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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神降之年     圣仙王途txt下载     圣仙王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赐官(下)

    “可曾带了新的小说?”寿阳公主询问。

    “来得匆忙,小说却没有带,不过我这里有一瓶东西,要献给殿下!”吕杨从怀里取出一个玉瓶,递上来。

    寿阳公主和上官仪都露出疑惑之sè,上官仪拿过玉瓶,打开瓶嘴儿,看到瓶子里有好些金灿灿的药丸,一股澎湃的生命气息和太阳真火的气息散发出来,上官仪深吸一口气,身体通泰,全身毛孔舒张,舒服得很。

    “这可是很奇特的药丸啊……”上官仪连忙将瓶子递给公主。

    寿阳公主也是诧异,先是吸了口丹气,然后小心翼翼倒出一粒仔细观看,这一粒药丸只有小指头大小,金光灿灿,散发出纯正的太阳真火气息和澎湃的生命气息。

    “这是什么东西,本殿怎么感觉到了澎湃的生命之气和太阳真火气息?”寿阳公主虽然见识多广,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能够散发灵光的药丸,很显然,吕杨献上来的药丸已经不是简单的东西,而是拥有神奇功效的药丸。

    以她的见识,也看不懂这些金灿灿的药丸是用什么制作的,只知道这药丸肯定用太阳真火炼过,至于其他东西,则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太阳真火,那是鸿儒以上修为才有的手段,莫非这药丸是鸿儒炼制的?

    “殿下,这是一种灵丹,叫做小还丹,功能救死扶伤,非常灵验,只因为上一次殿下在对付尸妖的时候受了伤,但是并没有特别见效的灵药治疗,所以我就让一位隐居的前辈制作了这种疗伤的灵丹!”

    “还有这样的灵丹?”寿阳公主眼眸大亮,打量灵丹,诧异:“这是用什么制作的,怎么制作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那隐居的前辈没说!”

    “好吧,让本殿试一试!”寿阳公主将手上的小还丹含到嘴里,咕噜一声吞下肚,一旁的上官仪担忧道:“不会有毒吧?殿下是千金之躯,若是有毒,这罪过可大了!”

    “不会有毒,我已经服用过了,效果很好,即便是没有伤,小还丹也能固本培元、调理身体,甚至还能养颜!”吕杨并没有撒谎,固本培元只是小还丹的附加功效,养颜更是小儿科,因为固本培元之后,容颜自然有好转。

    “啧啧……真是不错,本殿还从来没有服用过这样的灵丹,功效简直可以媲美各种大滋大补的药汤!”寿阳公主啧啧称奇,小还丹进入肚中,丹气缓缓化开,滋润身体,她之前打尸妖还有一点暗伤没有全好,现在被小还丹的丹气一冲,体内暗伤立刻化去,身体痊愈,轻盈了不少。

    这样的功效,确实比拟皇宫里面一些秘密珍藏的药方子所炼的大补药汤。皇宫的大补药汤制作繁琐,远远不如吃上一粒灵丹来得简单方便。

    “若是战尸妖的时候能够及时服用,哪里还怕那个妖邪?”寿阳公主眼神一亮,立刻明白了小还丹的重大意义。

    “殿下喜欢就好!”吕杨也是欢喜。

    “嗯,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小还丹,这一瓶才有二十几粒,少了一点,不够用呀!”寿阳公主询问。

    “灵丹还有,但还需要那位前辈炼制才行,不过小还丹炼制不易……这样吧,既然殿下有用,可以每个月给殿下进献一些来,只是有一个条件,希望殿下先不要将灵丹的事情传扬出去,自己用就好!”

    “这个请放心,既然要保密,那就保密好了!”寿阳公主答应下来,一旁的上官仪念了几遍小还丹之名,心中一动,疑惑:“这灵丹既然叫小还丹,是不是还有大还丹呢?”

    寿阳公主也是恍然大悟:“是啊,有小还丹,也应该有大还丹吧?”

    “是有大还丹,只是功效更强罢了,估计能够生死人肉白骨,吊命回生吧!”吕杨看了上官仪一眼,心想这个女人,还真是……

    “能够生死人肉白骨,还有这样的功效?吕杨贤弟,你快快想办法给本殿弄些来,有了这样的灵丹,等于是多了几条命呐!”

    寿阳公主转念一想,立刻挥了挥衣袖,肃道:“吕杨献宝有功,且上前听封!”

    “啊……吕杨在!”吕杨也微微吓了一跳,连忙单膝跪下,心想要听封,难道殿下要给自己赐官?

    “吕杨才情上佳,且进宝有功,本殿特赐汝寿阳殿待诏之职,官同正九品!”寿阳公主宣布。

    吕杨目瞪口呆,转头看了看上官仪,发现她并无意外,顿时知道寿阳公主给自己赐官不是心血来cháo,而是早有打算。

    “谢殿下!”吕杨大喜过望,寿阳殿是皇帝赐给给公主殿下的宫殿,拥有皇帝御赐的宫殿,那就相当于有了爵位之外的地位,可以自称本殿,外人也要尊称殿下。

    在大匡皇朝当今皇子和皇女之中,能够被御赐宫殿的不超过九位,寿阳公主能够获得御赐寿阳殿,可见地位之尊崇,并且颇受当今圣上的看重。

    寿阳殿待诏,也就是寿阳公主身边的待诏,官同正九品,官位品级差一些,远远及不上从六品官衔的上官仪,但是已经非常不错了。

    吕杨心念百转,立刻就明白这一次寿阳公主召见自己的真正用意了,殿下赐自己官身,是要将自己纳入其麾下,更是趁着这次吕杨回乡祭祖的机会赐官,这是天大的恩遇呀。

    在吕杨看来,自己抱上了大腿,有了大靠山,而且有了这正九品官衔,回乡祭祖,也算是衣锦还乡,光耀门楣了!

    寿阳公主如此向吕杨示好,无非就是看重吕杨,不得不说的是,因为吕杨的关系,寿阳公主现在的名望在玉京城大为提升,风头盖过了所有的皇子皇女,甚已经得到了今上的多番垂询和鼓励。

    当今皇上御极天下,一直是十分注重子嗣之才能,寿阳公主初到荒州,就挖掘出了不少人才,将名声打到了九州各地,这一招可谓是漂亮之极,从权谋和用人的层面上看,寿阳公主获得的评价大大提高,甚至盖过了太子和几位皇子。

    正因为如此,才有了这一次的召见,寿阳公主心情自然大好,她哈哈一笑:“起来吧,让上官待诏给你准备好官袍和官印,卿若是回乡祭祖,也能风光一把了!”

    吕杨自然感激莫名,心想原来寿阳公主早就替自己想好了。

    上官待诏招呼一声,下面的婢女已经托了一个托盘上来,上面陈放一整套的九品待诏官袍。

    包括袍、靴、冠、腰带,还有象牙制作的朝笏,官袍的底sè是森青sè的,上面绣了不少图案和圣道文字,官袍隐隐蕴含着威严的气息,那气息是实质xìng的,绝不是幻觉。

    吕杨不用思考,就已经知道,官袍必然是用文气洗炼过的,就如同圣道诸多法器一样,拥有独特的妙用。

    显然官袍的妙用,不但可护体,还有威慑之力。

    除了官袍外,托盘上还有一根象牙朝笏,通体洁白,扁平如一根尺子。除此之外,还有一枚小巧jīng致的青sè玉印,这是官印,上面刻着“寿阳殿正九品待诏”八个官字。

    寿阳殿正九品待诏,虽然不是县令、府尹这样的实权正官正职,只是虚权之职,但好歹已经入了官位体系,地位已经和县令身边的主薄一致了。

    县令身边的主薄可以呼风唤雨,但是寿阳公主身边的待诏其实也不差,前途要远远高于主薄,因为公主殿下是可以直通天听的,保不齐什么时候一个举荐,就能下放到下面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若是可以替换的话,那么任何一位县令主薄都一百个愿意放弃主薄之位,成为寿阳公主的待诏。

    吕杨也知道自己彻彻底底地赚到了,rì后飞黄腾达,再非妄想,看着年轻漂亮的婢女送上来的官袍,吕杨深吸了口气,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小心翼翼拿起小巧玲珑的青sè玉印,玉印内涌动着一股圣道之气。

    吕杨还是第一次这么直接感触到所谓的圣道之气,那是一种比浩然正气更加玄妙的气息,直接由宗师用浩然正气千锤百炼升华而成。

    大匡的官印,每一方都蕴含有一种特殊的圣道之气,那是结合了天下百姓“天下归心”的意志凝聚而成,sè泽呈黄sè,乃是大地的颜sè,有人谓之为“官气”。

    官气不是虚幻的,在这一方世界而是真实存在的,在大匡文人主宰的皇朝里,上至皇帝,下至百官,首先都要是儒者。

    所以这官气的根还是一种文气,只是这种文气比较特殊,和别的文气截然不同,也和其他圣道之气截然不同,它反映的是一个禄字,浩然正气和天地间的“荣禄”结合,官气就产生了。

    青sè玉印一入手,刹那之间,吕杨感受到的就是“尊荣”、“官禄”这两个词汇。玉印中蕴藏的圣道之气充满了这样庞大的意志。

    玉印似乎有层层咒印,里面的圣道之气只会丝丝缕缕的散发,可以滋润自身,并不会被过量抽取导致损耗。

    “怎么样,吕待诏,从今天起,你也算是获得官身了,在咱们皇朝,有官身和没官身,区别之大是平常人无法想象的,这个往后你就会在rì常之中自然了解到!”上官仪呵呵一笑,为吕杨解释其官袍和待诏的礼仪来。

    吕杨一一受教,听完,这才松了口气,不得不说,待诏这个官职确实很闲散,就像吕杨的正九品待诏,之需要寿阳公主召见的时候才来见过就行,至于说像上官仪这样的从六品待诏,那是大部分时间都要在公主殿下跟前伺候的,当然好处不少,权力自然也很大。

    ……

第七十七章 返家

    从寿阳公主这里获得正九品的官身绝对是一次意外之喜,特别是在吕杨回乡要参加祭祖前的档口。

    从明月楼出来,吕杨身后跟着张全,张侍卫的手里捧着官袍和官印,一脸的羡慕之sè,其他羽林侍卫看到这个情形,眼神越发多了不少尊敬。

    青sè官袍,那至少是九品官衔。

    “张侍卫,劳驾你送我会纯阳居了!”吕杨微微一笑。

    “这是卑职分内的事!”张全恭谨,吕杨温文尔雅的谦和态度让他心生触动,虽然羽林侍卫的也是官身,有从九品官衔,但人还要看潜力和前途。

    有时候人和人真是不能比,在张全想来,吕杨正是声名鹊起的时候,前途才刚刚开始,这正九品官身绝对还是个起点,往后能够有多大的造化,他可不敢小觑。

    张全唤来马车,这一次不是原来的马车了,而是两乘马车,按照官职,正九品以上就可以享受双乘马车了。

    一般平民,只能享受单乘马车,若是富贵世家,倒是可以捐个从九品闲散大夫的官衔,也能够享受两乘的荣耀和乐趣。

    吕杨坐上双乘马车,感觉大不一样,马车十分豪华,一路招摇进入书院,沿着南明湖滨官道而行,过了夹道,在黄家别院前停下。

    吕蒹葭无聊地坐在纯阳居的台阶上,晃荡着一双还在发育的短腿儿,看到马车停下,那两匹雪白无瑕的宝马几乎让她瞪大了双眼。

    nǎi娘吴氏也是被两乘马车惊住了,那是像黄儒师这样有官身的人才可以乘坐的,当然了,黄儒师一般不坐这样的马车,那么马车中的人就值得思量了。

    吴氏急急忙忙迎上来,恭敬地立在一旁,等待马车中的人下来。

    “啊……原来是吕公子?!”

    吴氏傻眼了,只见吕杨笑吟吟地拉开车厢的门跳了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原先见过的羽林侍卫,那侍卫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侍卫手上托着一整套青sè的官袍。

    “这官袍……”nǎi娘吴氏愣了一下,青sè官袍可是下三品的官员穿的,她突然意识到吕杨封官了,立刻拍了一下大腿:“哎呀,敢情是公主殿下给吕公子赐官了?”

    “是啊,幸得殿下赏识,赐了个寿阳殿待诏的正九品官身!”吕杨点点头,也觉得世事无常,心里颇为感慨。

    “哎呀,二哥当官了?”吕蒹葭跑上来,好奇盯着张侍卫托着的官袍和官印一个劲地观看,但是她不敢用手去摸,生怕犯了忌讳,这些rì子她随吕杨做了书童,整天和那些富贵人家的书童相处,眼界大开,规矩懂得不少,行事也谨慎了不少。

    吕杨看到妹妹这般按捺不住的摸样,笑道:“蒹葭,这是你二哥我的官袍,想摸你就摸吧,往后若是没有必要,我也不会拿出来炫耀,趁着这个机会,你也看看!”

    “那好,那蒹葭摸摸!”吕蒹葭壮了壮胆子,小手在森青sè的官袍上轻轻抚摸,顿时舒服地叫起来:“二哥,我感觉到官袍上有好强的文气!”

    “这是当然的!”吕杨笑着。

    张全也笑了:“蒹葭小娘子,吕公子如今是待诏了,将来前程不可限量,这官袍,你就先替你哥哥拿着吧!”张全把托盘放在吕蒹葭手上,索xìng只是一套官袍,不是很重。

    吕蒹葭欢喜无比,双手拿着托盘,双眸里全是小星星,以前不要说官身,就是功名也不太敢想,现在好了,自己的二哥现在不但有功名,还有了官身。

    “吕公子,既然送到这里,卑职就回去复命了!”张全抱拳说道。

    “也好,张侍卫,你就先回去吧,下次有机会咱们把酒言欢!”吕杨寒暄几句,目送张全和马车离去。

    “nǎi娘,老师可在吗?”吕杨转头微笑,只见吴氏摸摸吕蒹葭的小手,看着青sè的官袍发愣。

    “在的,在的,黄儒师知道公子今天要回去,但是又被公主殿下招去,是以一直在书房等着公子呢!”

