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无礼
在圣道皇极殿供奉了三炷香,果然没有见着皇极居士,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吕杨等人只好失望下山了。
“纯阳贤弟,你是不是得罪过那皇极居士?”黄天华道。
“怎么可能,若是说得罪,那就是不该带了你们前来,那居士明显就是清修者,能见我已经是侥幸,哪里还能见兄长这等闲人?”吕杨苦笑着,摇摇头。
“罢了罢了,咱们先回吧,那居士身后有圣人撑腰,后台硬得很,估计特不好打听她的情况!”黄天华摇摇扇子,一脸无奈。
黄道蕴也颇为失望,难得寻到一位乐艺卓绝的前辈,若是能够请教一二,自己的乐艺估计会有很大提升,现在好了,吃了个闭门羹。
返回黄府,吕杨便开始专注修行,小院除了黄道蕴居住,乙乙和蒹葭都被安排到了另一处小院。
因为面临六艺殿比,吕杨基本上足不出户。没有殿比任务的黄乙乙和吕蒹葭,三天两头在神都到处游玩,神都多的是名胜古迹,这也成为他们乐不思家的原因。
六艺殿比渐近,期间吕杨又到圣道皇极殿拜访了几次,但是无一能够再见到皇极居士,每一次都让吕杨怅然而返。
这一rì,五皇浩然气冲空,已经持续两天三夜,房间内,吕杨头上的云盖布满了圣道文字,其中最为瑰丽的当属风花雪月集的诗篇,以及《丹道》。
说起来也是造化,《丹道》虽然是最后刊发,但是造成的影响力远远超乎吕杨的想象,从虚空中反馈过来的圣道之力直接将吕杨神庭识海中的《丹道》一书直接升华为珍文。
满篇的珍文,光华璀璨,照耀整个神庭识海,那一方灵池由原来十丈扩大了十倍,达到百丈,滚滚五皇浩然气化作的光质化池水清澈无比,其中蕴藏的天地灵文、玄文不断的翻滚,有的直接升腾起来,悬浮在半空,熠熠生光。
吕杨服用完毕灵丹,将五皇浩然气逐渐收拢,便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黄天华兴冲冲叫道:“贤弟可在?”
“兄长有什么事,这么着急?”吕杨起身打开门。
黄天华笑道:“贤弟,你怎么忘了?今天太书院开放,咱们要先去太书院瞧一瞧,熟悉一下环境,明天好发挥出应有的实力!”
吕杨恍然大悟,但凡是殿比之前,都应该去太书院看一看才是,否则不熟悉环境,吃亏不小。以前甚至出现过因为在太书院迷路而导致错过殿比的情况发生。
“那好,叫上师姐,咱们这就去瞧一瞧!”吕杨吩咐一声,转身换了一件儒衣,这才走出房间,院子另一边,黄道蕴已经走了出来。
黄天华笑道:“道蕴妹妹早就准备好了!”
黄道蕴微笑着走上来,朝两人揖礼笑道:“是要去太书院看一看,熟悉一下,至少熟悉的环境可是安定心神,有助于大比。而且太书院是神都至高书院,从创立伊始,就是皇朝至高学府,很多从书院毕业的秀才都选择到太书院进行进修,不过太书院门槛比较高,非优秀的秀才、茂才和盛才便难以进入!”
吕杨也知道太书院的规矩,若是将九州的数百间书院都比作“中专”的话,那么太书院就是“本科大学”,里面汇聚的都是“本科生”、“硕士生”和“博士生”。
大匡皇朝书院体系是很明确的。
最底层是各县、乡的私塾,那里培养的是蒙童和学子,还没有踏入圣道修行的门槛。
往上则是九州各城的书院了,比如白龙潭书院等等,培养的是立心道业的儒者。
九州各城的书院之上,才是太书院,立言道业的儒者可申请进入进修,当然了,每年的名额有限,不是最优秀的太书院是不会考虑让你进去。
太书院之上,还有翰林院。翰林院最低也要立命道业才可进入其中,也就是说翰林院里面不是真儒,就是大儒和鸿儒,甚至是宗师。
翰林院已经不是学府,而是纳入皇朝行政院体系的机构,入了翰林院,便有了官身,可以被指派到各城的书院去当书院的儒师。
皇朝的书院体系是一张完整的大网,自上而下牢牢掌控住皇朝九州所有的读书人。读书人大致有两条康庄大道,第一条是修身,jīng进道业,有生之年成就宗师和圣人道业,进而入百圣太庙,甚至飞升天外。
第二条大道是治国平天下,这是一条从政从军之路,或作为官员或为儒将,统兵征战,牧守一方。
两条康庄大道,无论是哪一条,都可以说是读书人的毕生之愿。
吕杨一行三人,也不带随从,到了太书院大门前,让吕杨颇为失望的是,太书院的院门真是太寒酸了,也就是一面红sè砖墙,修一扇大铜门,上面漆红,一张梨花木老匾,上面书“太书院”三个大字。
“还真是……就不能修建一座数重高更加气派的门户吗?”吕杨深吸了口气。
黄天华赞同道:“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可是这大门已经立了四百多年,谁敢动一下?”
“这是为何?”吕杨自是不解。
黄道蕴摇摇头,道:“师弟,你大概还不知道,这太书院的门是太道圣人亲自设计建造的,连那一张老匾也是太道圣人题的词,所以后人如何敢动?”
吕杨摇摇头,心中不以为然,心想道:“大匡皇朝就是顾忌太多,太道圣人修建的门又如何,既然不够气派,该修还是应该修,也没什么大不了,偏偏皇朝之人太古板和偏执,陈腐的规矩就是多!”
“好吧,进去瞧瞧!”吕杨迈步进入太书院,一路沿着一条石板路参观,这太书院果然很不错,风景十分秀美,金鲤湖四周,树木丰茂,一座座殿宇鳞次栉比,在一座高四重的巨楼阁前,不少儒者进进出出,吕杨看去,发现门上匾额书写三个字“chūn秋阁”。
“chūn秋阁是什么所在?”吕杨好奇道。
“贤弟,你当真要好好了解一下太书院才好,这chūn秋阁是太书院藏书的地方,据说太书院典藏天下书籍,大概世上十之仈jiǔ的书都能在这一座chūn秋阁中寻找到,当然,一些珍本只有够资格的人才能阅读,有的时候,圣上也会到chūn秋阁来寻找藏书呢!”黄天华解释道。
“连圣上都来?”吕杨诧异了,这么说来,咱们大匡皇朝这位圣上还真是如传闻中一样,是一位勤奋好学、博学多才的大宗师。
“咱们不能进去吧?”吕杨问道。
“咱们不够资格!”黄道蕴摇摇头。
“什么人有这个资格?”
“进学太书院的儒者才有资格,以及真儒以上经过认证的儒者!”黄天华道。吕杨摇摇头,叹息一声,连续参观了六艺殿比的各个殿宇,对殿比的场所已经心中有数。
正在三人继续游玩的时候,一辆三乘马车缓缓驶过身边,窗帘上打开,一个少年看到黄道蕴,立刻惊为天人。
“停车!”少年喊了一声,车夫立刻高喊着拉着缰绳,那车夫声音又尖又细,而且还没有胡须和喉结,俨然是净了身的内官公公。
少年推开马车门走了下来,只见这少年一袭黑底茶花儒衣,非常贵气,头戴黑金双sè冠,手中持一柄风雅扇。
“几位且住!”少年拦住吕杨一行。
黄天华、吕杨和黄道蕴微微惊讶,连忙抬手弯腰揖礼道:“不知道是哪位殿下当面?”
“本殿排行十八,单名一个瑞字!”少年嘴角微扬,露出一丝邪笑,一双鱼眼睛盯着黄道蕴美丽无瑕的脸庞,毫无顾忌地露出贪婪之sè。
“原来是瑞阳殿下当面,不知道殿下有和吩咐?”黄天华连忙揖礼,同时心头咯噔一下,心喊糟糕。这十八皇子杨瑞,是当今弋贵妃之子,上个月才及冠,得赐瑞阳殿,为瑞阳殿下,听说这位瑞阳殿下风评不太好,平rì胡闹妄为,瑞阳殿蓄养了不少美人和童女。
“嗯,你知道本殿?”瑞阳殿下心里得意,看了黄天华一眼,笑道:“你是哪家的公子?”
黄天华连忙回道:“下官是户部宝钞提举司的提举,黄瑾便是,为中书省郎中黄宗嗣之子!”
瑞阳殿下点点头,笑道:“原来如此,你身边的这位佳人是何人,且为本殿介绍一下?”
黄道蕴微微皱眉,连忙揖礼。黄天华介绍道:“这是下官之堂妹,名道蕴,乃是荒州白龙潭书院黄宗羲之女,是来神都参加六艺殿比的儒生,还请殿下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原来是道蕴小娘子,呵呵,道蕴小娘子品貌极好,本殿十分喜欢,且随本殿回瑞阳殿如何?!”
瑞阳殿下说着,脸上虽然含着笑,可是言语之间蕴含是一种理所当然、不容拒绝的意味。
“嗯?”黄天华、吕杨和黄道蕴均皱皱眉头。均感觉堂堂皇朝的皇子,太过无礼。
瑞阳殿下转身上了马车,然后看着黄天华一行三人,神sè已经转冷:“道蕴小娘子,听不到本殿的吩咐吗?”
“殿下,请自重!”吕杨冷哼一声,已经运转文气,震动龙吟音符,震人心魂的音波已经如雷霆一般灌入瑞阳殿下的耳膜,重重轰入其神庭识海,震得对方心旌摇曳,脑海轰隆作响。
瑞阳殿下身体打了一个哆嗦,脸sè陡然发白,差一点就滚下车厢来。
……
第二百五十三章 对策
“大胆!”赶车的内官脸sè顿时煞白,对吕杨怒骂一声,然后尖叫着,慌得六神无主,跑上来扶住瑞阳殿下,哭丧道:“殿下,您没事吧?老奴着实该死,没有护好殿下的安危!”
瑞阳殿下道业不高,仅仅和吕杨一样,是立心道业第三重,也就是秀生道业,不过秀生也有高下之别,瑞阳殿下没有参加六艺大比,其实力连院比初轮都无法出头,但是因为有一个贵妃的娘和一个当皇帝的爹,一向嚣张跋扈惯了。
“你……你竟敢……”瑞阳殿下脸sè惨白,一双眼睛shè出恶毒yīn狠的神光,一脚将扶着自己的内官狠狠踹了一脚。
吕杨弯腰揖礼,面目表情,直接问道:“殿下,臣下不敢,只是殿下,不知道您让我师姐随您返回瑞阳殿是何意?”
黄天华已经愣住,着实是被吕杨的惊人行为震住了,然后心里直喊糟糕。黄道蕴也是心中忐忑不安,一方面因为吕杨这样维护她,着实让人感动。另一方面又恼吕杨那种宁折不弯的xìng格,也不知道委婉拒绝,冷不丁就将一位殿下给得罪了。
瑞阳殿下yīn冷着脸,盯住吕杨,就像是一头噬人的野兽,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本殿的意思还不明白吧,本殿看上的女子,自然要带回去宠幸!”
吕杨突然朗声大笑起来,这是怒极而笑,声音巨大如雷,震得四周林木簌簌作响,三匹马狂躁起来,呼着粗气,不断地踢着前腿,非常不安。瑞阳殿下也被吕杨的气势惊住,脸sè越发苍白,但是他仍然自持皇子的身份,yīn冷盯着吕杨,似乎要将吕杨的模样深深地印入脑海。
“圣上一向爱惜声誉,他可知道殿下如此欺男霸女,荒yín无道?”吕杨脸sè转冷,质问道。
“你……”瑞阳殿下勃然大怒,脸sè早已经铁青起来,他从小锦衣玉食,人人都顺着他的意,从来没有人敢拂逆自己的意思,更没有人敢这么大胆的质问和威胁。平rì里他看上什么女子,不需多说,都能达成,没有想到面对荒州来的贱民,竟然受到如此大的屈辱。
“不可饶恕,绝对不可饶恕,本殿一定要灭其满门!”瑞阳殿下心里勃然大怒,他真是悔死了,今天没有带贴身护卫在身边,否则一定要当场斩了侮辱自己的贱民。
瑞阳殿下脸sè又青又白,他转头盯住黄道蕴,森冷道:“你真不愿随本殿回瑞阳殿?”
黄道蕴虽然不喜眼前这位皇子如此霸道无礼,但是仍然不好放肆,只揖礼正sè道:“多谢殿下垂青,只是道蕴无委身他人之意,还请殿下另寻他人吧!”
“不识抬举!”瑞阳殿下脸sè转白,哼了一声,挥手放下车厢的窗帘,再不言语,那内官脸sè一寒,心里直怵,连忙跑到车架上,吆喝一声,打马离去。
只见马车渐渐远去,马车中,传来一个yīn冷无比的声音:“去查一查,那顶撞本殿的小子叫什么,本殿不仅要他死,还要他全家死光死绝!”
“是,小的一会就去查!”驾车的内官连忙应了一声。
“完了,完了,真是祸从天降,怎么无端端地惹到那位瑞阳殿下?”黄天华脸sè还有些发白,急得他团团转。
吕杨沉默下来,黄道蕴问道:“那瑞阳殿下有什么来历,难道他还能一手遮天不成?”
黄天华转头看了看黄道蕴一会,摇摇头:“哥哥我今天真是明白什么叫做红颜祸水了,我说妹妹呀,你太过漂亮也是一种罪过,今rì竟然无端招惹了那位殿下,还不知道会不是祸及咱们黄家,哎呀,他的生母可是最得宠的弋贵妃,圣上更是非常疼爱他,未及十七便提前及冠,赐了瑞阳殿,多少皇子皇女均没有这样的荣宠!”
出了这么一件事,吕杨等人哪里还有兴致,只得返回黄府。在黄府之中,将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黄宗嗣脸sè难看,一言不发。
“事情可是不好办?”黄宗羲询问道。
黄宗嗣点点头,叹了口气:“原本这事纯阳贤侄和道蕴做的都不错,可是对方是瑞阳殿下,那位殿下是出了名的难惹,其母是戈贵妃,在后宫之中独大,甚至连皇后都要礼让三分,是以瑞阳殿下跋扈惯了,但凡是得罪他的均没有好下场,前年户部郎中卢灵之女被他强抢了去,糟蹋了整整七天七夜才放回来,最后那女子在自家悬梁自尽了,卢灵不忿,在庭上告了御状,那瑞阳殿下最后只是遭了圣上训斥,过了不久,户部郎中卢灵便因为谋逆之罪,全家入狱流徙,一家人在流徙过程中遭遇了马贼,全家死无全尸,这事闹得很大,听说就是弋贵妃下的黑手!”
吕杨倒吸了口凉气,感觉闯祸不小。
黄宗羲沉默下来,半晌才道:“这事已经发生了,多想无益,咱们还是小心一些,不要让人抓了把柄,等过了殿比立刻回转荒州,远离这是非之地!”
吕杨叹息一声:“老师,只怕树yù静而风不止!听说寿阳殿下已经回了神都,要不我修书一封给她吧,让其周旋一二?”
“也好!陆苍前辈在神都也多有故交,为师也会让他想想办法!”黄宗羲说道。
吕杨当即回房,立刻修书一封,向寿阳公主说了遭遇瑞阳殿下的事情,拜托其想想办法,周旋一二。
将书信再三检查一遍,又附送上一瓶十粒装的十寿丹,随书信送出去,这才松了口气。黄道蕴寻来,颇为歉意。
“今天这事都是我招惹来的,就怕那瑞阳殿下对师弟会怀恨在心,要在殿比上对你使坏,要不咱们托人登门,向那位殿下道歉?”
吕杨摇摇头:“没用的,师姐不是也见过那人的嘴脸了吗,就那种xìng格之人,一不如意便睚眦必报,即便是咱们向他下跪磕头,也不会让他觉得痛快,所以咱们何必做这等无用功?”
“都是道蕴不好,这次只怕要连累师弟了!”黄道蕴叹息一声。
“师姐说的哪里话,人活在这世上,什么事不会遇上?师姐的安危,吕杨自然要维护的,说起来也是那瑞阳殿下太过无礼,这圣人教诲和礼义廉耻他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吕杨冷冷说道。
……
寿阳公主刚刚从皇宫回到寿阳殿,在书房研究了一遍吕杨的《丹道》一书,上官仪一脸凝重的走了进来,“殿下,吕待诏刚刚托人送来一封书信,并送上十粒十寿丹!”
寿阳公主呵呵一笑:“不该再称吕待诏,应该改称吕侍讲才对,说罢,是什么书信,让他这么破费?”
“殿下还是亲自过目吧,有些棘手!”上官仪小心翼翼将书信递上来。
寿阳公主眉毛一挑,接过书信打开,快速阅读一遍,待看完,寿阳公主脸上已经是一片铁青,她越想越是恼怒,禁不住拍案而起:“好啊,又是那个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仗着弋贵妃这条母狗撑腰便无法无天,这回又惹到本殿的头上来了,他这是当本殿没有脾气不成?!”
……
第二百五十四章 庸礼
“什么,你说那个贱民是那个发明炼丹之术的吕杨?”瑞阳殿下杨瑞拍案而起,一脸震惊地看着身边的内官。
“没有弄错吧?”杨瑞冷冷道。
“殿下,老奴已经派人去打听了,绝没有弄错,那人正是那姓吕的,他现在可是神都炙手可热的人物,而且他还是翰林院侍讲,皇朝一等子爵,圣上在宫里可是隔三差五便打听他的消息,还有寿阳殿下,听说,听说……”内官开始结结巴巴起来。
杨瑞下大怒:“听说什么,给我讲!”
