象,却看不见任何的敌军。

    突然,他们这支骑军的前方,冲在最前的那匹骏马,突然整个身体重重的往前微倾,好像前面突然矮了些,然后这匹骏马便再也无法继续,惨嘶着像跪倒一般,狠狠的冲撞坠地。

    唯有最靠近这匹战马的大莽军人才在这一瞬间看到,这匹骏马的前蹄都被割断了。

    然后在他们的惊叫声响起的同时,他们身下马匹的前蹄也被极快的割断,他们和马匹一起重重坠地,后方接着冲上的马匹也跟着倒下,冲撞在他们和他们身下的马匹身上。

    “蓬!”“蓬!”“蓬!”的皮肉沉重撞击声,响如战鼓。

    在前方连续冲撞和跌倒了近百骑之后,后方的骑军才止住了冲势,惊怒至极的看出,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是因为草丛之中被对方布置了极细极韧的钢丝。

    此刻十数根这种不知从何处的钢丝有些在冲撞中崩断,有些却依旧完好。

    即便有着火磷箭的火光,隐藏在荒草中的黑sè钢丝在黑夜中也是肉眼难见,此刻只是因为这些黑sè钢丝上都沾染着血珠,才看得出来。

    前方的林夕依旧以恒定的速度在奔跑,还未脱出这支大莽骑军的视线,然而在前方那些断了双蹄的战马的痛嘶和躺在地上皮摧骨折的军士的惨嚎声中,这支大莽骑军却是不知道前面还隐藏着多少这样的钢丝和其他陷阱,一时根本不敢再向前狂奔,只能用看着恶魔般的惊恐目光看着林夕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这根本就是…一个人伏击了一支军队。

    ……

    在确定自己的身影已经彻底脱出了后方追兵的视线范围之后,林夕陡然减缓了速度,双脚开始轻柔的踩踏在地上,然后看了一眼方位,直往西南方位而行。

    在第一场针对大莽军队将领的刺杀开始之后,这十几天下来,他已经成功的刺杀了十余名大莽将领,箭技和修为,以及像今rì这种风行者撤退的一些小手段,也更加用得纯熟,然而从这些时rì接触到的大莽军队的一些行踪上,他也可以感觉得出来,云秦依旧没有遏制住大莽军队的迅猛势头,大莽军队袭扰的军队更加深入南陵行省境内,有些大莽军队甚至已经接近南陵行省坠星湖南侧。

    这便意味着大莽军队在千霞山附近的战斗依旧游刃有余,占据着上风,且大莽军队能够深入南陵行省袭扰,云秦军队的粮草和军械运送、援军集结都有很大的威胁,而且对于林夕而言,最为关键的还在于,大莽军队越是深入,就是有越多的云秦百姓伤亡和流离失所。

    现在整个南陵行省的南部已经空了,林夕可以想象得出在南陵行省的北部,此刻肯定有大批的难民cháo,而他现在行走在这南陵行省南部,简直就有些末世的感觉,许多原本和东港、燕来一样热闹的集镇,即便是还没有遭遇到大莽军队,已经都是空无一人。

    而且并非是所有的集镇的百姓在逃亡前没有正面遭遇大莽军队。

    就在两rì之前,林夕就在千椿镇见到了被大莽军队劫掠和屠镇的惨像。

    在从碧落陵出来之时,林夕就已经明白自己想从这个世间割裂出来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这样的景象,更是让林夕知道自己也注定无法将自己个人的恩怨和这场战争分割开来。所以此刻他虽然也已经十分疲倦,但却依旧不想休憩,继续朝着方才李应星所说的有大莽军队活动踪迹的西南方位前进。

    在距离rì出大约还有一个小时的黎明前黑暗之中,林夕已然到了李应星所说的霞落镇。

    这是南陵行省西南,距离千霞边关越三百里的城镇,这里本来是通往千霞边关的真剑关的官道重镇,但真剑关紧挨着被闻人苍月一开始就攻克的三关之一的瞳岸关,所以即便不知道此刻的具体军情,林夕也知道这里应该比南陵行省别的区域要更危险,从李应星的话语,林夕就感觉得出,云秦军队对这里没有多少掌控力,至少大莽军队在这片地区拥有着控制权。

    而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林夕很快看到,就在已经经历过战斗,显得有些千疮百孔的镇区之中,就驻扎着一支大莽军队!

    在寻常的修行者都根本看不清林夕,但林夕却可以清晰的看见镇区中情形的距离之下,林夕就站在一条田埂上的一株杂树旁,微皱着眉头朝着镇区之中看着。

    有至少有一百余名大莽军士在镇区周围巡逻,内里的镇区之中,一顶顶行军营帐就在街道上支着,随军带着这种行军营帐的军队,规模一般都不会小,而且一般都是长途奔袭的军队,才会携带这种可以令人在荒野之中更好休息,以更好的保存体力的行军营帐。

    而此刻,真正让林夕觉得有些异样的地方是,在他还无法看到的镇区中心地带,应该是在这支大莽军队的中军位置,似乎隐隐有撞击钢铁囚车以及异样的呼啸声不停传出。

    *

    p

第二十四章 遭遇战

    黎明前深沉的黑暗笼罩着的镇区对于风行者而言是极好的活动场所。

    且林夕一直懒得去猜测一些不可能得到答案的问题,而更喜欢一些简单直接的方式。

    他紧锁起来的眉头很快松开,先前只是为了防止埋伏在草丛中一些虫豸的叮咬而戴着的面具也被他取了下来,在缓缓的调匀了自己的呼吸之后,他将身体蜷缩起来,就沿着这条田埂,朝着镇区缓缓潜近。

    田埂的尽头是一片村落。

    在这片由平房小院组成的村落中,一间临田的平房顶上,一动不动的坐着一名身披着灰sè毛毯的大莽军人。

    这名担任岗哨的大莽军人就像这间平房顶上铺着的草垛一样不引人注意,而且他的身体始终有些绷紧,可以极迅速的做出反应,即便是在这种最容易发困的时候,这名大莽军人的眼睛依旧紧盯着前方的空旷田野区域。

    林夕的身影陡然出现在这名大莽军人的身后,在这名大莽军人才刚刚察觉到一些异样的风声时,林夕的左手已经落在了这名大莽军人的肩上,同时右手的两个指节敲击在了这名大莽军人的颈部动脉上。

    这名大莽军人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的反抗动作便昏死过去,但在林夕左手的扶持下,身体却依旧好好的坐着。

    林夕的身影就像这名大莽军人的影子一样无声的滑落在房屋后面的最为yīn暗处,这一片村落和后面镇区的街巷经过大莽军的搜刮,大多门户洞开,院墙破损,给林夕的提供了更好的方面。

    只是不到七停的时间,林夕攀爬上了镇区一间私塾的屋顶,已经可以看见镇中心石板街道上驻扎的所有大莽行军营帐。

    从覆盖整条主街的营帐,不难推断出这支军队的规模至少在两千五百人以上。

    加上先前百里之外的数千大莽军队,云秦境内穿插的大莽军队似乎越来越稠密,这使得林夕实在很想知道,现在闻人苍月除了那十万原先就准备着的大莽军队之外,又已经投入了多少军力。

    不见马匹,只是步军,也不见大型的军械,但是和先前被他击昏,且无人救治就会因血脉结淤而很快死去的那名哨岗一样,所有视线之中能够看到的军士,全部都是身穿着内衬有皮革的金属鳞片甲,所以这支军队给林夕的第一感觉,倒像是有些类似于龙蛇黑蛇军一样的特种军队。

    撞击钢铁囚车的声音是从这条主街中部的一间大客栈厅堂之中发出,看这些行军营帐的布置,以及一些巡逻军的巡逻路线,这间三层的客栈似乎就被当成了这支军队的中军帐。

    就在林夕沉吟之间,一声急剧的哨鸣声就在他经过的那片村落中响起。

    应该是运气不算好,正好是撞到了哨岗更替的时间,那名昏死的哨岗已经被人发现。

    既然已经被人发现有人潜入,林夕眉头微蹙,也不再多考虑什么,在营帐中所有正睡得香甜的大莽军人被惊醒,纷纷冲出的瞬间,他的身体迅速的贴墙滑落下去,像一头扑食猎物的狼一般,连连伏地纵跃,十余个起落便掠入了一间距离主街区只隔两条小巷的两进民宅之中。

    接下来,按照他的计划便是先从这一排民宅的中院不断的翻越过去,快速接近那间发出异声的客栈。

    针对整个镇区的搜索肯定会马上展开,如果不能在这一阵短暂的混乱之中接近这支军队的中心,接下来他的行动便会更加艰难。

    然而再次出乎他预料的是,一股异样的风声就在此时从这间民宅的正门中掠了进来。

    没有丝毫的迟疑,林夕的身体就像一片湿滑的冰一样,贴着院墙急速的掠到了墙角院门侧。

    就在他的身体顿住的一瞬间,一阵细微的噼啪声便瞬间在他腰侧以下响起。

    这是空气爆裂的声音。

    不需眼睛看,林夕就知道已经有一件兵刃以惊人的速度刺向了自己的腰间。

    林夕的身体如同一颗被伐倒的大树一样,猛然向后倒了下去,背部狠狠的撞在墙上。

    尖锐的刃尖刺入了林夕的腰间,刺入了血肉。

    在感觉到手中的短剑已然入肉之后,身穿褐sè链锁甲的四十余岁黄面女子心情略微一松。

    她是极懂得战斗的大莽修行者,一些极细微的声音就让已经开始沿着这一片街巷快速搜索的她判断出这个院落中可能有些问题,在突进这个中庭的一瞬间,她也是准确的通过空气的流向判断出了林夕的所在,俯身发动了一刺。

    她俯身俯得身体几乎和地面平行,这种姿势可以躲避对方下意识的反击,且更容易马上飞扑进院,手中的短剑也可以瞬间在对方的腹上拖出一条更长的伤口。

    唯一所要担心的,只是对方身穿着她短剑刺不进的铠甲,这样对方的反击便不会仓促,她便要担心从上至下落向她后背的斩击。

    现在她的剑尖入肉,这个唯一的担心便不存在,而且剑尖刺入对方的血肉,对方已经失了先机,身体的疼痛造成的条件反shè后缩,都会让她的本身更为安全。

    在这种明显只有少量敌手潜入大军的情形下,她当然不过分追求一击能够杀死对手,当然会将自身的安全摆放在首位。

    然而让这名极懂得战斗的大莽女修行者根本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在这一瞬间竟好像对痛苦一无所觉,也不怕她的短剑拖出更长的伤口,整个身体以完全超出她想象的速度,后倒,在背部撞墙的瞬间,林夕的一只脚就已经离地,脚尖狠狠的踢向她的咽喉。

    这名黄面女修行者的瞳孔急剧收缩,在这一瞬间她不想用自己的命换在对方身上拖出一条伤口,她强行拧身,整个身体像麻花一样扭曲,左臂横挡在对方的脚尖前。

    “喀嚓!”

    然而对方脚尖的魂力,陡然以超出修行者常理的速度狂暴喷发,骨裂声中,大莽这名黄面女修行者的胳膊很干脆的折断,林夕的脚尖压着她的断臂,带着一股恐怖的气流,依旧狠狠的压在了她的喉咙上,然后将她的身体都带得压在了门上。

    这是一副极其诡异的景象,一名横躺在空中,只用一只脚支撑的人,将一名身体扭转得扭曲的人一脚踩踏在门上。

    整片墙壁都猛的一颤,一大片瓦片从上方屋面上滑落下来。

    在瓦片坠地的瞬间,林夕的双手在地上一按,整个人就已经急剧的翻腾出去。

    女修行者的身体抽搐了一下,她的喉头咕噜作响,想要发出些什么声音,可是嘴里涌出的却是大片血沫,目光里面全部都是绝望和不甘。

    咣啷一阵瓦片碎裂脆响,女修行者的身体也沿着门框滑倒在地。

    *

    (今天继续爆发...这一章码得太晚了,字数略少点,接下来两章字数再多点补足。然后...纵横的月票还从没有人超过一千票...既然通天是第一个破了万订的,今天这月票一千票的记录点,也先破了再说吧...)

    p

第二十五章 无踪

    只是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三个人已经站在大莽女修行者的尸体旁。

    一个是身穿一件青sè长袍的四十余岁中年yīn冷男子,身上的宽袖长袍全部是用金属丝制成,青sè长袍上的一条条紫sè花瓣状的纹理,不像是纹饰,反而像是一条条符文,闪烁着一种介于陶瓷和金属之间的光泽。

    另外的两人,其中一名是身穿暗红sè锁子甲,背上插着两柄链子枪的年轻大莽将领,面目如刀削般线条刚硬,充满杀气。

    还有一名身体颀长的男子却是面sè雪白,看上去十分yīn柔,且穿着大红sè厚袍,头顶上还带着一顶圆尖高帽,外貌看上去很像某个长年不见阳光的神庙里的神官。

    只是一眼看到大莽女修行者手臂折断,喉骨碎裂的尸体,这名脸sè雪白,神官模样的男子便冷冰冰的出声:“至少国士阶以上的修行者,你们两个一起搜索。”

    这声音一发出来,这名神官模样的男子便已瞬间带出一条红sè残影,掠入了院里后厢房,啪的一声爆响,瞬间震碎窗户冲了出去。

    “只是比我们修为略高一些而已,处处摆出统帅的样子,对我们下令…”背上插着两柄链子枪的年轻大莽将领眉头皱起,忍不住说道。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身旁中年yīn冷男子非常不悦的打断:“铁大人,外敌当前,就先不要说这种话了,况且你也清楚对方不是因身份才这么骄傲。”

    年轻大莽将领面sè一寒,刚刚收声,便听到远处屋面上咔咔咔连续数声。

    这声音,很显然是有人在急掠之间,不小心踩碎了一片瓦面,结果又在急切之间,未能控制住力量和落脚点,连踩裂了数片。

    两人面sè一变,身影顿时如投石车投出的石头一般,从地上弹起,连连在这一片民宅院墙上踩踏,两人都是一步就越过一个院落,所不同的是中年yīn冷男子身形比较轻盈,而年轻大莽将领却是极省魂力,大多是用身体发力,一蹬踏就发出轰然声音,溅起一蓬泥土和碎石,看上去十分暴力。

    陡然,这两名大莽修行者面sè都是一凛。

    尤其跨越间气势十分暴力的大莽年轻将领,眼中更是现出了些惊惧的神sè。

    因为就在此时,有一条红sè身影带着一股狂风从他们一侧席卷而过,顷刻之间便已领先他们十来个身位。

    这条后来居上的红sè身影,正是那名神官模样的红袍男子。

    这名神官模样的红袍男子先前显然搜索的方向和此刻出声的屋面不对,反追过来,但即使是这样,却依旧很快的超过了两人。

    此刻在隔着一个巷道的屋面上飞掠之间,这名神官模样的男子身上的红袍竟依旧是流瀑般在身上抖得极顺,就和平时静立一样,不见任何的散乱,充满着一股威严、神圣和神秘的味道。

    此时数百名大莽军士,也已经迅速的朝着出声的地方包抄过去,其中许多也都看到了这名好像在静止的空间中滑行的红袍神官,眼中都是露出了尊敬和畏惧的神sè。

    这名神官模样男子头顶高帽和身上红袍的后面,都有一团火焰和熔浆般的标记,这在大莽,便代表着炼狱山使者。

    在大莽,不在世间行走的炼狱山使者和各阶长老,便是强大和超然的象征。

    ……

    红袍炼狱山使者身体挺得笔直,即便是在屋面上飞掠,也像是行走在大殿中平滑地面上一般,身形不见高低,一股股磅礴的,带着炙热气息的强大力量从他宽大的红sè袍袖中不停的涌出,推动着他的身体前行。

    距离声音发出的屋面,唯有不到二十步。

    就在此时,在这名红袍炼狱山使者眼中的世界之中,突然出现了数道极细的黑线。

    这些黑线极其细微,在黎明前浓厚的夜sè之中,普通人除非眼睛就凑在这些黑线之前,否则根本看不出来,即便是这名红袍炼狱山使者,也只是到了身前数尺,才在感知之中出现了这几道极细的黑线。

    红袍炼狱山使者雪白的脸sè剧变,肌肤之中甚至沁出了一丝银灰带蓝的颜sè。

    在这极短的时间之内,他甚至无法跳跃起来躲避,因为有两条黑线,就交叉横亘在他头顶的上方。

    “轰!”