    吕杨点头,整了整儒衣,让妹妹跟着,走进了黄宗羲的书房。黄宗羲正在研究一张棋谱,看到吕杨进来,紧皱的眉头顿时散开,露出了一丝笑意。

    “见过老师!”吕杨不敢怠慢。

    “嗯,坐下说话!”黄宗羲笑着,衣袖一拂,一个蒲团落到了书案前,吕杨揖礼,坐了下来。

    “老师,这一次公主相召,得赐一个寿阳殿待诏的正九品官职……”吕杨将这次的好运说了一遍。

    黄宗羲露出诧异之sè,洒然道:“在这个时候赐你官身,呵呵,可见殿下还真是看重你了,这样也好,现在你声名鹊起,有了官身,可以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大匡皇朝皇权至上,官僚体系实行的是类三省六部制,官员任命、考核、升迁均有由吏部掌管,当然,还有例外。

    譬如皇朝的王公以及皇子、皇女等都掌管有好几个赐人官衔的名额,这些名额早已经在吏部备案。譬如说,今天吕杨得赐官身,寿阳公主会命人通过云笺署发云笺报备吏部,完成正常的手续。

    所谓的云笺,实际上和纸符传书差不多,乃是圣道官门之中最快捷的通讯方式,它以圣道法术为基础,可以将特定的消息写在特殊的信笺之上,须臾之内传递往九州各大署衙。

    吕杨能够得赐官身,实际上算得上行了大运,毕竟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即便是寿阳公主这样的天家娇女,手里边估计也只有三到四个官身的名额。

    “原来是师弟获得了官身,还真不错呢!”黄道蕴牵着黄乙乙的手走了进来,两人看到蒹葭手上托着的官袍和官印,露出惊讶之sè。

    黄乙乙则十分羡慕,一双清澈水灵的眸子看着官袍和官印,上来就将官印抓在手里把玩,露出了羡慕之sè。

    “师兄,你这官印给我玩耍几天呗?”黄乙乙恳求。

    “那不行,万一丢了怎么办?”吕杨摇头,黄宗羲也是拉下脸来,唬得黄乙乙打了个哆嗦。

    “乙乙,不可胡闹,这官印也是可以随便把玩的?”黄道蕴呵斥一声。

    书院这么多的学生,能够得赐官身的学生几乎没有,当然了,皇朝管辖之下的上百书院,那些儒师全都是有官身的,此官身是由礼部推荐,吏部考核,所有书院的儒师,都是由礼部直接管辖。

    相当于教育局,礼部估计也兼差着教育部的重责,各大书院的儒师,也是官吏编制,地位崇高。

    全皇朝九州,读书人千千万万,但是有官身的很少,在读的儒生中拥有官身者更少,所以这官身对于读书人来说还是很稀罕的。

    也难怪黄乙乙这样羡慕!

    “纯阳,既然要回乡祭祖,那就早去早回吧!”黄宗羲叮嘱几句,这才让吕杨出门。

    院子之中,一辆马车停靠着,黑sè的大烈马喘着气,身后的车厢内堆起来一口大木箱,吕杨将东西准备妥当,这才辞别了众人,让车夫赶车前往吕丘。

    因为吕杨得了官身的缘故,吕蒹葭一直很兴奋,在马车上一直说话,等到马车抵达吕丘,她才停下话茬。

    这是吕蒹葭出远门之后第一次回吕丘,心情自然很复杂,见识了秣陵府的花花世界,吕丘县就是一个普通小县城,跟秣陵府的繁华没得比,不过胜在亲切熟悉。

    马车在吕家院中停下来,正在屋中说话的家人纷纷走了出来,看到马车立刻高兴的迎上来。

    吕蒹葭欢呼一声跳下了马车,忽然诧异叫着:“大姐,原来是大姐回家了,太好了!”吕蒹葭说着扑到了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女子身上,这女子穿一身朴素的衣裳,笑呵呵地抱住吕蒹葭,问长问短起来。

    吕杨也下了车,笑道:“原来真是大姐!”

    “二弟回来了,辛苦了!”吕青萍笑着,迎上来,身后一个年轻汉子也迎上来,笑呵呵道:“二弟,你的事情俺们都听爹娘说了,了不起啊,老吕家这回可是体面了!”

    “呵呵,是体面了,姐夫这一次带着大姐回来一定多住些rì子!”吕杨寒暄几句,这才转向吕开泰和吕杨氏,唠嗑起来。

    吕杨转头将大木箱搬下来,抬进了屋里,众人这才进屋。

    “我儿,你这木箱里边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重?”吕杨氏好奇,心想不会又是金银吧?

    “蒹葭,打开吧!”吕杨笑着。

    “好嘞!”吕蒹葭大喊一声,打开了木箱,众人连忙伸脖子看去,只见金晃晃、银晃晃的光芒一下子亮瞎了眼睛。

    大木箱里面赫然是半堆赤金和纹银,除此之外,还整整齐齐放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整套青sè的儒衣,绣着黄白相间的图案和圣道文字。

    吕开泰一下子倒吸了口凉气,他推开众人,走到跟前来,脸sè露出惊骇之sè:“这衣裳不是官袍吗?”

    吕杨氏这才醒悟过来,一拍大腿欢喜叫道:“哎呀,这不是县令大人穿的大老爷官袍吗?怎么会在这口大木箱里,难道是我儿做官了?”

    吕杨呵呵笑道:“娘亲说得不错,儿子我被公主殿下赐了寿阳殿待诏之职,现在是正九品官身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吕蒹葭的大姐吕青萍更是不敢置信,她才出嫁几年,自己的弟弟就变得这么有出息了?

    ……

第七十八章 祭祖(一)

    吕杨的姐姐和姐夫这一次因为吕氏一族祭祖,就趁着时机回来看望二老,没有想到看到了吕杨的官袍,他们也被震住了,眼睛几乎被亮瞎。

    “我儿,你说的那个啥待诏是个什么官,可比县太爷的官大?”吕杨氏笑呵呵,拉着吕杨的手询问。

    在她看来,眼前这官袍和县太爷穿的都是一个模样,至少sè泽上是一样的,都是森青sè。其他人也是一脸迷糊,不明白待诏是什么官。

    吕蒹葭抢着回答:“娘,这个我知道,寿阳殿待诏是寿阳公主身边的官儿,主要是为公主办事的官,正九品,比不上县太爷,咱们县太爷是正七品官儿!”

    吕杨氏悻悻道:“也对呵,我这是糊涂了,能有个官身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怎么还指望比起县太爷来了?”

    “杨儿已经不错了,公主身边的官,总好过县里的主薄!即便是咱们县的几位大户老爷,也都没个官身呢,咱们老吕家算是苦尽甘来了!”吕开泰心里亮堂着,无论是什么世道,靠山最重要,傍上大靠山,就是一个傻子保不准也能飞黄腾达。

    自己儿子能够成为公主身边的官儿,将来前程不小。

    今年真是太舒心了,仿佛时来运转,不但吕杨拜了大儒为师,还考进了书院,更重要的是攀上了寿阳公主这一棵大树,还得赐了正九品官身,这下子风光了,明天祭祖还忌讳什么?

    吃过了晚饭,一家人欢欢喜喜叙话到半夜,次rì一早,天还没亮,一家人就起来准备了,鸡鸭鱼肉,三牲祭品都摆到了牛车上,让佃户赶着车,吕杨父母还有吕蒹葭坐上了马车,吕杨以及姐姐姐夫骑上了马,前往吕氏一族的祖祠。

    吕氏一族是前朝第一大族,原本旁支和人口极多,但是到了今朝,时过境迁,在大匡境内大概就只剩下吕丘这一地的吕氏族人了。其余的都已经散到了南蛮之地。

    吕氏的祭祖仪式是一件大事,素来有“吕氏安,吕丘安”的说法,可见吕氏族人在吕丘县的地位。

    吕氏的祖祠坐落在青原岗上,是一栋超过八百年的古旧老祠堂,经过多次修葺,如今已经添加了广场和围墙,整个祖祠占地几十亩,倒也宽广。

    青原岗下面是上吕集,沿着垂杨河流往下七八里地,乃是下吕集,上下吕集合起来就是吕氏族人的世居之地。

    吕杨一行,牛车、马车、坐骑,来到青原岗脚下的时候,在清晨的薄雾之中,可以看到不少陆陆续续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吕氏族人。

    大多都是拖家带口,有的骑着高头大马,有的乘着马车,有的徒步而行,七八人一家,挑担或者赶着牛车,比赶集还热闹。

    吕杨每年都会和父亲吕开泰前来祖祠祭祖,自家就住在下吕集四五里的地方,一般祭祖只有父子两人前来,妇道人家即使来,也只能站在祖祠外面观望。

    吕杨骑在大烈马上,望着青原岗上的吕氏大祠堂,心中生出别样的感慨来。一行人沿着大路直上青原岗,在祠堂大院前停下,大院前已经聚集了上千族人,而且还有更多的吕氏族人从四面八方赶过来。

    吕杨父母下了马车,一些站在院外的族人纷纷转头过来,看到是吕杨一家,纷纷私语起来。

    “那是下吕集外吕开泰家的小子,听说拜了大儒为师,考进了白龙潭书院……咱们吕丘吕氏一族如今没落不少,这两年成功进入书院的学生数来数去只有二十几个!”

    “听说全都是旁支的子弟,族长这一支可怜得很,如今启蒙的孩童有三个,竟无一人能靠进咱们秣陵府的白龙潭书院!”

    “听说正支这一代的几个孩子全都不成器,老大前年拜了一位大儒为师,可惜是塞了一大笔银子和人情的,听说至今还没有成为秀才!”

    “不对啊,听说那小子今年已经转到泽州沧海剑院修行呢,估计有望突破道业!”

    “……”

    吕杨神识灵敏,能够辩听不少话,泽州沧海剑院其实是不上规模的书院,远远比不上秣陵府的白龙潭书院。

    听说该书院以修行圣道道业为主,辅以shè艺中的剑术培养专一型的人才。泽州多有这种书院,琴院、致知院、扇院等等,书院中的学生清一sè选择书院最擅长的技艺。

    这有点像综合大学和专科学院,两者定位不同。

    “杨儿,抬着东西来!”吕开泰吩咐一声,吕杨连忙从马车上抬了一个小木箱下来。而吕开泰则和大女婿从牛车上抬了三牲祭品下来。

    这一次吕开泰准备很足,三牲时果,一样不缺,将东西抬进祠堂大院,便看到祠堂前横列着三重祭台,来来往往的家仆们正端着一托又一托的祭品摆放在祭台上。

    祠堂宽阔的广场上,站着上百身穿锦袍的人,其中不少是儒者,老的白发苍苍,少的只有七八岁,多数则是青壮年。

    吕杨一眼望去,发现这上百人都是身怀文气的儒者,有的锦带高冠,袖袍宽宽,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着话。

    吕杨凛然,这些人都是本族在吕丘的儒者,道业高低不等,不过最高不过鸿儒,这上百儒者,俨然已经是吕丘吕氏宗族中最高贵的人,也是本族的栋梁。

    和吕杨一样,广场四周不少吕氏族人全都用目光仰望着这群儒者,在他们的眼中,本族的读书人无疑是本族人的骄傲所在,一切的声誉都归于这些人。

    每一年,也只有在祭祖的这一天,才能够看到本族所有的儒者齐聚祖祠。

    “那边,呵呵,今年祭祖,似乎祭品更多了!”吕开泰笑着,望着一大群族人围拢的案台前,不少族人正在托着祭品登记造册,希望自己的祭品能够呈放在第一重的祭台上。

    “需要将祭品放在祭台上的过来登记!”一个正在登记的族人吆喝一声,然后招呼吕开泰上前,围观登记的族人们纷纷让开一条路,同时和吕开泰打招呼。

    在吕丘县这一亩三分地,吕氏族人谁都知晓谁,哪一家有什么风吹草动,保管几天时间就传遍整个吕氏一族。

    “开泰,你家的小子不得了了,听说拜了大儒为师,还考进了白龙潭书院,真给咱们吕氏一族长脸了!”

    “这位就是你家的小子吧,长大了,一不注意就认不出了!”

    “听说县太爷亲自将你家的籍贯改成了士籍,有没有这事呀?”众人纷纷询问。

    “有的,有的,县太爷还送了不少纹银过来,呵呵,这就是我那小子,拜了黄宗羲大儒为师,如今已经在书院修行了,若不是祭祖只怕还回不来!”吕开泰脸上简直乐开了花,不断的朝亲戚族人们回礼,这样与有荣焉的时刻这辈子还是头一遭啊……

    以往前来祭祖,他们一家可都是冷清清没有多少人关注,现在不同了,族里的兄长、堂弟们纷纷上来询问和祝贺,一个个羡慕得不得了,简直恨不得吕杨便是他们的儿子。

    吕杨自然认得一些族人,大多都是叔伯一辈的人,还有一些族兄、族弟,不过他们现在可不敢轻易跟吕杨打招呼,因为吕杨现在身份不同了,那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和泥腿子自然不一般。

    吕杨自从随父亲吕开泰修殷墟炼血之后,体态完善,气质大变,而且修行圣道之后,气质一变再变,使得吕杨整个人完全不同于寻常人。

    吕杨给人的感觉是一举一动,气度谨然,体态和眉宇之间又有一股出尘潇洒之气流露,身上穿一袭得体上好的锦sè儒衣,腰间挂一柄森青剑器,贵气自然而然凝聚体现出来。

    甚至于,吕杨得赐官身之后,举动和神态之间,多了一股子威势,这种不凡的气度绝对不知不觉就能感染和震慑住普通人。

    登记祭品的是吕丘吕氏正支的一个管事,也是吕家族人,年纪三十多岁,十分富态,头戴一顶圆展布帽,手上持一支狼毫,看了吕杨和吕开泰一眼,露出一丝诧异。

    “原来是开泰兄长,想必这就是我那拜了黄儒师为师的侄儿吧?”管事笑道。吕杨微微一笑,抬手平揖:“小侄便是吕杨,见过族叔!”