那内官赶紧跪下,战战兢兢道:“听说寿阳殿下已经就这件事报呈陛下,陛下龙颜大怒!”
“什么?寿阳,你安敢如此?!”杨瑞再度勃然大怒,一脚踹翻了书案。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那姓吕的如今可是九州上下都在关注的殿比儒生,听说他会参加全六艺殿比,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现在圣上更是无时无刻不在关注,咱们不好下手……”内官连忙劝道。
“不好下手?”杨瑞猛地抽中君子剑,一剑刺入那内官的胸膛,顿时鲜血迸shè出来,洒了瑞阳殿下一脸。可怜忠心耿耿的内官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殿下,你好毒……”
内官嘴角溢血,脖子一歪死不瞑目。杨瑞露出凶残的表情,冷笑道:“没有用的东西,不能为本殿分忧,养你们何用?”
就在这时,一个仆人匆匆跑进来,看到地上的尸体,只是微微迟疑一下,似乎已经见怪不怪,说道:“殿下,圣旨到,公公已经在外边等候了!”
“圣旨?”杨瑞露出古怪之sè,道:“先把这狗奴的尸体拖下去,不许埋了,要喂狗!”
“是是是……”仆人战战兢兢,不敢违背,赶紧将内官的尸体拖下去,又命人前来清理地面的血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杨瑞行止不端,罚禁足瑞阳殿半年,钦此!”宫里的内官手持圣旨,朗声念着,杨瑞脸sè铁青,恭恭敬敬接过了圣旨。
内官看了杨瑞一眼,微笑道:“殿下,您可要好自为之呐,今天陛下可是雷霆大怒,若是殿下再有什么惹怒陛下的举动,只怕到时候就不是禁足这么简单了!”
“多谢公公提醒!”杨瑞招手,下人们立刻拿了一叠银票上来,恭恭敬敬呈到了内官的面前。
“好说好说。”内官眯着眼睛微笑着,接过银票,转眼间放进了袖中,“若是殿下没有什么吩咐,老奴便回宫复命了!”
“请!”杨瑞将内官送出瑞阳殿,转身之后,一张年轻还带着一些青涩的脸孔变得狰狞起来,“寿阳,你这贱人,还有吕杨……不让本殿称心,嘿嘿,等着吧,不要让本殿抓到你们的把柄,否则定要你们万劫不复!”
……
吕杨接到瑞阳殿下被禁足的消息,松了口气,心想这一段时间应该没什么事了,等到殿比结束,吕杨便会返回荒州,到时候天高皇帝远,在书院之中谁也奈何不了自己。
话说十五到来,第一场六艺殿比开始,先行考校的还是礼艺大比,比试的场所是太书院chūn秋阁大堂。
chūn秋阁大堂已经被暂时清理出来,非常开阔,大堂zhōng yāng只安排了二十七张书案,二十七名儒生鱼贯而入,按照书案上的名字对号入座。
九州六艺殿比,一向只有二十七人,这二十七人,均是九州选拔出来的jīng英,注定是皇朝的未来顶梁柱。
历史证明,朝堂之上所有身穿朱紫的官员,以前九成九都是六艺殿比出身的,非天才难以入朝堂。
礼艺殿比是六艺殿比的首比,具有非凡的意义。等到二十七位儒生进入大堂坐好,大堂四周的回廊上,陆陆续续进来不少朝堂官员,各大王公贵族也都联袂而来。
“圣上来了!”也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整个大堂四周都sāo动起来,就连正在大堂中准备的儒生也都议论纷纷。
吕杨抬头看去,只见sāo动迅速平息下来,但是却看不见皇帝的身影,估计是到了chūn秋楼的二楼。
“好了,肃静,肃静!”主持殿比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宗师,他将手中的致知尺往书案上拍了三下,参加殿比的儒生这才安定下来。
吕杨看到,每一个殿比的儒生都显得神采奕奕,时候皇帝的驾临,更让他们兴奋不已。
“燃高香,礼艺殿比开始!”老宗师扬声说着,略带苍老的声音传遍整个chūn秋阁。chūn秋阁外,数以千计的儒生和儒师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将整个chūn秋阁前面的道路和草坪都占满,一些仆人繁忙地小跑着,互通着消息。
“开始了,开始了!”chūn秋阁外,一共设有二十九个书案,每个书案前也坐着二十七名院职者,清一sè的秀才,他们的书案前也都准备着一支干净的狼毫笔。
一名秀才转头对旁边的同行笑道:“我等虽然是秀才,但是能够为才华出众的学弟学妹们出一份绵薄之力也是应该!”
“听说这一次六艺殿比天才辈出,最有希望夺冠的王冲和吕杨!”
“嗯,这两人声名最盛,为天授之才!”
“王冲三岁习礼,四岁习乐,五岁六艺俱全,十二岁著书《怀仁》,文惊天下,如今年方十四,可谓少年才气!而那位吕杨,年十七,一飞冲天,一鸣惊人,前做风花雪月集,诸章回体小说,现又著《丹道》,惠及天下,人人钻研,为不世之天才!”
“还真是相当期待,也不知道这两位天才随能夺得乐艺殿比之桂冠?”
……
chūn秋阁外议论不止,chūn秋阁内,旁观的儒师、贵人们也都小声的议论着。二十七名儒生早已经从书案上拿起狼毫笔,文气灌注之下,狼毫笔透出淡淡的光华来。
大多数儒生的浩然正气都是rǔ白sè的,十分浓郁,但是吕杨的五皇浩然气虽然是白sè,但是却透着五sè光芒。
吕杨打量了其他二十六位儒生,竟然有五名是女子之身,只是他们都做男子打扮,若是不仔细瞧便瞧不出来。
还有几名秀生,年纪在十二三岁到十五岁之间,rǔ臭味干,看去颇为惹眼。吕杨心里叹息一声,终于明白什么是天才了。
天才估计真是天授之才,不拘年龄之限制,多有少年成名者。吕杨自身的情况自己知道,原本十几岁还是少年懵懂的年纪,但是偏偏神都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十几岁已经足够智慧超卓。
那名声赫赫的王冲身穿一件紫sè儒衣,面容俊秀,虽然还有几个稚气,但是剑眉星目,显得儒雅风流之中又带几分英气。
那王冲转头看了吕杨一眼,目光如漆,脸上看不出任何悲喜之sè,似乎这人已经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
无论怎么看,吕杨都比不上那王冲的,年龄、面貌、家世,还有前途,听说这位王冲,是琅琊王氏的嫡子嫡孙,如今已经是太子的侍读,将来若是太子继位,则前途无量。
吕杨如今已经十七,差了好大的年岁,而修业则处在同一个水平,因此,吕杨没有一丝优越感。
摇摇头,将无聊的情愫挥之脑外,凝神一会,开始缓缓在书案上书写开来,也不用纸张,直接以案台作纸,浩然正气为墨。
“庸礼”
“天命之谓xìng,率xìng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自诚明,谓之xìng;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xìng;能尽其xìng,则能尽人之xìng;能尽人之xìng,则能尽物之xìng;能尽物之xìng,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
“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见乎蓍龟,动乎四体。祸福将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诚如神。”
“大哉!圣人之道!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优优大哉!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待其人而后行。”
吕杨一字一句,洋洋洒洒写开来。这一段乃是中庸之道,为君子之道,诚心,中正平和,中不偏,庸不易。
吕杨笔头一转,承上启下,继续书写道:“礼者,秩序之道,人尊礼法,亦当中庸。礼过则激,矫枉则过正。礼不达则弛,秩序则无立……”
下面一段,就是礼和中庸的辩证关系了,礼太过,则趋于偏激,譬如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万不能过,过则激,家庭不但不能和谐,还会引发仇恨。
将两者的辩证关系阐述一遍,吕杨投笔,衣袖一挥,整片文章上千言立刻飞起,悬浮在大堂上,熠熠生辉。
所有人只要抬头,即可看见。
吕杨这一篇文章一出,大堂四周的回廊上,议论声明显高了一些,但还不至于影响大堂内儒生们的比试。
位于书堂二楼的一个房间里,一扇窗户打开着,文帝端坐在房间的椅子上,也不用伸头去敲,只需将神识稍微一扫,整个大堂内的一举一动都清清楚楚,儒生们写的文章也都历历在目。
和文帝一个房间的还有几位白发苍苍的老宗师,他们有的是百圣太庙的大宗师,有的则是翰林院的老宗师,还有的是太书院德高望重的老儒师,一共是九人,连带着皇帝,不过十个人。
这十人,正是这次立意殿比的评判。
这些老宗师都是学问jīng深之辈,二十七位儒生写的东西,哪一篇水平高,哪一篇水平低,一眼看去,都基本有数。
文帝喝了口茶,道:“诸位,且说说看,哪位儒生的文章能入尔等法眼?”
一名儒师走出来,揖礼道:“老臣觉得《庸礼》出sè一些!”
“不对,还是《仪礼》好一些!”
“不然,庸礼更妙一些,中庸之道,诸圣虽有论述,但是今rì庸礼之言,也有阐发,这就颇为难得了!”
宗师们沉默下来,一人道:“还是等到众人写完,再定夺也可!”
“不用等儒生们写完了,那些没有写完的,多半也无惊人之论!”
……
话说大堂中,吕杨转头看去,正看到王冲上方一片文章熠熠生辉,《曲礼》曰:「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
敖不可长,yù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
若夫,坐如尸,立如齐。礼从宜,使从俗。夫礼者所以定亲疏,决嫌疑,别同异,明是非也。礼,不妄说人,不辞费。礼,不逾节,不侵侮,不好狎。修身践言,谓之善行。行修言道,礼之质也。礼闻取于人,不闻取人。礼闻来学,不闻往教。
道德仁义,非礼不成,教训正俗,非礼不备。分争辨讼,非礼不决。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宦学事师,非礼不亲。班朝治军,莅官行法,非礼威严不行。祷祠祭祀,供给鬼神,非礼不诚不庄。
是以君子恭敬撙节退让以明礼。鹦鹉能言,不离飞鸟;猩猩能言,不离禽兽。今人而无礼,虽能言,不亦禽兽之心乎?夫唯禽兽无礼,故父子聚麀。是故圣人作,为礼以教人。使人以有礼,知自别于禽兽。
……
吕杨看罢,洋洋洒洒万余言,对于礼述论,相当完备,言辞深刻,文风犀利,处处透着一种无比的自信和优越感。
“啪啪啪……”几位儒生突然投笔,瞪了一眼王冲,冷哼一声转身而去,王冲露出微笑,完全不理会那些嫉恨的目光。
“果然是能言善辩,有真才实学之人,虽然年纪小,但是智慧和才学惊人,也不知道这样的人脑袋如如何长的,真正让不少大龄青年嫉恨!”吕杨叹息一声。
就在吕杨转头观看其他儒生所写的文章之时,王冲突然转过头来,看了吕杨一眼,脸上虽然微笑着,但是眼眸中透出一缕厌恶的凶光。
“哼,真是不知死活的家伙!”王冲冷笑一声,对吕杨十分忌恨。原来吕杨发明了炼丹之术,寿元丹悄悄流入神都,直接上一些大宗师延长了一甲子寿数,这些大宗师之中就包含有皇帝。
皇帝延寿,第一个发恨的便是太子杨洪,原本以为文帝年事渐高,只需再等上几年,便要退位,但是没有想到一粒甲寿丹,让杨洪直接梦想破碎!
身为太子杨洪的侍读,王冲自然也恨极了吕杨,因为吕杨罪大恶极,竟然打了他的大好前程。
吕杨自然没有想过这些,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间接得罪了不少人,包括同殿比试的天才少年王冲。
chūn秋阁外,二十篇文章悬空而立,等候在此的儒师、儒生们远远便能看到,这是二十七位院职者直接转抄出来的,以供广大关注殿比的人观看和品评。
chūn秋阁外早已经乱哄哄,二十七篇礼述对比,高低自然很明显,有的人摇头叹息,有的人欢呼雀跃,还有的人咒骂不休,更有的人拂袖而去。
一片树荫下,黄宗羲领着两个女儿,以及黄天华、吕蒹葭站着,眺望已经转抄出来的二十篇礼述,脸上露出轻松之sè。
“父亲,师弟的才学是毋庸置疑的,女儿看,那篇庸礼怎么也可以评入前三!”黄道蕴笑道。
黄宗羲点点头,笑道:“嗯,女儿说得不错,为父也是这么看的,能够入前三就已经不错了,若是能够的圣上欣赏,或许有机会提点为第一!”
吕蒹葭拍手跳起来,叫道:“那边好,希望圣上能够偏心一下!”
黄宗羲摇摇头,无奈笑道:“蒹葭,不可如此说话,这话要是让人听去,可是要治罪!”
“皇朝不以言论治罪!”吕蒹葭吐了吐香舌。
“虽然如此,但是你说圣上偏心的话,让人听去总是不好!”黄宗羲摇摇头。
“知道了!”吕蒹葭连忙揖礼。黄乙乙笑道:“父亲就是严肃,蒹葭的话可是童言无忌,有什么分敢看不顺眼不成?”
黄宗羲立刻拉下脸来,一旁的黄天华看到,连忙劝道:“还是小心一些微妙,昨天咱们才刚刚得罪了瑞阳殿下,我听说寿阳公主参了他一本,使得他被圣上训斥,责罚他禁足三个月!那瑞阳殿下是睚眦必报之人,估计他正在派人到处打听,想要抓住咱们的把柄对付咱们呢,所以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众人一听,原本还好的心情立刻消失无踪。黄乙乙恼怒道:“那瑞阳殿下真是坏透了,我还听说他是诸位皇子当中品xìng最差的,为这么这样的皇子还得皇帝的宠爱,难道圣上糊涂了不成?”
黄道蕴掩住黄乙乙的嘴,呵斥道:“不许胡说!”
黄乙乙觉得委屈,吐吐香舌,不在言语。黄宗羲摇摇头,叹息一声:“不是陛下的过错,实在是你们不明白一个父亲对待孩子的心,等到你们rì后成家立业,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们就会明白了!”
“当当当当……”
五声钟响,chūn秋阁内外全都安静下来。
只听一个苍老洪亮的声音宣布道:“礼艺殿比,由太书院、翰林院、百圣太庙之儒师联合考评,最终由圣上钦点,故前三名次如下:吕杨,庸礼为首;王冲,仪礼为次;赵和,真礼再次。”
第二百五十五章 流言
“什么!他竟然还在我之上?”王冲脸sè铁青,他冷哼一声,扔下笔,转身走出chūn秋阁大堂。
王冲此时已经怒火中烧,吕杨屡次坏他的前途,这样的仇恨让他不能自抑。
“一飞贤弟,请等等!”赵和追了上来,脸上也不大好看,他小声道:“一飞贤弟,愚兄真是替贤弟不值,那吕纯阳有什么本事,无非是写了一本《丹道》,竟然便入了圣上和不少宗师的青眼,这才侥幸压了咱们一头……”
王冲脸sèyīn沉,转头道:“赵兄,你想要说什么,请直言吧!”
赵和笑道:“好吧,那愚兄就直说了,一飞贤弟想不想教训一下那个人?”
“教训,怎么教训?”王冲眉毛一挑,来了兴致。
“打断他的腿?或者搞臭其名声?”赵和说道。
王冲摇摇头,露出一丝狰狞之sè,“打断腿有什么用,现在的小还丹可以治疗任何重伤,不过搞臭其名声却是可以的,只是要怎么做?”
“这个……”赵和愣了一下,反倒说不上来了,显然他还没有什么具体的打算。
“赵兄,你不会还没有主意吧?”
“这个……呵呵,还需要从长计议!”赵和笑道。
“那么赵兄打听过他的情况吗?”
“打听过,不过他在德行方面没有什么可以诟病的,想要污其名声只怕很难!”赵和摇摇头,颇为无奈。
“yù加之罪何患无辞……赵兄,想要污蔑一个人,不需要真实,只需要流言便可,要知道流言比任何刀剑更加锋利,更加难以抵挡!”
“……”赵和沉默下来,好一会,他才叹息道:“这事非同小可,咱们都不好直接出面,否则便是嫉贤妒能引火烧身,这样的反噬咱们无论如何都承受不起!”
王冲没有说话,思索了一会,点头道:“这话不错,不需要咱们出头,只需一点小手段,就可以达成目的!”
“需要怎么做?一飞贤弟且说罢,愚兄听你的!”赵和说道。
王冲森然一笑,招招手,赵和连忙凑上去,王冲神秘地说了几句,赵和点点头,露出jiān诈的笑容,眉头舒展开来。
夜幕降临,神都平民窟一条yīn冷幽暗的小巷子里,不少依靠乞讨为生的流浪者蜷缩在角落里。
一名黑衣人走了进来,一袖手,洒出无数的赤铜通宝,惹得数十名流浪者惊呼着一拥而上,疯狂抢夺。
黑衣人走了,流浪者一早便分散到神都的大街小巷。一些大善之家若是施粥,他们都会凑上去,哪里有免费听书的场所,他们也都会凑上去,到了中午,一个流言已经不知不觉在贩夫走卒中悄悄传播开来。
城南朱雀大道中段,一座茶楼上,好些公子哥正聚在一起喝茶,顺便聊着昨天礼艺殿比的情形。
“那吕公子还真是不赖,听说在荒州的时候,就夺了全六艺殿比的资格,堪称为天才,果不其然,到了殿比的时候,依然独占鳌头,连那位王家的神童都被压了一头!”