    来不及做多余动作的这名炼狱山使者在这一瞬间,双袖如同有生命一般横卷而出,狠狠的拍击在前方数根黑线之上。

    铮的一声,数根黑线被他这一击震断,但这名炼狱山脚下的屋面,却是难以承受住这种力量,轰然往下塌陷下去。

    这名炼狱山特使的脸上才刚刚现出激怒的神sè,但刹那间,眼中却是不受控制的充满了惊骇yù绝的神sè。

    崩塌下去的屋面下方,更加黑暗的屋里,也有数根纵横交错的黑线。

    “嗤!”“嗤!”

    两根黑线割裂了他的红袍,嵌入了他的右腿,瞬间切入血肉,一直割到他的腿骨时才停止。

    虽他下坠的力量还无法使得这黑线切断他坚韧的骨骼,但锋利的黑线切割在骨骼上的痛苦,以及被对方陷井所伤的愤怒,还是使得这名炼狱山使者的浑身急剧的颤抖起来。

    “咔!咔!咔!”

    就在此时,远处的一侧屋面上,已经再次响起了数声脚步踩踏的声音。

    这样的声音,让得接近那处屋面的许多大莽军士同时发出了一声喊。

    这发一声喊,原本只是为了提醒别处的同僚敌人的行踪,而且在不少校官的指挥下,不少大莽军士都已经纷纷的点燃了火把。甚至开始焚烧一些房屋,以造成更多的光亮。

    然而受伤的痛苦和被对手暗算的愤怒,却是让这名红袍炼狱山使者暂时失去了些理智。

    “全部住口!”

    一声极戾的巨大咆哮声中,一条猩红sè的锁链从这名出离愤怒的红袍炼狱山使者右手中飞出,原本应该珍惜的魂力滚滚的从他体内喷涌而出,猩红sè的锁链带着恐怖的力量,在他面前不停的横卷,摧毁一间又一间的房屋。

    这名红袍炼狱山使者就像变成了一头巨大的红蟒,狂怒的一路从房屋中碾压过去。

    所有的大莽军士骇然的看着炼狱山使者前行的方向,一时都不敢出声,两名在院墙上飞跃着的大莽修行者都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们却是敏锐的感觉到了前面风中传来的血腥气。

    就在绝大部分的大莽军人注意力都被那名狂怒的炼狱山使者吸引之时,在黑暗中冷静而轻盈的快速潜行的林夕已经距离那座有异样撞击牢笼声音的大客栈只隔两三间房屋。

    这支军队极快的反应,以及这么多的修行者,使得林夕更加觉得这支军队很有问题,不是执行一般军务的军队。

    在缓缓的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停顿了下来,连续取出了数块用棉布包着的小石块,然后开弓,将这数块小石块在两个呼吸的时间内,就全部弹shè了出去。

    他的手指灵巧的勾动着琴弦,在将这几块石块如箭矢一般弹shè出去之时,琴弦骤放骤紧,竟是连丝毫的声音都没有发出。

    “咔!”“咔!”“咔!”…远处,数声脚步般的声音隐隐传来。

    除了第一次的脚步声是林夕故意发出之外,引大莽修行者去他布置的陷阱处外,接下来这两次的“脚步声”,全部都是以jīng湛的箭技拟声出来。

    shè出这数块石块之后,林夕在yīn影之中脚尖轻点,整个人一直像一张纸一样,贴着一面墙壁飞速移动,很快穿过一条窄巷,到了客栈的后墙处。

    就在数名巡逻军士从一个拐角前走出的前一息,林夕双手手指抠入了这间客栈凹凸不平的石墙缝隙之中,略一发力,整个人就已经像壁虎一般,到了二楼的廊檐下yīn影中。

    这数名大莽巡逻军士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继续绕向前方,林夕无声的完成了一个翻身上楼檐的动作,很快爬到了可以看到厅堂内景象的一扇窗户前。

    在并不紧密的木棂窗户缝隙之中,林夕看到了这间客栈大堂之中停着一辆黑红sè金属打造的囚车。

    而只是一眼看清囚车中的景象,林夕的身体就微微一僵,呼吸停顿,瞳孔也不由得收缩起来。

    ……

    狂怒的炼狱山红袍使者一路破房拆屋前进。

    后方两名大莽修行者极有默契的从他身后破开的废墟之中快速穿行。

    从沿途的血腥气息,两名大莽军中修行者便知道这名潜入的刺客布置了一些陷阱,并已经成功使得前方那名实力在他们之上的炼狱山使者受伤,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沿着这破坏的废墟前行,自然是最为安全的。

    近千名大莽军士已经完成了迂回包抄,将发声处数里完全围住。炼狱山红袍使者狂掠到了最后发声的地点,然而在他暴怒的搜索和军队也开始破坏xìng的搜索之下,那名对手好像彻底从空气之中消失了一般。

    *

    p

第二十六章 云秦凤凰

    这算是凤凰?

    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林夕之所以震惊,是因为囚车里面的东西,是他无论在先前的世界还是这个世上,都从来没有见过的。

    客栈厅堂里的,不是普通的囚车,大小超过普通囚车的两倍。

    囚车内里,是一只金黄sè的鸟。

    这只鸟,外观看上去有些像孔雀,但身体却是比林夕见过的最大的孔雀,还要庞大三四倍。

    它的长长尾羽,如同一条条纯金一般,像一条条狭长的眉毛,和孔雀的尾羽也截然不同。

    这显然是一头妖兽。

    在林夕的认知之中,似乎只有凤凰两个字,才能适合囚车中这头即便被囚着,也给人强大视觉和心神冲击力的金sè巨鸟。

    在一刹那的无比震惊之后,林夕又看到了,这支通体好像纯金般的鸟身上,有些鸟羽上,有些银sè的,如泪滴一般的天然sè彩,鸟额上,也有一块像体内生出的棱形银sè晶石。

    “坠星天凤!”

    林夕终于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东西。

    在他先前熟悉的世界中,凤凰只是在传说中存在的百鸟之王,然而在这个世界,却是真的有一种叫做“凤”的强大鸟类存在。

    这种鸟类,便是张院长命名的。而在这个世上,恐怕只有林夕知道,张院长应该就是见到这种鸟类像极了他和张院长先前那个世界的凤凰,才命名为“凤”。

    在当年坠星陵一战中,曾有一支南摩国水军,横渡坠星湖偷袭云秦军队,却是在坠星湖中全军覆灭。

    杀死这支南摩国水军的,并不是当时张院长所率的那些青鸾学院强者,而就是这坠星天凤。

    也就是在那支数千人的南摩国水军覆灭之后,这世上的修行者,才发现辽阔的坠星湖水域之中的一些无人岛屿之中,有这种十分稀少,但却也十分强大的妖兽存在。

    这种妖兽的金中带银的鸟羽,可以提炼出可解很多剧毒的解毒药,额头上那块天然生成的骨晶,可以打磨成最为坚硬和锋利的箭簇,足以洞穿这世间大部分的铠甲。

    虽然这种妖兽当时应该只是维护自己的领地,或者南摩国的那支水军无意之中冲撞了这种妖兽,才导致那支军队被这种妖兽杀死,然而为了纪念这种妖兽的功绩,在坠星陵一战结束之后,张院长还是将坠星湖这种妖兽繁衍生息的地带划成了禁地,让这种妖兽在内里zì yóu自在的生老病死,无人打扰。

    青鸾学院也没有人和这种妖兽交手过,只是描绘过这种妖兽的外观,以及粗略估计这种被张院长称之为凤的妖兽实力应该不会在镜天人鱼之下,那么这支大莽军队生擒一头这样的妖兽,是要做什么?

    对于修行者而言,活着的妖兽,只有两种功用,修炼融魂,或者收服,成为侍宠。

    ……

    林夕迅速平静下来,他手上的魂力缓缓溢出,将窗户的缝隙略微推大了些。

    这下他便看得更为清晰,这头云秦凤凰身上伤痕累累,有四条锁链,洞穿入它的两翅下方,应是穿过了它体内的数条骨骼,在它的相抗之下,四条锁链穿入她身体的部位,一片血肉模糊。

    整个客栈之中,除了这架囚车之外原本已经空无一人,但就在林夕看到这四条锁链,眉头一皱之间,一条人影缓缓的从门口走入。

    这是一名背负着长剑的银衫剑师,他的面目初看二十如许,但仔细看去,却又像三十余岁,但要说是四十余岁,却似乎又不过分。这种年纪好像谜题一般的观感,一般都只在一些高阶修行者的脸上才会出现。

    他背负着的长剑剑鞘是黑sè兽皮制,剑柄却是通红的整块宝石雕刻而成,看上去十分鲜艳夺目。

    此刻他的脸sè显得略微有些苍白,右手无力的垂着,似乎受了些伤。

    一见到这名修行者缓缓走入,牢笼中的坠星天凤顿时愤怒的挣扎起来,但是身体一震,就马上被四条锁链紧紧的绷住,只扯得牢笼咣咣震响。

    先前林夕听到的,就是这样的声音。

    身负长剑的银衫剑师也不撩拨这头坠星天凤,只是走到这头天凤的身后,背对着林夕驻足静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

    一片纷乱的房屋废墟之中,那名身上红袍被割裂,腿上鲜血林夕的炼狱山红袍使者面sè更为难看。

    另外两名大莽修行者远离这名炼狱山红袍使者至少两百余步。

    炼狱山本来就是大莽其余任何流派的修行者都招惹不起的存在,尤其是李苦死去,千魔窟都被清洗之后,炼狱山出来的使徒地位便更加的超然。

    在这种时候接近这名炼狱山使者,在两名大莽修行者看来没有任何的好处,只有坏处。

    “对手在哪里?难道上了天了?”

    这名炼狱山红袍使者愤怒的低头,心中如是想,开始处理自己腿上的伤口。

    无巧不巧,就在他低头之时,他看到了一颗瓦砾中的石头。

    一颗很不起眼,只有在这种近距离之下,才有可能看到的,包着棉布的石头。

    就在这一瞬间,这名炼狱山使者的脑海之中,骤然出现了林夕击杀那名大莽女修行者的位置。

    “调虎离山!”

    这名炼狱山红袍使者顿时反应了过来,发出了一声厉啸,整个人再次如同一条红sè巨蟒一般,轰然朝着客栈方位碾压而行。

    林夕在思索着,他一时还没考虑好自己要怎么做。

    若是囚车之中困着的是一名云秦将领,他便会尽力一试,看能不能将之救出去。

    但这囚车之中是一头云秦凤凰,即便他想救,这样的妖兽,怀着对修行者天生的敌意,一放出来恐怕会敌我不分。

    索xìng将之杀死?

    正在犹豫之间,他已经听到那名炼狱山使者的一声厉啸。

    他纷乱的心绪顿时变得彻底平静。

    说起来他今rì的运气的确不算太好,先是那名岗哨的昏死被人很快的发现,又马上恰好撞到一名大莽女修行者,现在对方也很快的发现了他的意图,但这样的局势,对他来说选择就变得极其简单。

    他本身只是抱着要刺杀大莽将领的想法到了这里。

    在没有时间做更多事情的情况下,那他便只剩下了尽可能的刺杀对方的高阶将领。

    …..

    林夕的身体微微的绷紧,双手极柔和、极轻却又是极快的竖起长弓,搭上了一支黑sè的金属箭矢。

    “噗!”

    他面前的这扇窗棂,一瞬间震得粉碎。

    冷厉的黑sè金属箭矢,带着凄厉至极的啸响在纷乱的木屑和窗纸中透出,狠狠的落向那名背对着林夕的银衫剑师。

    在这样近的距离突施冷箭,且又是林夕这样强大的箭手突然出手,寻常的修行者根本不可能来得及做出任何闪避的动作。

    然而这名银衫剑客在这极短的瞬间内,却硬生生的完成了一个侧身扭转的动作。

    带着急剧涡流的箭矢只是从他的右肩上擦飞而过,带出了一条血槽。

    林夕并未奢望直接一箭杀死这名站在金sè天凤身旁还显得气势不弱的修行者,几乎就在这名银衫剑师转身的瞬间,他的整个人已经如同一发炮弹般,狠狠坠落而下,手中捏着的一枝黑sè金属箭矢,已经狠狠的砸向这名剑师的眼窝。

    银衫剑师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浮现出一丝冷讽之意。

    在寻常人根本无法反应的极短暂时间里,在他的感知之中,林夕的每一个动作却都是十分缓慢和清晰。

    他的右手受伤着,但他的左手却是伸出,拔出了背上的长剑,一剑反刺林夕的眼眶。

    他的长剑通体都是红宝石一样的红sè,晶莹夺目,一丝丝的红sè光焰,就像火苗一样从剑尖开始急速的流淌出来。

    然而就在此时,他的感知和眼睛的余光之中,出现了一丝令他呼吸停顿和震骇的画面,他嘴角的冷讽之意,瞬间凝固。

    林夕背上的长布条骤然炸开,淡青sè的长剑,一震之下,便自行飞起,布满了银sè的光华,后发先至,直刺他的心脉!