    “不敢,不敢,侄儿现在已经是身有功名的儒生,未来前程远大,不用行礼了!”管事是一个玲珑八面之人,立刻将眼睛看向了吕杨手里的木箱。

    吕开泰将三牲、时果三珍的托盆递上前,笑道:“先登记三牲时果吧!”

    “也好,开泰兄长的东西,我会吩咐下面的人替你找个好位置供奉祖先的!”“那就多谢了!”吕开泰满意无比,管事微微点头,亲自提笔登记好。

    “杨儿,打开吧,希望这次带来的东西能够置于第一重祭台供奉先祖!”吕开泰感慨一番,吩咐吕杨打开木箱。

    “好的!”吕杨郑重地将木箱打开,顿时一蓬青中带白的灵光直冲出来,所有人都惊叫一声,眼睛差不多被灵光亮瞎了。

    “乖乖……好东西啊,竟然是蕴含灵文的玉如意,而且还是一双!”管事的啧啧称赞,他一大早就开始为族人们登记祭祀的物品,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那一个人拿出这样灵光非凡的东西。

    青玉如意上一个个小指大小的灵文不断流淌旋转着,隐隐能够自行摄取天地间的灵气,青白sè的灵光涌出来,在如意四周形成一层光辉,祥瑞之极。

    不单单是围观的族人们惊住了,就是在祠堂前说话的上百儒者也愣住了,他们同时掠过一个念头:“是谁将人宝上品的圣道法器给带来祭祀了?”

    ……

第七十九章 祭祖(二)

    “足额赤金一双!”

    “人宝上品青玉如意一对!”

    “御供东海大珍珠一斗!”

    “御供羊脂璃纹玉璧一对!”

    “隽永《风花雪月集》一本!”

    管事的一边记录,每记录一件事物,都要高声喊一遍,毕竟是珍贵的东西,按照惯例那是要喊出来,让所有吕氏族人都知道的。

    围观的族人们至少有上百,他们惊呆了,好一会齐齐sāo动起来,有的人已经羡慕得不行:“真是太宝贝了,那如意简直可以做传家宝了,还有那大珍珠,一颗颗如同龙眼大小,颗颗滚圆,还是御供的贡品!”

    “这贡品是从哪里来的呀,啧啧,平时想要见一颗贡品级东海大珍珠都难!”

    “那风花雪月集是什么书,可是哪位大儒或者宗师的著述,怎么没听过啊?”

    “嘿嘿,大家全都孤陋寡闻,岂不知当rì太道圣庙上,我吕氏子弟在公主殿下面前七步成诗?而且凤仪楼上,还是我吕家子弟挥毫赋诗,引得山水丹青大圣手陆苍陆宗师出手作画,成就了一段书画双绝的佳话?”

    突然高声说话的是一个年轻人,他手持一柄风雅扇,啪地一声打开,拨开了众人,从容来到吕杨的身边,揖礼笑道:“贤弟,吾是吕淳风,今年二十六岁,上吕集东头沟就是吾家,算来我还是贤弟的堂兄!”

    “吕淳风……”吕杨眼神微微一亮,这个名字倒是如雷贯耳,这吕淳风是本族之中就读于白龙潭书院的族兄,只是平rì治学修身,并没有能够见到!

    “吕杨见过兄长!”吕杨连忙揖礼。

    “呵呵,贤弟不必客气,贤弟之名为兄在书院已经如雷贯耳,只是贤弟深居简出,为兄也不好唐突拜访,今rì祭祖,能够相见,实是幸事!”

    吕淳风看了一眼吕杨带来祭祀的宝物,羡慕道:“都说贤弟得公主殿下厚赐,想来是真的了,呵呵,御供的东海大珍珠和羊脂璃纹玉璧,都是可以炼制法器的上佳材料,想来也只有公主才会如此大方赐下!”

    “这正是寿阳公主殿下所赐!”吕杨笑着转头,看向管事:“这些东西,都能够供奉在第一重祭台上吧,特别是这一本《风花雪月集》……”

    “如意、珍珠、玉璧都可以,但是这一本书……”管事的相当为难,在他想来,这只是一本普通的诗集。

    也是管事的孤陋寡闻,虽然早就听到吕开泰之子吕杨在秣陵和书院的种种事迹,堪称传奇,但是因为太过传奇了,好多人都一笑置之,认为这是以讹传讹,或者是夸大事实……

    这位管事也是如此,他并不知道这本诗集是吕杨所著,若是将无关的东西放在祠堂的第一重祭台上,非要被骂死不可。

    看到管事的没有答应,吕杨皱皱眉头。

    吕淳风连忙挺身而出:“五叔,这就是您不对了,其他东西可以不放上去,但是这一本诗集却一定要放到第一重祭台上,也好让咱们吕家的祖宗们都看看,我吕氏一族也有年轻俊彦能够写出脍炙人口、堪比诗圣的诗篇来,这可比任何珠宝玉器更值得祖宗们明鉴!”

    “啊……淳风贤侄,这本诗集是我吕氏子弟出的?上面的诗脍炙人口,还堪比圣人诗篇,这不可能吧,我虽然孤陋寡闻,但是从没有听说过啊!”

    吕淳风脸sè微红,摆摆手:“这诗集的作者就是吕杨贤弟,上面的诗篇虽然不敢说超越圣人,但是脍炙人口却是事实!因为这本诗集如今已经在皇朝九州各大府城开卖,整个月以来都供不应求,能够买到的人不是运气好,就是有权有势者,呵呵,小侄原本也想买一本的,可惜让书童去排队,愣是买不到,不过还好,吾父直接从阅微书斋买到一本,吾父读罢便赞其中诗章造诣,已经超越圣人诗篇,如此,小侄才得以一睹其中诗篇风采!”

    吕淳风说起吕杨写的诗,再也抑制不住激动,仿佛吕杨写的诗比他自己写的还要让他感到荣耀。

    衣袖一挥,哗啦……赤橙黄绿蓝靛紫,七sè锦绣之气涌出,其中蕴含着一篇篇诗词文章,每一个文字都锦绣绚烂,围观的吕氏族人再次sāo动起来。

    那些没有修炼出文气的普通人一脸羡慕和敬畏地看着吕淳风,这就是读书人和非读书人的区别了,读书人拥有文气,可以展现出别人不能施展的大气象,普通人啥都不会。

    那管事翻开风花雪月集最后一页,这一页正是一首《chūn江花月夜》,他很快就看到吕淳风的锦绣之气中最耀眼,篇幅最长的就是这一篇诗章。

    如此,管事已经信了大半!

    “怎么回事,祠堂之前,不要太过喧哗!”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sāo动立刻平息,所有人都让开一条道。

    只见一个黄sè儒衣的中年人走了过来,这人头戴赤sè高冠,腰间挂一柄斑斓sè君子剑,脸颊消瘦,双目炯炯有神,气度不凡。他的身后还跟着十几名儒者,这正是之前在广场上说话的一些族中儒者。

    “原来是三叔公,淳风有礼!”吕淳风揖礼,又向三叔公身后的诸位儒者揖礼。

    吕杨微微一凛,这些可都是族中的儒者,是族中栋梁,整个吕丘吕氏一族就是靠这些人才支撑起来的,是以在族中,儒者地位最高。

    吕开泰轻轻拉了一下吕杨的衣襟,小声道:“这位是比较近咱们家的!”

    这位三叔公,若是吕开泰没有记错,应该是比较近自家这一支的,或许上数几代,自己的曾祖应该和这位三叔公的父辈是一nǎi同胞。

    “三叔公,事情是这样……”吕淳风笑着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吕清源看向吕杨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他是吕氏宗族的长老之一,在下面的富阳县定居,还开了一间私塾,在富阳县声望不错,他前些天也通过关系拿到了如今风靡一时的《风花雪夜集》。

    “你就是那个七步成诗的吕杨?”吕清源微笑问道。

    “嗯,孙侄正是吕杨!”吕杨笑着,微微揖礼,至于七步成诗,那是入学之前的事情了。

    “哈哈,甚好,你给我们吕丘吕氏一族长脸了,这一本《风花雪月集》我也托关系买到了,上面的诗作不同凡响,我吕氏一族能够出现你这样一位诗才高绝者,简直是光耀我吕氏宗族的祖祠,所以……”

    吕清源转头看向那为族中管事,那管事哪里还不知道,连忙道:“我知道了,东西都会供上第一重祭台,让咱们祖宗都看着!”

    吕清源摇头,双眸shè出厉芒,朗声肃道:“这样还不行,其他东西供在第一重祭台也就罢了,但是这本诗集,你吩咐人将它供在第一重祭台的中间位置,我要让所有吕氏族人都明白,我吕氏一族也有才情冠压天下的年轻俊彦!”

    “是是是……马上去办!”管事哪里还敢多嘴,招手叫过一个亲信,将吕杨带来的东西安排妥当。

    吕开泰看到自家的东西果然都供在了第一重祭台上,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鼻子似乎酸酸的,一个大老爷们,突然想嗷嗷大哭起来。

    不容易啊,自己这一生就这么半辈子过来了,多少次祭祖,总是仰望着别人敬奉给祖宗的东西要比自家好,现在好了,自己总算是拿出了一些足够亮瞎很多人眼睛的好东西,这可都是自己培养了一个身为圣道弟子的儿子有关。

    “吕开泰家真是了不起了,养了一个这么有出息的儿子!”

    “往后他们家可要彻底体面了,听说已经是士籍了,还是本县的县太爷亲自办的,呵呵,体面了!”

    “不就是爆发户吗?过几年,咱们儿子也考上咱们秣陵府的白龙潭书院,也叫族里人瞧瞧,什么是教子有方!”

    吕开泰听着这些话,心中高兴无比,无论是衷心的羡慕,还是酸溜溜地赞扬和讽刺,都足以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他这四口之家彻底闻名乡里了,若是以往,才不会有人理会他们家的死活。

    “呵呵,我说老爹,怎么样,风光了吧?”吕杨笑呵呵地,跟着吕开泰走出祠堂。

    “是风光了!”吕开泰自从踏入这祠堂开始,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止过,这可不单单是风光这么简单,他这一辈子,最渴望的不是买田置地,也不是建屋修坟,而是体面于乡里,荣耀于族里,这个比任何实惠和虚荣更重要,更能慰藉人心。

    吕丘吕氏是一个大族,世居吕丘之地,曾经有过最辉煌的过去,虽然早已没落,但是祖先的荣光自己这些后人不敢忘记。

    每一次祭祖,他望向祠堂众多牌位上面,一个个曾经震慑天下的祖先名讳,都感觉自身之渺小卑微,这样的感觉让人无可奈何,估计今年,这样的感觉会有改善了。

    吕开泰拍拍吕杨的肩膀,欣慰无比。

    今天来得早了一些,还有一个时辰左右,正式的祭祖才会开始,祭祖仪式一直会持续到午后,到时候所有人才会散去。

    “怎么样了,东西能够摆上祭台了吧?”吕杨氏拉着吕蒹葭的小手迎了上来,身后吕青萍和女婿王洪也跟了上来,脸上流露出无比的期盼。

    “安心了,这一次东西都摆上祭台了,呵呵,杨儿的书更是摆到了第一重祭台的醒目位置,不容易了,这一次祖宗们肯定看到了!”吕开泰大笑,说不出的欢心鼓舞。

    “那敢情好!”吕杨氏笑呵呵,他知道以往吕开泰前来祭祖,一般祭品都只能摆在祭台之外,年年如此,这可让他们一家伤心了。

    现在出了一位读书人,眼看着地位就不一样了,这么想来,自家的丈夫能够督促儿子读书习文,可以说是英明至极!

    ……

第八十章 贼子(上)

    家人在祠堂外热热闹闹地说着话,不时发出爽快的大笑声,附近的族人瞅着一阵羡慕和妒忌。

    吕杨趁着正式祭祖还有一点时间,他转身悠然来到了祠堂外墙的另一边,站在青原岗上,可以清楚的眺望下面的村庄。

    山岗阳面,上吕集还笼罩在淡淡的白雾中,这是一个整齐安静的村庄,房屋院落错落有致的分布在田野之间,十分祥和。

    上吕集是一个大村庄,全村数百户,全都是姓吕,还有王、唐、杨三姓住户,这三姓最初也是吕氏一族的外戚,因为一些原因,搬迁过来,后来就在一起繁衍生息了,形成了现在的村落格局。

    上吕集最大的一户正是吕氏正支,如今吕氏一族的族长吕元蒙一家,吕元蒙乃是正支第四十六代子孙。

    如今在上吕集内外大部分的田地和林地,都是他们家的,可谓是富贵氏族之家。

    “找到了!”

    “他在这边……”

    惊呼声被背后传来,吕杨诧异,转头看去,只见几个人走了过来,为首一男子,二十岁上下,白sè高冠,一身白sè儒衣,手持一柄白金sè君子剑,脸上倒也干净,但是额头上有一道半寸长的疤痕。

    男子身后,前呼后拥,跟着四五个人,其中两个千娇百媚的小娘子,模样相当标志,已经笄礼束起发鬓,双双紧挨着男子,仿佛在暗中争风吃醋。

    “你就是那个七步成诗的吕杨?”男子眼睛微微眯起,神情冷傲,似乎对谁都不屑一顾,双眸幽深,透出一点绿光,就像是一个凶厉的妖孽。

    吕杨皱眉,自己似乎并不熟悉这个人。

    “你哑巴了,我们剑英公子叫你,你敢不应?”男子身边的妖娆小娘子讽刺起来,那一双眼睛上下打量吕杨,露出一丝丝的厌恶情绪。

    剑英,吕剑英……这不是吕氏族长吕元蒙的三儿子吗?吕剑英这名字可是如雷贯耳了,只因为这个人是吕氏一族中的小恶霸,听说狠毒得很,不少人家被这小恶霸弄得家破人亡。

    “公子,这人不是聋子就是哑巴,居然不答应我们,我听说那吕杨敢于冲撞公主,在殿下面前七步成诗,绝不可能是这个家伙!”另一个小娘子说着。

    “公子,不会错的,这人就是那个姓吕的,小的看得清清楚楚!”一个家奴凑到男子的耳边说了几句。

    男子点点头,露出一丝恼怒,冷笑:“姓吕的,既然我的家奴认得你,那就是你了,嘿嘿,你一个旁支卑微的小子,谁给的胆子,敢在祠堂前炫耀来着,你当我们吕氏都是乡巴佬,没见过世面吗?”