“那《庸礼》有谁看过了,写得可好?”
“我看过,写得确实冠压其他儒生!”那为公子衣袖一挥,浩然正气涌出,一篇《庸礼》便凝结出来,熠熠生辉。茶楼上,不少人纷纷转头观看。
有人看罢叹服道:“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果然是见解深刻,这便是中和之道,比那些老生常谈的述论要高一筹。”
“深刻是深刻,别人未必写不出来,关键是至诚之道,那才是新颖之物,发前人之所未发,瞧瞧,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见乎蓍龟,动乎四体。祸福将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诚如神。这是怎样透彻之阐述,想想前朝今朝,多少是非正中其言!”
“是极是极,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可谓道尽多少兴亡沧桑!”
一位青年儒生站起来,摇着扇子大发狂言道:“若只是如此,估计还无法入圣上和其他大宗师的法眼,在我看来,还是后边的论述直达人心,“礼者,秩序之道,人尊礼法,亦当中庸。礼过则激,矫枉则过正。礼不达则弛,秩序则无立。这应该是jǐng世之言,其治世之理,足可让帝王和圣人参考,愚以为这才是《庸礼》冠压其他述论的原因!”
听到的人有的点点头,有的若有所思,还有的沉默不语。好一会,一个颇有些酒醉的儒生冷笑道:“那吕公子或许真有才学不假,可是不值得我等莘莘儒生敬仰……”
“兄台这是什么话?”
“嘿嘿,我听说一个传言,那吕公子乃是寿阳公主的面首,借着公主的势才会迅速声名鹊起的,若非如此,你们想想,一个乡下连私塾都上不起的小子,怎么可能有今天的声名?”
茶楼一片哗然。
“兄台,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吕公子的才学岂可作假?圣上和那些大宗师是那么容易欺骗的吗?”
“我没说吕公子的才学假,而是说他私德有亏!大家若是不信,找人打听一下就是了,现在大街上都在传,可不是我在谣传!”
……
黄府。黄天华匆匆到了小院,只见吕杨和黄道蕴正在园中的亭子里弈棋,黄乙乙和吕蒹葭这在一旁观看,黄天华赶紧上前:“纯阳贤弟,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何事?”吕杨转头诧异道。
“外面谣言四起,说贤弟是寿阳公主的面首,是靠着寿阳公主才声名鹊起的,这样的流言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有板有眼!”黄天华担忧说着。
“还有这样的事?”吕杨无语了,虽然脸上露出惊讶之sè,但是并没有过多的担忧。
黄道蕴丢下手中的棋子,哪里还有心思下棋?她只觉得像是吃了一个苍蝇一样气闷,摇头说道:“还真是树yù静而风不止,师弟昨天刚刚夺了礼艺殿比之首,立刻就传出了这样的流言蜚语,睿智者当然会有所分辨,可是神都大多都是好事者和无知者,这种流言若是传扬开来,即便是子虚乌有之事也会变成真的了!”
吕蒹葭握着小拳头怒道:“是哪些家伙在污蔑我二哥,若是让乙乙揪出来,定要狠狠揍一顿不可!”
黄乙乙撅着小嘴道:“蒹葭,流言这东西怎么可能让你找到源头?”
“纯阳贤弟,有人这是摆明了要毁你的名声!愚兄已经派人去查了,若是查出来是谁这么缺德,我黄家一定不会放过他!”黄天华恨恨道。
“查不出来的!”吕杨摇摇头,沉默半晌,认真道:“兄长不用去查了,谣言止于智者!”
“这怎么行?”黄天华诧异。
吕杨道:“这事已经牵扯寿阳公主,估计殿下也会谨言慎行了,至少在这风头浪尖上,殿下是不会再见我的了!”
“贤弟可有什么头绪,是什么人想要污蔑你?”黄天华道。
“估计是瑞阳殿下!”吕杨想了想说道,黄天华立刻闭嘴不言了,事关皇族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小事。
黄道蕴摇摇头道:“师弟,虽然瑞阳殿下嫌疑最大,但是不乏其他人在暗中作梗!”
“嗯,师姐说的事,吕杨本一介凡人,这般声名鹊起,实在是踩了很多人的肩膀,不知不觉便得罪了不少人,触动了很多的利益,所以想要猜测出真正散布流言之人,十分艰难!”
“那可如何是好,贤弟的名声好不容易才积累起来,那岂不是一朝丧尽?”黄天华瞪大了眼睛,十分担忧,似乎吕杨不是受害者,反而是他成了受害者。
吕杨朗声大笑一声:“放心吧,兄长不用太过担心,树的皮人的影,吕杨身正不怕影子斜,正所谓谣言止于智者,只要吕杨能够在六艺殿比中大放异彩,把真正无可辩驳的实力展示出来,一切污蔑的流言将变得无足轻重!”
黄道蕴点点头,美丽的双眸中露出恍然大悟的奇怪,笑道:“这话对头,师弟的名声虽然借了殿下的势,但是却是发挥了真正的才华才获得的,无论是风花雪月集,章回体小说还是六艺院比、州比,都是如此,所以师弟只要始终发挥出才华来,让更多人的人认可,名声便如屹立的丰碑,永远不倒!”
“还是师姐了解,没有错,我自行我之正道,任何魑魅魍魉都奈何不得,呵呵,不是师弟我自夸自擂,实在是以我现在的冲天之势,除非是上头削了我的功名,或者是一道圣旨下来将我打入十八重地狱,否则整个皇朝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我之崛起!”吕杨朗声笑着,言语之间虽然狂妄,但是那种一往无前、正大光明的气势却是一望可见。
黄天华摇摇头,有些苦闷,他也被吕杨的强大信念给感染了,心中充满了自信,但是看到吕杨的模样,他就感觉有些自惭形秽。
虽然他的年纪已经二十有五,但是黄天华并不认为自己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大人”了,相反,他始终都是庇护在黄家的羽翼之下,没有经历过太多的风雨,那一份独特的风采远远逊于吕杨,这就让他汗颜了。
“谣言止于智者!”黄天华轻轻念了两遍,心里平静下来,却而代之的是信念的坚定。心想还是黄道蕴和吕杨看的透彻,自己应该向他们学着点。
……
第二百五十六章 压一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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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好一个流言,真是天助我也,本殿终于出了一口恶气!”瑞阳殿中,杨瑞接到消息,不禁心花怒放。
外面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流言虽然是一把双刃剑,对他也不太有利,因为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吕杨得罪过他,所以这流言最大的嫌疑人便是他。
杨瑞自然知道自己没有搬弄过这样的流言,所以他有恃无恐,不仅不愤怒,反而高兴之极,他不介意别人向吕杨出招,而波及到自己。
“去,查一查,是谁放出的流言!”杨瑞挥手道。
傍晚的时候,下人回报道:“流言的源头是城南的一群流浪者,据说一名黑衣人洒钱让他们这么做的,至于黑衣人的身份,无法查证!”
瑞阳挥挥手,高兴的喝了一杯,心道:“对方谨慎,自然不可能查到其身份,说不定那黑衣人也仅仅只是个跑腿的,而不是幕后黑手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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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府大厅。黄宗嗣一脸铁青,将手中的茶盏丢在了茶几上,茶水洒出来,茶盏打了个圈,差点掉到地上。
伺候的家仆一个个噤若寒蝉。
黄宗羲摆手道:“三哥且息怒!”
“老夫如何能够息怒,纯阳贤侄是我黄府的客人和恩人,更是四弟你的得意门生,如此招人污蔑,你这个做老师的怎么就坐得住?”
“那你让我怎么做?”黄宗羲摇头叹息道。
黄宗嗣挥手,斩钉截铁道:“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纯阳贤侄刚刚夺了礼艺殿比之首,就出了这档子事,这分明就是触怒了一些人,才会遭到如此污蔑!”
“查查也好,不过估计是查不出什么的!”黄宗羲不置可否,转头对一直沉默的黄天华道:“纯阳现在怎么样,情绪还平稳吧?”
“四叔放心,纯阳说了,谣言止于智者,小侄也是这么认为的!”黄天华说着,然后将吕杨和黄道蕴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黄宗羲点点头,“也只能先这样了,现在只能以不变应万变,贤侄去吩咐一声,就说是我的吩咐,这些天没事就不要外出了,省得节外生枝,还是好好潜心准备殿比才是正经!”
“是!”黄天华领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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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阳殿。寿阳公主将仆人刚刚送来的书信读了一遍,自嘲笑道:“没有想到本殿的待诏这么招人嫉恨,连本殿都被他波及了,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侍奉在旁边的上官仪道:“殿下,是不是要做些什么,要不是查一查是什么人干的?”
“不用查了,浪费功夫!”寿阳公主摆摆手,不以为然道:“无非是杨瑞那个家伙,或者是昨天被压了一头的儒生们搞的鬼,这些跳梁小丑,也就只能用这样的伎俩,永远上不了台面!”
“可是殿下,这流言有损殿下的英名!”
“那就找些人弹压一下好了,其他手段就不必用了,本殿这里是不是有面首,父皇和几位兄弟姐妹们还不清清楚楚?”寿阳公主无所谓道。
“是!”上官仪应了声,转身便去安排了。
任风浪湍急,我自稳坐船头,不用黄宗羲吩咐,吕杨也不会外出,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为御艺殿比做着最后的准备。
房间的窗户已经打开,书案上,一册三十页的手稿翻开着,上面写着瞒天过海、以逸待劳、声东击西、偷梁换柱、浑水摸鱼等等计策。
每一个计策下面,都有说明和阐述。
这就是大匡版的《三十六计》,吕杨总结前朝和今朝的边事战役,将三十六个计策总结成六个体系,为胜战计、敌战计、攻战计,混战计、并战计和并战计。每一个体系共有六计,可以为统兵御敌做参考。
皇朝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读书人对这些计策进行过阐述,但是都没有统一,而是零零散散。
吕杨现在翻找前朝和今朝的战役资料,对其做阐述,尤其是开国之初,太道圣人征战南北的战事都拿出来论述一翻,辩证的为三十六计做阐述,同时也狠狠地拍一下皇朝圣祖的马屁。
吕杨在州比结束后就开始准备这一部《三十六计》了,陆陆续续准备些时rì,目前已经完备,只等殿比开始,就可以直接扔出去了。
这书一出,虽然不至于获得第一,但是绝不会落出前三,因为太道圣人的面子无论是圣上还是大宗师们,都是要给的。
本月十七,御艺殿比如期来临,依然是在太书院的chūn秋阁进行殿比,二十七名儒生挥毫发挥自己的才华,对万人敌的御敌统兵之策进行述论。
吕杨挥笔,用五皇浩然气书写《三十六计》,当真是一气呵成。他也不管别人写的是什么,反正吕杨知道,这三十六计对于皇朝无数的儒将来说有着很大的参考价值,这个价值随着战事的频繁,将会越来越发挥出积极的作用。
看到吕杨的三十六计,一些大宗师轻笑道:“有意思,这个吕杨只是总结这些计谋吗?看上去多为炒旧饭,装新酒,不少计策前人都提过不少,这样写法有什么意思?”
“我着人找过他在院比和殿比的两部兵书,《吕氏六韬》和《吕氏兵法》,按照结构上说都比较完备,可以成为dú lì的兵书,但是这三十六计,明显落俗许多!”
“不然,落俗虽然不可避免,但是非常实用!这小家伙大概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往实用上写,你们看看每一计下面,都旁征博引了不少战事和前人的观点,为的就是阐述一种尽可能详实有用的东西!”
“嗯,特别是太道圣人征战南北上百次战事,都有提及,而且还自然而然在这部书中融会贯通,呵呵,太道圣人的计谋已经成体系了!”
……
无论是大宗师们怎么议论,chūn秋阁外关注的人怎么议论,三十六计明显是一部从结构到论述都非常简单和独特的兵书。
它的唯一特点就是实用,人人可以读懂,可以上手,可以参考借鉴,三十六种计谋,可以计中有计,一场战事,往往可以以数种计谋来阐述和贯穿。
评判的宗师们前三名次列出,当场呈报文帝,文帝看过,当即提笔用朱砂一划,划去了吕杨和《三十六计》这一项。
“圣上,这是为何?这三十六计虽然有炒旧饭的嫌疑,但是无可否认,它对皇朝无数儒将有着不可估量的参考价值,这样的著述,虽无太多的亮点,但是方方面面综合考虑下来,中肯的讲,还是有资格获得第三名的!”
文帝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道:“吕卿才学自然不低,这三十六计朕也是越琢磨越有味道,这就是三十六计之魅力所在,可是最近吕卿风头似乎太过,已经有人对其耍手段和心眼了,这可不是好事,所以朕的意思是要把他压一压,让局势缓和一下!”
一名大宗师揖礼道:“还是圣上想得周到,那就依圣上之意吧,也算是我等爱惜俊才之举!”
文帝笑道:“正该如此,不过朕看三十六计真是不错,这样吧,吩咐印书局,让他们赶紧将三十六计印刷出来,给边将们每人送一本,这花费就算是从朕的内敛出!”
“圣上圣明!”
爱惜俊才,所以打压一下,缓解吕杨之压力!这等作为,实在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当然了,没有人知道评判的宗师们是如何考量的,但是不管怎么样,大宗师的评判接过都是最具权威的,无人敢于挑战。
殿比结束,当场就宣布了名次,吕杨不禁目瞪口呆,然后大摇其头,苦笑不已,心想这一回真是失策了,也是自己已经江郎才尽,对于统兵御敌的兵法,吕杨研究其实并不多,自己的最高水平就这样了,既然三十六计都无法入得前三,那还真就没辙了。
吕杨没有获得名次,chūn秋阁外的黄宗羲、黄宗嗣都明显松了口气,两人相顾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一旁的黄天华皱眉道:“父亲,四叔,你们有什么可高兴的,我看纯阳贤弟的三十六计其实还是不错的,至少搏个第三名不是问题!”
黄宗羲摇摇头,笑道:“贤侄,咱们不必争那一点得失,三十六计是实用之书,确实能够成为儒将的参考,不过圣上和宗师们这么评判,自然有他们的考量,这个外人不容置喙。”
黄天华叹了口气:“只差一线,可惜了!”
黄宗嗣拍拍儿子的肩膀,笑道:“树大招风,这样也好,我听说纯阳贤侄的其他的艺业均不凡,特别是书艺,呵呵,下一场书艺殿比才是重点!”
“父亲说的是,书艺州比的时候,纯阳贤弟作的是《道德经》,嘿嘿,据说这本经书如今已经存放在尚书房的案头,和一些圣人典籍同列,成为圣上最喜欢的经书之一!”黄天华说到这里,已经彻底得不能再彻底地佩服上吕杨了。
黄宗嗣也有同感,点头道:“纯阳的才华,只能称作妖孽了,那本经书至今老夫也还在研读之中,发现越是研究,越觉得深奥、趣味,这样的读本,已经追得上不少圣人经典了!”
黄宗羲摆摆手:“在纯阳面前,万万不可如此吹捧,免得他骄傲太甚,有害于前途!”
“知晓,知晓!”黄宗嗣捋胡须大笑起来。
……
第二百五十七章 大学
御艺殿比过后,吕杨显得更低调,在黄府之中潜心修行,外面的流言依然没有平息,不过已经趋于平静。
本月二十,书艺殿比如期来临。书艺最初在大匡皇朝建立的头几年考的是书法,也就是儒生们手持圣道笔,展开力量的对决,就和现在的乐艺一样,用乐器对决。谁领悟的圣道文字越是高深,实力越是强劲。
但是纯粹的书法对决体现不出圣道修行的根本,于是经过百圣太庙和皇朝的几经论证,将书艺比试办成著书立说的形式。
著书立说,此风一长,果然大大地推动了皇朝的圣道修行之风,皇朝九州各种典籍和学说如雨后chūn笋般冒起来,正是众人拾柴火焰高,于是圣道进一步繁荣,一度出现圣人大爆发的百年盛世,称为“元贞之治”
从元贞之治而下,书艺院比的形式就再也没有改变过,一直是倡导著书立说之风气。著书立说,可借助圣道之力将圣道文字推高升华,可迅速提升道业,是圣道修行的一大臂助。
吕杨自从迈入圣道修行以来,已经著书《风花雪月集》、十数本章回体小说,以及两本兵书,还有《道德经》和《丹道》。
其中章回体小说都是中长篇的,是休闲娱乐类的书籍,年轻人喜欢是喜欢,但是能够在神庭识海中修炼成圣道文字的还是不多。
《风花雪月集》《道德经》和《丹道》就不同了,读的人很多。而且它们的篇幅都比较短,儒者们一般都会将他们修炼成圣道文字,存放在自己的神庭识海之中,成为自身jīng神和意志的一部分。
可以想象,一个人的jīng神和意志是渺小的,但是千千万万的jīng神意志若是汇聚起来,这股力量是多么的庞大?这就是圣道之力!