    银衫剑师在这种急剧变化之下,竟还来得及做出反应,通体红宝石般的长剑也脱手飞出,正好叮的一声,撞中林夕的飞剑,将林夕的飞剑撞得横向飞出。

    银衫剑师微眯的眼中更是霎时充满难以置信的神sè,因为他可以肯定,林夕并不是圣师阶的修行者!

    然而他的这难以置信的神sè,也瞬间定格,或者说是烧焦在眼眶之中。

    一股恐怖的金sè闪电流,从林夕的手上蔓延而出,在林夕手中的黑sè箭矢的箭尖还距离他的眼眶数尺之遥时,便冲击在他的面目上,将他眼眶之中的所有液体,瞬间烧灼干净。

    银衫剑师惊惧万分的尖嘶了起来,体力所有的魂力不顾自身的损伤,往自己的身前,往自己的脚下迸发喷涌而出,他的整个人好像喷气式飞机一样,往后倒飞而出。

    然而林夕没有追击,他只是行云流水般取下了背着的长弓,将手中余雷未熄,还跳跃着金sè电光的长剑搭在弓上,引弦控羽,无比稳定的发出了一箭。

    “噗!”

    银衫剑师的心口涌出一团血雾,箭矢破开了他的心脏,瞬间就让他的身体迅速的陷入死亡。

    也就在同时,“噗”的一声轻响,却是随着一声悲鸣,在囚车中响起。

    林夕的身体再度微微的一僵。

    他看到了一颗蛋。

    一颗蛋壳如同纯金一般的蛋。

    然后他感觉到了这头坠星天凤的目光,他抬头,看到了这头云秦凤凰的眼睛。

    这一瞬间,莫名奇妙,他还没来得及感觉对方的眼睛中包含着什么样的情绪,他却莫名的想到了和他已经阔别许久的吉祥。

    *

    (明天如果末rì还活着的话...继续三更,还有,末rì来了,各种票看看,不要留着了,该投的话先投了吧,写到世界末rì,真是不容易的)

    p

第二十七章 一个带来恐惧的传说

    在这名炼狱山使者已经冲出这间客栈数十米距离之后,墙上破洞呼的一声,另外两名大莽修行者也掠了进来。

    “是他?”

    一眼看到地上银衫剑师心口的那枝黑sè金属箭矢,这两名大莽军中修行者便顿时头皮一麻,想到了这十几rì之中军情提到的那名专门刺杀大莽将领的强大云秦箭手。

    银衫剑师的修为比红袍炼狱山使者都要高,这两人见到其横尸当场的景象,不可能不害怕,但两人毕竟是大莽军人,而且他们知道这种箭手是在潜伏刺杀时最强大,再加上炼狱山使者都已经追了上去,所以两人只是互望了一眼,便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恐惧之外,也看到了坚定。

    “走!”

    两个人也瞬时将魂力提到了极致,疯狂的掠出了这间客栈,只是在冲出这间客栈的瞬间,眼睛的余光扫到那头囚车中的云秦凤凰背部挣裂而即将死去的样子,这两人才又同时发出了一声低沉而愤怒的吼声。

    红袍炼狱山使者双袖中夹杂着火光的磅礴元气不断喷出,身上的长袍慢慢往后扯直,竟像是一片滑翔翼一般,速度惊世骇俗,在黑暗之中,后方这两名大莽修行者也是看到了火光,才不至于跟丢。

    林夕双臂展开,脚尖连连点地,就像一支水鸟在水面上疾掠,凭借着之前看过的画师和军队交战的经验,只是直直的从人烟最为稀少的地方穿过,即便迎面见到堵截的小队,也只是硬凭身姿躲闪不做任何停顿的掠过,只是十余停的时间,他便在军队有可能完成合围之前,彻底冲出了禁区,冲入了镇区外的开阔农田之中。

    ……

    红袍炼狱山使者的速度比林夕更快,眼看越追越近,自觉对方已经不可能跑脱,这名神官模样的炼狱山使者冰寒而又威严的出声道:“若是你此刻投降的话,我尚可饶你一条生路。”

    “嗤”的一声裂响。

    回答他的是一枝破空而至的冷厉黑sè金属箭矢。

    只是在继续往前疾掠之间,身体扭转往后施shè,但这一箭依旧做到了极其的jīng准,直落这名红袍炼狱山使者的前胸。

    炼狱山使者一声怒喝,身体往后猛的一仰,这支黑sè金属箭矢贴着他的鼻尖shè入后方空中,箭身剧烈旋转产生的涡流卷得他的双目刺痛,瞬间充斥泪水。

    只是这一个停顿,林夕就已连续数个纵跃,和他多拉开了三四十米的距离。

    经此一箭,炼狱山使者更加暴怒,也不再出声,只是连连冷笑,就保持着这一定的距离,紧缀在林夕身后。

    这已经变成一场彻底的魂力消耗战。

    这名炼狱山使者已接近中阶大国师修为,魂力修为比起林夕高了整整一阶,即便先前暴怒,又生怕再中林夕的陷阱,一路破房前进,消耗了许多魂力,但在他看来,林夕的魂力,自然不可能比他坚持得还久。

    对方魂力耗尽之时,就是他丧命之时!

    ……

    落在后面的那名大莽年轻将领和中年yīn冷男子速度本身比炼狱山使者要慢一些,为了跟上,两人的魂力催动得口中都不停的泛出了些血腥气,即便如此,前方红袍炼狱山使者双袖中的火光也是显得越来越小,在连续急剧狂奔了足足近二十停的时间之后,远处的天空终于显出了些鱼肚般的白,与此同时,两人的身体也是如燃油耗尽了的汽车一般,猛的一顿,两人的脸上,也是浮现出了一丝无奈的神sè。

    两人体内的魂力,也已经将尽彻底耗尽,身体开始变得像灌铅般沉重,就连呼吸都开始使得胸腹之中充满火辣辣的感觉。

    红袍炼狱山使者微仰头看着远方天空鱼肚皮般的白,脸上开始充满冷讽的意味。

    虽然他的一条腿被林夕的陷阱割伤,即便已经被他用药和扎带止住了血,且他之后便一直采用将魂力从双袖中贯出的方式疾掠,但先前的流血和动作间一直带起的剧痛,也消耗了他不少的体力,让他此刻也已经有些疲惫。

    然而他知道林夕的修为和后方那两名大莽修行者差不多,就此做对比,林夕的魂力,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

    在又连续追击了两三停的时间之后,远处的天空变得更白,对于修行者而言,视线已经逐渐变得清晰起来,这名炼狱山使者白玉般脸上的冷讽神sè全部化成了冷酷和狠辣,因为早在一停之前,后方的那两名和林夕同阶的大莽修行者已经彻底停了下来,无力在继续追击。

    即便自己,魂力也已经快要见底。

    在他看来,对方在下一步,便可能直接坠倒在地,就如一只任他屠宰的绵羊,就像炼狱山矿洞中,那些不老实干活,被饿了数天的农奴一样。

    然而他脸上的冷酷和狠辣再度化成震惊,又慢慢的化成恐惧和极度的不可置信。

    林夕还在他面前,如一只水鸟掠水般轻盈的奔跑,奔跑在前方逐渐变亮的原野上,就像在朝着光明奔跑。

    而他的魂力,却是已经到了将近耗尽的边缘。

    只是在数息的时间之中,如山的恐惧和不可置信,就将这名炼狱山使者压倒。

    骤然,他想到了某个传说。

    某个关于改变了这个世间的格局的人的传说。

    若是没有这个人,五十年前,他们炼狱山支持的南摩**队,便应该已经可以占据整个云秦。

    他的身体急剧的颤抖起来,不由自主的转身,逃跑,像一条狗一样,丧失理智和仪态的逃跑,连头顶上威严的高冠,都歪倒了下来。

    ***

    (末rì中的第一更,不毁灭今天还有传奇般的两更...)

    -------------------------------------------------------

    请还没加入会员的书友顺手点一下仙魔变吧主页右侧的“我喜欢”

    注意:正文部分禁止插楼以及楼内回复(包括本楼),违者送小黑屋一rì游!月票正前所未有的激烈中,如果有能力,一票不少,三、五票不多,这个月拿下月票第一,摘下三连冠!

    我三万‘林二少’,还凑不出百十来票?欺我无人?

第二十八章 心中皆寒的两人

    威严、神圣、神秘的炼狱山使徒开始像狗一样逃跑,头上那顶高冠都已经歪倒,甚至因为后悔,因为发现了某个足以震骇这世间的秘密但却心知可能无法传播出去,而开始莫名的痛哭流涕。

    他剧烈颤抖的身体,甚至开始抽搐。

    林夕停了下来。

    面对着这名一直紧追他到天明,又开始逃跑的红袍神官模样的使徒,他只是转过了身,然后取下了身上负着的巨弓。

    他在剧烈的喘息着,然而他的手却异常的稳定。

    一支黑sè金属箭矢在他感知的世界之中,变成了一条黑线,连接在这名痛哭流涕、抽搐着奔跑的红袍使徒身上。

    在出手的一瞬间,他眉头微微的蹙了蹙,巨弓在他的手中微微的下沉。

    “嗤!”

    黑sè金属箭矢瞬间带着恐怖的风声撕裂长空,狠狠的穿透了红袍使徒的一条大腿,将之击倒在地。

    微亮的天地间,后方远处都还看不清林夕,只看得到红袍炼狱山使徒身影的两名大莽修行者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两人只能迷惘而震惊的抬头看向天空,在心中反复的考虑一个问题,这个时候,不应该是这名炼狱山使徒生擒或是击杀这名云秦刺客的时候么,怎么反而还会变成是这名炼狱山使徒在逃跑,反而会响起这样的箭声?

    红袍炼狱山栽倒在地上。

    他终于绝望,接受了事实,不再痛哭流涕,只想扭头看看对方的面目,看看这世上,怎么会有和那个传说中的人一样的人存在。

    然后他看到了林夕年轻且干净的脸。

    林夕先没有管这名栽倒在地,魂力已经耗尽至极限的红袍炼狱山使徒,他平静的从这名炼狱山使徒的身旁飞速穿过,继续前行,然后到达了他的shè程,对着微亮天空下两名迷茫的大莽军中修行者竖起了长弓。

    “嗤!”“嗤!”….

    两声剧烈的破空声,几乎同时响起。

    然后两名大莽修行者感觉自己的身体同时被一头野牛撞中。

    两声凄厉的闷哼声中,两名大莽修行者同时倒了下来。

    两枝黑sè金属长箭分别彻底洞穿了两人的大腿,急剧旋转的锋利箭簇彻底绞碎、切断了两人的大腿骨骼,然后从大腿后侧洞穿而出,箭尖上带着许多碎骨和肉条,看上去极其的可怖。

    在发觉自己并未死亡,又看到自己和自己同伴都只是大腿中箭,身穿链子甲的年轻大莽将领就顿时明白了林夕的用意,没有任何的迟疑,他愤怒的低吼了一声,拔出了背上的两柄链子枪。“噗”的一声,他的一柄链子枪狠狠的扎入了自己身旁同伴的胸口之中。

    面对自己同伴的这一击,面容yīn冷的大莽中年修行者却只是一怔,然后便苦笑,反而用力将自己的身体迎了上去,使得枪尖在自己的身后透了出来。

    年轻大莽将领眼眶微红,另外一只手的链子枪,却是狠狠的刺入了自己的脖颈之中。

    鲜血从他的脖颈之中狂涌了出来,他对自己的这一刺力量之大,使得链子枪将他的脖子整个扎了个通透。

    林夕缓缓的放下了长弓。

    这是残酷的战争。

    虽然他体内还有一些魂力,要是继续发箭,便有可能阻止这两名大莽修行者的自杀,然而这是值得尊敬的对手,所以他也选择给对方保留最后的尊严。

    ……

    两名大莽修行者体内涌出的热血变冷,天空终于亮了。

    林夕看了一眼那美好的曙光,缓缓转身,走到一直在死死的盯着自己的炼狱山红袍使徒的身前,直接坐了下来,坐在了他的对面,看着对方充满恐惧、绝望和众多更加复杂的难以理解情绪的双目,平静的吐出几个字:“我们谈谈?”

    谈谈,这对于陌生的两个人而言是极其空泛的概念,尤其是对于敌人,谈谈,要说什么?

    然而几乎是迫不及待一般,一直死死的压着自己的大腿伤处,尽可能止血的红袍炼狱山使徒,却是用一种近乎请求般的姿态,嘶声道:“你是谁?”

    “青鸾学院,林夕。”林夕平静的答道。

    红袍炼狱山使者身体猛的一颤,抬头看着林夕的双目,颤声道:“青鸾学院的天选…碧落陵那名风行者…”

    “是的。”林夕很干脆的打断了他的话,平静道:“那么,你又是谁?”

    红袍炼狱山使者越发觉得恐惧,他的脑海之中出现了无数种可能,但不管是哪种可能,最后他的脑海之中竟然都出现了炼狱山轰然崩塌的景象。这让他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他就用看着庙中一尊魔神塑像的目光,看着林夕:“炼心余,我是炼狱山中人。”

    “怪不得穿着像这种神官的衣袍。”林夕看了一眼炼心余的衣冠,有些冷嘲道。

    世间大多数人不知道炼狱山到底何等景象,但不代表青鸾学院不知道。在青鸾学院的记载之中,便明确说明炼狱山一直是农奴制度,大莽一些重刑犯,以及触犯炼狱山的人,都会成为炼狱山的农奴,甚至后代皆是如此,除非后代之中出现修行者,奴隶的身份才有可能转变。

    而在炼狱山之中,身份最为尊贵的也是在炼狱山中任职的使徒和各阶长老,而不是派到大莽朝堂中任职的弟子。

    尤其是在大莽王朝之前的南摩国,按照青鸾学院典籍的描述,林夕也十分容易理解,就是政教合一,炼狱山是整个南摩国的主宰,即便南摩国的皇帝,也是要炼狱山的承认和仪式,才能加冕,才能正式登上王位,整个南摩国的人,都可以视为炼狱山散养在外面的奴隶。

    到了大莽王朝,湛台莽和李苦横空出世,千魔窟有能力压制炼狱山,炼狱山无法压制住湛台莽之后,这局势才慢慢改变,然而到了今rì,在大莽,炼狱山的使徒,就真的又恢复了先前的几分地位,真正的是神官,而且是开始cāo控生杀大权的神官。

    “你…。”红袍炼狱山使者根本没有在意林夕对于自己衣着的嘲讽,有个问题对于他而言无比艰涩,难以问出口,然而他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你是拥有张院长一样天赋的人?”