    吕杨注视这吕剑英,脸sè平静得可怕,仿佛眼前的吕剑英只是一直小小的蝼蚁,无关痛痒。

    吕杨这样的态度无疑让吕剑英极其不爽快,他咧嘴冷笑:“所以,不要让我废话这么多,若是识相,就乖乖把那如意、珍珠和玉璧交出来,那些东西,也是你一个小小的旁支子弟能够拿的吗?”

    “哈哈……我道是为了什么,原来去是为了那几样宝物,这么说来兄台还真有出息了,吕剑英是吧……我听过这个名字,听说这个吕剑英是族长吕元蒙的不孝子,这么说来,你就是那个不孝子了,呵呵,你前来勒索东西,不知道你爹可知道?”

    吕杨脸上变得冷峻,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凌厉的目光透出,盯在吕剑英的脸上。吕杨这一辈子,最恨和最看不起的就是吕剑英这种人,仗着家里的长辈权势,作威作福,恣意妄为。

    吕剑英仿佛被踩了尾巴似的,脸sè狰狞,低吼道:“你个小杂种敢威胁本公子?告诉你,即便是抬出我爹来,也救不了你!”

    “嘴巴放干净了,谁给你的狗胆,敢这样出言不逊!”吕杨冷冷一笑。

    “你……你一个小小的旁支弟子,别以为拜了一个狗屁大儒为师,就了不得了,我正支弟子对你们旁支来说就是天,你就是一坨狗屎,你今天敢对我这个正支子孙不敬,我就代我爹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是天,什么是地!”

    吕剑英也不拔剑出鞘,直接持剑朝吕杨的jīng府戳去,这jīng府也就是所谓的下丹田,是人的藏jīng之府,也可是汇聚元气,若是这个窍府被戳伤,人就会元气大伤,很有可能jīng气破败成为废人。

    “好胆!”吕杨大怒,也不拔剑,并指一戳,点在了袭来的剑鞘尖端上,嗤嗤……一道黑、青、白三sè缠绕的三皇劫剑气猛地冲出,直透过剑鞘,袭向对方的手掌。

    “不好,这是剑气!”吕剑英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柴,他立刻调动身上的隽永之气,灌入剑鞘,和吕杨的三皇劫剑气轰地对抗起来。

    吕剑英平时能够趾高气昂,无法无天,实则是仗着自己进入立心道业第一重的关系。

    说来也是有些丢人,吕剑英原本小的时候根骨和悟xìng都不错,侥幸让他凝聚心光,出了隽永之气,迈入圣道之门,可惜这个不成器的东西,自意为了不起,天下唯我独尊了。

    考入白龙潭书院之后,rìrì玩乐,虚度年华,只要有闲就会混迹烟花之地,把原本一个好好的身体弄垮了,jīng气神不济之下,连着五年都没有突破立心道业第二重,到如今,已经十九接近二十岁,还在立心道业第一重苦苦熬着,根本就没有突破的迹象。

    他就这么在丁科混了整整五年,眼看着身边的同窗一个个晋升道业,上升到丙科班,再上升到乙科、甲科,甚至是毕业,他还在原地踏步,渐渐地成了白龙潭书院的笑柄之一,他还不觉害臊。

    就是这么一个人,仗着读书人的特权,回到乡里就欺男霸女,恣意妄为,虽然丢人,但是好歹也是读书人,总强于平凡人。

    “砰砰砰……”

    一柄白金sè君子剑,连带剑鞘散发出一**的气浪,剑鞘的一半是黑、青、白三sè剑气溢出,一半是青sè混杂着丝丝缕缕的浅黑sè剑气溢出。

    这青中带黑的剑气就是吕剑英的剑气,叫做青华剑气,显然驳杂不堪,夹杂了浅黑sè的水气。

    反观吕杨的三皇劫剑气,三sè剑气泾渭分明,每一sè都纯粹如琉璃,透出清澈明亮的灵光,而且凌厉无比,若不是吕剑英仗着积累五年的隽永之气相抗,吕剑英早就已经溃败了。

    “我说兄长,怎么就熊包了?积累了五年的隽永之气就是这种程度吗?太让人失望了……嘿嘿,若是输给我这个入学才不到两月的学生,传扬出去的话兄长必会成为大笑柄,到时候估计族长会受不了打击,直接打折你的腿!”吕杨开头笑着。

    “你……你……”吕剑英脸sè由通红变得苍白,滚滚汗珠从额头上滚下来,衣裳顿时湿透了,一双腿突然抖起来,显然已经支持不住了。

    跟着吕剑英的两个小娘子和三个家奴顿时吓住了,圣道弟子打架,那可是动文气,比五器之术的,现在自家公子的剑术逊于吕杨。

    两个小娘子对视一眼,正要尖声大叫,不远处一个中年男子已经疾步奔了过来。

    “住手!”朗声断喝,一道森青sè剑气骤然而至,噼啪一声,剑气打在白金sè君子剑上,整把剑立刻脱手飞出,斜斜插到了泥地上,入土三分,犹自摇晃不已。

    吕剑英已经后退三步,整个人又惊又怒,之后才露出得救的神sè。吕杨收手,只负手立着,也不再追究,暂时看不出是怒是憾。

    中年人来到吕剑英跟前,看了对方一眼:“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了!”吕剑英摇摇头,苍白的脸sè终于恢复了一丝红润,想到刚才被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窘况,吕剑英心中恨极。

    “二叔,这个旁支小子竟敢对我不敬,你快废了他,我要他双手双脚都残废,还要他跪在我的面前求饶、忏悔!”吕剑英如同受伤的野兽般低吼着,脸sè现出森怨的戾气。

    “嗯?这是怎么回事!”中年儒者拉下脸来,一双眼睛盯住吕杨,显然是要为侄儿讨公道。

    “晚辈吕杨,前辈是谁,请示下!”吕杨抬手平揖,一双眼睛冷冷打量对方。

    “什么,你就是吕开泰的儿子吕杨?”中年儒者顿时不悦,吕杨这般行礼对他不够尊重,那一双冷酷的眼神更是让他极不舒服,在这吕氏族地,从来还没有哪一个人敢用这样不敬的眼神打量他,从来没有!

    “你听好了,我是剑英的二叔,吕天雄!”吕天雄冷冷看着,压下心中的厌恶,不过要他出手对付一个修隽永之气的后辈,他还拉不下这个脸!

    吕杨笑了,他看穿了对方这一点,怡然自得,丝毫不做防备。这个情形落到吕天雄眼里,他就越发对吕杨自信的模样心生恼怒。

    “听说你家这一次祭祖供奉了一对人宝上品的青玉如意?”

    “是的!”

    “是就好,等到祭祀过后,你把那一对青玉如意留下来,我宗族正支弟子中有人需要这个东西!”吕天雄淡淡说道,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容否决的态度。

    ……

第八十一章 贼子(下)

    吕杨先是沉静地盯着吕天雄的脸,似乎是要看清他的脸有多么无耻,半晌,吕杨才发觉对方也是人,脸皮无关厚薄,只关乎心,心无耻则脸皮厚!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想答应?”吕天雄等不到吕杨的回答,不禁变了颜sè。

    “哈哈……”吕杨可不会顾及什么颜面,摇头断然道:“说对了,我家不会答应,我不会答应,我父我母也不会答应,按照规矩,凡祭祖的祭品,可按原主的心意留下或是取回,宗族不能干涉!”

    “你——”吕天雄气得不轻,吕杨这是断然拒绝啊,一个旁支弟子竟敢无视自己?

    虽然对待祭祖的祭品,一直就有规矩,祭品最终留下还是取回,遵循原主的意愿,宗族不能干涉,但是这么多年下来,宗族正支颐指气使惯了,想要什么祭品,打个暗示或者吩咐一声,那家敢不留下?

    但是吕杨根本不管这一套,抬手作揖,也不说话,懒得理会眼前这人,转身就走,当真是落落潇洒。

    “安敢如此,此真乃宗族之贼子也!”

    吕天雄一张脸皮又青又白,好一会,他才吐出一口浊气,狠狠地盯着吕杨的背影,露出深恨的目光,仿佛吕杨拂了他的颜面,他要生啖其肉方可解恨!

    “二叔,这样的贼子就该杀,哼哼,一个旁支小子,也敢这么对本公子?!”吕剑英凑上来,狠狠诋毁吕,浑然没有意识到,眼前的二叔也是个旁支,并非嫡子嫡孙的宗族正支。

    “侄儿说的是,这样的贼子不杀不足以正宗族纲纪,侄儿放心吧,这事二叔记在心里了,找个时机,定要那贼子脱一层皮不可!”吕天雄眼眸露出一丝杀机,这杀机是对吕杨而发,也是对身边的吕剑英而发,只可惜吕剑英这朽木并没有注意到。

    “如此有劳二叔了!”吕剑英连忙揖礼,脸上得意,心里面的怨气似乎稍减了些。

    “嗯,就先这样吧,马上就要正式祭祖了,不可再招惹事端,否则大哥脸上也不好看!”吕天雄吩咐几句,这才挥挥衣袖,走了。

    这公子哥脸sè转回yīn翳,暗暗咒骂一声,上前几步,握住半插在地上的佩剑,微微拔起。

    “啪啪啪啪……”

    黑青白三sè三皇劫剑气从剑鞘上散发出来,整个剑鞘纷纷崩解炸开,化为一缕缕金气和碎片,落了一地。

    “这剑气……怎么会这样?!”

    吕剑英呆呆握着失了剑鞘的佩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手上和脸上,各现出一道小血痕,显然是让破碎的剑鞘碎片划伤了。

    “该死的旁支竖子,且等着!”吕剑英心头一片冰冷,对于伤痕犹不自知,只是愣在那儿,一阵萧瑟熏风吹过,脊背已然被冷汗打湿了一片。

    吕杨快步回到祠堂大院前,一家人还在兴致勃勃地说着话,一些族人前来唠嗑,吕杨氏很快就发扬风格,和所有人打成一片。

    聊的话题,都是吕杨,说吕杨怎么拜师大儒,怎么七步成诗,怎么考进书院,怎么样在凤仪楼上赋诗……

    乡下人没什么消遣,就爱唠嗑,像吕杨氏,原本也没有这么健谈,只是在乡下地方呆久了,若是想和左邻右舍相安,唠嗑是唯一的法宝,所以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话痨子。

    吕杨是体会不到自己母亲的那种心情的,吕杨的出息,直接让吕杨氏在人前总是笑呵呵的,十分自信,仿佛天下都是属于她的。

    每当族人羡慕的眼神看向她的时候,吕杨氏就无比的满足,甚至一些族人嫉妒的时候,吕杨氏除了暗骂几句,心里反而更加痛快,因为被人嫉妒,才活得更加有滋有味。

    吕杨走过来,远远便看到自己的母亲拉过一个年轻少妇,唠嗑道:“我说大妹子,你大概还不认得我那儿子吧?如今我那儿子十六岁,已经拜了黄宗羲大儒为师,整rì在白龙潭书院修行,颇得寿阳公主殿下的赏识,你看,我儿是不是前途无量?只是可惜啦,咱老吕家以前比较穷,邻家的闺女看不上咱,可是现在不同了,我就寻思着为我儿张罗一门好亲事,看大妹子长得好看,不知道可认得品貌出众的小娘子,给我儿介绍介绍……”

    吕杨立刻头皮发麻!

    瘆得慌,吕杨哪里还敢上前,连忙止了步,对着父亲吕开泰招手。吕开泰看了自家婆娘一眼,苦笑一声,无奈地摇摇头。

    吕开泰来到吕杨身边,不满地念叨着:“这婆娘,现在有些闲钱了,净想着找儿媳,她也不想一想,我儿是什么身份,哪能看得上乡下那些不知书达理的女子,要找怎么也得找个像样的,就像黄儒师的两个女儿……”

    吕杨苦笑:“这事还早,孩儿如今正是修业的关键时候,不能让儿女私情耽误了,等过两年,孩儿禀告老师,束发及冠之后,再行考虑终身大事!这事还是爹跟娘说清楚吧,莫要让娘到处招惹别人家的闺女,省得孩儿耽误了人家的终身!”

    “好吧,这事我会跟你母亲说的,嘿嘿,你母亲是该安分一些了!”吕开泰连连点头,心想既然吕杨已经有了打算,也罢,那就这样着吧。自家的孩儿如今声明鹊起,过得两年,不知道还会有什么造化,到了那个时候,估计要娶秣陵府世族大家的闺女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这里,吕开泰心里就开始活泛了,哪里还不尊重吕杨的意见?要他自己说,他也是这个意思,也就自家婆娘那点见识,忒短!没啥共同语言。

    “祭祖一会要正式开始了,咱们家还从来没有在正式祭祖的时候随同本族儒者一起在祠堂内祭拜吧?”吕杨望向父亲,微微叹息,负手怅然。

    吕开泰也是神sè黯然,摇头:“是没有过,正式祭祖,只有族中身份地位颇高的族人才可以进入祠堂,咱们位卑言轻,哪里有资格在一年一度正式祭祖的大典上位列在前?能在祠堂的院落中参拜已经不错了!”

    “走吧,今年咱们家不一样了,爹和我有资格位列于祠堂内!”吕杨充满信心地笑着,走进祠堂大院的门,往祠堂去。

    吕开泰微微一愣,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话来,但是喉咙咽了一下口水,想到吕杨身上的正九品官身,心中大喜,连忙跟上,心想:没错啊,若是九品官身还不足以位列于祠堂内和族中的儒者一起祭拜祖先,谁还有资格?