每时每刻,吕杨以五皇浩然气沟通天地,都可以感觉到冥冥之中有庞大的圣道之力从虚空用来,追本溯源,投入自己的神庭识海。
吕杨神庭识海中的灵池每一天都在扩大,神庭中的汇聚的五皇浩然气每一天都在膨胀。
一大早,chūn秋阁人山人海,书艺殿比一向备受神都读书人的关注,因为每一次书艺殿比,都会有所谓的“天才”书写书影响深远的著述。
吕杨早已经打算好了,正式比试开始,吕杨凝神半晌,才提笔书写:“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古之yù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yù治其国者,先齐其家;yù齐其家者,先修其身;yù修其身者,先正其心;yù正其心者,先诚其意;yù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吕杨刚刚写完这两段,立刻引起了太书院中不少宗师和儒师的注意,甚至是文帝也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旁边的大宗师则捋着花白的胡须点点头,似乎亦份外欣赏。
文帝笑道:“这吕卿还真是不简单,每每都能写出发人深省的东西来,这大学之道确实是言之有理!”
“圣上,那吕杨确实是天下少有之天才,你们看这两段,提出了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三条纲领,又提出了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八个条目。八个条目是实现三条纲领的途径。”
“这很契合咱们圣道中人的修行之本,语言凝练,表达清楚全面,这样的功力可不多见,现在咱们很多大儒著书立说,也不过如此!”一位大宗师笑道。
其他大宗师纷纷点头,颇为赞同。
吕杨继续书写,每写完一段都将之挑上半空,悬在大堂中,让人观瞻,吕杨的五皇浩然气本就不凡,虽然其sè苍白,但是毫芒隐隐显五sè,和其他儒生的浩然正气一比,确实很出众。
二十七名儒生各显神通,一段段圣道文字在大堂上空悬浮,一时间蔚然浩荡。
只见吕杨的头上,又飞出几段文字,大堂四周回廊上静静观看的宗师、大儒们抬头观看,有的已经禁不住张嘴小声念出声音来。
“所谓治国必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国。”
“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挈矩之道也。”
一位宗师读罢,一时间竟然不能自己。这每一段都可以说是至理名言,为读书人之追求和理想,吕杨确实再次写出了言之有物的篇章来。
其实,吕杨书写的是《大学》,“大学”是对“小学”而言,是说它不是讲“详训诂,明句读”的“小学”,而是讲治国安邦的“大学”。
吕杨毕竟是圣道中人,平rì里最主要的功课就是养气、修业。
随着圣道道业的jīng进,吕杨越发感觉到“正心”之妙。所以,闲暇的时候,他就有意无意的开始“诚意”、“正心”、“修身”。
这无疑正契合《大学》提出的思想,有时候,吕杨不禁感慨,一些做人的道理和观念无论是在哪个世界,哪个时代,都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譬如说这《大学》里面提倡的大学之道。
《大学》分别解释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本末、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理。
明明德是指弘扬光明正大的品德。亲民是指让人们革旧图新。止于至善是指要达到最好的境界。本末是指做事要分清主次,抓住根本。格物、致知是指穷究事物的原理来获得知识。
诚意就是“勿自欺”,不要“掩其不善而著其善”。正心就是端正自己的心思。修身就是加强自身修养,提高自身素质。齐家就是管理好自己的家庭、家族。治国、平天下是谈治理国家的事。
怎样治理国家呢?首先要作表率;自己讨厌的,不加给别人;要得众、慎得、生财、举贤。
可以说,《大学》寄托了古人内圣外王的理想。
在大匡皇朝,圣道中人也是有这样的理想的,这大学写出来,立刻得到了儒师们的共鸣。chūn秋阁外,人山人海的读书人看着转抄出来的二**篇章议论纷纷。
“王冲号称是王家两百年以降的天才神童,他写的是《去恶经》,这《去恶经》确实很不错,不过眼界有些狭窄,不如吕杨的《大学》更符合千千万万读书人的理想!”
“王冲是天才不假,只是可惜了,好像还是比不上吕杨的《大学》,这是眼界问题,毕竟是太年轻了!”
“看看楚门天才的《八度灵音》,那可是稀罕得紧的东西?”
“楚门后继有人了,那楚妙灵是乐圣之血脉,号称是楚门近百年来最天才的少女!”
“专修乐艺,对乐艺有深厚造诣的都应该明白,八度灵音,乃是先天之音。除开五轮音和天地二音之外,便是先天之音,存在于天地开辟之际,是天地开辟之音,是万物诞生和萌发之音,是造化和创生之音!”
“……”
吕杨转头看向一位天才少女的头上,只见她头顶悬着一章乐谱,上面是七线谱,七线之外,还有第八根线,偶尔会凝聚一枚枚金sè的先天符印,玄之又玄,莫可名状。
再看一位白衣年轻秀生,书写的是《山河赦令》,这是一部阐述如何运转浩然正气、赦令山河的法门,类似于赶山咒、断河法,有别于目前同一领域的圣道法术,非常新颖独特,别开生面,另出机杼,也算是开辟了一类崭新的法术。
看到那一章乐谱和山河赦令,吕杨便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的《大学》或许是指导圣道中人树立三纲八目的典籍,但是在大匡皇朝,这样的典籍绝对不少,是以不算太过出众,因为其实用xìng并不是太强。
大匡皇朝四百多年,自从圣道创立以来,像《大学》这样提出诚意、正心、修身、治国、平天下观念的著述多如牛毛,只是他们或许是另一种表达方式,另一种文字表述,并非像吕杨这样,明确提出完整的三纲八目。
《丹道》一书,开辟先河。利国利民,而且是实学。
《八度灵音》也是很高深的实学,对于专修乐艺的儒者来说,或许是一座高不可攀的丰碑,有或许是一扇大门,引领乐艺儒者从后天之音走向先天之音的大门。
《大学》就不是这样了,所以吕杨一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评判的大宗师若是看得上眼,便能够得到名次,若是看不上眼,便会无可奈何了。
二楼房间内,文帝将二十位儒生所写的著述都看了一遍,笑道:“果然是盛世,这一届六艺大比确实出了不少天才,诸位看看那楚家的小娘子,不简单呀!”
一位百圣太庙的老宗师走出来,笑道:“多谢圣上夸奖,老臣这曾孙女确实是楚门将来之希望,她能够在这个年纪书写八度灵音,确实是天纵奇才,这一章乐理著述,对所有修习乐艺的读书人将会长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
第二百五十八章 名次
“正所谓举贤不避亲,老臣便推那《八度灵音》为首。还有那《赦令山河》为次,王冲的《去恶经》再次之。”
一位大宗师摇头道:“《去恶经》固然不错,但是吕杨的《大学》亦不错,至少能够成为我圣道中人读本,呵呵,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本末、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提出来的!”
“嗯,本着为天下千千万万读书人之愿,这《大学》当有一席之地,至于《去恶经》,格局小了一些!”有大宗师说道。
“……”
众宗师看向文帝,文帝想了一会,叹息一声:“圣王教化,布在方册,还是应当从教化方面考虑,是以,将《大学》提上去好了,朕也想要让天下万民都明白我圣道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本末、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理想和追求。”
“圣上英明!”众宗师道。
文帝摆摆手,“宣布吧!”
不多时,便有儒师拿了旨意,当庭宣布结果,吕杨听到自己名列前三,不禁松了口气。
“不可能,不可能,什么狗屁亲民,什么狗屁止于至善,我的《去恶经》乃是正心法门,乃是修行之实学,凭什么不能列入前三!”王冲脸sè铁青,再一次被吕杨压一头,他感觉怒火中烧,再也忍受不住。
chūn秋阁外,黄宗嗣父子、黄宗羲父女全都松了口气,黄天华揖礼笑道:“恭喜四叔了,纯阳贤弟又一次在殿比上夺了名次,这可不简单,咱们黄府也跟着荣耀不少!”
“是极是极!殿比的儒生无一不是皇朝的jīng英,纯阳贤侄能够一再获得名次,天下称颂,年轻人人人瞩目,这是何等荣耀?以这样的势头,将来出将入相,未必不能!”
黄宗羲颔首微笑,心中确实安慰非常。黄道蕴和黄乙乙笑道:“恭喜父亲了!”
“嗯,同喜,收纯阳为弟子,乃是为父做的最英明决定,呵呵,也不枉当初我亲自上门……”说起这个,黄宗羲便感觉自己有识人之明。
“呃……四弟,兄长来了!”黄宗嗣突然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目光越过黄宗羲,落到正在走来的一位鸿儒身上。
这位鸿儒身穿一袭暗黄sè儒衣,头戴高冠,脸上棱角分明,颧骨很高,很是清瘦,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甚至可以说是凌厉。
黄宗羲转头,露出一丝诧异之sè,揖礼道:“见过兄长!”黄道蕴等人也跟着揖礼,喊了声大伯。
这位就是黄氏一族的族长,名宗耀,为礼部右侍郎,正三品。黄宗耀点点头,不苟言笑:“四弟,你收了一位好弟子,不过你这位弟子可惹祸不小,说不准哪天要给我黄家召来灾祸,你明天便带他前往瑞阳宫,亲自向瑞阳殿下和太子殿下负荆请罪!”
黄宗羲听了这话,神sè陡然一变,好半晌才平静下来,“我门中弟子的事情不劳兄长cāo心,等到六艺大比结束,我便会带他返回荒州,所以,兄长切莫担心!”
“他已经一度坏了太子殿下的好事,现在又压了王冲一头,这个梁子算是结下来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黄宗耀摇摇头,看向黄道蕴,眼神一亮,说道:“没想到道蕴侄女已经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了,这就好办了,我会向瑞阳殿下提一下,就让道蕴侄女八抬大轿嫁过去,也算是咱们黄家的荣耀!”
一旁的黄道蕴脸sè顿时煞白。
黄宗羲听罢,冷笑:“兄长,你是黄家的族长没错,但是也不必如此阿谀奉承,皇朝自有法度,黄家自有根基,岂是某一皇子想怎样便怎样的?”
“你懂得什么?得罪太子殿下和瑞阳殿下,能有什么好下场?”黄宗耀脸sè铁青,训斥道。
“莫不是兄长让人抓住了把柄?”黄宗羲目光盯住对方。
“哈哈哈哈……好好好,四弟,你真是好呢,难道你就不能为家族着想一下,为家族牺牲一些东西吗?”黄宗耀气得须发飞扬。
“道不同不相为谋,抱歉了兄长,我可以为家族牺牲,但是却不能越过底线,要我带着弟子去负荆请罪,让我牺牲女儿的婚姻,那绝不可能!”黄宗羲冷笑着,拂袖离去,黄家姐妹也跟着飞快离去。
黄乙乙一遍快步走着,一边嘟嘴道:“大伯真是个伪君子,他没有一点圣道中人的风骨,就知道阿谀奉承,乙乙真是以之为耻!”
“乙乙,不要说了!”黄道蕴呵斥道。
“我为什么不能说?”黄乙乙握紧了拳头,委屈莫名,她挺了挺胸膛,仰头叫道:“事不平我圣道中人就要说,为什么不能说?!”
“不要说长辈的是非,你这圣贤书是怎么读的?”黄道蕴斥道。
黄乙乙摇摇头,愤怒道:“姐姐当他是长辈,但是他可是想要将姐姐卖给那瑞阳殿下,姐姐,你就这么活着吧!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软弱和愚蠢付出代价!”
黄乙乙骂完,眼泪已经掉下来,她飞快抹去眼泪,飞跑离开了。黄宗羲摇摇头,叹息一声。
“父亲,乙乙她……”黄道蕴嘴唇动了动,再也说不出话来。黄宗羲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认真道:“道蕴,有时候咱们应当自私一些才好,至少不会委屈了自己!”
“女儿知道了!”黄道蕴诧异。
“道蕴!”黄宗羲突然严肃起来,“若是为父和你大伯都希望你嫁给瑞阳殿下,你能为了咱们黄家同意吗?”
“这……”黄道蕴脸sè发白,半晌,才点点头:“若这是为了家族,为了父亲,道蕴……”
“行了!”黄宗羲摆摆手,心里面似乎十分烦躁,他转头叹息一声,走了。说实话,他对自己这个女儿第一次生出失望来。
黄道蕴愣愣地,一时间不知作何感想。
“师姐,你怎么了?”吕杨从chūn秋阁出来,立刻赶了上来。
“没什么?”黄道蕴露出一个微笑:“师弟,恭喜了!”
吕杨摆摆手:“这有什么可喜的,勉强得了个名次,前面获得首名的儒生据说年龄和乙乙一样!”
“呵呵,那位可是乐圣的后裔,是楚门中的天之骄子,师弟略有不足也不是丢脸的事情!师弟切莫丧失了锐气!”
“师姐放心,我吕纯阳哪里是容易丧失锐气的人?看着吧,后面我还会获得好名次!”
……
第二百五十九章 测雨 上
黄府,寂夜。
吕杨手握九枚赤铜通宝,滚滚五皇浩气涌入,不断地冲刷通宝,九枚通宝如今变得如同琉璃般纯粹,非常纯净,显现出有别于纯铜的特质。
通宝正反两面的字也被洗刷干净,只余下无数神秘的花纹,这是吕杨在洗炼通宝的时候感应天地诸元的时候留下来的花纹,是天地灵纹。
神识微微一动,九枚赤铜通宝飞起,落到头顶的云盖上,此时的云盖,已经凝聚成实质一般,上面凝聚有无数的天地灵文、玄文和珍文,又有五气散逸出来,非常绚烂。
通宝落到云盖上,不断沉沉浮浮,无数奇异的流光贯穿通宝,逐渐在通宝上凝结一个个蝌蚪一样的天地灵文。
良久,吕杨抬手,赤铜通宝落入手中,吕杨看去,九枚通宝已经仿佛法宝一般,透着某种灵xìng,在微微震动着,吕杨心血来cháo,神识微动,一个疑问掠过脑海。
“啪啪啪……”
手中赤铜通宝似乎感应到吕杨的意动,在手上震动不已,然后微微一翻,自行起卦,通宝翻落,形成一卦。吕杨脸sè顿时凝重,眉头不禁轻皱起来。
卦象显示,三rì之内,必有血光之灾!
吕杨一时间琢磨不透,这段rì子都是六艺大比的rì子,在这个非常时期,若是没有必要,自己是不会外出,所以血光之灾从何而来,非常让人困惑,或许有什么突发情况?吕杨摇摇头,叫困扰甩开,恢复从容和镇定。
有的时候预知并不是一件好事,它只会徒增烦恼,人只要勇敢的面对未来,什么时候都不放弃希望,那就已经足够了,不需要去占卜未知的未来。
将赤铜通宝收起来,吕杨开始晚间的养气修行。
翌rì一早,数艺殿比仍然在太书院chūn秋阁大堂举行,chūn秋阁内,二十七名儒生端坐书案前,数百儒师则站在大堂外的四周回廊上,主持殿比的老宗师站在大堂前,等候着正式殿比的正式时辰到来。
chūn秋阁外,数千人三三两两围聚在一起,有的席地而坐,有的站着,还有的自带了小凳子小椅子。
黄乙乙和吕蒹葭站在一棵青松下,地面的草甸上扑上一块鹅黄sè的布料,两人就这么坐着,黄天华则站在一旁,望着chūn秋阁。
“乙乙姐,你说今天的术数要怎么比?”吕蒹葭担忧道。
黄乙乙摇摇头:“这个没人会知道,不过看这情形十有仈jiǔ是测雨!”
“测雨,为什么?”吕蒹葭好奇。
“自然是因为降雨关系到每年的粮食收成,关系到黎民苍生,是社稷重视之要素,所以历来数艺殿比十有仈jiǔ都是测雨!”黄乙乙笑道。
“乙乙姐,我听二哥说即便是不用测,只看天象,经验丰富的农人便能预计未来几天或是一个月内的天气情况,不少圣道中人对此也有看天识天气的本领,而且圣道扶乩之术是以浩然正气沟通天地诸元,获得天地玄机,最是能够细微洞察气候之变化,所以测雨不是很简单吗?”
一旁的黄天华闻言笑道:“蒹葭妹子,若只是算什么时候下雨自然很容易,但是要算出准确到时刻就比较难了,若是算到落雨点数,那更是难上加难,没有真正的惊人造诣,落雨之数基本是算不好的,即便是一些大宗师,十次有几次都算不好,或许只有圣人体察天地之微妙,能够每次都算准!”
“落雨之数……”吕蒹葭喃喃两遍,脸sè已然发白,心想算那降雨的时辰也就罢了,怎么还要算落雨之数?那天上落下多少雨,凡人怎么可能知道?
测雨要测落雨之数,看似简单,实则难极!
这个时候,一个小仆匆匆跑来,喘气道:“公子,打听出来了,这次术数要比的是测雨,所以今天肯定不会有结果,需要等到真正降雨的时候才会见分明!”
“果然是测雨,这回不知道让多少人叹息了!”黄天华眼神透着异光,手中风流扇猛地一合,发出啪啦声响。
黄乙乙也呆住了,颇有些无奈,摇头失望道:“测雨实在不容易,这殿比还真是要人命,怎么就不能比一些简单的?”
“道蕴姐姐和我二哥难道没有把握吗?”吕蒹葭仰头好奇。
黄天华摇摇头,叹息一声:“谈何容易……不过也好,要难大家一起难,也不独独为难某个人,这扶乩降雨一直是术数之中一门高深的学问,也不怪皇朝历次十有仈jiǔ以测雨为题,实是考虑到我圣道中人会有不少人为官,测雨乃是基本的功课和本领,不jīng不行!”