    “看来你们炼狱山知道的很多。”炼狱山是当时张院长都需要忌惮的地方,所以林夕并没有吃惊,他也知道对方只可能和夏副院长一样,知道他的魂力是别人的一倍,但不可能知晓他和张院长真正的秘密,所以他很直接的点了点头,“你的推断没有错。”

    红袍炼狱山使者炼心余的身体骤然僵硬,对方的这一句话,就像挟带着一个全新的世界陡然压在了他的身上,他是炼狱山的深层弟子,所以他十分清楚,炼狱山掌教和那些长老,正是因为张院长已经不在了,所以才有信心和云秦,和青鸾学院,以及这整个世间一战,然而青鸾学院又有着一个拥有张院长一样的能力的人?

    一个将神的存在?!

    “如果你肯告诉我炼狱山的一些秘密,我甚至可以让你进青鸾学院避难,保证你的安全。”林夕看着这名如同信仰都被击穿的炼狱山使者,直接而认真的说道。

    “没有用的。”

    炼心余从失神和僵硬中恢复过来,苦涩的咽了口口水。

    林夕微微蹙眉,不明白没有用的这四字是什么意思。

    “我无法背叛炼狱山,不只是因为炼狱山是我的师门。”炼心余看着他,摇了摇头,“你不明白炼狱山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也不明白炼狱山是什么行事方式…炼狱山不像青鸾学院和这世上的其余修行之地一样仁慈,如果我背叛了炼狱山,所有我的亲人,甚至我的一些朋友,都会永世成为炼狱山的苦役奴隶,甚至他们的后代,都会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林夕的脸孔冷硬了起来,道:“果然是个好地方,和闻人苍月是绝配。”

    “我可以给你一个有些尊严的死法。”

    林夕微微沉吟了一下,看着炼心余,道:“你至少可以少受些折磨,少受些皮肉之苦,而且我已经坦白的告诉了你这么多,让你死得也可以明白一些,作为回报,我觉得你应该告诉我一些无关炼狱山的无关紧要的事情。”

    炼心余放开了抓着自己大腿伤口的手,抓着泥土,慢慢的点了点头。

    “你们这支军队到底是要做什么?难道就是特意要抓一头云秦凤凰回去?”林夕看了炼心余一眼,缓声道:“如果真是这样,是什么重要的人物需要这样一头云秦凤凰,可以专门让这样一支军队和你这样的人物为他做事?”

    炼心余微微犹豫了一下,但他明白在此时回答这个问题,的确已经是无关紧要的问题,于是他再次用力吞咽了一口口水,抬着头,看着林夕,摇了摇头,道:“我们并不是特意抓这样一头云秦凤凰回去…我们这支军队,先前的任务,只是负责肃清这里至坠星湖途中的云秦侦察军,不让云秦军方发现我们一支大军的动向。”

    只是这样的一句话,林夕的脸sè骤然变了,一股寒意不可遏制的从他的心中涌起。

    *

    (末rì的第二更,晚上晚些时候还有一更。月票已经连一千五的记录都破了,我们红花会低调,但不代表着我们不强大)

    p

第二十九章 那一个代表荣光之地

    “什么大军!”林夕霍然看着炼心余的眼睛,即便在之前的镇区之中,很有可能被大军围住他都十分镇定,然而此刻,他的双手却不自觉的微微颤动起来。

    炼心余苦笑了一下,道:“水军。”

    “水军”两个字,对于林夕来说有很多种含义,然而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却只有一个意义。

    林夕的心骤然往下一沉。

    炼心余没有丝毫骄傲的扯下了自己头上戴着的帽子。其实炼狱山这种神官高帽,除了给人威严和神圣的感觉之外,也没有任何的作用,而在发现了林夕是拥有和张院长一样的“将神”天赋的存在之后,他身为炼狱山使徒,天生就比人高傲一等的骄傲和威严就已经全部自然消失。这是一种伪神见到真神般的自然反应,而并不是因为真实的死亡威胁。

    “来不及了。”

    扯掉了高帽,觉得轻松了不少的炼心余看着林夕,依旧苦笑着说道。

    林夕没有出声,只是看着他,因为他看出,炼心余会接着说下去。

    “这些年云秦三路边军镇守得天下太平,所以云秦的将领,都形成了一个潜意识,那就是,所谓的战争,就是要在三条边境线外解决的。所以几乎所有的云秦将领,考虑的事情都是怎么样御外敌于这三条边境线外。”炼心余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平静的迎接死亡,他也知道林夕想要知道更多的细节,于是他不急不缓的慢慢解释道:“对于边境之后的战事以及防御,云秦的准备十分不足,所以我大莽军队在前期军力不足的情况下,非但能在千霞边关站稳脚跟,而且还能在南陵行省通过一系列战役占到不少便宜…当年坠星陵一役,南摩国也有一支数量不少的军队想横渡坠星湖,发动偷袭,那支军队遭遇坠星天凤这种妖兽族群,所以不幸的覆灭,反而令南摩国损失惨重。然而这样的事情,也让云秦的许多将领恐怕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坠星湖并非是不能过…只要能够对付得了这种云秦凤凰,军队自然也可以横穿过去,在云秦军方没有任何察觉的情况下,突然出现在许多云秦军队的后方。”

    微微一顿之后,炼心余看着沉默不语的林夕,接着缓声说道:“在我们先前大莽的军情分析上,这么多年下来,云秦帝国虽然每个人都牢记着张院长在坠星陵的荣光,并以此为荣,然而对于坠星陵的防御,却是有所疏忽的。尤其是在坠星湖这一带区域,防御更加疏忽。”

    “而我们,却已经十分清楚上一次南摩国走的是什么样的区域。所以要避免和坠星天凤有大规模冲突,便只要在走水路时绕开这些最为危险的区域便是。”

    “我之所以方才说来不及了,是因为按照行程,此时我们大莽的军队,已经在坠星湖的北岸登陆两个时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此刻坠星陵恐怕已经被我们大莽军队攻占。”

    ……

    林夕沉默的听着,越听双手越是冰冷。

    “你们这支军队有多少人?”他呼吸有些停顿的问道。

    “三万六千余。”

    炼心余的眼中出现了些感慨的神sè,“早在今年冬,闻人苍月就已经令七军广收皮革,对外称是做军用营帐,想着战事临近,无人怀疑,但交到军备工坊,大多却是做了渡湖用的皮筏。”

    林夕沉默了片刻,再问:“按你们的军情,坠星陵云秦守军有多少?”

    “只有六千。”炼心余道:“且大多都是刚至的地方镇守军,之前的守军,此刻已经调集过南陵行省南部。”

    “即便打下之后,你们也是不可能守住。”林夕看着他,道:“你们的战略目的是什么?”

    “坠星陵是这个行省最北部的中心。云秦这整条边境线上的物资,粮草、军械,都是通过坠星陵发散出去。坠星陵保有前线大军维持七天的粮草和箭矢等消耗军械。”炼心余并没有拒绝回答林夕这个问题,因为他明白这个问题在接下来的时rì里根本不算什么秘密,“能带走的会带走,不能带走的会全部烧掉,毁掉。”炼心余看着林夕的双眸,道:“云秦在坠星湖沿岸并没有足够的船只,所以根本无法阻挡我大莽这支大军撤退。我大莽这支大军,到时可以退回这南边半个行省,选一个地方登岸,甚至还可以配合发动一次会战。”

    “你也肯定明白,要是前线正在交战的所有大军,突然断了粮草和军械的支持,会什么样的后果,三天到四天,对于大莽的军队来说是一个极限。云秦现在抽调过来的,大多都是地方上的军队,最多也只是如此。战力和应付这种局面的能力并不会比大莽军队强。”炼心余补充道:“七天就是一个很恐怖的时间,而且可能还不止七天,因为你也可能会想到,闻人苍月极有可能在那三万多军队中,分出一支,深度袭扰。坠星陵后方的运粮道路…一些更深地区的粮草仓储地,都恐怕会被毁。”

    “因为归根结底,闻人苍月原本就是你们云秦最为高阶的将领。他对你们云秦军方的许多东西,都了如指掌。而你们云秦,对于大莽军队和他的想法,却不知道。”

    “……”

    林夕再度陷入沉默。

    他眼中的情绪异常复杂,这世间没有任何言语能够形容,有些难过,有些愤怒,有些悲悯,有些杀意,有些无助…。

    他更能感受到张院长当年的情绪,更能感受到张院长留给他的那些话中的真正情绪。

    这整个世间,是一条大河,而即便是张院长,也只是其中的一条大鱼。

    即便拥有着强大的能力,他也只能改变一些事情,而不能随心所yù的控制这世间所有的事情,即便他是一名大圣师,也不可能做到一个人杀入炼狱山这样的地方,杀死对方的所有强者。

    所以即便是张院长,在当年的坠星陵,那十七名跟随着他一起的青鸾学院强者,最终也只有少数人和他一起回到了青鸾学院。

    原来他的那一块碑中,不仅是有着深深的纪念,还有着无尽的悲叹。

    “这就是你要去登天山脉之后的真正原因么?”

    “因为你要变得更强,变得可以令这条大河都随着你的意志而行?”

    林夕缓缓的呼出了一口冰冷的气息,在心中无声的自语。

    炼心余说得十分仔细,所以对于他而言,这战局便极其的简单,前线的云秦军队因为军械和粮草的断绝,将会导致大败,别说整个千霞边关,整个南陵行省都恐怕会彻底失去控制,被大莽军队攻陷。

    这样一来,不知道有多少云秦军队会死在败阵之中,也不知道会多死多少平民百姓。

    而且对于云秦帝国所有人而言,还有一个更深层的意义。

    坠星陵是整个云秦帝国的荣光。

    云秦帝国,便相当于是当年张院长在这个地方一战奠定了基石,坠星陵在云秦帝国所有人心目中的地位,和别的地方都无法相比,别的地方的十个陵级城镇,加起来的意义,都无法和坠星陵相比。

    当年南摩国三十万大军兵临城下,鲜血将每一块城砖都染成红sè,都没有能够攻下坠星陵城池,现在被三万六千大莽军攻下的话…就连林夕此刻都根本无法猜想得出,这坠星陵的被攻占,将会给云秦帝国的人们心中种下什么样的种子,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

    林夕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之后,便仰头看着坠星陵方向的天空。

    天空已经彻底变亮。

    他现在越能理解张院长的心情,是因为他也是和张院长拥有同样的心情。

    “闻人苍月的部下,那名叫胥秋白的箭师,在哪里?”

    林夕沉默了片刻之后,看着脸sè白得近乎透明,眼神近乎贪婪的看着最后一个rì出的炼心余,问道。

    “我知道你和他的纠葛。”

    炼心余看着林夕,摇了摇头:“但他的行踪,恐怕唯有闻人苍月一个人知道,所以我即便想告诉你,也无能无力。”

    “你们怎么会擒到一头这天凤的?”林夕点了点头,有关炼狱山和大莽军情的秘密无法得到解答,他便只有问些这种琐碎的问题,“按你先前所说,你们大莽军队应该是尽力避开这坠星天凤的。这坠星天凤,到底拥有什么样的实力?”

    “只是恰好遇到了这一头落单的。别看它身上原先并没有贯穿伤,但为了避免它引来其余的坠星天凤,我们大莽军却是动用了炼狱山的狱火魔弩,那是和你们坠星守城弩一样威力的东西,用这种弩箭耗费了它的魂力,再加上我们南路大将军亲自出手,才最终擒住了它…它的级别,应该是圣阶,也应该是这世间,最强大的妖兽之一。”炼心余说到这里,突然双手触地,对着林夕,伏地磕头,“我最后有个请求…希望您能够答应。”

    “什么?”林夕有些疑惑的皱起了眉头,看着朝着自己跪拜的这名炼狱山使徒。

    炼心余抬起了头,真诚而谦卑,夹杂着一些苦意道:“这战争,最终是您所在的青鸾学院和炼狱山之间的战争…我先前和炼狱山的所有人一样,觉得青鸾学院rì暮西山,我们必定能胜,然而您的存在,让我感到恐惧。所以,如果有一天,若是您已经对付得了炼狱山…我请求你,对我的家人能够往开一面。”

    “好!”林夕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炼心余再次以头触地,亲吻地面般轻声道:“能死在您这样的人手下,也算是我的荣耀。”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双手交替落在了自己的额头上,然后他的额头和眼中,便冒出了火光,他仰面倒下,身体渐渐被火焰包裹,熊熊燃烧。

    林夕站了起来,他的眉头跳了跳,他的内心,第一次对炼狱山充满深深的憎恶。

第三十章 后

    云秦某个小镇,一条街巷之中,书声琅琅,一名身穿月牙白长衫的私塾老先生,正一手戒尺,一手书卷,摇头晃脑的在教导二十余名云秦孩童在读书。

    突然间,一阵脚步声响起,一名双眼血红的醉汉冲入教堂,一把扯住了这名私塾老先生的衣袖,将这名私塾老先生往外拖,“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教书…扑在这课堂里,你也不听听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牛徒子!常和你说喝酒误事,你也不听,今rì竟醉得如此糊涂,扰乱教堂,实在荒唐!你要再不放手,看我不戒尺打你!”

    老私塾先生一愣,顿时恼得满面通红,怒喝出声。

    这名醉汉原本是他的好友,但平时喜欢小酌,经常会喝醉,多次劝说了也不听,只是这冲入课堂,却是这十余年来头一遭。

    “老徐,我不是醉酒误事,我清醒的很。”

    眼看老私塾先生举起戒尺作势yù打,这名中年醉汉却是两条眼泪唰的流了下来,“当年张院长面对三十万大军都守住了的坠星陵…破了!被大莽军破了!焚城了焦土啊!”