    把守祠堂的是宗族正支的两个家仆,他们伸手拦住吕杨,看了吕杨和赶上来的吕开泰一眼,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sè,轻蔑道:“今天是祭祖之rì,祭祖之前,祠堂是重地,等闲人不得进来!”

    “我是吕杨,就跟族长说,我要见他!”吕杨微笑,一双眼睛微微眯起,透着一股凌厉的光芒,直视两个家奴的眼睛。

    两个家仆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不自觉地害怕吕杨的目光和吕杨透露出来的严厉气息,这种气息只有在族中的儒者身上发现过。

    家仆迟疑一下,有一个低声道:“这可怎么办,等闲人是不好这个时辰进入祠堂的,若是族长老爷追究下来,小的可吃不了兜着走!”

    “啰嗦什么,只管禀报就是,罪责担不到你们的身上,反而误事不报才是大罪过,赶快去!!”吕杨低喝一声,用上了严厉的语气,两个家仆再也不敢做主,其中一个赶紧转身入了祠堂。

    “族长老爷,一位自称吕杨的少年族人正在祠堂外,说是有事求见!”家仆老老实实禀报族长,族长吕元蒙正在祠堂的偏殿中和族中几个年轻有为的少年叙话,不想被打断,眉头微微一皱。

    “吕杨?这是族中哪个少年,自己未曾听闻,想来应该是旁支中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子弟……”

    一念至此,吕元蒙立刻道:“混账东西,马上就要开始祭祀典礼了,这个档口还见什么见,先轰出去,等过了祭祖大典之后再说!”

    “是!”家仆诚惶诚恐,连忙出来,对吕杨道:“族长老爷发怒了,让小的轰你们走!”

    “怎么办,族长只怕不肯见!”吕开泰摇摇头,心中颇有些失望。吕杨心下冷笑一声,思索了几个呼吸,眼眸中透出一丝冷酷的奇光,心中已有定计。

    “再去通报,就说吕杨求见族长,有要事商量,快去!”吕杨低喝一声,身上气势微微拔高,骇得身前的两个奴仆打了个哆嗦。

    也不怪吕杨气势足,实在是因为吕杨最近隽永之气增长过快,修炼的三皇劫剑气又非同小可,这一不注意,文气和剑气就会泄露出来,足够震煞普通人。

    “族长老爷,不好了,那少年还不肯走,愣是让小的前来禀报,说是一定要见族长老爷,有要事商量!”家仆两头不讨好,索xìng装着一脸为难的样子,近乎哭丧着脸,先保证自己免受惩罚才好。

    “怎么回事?”吕元蒙拉下脸来,脸上露出了冷冷的气势。

    “父亲,还能是怎么回事,八成是哪个不开眼的旁支小辈,不知道天高地厚,想要进祠堂呗,待我去打发了他,嘿嘿,我就不信了,在这一亩三分地子,还有谁敢捣乱不成?”

    一个十九岁的公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的冷峻,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吕元蒙的第四子,名叫吕俊英,是吕杨手下败将吕剑英的胞弟。

第八十二章 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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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俊英三年前修成立心道业第一重,三年来,和他三哥吕剑英一样,还没修成锦绣之气。为了免于被同窗耻笑,他早已经回家半年,奉长辈之命娶妻造子,即便最近曾经听过吕杨之名,也是转眼即忘。

    是以,整个偏厅之内,竟无一人想起吕杨这号人物。

    也难怪,吕杨声名鹊起的时间太短了,也就短短几个月,吕氏族地又比较封闭,是以名声和事迹还传扬不到,即便传到了些,大多数人总以为是夸大其词,以讹传讹,事后便忘了。

    只有少数消息灵通的族人,颇感蹊跷的才回去调查证实,其余的人也就当个笑话来听,也不当回事。

    “也好,俊英去吧,一会祭祖开始,可有得忙了!”吕元蒙挥了一下衣袖。吕俊英得了命令,冷笑着走出祠堂来,但见吕杨正负手而立,眼睛微闭,似乎正在打量祠堂,又似在耐心等待。

    “是谁要见我爹?”吕俊英将头仰得高高,一双眼睛长到了头顶上,语气中蕴含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意味。

    吕杨微微睁眼,看了对方一眼,不由朗笑一声:“好歹有个能够说话的出来了,也好,我再说一遍,我是吕杨,现在求见本族族长,这位应该是四公子吧,不知道可否再次代为禀报一次?”

    “你是什么东西,相见我爹就能见的吗?区区旁支子弟,滚吧,我爹没空搭理你,若是再不滚,本少爷不介意动手驱赶,届时就是颜面扫地,可别怪本少爷言之不预!”吕俊英握住腰间挂着的君子剑,脸上露出怒sè,显然是将吕杨和吕开泰父子都看做了蝼蚁一般的小人物。

    吕开泰脸sè发白,想到自己会吃这样的闭门羹,心里的羞愤可想而知。

    “哈哈……好好好!”吕杨怒极反笑:“真是好啊,三求一见而不可得,原本想要以礼求见,没有想到竟都成了狗屎不如,呵呵,在自家的祠堂前,要见本族族长一面竟比谒见皇子公主还难,想来族长必是rì理万机,竟然不屑于见本族子弟,也罢,他不来见我,那我便亲自去见他也是一样!”

    吕杨冷笑一声,眼神露出厉芒,人已经迈开大步,抬脚跨过祠堂的门槛,就要进入祠堂大门。

    “好胆!敢在这撒野,看我不废了你!”吕俊英似乎巴不得吕杨硬闯,咧嘴呲牙狂笑,提起手中佩剑,也和他那个三哥吕剑英一样不屑出鞘,直接提起戳向吕杨的肋骨和小腹……

    “敢和我动手?”

    吕杨冷笑,也不用挂在腰间的剑器,吕家三公子和四公子是个什么水平他已经心里有数,想要他用剑,这两块朽木都还不配。

    并指一撮,直接点在了对方的剑鞘上,黑、青、白三sè剑气迸shè出来,剑气sè泽分明,纯粹如琉璃,绽放强光,虽然量不是绝强,但是质却十分纯粹,而且上乘。

    三皇劫剑气何其霸道,指剑相触的一霎那,剑气冲入剑鞘,打造剑鞘的金铁顿时被剑气冲垮,就像是一段朽木,被千万钢针穿透一般,啪啪啪啪……摧枯拉朽,不是千锤百炼的剑鞘承受不住三皇劫剑气的烈xìng,如同粉尘般破碎开来。

    吕俊英惨叫一声,猛地倒飞,砸在了大门上,乓啷一声,木门裂开,吕俊英双手鲜血淋漓,噗一声,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来,脸sè刹那间如同金纸。

    “你这狂徒,安敢对本公子动手?!”吕俊英又惊又怒,他简直不敢相信,在他想来,他这个宗族的正支公子对于旁支来说就是天,旁支是地,地何敢顶撞老天,既然是地,就该乖乖伏在天之下,乖乖接受雷霆雨露。

    从吕俊英出来,一直到突然冲突,也不过几句话的功夫,提剑一撮的时间更是短暂,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

    仅仅只是一招,剑指一撮一碰,吕俊英已经甩飞出去,砸坏了大门,受伤喷血。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一旁的两个守门仆从,就连吕开泰也吓了一跳,他原本是有些担心的,可是一看到吕杨毫不犹豫,十分果决的气魄,他便不吭声了。

    吕开泰只是冷眼看着,他心里面相信,自己儿子这么做,必定有其道理和分寸,毕竟是读书人,聪明得很,绝不会弄至最后收拾不了的地步。

    祠堂大院的广场上,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动了,族人们纷纷将目光投shè过来,那些聚在一起说话的本族儒者们,还有那些忙忙碌碌,正在摆放供品的家仆们,全都将目光投到了祠堂的门槛前。

    吕俊英吐血,血光和血气玷污了神圣的祠堂!

    但凡是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大吃一惊,本族的上百名儒者比普通人要镇定许多,毕竟是身怀道业者,并不会被小小的争斗搅乱了心xìng。

    吓坏了的家仆早就跑进偏厅哭丧:“不好了,族长老爷,四公子被那族里的少年打伤了,老爷快去看看吧!”

    “是谁这么大胆?”吕元蒙大吃一惊,随即大怒,究竟是什么人敢在祠堂前动武,还打伤了自己的儿子,真是胆大妄为!

    吕元蒙的几个儿子和儒者也震惊了,他们纷纷起身,来到祠堂的大门前。

    但见一少年落落大方,负手而立,腰间悬挂一柄森青sè殷朝古剑,头上只戴一张青sè方巾,显然没有及冠。

    家仆已经扶起吕俊英,后者颇为狼狈,脸上铁青,一双眼睛死死盯住少年,咬牙切齿,露出怨毒的神sè,双手滴血,犹自颤抖不已。

    外围祠堂前,所有族人都围了过来,不知道是看热闹还是看猴戏,也不上前,只是人声鼎沸,议论纷纷,整个祠堂内外sāo动不已,甚至已经波及到了大院之外。

    “俊英吾儿,怎么样,伤了哪里?”吕元蒙脸sè一沉。

    “孩儿没事,父亲请看,这就是伤了孩儿的贼子,还请父亲下令,将贼子拿下,以正族规!”吕俊英连忙禀告。

    吕杨脸sè冷峻,嘿嘿冷笑:“四公子,这青天白rì,朗朗乾坤,你嘴巴可要放干净了,莫要颠倒黑白,血口喷人!”

    “你……好贼子!”吕俊英怒极而笑:“此是祠堂重地,你敢动刀兵,伤了本公子,你还不知已经犯下滔天大罪?!”

    “啧啧……四公子,这药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在这里动了刀兵的只有你一人,本人可没用动过任何刀兵!嘿嘿,吕氏祠堂是本族神圣重地,四公子公然在祠堂前动刀兵剑器,已然触犯了族规,来人呐,还不将这个藐视祖宗的东西拿下,以正族规?!”吕杨说到最后,已然洪声呼喝。

    “伶牙俐齿,巧舌如簧!”吕元蒙上前一步,挡住脸sè通红的吕俊英,冷冷道:“你是哪家的子弟?”

    吕杨这才看向吕元蒙,微微揖礼,笑道:“我是吕杨,吾父吕开泰便是!”

    “吕开泰……原来是这贼子!”吕元蒙眼角微微一跳,这个名字让他厌恶,想当初自己想要将远房表亲的闺女下嫁于他,但是竟遭断然拒绝。事后吕开泰这贼子,一声不响娶了县乡之外一杨姓女子为妻,让他颜面大失。

    两家之仇便从那时结下了!

    怪不得,自己看这少年就不大顺眼,原来是那又臭又硬的贼子之子!

    吕元蒙心中顿时明了,这吕开泰父子今天是冲着他来的啊……想当初吕开泰不听自己的话,之后被逐出了上吕集,这贼子只有流落于下吕集外,夫妇二人于垂杨河畔修了个小屋居住,平rì以打猎为生。

    小孩出世渐长,族中又断了其子入族学的请求,没曾想,其子倒是运气,拜了大儒为师,还考入了白龙潭书院。

    所以这对父子对自己有怨恨,发难来了呀!吕元蒙心里一门清,他和吕开泰一家的恩怨族里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只是平rì都不敢说罢了。

    吕元蒙平rì千般算计,万般筹谋,自以为人人和他一样处处算计,哪曾想过吕杨一家根本就没有寻上来痛打吕元蒙儿子的想法。

    吕杨父子其实就是要找吕元蒙,要求在祭祖大典的时候在祠堂内有个位置,能够和诸多族中儒者一起观礼拜祖罢了,奈何吕元蒙一家以宗族正支自居,高高在上惯了,不但三求不见,反而还要恶言驱赶。

    有道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吕杨这才发难,哪曾想反而让吕元蒙这老匹夫胡思乱想一番。

    “不管怎么说,自己是宗族嫡子嫡孙,而那贼子,乃是旁支,旁支再怎么和正支斗,都不会有好果子吃!”吕元蒙心中冷笑,喝问:“既然是吕开泰之子,那倒也是我吕氏子弟,也罢,你为何要在祠堂前闹事?”

    “族长此言差矣,非是吕杨在闹事,而是四公子在闹事,吕杨在门前以礼求见族长,哪知处处有人阻挠,三求未果,这祠堂是我吕氏之祠堂,而独非一家之祠堂,四公子如此蛮横,俨然已经将此地当成了自家之私地,竟在这祠堂前提剑驱赶族中子弟,这是何等恶劣行径,想来这不是族长授意吧,若是,只恐要寒了所有族人的向族之心!”

    “这岂能是我授意?”吕元蒙沉声说着,心里边恼怒,张口道:“祠堂神圣,闹出争斗,双方都有责任,族中刑堂长老何在,先将两人都拿下,待众长老们商议之后再做处置!”

    ……

第八十三章 族罚

    “且慢!”

    吕杨转头盯住吕元蒙,缓缓道:“吕杨三请求见族长,家仆们和四公子百般阻挠,如今既知不是族长授意,那好吧,还是先说正事要紧,我和我爹商量了,决定向族长请示,一会祭祖大典开始,我父子二人要列位于祠堂之内,观礼拜祖,还请族长准许!”

    整个祠堂内外哗然!

    在正式祭祖大典的时候,位列在祠堂内观礼拜祖?这也是寻常的旁支族人可以的吗?所有人惊呼起来。

    “凭什么,你一个小小旁支子弟,凭什么位列祠堂之内?”吕俊英简直气疯了,站出来大吼一声,一双眼睛充血赤红,仿佛要喷出火来。

    吕杨呵呵一笑,对这样的愤恨视而不见,而是衣袖一挥,哗啦一声,rǔ白sè的隽永之气涌出来,悬在头顶半空之中,隽永之气中,十几篇诗文隽永生光,字字凝而不散,浮于虚空之中。

    “就凭这个,吕杨乃是圣道弟子,按照族中规矩,应该有资格在祭祖大典上位列祠堂之内观礼拜祖!吾父自然由我带入祠堂,所以也能在位列于祠堂之内!”吕杨朗声笑着。

    祠堂内外数百族人,还有大院外观望的数千族人已经沸腾了。

    吕元蒙脸sèyīn沉,他恨极了吕杨的得意,冷笑一声,肃道:“吕杨,你和汝父想要在祭祖大典中位列祠堂之内,还需我和几位长老们商定过后才会决定,不过你在祠堂前闹事,已经违了族规,必须惩戒,来啊,族中执法,将吕杨拿下,先鞭挞三十,再议其他!”