“我父亲说这几年皇朝越来越趋向于引导我圣道中人jīng研这等对生民有利的实学!”黄乙乙道。
黄天华点点头:“这就对了,这几年早就听说圣上有意对南方动武,自然要更加专注生民之利!”
chūn秋阁里传来苍老洪亮的声音道:“今rì数艺殿比乃是测雨,时间一个时辰,降雨时刻,降雨点数均要写在纸上,待降雨核准之后方公布名次!”
主持殿比的老宗师衣袖一挥,两名院职者立刻抬了一个洗刷干净的雨槽上来,置于chūn秋阁院落之外,对着天空,这雨槽是石凿的,内刻有jīng细的刻度,可用于测量下雨的点数。
一场雨下来,下了多少点数,总是要有一个标准,因为不同地点降雨的雨数是有差别的,所以当场立下这么一个雨槽,就是要以这个雨槽为准,历来凡是测雨,都是如此做法,可免去争议。
听到要测雨,儒生们并没有多大的反应,最多就是露出无可奈何或者果然如此的表情而已。
这次测雨,可以说是意料之中,不少儒生都已经有这个思想准备。
钟声正式敲响起来,一个时辰的时间,对于扶乩来说不算长,但是也不算短了。
儒生们等到钟声停下来,便开始镇定心神,浩然正气从身上涌出,缓缓升腾,穿透chūn秋阁一重重楼顶,二十七道浩然气柱从chūn秋阁楼顶上冲上天空,大多都是高一二百丈,甚至三百多丈,直入云霄,和天空浑然一体。
吕杨和黄道蕴也是如此,放出浩然正气,沟通天地元气,察看玄机。
吕杨的头顶,是一方云盖,直径有丈六,五皇浩然气升腾出chūn秋阁,然后汇聚起来形成气柱冲上三百六十丈高的天空,五皇浩气这才散开,向四面八方扩散,和云气完全融合在一起。
黄道蕴的浩然正气也不错,苍白之中偏黄,头上不结云盖,直接凝聚气柱冲空,事实上所有的儒生都是气柱冲空,而不是像吕杨一样先凝结云盖。
这云盖显然是吕杨自己独创!
“还真是不错,那云盖可有什么名堂?”二楼房间内正在观察的文帝饶有兴致问道。
旁边一位老宗师摇头道:“圣上也看出来了,那不过是文气凝聚的一种方式,不过以老臣看来,这云盖无外乎有三种妙用,其一乃是防守,其二乃是沟通天地诸元和玄机,其三便是天人合一,可借用部分天地之力!”
其他老宗师也是点点头,颇为赞同此理。
文帝点头笑道:“看来他在修行上是用了心的,光是那种推陈出新的jīng神就让人感佩,朕看这二十七位儒生当中,只有吕卿这么做了,其他儒生都是按照正常修行法按部就班的修行,丝毫不敢越雷池一步,这可不是好事呀!”
以大宗师捋胡须道:“修行上太过遵从传统确实也不好,不过这传统的修行法都是经过历代先人完善而成,非常成熟,效果也非常好,儒生们遵照传统修行法修炼实则是为了确保修行无危险,以老臣看来,综合考虑之下,仍然是建议儒生们这么做,毕竟谁也不知道乱搞一些花样会不会妨碍修行或者有害于修行!”
文帝不置可否,道:“言之有理,大宗师之言乃是老成之言,儒生确实没有这种魄力和智慧,所以朕便不希望他们太过跳脱,当然了,偶有一两位天才这么做,朕也是乐见其成!至于说到完善圣道修行法,咱们这些大宗师还有圣人们是不是应该下点功夫呢?”
“老臣等惭愧!”宗师们纷纷平揖,显然文帝这话有些责问的意思了。
却说大堂中,吕杨头顶云盖,神识却随着五皇浩然气散发到高空之中,一丝一缕的微妙感应都让吕杨把握到。
更奇妙的是,这么多的儒生一齐沟通天地,整个chūn秋阁立刻笼罩在形形sèsè的浩然正气之中,亏得浩然正气本质同源,否则非发生剧烈的冲突不可。
吕杨的神识将企图侵袭过来的其他神识排开,尽量往高空渗透,他甚至能够洞察到方圆数十里的气象云图。
其实以这样的道业修为,即便不用扶乩之术也能明白未来三天之内的气象情况,只是光察看气象云图,并不能使一门学问jīng益求进。
吕杨翻手,一股浩然正气在书案上凝结,自动结成一个法阵,九根卦签不断在浩然正气中沉沉浮浮,并和吕杨感应到的天地气象相互感应变化,种种天地玄机便在卦签中展现出来,不过吕杨始终没有窥测到降雨点数的玄机。
眼看时间已经过了一半,一些儒生开始着急,很显然,扶乩降雨点数这样的细致活对他们这些还在书院修行的秀生来说太过艰难了。
“看来还需起卦!”吕杨翻开手掌,九枚赤铜通宝出现在手上,这九枚通宝已经被吕杨炼得通灵,十分玄妙,若是用它们来起卦,准确率极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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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测雨 下
吕杨现在的术数造诣又有jīng进,原本圣道扶乩之术是以天罡地煞、天地诸元为基础,确实有无上玄妙。
而易数是以太极八卦为基础,理解天象之变化,涉及yīn阳五行之生变,奥妙非凡,吕杨平时做功课,以圣道扶乩之术和易数反复练习,渐渐地明白两种术数的差异,当两种术数结合起来反复推算时,往往可以取长补短,相互借鉴,久而久之,吕杨的术数造诣可以说是进步飞快,而且大有融汇一炉的趋势。
吕杨神识一动,手上的赤铜通宝立刻感应到吕杨的神识和浩荡的天象变化,嗡嗡震动。
天地之间除了天象变化之外,似乎还有一种更加神秘莫测的力量主宰整个世界的运行,这个力量渗透到天地之间,深刻到每一个分子、原子,影响到无法再细分的微粒层面。
吕杨的太极八卦之理,似乎就能反映这个层面的神秘力量和变化,所以,即便吕杨能够洞悉一部分太极八卦之理,但是也无法完全理解那个层面的所有玄机,是以,在解卦上,吕杨只能按照卦象解,而弄不明白卦象之所以然。
连掷了三次,获得三回卦象,然后开始悉心推解,最后和圣道扶乩之术推测到的综合起来,推算已经逐渐明朗。
转头看到书堂外的rì晷还有一刻钟的时间,一些儒生已经急得脸sè苍白。
大堂四周回廊上,有的儒师已经摇头叹息。
“唉,扶乩降雨点数,实在是有些难了,若是造诣不足,是根本算不出来的,即便要写上,也不过是瞎蒙而已,可是瞎蒙哪里能够蒙中?”
“谁说不是,即便是咱们,也没有这个本事,不过用测雨进行殿比正好合适,说不定还真是要出一两名术数方面的天才,这样的例子,也不是没有啊……你看看现在的钦天监大祭司,当年便是在数艺殿比中一鸣惊人,如今人家已经是大宗师之中术数造诣公推第一的人物!”
“说得也是,六艺造诣这东西,除了看天赋,还要看专注,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年纪大小完全不是问题!”
回廊上的儒师们窃窃私语着,深处二楼的裁判大宗师们却冷静许多,现在时间已经有限,已经到了书写结果的时候了。
文帝道:“诸位,朕看了一会,适才其他人都用标准的圣道扶乩之术推算,但是吕杨和黄道蕴最后却用了其他的手段,你们是何看法?”
大宗师们自然也看到的,自从吕杨在六艺殿比上大发异彩以后,宗师们便打听了吕杨院比、州比的情况,可以说,调查的结果相当惊人。
若算上吕杨从进入书院到全六艺殿比的竟然成绩来看,吕杨绝对是天才,只是这样的天才未免有些迟,因为吕杨十六七岁才开始发力,怎么算都是后来居上。
吕杨的文才上的造诣就不必说了,最让人惊讶的是围棋的发明,以及炼丹之术的发明,这就不能不让人惊叹和折服了。
至于术数造诣上,据说吕杨在院比和殿比之中,都用了一种新的术数方式,这已经引起了白龙潭书院方面的高度重视,经过大宗师调查发现,那是一种叫做周易的术数方法,现在白龙潭书院的大儒、鸿儒和宗师级别的高层,已经普遍对周易进行研究,这项研究已经被列为机密,若不是有人脉和手段,几乎查不到。
文帝从寿阳公主关注吕杨之后,就已经特别注意吕杨,对于吕杨研究的周易、八卦,他都有少许的了解,这些东西一方面来自于文帝自己收集的信息,一方面来自于寿阳公主。
文帝对周易非常感兴趣,他自己也找了大内的宗师级供奉,对周易进行研究,研究的结果表明,周易、太极、八卦、六十四卦,这些东西是一门新的极为深奥的学问,供奉们得出的结论是,周易也是开辟先河的东西。
一名大宗师道:“圣上,这种术数方法老臣知道,叫做周易,这可是一门深奥的新学问,如今已经被白龙潭书院的高层列为机密进行大力研究,听说里面还有一个八八六十四卦的研究工程,他们企图用那六十四卦表世间万象之变化,非同小可!”
“老臣也有耳闻,不过对此了解不深,白龙潭书院捂得很深,很难探知具体的东西,除非他们愿意公布出来……”
不了解一点儿周易信息的大宗师则一脸茫然,然后就是震惊,为吕杨的才华震惊,可以说,每一个人都严重低估了吕杨。
即便是文帝,也被吕杨一次次颠覆其评价,每一次以为吕杨是天才了,但是一个新的发现,又让人再次对吕杨重新评价,这种评价是层层拔高的,到了现在,文帝再也没有把吕杨看成一般的儒生来对待,因为在某些领域,吕杨堪为“宗师”。
文帝甚至怀疑,吕杨是天人转生,是天授其才。
文帝摆手笑道:“诸位就不要想了,据朕所知,那周易便是吕杨这小家伙发明,没有他的授权,没有任何人有权力公布出来,目前周易还在研究阶段,不公布是理所当然的,不过朕想来不需要几年,关于周易的著述就会刊发,就和现在的《丹道》一样,届时将大利于天下!”
“如此倒是皇朝之福,且看一看他的术数造诣如何吧,若是算不得准,只怕那周易也是虚有其表!”一位大宗师笑道。
“说得也是,那就拭目以待好了!”文帝看了一眼大堂,只见吕杨已经展开书案上的白纸,在纸面上写道:“明rì辰时布云,巳时发雷,午时一刻下雨,未时雨收,共得水一尺三寸零四十八点!”
吕杨顿时感觉无数的神思扫过来,在纸面上一触即走。吕杨也不在意,只是正危襟坐,同时神识扫过其他儒生,大多数儒生只写了降雨的时刻,均是明rì午时一刻,有的人写对了,有的人写午时二刻、三刻等等。
王冲作为王氏家族的天才,六艺jīng通,他也参加了术数比试,他写的是午时一刻降雨,但是降雨点数却迟迟未能落笔,可见这落雨之数他也没有算清楚。
当看到吕杨写好的点数,他不禁冷笑一声:“本公子自己都没法确定点数,还有何人在术数造诣上比自己强,无非是瞎蒙而已!”
这般想着,王冲自然不屑与赞同对方的推算点数,挥笔写了一个自己推算到的最合适的点数:两尺一寸零五十点!
确实是难度太大,不同的地区落雨的点数自然不同,要算好chūn秋阁院落的水槽能得雨几分几点,确实是jīng细活,没有惊人的术数造诣几乎不可能算出来。
这绝对是考验术数方面的真才实学了,没有取巧的可能,因为目前雨还没有降临,至于明rì大雨降下多少点数,只用事实来说话。
再看师姐黄道蕴,她写的是未时一刻降雨,未时雨收,得水一尺三寸零四十点!其他人就参差不齐了。
“怎么样?和圣人推算的可有接近?”文帝笑道。
“只有吕杨和黄道蕴两人的推算结果最接近!”一名大宗师说道。
“嗯,既然都算好明rì未时下雨,那就再等等看吧,一切以实际情况说了算!”文帝摆摆手。
钟声响起,自然有人上来收卷子,能够参加殿比的儒生,一个个心中自有骄傲,不可能去抄袭别人的答案,自己算得多少,自然写多少,是以,降雨的点数没有雷同,最接近的还是吕杨和黄道蕴。
有的儒生算得一尺八寸零五十点,有的干脆空白不写,实在是瞎蒙,下不去笔!
儒生们走出chūn秋阁,黄乙乙和吕蒹葭迎上来,吕蒹葭叫道:“二哥,怎么样,能不能算得准?”
“不知道!”吕杨摇摇头,转头看向黄道蕴。后者亦摇头苦笑:“咱们的术数造诣都不算高,周易更是如此,不过依照卦象反复推算,总是指向一些数字,若这是天地冥冥中的指示,我想咱们没有算错!”
“多想无益,明天就知道了!”吕杨摊摊手。
翌rì辰时,果然天空云气渐多,巳时天空中chūn雷阵阵,午时一刻滂沱大雨打落下来,好一场大雨,方圆数百里大雨滂沱。
到了未时,果然雨收,chūn秋阁内,已经挤满了人,水槽十步之外,挤满了人群,主持观察结果的宗师维持秩序,任何人都不能施法干扰降雨情况。
等到雨彻底收了,宗师亲自上前查看降水量,共得水一尺三寸零四十八点。
这数字一出,立时引发人群哗然!
“不可能,怎么可能,有人竟然算得丝毫不差!”人群之中有人顿时嚎叫一声,看来打击着实不小,显然那人是殿比的儒生。在他看来,能够推算得丝毫不差,那是圣人的本事,这么jīng细的数字怎么可能算得出来,这也太他妈扯淡了。
“是谁,是哪位儒生?”
“是吕杨吕公子,还有黄道蕴也十分接近,只差了八个点数,按照测雨的规矩,差距在十二点数以内,算准确!”
“老天,这么说本次测雨,出现了两位术数天才?”所有人议论纷纷。负责察看结果的宗师扬声道:“情况大家都知道了,没有错,这一次术数殿比,看来只能有两人能够获得名次了,因为其余人都没有算准落雨点数!”
再次哗然,消息很快传开来,数艺殿比,黄宗羲门下,吕杨和黄道蕴榜上提名,这个结果很快得到圣上的同意批示,正式公布在chūn秋阁前。
百圣太庙深处,一座二十四层的石塔上,两位圣人正在研究学问,听到这个消息,不禁笑道:“有意思,区区立心道业第三重,便在术数上有这样的造诣,可见那术数之法确实惊人!”
“确实惊人,听闻那是一种全新的术数之法,叫做周易,具体的目前还不太清楚,要不要发下一张金帖,邀请那姓吕的小家伙到百圣太庙来一趟?”
“算了,再等一等,目前似乎不是好时机!”圣人摆摆手,另一位也若有所思,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
第二百六十一章 绑架
“不可能,绝不可能!”王冲拿起一方砚台,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碎片顿时四下飞溅,骇得侍立在一旁的家仆战战兢兢,登门拜访的赵和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王冲似乎尤不解恨,猛地将腰间的君子剑拔出来,一剑将案台劈成两半,他恶狠狠叫嚷道:“不能再让他参加比试了,这个人不简单!”
赵和迟疑道:“不让他参加比试?一飞兄,这可是大事,若是让别人抓住把柄,咱们就完了!”
王冲转头,冷笑:“只要小心一些,怎么会被人抓到把柄?”
赵和沉默下来,他看着王冲那嫉恨的神情,知道自己是动摇不了对方的决心了,当即道:“好吧,要怎么做?”
王冲想了一会,道:“附耳过来!”
赵和凑上来,两人嘀嘀咕咕一会,一个yīn谋就这样诞生了。
翌rì一早,吕杨眼皮直跳,当即唤来下人,让下人们提醒黄乙乙和吕蒹葭不要乱跑,不料下人匆匆来报,黄乙乙和吕蒹葭被人掳走了。
整个黄府顿时炸开了锅!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可是天子脚下,竟然发生了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夫一定要将劫匪挫骨扬灰……”黄宗嗣招手唤来管家,道:“马上派人去报告五城兵马司,让他们协助寻找,老夫就不信了,在这天之脚下,还有人敢胡为害命?”
“慢!”黄宗羲抬手指了指桌子上一张白条,只见白条上写着:“一千两黄金,高山岭百仞滩,吕杨酉时独来,过时撕票!”
“咱们先不要报官,省得打草惊蛇,唯恐这帮歹人撕票!”黄宗羲道。
“这可怎么办?”黄天华愁云惨淡,束手无策。
“也不知道是哪伙贼人,据老夫所知,这神都地界,应该没有盗匪抢匪才是!”黄宗嗣道。
“只怕不是真的抢匪,而是不想让纯阳参加殿比的人!”黄宗羲再次指着白条,道:“上面明明写着让纯阳孤身一人过去,从这里到百仞滩骑马需要五、六个时辰,若是再弄些小手段,估计就能耽误掉殿比!”
“好贼子,好恶毒!”黄宗嗣怒火中烧,在黄府发生这样的事情,真是让他脸面无光,若是早知道有人这么见不得吕杨声名鹊起,那就应该早作准备,现在悔之晚矣。
“师弟,怎么办?”黄道蕴转头看向吕杨。
“即便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了,我已经算过了,这一劫会有惊无险,看来,对方还真是意图阻挠我参加殿比……也罢,殿比而已,不参加就不参加吧,反正我现在已经够瞩目的了,不在乎再一次因缺席而受关注,倒是乙乙和蒹葭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吕杨斩钉截铁。
“我也去!”黄道蕴立刻说道,黄乙乙被绑,最担心的莫过于她了。
黄宗羲仰头,叹了口气:“估计对方不敢撕票的,目的仅仅是让纯阳错过殿比而已,无论是谁作的这一出,真是其心可诛!”