    “什么!”

    老私塾先生刚刚半站起,听到这句话,差点一个跟头摔倒在地,“你胡说些什么!醉得如此厉害!”

    “我倒是希望我醉人胡话,可是你到外听听?确实无误…难道所有人都醉了?”

    中年男子一时泪流满面,竟哽咽难言。

    老私塾先生先是呆住,而后失魂落魄,挣脱中年男子的手便往外跑。

    在私塾之外,放眼所及,只见人人都真如醉酒一般,或如末rì来临,惶恐莫名,或和身后中年男子一般痛哭流涕,或失魂落魄,行走在街巷之间,耳中全部都是坠星陵三字。

    这名老私塾先生连问数人,都是得到同一答案,再往前走,他竟似已痴呆,连脚下鞋掉了一只,也无所知。

    等到后方那名中年男子上前将他扯住时,这名老私塾先生才似回到人间,号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咳出血块,染红洁白的胡须。

    这名老私塾先生年届八十,他当年的独子,便是当年坠星陵的守军之一,死在了面对南摩国三十万大军的血战之中。

    即便是死了,但一战定天下,数十年云秦盛世,这老先生心中也是自傲,觉得死有所值,无比光荣,然而今rì…云秦帝国明明是这世间最强大的帝国,这坠星陵,却反而破了?反而被大莽军队肆意纵火,焚成了一片焦土?!

    ……

    chūn去夏至。

    然而这个帝国初夏里,云秦帝国的百姓却只觉得比起之前的chūn季,还要来得寒冷。

    六千守军,没有像张院长和当年青鸾学院那么多逆天强者,面对六倍以上,且有大莽七军中圣师阶南路大将军亲率的偷袭军队,是不可能守得住的。

    所以坠星陵破了。

    和先前千霞边关以惊人的速度被闻人苍月突破一样,坠星陵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甚至在重重叠叠的军队环绕的态势之中,就十分简单的破了。

    虽然普通的云秦百姓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根本不知道坠星陵在整个行省中的战略意义都和夺月城相同,而且因为云秦帝国在这个行省中囤积了大量的军队,而更为重要,然而抛开战略意义不论,坠星陵在所有云秦人的心中,却不只是一个陵。

    …….

    在先前的四十万云秦南伐大军溃败之后,云秦帝国要扳回劣势,闻人苍月获得了大莽的彻底支持,双方都已投入了更多的兵力。

    云秦原先整个帝国的常备军力是三百七十万,中州卫和各地地方军一共三百一十万,三处边军一共六十万。

    这个数量是极其恐怖的。

    因为在林夕所知的他那个世界的一些古代朝代,有些朝代军队虽然号称最多达到两百七十万,然而其中真正有战斗力的,也不过数十万。

    由此可见,云秦帝国是何等的庞大,这个世间的武力,是何等的昌盛。

    大莽帝国的疆域只有云秦帝国的三分之一左右,但人口和国力无法和云秦相比,即便经过了湛台莽这么多年的励jīng图治,许多地方还是地广人稀,也是和碧落陵一样,即便减免赋税,鼓励生育,也是人口还没有增长起来,所以整个大莽的常规军只在九十余万。

    三百七十万大军,对九十余万的军力,且开战至今,云秦已经连连征兵…双方的军力和国力这样的对比,怎么会打不赢?

    坠星陵怎么还会失守?

    所有的云秦百姓都根本无法理解。

    ……

    ……

    中州皇城之中。

    “你们都是白痴么?”

    “朕给了你们最好的军械,这么多的军队,你们竟然让坠星陵给闻人苍月破了?”

    “你们难道不知道坠星陵是什么样的地方,这样的地方,你们竟然也敢被破掉?”

    “难道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还比不上一个闻人苍月?”

    “你们…”

    金銮殿中,云秦皇帝看着跪倒在地的那些正武司的官员,愤怒的甚至一时发不出声来。

    这名手握数百万重兵的帝王,也根本想不明白。

    现在整个南陵行省和千霞边军境内的云秦总兵力,也已经再度超过了四十万,而大莽的总军力,也不到二十五万。

    这样的军力对比,胡辟易都已经回到最为熟悉的千霞山和闻人苍月对敌,即便无法迅速的战而胜之,也应该至少能够遏制住大莽连战连捷的势头,怎么会反而再次要迎来大败!

    云秦的那四十万军力,其中有三十万,都压在千霞边关和南陵行省的南境,现在整个坠星陵被焚,前面的三十万大军,就像被切了蛇头的蛇身,怎能不败?

    面对愤怒难言的云秦皇帝,所有跪在地上的军方人物也都是脸sè苍白,屈辱无比。

    然而他们的心中,却也是不由得在想着,若不是你不让学院插手,不让那些云秦老人插手…这战事,怎么会败得如此令人屈辱?

    “都什么时候了,圣上您还要玩这意气之争。”

    其中一人在心中,忍不住这样说。

    但是他不敢说出口。

    因为先前那些敢当面斥责,说出这种话的直臣都已经被下狱或者处死。

    “难道朕,真的要向那些人低头?”

    然而这些人不知道,那龙椅上的帝王,此刻心中,却是也浮现出了这样的心念。

    一心励jīng图治,开疆扩土,在许多方面的确是难得的圣明君主,只有拥有太大野心的这名帝王,在此刻也感到了一丝无力和绝望。

    因为他在许多方面圣明,所以他对于国库、漕运、行军以及各大工坊制造之事也十分清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聚集那么多武装到了牙齿的云秦援军到南陵行省,也已经接近云秦帝国的极限。至少是他所拥有的能力的极限。

    云秦的许多地方要镇守,不然可能就会流寇四起,内蕴大乱,调集的军队,也不可能光着身体饿着肚子去打仗,粮草和军械,都需要时间。

    碧落边军是闻人苍月的旧部,谁敢调动过去。

    还有战力最强,似乎能和闻人苍月一战的龙蛇边军,也需要对付穴蛮。

    云秦百姓的民怨因为坠星陵的陷落而到达了顶点,各地已经出现了一些动乱。一开始所有的云秦百姓几乎都支持南伐,因为在他们看来,庞大的云秦帝国不可能对付不了一名叛国的将领,但是现在,民情已经在开始朝着统御不利和自己一意孤行的愤怒方向转变。

    那些从南陵行省逃离的难民,更是会将这种情绪扩散到极致。

    令那三十万在短时间内会得不到充足粮草和军械供应的军队决死?

    正在他愤怒而有些无力之时,文玄枢从殿外拜见,走了进来。

    这名迅速成为云秦第一权臣的首辅大臣将一卷文书递到了云秦皇帝的手中,然后退下,恭立。

    云秦皇帝更加愤怒和无力,他不知道迎接自己的又是一个什么新的不利消息…因为唯有十分重要的消息,才会让文玄枢在这个时候传递过来。

    然而只是看了一眼,他眼中的惊怒便变成了狂喜,他心中那一丝无力,便彻底消散。

    他只觉得,这世间,再无任何能够难倒他的事情。

    “云秦之幸!”

    他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声音略颤,而又充满威严和无比骄傲的对着所有跪倒在他面前的军方大臣宣布,“太医院已然肯定,朕的一名爱妃肚里,已蕴朕的龙子!”

    军方所有的人物霍然抬头。

    这对于他们而言,的确是一个好消息,因为他们也十分清楚,正是因为皇帝独子的死亡,才让皇帝的心xìng有了极大的改变。

    “让胡辟易先担着战之罪,这一战的失利,的确是因他而起。”

    云秦皇帝傲然而充满威严的看着下方这些军方人物命令道:“调顾云静至南陵行省,任新军统帅。龙蛇边关大将军之位,依旧给他留着。”

    军方所有人物全部松了一口气,眼神之中全部现出了欣喜的神sè。

    让胡辟易承担所有失败的责任,这自然不公,然而这可以抚平一些民怨,而且至少不需要让那三十万大军去决死…在先前十数息的时间,他们便都以为,皇帝会下达这样的命令,到时候劝阻心态失衡的皇帝收回这样的成名,还不知道能不能够做到。

    “圣上圣明!”

    数名将领发出了声音。

    在他们看来,似乎有了一名新的太子之后,云秦皇帝原先已经丧失的理智和一些英明的判断力,也终于开始回到了他的身体内。

    这个世上的许多东西和林夕熟悉的那个世界不同,既然太医院可以肯定皇帝妃子肚子里的龙种是太子,而不是公主,这便不可能出现xìng别上的错误。

    然而无论是骄傲和感觉力量重新回到自己身体内的云秦皇帝,还是那些军方的大人物,却都不知道,此刻垂着头凝立着的文玄枢的眼底,却是弥漫着一丝冷讽的意味。

第三十一章 极重的情报

    林夕伏在冰冷的岩石上,看着下方早就已经变成废墟的小镇。

    十几个人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从衣着上来看,都是云秦的军人,这些人的动作都十分迅速,但只是直觉,林夕就可以肯定这些人已经经过长途的行军,疲惫到了极点。

    极远处的道路上,有异样的尘嚣在弥漫出来,也只有像林夕这种在山巅高处的人,才看得出来,那应该是一支为数不少的骑军。

    很快,林夕看到这十几个人之中,有一个人伏下身来,用耳贴地听了听,然后这十几个人明显急促了起来,往前行进的速度更快。

    虽然林夕此刻还只是因为风向的原因,只看见飘来的一些尘烟,还看不清远处的那一支骑军,但从这种种迹象来看,如果这十几个人是云秦军人无误,那他们便是已经被后面那一支大莽骑军盯上了。

    未过数停的时间,依旧冷静的看着的林夕的眉梢微微的跳动了一下,然后开始极迅速的下山,掠向那十几个刚从小镇废墟中穿过的人。

    因为这必定是真的云秦军人。

    因为这十几个人里面,最前的两人,是他所认识的两个人——“屠黑虎”和“土狼邓收成”。

    这两个人,都是当时和他一起出发去碧落陵中的“十狼”中的两个人,虽然各自有真实姓名,但相处得久了,喊得习惯,很多时候林夕却还是称呼他们为屠黑虎和土狼。

    然而碧落陵一役至今却是已经接近一年。

    已经许久没有人这么称呼过他们两个。

    尤其是在又经历了许多惨烈的战阵,又在此种逃亡的时候。

    ……

    “屠黑虎…土狼…”

    所以当有人突然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之中,且突然这么称呼两人的时候,两人的心情,一时自然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林夕没有遮掩面目。

    所以在突然从山林之中掠出,称呼两人的瞬间,两人也都看清了林夕的面目。

    两人陡然僵住。

    震惊、惊喜、始料未及…诸多瞬间弥漫出的情绪,让这两人在僵了一僵之后都瞬间马上忘却了身后的追兵,躬身行礼:“林…”

    发出了一个音阶之后,这两个人却是又陡然同时收声。

    “无妨…”

    在此种情形之下遇见这两名旧部,林夕也是忍不住心中感慨,他知道两人心中想的是什么,轻声道:“既然我重新出来,便不忌惮让人知道。”

    屠黑虎和一身黑甲,已然没有半分庄稼汉气息的“土狼”,一时激动难言,只是再度躬身:“林大人!”

    在抬起身之后,两人看到林夕身上背着的巨弓,眼中便又闪现出了异样的光芒,“大人…难道您便是那名在刺杀大莽将领的箭手?”

    两人身后的黑甲云秦军人都一脸震撼和尊敬的看着面前这名身背着长弓的云秦年轻修行者。

    在屠黑虎和土狼两人第一个“林”字出口时,这些云秦jīng锐军人也都已经隐隐知道了眼前这名一脸坚毅的云秦年轻修行者的身份。

    对方先前所做的那些事情,在他们这些云秦底层军人的眼中,已经是传奇般的事情,而此刻,屠黑虎和土狼的这两句话,更是让他们的眼睛陡然睁大。

    因为在十余rì前开始,在云秦刺探的军情和一些俘获的大莽军人口中,也已经证实了一件事情,有一名行踪不定的强大云秦箭手,已经连连刺杀了十余名大莽高阶将领。云秦有两支军队,甚至也遭遇过这名云秦箭手。

    在整个战局连连失利,甚至连云秦荣光和自信的来源,坠星陵都被破的情况下,有一名令对方将领人人自危,胆颤心惊的强大箭手的存在,无疑是极其令每个云秦军人都受鼓舞,令人振奋的。尤其在绝大多数底层军人和士官的眼中,这样的一名云秦刺客,自然就是英雄。

    而现在,这名箭手,这名令对方将士恐惧的刺客,就是传说中的这林大人?

    ……

    林夕是个很随和的人,他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和能力而看不起能力和身份不如自己的人,在发生了许多事情,感觉隔了几个世纪之后,再和屠黑虎和土狼这样两个曾在碧落陵一起出生入死的人重逢,他当然也有很多的话想说。

    然而他知道此刻的时间很局促。

    “有大莽军队在追你们?”所以他只是躬身朝着两人回了一礼,便马上直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屠黑虎和土狼两人互望了一眼。

    屠黑虎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角,有些艰难的说道:“坠星陵破了。”

    林夕点了点头,“我知道。”

    “坠星陵中大半粮草和军械被毁,但也有许多粮草和一些极厉害的云秦军械被带了出来,其中包括穿山弩等弩机,以及云秦最新赶工,第一次投入战场的‘青凰’重铠。”屠黑虎看着身为青鸾学院弟子的林夕知道且能承受这样的消息,便也略微镇定了下来,飞快的看着林夕说道:“大莽军队由水路撤退,胡大将军想要围杀这支大莽军队,我们和一些侦察军的任务,便是刺探出这支军队的登陆地点。”

    “你们查到了?怎么查到的?”林夕的眼中瞬间充斥震惊神sè。

    他当然也想过,云秦军队能够截住这一支返回的大莽水军,便能够扳回不少败势。

    否则云秦的大量粮草,尤其是大量的强大军械归于大莽之手,便是真正的此消彼长。大莽军队和云秦军队的差距最主要就在军械的质量和数量上,没有大量的厉害军械,接下来大莽在攻坚战之中,便依旧吃亏,而若是得到了云秦大量的完好军械,这些军械在闻人苍月这样的将领手中,便会发挥出恐怖的作用。

    只是和那名炼狱山红袍使徒一样,那支军队由水路去,又由水路回,云秦没有水军可以追击,只需选一处云秦军队稀疏的安全之地上岸,且在行进过程之中可以做调整,要想知道这支军队的登陆点,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正是因为有大量的重型军械。”屠黑虎看了林夕一眼,极快解释道:“要想用这些重型军械…就必须有运力运输,所以我们一直在侦察的不是那支水军的动向,而是在侦察大莽的运送军队,我们这支侦察小队已经发现了大莽许多载重惊人的车队的踪迹,已经判断出了大莽这支水军…不说是全部,至少是大部的大致登陆地点!”