    “明明是四公子动了剑器,族长,不可厚此薄彼,还是将四公子也拿下,鞭挞三十,否则吕杨不敢领受责罚!”吕杨笑起来,这是公然嘲笑吕元蒙袒护逆子,执法不公。

    吕元蒙脸上又青又白,良久,一咬牙,断然挥手:“族中执法,先把那逆子拿了,鞭三十!”

    话音落下,大群的儒者中走出一人,这人白sè儒衣,宽袖高冠,国字大脸,约摸六十岁,短须灰白,正是吕氏一族现任的刑堂长老。

    “四公子,得罪了!”刑堂长老衣袖一挥,他身后的两个大汉立刻飞步上前,将大惊失sè的吕俊英双臂架住,压在一条板凳上。

    “爹,不能这样啊,我是遵照您的意思,将吕杨那贼子轰走,您怎么能让人打我?我不服,死也不服啊……”李俊英挣扎大叫起来,当着众多有头有脸的族人面前,活像个不成器的东西。

    吕元蒙面皮抽抽,恨不得抽死这个口无遮拦的逆子,他心里面悔恨的,早不棍棒培养,现在弄得这个逆子在众目癸癸之下张口乱喷。

    “逆子住口,是我让你动刀剑了吗?祠堂前动了刀剑,致使血光冒犯了祖宗,光凭这条,就没打错了你!”吕元蒙气得吹胡子瞪眼。

    也是吕元蒙想要树立自己大公无私的形象,压根就不敢维护吕俊英,可怜李俊英,被当了沙包。

    刑堂长老嘿嘿冷笑:“四公子,你触犯了族规,刑罚加身是肯定的,不过你也不要担心,三十鞭子,打不死你,事后躺个十天半月就好了!别动,老实点,躺好了!”

    “啪啪,啪啪啪……”

    也不扒裤子,大汉手持鞭子,狠狠抽在吕俊英的屁股上,疼得这个公子哥哭爹喊娘地叫嚷着,因为太疼,吕俊英几次从板凳上翻身落下来,又被架回去继续鞭打。

    所有吕氏族人的表情jīng彩极了,旁支中人大多幸灾乐祸,很多人都巴不得打死正支中人,扫一扫正支的颜面,挫一挫正支的嚣张气焰。

    原来旁支和正支的矛盾乃是宗族的第一大矛盾,从来都是难以调和的,在吕丘吕氏一族之中,旁支和正支的矛盾依然激烈。

    宗族正支是名义上的正统,嫡子嫡孙,血脉最为纯正,享受着旁支的供奉和尊崇,霸占着族里最好的资源,握着族里最大的权柄。

    数百年来,吕氏宗族正支的气焰太嚣张了,譬如现在族长吕元蒙的几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废柴,但是一个比一个嚣张,平rì欺男霸女,欺负旁支,这都是寻常事,只是畏惧于正支的威势,很多族人敢怒不敢言。

    吕杨这一次针对xìng的打击,确实让很多人心里痛快了,其中包括不少儒者和本族的长老,刑堂长老就是其中一位,他是旁支之中最位高权重的,掌管刑罚,和族长吕元蒙平rì里是面和心不合,多有勾心斗角之事。

    刑堂长老自然是乐得打击族长,削其颜面,于是下手就狠了点,啪啪啪大鞭抽在吕俊英屁股上,这等于是间接抽在吕元蒙的脸上,骇得吕元蒙的几个儿子和女儿脸sè煞白,平rì里他们是何等嚣张,何等傲慢,现在一个个变成了乖宝宝,不敢吱声。

    多少人心里乐开了花,只是心里偷乐的事情,轻易不会显露在大家的脸上。

    转眼打了三十鞭子,吕俊英的屁股已经血淋淋,裤子都被鞭子抽烂了,和血肉混在一起,触目惊心,而人也已经昏厥过去。

    “族长,三十鞭子已经抽完了!”刑堂长老大公无私说道。

    吕元蒙脸上抽抽,无奈地挥挥手,几个家仆连忙将四公子扶起,七手八脚抬往祠堂大院旁边的屋子。

    围上来的人纷纷自觉的让开一条道,目送这个倒霉蛋被家仆调走,可怜啊,人太嚣张了,是会遭报应的,那吕俊英就是榜样。

    大院外的族人也都聚在一起,看着祠堂前的热闹,吕杨氏等人已经焦急万分,但是没有得到同意,她们不好进入大院。

    “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哎呀,我儿又闯祸了!这族长家可是好惹的吗?这些年咱家可是被他们家坑害惨了,这个教训还不够,这父子二人竟然还不服气,还要去跟他们家叫板,这可如何是好,往后还不知道要被人家使什么坏……”

    吕杨氏脸sè煞白,她可是知道族长一家都是一肚子坏水的混账东西,前些年儿子没能去族里上学,就是因为吕元蒙背后使的坏。

    “娘,不要慌,咱们家今时不同往rì,会没事的!”吕蒹葭安慰着,小脸也有些苍白,显然她也是很担心。

    “轮到他了,行刑吧!”吕元蒙看着吕杨一眼,目光之中透着森森的恨意,他发现刚才吕杨像看猴一样看着吕俊英被打,心里面怒火升腾,但是碍于所有人的面,他也不好有什么动作。

    现在好了,一切都要公平,自己儿子打也打了,现在也该轮到吕开泰那贼子的儿子了。

    “那好!“刑堂长老点点头,转头对吕杨道:“吕杨,你的罪责也和四公子一样,都是在祠堂前闹事,现在乖乖躺倒板凳上,打完三十鞭子,这事就算过了!”

    吕杨摇摇头,笑道:“刑堂长老,这事吕杨早就说过了,都是四公子动到了刀剑,本人只是自卫,实属无奈,只是料不到那四公子那么不禁打,连我一记剑气都挡不住,呵呵,同样都是修隽永之气,四公子修了三四载,本人只修了几个月,按理说是我被四公子打吐血才对,现在怎么反过来了?”

    “好恶贼,那是我四哥让着你,所以手下留情了,而你不顾廉耻,竟然暗中偷袭,你就是本族的败类!”

    一个尚未及笄的黄衣少女跳了出来,一脸愤慨地指着吕杨驳斥起来,这人不是别人,乃是吕俊英的妹妹吕婉容。

    她和吕俊英是孪生兄妹,孪生兄长被打得这么惨,她心疼不已,同时也对吕杨恨之入骨,她虽然平时也不太看得惯家中几位兄长的做派,但是子不言父过,兄长们的过失,也不是她能够说的。反而兄长们的颜面,她这个做妹妹的拼了命也要维护,这才是孝道,才是兄弟姐妹之间的和睦之道,否则枉为人子。

    吕杨脸sè笑容敛去,冷冷看向吕婉蓉:“还是那句话,药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看来你们家已经有了血口喷人的传统,怎么样,以为高声就有理了是吧,若是这样,老子比你还高声!哼哼,敢污蔑我偷袭四公子,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既然没有看到,就不要胡说八道乱放狗屁!”

    “你!”吕婉蓉脸上又青又红,恨不得冲上来给吕杨几个大耳光。

    “够了,还不行刑?”吕元蒙大喝一声,真是太火大了。

    刑堂长老也知道吕杨不会自己趴到板凳上了,他抬手一挥,身边的两名大汉清喝一声,飞步上前,企图架住吕杨,就像他们先前架住吕俊英一样。

    吕杨哪里容得了别人近身,抬手并指一撮,三皇劫剑气激shè而出,在两名大汉身前扫过,剑气嗤嗤嗤几声,在地上扫出三道沟壑。

    大院的广场是用石砖铺的地,现在被剑气扫出沟壑来,切口平整,丝毫不损坏砖头的其他地方,更没有一块转头破裂,可见那剑气多么凌厉迅疾。

    两名大汉身前的衣裳也被割裂了几道口子,剑气差点划破胸前的皮肤,使得他们全身寒毛炸开,冷汗下来,脚步也停下,退回两步。

    “你敢违抗族罚?!”刑堂长老和族长吕元蒙同时大吼一声,怒目圆睁,太意外了,也太大胆了,吕丘吕氏一族几百年来,从来没有几人敢于反抗族罚,但凡是反抗的,名字都会被清除出族谱。

    整个大院所有族人都sāo动了,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一个小小的旁支子弟有这么大的气魄,敢于反抗族罚?

    太稀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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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不刑

    “反抗族罚?”吕杨冷笑,抬手伸出食指,在众人面前轻晃道:“不要本人言之不预,三十鞭子,这一条族罚本就加不到我的身上,何来反抗之说?”

    “我要革你出族谱!”族长吕元蒙大怒,根本不听吕杨说什么屁话。

    “吕杨,反抗族罚,是要被逐出族谱的,你可不要乱来,祸害了你的家人!”刑堂长老也厉声叫道,他现在已经气急败坏,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吕杨七步成诗和凤仪楼赋诗的事情他都知道,还知道寿阳公主赏赐了吕杨财物,甚至听说了吕杨写的几本章回体小说畅销整个皇朝九州各大府城。

    这可是了不起的事啊,吕丘吕氏一族能够出现这样一位俊才可以说四百年来绝无仅有。这样一个儒生,前途何等远大,若是被剔出族谱,那这人就毁了!

    不等围观的本族儒者们有激烈的反应,吕杨已经开始解开自己身上的儒衣,身外的儒衣是秣陵府成衣店花高价买来的,如今脱下来,随手丢到地上,露出了白sè整洁的内衬,这内衬就像是一身睡衣,上衣和裤子都是白sè的,比较宽松。

    吕杨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吕开泰手上已经捧着一个托盆上来了,托盆上盖着一块青sè丝绸。

    众人都不明白吕杨要做什么,很多人则以为吕杨这是要脱去昂贵的衣裳,准备自己趴到板凳上,接受族罚。

    一瞬间,刑堂长老脸sè也缓和一下,真以为吕杨要接受刑罚了。

    “哼,旁支的贼子,算你识时务,敢反抗族罚,想是活得不耐烦了?”巴结族长的几个旁支族人纷纷呼喝起来。

    “我已经说过,族罚加不到我的身上!”吕杨嘴角扬起,笑着看向他们,眼眸中流露出怜悯的神光。

    “什么,这贼子不是要伏刑罚,他这是要干什么?”族中大部分的儒者已经明白,吕杨并没有打算伏于族罚,而是要做其他的事情。

    “可恶,这卑鄙的旁支贼子,他这是有什么倚仗吗?”吕元蒙眼皮微微一跳,心中生出不安来。

    “将我的官袍穿戴上,呵呵,就让他们都看看,咱们老吕家的威风!”吕杨对着父亲吕开泰笑着。

    “好,是要威风威风了!”吕开泰扯开青绸,顿时一整套青sè锦绣的官袍落入所有人的视觉内,一瞬间冲击所有围观的族人。

    “那是什么?”

    “是官袍,天啊,那是正九品官袍!”

    “没错没错,咱们县的县太爷穿的也是一身森青sè的官袍,跟这个差不多!”

    “这么说,吕开泰家的小子已经是官身了?”

    “……”

    整个吕氏祠堂内外再度人声鼎沸,吕丘吕氏一族近百年来越来越衰弱,族中的儒者能出个大儒,或者是出一位官爷,真是太困难了。

    大匡皇朝,三省六部,九品官阶,那些平时趾高气昂的官差并不算官,那些人够不上官,乃是正九品开外,不入流的品级。

    正九品就不同了,已经是皇朝正式官员系统,是最小的官,人称九品芝麻官,虽然最小,但是好歹也是个官,享有皇朝官员的特权,不是那些非官身者可以比拟的!

    吕杨就这么在族人面前将整套官袍一一穿戴在身上,袍、靴、冠、腰带穿上身,整个人立刻jīng气神足,一股圣道之气隐隐在官袍上流转,使得吕杨气质一变,变得神圣威严起来,凛然不可侵犯。

    吕杨神sè变得冷酷起来,他拿起象牙制作的朝笏,打量了所有族人一眼,冷冷笑道:“好了,诸位族中的长辈,兄弟,大家想必也看到是怎么回事了,没有错,吕杨已经被寿阳公主赐官寿阳殿待诏,衔领正九品官位!”

    “哗……”又是一阵sāo动,人声再度鼎沸,更多的族人看向吕杨,眼神都已经变了,或是震惊,或是敬畏,或是羡慕,可是妒忌,或是越发的仇恨。

    吕杨将这些全都无视之,转头盯住吕元蒙震惊的脸,再度冷笑道:“还想要对本宫行族罚的尽管来,嘿嘿,本官倒是要看看,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正九品的官老爷上刑,本官就偏不信了,这世上还有不怕抄家,不怕刺配,不怕流徙七千里的浑人,若是有,本官决议成全他,让他有机会一辈子在七千里外的寒宁塔扒树皮啃野菜……”

    吕杨这话狠毒啊,寒宁塔,那是十恶不赦重罪的人流放的地方,十分寒苦,身体健康的南人,往往在那里熬不过三年,实在是寒苦太甚,受不了这种罪!

    是以吕杨话音落下,族人们无不sè变,譬如那些家奴和普通吕氏族人们,脑海里不禁想象出千里风雪戈壁,刀风刮骨,缺衣少食,还要服最重徭役的情景,不禁哆嗦了一下,脸sè刷地惨白。

    即便族中的儒者,也是闻之恶寒,他们看向一身官袍,穿戴整齐的吕杨,脑海中几乎是同一时间掠过一个念头:

    “刑不上官身!”