吕杨耸耸肩:“老师,不用担心,功名利禄而已,到了弟子现在这种程度,已经不必为殿比考虑了,即便是错过了后面的殿比,也没有多大的损失,只要给弟子足够的时间,功名利落唾手可得,如今还是以乙乙和蒹葭为重!”
黄宗羲点点头:“你能够这样想就好,好吧,时间紧迫,你且先去,我们商量一下,随后就到!”
吕杨摇摇头:“从这里到百仞滩确实需要五六个时辰,原本他们按照这个时间送来消息,无非是要我立刻决断孤身前往百仞滩,不过他们不知道,我有两头灵鹫坐骑,从这里到百仞滩,不过需要大半个时辰!”
吕杨取出玉佩,黄宗羲这才记起来,吕杨是有这个好东西的,这样就好办了。
黄宗嗣眼神微微一亮,道:“有灵鹫坐骑就好办多了,这样吧,先让贤侄一个人出面,先把人安全赎回来最重要,等到乙乙和蒹葭安全之后,咱们便围上去,保管一锅端了!”
“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物,会不会有高手?”黄宗羲皱眉道。
“陆苍前辈可在左近?若是可以通知他来一趟!”吕杨连忙道。
“对对对,有陆前辈在,事情好办许多!”黄宗羲连忙从袖中取出一张符纸,使了一个圣道法术,符纸燃烧,化一道金光冲天而去。
“好了,陆前辈还在辰州,以他的脚程,会赶得及!”黄宗羲松了口气,转头道:“还有什么人手吗?估计这伙人是有备而来,想要擒拿可能需要费一番手脚!”
“老夫和天华亲自带着家将出马,四弟和道蕴贤侄女也一同去好了,不怕拿不下这伙贼人!”黄宗嗣道。
“也好,人手应该足够了!”黄宗羲点点头。
吕杨得了吩咐,立马取了一千两金票,唤出灵鹫,一只留了下来,然后骑上另一只灵鹫飞入云霄,往东边的高山岭去。
吕杨心却略微沉重,手上一翻,当即起卦,卦象显示逢凶化吉。
“还好!”吕杨松了口气。灵鹫速度很快,在云层中穿梭,一炷香的功夫就已经飞出神都范围,在天空中往下看,可以看到一条条河流和山坡,神都四周地势还算平缓,偶尔会看到一座座城镇和村庄。
又过了一会,渐渐进入荒凉的山地,在一片群山脚下,一个小镇静静的坐落在青龙江支流上。而小镇往东,便是一片险峻是山岭和险恶的河滩,那便是高山岭和百仞滩了。
“绑人绑这么远,还真是要阻挡自己殿比了!”吕杨叹息一声,道:“落下去!”
灵鹫鸣叫一声,飞下云层,落到了小镇外。吕杨随手将灵鹫招回玉牌,这才走进小镇。
神都地界承平多年,外围的小镇全都没有修建城墙,只有一座象征xìng的门楼,立在官道上,上面写着“东平镇”三个殷体字。
进入东平镇,吕杨在驿站花钱买了一张地图和一匹马,看看时间,便在驿站等待起来,按照时间算来,乙乙和蒹葭被绑,人肯定也要到百仞滩来,对方若是没有飞行的坐骑,自己绝对是快过他们。
不过神都藏龙卧虎,飞行的坐骑世家大族绝对不会少,吕杨也不敢保证绑架者是不是背后有着大势力的人,若是,即便遇上,只怕自己也是束手无策。
“纯阳,穷儒来晚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吕杨心中起来,吕杨欣喜,连忙走出驿站,只见陆苍正风尘仆仆地站在驿站前,正负手锊胡须微笑。
“前辈,您终于来了!”吕杨欣喜,连忙将其迎进屋里。
“穷儒没有真来完吧?”陆苍坐下说道。
“没有没有,陆前辈好快的脚程,晚辈也是刚到不久,正在思量怎么办才好!”吕杨摇头道。
陆苍松了口气,叹息一声:“是什么人绑了乙乙和蒹葭,若是让穷儒逮到,非要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不可!”
“有前辈在,晚辈便有了主心骨!”吕杨笑道,一切的担忧都烟消云散。
“你放心吧,这帮贼子,其心可诛!”陆苍恨恨道。
吕杨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从而说起。
“纯阳,要不你还是回神都吧,这边穷儒一力承担,定然可以将乙乙和蒹葭救回来!”陆苍想了想说道,在他看来,绑架者不在神都交涉,而是在百仞滩交涉,摆明了是要阻止吕杨参加殿比。
吕杨摇摇头,笑道:“这怎么行,乙乙和蒹葭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让我怎么放心回去?前辈应当知道,殿比其实晚辈并不放在心上,再说了,晚辈已经在前面的殿比中获得不错的成绩,若是再比下去,就更让人眼红了,索xìng,就低调一些,将荣誉让给需要的儒生好了,以晚辈的手段,那一丁点儿荣誉实在是不值一提!”
“哈哈,也好,难得你这般看得开!”陆苍笑了起来,安慰道:“一会到了百仞滩,先把乙乙和蒹葭赎回来,穷儒会暗中看着他们,保管让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要不咱们这就走?”陆苍道。
“还是先等等老师他们!”吕杨说道。
“也好,人手来了,也就万无一失了!”陆苍点头,他现在最怕的就是绑匪搞鬼,虽然他道业高,但是并不能兼顾复杂的情况。
看看时辰,吕杨有些焦急。
“我催催他们!”陆苍拿出一张纸符,发一道金光出去,好一会,一声鸟鸣,灵鹫落了下来,黄宗羲和黄道蕴从灵鹫上跳下来。
“来了!”陆苍呵呵一笑,立刻寒暄起来。
“老师,伯父和天华呢?”
“在后边,要不咱们先过去,一会儿天华他们会赶上来接应!”黄宗羲道。
“也好,先出发!”吕杨牵了一匹马,翻上马背打马而去,陆苍等人也不跟着,只在暗中行事。
吕杨打马到了百仞滩,只见河滩四周岩石如刀刃般冲空而立,颇为壮观,一大片岩石下,黄乙乙和吕蒹葭被帮得严严实实,嘴巴也被布团堵了,挂在一根木杆上,双脚还在不断的挣扎着,说不出话来。
无名黑一人蒙着脸面等候在一旁,不断的眺望着百仞滩四周。
“来了!”一个突然说道,只见河滩外,一匹烈马奔来,最后在百米开外停下,吕杨跳下马来,上前几步,扬声道:“我便是吕杨,几位是哪里的英雄,可否报上名号!”
……
第二百六十二章 追踪
“嘎嘎,还真来了,这就是坏了王公子和殿下好事的吕纯阳……”为首的黑衣人站起来,喝道:“废话少说,带钱了没有,一千两黄金,少半两,这两个小妞就少半两肉!”
吕杨皱皱眉头,手一翻,一个小木盒出现在手上,将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张千两金票,吕杨朝对方打开晃了晃道:“带来了,你们这些做英雄的,应该知道规矩吧,一边交钱,一边放人!”
“狗屁,我们的规矩就是在我们的地盘上,我们说了算,赶紧交钱,然后我们才会放人!”黑衣人怒道。
吕杨皱皱眉头,心中凛然,知道这伙人根本就不讲道理,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耍手段。
“看来诸位不是专干这一行的英雄,我已经百里迢迢过来了,可是几位英雄一点诚意都没有,是不是原本就不打算收钱?”吕杨冷笑。
黑衣人顿时说不出话来,半晌,他才嘿嘿冷笑道:“废话忒多,来呀,把刀架在这两个小妞的脖子上,既然对方不肯给钱,那就直接把她们的脑袋砍下来!”
“好!”一旁的黑衣人大汉抽出背上的大刀,在黄乙乙和吕蒹葭两人的脖子上比划着,不时嘎嘎狂笑,十分凶残。
黄乙乙和吕蒹葭哪里见过这样的情形,呜呜叫着,蹬着小腿挣扎不止。
吕杨远远看着,心中一紧,连忙道:“慢着,我人也来了,钱也带了,几位英雄没有撕票的道理!”
“将票子扔过来!”黑衣人首领冷笑。
吕杨无奈,将盒子扔出去,黑衣人接过,检查了一遍,发现是货真价实的一千两金票无疑,这才点点头。
这一千两金票可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用来交换两个无足轻重的小丫头的xìng命是非常划算的,可是奈何自己有任务在身,怎么可能将人交出去,不直接撕票已经仁至义尽了。
“把两个小丫头放下来!”黑衣首领对着手下瞪了一眼,扬声道。
几名黑衣人连忙将吊绳砍断,然后一人一个,将黄乙乙和吕蒹葭扛在肩膀上。吕杨一看不对劲,怒道:“几位英雄,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收了钱还不放人?”
黑衣人大笑:“你放心,收了钱咱们自然会放人,只是不是现在,你且在东平镇驿站等着,三天后咱们自然会将两个小丫头平平安安送到驿站!”
黑衣首领一挥手,六名黑衣人已经分成两拨,跳跃上高高的岩石,往百仞滩两个方向跳跃飞去。
“可恶!”吕杨翻身上马,连忙策马追上去。
“哈哈,有本事就来,若是追的上,本首领便将人还你!”黑衣首领大笑着。
另一边,已经神不知鬼不觉迂回摸到一侧的陆苍、黄宗羲、黄道蕴三人心中发急,果断冲出去,企图截住黑衣人。
“果然有猫腻,看来本首领还挺有先见之明!”黑衣首领一下子腾空而起,从腰间拔出一把黑sè的巨剑,猛地震动,哗啦啦,一道道剑气如同星芒一样飚shè出来,遇到百仞滩的灰黑sè岩石,顿时轰隆隆炸开。
“这家伙手段厉害!”陆苍早就挥舞这着手中的圣道笔,猛地在空中一点,顿时圣道之气涌出,化成一幅黑sè的画图,像是一个黑洞,将飞来的剑气全都吞没,不留一点儿声息。
另一边,吕杨头上凝结云盖,一道剑气轰到前面的河滩上,一片灰sè的圣道之气炸开,巨大的震动席卷开来,吕杨坐下的烈马顿时惨叫一声,像是被无穷大的力量轰中,直接炸开,化为齑粉。
吕杨头上的云盖猛地震破,胸口像是被一座大山砸中,猛地凹陷下去,胸骨崩断的声音赫然传来,吕杨只觉得一疼,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来,人已经往后震飞,一下子摔到了地上,直接砸出了一条长长的沟壑。
“圣道之气,宗师……”吕杨又惊又骇,仅仅是一道圣道之气凝结的剑气,还不是直接打在身上,而是打在前边,力量扩散波及之下,自己就承受不住,被震成重伤!
黄宗羲也吓了一跳,连忙拦在黄道蕴面前,骇然道:“不好,对方是宗师!”
吕杨现在知道宗师的厉害了,他连忙取出一粒大还丹,服用下去,好一会,脸sè才恢复红润。不过心中却是笃定不少,就刚才的一击,吕杨已经可以肯定,对方不仅是一位宗师,而且还有意没有要自己的小命,否则刚才一击,自己就绝难承受。
“他们不敢要自己的小命!”吕杨脑海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陆苍这个时候已经暴怒,人已经飞遁起来,和黑衣人首领大战在一起,其他黑衣人则大叫一声风紧扯呼,扛着两个挣扎的小丫头分头跑开,往荒野飞快遁去。
“你是哪位宗师,竟然做起了抢匪,宗师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陆苍大怒叫着,黑衣首领大笑:“谁说宗师就做不得抢匪?本首领就做了,你又能奈我何?”
吕杨已经赶上来,当机立断:“老师且去追乙乙,我和师姐追蒹葭!”
黄宗羲现在已经看出来了,这几名黑衣人来历非同寻常,而且都不是劫匪,很可能是神都某些势力的高手,那首领便是一位宗师,其他手下最少也是真儒和大儒的修业,吕杨和黄道蕴哪里是对手?
“老师放心,对方投鼠忌器,估计也就是将咱们拖在这一大片荒野之中罢了!”吕杨说道,人不迟疑,如一道旋风,追逐扛着吕蒹葭的黑衣人去了。
黄道蕴咬咬牙,手持山河镇泰尺,施展遁地之术,和吕杨一起追赶贼子。黄宗羲也顾不得了,转身化一道遁光,追逐扛着女儿乙乙的两名黑衣人。
远处,好几批烈马奔驰而来,正是黄宗嗣等人,“不好,来迟了一步,大伙快跟老夫追上去,务必寻到贼人踪迹,不仅要保护好纯阳和贤侄女等人,还要将人救下来……”
黄宗嗣等三位强援已经从马背上遁起来,驾驭着遁光迅速追踪而去,黄天华道业比较低,哪里会御空飞行,就是陆地提纵术他也不会,只能打马追赶。
黄天华急得脸sè苍白,他一边打马一边擦汗道:“该死的,都怪这些马匹,脚程这么慢,若是早到一些,哪里容那些贼子跑掉?”
他抱怨着,转头看到百仞滩半空之中,陆苍和一名黑衣人凶狠地斗在一起,滚滚气浪爆响,百仞滩已经面目全非,十分恐怖。
黄天华越发震惊:“该死的,这些贼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是宗师,难道还有宗师自甘堕落做抢匪不成?”
……
第二百六十三章 放回
吕杨和黄道蕴追赶虏了吕蒹葭的黑衣人闯入了荒野深处,荒野到处怪石嶙峋,莽林丛生,黑衣人很快便不见了人影。
“师弟,这人的道业远在我们之上,追下去很危险!”黄道蕴皱眉道。
吕杨沉默半晌,认真道:“师姐,那人估计是神都的儒者,他不敢害咱们的xìng命,否则他们麻烦会很大,我猜他们绑了人,收了钱还不放人,目的是让咱们陷入荒野不能返回神都!”
“你说得对,明rì就是乐艺殿比,再过三天是shè艺殿比,他们这么做还真是歹毒!”黄道蕴摇摇头,叹息道:“师弟,你真是将神都一些读书人的骄傲踩在了地上,否则他们也不会这么做!”
“只能说,某些人太将殿比放在心上!”吕杨摇头,足下一点,人已经穿过一片树林落到一条小溪边,溪边有淡淡的足迹。
吕杨察看一遍,道:“那黑衣人在这里喝过水,如今往河对面去了,咱们赶紧追过去……”
“天sè已暗,只要他们想躲,咱们根本寻不到踪迹!”黄道蕴摇摇头。
“也罢,在这里休息一夜,这荒野之中多有jīng怪,也不好到处乱闯!”
“jīng怪?”黄道蕴紧张站起来,左右看了看,只见小溪边莽林深深,天sè已经暗淡下来,风吹过,响起沙沙声,似乎森林深处真有什么东西在窥视。
“师姐不也见过jīng怪吗?”吕杨说着,衣袖一挥,附近一些干草和枯树枝汇聚起来,哗啦一声,直接点燃,形成一堆篝火。
黄道蕴点点头,她见过那头尸妖,当然了,也仅仅如此而已,其他jīng怪她是没有见过的。
“那边……在那边……”忽然后边传来叫声,只见黄宗嗣领着一位大儒飞来,落到篝火旁。
吕杨和黄道蕴连忙起身揖礼,黄宗嗣摆摆手,道:“怎么样了,可追踪到贼子的踪迹?”
“只追踪到溪边,根据脚印,贼子往小溪对岸去了,不过现在天sè昏暗,荒野之中地形复杂无比,不好进行追踪!”吕杨摇摇头。
“可恶,这些贼子果真是故意这么做的,他们这是在消遣咱们呢!”黄宗嗣狠狠地跺了一下脚,脚下一块岩石顿时化为齑粉。
“老师的情况怎么样了?吕杨问道。
黄宗嗣摇摇头:“还不清楚,不过情况不太乐观,估计也和咱们一样,让贼子领着在荒野之中捉迷藏!”
“伯父可知道那些是什么人?”
“不是抢匪,更不是盗贼,而是神都的儒者,他们显然是受人指使,不过能够指使宗师、大儒的人,势力颇大。”黄宗羲看到吕杨皱眉,安慰道:“贤侄且放心,种种迹象表明,他们不会撕票,而是将贤侄拖在这荒野而已,他们的目的很明显!”
“不让我参加殿比!”吕杨斩钉截铁道。
“对,正是这个可能,从贤侄夺得数艺殿比之首后,隔天就发生了绑架,不能不说这是有针对xìng的预谋,贤侄术数造诣高超,能不能算出贼子的身份以及蒹葭贤侄女的方位在哪里?!”
吕杨摇摇头:“我已经算过了,对方的身份是算不出来的,至于蒹葭的方位,就在那一边,大概十多里!”吕杨手指前往前方一片怪石之地。
“那咱们快走,将蒹葭救出来!”
“没有用,咱们只要有所动作,贼子便会遁走,而且对方好像使了蒙蔽之术,算出来的未必准确!”