    “所以你们现在,是要设法将这个消息传递回军部,好让胡辟易可以调集大军去堵截这支大莽军队。”林夕蹙着眉头,平静了下来,“所以说胡辟易并没有一蹶不振…而你们现在的踪迹是已经被大莽的军队发现,在追杀你们不放。”

    “正是如此。”屠黑虎舔了舔嘴唇,看着林夕道:“先前传递消息的信鸽已经放飞出去了,但您先前也是军队的将领,您也知道,军队一般都会畜养大量猎鹰,便是为了在战场上猎杀对方传信的信鸽,为了确保这样重大的消息能够一定传递回去,必须走双线,我们也必须亲身将消息传给下一个接应地点的侦察军。只是…”

    “只是什么?”林夕问道。

    “只是这支骑军已经追了我们许久,我们不知道他们怎么会一直发现得了我们的踪迹,要想摆脱他们极难。”

    “大莽也有军犬之类用于追踪的手段,我想应该是如此。”

    林夕点了点头,和以前一样,习惯xìng的拍了拍屠黑虎和土狼两人的肩膀,“你们去吧,我会设法帮你们拖住这支军队。”

    “林大人!”

    屠黑虎和土狼以及后面十余名云秦jīng锐军人全部一股热血涌到了胸口,喉咙中只觉哽了什么东西一般,有些难以说得出话来。

    他们都知道林夕战力不凡,但此刻他要面对的是一支骑军,且关键在于,这片地区是一片平原地区,周围除了这两三座山之外,并没有可以让修行者轻易逃脱的地貌。且这两三座山都是山林稀疏,一发箭就会被对方轻易的判断出具体所在。

    此时又是白昼,这样的骑军肯定有黄铜鹰眼这样的东西,箭手一暴露身影,就会被死死的盯住。

    “去吧,多拖片刻的时间,反而便多一分危险。”

    林夕对着这些云秦军人点了点头,认真的行了一个军礼,便直接转身,朝着来时正对着废墟小镇的山头掠去。

    在生死之间,任何人都会变得比以往更加脆弱。

    屠黑虎和土狼的眼睛瞬间有些模糊,“走!”但两人没有犹豫,一声低喝之后,便以比方才更快的速度,开始奔行。

    十余名云秦jīng锐军人也开始奔跑离开,看着林夕一个人孤独的背影,这些人的眼睛也有些模糊,他们只是想着,这个人果真是和传说中的一样,充满着光明和荣光,这样的人,圣上竟然还想要将他处死。然而即便遭受如此的不公,他却还是不顾自身的荣辱,背着长弓行走在这战场之上…此时,他又是一个人,去面对一个军。

    *

    (明天晚上八点钟,有YY活动啊,纯粹是我们和书迷一起聊天,没有什么繁琐的其他东西的,大家来参加啊,有不少礼品的。房间号是380055,不见不散啊)

    p

第三十二章 这死地,却是我的退路

    一支呈扇形散开阵型的大莽骑军很快穿过了小镇废墟。

    这支骑军一共有七百余骑,全部都是身披暗紫红sè链子甲的轻铠军。

    除了同样暗红sè的三棱长枪之外,这支轻铠军还配备有手弩、套索、地钉网等许多种看上去十分零碎,挂在马腹两侧的军械。

    很显然,即便是面对修行者,这支大莽轻铠骑军也有着很强的战力。

    整支大莽骑军之中不见特殊的将领铠甲和盔饰,只是在这支骑军的最前方,有三头简直有小牛犊子的猎犬。

    这三头猎犬都是炼狱山的地狱犬,浑身都是黑sè,黑毛极短,贴在身上,远远看去,就好像没有毛,只是黑sè的皮上面抹了一层油一般。

    这种体型庞大的地狱犬尾巴也是极短,看上去只是略鼓起一团,也就像是没有尾巴一样,但头颅却是十分庞大,牙齿也都是宽大的锯齿,一根根露在外面,白森森的,显得十分的可怖。炼狱山的这种地狱犬,从小断nǎi之后都是用带骨的生肉喂养,生xìng十分凶残,咬力惊人,普通农奴的大腿,只是一口便直接咬断了。寻常三四名军人,也根本对付不了一头这样成年的地狱犬。

    这支骑军之中有一名男子,看上去三十余岁的男子,身上气息如常,外貌和体型不见任何出挑,然而就在这支骑军最前方的这三头小牛犊子一般的地狱犬刚刚穿过废墟小镇时,这名男子眼中骤然升腾起一道寒意,猛的抬头往天空看去。

    “嗤!”“嗤!”“嗤!”

    就在他抬头的一瞬间,三道白sè的涡流从天空之中坠落。

    在这一瞬间,这名中年男子是十分清楚,这三道涡流的中心,是三枝箭矢,然而在真实的视觉和威力上,却完全不像是三枝箭矢,而就像是三根剧烈旋转着的白sè铁棍。

    “咚!”“咚!”“咚!”

    三声沉闷的敲鼓一般的声音在地上发出,三片一米见方的草皮直接被往上掀飞了出来,而那三头看上去十分可怖的黑sè地狱犬,根本不是身上多了个箭孔,而是整个前半身,连巨大的头颅和两个前肢都被巨大的力量绞得粉碎。只剩下半截身体在箭矢坠地之后的泥土翻飞中倒翻出去,腥臭的鲜血和内脏抛洒得到处都是。

    “坠月箭技!”

    这名中年男子的瞳孔,瞬间开始收缩,心中不自觉的涌出四个字。

    “是前方山头shè来的箭矢!”

    就在此时,他身旁不远处,一名腰佩长剑的英俊男子发出了一声这样的厉喝。

    中年男子的脸sè骤然变得极其苍白,“不要!”一声极冷极厉的大叫声,从他口中骤然爆发而出,此刻谁也不知道,他这“不要”两字,是要阻止什么东西。

    然而在下一瞬间,所有的人都明白了。

    通!通!通!

    三头地狱犬半截的身体才刚刚坠地,中年男子的“不要!”两字惊呼才刚刚脱口而出,又一道白sè涡流已经带着极恐怖的嘶鸣坠落到了阵中,在狂风之中,那名腰佩长剑的英俊男子才刚刚从马鞍上跃出,他的屁股才刚刚和马鞍脱离数寸,他的头颅便彻底消失了。

    一枝旋转到自身都好像要炸开,变成一条条的金属碎丝的黑sè箭矢,在shè爆了他的头颅之后,狠狠坠地,让后方一匹战马在极度的惊骇之下,双蹄高高的仰起,都近乎直立,然后无法保持平衡,轰的一声倒地,将鞍上军士摔得飞滚出去。

    所有的人都听到了中年男子那声极其凄厉的“不要!”,这里面绝大多数的人也都知道,这名中年男子就是他们被击杀的统帅的亲哥哥,然而此刻所有的人都来不及看中年男子脸上的表情,因为就在这时,又一道箭声已然响起。

    又一道白sè涡流,中间裹着一点黑蕊,准确无误的锁定了也已经从马鞍上跃出的中年男子。

    悲伤和震惊充斥于中年男子的内心。

    然而此时他最为强烈的情绪,却是依旧被难以理解占据。

    此处和箭矢发出的地方,至少超过八百步,对方既然拥有风行者的箭技,箭道jīng准那是很自然的事情,但距离这么远,对方的视力竟然能好到能够看清一些细微的变化,瞬间判断出谁是这支军队的将领?

    在先前的那些时rì之中,大莽军队正是因为这名云秦箭师的威胁,所有将领才开始被迫不穿任何特别的铠甲,隐匿自己的身份,但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依旧无用?

    而且,他在清醒的认识到对方的身份时,已经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对方的反应和速度,不可能超出他的一倍。

    此刻这两箭,是毫无停顿的连续发出,在这箭发出的瞬间,他的身体已然开始动作,按理这一箭,是绝对不可能知道他会以何等的速度,以怎么样的身姿躲闪,不可能准确的锁定住他的身外。

    修行者之间的反应和速度,一般人难以理解,但简单而言,这第二拨的第二箭,对方就像是闭着眼睛就乱shè了出来,然而这第样shè出的一箭,却是还能准确的锁定住他的身位,就像两块不相干的陨石却偏偏相撞。

    无法闪避,但依旧可以硬接。

    他体内的魂力异常狂暴的涌入右臂,一片蓝sè的光华从他的右臂上绽放。

    一面奇特的折叠盾奇特的在他的右臂上弹开,割裂了他右臂的锁甲,变得整个人身体般大小,完全遮掩住了他的身体。

    “咄!”

    这面折叠盾只有三层纸的厚度,由一片片铜钱大小的金属片瞬间搭积木一样嵌合而成,然而恐怖的白sè涡流冲击在这一面蓝sè薄盾上,一道光波从这面薄盾上发出,剧烈旋转的黑sè金属箭矢却是没有能够洞穿这面薄盾,反而是整枝箭矢真正的扭曲,裂成了一片片细长的金属。

    中年男子用整个身体压着这盾,在一声被奇特的撞击声遮掩的闷哼声中,身体在空中往后斜飞,撞上后方一头战马。

    战马的整个身体顿时轰的一声侧翻倒地,而这名中年男子,却是站直在了地上。

    “杀了他!这是瓦铛山!半面都是悬崖,他跑不了!”

    在落地的瞬间,这名中年男子,就已经发出了一声剧烈的嘶吼。

    “轰!”

    这支大莽轻铠骑军本来就是有着以牺牲来对付强大修行者的觉悟,在这一声嘶吼之中,地面沸腾,所有马蹄敲击大地,整支轻铠军化成了一条洪流,朝着正前方的那座树木稀疏的山头狂涌而去。

    “嗤!”“嗤!”“嗤!”…

    一阵密集的箭矢破空声连续不断的响起。

    林夕的身影已经依稀可见,但在这些悍不畏死的大莽军人的眼中,这名云秦修行者显然根本没有逃离的打算,只是以惊人的速度,连续不断的开弓,shè箭。

    他身后一个比普通箭囊近乎大出两倍的皮革箭囊之中,森冷的黑sè金属箭矢在急剧的减少着。

    而每一枝黑sè金属箭矢从他的手中发出,这支大莽骑军的阵中,就响起一声沉重的坠地声以及周围战马的惊嘶声。

    “难道你狂妄到可以杀死我们这一整支军队么!”

    看到身旁一条条身影陡然僵硬,坠落,一名大莽校官愤怒的仰起了头。

    就在他仰起头的一瞬间,他的额头上多了一枝黑sè的箭矢,然后他的身体就好像被一个无形的绳圈勒住,从马上上往后倒翻下去。

    林夕的整个箭囊之中一共有一百余枝箭矢,这支大莽骑军虽然意志如铁,也悍不畏死到了极点,但是马匹冲破毕竟要比平地上奔跑慢上许多,所以他有了足够的时间,将其中的七十余枝箭矢全部以正常的施箭手法shè了出去。

    连续shè杀了七十余名轻铠军士,整条右臂的指节都近乎麻木,无法保证施shè的jīng准之后,他才收起了弓,将巨弓背在了身上。

    然后转身,直接朝着后方的悬崖跳了下去。

    修行者的身体都是脆弱的,除非是圣师的魂力强大到足以喷涌到令自己减速,否则没有一个修行者能够承受住坠地的冲撞,然而这本来就是林夕给自己准备好的退路,因为这种足以将修行者摔死的悬崖,他跳过很多次…。

    ……

    手持奇特蓝sè折叠巨盾的中年男子脸sè骤然变得雪白。

    此刻他已经距离林夕唯有不到十步,然而林夕竟然就这样直接跳了下去。

    “放箭!”

    在这一刻,他不觉得林夕是自杀,所以在呼吸都近乎停顿之时,他竭尽全力,连喉咙声带都要撕裂一般,发出了一声厉吼。

    轻铠骑军所有配备着弓箭的箭手用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shè箭。

    密密麻麻的箭雨,从空中坠落而下。

    这名手持蓝sè巨盾的中年男子体内魂力喷涌,只是一步便跃到了悬崖前,往下看去。

    然后他的瞳孔瞬间收缩,放大。

    他看到密密麻麻的箭矢在随着林夕一起坠落,一枝箭矢shè入了林夕的右胸处,鲜血在飞洒,然而此时,林夕却是极其稳定的仰面朝天的坠落着,无比稳定的手持着巨弓,松开了手中的弓弦。

    这名中年男子看到了林夕换了一只手在施shè。

    然后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因为林夕手中飞shè出的那枝箭矢,就在这一瞬间,落到了他在盾牌上方露出的头颅上,将他的眉心,彻底洞穿,在脑后掀开大洞。

第三十三章 请让我最后一次带军

    这名中年男子既能用盾牌硬生生抵挡住林夕坠月手法shè出的箭矢冲击,且自身不受损伤,便至少是魂力修为超出林夕许多的大修行者。

    强大的人的死亡,自然会显得更加惊心动魄一些。

    尤其是在所有人都觉得彻底占据优势,对方似乎无路可走,被逼跳崖的时候。

    这支大莽轻铠军,所有人都以为这名如噩梦般纠缠了大莽军队数十rì的云秦刺客会毫无意外的终结在这里,他们这支军队,在将来也会因为杀死这样的一名云秦修行者而流传在大莽的故事之中,富有传奇sè彩,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时刻,在他们眼中无比强大的那名中年男子,整个后脑竟然爆了开来。

    一时之间,所有这名中年男子后面的大莽军人都不由自主的勒住了马匹,不由自主的不敢再往悬崖前靠近。

    这些大莽军人僵了数息的时间,只看到前方中年男子的尸体轰然往后坠地,与此同时,崖下发出了哗啦一声,重物落地声。

    在极短暂的时间之前,在shè杀这名强大的大莽持盾修行者之后,林夕以急剧的速度,不停的开弓,shè出一个个小的抓钩。

    这一个个小的抓钩都连着一根极细的钢丝,连接在他腰腹上的一圈厚皮甲上。

    一个个抓钩不停的钉入山崖上,在他的急剧下坠之下,连着的百炼钢的钢丝也无法承受住这重量,一根根的崩断,然而他的下坠速度依旧变得缓慢了下来。在背部和一株大树的树冠接触的瞬间,他松开了手中的巨弓,转身,然后连续抓住了数根树干,虽然在密集的枝叶之中连连撞断一些枝干,但落地之时,却是双脚稳稳的站在了地面上。