    刑不上官身,这就是大匡皇朝的第一道金科律令,大匡皇朝是文官治天下,拥有最大特权的阶级就是官。

    首先官必定是儒,功名加上官身,这就是官,大匡皇朝之官。

    大匡千千万万的儒者,他们的追求无非是著书立说,或者是治理天下,当然了,这两个追求都是为了一个高远的目标,那就是登临圣道,成就圣人,霞举飞升,立不朽之命,传不灭之名。

    “安静,安静!!”吕元蒙脸sè铁青,按照皇朝铁律,刑不上官身,也就是说不能对吕杨动刑罚了,皇朝各大刑捕衙门拥有皇朝最高的刑罚权力,但是都不能给待罪在身的官身者用刑,更何况是不值一提的族罚。

    若是哪个氏族的宗族敢于触犯这一条铁律,那么不出三天,皇朝刑捕官差就会纵马而来,批捕那个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家伙,神仙也救不得。

    “看来这都是一场误会,既然皇朝有刑不上官身的铁律,族罚就免了,大家都散了散了,马上就要开始祭祖大典,这一应事务赶快安排妥当,各大长老,大家快快去监察一下!”吕元蒙脸sè发黑地连忙安排起来。

    “族长,关于我父子二人在祠堂内观礼拜祖的事,你是不是要同意?”吕杨望向吕开泰,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吕元蒙压下心底的不快,挤出几分假笑:“自然同意了,本族长怎么可能不同意呢,就让刑堂长老一并安排好了!”

    “也好,本长老会为两位安排一个比较靠前的位置!”刑堂长老很会做人,连忙顺水推舟。

    吕开泰神采飞扬,他看到吕元蒙一张无可奈何的臭脸,心里痛快无比,仿佛这些年的憋屈都随着一口气给呼了出来,感觉通体舒畅,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在欢唱。

    吕杨被免了族罚,族人散开,家仆们该摆放祭品的还得赶快安排,否则就要耽误了一会儿祭祖大典的时辰。

    那些个宗族正支子弟,无不对吕杨又恨又怕,因为有官身者,族中法度已经制约不住了,是以官身者往往超然于宗族族规之上,甚至出现了官身者同时担任一个宗族族长的情况。

    吕开泰笑呵呵,随吕杨走出大院,吕杨氏也笑呵呵地迎上来,刚才吕杨身穿正九品官袍大显威风的情景她们也看到了,真是与有荣焉。

    “我儿,那族长一家人满肚子的坏水,那四公子这一顿打算是白挨了,不知道这一次咱们是不是太过了?!”吕杨氏拉过吕杨的手,不住的呵护着,十分担忧,生怕吕元蒙一家子给自家穿小鞋,耍yīn谋诡计。

    “放心吧,我身有功名,师拜大儒,背后又有当朝公主做靠山,族长若是识得利害干系,怎么敢再使坏,我和爹不过是削了他一通面皮而已,怎么可能会过?”吕杨笑了,吕杨氏则松了口气。

    “这一次体面了,从今往后,吕丘吕氏族人再也不敢瞧不起我老吕家!”吕开泰确实是多年的心结打开了,整个人jīng神不少。

    吕杨也深有同感,他叹息一声,带:“我们父子原本只是想要见过族中,请求通过在祠堂内祭祖的事,没有想到事情闹大了,说来也是宗族正支跋扈惯了,否则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吕开泰笑起来:“宗族正支是该好好削一顿了,否则还真当咱们是病猫,不会发威!”

    “说得是,时至今rì,咱们家还怕得谁来?!”吕杨点点头,深以为然。

    “当当当……”祭祖大典的前奏钟声响起,所以已经抵达祠堂的族人,无论是大人小孩,还是男人女子,都开始往祠堂方向赶。

    因为每一次祭祖的人数都太多,是以男子可以进入大院,女子小孩只能呆在院外观望祭祖大典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祭祖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和爹要进入祠堂,在祖宗的灵位前祭拜,娘和姐姐姐夫就委屈一下,在外面观望吧!”吕杨安慰着。

    “没事没事,今年咱们家两个男人能够进入祠堂,就已经是天大的荣光了,咱们这些人就在外面看着好了!”吕杨氏看得开,能够看到吕杨父子和那些族中儒者们站在一起祭拜祖宗,已经心满意足了。

    ……

第八十五章 拜祭

    祭祖是一个宗族每年最大的大事,这一次前来祭祖的吕氏族人似乎比往年要多许多,估计超过三千人,这可是一个不小的数目,至少整个祠堂大院内外,都站满了人。

    大多数男xìng族人,都往大院内站好,而女xìng,则只能在大院外站着。

    一般的潜规则是,男子可以进入大院,女子若无特殊,则一般不能进大院,因为女子都是水,将来嫁出去,就成了泼出去的水,成为别人家的人了,不上本族的族谱,是以女子的地位向来不高。

    钟声敲过了十响,所有吕氏族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在所有族人崇敬的目光中,首先进入祠堂的是三百二十六人,这些人有一半是本族的儒生。也就是身负功名,具有道业和皇朝圣道学籍的读书人。

    按照规矩,儒生身负功名,可以进入祠堂观礼拜祖,并且每一个儒生都可以带一个人进入。

    吕杨跟着族中的儒者一同进入祠堂,他发现不少儒者都会带自己的儿子或者孙子进入祠堂。

    有几个更奇葩,带的是孙女,估计那几个带孙女的情况是他们家只有孙女,没有孙子。

    吕杨的情况比较少见,不是带儿子、孙子,而是带父亲进入祠堂。

    吕杨的年纪太轻了,也难怪,还没有儿子、孙子,不带自己父亲还带谁?总之这名额必定不能浪费的。

    祠堂的面积毕竟有限,容纳这三百多人已经相当紧凑了,等到所有人整齐站好,吕杨父子发现他们正好站在朝堂偏中的位置,稍微抬头观望,就能看到祠堂中正九重祖宗牌位,一个个牌位井然有序的立在九重龛台上。

    牌位密密麻麻,也不知道有多少个,每一牌位都一样的,木质,红漆,金字,牌位边缘有云纹。

    吕开泰望着祖宗的牌位,百感交集。而吕杨,只是盯着最高一层的龛台,上面只供着孤零零一尊牌位。

    牌位不是木质,而是用一块青sè暖玉雕琢而成的,上书“吕祖重华之神位”

    这是殷墟皇朝开朝太祖之神位,吕重华这个名字依然响亮,他就是当年从天外降临的天人,开创殷墟皇朝之后,破空飞升而去。

    这也是吕丘吕氏一族公认的老祖。

    老祖下面第二层龛台,是殷墟皇朝历代帝王,其中第五个牌位,正是一代女皇吕凤飞之神位。

    正打量祖宗牌位的时候,吕杨神识微微一动,似乎感觉到一个恶意的念头,不觉转头向旁边看去,顿时发现吕剑英和吕婉蓉两人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宗族正支子弟飞扬跋扈惯了,才削了一下他们的颜面,就已经受不了了?吕杨心下爽快,咧嘴露出了一个jiān人得逞的笑意,唬得对方咬牙切齿,直想扑上来,一剑在吕杨身上刺上十几个血窟窿。

    吕杨现在哪里会在意这些和自己同辈的跳梁小丑,在吕杨看来,他们都是不成器的东西,不值得自己费心。

    现在连吕氏一族的族长都不敢在明面上为难自己,这几个不成器的东西还能如何,无非就是咬牙切齿地在背后咒骂几声罢了。

    此时,家仆上来一一给所有人分发三炷香,排在前头的人开始正式上香了。过了半柱香的功夫,这才轮到吕杨。

    吕杨持三炷香走到一尊大香炉前,在一旁的大红烛上点燃,然后诚心敬奉,三拜之后,将香火供奉在香炉上。

    一霎那,吕杨神识突然微微一震,猛地打开,眼前祠堂上缭绕的香火似乎在一刹那之间停顿下来,声sè嗅触四感仿佛消失了,整个世界沉寂下来。

    这是一个很诡异的情形,但是吕杨并不惊慌,因为这是神识感触的景象,和用肉眼感受到的情景截然不同。神识感受到的,往往也是真实,甚至比肉眼看到的更能揭示本质。

    吕杨“看”到了让他震惊的一个景象,这个景象来得如此不经意,一下子就在眼前展现了。

    各种气在祠堂上凝聚成浩大的一亩,仿佛华盖,散发出锦绣绚烂的灵光,至上而下,笼罩下来,所有正处在祠堂中的人都会被肉眼凡胎看不见的灵光照耀洗涤。

    “祖宗庇佑!”

    吕杨脑海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这话没错了,这些普通人看不见的灵光确实在滋润每一个人,而这些灵光的来源,却是所有人敬奉的一炷炷香火。

    吕杨突然有一种明悟,子孙供奉祖先,祖先则会反哺,庇护子孙,如此循环,生生不息。

    让吕杨吃惊的是,上层神位全都有金sè的灵光缭绕,特别是吕祖和女皇吕凤飞的神位,金光耀眼,气运缭绕,似乎正在吞吐香火,一股庞大的神灵意志自上而下,威压下来,让人感到某种巨大的威严。

    似乎过了几个时辰,又似乎只是一刹那,神识看到的景象消失了,祠堂内的声sè嗅触四感恢复过来,吕杨转头看向身后的父亲,发觉对方并无异样。

    吕杨心中松了口气,心想原来是自己庸人自扰,刚才的一幕若不是当事人,别人怎么会感受到呢?

    “杨儿,你没事吧?”吕开泰低声道,他看到吕杨脸sè不太对,不知道有什么不妥。

    吕杨笑着,自嘲地摇摇头。吕开泰拍拍儿子的肩膀,错身而过,在香炉前点香上香,一系列动作下来,吕开泰已经微微颤抖,祠堂内香火弥漫,到处是缭绕的云烟,整个祠堂内谁都不说话,平添了一股庄严神圣的气氛。

    吕开泰激动莫名,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祭祖大典的时候上香,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大典上从来没有过的隆重气氛。

    往年祭祖的时候,都是位列祠堂内的本族儒者们先上完香,过了好些时候,等到这些有身份地位的本族人出来之后,才会轮到他们这些身份地位低下的寻常人进入祠堂上香。

    哪曾想到今年因为儿子的关系,他也可以身在祠堂如此近距离的观礼拜祖,这在以前都是他不敢奢求的事情!

    颤抖着将三炷香插到了满是香火的古老大香炉中,任凭那袅袅香火熏得他双眼刺激流泪,吕开泰也不管不顾。

    跟随默默上香的人流返回原处,然后瞧着族人一个个上前供香,直到祠堂内三百多老老少少全都供完香火,整个祠堂陷入了肃穆之中。

    祭祖大典的第一个流程上香结束,第二个流程是读祭文,吕元蒙亲自朗读祭文,苍老的声音从祠堂中传到大院外,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大院内外的吕氏族人肃穆恭敬!

    “全体族人上香,给老祖宗供奉祭品,老祖宗请享用!”祭文念完,吕元蒙高声大呼。

    族人们也都神情肃穆,一同向着祠堂上密密麻麻的牌位大呼:“老祖宗请享用!”于是乎,族人们纷纷开始上香,大院内外,无一例外。

    大院内有好几个半人高的大香炉,上面插满了香火,大院外,不少人也都将香火插在墙脚跟上。

    很快地,香火缭绕,整个祠堂氤氲缭绕,笼罩在浓浓的香火之中,大院内,九重祭台也都香火浓重,一托又一托的三生、鲜果、五谷、金玉器物等等祭品满满摆放,所有吕氏族人都一同祭拜祖先。

    一时间,所有人都感觉到祭祖的神圣,这是一件神而圣之的事情,同时也是所有族人的骄傲所在。

    因为吕氏一族的先祖,曾经屹立在这一方土地的上方,辉煌一时,现在,他的后人应当缅怀,应该发奋。

    祭祖大典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香火都上了好几轮,待到午后,正式的祭祖大典才结束,族人们算是了却了今年的心愿。

    家在比较远的族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返回,希望能够在天黑之前赶回家中。吕杨父子从祠堂内出来,先是在大院内上了几柱香,这才来到管事案台前。

    “哎呦,贤侄来了,快快请坐,不知道可是要请回祖宗们享用过的祭品,带福回家?”管事笑呵呵,对于吕杨父子的态度已经大变,似乎恨不得上前抱吕杨的大腿。

    “杨儿,那些祭品是不是要全都请回来?”吕开泰询问道。

    “这样吧,原先的三牲、时果要请回来,这可都是福气,至于那器物……”吕杨看了一眼族中管事,发现他正望穿秋水地望着自己,正在等着吕杨的决定。

    管事不自觉吞了一下口水,心想吕杨若是能够大发慈悲将一两样好东西留下,那么掌管祠堂的宗族正支就赚大发了。

    “呵呵,那一对足额赤金就留下吧,就算是捐给祠堂的修缮费用,至于御供的一斗东海大珍珠、一对玉璧,还有一对人宝上品青玉如意都要请回来,那些东西都是可以用文气洗炼,修炼成法器的!”

    管事的一阵失望,不过他也早有预料,吕杨在祠堂前的强势足以说明问题,他是不会将好东西留下,给宗族正支贪墨的。

    “还有那本《风花雪月集》呢?”