“不行,咱们还是过去瞧一瞧!”黄宗嗣说道,文气涌出,人已经飞起来,往怪石之地去,吕杨将灵鹫召出来,带着黄道蕴紧紧跟上。众人落到一片怪石前,只见黄宗嗣皱着眉头,盯着一个长方形的土坑。
这土坑就像是一个棺材形状,前后各点了三支香,而且香还未烧完。
“果然是蒙蔽之术!”吕杨走上来,摇摇头,心中忧虑更深。这土坑正是圣道之术中对付术数扶乩的法门,叫做土棺蒙蔽术,只要让人躺在其中,在人的头顶和脚底各点三炷香,然后拜过天地,诚心祈求三遍,术数便算不到躺在土棺里面的人。
此类的术数方法还有很多,譬如说水塘蒙蔽术、青木蒙蔽术、地窖蒙蔽术等等。
“亏得我在蒙蔽之术前算好,否则还真找不到这里,不过对方还是跑了!”吕杨翻手,开始扶乩,随后又用易数算法,之勉强算到一个方位,再也算不出什么。
“算不到了,那贼子也开始耍手段了!”吕杨叹息一声。
黄宗嗣忧虑起来,下定决心道:“也罢,那就跟他耗,本官已经发了消息回去,明天一早五城兵马司就会发一队兵勇过来,本官就不信还逮不住他?!”
吕杨脸sè逐渐铁青,发狠道:“若是乙乙和蒹葭有什么损伤,我必让他们百倍偿还!”
翌rì一早,五城兵马司一对兵勇到了荒野,虽然人手多了一些,但是一连追踪了三天,依然无果。
最后在第三天一早,众人在一棵大树下找到了吕蒹葭,她被五花大绑吊在树干上,呜呜呜地踢腿挣扎着,而绑架她的贼子已经杳无踪影。
大树树干上,刻着几个字:“不伤分毫,勿追勿查。”
吕杨将蒹葭放下来,察看了一遍,发现吕蒹葭果然没有任何不妥,顿时松了口气。吕蒹葭大哭道:“那些贼子真是大坏蛋,三天下来只喂了我一粒辟谷丹,饿死了!”
“贤侄女,你没什么事吧,可受伤了?”黄宗嗣道。
“没事,就是饿了!”黄乙乙道,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瓶,倒了一粒辟谷丹服用下去。
“连贤侄女的东西都没有抢,这伙人连强盗都做不好……”黄宗嗣已经无话可说了,看来这伙人是不屑与抢一个小女孩的东西。
“蒹葭,可看到那两个黑衣人的脸,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黄道蕴问道。
“他们都是用黑布裹着头,没有看到脸,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不过我听他们说话,知道他们是神都的人,受人委托,说是等到殿比结束,立刻就放了我!”吕蒹葭说道。
黄宗嗣恨恨道:“好贼子,好险恶的用心,若是让咱们抓到,一定要严刑拷打揪出幕后黑手,让他们付出代价!”
吕杨摆摆手:“这次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不过这仇怨,我吕杨记下了!”
众人返回东平镇驿站,黄宗羲也将黄乙乙救回来了,黄乙乙的情况也一样,一直被五花大绑,三天没有吃过一点东西,只喝了一点水,饿得头晕眼花。
陆苍也返回驿站,情况略好,绑了一个面目凶悍的黑衣人,这人不是儒者,而是一名流浪神都的武人。
五城兵马司的兵勇将其带走,估计是要严刑拷打的。
“这一次可惜了,让jiān人愚弄了一番,老脸都丢光了!”陆苍摇头叹息一声,这一次原以为手到擒来,没有想到这伙人竟然这么厉害,黑衣人首领和陆苍道业相当,和陆苍斗了三天,终于把对方败走,陆苍根据蛛丝马迹,抓住了其中一个黑衣人。
“前辈不用介怀,现在乙乙和蒹葭都没事,算是不错了!”吕杨摆摆手,在镇上休息两个时辰,然后雇了马车返回神都。
返回途中,凶悍的黑衣人服毒自杀,一直守着黑衣人的黄宗羲又惊又怒,但是无可奈何。
到了傍晚十分,一行人抵达黄府。
折腾三天,殿比已经于下午结束,吕杨的缺席事故,让文帝勃然大怒,文帝命令三司对绑架事件进行彻查。
吕杨已经不奢望能够查出什么东西来了,这伙贼人藏得很深,以吕杨想来,大概是瑞阳殿下之流干的。
若是真的涉及到皇子,三司调查也不会有结果,最多就是替罪羊顶罪而已。
翌rì一早,一张寻常的请帖送到吕杨的手里。
“真鉴塔?”吕杨看着请柬落款,只有这么三个字。吕杨正纳闷,询问黄天华道:“兄长,你可知道一个叫做真鉴塔的地方?”
“真鉴塔?”黄天华点点头,道:“那是百圣太庙里面的一座石塔,是真鉴圣人隐居的地方,你问这个做什么?”
吕杨将请柬递上去,黄天华接过来,好奇看了一眼立即跳了起来,惊愕得目瞪口呆:“这这这……”
吕杨笑道:“真是奇怪了,百圣太庙是整个皇朝最为神圣的地方,里面不是圣人便是大宗师,他们等闲不会让人打扰清修吧?”
“这不是假的,你看上面的印鉴,蕴藏着无与伦比的圣道之气……贤弟,你果然已经得圣人青眼了,愚兄还从来没有去过百圣太庙,要不你带我一起,即便是当个跟班愚兄也愿意呀!”黄天华求道。
吕杨上上下下打量黄天华一眼,笑道:“兄长不会是说笑的吧,黄家在神都也是多年的世家大族了,你这个黄家子还没有去过百圣太庙?平时逢年过节,不是说会开放让人上香朝拜吗?”
黄天华撇嘴道:“只开放前面几重宫殿,其他地方都是禁区,寻常人是不允许进入的,本公子在这神都生活了二十几年,都没有看过太庙里面是什么光景,不过远远看去,青山秀水,宫殿和高塔错落有致,绝对是一等一的灵秀之地,若是能够去一趟,一辈子都值了!”
……
第二百六十四章 邀请
“好吧,兄长且跟来吧,不过咱们可要先约法三章!”
“好好好,你说吧,别是是三章,就是十章愚兄也答应!”黄天华连忙道。
“嗯,第一,你就以跟班的身份跟随我,第二,不够说的话不说,第三,不该摸的东西不要摸!可做得到?”
“可以,可以,愚兄就把自己当成哑巴和傀儡,绝对不为贤弟招惹麻烦!”黄天华连忙保证。
“那好,去准备吧,咱们马上就走!”吕杨笑道。黄天华兴奋地大叫一声,连忙小跑出院子,准备去了。
过了一会,整个黄府都知道吕杨要前往百圣太庙了,黄宗嗣高兴得合不拢嘴,吩咐下人准备好一辆华贵的马车在门前等候了。
等到吕杨走出来,黄宗嗣笑道:“贤侄,恭喜你了,我在这神都半辈子,都还没有被邀请去过百圣太庙,贤侄能够带着天华去,实在是我黄家的荣幸,让天华去见见世面也好,老夫已经吩咐过他了,保证不会给贤侄添麻烦!”
“伯父说的哪里话,兄长随去,实是为了能够相互照应!”吕杨说着,然后朝黄宗羲揖礼道:“老师,那弟子便去了!”
“嗯,去吧!”黄宗羲摆摆手。
上了马车,黄天华也赶紧挤进来,转头吩咐仆人打马,马车渐行渐远,一直到了皇城北端,经过一片片美轮美奂的园林,沿着干净整洁的石板大道最终在百圣太庙前门停下。
这是一个楼门,高三重,巍巍峨峨,十分古朴庄重,出示了请帖之后,这才被放行,首先经过的殿宇便是逢年过节开放的庙宇了,金碧辉煌,十分庄重。一路穿过三重殿宇,经过三道检查的关卡,马车转入了一片风景极为秀美的山岭。
一眼望去,山川平缓起伏,青山秀水,绿树掩映之间,矗立着一座座宫殿和一座座高塔,仿佛是到了一片一尘不染的净土。
吕杨禁不住深吸了口气,感觉空气中充斥着各种圣道气息,“这就是百圣太庙,我能够感觉道到外面没有的圣道之气!”
吕杨意念微微一动,头上凝结出一个云盖,头上神庭百汇剧烈跳动不已,在神庭中往上看去,只见青蒙蒙的意识天空的门户隐隐有打开之意。
“好好好,这可是修行圣地,果然没有错,这是真的!”黄天华贪婪地吸了口气,也感觉神庭之内文气蠢蠢yù动,似乎有加速增长的趋势。
“有这种说法吗?”吕杨诧异道。
黄天华点头:“当然有这样的说法,一直都听说百圣太庙不仅仅是皇朝的圣地,而且是圣道读书人修行的圣地,据说一些特别出众的太书院儒者,每年能够被允许进入这里潜修三个月呢,但凡是得到潜修机会的,道业都会有十分惊人的提升,所以人们都传说这里是修行的圣地,现在我总算明白了,敢情这一片灵秀之地到处充斥着珍贵的圣道气息,若是在这里修行,想不提升道业都难!”
吕杨细细感受了一下,浓郁无比的圣道之气似乎从虚空中来,直接汇聚到这里,然后丝丝缕缕地汇聚和缠绕到一栋栋宫殿或者一座座石塔上。
那些宫殿和石塔,估计居住的不是大宗师就是圣人了,吕杨心想着。
“停车,这里是圣地,不允许车马奔驰!”一个女子拦住了车马,吓得车夫赶紧拉起缰绳,生怕撞到人。
吕杨和黄天华从马车上走下来,只见一位及笄女子身穿一袭白sè儒衣,头戴高冠,双手拦着马车,一张俏脸露出一丝怒sè。
黄天华哪里敢得罪,但凡是在百圣太庙里面的都不是一般人,当即恭恭敬敬揖礼道:“这位姑娘,我等初来乍到,实在是不知道这里的规矩,还要多谢姑娘指点!”
黄天华转头打发仆人返回黄府,那仆人贪婪地看了百圣太庙美不胜收的风景,依依不舍地往回驾车,心想这回算是开了眼界了,回去之后只要吹嘘一番,不难让府里的下人们羡慕。
“孺子可教!”那女子脸sè才缓和了些,她打量了吕杨和黄天华一眼,最后目光落到吕杨身上,道:“你可是吕纯阳?”
“正是,姑娘知道在下?”吕杨诧异。
“我是真鉴塔一层的圣人学徒,叫袁眉,我是特意来为你们带路的!”女子说道。
黄天华欣喜莫名,吕杨揖礼道:“那就有劳袁姑娘了!”
“嗯,随我来吧,若是没有人带路,你们是找不到真鉴塔的!”袁眉说着,领着吕杨和黄天华往一片树木丰茂的山岭上走去。
“袁姑娘,似我这样的儒生,真鉴塔邀请来做什么?”吕杨问道。
袁眉露出诧异之sè:“吕公子难道不知道?”
吕杨摇摇头。袁眉道:“真鉴塔是圣人清修之所,等闲是不邀请人,同时也不让外人打扰的,似吕公子这般实在是少见,不过我听塔上的师兄师姐说,这一次是圣人亲自下贴邀请吕公子来造访,至于是什么事情,袁眉人微言轻,就不得而知了!”
“多谢袁姑娘告知!”吕杨连忙揖礼,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瓶,递上来:“这瓶子里有一粒小灵丹,还请袁姑娘收下,希望在百圣太庙其间,能够得姑娘多多提点!”
“不必,我也没有说什么,无功不受禄!”袁眉脸sè有些古怪地看了吕杨一眼,对吕杨好感增加了一些,说道:“最近确实听到吕公子的一些事情,感觉十分惊讶,没有想到吕公子如此年少有为,这灵丹就是公子炼制的吧!”
吕杨拿着丹瓶,笑道:“确实是亲自炼制的,为聊表诚心,姑娘权且收下,因为一会儿少不得还会麻烦到姑娘!”
看到吕杨心诚,袁眉微笑起来,心想估计也是寻常的灵丹,也不好再拒绝吕杨的美意,徒自让对方不自在,当即收了玉瓶,道了声谢。
吕杨心里这才畅快了些,一路上问东问西,袁眉倒是知无不答,几人脚程似缓实快,在仙雾若隐若现的山路上七拐八弯,走了半个时辰,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只见一片琼楼玉宇修建在山岭上,玉宇深处,一座不知高几许的巍巍石塔矗立着,高耸入雾霭之中。
“好地方,圣道气息浓郁!”吕杨感觉舒畅无比,文气丝丝缕缕升腾起来,缓缓在头上凝结一朵若隐若现的云盖,浓郁的圣道之气从四面八方缓缓汇聚过来,化入云盖之中,凝结成一个个玄妙的天地灵文。
袁眉看罢点点头,笑道:“吕公子真是勤奋,不过真鉴塔是圣人居所,汇聚的圣道之气非比寻常,吕公子能够吸纳一些,好处会不少!”
吕杨自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吸纳圣道之气,只好很分寸地吸纳一些,这样好处就不少了,又不会让人感觉不快。
进入琼楼玉宇,吕杨和黄天华的出现,立刻引起了真鉴塔中人的注意,不少年轻的儒者纷纷驻足看过来,有的则打听吕杨的信息。
黄天华跟在吕杨身后,立刻涌起无与伦比的优越感,他感觉自己的胸膛从来没有这么昂扬过,心想那些真鉴塔的圣人学徒们,都是少有的天才了吧,能够得到他们的关注,实则是一大快事。
到处一片洁净,似乎每一处都用净尘术作用过,琼楼玉宇之中虽然也有花园,但是看去没有一丝尘埃和污垢。
穿过殿宇和回廊,来到石塔,袁眉停下,转身道:“圣人他老人家吩咐了,只能让吕公子一人上去,沿着楼道走就是,圣人他老人家就在顶层等候了!”
“多谢!”吕杨揖礼,然后看了黄天华一眼,后者道:“去吧去吧,我可不敢奢望能够得到圣人的邀请,我在这里看一看就可以了!”
吕杨笑笑,转身进入第一层高塔,进入门中,右边便是楼道,前边还有一个门,应该是第一层塔的大厅。
吕杨刚才就没有数高塔有多少层,不过也知道高塔很高,很奇怪在山岭下看不到如此高塔,想来应该是被某种法术掩盖了。
吕杨足下一点,人已经如同一道疾风,沿着楼道往最高层去。每上一层楼,都会经过一个大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致,还可以感受到呼啸着吹进来的和风。
楼道的尽头,是一个门户,吕杨整了整衣冠,这才敲了三下门。
“进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后传出来,直接回响在吕杨的心灵里。
吕杨身体微微一振,小心翼翼推门进入,只见一间十分宽敞,布置十分有特sè的大厅展现在眼前,一位头发和胡子灰白的老儒师正坐在一张书案前,手上拿着一卷书在观看,这一卷书不是别物,正是《道德经》。
吕杨看到这一幕,诧异得张大了嘴。
“呵呵,不用诧异,这就是你写的道德经,老朽研读也不奇怪!”圣人笑着,放下书卷,朝吕杨招招手,吩咐吕杨走上前来。
“这就是真鉴圣人,真是让人如沐chūn风!”吕杨心想着,受宠若惊上前,在他想来,这是他第一次和圣人面对面,这种感觉还真是无从描述,十分激动、亢奋。
……
第二百六十五章 圣人学徒
真鉴塔,又名真知求鉴石塔,在百圣太庙中地位不是一般的高,一般不了解百圣太庙虚实的人不太了解,不过知道虚实的人从来眺望真鉴塔都是十分羡慕和虔诚的。
“见过圣人!”吕杨恭恭敬敬上前,弯腰揖礼。心想这圣人估计大匡皇朝目前数不出十位吧?
“嗯,不用多礼了,坐到我的书案前!”圣人指着书案前的一个蒲团微微笑道。
“多谢圣人!”吕杨小心翼翼坐下,顺便看了一下圣人的书案,只见书案上除了笔墨纸砚之外,还有几本古朴的线装书。
这些书无疑都是专人jīng制,古朴线装也是专门制作,让吕杨意外的是,书案上除了几本圣人经典,还有一册《丹道》。
圣人看了一眼吕杨,发现吕杨目光落到一卷《丹道》上,不禁微微一笑,拿起来笑道:“你的书我看过,不仅仅是这一卷道德经和丹道,还有那些……”
圣人抬手一指,吕杨看去,只见十五步开外的一个书架上,其中一排十几本书,都是吕杨所著。其中有《珍珑》《风花雪月集》还有各种章回体小说,甚至是《吕氏六韬》和《吕氏兵法》也都收藏了。
吕杨顿时汗颜了,他甚至发现书案旁的一张茶几上还摆着一张木雕的围棋图,吕杨有些呆住了,嘴角动了动,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
圣人似乎十分满意吕杨的惊讶,笑道:“老朽最喜欢的便是围棋,还有这一卷《道德经》和《丹道》,真是有些不可思议,围棋是老朽休闲消遣的趣物,道德经则为老朽开阔了思想的界限,丹道更是了不起,老朽最近研究丹道有了些心得,想要炼制一种夺天之造化的羽化飞升丹!”
“羽化飞升丹?”吕杨愣了一下,心想这是什么灵丹?
“从临水山庄送来寿元丹,老朽便和几位圣人商量过了,一致决定研究和炼制一种羽化飞升丹,这是给圣人道业第三重圆满的圣人服用的灵丹,可助圣人迈入天人道业,飞升天外天!”圣人说道,一双眼睛满含期待地看着吕杨。
“圣人服用,功效是超越圣人道业,迈入天人道业,这可是了不起的灵丹!”吕杨瞪大了眼睛。
“是了不起的灵丹,若是炼成,当有夺天之功,呵呵,想来你不太明白什么是天人道业吧?”圣人道。
吕杨摇摇头,他只知道圣业五转,最高乃是圣人道业。圣人点头道:“那是圣人之上的一个高层次道业,拥有不可思议之奥妙,你现在才是立心道业第三重,对于那等道业或许不明白,不过你是吕祖的后裔,你当知道殷墟皇朝始皇帝的来历吧?”