    在地面上站住的瞬间,林夕便已微微咬牙,直接拔出了shè入自己右胸处的箭矢,极其熟练的掏出了一个药瓶,按了些药上去。

    然后,他捡起了地上落着的长弓,开始迅速的奔跑。

    作为风行者,最重要的不是每次出击都能刺杀对方的将领,而是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

    骑军永远是修行者最为忌惮的存在,所以这条退路,本来就是针对骑军。

    骑军不可能直接驱马从山头上跳下来,要想追击他,就必须先行下坡,然后绕过半座山来追他,到时他已经足够有时间布置出一些针对骑军的陷阱,消失在这支骑军的视线之中。

    因为碧落陵刻骨铭心的事情,他清楚自己来到这个世界那天赋的十停时间并不是万能,尤其是明白张院长那样拥有和自己一样的天赋,且拥有那样强大的修为依旧有着自己的无奈之后,他便更加刻意的能不动用自己的天赋异能便不动用自己的天赋异能,因为在这个拥有无数强者的世界,最为重要的,还是本源的力量。

    若是炼狱山掌教那样强大的存在,只要一根手指弹出的力量,恐怕就足以将他燃成飞灰,面对这样的强者,即便回去无数次,依旧还是根本不可能战胜,依旧会被秒杀。

    所以方才他即便没有躲过那一箭,那一箭入肉也有些深,有些损伤到肺部,但他却依旧没有动用他独特的天赋。

    因为尽量靠自己,很多像方才的时候便更加惊心动魄,而这样的修行,也让林夕获益良多,再加上他魂力修行也比任何人要艰苦,就连南宫未央都觉得无法理解,做不到,所以在过去的一个chūn天里,他的箭技、御剑、以及魂力修为,都是在不断的快速增长着。

    在全力狂奔了数百步之后,林夕的身形突然微微的停顿了下来。

    他十分清楚此时并不是停顿或者减速的时候,因为他至少应该一口气跑到对方用黄铜鹰眼也无法看清风吹草动的距离之外,这样这支大莽骑军就无法在他隐匿在荒草从中行进时,通过荒草的一些异样摆动依旧察觉他的踪迹。

    然而他还是忍不住停顿了下来。

    因为他感觉到自己体内正开始有些微妙的变化,弥漫于全身的魂力,在以一种极缓慢的态势…就像chūn草发芽那么慢的在收缩,在凝聚,一股新的,更为蓬勃的力量似乎在生成,他眼前的世界,也似乎在逐渐变得更为生动。

    这并非是因为受伤失血和胸部过分疼痛而产生的幻觉,而是因为他的魂力修为,已经到了突破国士中阶的关头。

    就像一颗普通的种子只要开始发芽,到真正破土而出,便已经用不了几天。

    而此时,让林夕忍不住微微停顿,低下头来的,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他一直放在怀里的那颗纯金般的蛋,也像有着莫名的机缘一般,在此时裂开了一个小口,啵的一声,一小片米粒大小的纯金般蛋壳,掉落了下来。

    林夕将这个金sè的蛋摸了出来,放在了手中,然后接着全速的奔跑。

    他好奇且欣喜,想亲眼看着这个全新的生命的诞生,一头真正的云秦凤凰。

    从他得到这个蛋到现在,也只不过七天,这七天过去,那支偷袭了坠星陵的大莽军队还未登岸,说明在攻占坠星陵,装载粮草和军械以及选择路线躲避云秦军队的阻截上,还是消耗了许多时间,然而只是七天,这一个全新的小生命却是已经要诞生,这比起林夕的想象,却是要快上许多。

    一声轻微的裂口声很快在林夕手中的纯金般蛋壳上再次响起。

    裂纹在蛋壳上开始蔓延。

    并没有让林夕等待许久,内里的小生命似乎也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这个世界,数块指甲大小的蛋壳掉落下来。

    内里的眼睛看到了林夕,林夕也已经可以大致看清内里的这头云秦凤凰。

    “……”

    林夕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如果用一个他所熟悉的词语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的话,应该是“瀑布汗”。

    因为里面的小生命,哪里像凤凰…这头刚刚出世的坠星天凤,和普通的黄毛小鸡,看上去根本没有任何的区别,除了体型略微大一些些,身上的黄毛看上去更金sè一些。

    在林夕打量着内里的这头“小鸡仔”的时候,内里的“小鸡仔”也在打量着林夕。

    “瑞…瑞…”

    它看着林夕,突然发出了声音,发出了清脆的轻鸣声。

    “......”

    林夕短暂的无语,然后感叹,忍不住悲悯的轻声叹息:“你毕竟是云秦凤凰…这叫声便是那些和你长得相近的小鸡仔发不出来。只是你和吉祥一样,也是一个可怜的小家伙。”

    “瑞…瑞…瑞…”

    内里的“小鸡仔”第一次听到了林夕的声音,然后它有些好奇,有些激动,开始用力的啄着蛋壳,更多的蛋壳裂开,然后终于它钻了出来,落到了林夕的手心。

    “瑞….瑞…”它似乎有些满足了,又轻叫了几声,开始打量着林夕狂奔之中,周围景物急剧后退的这个世界。

    林夕觉得它的叫声很是有趣。

    他又有些开始想念吉祥,于是他低头看着这头小东西,忍不住笑起来的时候,便气喘着说道:“我有个和你一样的小东西叫吉祥,你的叫声就是这样,那你就叫瑞瑞吧。”

    “瑞…瑞…”金sè的小东西又叫了两声,也不知是逆来顺受,还是很高兴这样的名字。

    ……

    …...

    林夕并不知道,其实此刻整个云秦在千霞和南陵行省的大军总统帅胡辟易和他的距离并不遥远。

    胡辟易统帅的一支军队,此刻已经十分秘密的到了距离他此刻不足百里的泗水集,而且在这白昼之时,中军极其小心的隐匿在一片极大的芦苇荡中,有十余支数百人建制的侦察军,却是已经开始不停的穿插,避免有大莽军队发现他的中军。

    因为这支中军,是一支四万人的大军!

    因为在胡辟易看来,能否截住偷袭坠星陵回归的这支带着众多粮草和强大的云秦军械的大莽军,本身就是决定南陵行省乃至今后整个夏季战役的关键,这支军队如果截杀不了,不知道会有多少万云秦军人,会因为这一个起因而死去。

    而且不仅是那些至关重要的粮草和军械…云秦军队在夺月城之后,已经败了很久,且接下来千霞边关都会彻底失守,能够歼灭这一支大莽大军,对于整个云秦的士气和云秦百姓的感情,都是极为重要。

    先前他派出的侦察军,已经传回了一些这支大莽军队登陆的消息,和预判的大致时间。

    所以他已经调集了军队在这里等着,等待着更进一步的确切消息,然后出击。

    只是…他今rì,却已经不是这支军队的统帅。

    因为皇帝的命令已经通过军方下达,先前那些失利,以及接下来的许多失利,都会归罪到他的头上。

    此刻他已经是云秦的罪人。

    他的统帅之位,将会被暂管,然后等着顾云静来代替。

    阵前换将,这是大忌,然而这千霞边关的大战注定失败,已被定xìng。

    没有多少人觉得全由他一个人来承担罪责和骂名有什么不公,因为在绝大多数底层将领和军士的眼中,战败的罪责,本来就在他的身上,至于那些忠于他的亲信,大多也已经死在从大莽境内逃回千霞边军的途中。

    没有多少人会管他愿意为云秦付出生命,没有多少人管他在尽最大的努力,和闻人苍月纠缠,没有人管,在这段时间内,也没有其他将领能做得比他更好。

    他已经注定被钉在耻辱柱上。

    然而这不是他一个人的荣辱的事情,于是他看着面前,原本比自己身份低微许多的人,躬身请求:“请让我最后一次带军。”

第三十四章 复仇之战

    站在胡辟易面前的是胡千军。

    这是一名肤sè白净,面目三十如许的男子,身穿着云秦军人的黑甲。

    他也是胡家的人,但却是庶出,无论在胡家还是在军中的地位,原本都和胡辟易相去甚远。

    “你到现在还不死心?”

    看着胡辟易有些卑微的在自己的面前请求,这名肤sè白净的黑甲将领眼神中有些快感,有些讥讽,有些同情,他摇了摇头,“圣上不令别人,却单单令我来暂代你的帅位,你难道还不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胡辟易缓缓的抬起了头,眼中没有愤怒和荣辱,依旧只有悲伤和请求:“我当然明白。”

    “就因为你是胡家的人。”他顿了顿,有些艰难的看着自己的这名同父异母的兄弟说道:“圣上是想用这种表示,来和我胡家达成一定的和解,好让胡家也在这国难之时,为他出些力。”

    “你错了。”

    胡千军再度摇了摇头,看着胡辟易平静道:“你已经没有资格说我胡家这样的字眼,因为从你一开始彻底站在圣上一边,背叛我胡家开始,你便已经不算是胡家的人,你抛弃了胡家,现在胡家也抛弃了你。我胡家抛弃了你,圣上又抛弃了你…你就是一个被整个云秦帝国抛弃的人,你还有什么不死心的?”

    “你难道还想不明白,你想去截杀这支大莽军队,即便真的打赢了,这胜利也和你无关,功绩也不会计到你的头上,更何况,在之前的那些战役之中,闻人苍月每一次都是表现得在你之上,即便此次你出兵,你又真的能打赢这一战?若是败了,你的骂名,将会更重,你将会遭受更多人的唾弃。”

    胡辟易听着,他的脸上浮现出了更多的苦意。

    相由心生…原先他的面目,威严而光辉,任何人一眼看到,便都会知道这是真正的大将军,大统帅之姿,然而此时,他的面容却是变得和一些不得志的修行者一样,充满了愁苦之意。

    但他的眼中,却是开始闪烁着一种比之前更坚毅的神sè。

    “我知道这对我是没有任何好事的事情,战胜了,荣光不属于我,战败了,我要承担更多的罪责。但在夺月城之后,我就已经将我个人的荣辱尽皆抛开,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在赎罪,只是为了那些因为我的个人意气之争和统帅不利而死在大莽的忠诚云秦军人赎罪。”

    胡辟易的身体挺直了起来,挺直得像一根标枪,“我只知道,闻人苍月也是人,不可能真正的算无遗策,这一战无论从任何方面来看,都有很大获胜的机会。而且即便无法完全绞杀这支军队,只是让他们损失掉大量的粮草和军械,也可以在将来的数十天内,避免更多的云秦军人死亡。”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圣上对你没有信心,我也对你的判断和能力也没有信心,而且我不能违抗圣上的旨意。”胡千军沉吟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看着胡辟易道:“圣上和正武司令千霞边军和南陵行省的大部全线撤退的命令已经下达。我若是还将军队交给你,让你打这一仗,便是违抗军令,便是违背圣上的旨意。”

    “这不用你来承担后果。”

    胡辟易摇了摇头,平静道:“违抗军令的是我,违抗圣上旨意的也是我,你今rì不让我统兵,我也会统兵。”

    胡千军的脸sè骤寒,双眼微眯,“若是我坚持我的意见,你又准备如何?”

    “我会杀了你。因为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没有什么可以顾忌的。所以没有人能够阻拦住我,我也劝你最好不要阻拦我。”胡辟易轻声道:“你也应该明白,我毕竟做了这么多年这里的统帅…虽然我的那些部下,死士,大多都死在了大莽境内,但剩余的,我全部安排在了这里,要杀死这里所有你的人,根本没有任何的问题。我只是不想在这里还要发动兵变,自己云秦人先杀死一些云秦人,损耗自己的军力,这才是我请求你的真正原因。”

    胡千军冷冷的看着胡辟易,在多年之前,他一直和对方争着,然而现在,他发现,和对方已经没有什么好争的了。

    “你改变了许多,抛开之前所有你和我的,你和胡家的恩怨不计,现在的你,至少值得尊敬。”胡千军的神容恢复了冷漠,对着胡辟易微微躬身行礼:“为了云秦,这一战,我希望你能够打赢。”

    胡辟易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在数十停的时间之后,十几支原本在方圆数十里范围之内梭巡的侦察军开始快速的扩散,前插,隐忍着的云秦中军,开始急行军。

    ……

    ……

    黑暗开始笼罩坠星湖。

    这是整个云秦帝国最大的淡水湖泊,比起镜天湖的水域,要辽阔十倍不止,横贯整个南陵行省,占据了整个南陵行省的三分之一疆域。坠星湖的水底有许多白sè的石灰岩,所以清澈的湖水在平rì里阳光下显得有些rǔ白sè,在夜晚,无数的星光倒映在一望无垠的湖面上,闪闪发光,就像无数的星星坠落在了湖中。

    南岸,一片荒芜的滩涂,被白sè的雾气笼罩着。

    长满矮草的滩涂上,还栖息着一些野鸭。

    突然之间,就像幽灵船一样,一条没有任何灯火的小皮筏从浓雾中出现,接着,又十十几条。

    在甚至没有惊动滩涂上的野鸭的情况下,这些幽灵船般的小皮筏梭巡了许久,又开始缩回了浓雾之中。

    很快,让滩涂上的野鸭开始jǐng觉,开始有些恐惧惊飞的是,密密麻麻,无数的皮筏、皮艇,就好像地狱中飘出的乌云一般,几乎彻底的驱散了白sè的雾气,迅速而无声的靠近岸边,其中许多大型的皮筏,甚至有一艘小型货船般大小,上面堆积着的东西,都用帆布覆盖着。

    皮筏在这片滩涂上尽可能的散开,数千名沉默的大莽军士同时登岸,以最快的速度越过两三里的泥泞区域,列阵布防。

    后方筏上用黑布蒙着双眼的大批战马也被驱赶上案,大批大批的大莽军人直接跳入齐腰深的浅水之中,稳定皮筏。大批的重型军械第一时间随着步军被搬卸上岸,然后由战马拖曳,第一时间到达前方那布防的先锋军,加入防御。

    这支军队是由大莽南路大将军祁连豹亲自统帅,很显然,即便是在攻占了南摩国三十万大军都没有能够攻下的坠星陵,获得必定载入史册的大捷之后,这名大莽七大将领之一的圣师阶名将也没有丝毫的得意忘形,依旧是谨慎到了极点,随时做好应战的准备。

    ……

    夜鸭惊飞,让云秦的侦察军终于锁定了这支大莽军队的具体登陆位置。

    林夕也终于确定了这支大莽军队的具体登陆位置。

    之前林夕虽然从屠黑虎的口中知道了这一支大莽军队的大致登陆地点可能就在这方圆数十里之间,但具体在哪里登陆,谁都不知道。然后他很快发现了云秦的许多侦察骑的到来,发现云秦的大军到来。他便明白,云秦的大军,已经得到了屠黑虎等人传回的确切消息。

    在这样的情形下,他一个人搜索,自然比不上许多云秦侦察骑搜索来得快,要发现,也必定是云秦侦察骑第一时间发现这支大莽军队的登陆。

    于是他只是将自己魂力和身体状态调整到极佳的状态,然后就隐匿在云秦大军附近,安静而耐心的等着。

    在之前的修行之中,他已经尽可能的不动用自己的独特天赋。

    而此时,确定了那支大莽军队的具体登陆地点之后,他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在脑海之中喊了“回去”二字。

    一支立足未稳的军队,远比一支彻底布开阵型的队伍要容易对付得多。

    而且这支大莽军队拥有大量的强大军械,即便胡辟易的这支军队比起对方人数占优,但真战起来,优势并不会很大。

    所以云秦的这支复仇之军,需要他的时间。

    ……

    jīng确的计算着云秦大军距离那处登陆地点的距离,林夕回到了七停之前。

    他从盘坐着的荒草丛中跃起,开始用自己最大的速度狂奔。

    “我是林夕!”