吕杨点点头,自己的祖先当是天人降世,从天外降临大东山,经过征战,统一了百族部落,建立了殷墟皇朝,不过那都是以前的荣耀了,现在吕氏已经没落,大匡皇朝杨氏皇族原本也是吕氏的血脉,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他们改为杨姓,不再承认吕氏的祖先。
“吕祖乃是天人降世,他便是天人道业的天人,从天外而来,降临一方蛮荒世界,播撒文明,统一秩序,这样的功业不可谓之不大!事实上,我们抬头可见的无尽星空,便拥有无穷无尽的蛮荒世界,天人当游于诸世界,建立这样不朽的功业,播撒人类之文明,这就是天人的作为,亦是我等圣人的追求!”圣人缓缓讲解。
吕杨点点头,有些明白了。
圣人,无疑拥有伟大豁达的理想和情cāo,而天人,无疑拥有伟大的功业,譬如说自己的先祖,若是他不单单只是建立一个殷墟皇朝,而是在无数个世界建立百个千个殷墟皇朝,引导人类文明的进程和发展,繁荣人类社会,驱使其不断向前,这是多大的善举和功业?
吕杨已经无法想象了,一时间不禁有些痴了。
“大匡皇朝已经有两百一十七年没有圣人飞升了,这明显不合理,要知道以往飞升的圣人不在少数,可是两百年来,皇朝缺失了某些东西,圣人飞升成为天人变得越来越困难!”圣人叹息一声。
“资源,一定是资源!”吕杨禁不住脱口而出。
圣人露出诧异的神sè,对于吕杨这么快就抓住重点感到惊讶,“没有错,正是资源,圣道初立,经过前两百多年的繁荣鼎盛时期,多少圣道中人乘着这股浩浩荡荡的浪cháo一飞冲天,成就天人,太过的资源已经枯竭,是以皇朝的圣人飞升进入了衰退期,以至于两百年来再也没有圣人飞升!”
吕杨沉默下来,还不太明白真鉴圣人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不过圣人言语,从来不会无的放矢,吕杨只能按下心中的疑惑。
“皇朝需要迎来新一轮的圣道繁荣,以你的见识,这可能吗,需要怎么做?”圣人微笑着,抛出这么一个重大课题。
吕杨微微诧异,然后定定神沉思一会,道:“这当然可能,既然圣道因为资源繁荣和衰退,那么只要重新开拓资源,圣道必将重新繁荣!”
“呵呵,你果然是不同一般!”圣人满意的点点头。吕杨顿时有一种明悟,这就是近来传言皇朝要南征蛮荒的原因,这么说来,南征已经势在必行,这是大匡皇朝圣道体系的根本诉求,无法阻挡。
圣人拿起《丹道》看了一眼,道:“看来你已经明白皇朝要南征的原因,事实上,南征将会倾尽举国之力进行,这样的大事和你这样的秀生关系不大,但是你在这个时候写出了《丹道》,那就不同了!”
“还请您老指教!”吕杨连忙道。
“嗯,包括老朽在内,我等几位圣人都认为《丹道》是我圣道大兴的一次契机,炼丹之术的出现,将会将圣道中人的数量扩大十倍,甚至数十上百倍,我圣道之力将会膨胀到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乘着这一股大势,原本还需要准备数年的南征可以在今年便提前准备好,不仅如此,这一股大势下,诞生飞升之圣人也不是不可能!”
吕杨愕然,但是转念一想,炼丹之术确实是一门划时代的道,有了炼丹之术,皇朝大兴是一定的,只是吕杨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快速,对自己的影响会在这一刻不经意的来临。
“晚辈需要做什么呢?”吕杨说道。
圣人笑呵呵点点头:“今rì老朽邀请你过来,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事情,这第一件是要和你说说南征的是消息,这无疑是一个很重要的消息,预示着皇朝将迎来一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我希望你能够有所准备!”
“准备?”吕杨有一丝疑惑。
“是的,准备,方方面面的准备,原本秀生并不被考虑在内,不过鉴于各种考虑,南征的时候,各大书院的秀生也将被抽调出来,充入十八路南征大军,作为未来军将培养,所以,你若是想要有更大的特权和要求,必须尽快提上道业,若是再提升一些,仅仅是秀才,皇朝也能封你个百夫长!”圣人认真道。
“原来是要战争了啊……”吕杨心情有些复杂,一时间感触很多。大匡皇朝承平已久,偶尔有些边衅而已,但是没有想到南方马上就要打仗了,这是吕杨始料未及的,而是这个消息是由圣人亲自对自己说的,这就有些古怪了。
“除了征伐,还要儒生们学会管理和统治……你大概也知道,蛮荒地广人稀,除了人口之外,还有众多的危险,组织人口,发展城镇、统一秩序、传播教化就成了很重要的任务!”圣人说着,打量吕杨的神情,他发现吕杨有一丝惶恐,除此之外更多的是兴奋。
“这第二件事,则是希望临水山庄出产的灵丹会被皇朝和百圣太庙大批量采购,这个是必然,所以要提前跟你说一说!”
“这个没有问题,为了皇朝的利益,不管是临水山庄,还是书院,都会大力支持!”吕杨连忙表态。
圣人点点头,道:“这第三件事,是关于绑架事件的!”
“已经调查出来了?”吕杨诧异。
圣人摇摇头:“自然没有调查不出,若是调查出来,便不是老朽同你说了,不过老朽却知道是谁在搞这些小动作!”
“还请您老指教!”吕杨连忙起身揖礼,这关乎他和家人的安危,由不得吕杨不重视。
“呵呵,你大可不必太过担忧,那是王家和赵家的小家伙对你有嫉恨,你连着几次打击了他的骄傲,所以他们才这么做的,正所谓堆出于岸,流必踹之,是以这事老朽虽然知道,却不会去插手,老朽只能提醒你小心!”
“多谢前辈提点,吕杨会小心应付的!”吕杨连忙道,心想自己若是这么一点小麻烦都不能应付,将来还做什么大事?
“这最后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事情,老朽想要询问,你希望将来的道路是往百圣太庙发展还是往朝堂发展?”圣人郑重问道。
吕杨微微张大了嘴,这个问题似乎来得早了一些,而且还是由圣人亲口询问,这足以说明圣人们对自己的重视。
这可是一件值得光荣的事情,想想也是,自己虽然还是秀生,但是注定未来不可限量,百圣太庙提前关注也是必然。
吕杨认真想了一会,下了决断,揖礼道:“若蒙圣人不弃,吕杨愿意往百圣太庙方向发展,朝堂勾心斗角,限制也多,吕杨或许并不太合适!”
圣人听罢,露出了微笑,“好好好,你能够这么想,不枉老朽邀请你过来,不知道你现在除了黄宗羲之外,已经有更高阶层的圣道导师了吗?”
“还没有!”吕杨露出诧异和惊喜之sè,连忙说道。他似乎明白圣人为什么这么问了,或许自己的运气要来了。
一位圣道中人,一般除了授业恩师之外,还特别提倡一种叫做圣道导师的关系,一般是大宗师圆满境界或者是圣人才会有资格作为一名圣道导师。
真知求鉴塔的圣道学徒和真鉴圣人就是这样的关系,一旦成为这种关系,圣人便会教导他的学徒更加高层次的圣道修业,这是圣道中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因为大宗师有限,圣人亦不多,想要成为圣人学徒,多少人挤破头求都求不到。
果然,就在吕杨期待中,圣人缓缓说道:“那么你愿不愿意进入真知求鉴石塔?做为一名圣人学徒?”
狂喜,吕杨深吸一口气,连忙俯身便拜,来个五体投地地大礼,郑重道:“弟子一千一万个愿意!”
……
第二百六十六章 圣人学徒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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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学徒,这是一个在大匡皇朝有着特殊意义的身份。一般而言,只有皇朝最为优秀的儒生才有可能获得圣人的青睐,进入百圣太庙接受圣人的教诲。
在百圣太庙之中,除了圣人学徒之外,还有所谓的宗师学徒,但是圣人学徒的地位明显要高出一大截。
历次六艺大比,优秀的儒生除了获得各种势力的拉拢之外,最让人羡慕的还是成为宗师学徒或者圣人学徒。
像寿阳公主身边的待诏上官仪,当年就是在六艺殿比之后被拉拢到了寿阳公主的身边,获得了官身,有了一个人人羡慕的进身之阶。
像这样的情况在六艺大比的儒生当中并不少见,特别是一些耀眼的天才,往往会有幸进入皇朝圣地——百圣太庙。
百圣太庙是圣人修行的地方,有着特殊崇高的地位,从法理上讲,百圣太庙的地位要远远高于朝堂。
皇朝历代太子的册封和皇帝的登基,都离不开百圣太庙在背后的支持和承认,只要有了这个,皇权才是正统,才是权威,才无法颠覆。
对于圣人学徒,吕杨期望和觊觎已久,否则他也不会对六艺大比如此上心,虽然在殿比的最后关头出了一点点小小的意外,以至于不能让吕杨参加乐艺和shè艺两项大比,但是吕杨梦寐以求的目标却在这一刻得以达成。
圣人看到吕杨诚心诚意的五体投地大礼,不禁欣慰,脸上露出了十分满意的笑容,然后一步上前,将吕杨扶起:“甚好,老朽圣心甚慰,在咱们皇朝,圣人学徒足以光宗耀祖,虽然你是数百年来也难得一见的天才,但是老朽作为你之导师,亦不会辱没了你!”
吕杨汗颜了,连道不敢。自己仅仅只是一个立心道业第三重的小小人物,能当圣人的学徒,哪里还敢不知好歹?
圣人坐下来,让吕杨也在其对面坐下,然后说道:“你之前可听过真知求鉴石塔之名?可知真知求鉴石塔在百圣太庙中的地位?”
“弟子没有听过,亦不知真知求鉴石塔的地位如何!”吕杨摇摇头。
圣人点点头,教诲道:“你不知道也是应该,百圣太庙作为皇朝的圣地,是天下读书人敬仰的地方,也是圣人们修行之地,目前在百圣太庙,有七位常驻的圣人,除此之外,神都和九州之地都还有隐逸的圣人。目前老朽在百圣太庙常驻圣人中排行第二,为圣人道业第三重圆满,修行至今已经两百四十八载,至今仍无法跨越那最后一步,达成飞升之愿!”
圣人沉默一会,喝了口茶,继续道:“排第一的乃是杨希夷,前二代的皇帝,目前希夷圣人掌管的是太书院,只是希夷圣人已经闭关一百二十年有余,所以太书院一百多年来一直交由老朽掌管,是以,你若是道业再提升一重,想要进入太书院,可以向老朽直接申请!”
“多谢老师,弟子定不负所望,早rì踏入立言道业!”吕杨凛然,抬手揖礼,他现在才知道自己的导师地位着实不低,实则握着百圣太庙的实际权柄。
“真知求鉴石塔目前有学徒一十八名,而老朽的亲传弟子则有两名,等到真正进入石塔,这些事情你会慢慢了解的,现在你且先回去,安排好了便到石塔来,就住在石塔的第十七层好了!”
圣人说罢,从衣袖取出一块黄sè的玉牌,正面是镌刻着真知求鉴石塔,背面光滑一片,圣人伸出手指飞快书写,玉牌背面立刻镌刻上“真知求鉴石塔学徒,吕纯阳”几个圣道文字,充满了磅礴浩瀚的圣道气息。
“拿着玉牌,去吧!”圣人摆摆手。吕杨接过来,起身朝圣人弯腰揖礼,转身退出顶层,沿着石塔石阶往下,吕杨速度如同一道鬼魅,一步十数级台阶,一晃而过,不一会便到了石塔一层,走出大门。
黄天华早在外面等候了,看到吕杨出来,连忙迎上来:“贤弟,怎么样?见到圣人他老人家人了吗?”
“见到了!”吕杨微笑道,心情大好。
“圣人他老人家是什么模样?”黄天华也兴奋了,露出了羡慕的神sè。
“严谨、睿智而富有气度,不是一般人可比!”吕杨笑道。
“那圣人和你说了什么?”
“他老人家收为我圣人学徒了!”吕杨翻手,掌心中出现真知求鉴石塔玉牌。
“什么,圣人学徒?”黄天华惊呆了。
“兄长没有听错,是圣人学徒!”吕杨笑道,拿着玉牌在手上晃了晃。黄天华回过神来,一把抢过玉牌,翻来翻去看了好几遍,这才真正确定。
“发达了,发达了,贤弟成了圣人学徒,四叔还有我们黄家都要跟着沾光!”黄天华突然跳起来,双手一把抓住吕杨的肩膀,激动道:“不虚此行,绝对不虚此行了,每次皇朝六艺大比,只有少数几位儒生会入得宗师法眼,成为宗师学徒,那还只是宗师学徒,已经足够荣耀了,现在贤弟可是圣人学徒。贤弟,你知道吗,能够成为圣人学徒的,屈指几人而已!”
“呵呵……”吕杨笑笑,若是以前没有特意打听,不太清楚,但是现在,清楚了。
“恭喜了,吕公子……往后我可要叫你师弟了!”袁眉从石塔一层走了出来,带着一丝诧异。
“不敢,以后还请师姐多多指教!”吕杨朝对方平揖。
袁眉连忙回礼,笑道:“不用客气,师弟天赋奇才,将来或许能够入导师法眼,成为圣人亲传弟子!”
“过誉了,纯阳现在哪里有这种奢望?”吕杨摇摇头。
“导师他老人家还有什么吩咐吗?用不用我带师弟到处看一看?”
“不用!”吕杨摆摆手,道:“导师他老人家让我回去安排妥当,然后到石塔来修行!”
袁眉点点头:“那好,那师弟就先回去,你的父母和老师若是知道这个消息,也会为你高兴的,等到安排好了便回来,到时候师姐我会带你到处看一看!”
“那就多谢了!”吕杨朝黄天华招招手,往来路回转。
黄天华回头看了看高耸入云的真知求鉴石塔,眼中露出期冀之sè,最终还是摇头叹息道:“贤弟,愚兄真是羡煞你了,往后你便能够在真知求鉴石塔修行了,若是愚兄能够在这边呆上三天,那也知足了。”
吕杨摇摇头:“呆上三天或许是兄长期望的,可若是让兄长枯燥地呆上三年五载,吃不香,没有女人陪,估计兄长十天都耐不住吧?”
黄天华顿时语窒,半晌,他才摇头叹息一声:“贤弟说得对,看来愚兄真是没有那个命,即便明知有福也无福消受,也罢,咱们还是在神都的花花世界吃喝玩乐才是正道!不过愚兄可要劝一劝贤弟,贤弟还是不要多想别的,老老实实苦修才是大道,将来或许真的能够博个圣人道业,那就彻底有时间享受了!愚兄是回不去了,不过贤弟还没有开始**,所以能够敌得住自己的心猿意马!”
吕杨摇摇头,笑道:“兄长说的是,可是兄长说的享受是什么?”
黄天华一愣,嘴唇动了动,终究说不出去一个字来,仿佛他要说的将是亵渎之言。
吕杨可没有这个顾忌,于是摆摆手笑道:“我知道兄长什么意思了,不过到了圣人的境界,圣人们还愿意混在脂粉堆里,纵情声sè吗?皇朝之中,有那位圣人如此?”
黄天华砸吧砸吧,大笑:“还真没有,看来还是愚兄以小人之心度圣人之腹了,真是该打,该打!”黄天华真就举手打了自己的嘴巴一下。
两人出了百圣太庙,只见马车还在门前等着,只是那黄家仆人已经在车辕上打盹着,浑然不知道黄天华他们已经出来。
“醒醒,醒醒,真是懒惰……”黄天华嘀咕一声,推了推仆人,那人揉揉眼睛醒来,连忙跳下来,咧嘴笑道:“原来是公子出来了,小的真是不争气,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chūn睡rì迟迟,这chūn天总是让人犯困的,好了,你赶快驾车,咱们打道回府了!”吕杨笑道,拉着黄天华上了马车厢。
仆人看到黄天华没有责怪的意思,松了口气,他的心情也大好起来,打马驾着马车飞奔起来,仆人笑道:“两位公子,可有啥好事了?小的听说,但凡是能够去一趟百圣太庙的,除了进香,便是好事!”
黄天华心情也不错,笑骂道:“你倒是机灵,不错,这一次还真是大好事,吕公子他已经被圣人收为学徒了,往后他就要在百圣太庙里边接受圣人教诲了!”
“啊?”仆人傻眼了,鞭子忘了挥,脱手落下,一道五皇浩然气从车厢内涌出,将鞭子一震,弹回仆人手里。
那仆人才回过神来,连连求道:“该死,小的真该死,一时间惊呆了,差点连手里的家伙都弄掉了!”
“行了,赶你的车,废话忒多!”黄天华哼了一声,仆人惶恐,但脸上转眼间便笑成了花儿:“恭喜吕公子了,小的就知道吕公子是天授之才,被圣人看上实在是情理之中,这下子四老爷和三老爷要高兴坏了!”
仆人呵呵笑着,挥动鞭子,狠狠抽了两下马屁股,让车子奔驰起来更快!他现在恨不得立马赶回黄府,将这个消息大声的宣布给所有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