    他的身影直接出现在了云秦的一批暗岗身后,直接出现在大军正前方,在所有那些暗岗和大军都惊诧莫名的瞬间,他便直接喝出了自己的姓名。

    这个名字,无疑是云秦最出名的名字之一。

    没有人怀疑,因为此刻林夕穿着的,是云秦的灵祭长袍,他的手中,手持着自己的两枚云秦勋章。

    这数万大军,瞬间陷入绝对的死寂之中。

    这背弓的祭司,在此时出现,让所有这些云秦军人,都感到无比的震撼。

    “我发现了大莽军队的具体登陆地点,现在马上出军,便能乘他们立足不稳,杀个措手不及!”

    林夕继续接近这支在夜sè掩护之中的大军,对着阵前,庄严而肃杀的说道。

    胡辟易就在最前,他本身就站在最前。

    听到林夕此刻的声音,他对着林夕深深躬身行了一礼。

    然后他转身,开始誓师!

    “我知道在经过这么多失败之后,你们已经无法相信我的能力。”

    并没有说任何豪言壮语,他一开口,便只是用平静的声音,动用魂力,将自己的声音,远远的传到自己面前的云秦军中。面前着面前密密麻麻所有的沉默云秦军人,他只是继续平静的说出实情,“但我现在已经不是你们的统帅…我只是一个云秦的罪人,活着,我没有面对那些云秦百姓,面对那些死去的兄弟们的亲人,死了,我无颜面对那些军人。”

    “但我是云秦人,我是一名云秦军人。”

    “现在,这支攻占了坠星陵的大莽军队,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要登陆。”

    “他们带着从坠星陵夺取的大量粮草和军械,如果被他们成功脱走,我们有更多的人会死去,整个战局会更加不利。”

    “这是我们的复仇之战…所以我请求你们所有人,和我一起杀敌!”

    只是说了这几句,胡辟易便转身,拔出了自己的金sè长剑,开始跟随着林夕,开始冲锋!

    “杀!”

    所有他和林夕身后的这些云秦军人,热血已经彻底沸腾,所有人都已经忘却生死,只是在心中同时大喊出了这一个字。

    整支云秦大军,化成了一股沉默的,但如火山喷发般的铁流!

第三十五章 不可破,尽量破

    夜鸭惊飞的滩涂上,幽灵大军般的大莽军队开始登陆。

    数千大莽先头部队开始急速的奔跑在泥泞滩涂之中,大量皮筏刚刚搁浅,大批大莽军士刚刚跃入齐腰深的浅水,开始协助卸载军械。

    就在此时,最前方数千大莽先锋军陡然发现泥泞的滩涂地面突然地震般震动了起来,一滴滴泥水竟然被震得从地上跳起,就像一颗颗滚圆的灰sè珍珠。

    远处漆黑的夜sè之中,似乎有更深的黑夜在急剧的蔓延过来。

    “云秦军队!”

    “有云秦军!”

    “敌袭!”

    在数分之一息的时间里,这支大莽先锋军从浑身僵硬中反应了过来,瞬间爆发出一声声惊骇至极的大叫声。

    “咚!”

    也就在这无数惊骇至极的大叫声炸响的瞬间,一声巨大的战鼓声震响在天地之间,彻底将肃杀的气息扩散在夜sè之中。

    这一声如夏雷般的战鼓捶响之后,无数的战鼓声也响了起来,就如同四面八方,全部都是铺天盖地的云秦军队,就像有无数的巨人,用力踩跺着大地,在狂奔过来。

    “嗤!”“嗤!”“嗤!”“嗤!”…

    同一瞬间,无数明亮的火焰从黑暗之中闪现,一些落在泥泞的滩涂和浅水之中,发出一股股白烟,一些直接坠入了这些大莽军人的身上,带出一股股鲜血,同时也燃起一蓬蓬的白眼。

    在极度的黑暗之中,骤然亮起明亮的光焰,会使得人的眼睛极度不适应。

    一时之间,前面这支大莽先锋军就彻底的懵了,彻底的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

    因为他们感觉得出来,这支云秦大军的数量极其惊人,而且任何一名大莽军人都知道,云秦军队,是最会打夜间战的军队,别的军队恐惧的黑暗,在他们的眼中却是最好的掩护和兵器。

    两支陡然发力的云秦骑军分别从这支大莽先锋军的两个斜侧急速的插入了大莽先锋军和后方的大莽军队之间。

    在铁蹄狂躁的敲打着地面,掀起无数泥泞,将前面这支大莽先锋军和后面的大莽主力军切断的同时,无数的箭矢、弩箭,也形成了一片黑sè的暴雨,瞬间倾泻而下。

    “噗”“噗”“噗”…无数站立在水中,还在稳定皮筏,不让皮筏上的军需物资倾倒在水中的大莽军人直接变成了刺猬,更为重要的是,大量的皮筏直接被箭矢洞穿,急剧的泄气。

    这一片的湖面,瞬间充斥无数汤锅煮沸般的声音,rǔ白sè的湖水直接变成了血红。

    在第一轮云秦军队用以看清形势的火箭之中损失惨重的大莽先锋军还没有来得及组织起任何有效的反击,就已经变成了一团团的粽子。

    一张张钢丝抛网将这支拥有至少五百以上的重铠军士的先锋军几乎全部捆缚在了一起。

    接着云秦的重铠军席卷过了这支大莽先锋军。

    一尊尊巨大的钢铁身影形成的铁流从这支先锋军中肆意的砍杀而过,践踏而过。

    整个滩涂上,在极短的时间内就铺满了无数钢铁和血肉的残片。

    …….

    胡辟易就在这支冲锋的重铠军后,在这支重铠军从捆成一团团粽子的大莽先锋军中碾压过去的瞬间,他竖起了拳头,又狠狠的挥了下去,发出了一个军令。他挥动的力量之大,甚至使得周围的空气,都发出了轰的一声爆响。

    一些金铁铰链震荡撞击的声音,急剧的响起。

    在这同时,他转过了头,对着身旁凝立着,让后方大军的眼神为之火热的,身穿祭司长袍但背着巨弓的林夕,用最尊敬和认真的口气道:“今rì之大胜,全在于你。”

    从先前胡辟易的誓师,林夕就已经大致猜出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而此刻,他也很能理解胡辟易的心情,于是他也微躬身,真诚道:“此种当局统帅大军袭杀的能力,云秦将领,应该没几个比得上将军…我们先前之败,只是因为闻人苍月太过厉害而已。”

    胡辟易也知道林夕的事情,而且通过一些军情他也已经知道林夕便是那名强大的云秦刺客,他此刻也能明白林夕的情绪。

    “云秦需要荣光,这荣光,便要靠你和顾云静了。”他在心中轻叹,面容更为愁苦。

    …….

    在金铁的震鸣声中,一枝枝粗大的穿山弩箭带着连圣师的生死都可以威胁的力量,坠入大莽主力大军阵中。

    为了保证行军的速度,胡辟易的这支军队总共也只带了两百不到的强力弩机,但是这些弩机的shè程比普通箭矢强出数倍,可以落入大莽军队纵深,此刻大莽军队拥堵在浅滩上,十分密集,一枝枝强力的弩箭,直接击沉一个个皮筏,在水中冲出巨大的水柱,这泛开的一个个浪头,甚至使得周围的一些皮筏也无法平衡,倾倒下来。

    只是这两支骑军的箭袭和这一轮强力军械的shè击,就使得整支大莽军队一时陷入了瘫痪的状态之中,无法阻止起有效的冲滩,想要撤回湖中深处,也因皮筏倾覆,互相冲撞,以及大部分皮筏都搁浅在滩涂上而无法及时做到。

    “杀!”

    胡辟易用尽全力,发出了一声巨吼。

    “杀!”

    所有原先沉默的云秦军队,在这一瞬间,也全部刀剑出鞘,整支云秦军队,爆发出了一声压倒了所有战鼓声的喊杀声。

    大莽军队在恐慌和惊悸之中做出反应。

    许多火把和磷火箭shè了出来,驱散他们恐惧的黑夜。

    “嗤!”

    一枝凛冽至极的箭矢从一只皮筏上发出,准确无误的落向胡辟易的眉心。

    胡辟易再次发出一声大吼,他面前的空气好像燃烧了起来,一簇簇黄sè的光华,使得他面前的光线都产生了扭曲。“啪!”他都甚至没有动用自己的剑,只是一拳,就将这枝森蓝sè的金属箭矢砸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他后方许多云秦军人看到林夕逆龙道光。

    他们看到这名代表着光明和荣光的祭司平静而超出他们想象的速度开弓、引弦、施shè。

    “噗!”

    那皮筏上,才刚刚发出一箭,还没有来得及shè第二箭的大莽修行者箭手额头上爆出一团血花,往后就倒。

    因为那名大莽修行者箭手shè出的箭矢威力十分庞大,在黑暗中带出一条如电般的蓝光,所以绝大多数往前冲锋的云秦军人,都注意到了这名大莽修行者箭手的存在,此刻林夕箭对箭,一箭就将这名箭袭胡辟易的大莽箭手击杀,所有这些云秦军人的士气,顿时到达了顶点,轰的一声,又是一阵惊涛骇浪般的吼声炸响。

    大军对阵,一惧阵乱,二惧气势被彻底压倒。

    此刻这支大莽军队两者皆占,一半军队在浅水滩涂区域,一半在混乱不堪,倾覆互撞的皮筏之上,这世间任何一名将领来旁观的话,都知道这一战大莽军队已经绝对不可能获胜,关键是能够逃脱多少人。

    然而有些实力强横,意志特别坚韧,又经历过许多险恶战阵的人,却是兀自想要搏上一博。

    “儿郎们!擒贼先擒王,有胆量的,先随我冲杀一阵!杀死这两人!”

    就在那名大莽修行者箭手额头被林夕一箭洞穿,往后倒下的瞬间,一声如洪钟般豪放至极的大吼,在大莽阵中响起。

    “呜!”的一声大响。

    一道黑红sè光华一闪,像弩车shè出的弩箭一般,就狠狠钉在林夕和胡辟易的身前十余米,哗啦一声,一大片展开,却是一面威武的黑红sè大旗,上绣“祁连”两个大字。

    大旗落地,水声纷乱至极的浅滩中,比弩车发动还要刺耳的金铁轰鸣声连连炸响,就像一大堆的钢铁在冲撞着前行。

    一具身躯庞大到了极点的钢铁身影,包裹着一圈圈不停炸开的气浪,直往林夕和胡辟易身前冲来。

    谁都知道,这人就是大莽七大将领之一的南路大将军祁连豹!

    祁连豹浑身也穿着一件魂兵铠甲,唯有双目露在外面,露出骇人的凶光,其身上的魂兵铠甲通体是蓝sè,缠绕着红sè符文,此刻所有红sè符文红sè焰光流动,带出一条条气流,就像是一条条血流在蓝sè铠甲上流动,铠甲胸前一个火焰山的标记,肩肘等在战技之中可用于冲撞的部位,全部都是一根根森寒至极的蓝sè尖刃。

    “当!”“当!”“当!”“当!”….此刻冲在云秦大军最前的,本身就是一支重铠军,两支骑军就在重铠军之后,拼命施shè,而眼见对方这名主帅出现,当下十余名身穿青王重铠的云秦修行者也都是身上符文如通电般发亮,纷纷决然的冲上前去,但就像碾压一般,祁连豹连双手都没有动,只是直往前冲,所有冲上去的青王重铠军士,就全部被撞飞出去,狠狠的坠落在地,根本无法爬起。

    “这不知是炼狱山的什么铠甲…我的修为和他在伯仲之间,但这件铠甲难破。”

    只是看了一眼对方和青王重铠硬撞而只留下一些浅浅划痕的铠甲表面,胡辟易便马上转头,对着林夕说了这一句。

    “缠住他,尽量破!”

    林夕点了点头,转身就掠入后面的黑暗之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700/ 第一时间欣赏仙魔变最新章节! 作者:无罪所写的《仙魔变》为转载作品,仙魔变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仙魔变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仙魔变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仙魔变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仙魔变介绍:
六十年前,一个中年大叔带着一条长得像癞皮狗一样的麒麟和一头长得像鸭子一样的鸳鸯第一次走入了中州皇城。
那一年,这个中年大叔穿过了山海主脉,穿过了四季平原,走进了青鸾学院。
六十年后,林夕坐着一辆破旧的马车,从鹿林镇穿过半个云秦帝国,一路向北,行向青鸾学院….
这是一个有关帝国和荣耀,有关忠贞和背叛,有关青春和热血,有关一个怀着与众不同目光的少年,有关一个强大的修行学院的故事。
……
八个完本的人品保证,2012年初夏,无罪安静的为你讲述一个校园的故事,一个有趣的故事。仙魔变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仙魔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仙魔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