    管事的连忙询问,那可是一本用隽永之气书写的读本,若是用来给学子启蒙,有助于小学子凝聚心光,凝聚隽永之气。即便是不给小学子用,也能给步入圣道之门的学生用,可以轻松积累一份隽永之气,这东西放在秣陵府的书斋里面,估计也要卖上好些纹银。

    “留给族里了!”吕杨咧嘴笑着,估计族里想要这本书的人大有人在,但绝不会是那几将他恨得牙痒痒的正支子弟。

    ……

第八十六章 阴谋

    “那好吧,能够留下这两样东西也是好的,祖祠已经七八年没有修缮过了,估计再筹两年银子,就该大大修缮一次了!”管事招手叫来家仆,吩咐将吕杨一家的祭品请回来。

    不一会,三牲、时果,还有几样值钱的器物都取了回来,托在两个大托盆中。其中一斗东海大珍珠已经少了几颗,原本一斗大珍珠是盛在一个琉璃大碗里,满满的一碗,可是现在明显少了些。

    吕开泰脸sè顿时难看起来,那管事的似乎也发现不对劲了,一张脸顿时通红,神情十分尴尬,要知道在他的手底下,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怎么不令他恼火。

    御供的东海大珍珠,那都是从大东海深处猎杀海蚌得来的,只有形状、sè泽、体质达到标准,才能进贡给皇帝,所以御供的东海大珍珠品质是最高的,在皇宫之外,一颗价值百金,而且是有价无市,重金难求。

    这玩意可以用文气洗刷祭炼,就像洗剑一样,可以将之祭炼成法器,或照明、或定风,或辟水火,或防身,或养神,效果都相当好。

    寿阳公主说是重赐,那就真是重赐,不带一丁点儿吝啬。

    “贤侄,这可如何是好,这手底下的人真是可恶,今天是什么rì子,竟然行那偷鸡摸狗之事,贤侄请放心,我一定会查出是哪个家伙干的,一定提请长老们,将他锁家三年,狠狠重责!”

    “不用动干戈,族叔,这事听我的,不用去寻是谁拿的,这珍珠不同他物,拿了也就拿了吧,这一斗珍珠不过是去了几颗,无伤大雅,若是较真,反而闹得人心惶惶,怎么说都是族里人,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吧!”

    吕杨摆摆手,他自然知道人无完人,这世人都是小人,鲜有大公无私品德高尚的。若是有,那就有成为圣人的潜质,这也是圣人为什么这么少的原因。

    自家这一斗珍珠放出去,回来的时候还能有大半,那就已经是祖宗保佑了,也不奢望什么了。

    吕开泰脸sè缓和下来,他原本是极其心疼的,但是听了儿子的话,也理解了。管事的连连道歉,朝吕杨弯腰揖了个大礼,一是赔罪,二是钦佩。

    将东西都收好,宗族的家仆们利索的将祭品请出大院,抬上马车。吕杨氏等人并不知道这些琐事,笑着迎了上来。

    “我儿,在祠堂里边感觉咋样?”吕杨氏兴奋说道。

    “还不错,特别是上香的时候,这么多的祖宗牌位,身边还有许多的本族儒生,嘿嘿,先人和今人,这感慨还真大呢,若是平常过节到祠堂烧香,估计没有这种气氛!”吕杨笑着,将祠堂里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

    吕杨的大姐、姐夫还有妹妹吕蒹葭全都睁大了眼睛,羡慕不已。

    “是不是要回去了?”吕杨转头看向父亲吕开泰。后者转头看了一眼祠堂,挥手:“回吧!今天祭祖,已经够风光了,从今往后,咱老吕家在吕丘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了!”

    “那成,就不耽搁了,回吧!”吕杨氏赶紧上了马车车厢,吩咐女儿女婿将东西都收拾好,然后向佃农吩咐一声,打马沿着小路缓缓驶下青原岗。

    祖祠的侧面,吕剑英、吕婉蓉望着吕杨一行渐渐远去,脸上满是怨毒的神sè。

    “五妹,你倒是说话啊,那贼子先毁了我的剑,再弄伤了你四哥,狠狠削了咱们家的颜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动手?”

    “三哥,那贼子可是有官身……而且我听说,他还有当朝的公主做靠山,咱们凭什么和他斗?你没有看到今天爹爹都不说话吗?”吕婉蓉皱眉。

    “哼哼,五妹,原来你也是个胆小鬼,怕这怕那,你也不睁开眼瞧一瞧,咱们正支今天算是丢脸丢到家了,可恨大哥远在泽州,祭祖也没有回来,否则那贼子安敢如此羞辱我们!”吕剑英一脸yīn翳,每一句话都咬牙切齿,仿佛吕杨施加给他的是倾尽三江之水也无法洗刷的耻辱。

    “不是小妹胆小,实在是爹爹都得罪不起!”吕婉蓉摇摇头。

    “哼,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学生,入圣道之门不过几个月,能有多大能力,咱们今天晚上就动手,事后一把大火,这夜黑风高的天,谁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强盗谋财害命杀人越货!”

    “……”吕婉蓉摇摇头:“三哥,这里可是祠堂,祖宗们可都看着呢!毕竟都是本族人,不至于闹到这种程度!”

    吕婉蓉转身就走,她实在是太失望了,上面几个哥哥都是这般,本事不大,但是心肠一个比一个狠,若是将这股狠劲用在修行上,只怕早就有所成就了,也不至于今rì被一个修入书院几个月的族人羞辱!

    “呸,这贱人,自命清高,总有一天我把你弄了,再卖到jì院去!”吕剑英恨恨地看着吕婉蓉的背影,啐了一口唾沫。

    吕婉蓉看不起他的眼神让他愤怒不已,自家妹妹竟然不支持自己,而且还用那种口气教训自己,真是反了天了,一点儿规矩也没有,若是自己哪一天得势,必定要狠狠收拾她不可。

    咒骂了一会,吕剑英道:“二叔,如你所料,那贱丫头不同意!”

    吕剑英身后的墙角边上,吕天雄一脸冷酷地走了出来:“侄儿,我早就说过,那丫头不会赞成的,哪曾想你还不死心,怎么样,现在服气了吧,那丫头跟你就不是一路人,平白让她知道了咱们的计划!”

    吕剑英脸sè越发难看,他想了想,下了决心:“二叔,事不宜迟,这事一定要在今晚行动,迟恐节外生枝!”

    “侄儿放心,那贼子不过是修得三道古怪的剑气,嘿嘿,能有多大的能耐?我请的可是前边大云山山寨的大寇,一口黑煞屠户刀杀人如草芥,莫说是修炼隽永之气,就是修炼锦绣之气的童生,也不是对手!”

    “这就好……”吕剑英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他自己和吕杨一个道业,只是吕杨的剑气要比他强很多,按理说不该这样。

    这里边处处透着玄妙,吕剑英琢磨了半天,和二叔吕天雄一商量,确定是对方拥有了不得的凝剑气法门。

    这是何等了不起的法门,短短时间,吕杨凝练的剑气竟然强过他,要知道自己可是凝聚了好几年的剑气。

    若是能够将这法门夺过来,还愁什么?

    吕剑英杀意沸腾,拉住吕天雄进一步仔细商量起来。

    却说吕杨一行在上吕集和下吕集的道路上缓缓前行,吕杨父子依然骑着高头大马,吕杨氏和吕蒹葭则坐在马车的车厢里。

    吕青萍夫妇则从马车里出来,坐到了牛车上,因为马车里太过拥挤了。

    吕杨氏和吕蒹葭可不想下马车,这一辆马车是吕杨从秣陵府买了带回来的,往后都是她的座驾了,这马车华贵,远远比骑马、骑驴、坐牛车要气派得多。

    在这乡下地方,有这么一辆马车出行,那就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等闲人还坐不上。

    吕杨也知道自己母亲的那一点心气,有着村妇向往富贵人家的通病,现在自家也算是富贵人家了,户籍也改成了士籍,再也不是寒门小户,更不是小门落魄户。

    家里出个身负功名者已经是烧高香了,更何况家里还出了官身者,这可是大匡皇朝的官,虽然是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但好歹也是官,在这吕丘县,拥有这等官位的人家估计数不出十户。

    “呵呵,这马车真好啊,坐着舒坦,虽然还是比不上毛驴,但是气派大,咱们家往后就不是那些小门小户了,我和他爹今后也该转变转变,争取做个有派头的人!”吕杨氏笑呵呵,她拉开窗帘,朝吕杨父子看过来。

    “娘放心,往后在这吕丘地面上,再也不会有人给咱们气受,便是族长也不行,虽然他在族里可以作威作福,但是还管不到大匡皇朝的官员!”

    吕青萍早年也知道家里面被族里压着,一直很憋屈,现在好了,终于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她在大院外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是别人一说,她就明白自己的弟弟何等厉害了,竟然在祠堂前生生削了族长家的脸面,弄得对方还不敢怎样。

    “二弟,你现在成了咱家的顶梁柱了,往后爹和娘可就要享大福了,三妹也是,生了个好时辰,竟然托得二弟的福,也开始读书习礼、修行圣道了,三妹明年开chūn也要进书院了吧?”吕青萍羡慕得很,她才嫁人不过几年,家里面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从今往后,她在夫家可是没人敢小觑了。

    “大姐放心,殿下赏赐了二哥很多的银子和绸缎,二哥又出了好几本章回体小说,现在已经在大匡各大州府卖疯了,咱们家往后就是万金之家,等过几天回去,带些纹银回去,也好给我那小侄儿侄女多添些衣食!”吕蒹葭经不住大姐诉苦,连忙说着,既然家里富裕了,自然也不好看着大姐在夫家为柴米油盐发愁。

    现在老吕家已经处于不为柴米油盐发愁的层次了,光是寿阳公主重赐下来的东西,就足够一家人一辈子吃穿用度不尽。

    更何况现在吕杨又开了财源,银子哗啦啦滚滚而来,一开始吕蒹葭也为自己二哥的赚钱本事吓了一跳,现在还惊着呢,指不定哪一天,老吕家就会搬进秣陵府那些奢华的庄园也不出奇。

    ……

第八十七章 杀伐(上)

    “呵呵,三妹,正等你这话呢!我听说二弟的账本都是由你和黄家一个叫做道蕴的小娘子管着的?”吕青萍喜出望外,她昨天晚上就已经想好了,怎么着也要在二弟和三妹身上抠出几十两纹银来,也好回去给他们的儿子和女儿改善生活。

    “二哥的银子和器物都放在黄儒师的宝库之中,所以黄家小娘子也在监管着,但是一切还是二哥说了算的!”吕蒹葭转头看向吕杨。

    “这丫头,真是实诚呢,也不知道心疼,你要把你二哥的银子送与大姐吗?”吕杨氏笑起来。

    “不行吗?”吕蒹葭疑惑地望看向吕杨。

    “都是一家人,自然可以的!”吕杨答应了,大姐吕青萍的心思她哪里会不懂?不用她吩咐,吕杨就已经为吕青萍一家准备好了银子,一共是一百两纹银,这是第一笔。

    他也知道大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估计对方也就想着拿个二三十两就算谢天谢地了。

    “润儿他娘,这不太好吧,二弟的银子都是他自己赚来的,咱家也没有功劳,怎么好拿?”王洪连忙摆摆手,拉住自己媳妇的衣袖。

    “二弟愿意给就成,你就不要多啰嗦了,你也不想一想,咱家二弟现在是有官身的人了,他能看着侄儿侄女受苦不成?”吕青萍笑呵呵。

    吕开泰摇摇头:“好吧,大丫头,这是我晓得了,杨儿拿回来的银子也都有你一份,回夫家之前我会取给你的!”

    “谢谢爹!”吕青萍眉开眼笑,这一次回家祭祖还真是不错,往后也能依靠着娘家了。王洪也连忙道谢,他这两天回媳妇家可算是开了眼界了,先是吕杨乘着马车从秣陵府回来,接着就是打开了一口大木箱,里面除了官袍之外,还有半箱的银子,晃得人的眼睛生疼。

    他这个乡下农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即便是村里边见识最广的村长,估计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整整半口大木箱,这得是多少锭?

    一直到祭祖开始,二弟大发威风,在祠堂前闹了一场风波,狠狠削了宗族正支的面子,这在他们村,可是难以想象的事情,足见媳妇的二弟已经成为何等了不起的人了。

    一行人欢欢喜喜回到家中,将请回来的三牲祭品做菜,在院中摆了三桌酒席,邀请了佃户、邻里前来吃饭,整个下午欢欢喜喜热热闹闹,一直到夜幕降临,宴席才散去。

    大伙儿似乎都喝高了,家家早早关门闭户上床休息,那些个大老爷们,也不伺候身边的女人,径直倒头就睡,那些个女人恨得啐骂几句,蒙头休息。

    更深露重,连狗都趴着打盹了,垂杨河畔,一片静谧幽暗。

    吕杨在房中盘坐,存神冥思,这已经是他每rì必做的功课,用来代替睡眠,效果更胜于睡眠。

    吕杨的神庭一片光明,隽永之气如同一团白阳,照得识海亮起大片的空间。

    无数由隽永之气凝聚而成的文字串联起来,形成一篇篇诗文,或小清新,或古朴,或磅礴,无一不是隽永绵绵,凝而不散。

    这就是隽永文字,一个个要比寻常的隽永之气凝练百倍,每一个字都散发出灵光,更增添了圣道修行的玄奇。

    如今被心光照亮的识海领域又扩大了一分,但凡是被心光照耀的地方,都是神识抵达的地方,也是神识无所不察的地方,这就是“明”的真意。

    但凡是这样的识海空间,都是明亮的,而心光照耀不到的地方,近的幽暗,远的则幽深一片,深不可测。

    那是神识抵达不了的地方,即便是神识强行延伸过去,不消一会就会被无边浓重的幽暗淹没,是以吕杨对于识海幽深的地方总是心怀了一丝恐惧,对光明照耀的地方更加视若珍宝。

    若是识海的光明如此继续扩大下去,相信迟早有一天,整个识海都要被照彻,届时光辉冲破神庭,冲破肉身凡体的限制,和天地圣德之xìng合一,便可以达到难以想象的道业。

    观照神庭,神识自生,吕杨神识忽动,将神识绵绵扩张,观照其他六大窍穴。最下面的幽府、jīng府,一片幽深,缕缕元气从中生出,升腾入命府,入主气府。

    气府之气又散入人身的四肢百骸,成为身体的力量,这就是气力,气力灌透全身,但是仍然有些地方是气力无法达到的,譬如天庭百汇。

    气府中的元气向上升腾,过音府,气动则人可发声,气随气血,灌透人首,气入神庭,文气衍生。

    吕杨感觉处于顶门之上的天庭大窍一直神秘无比,摸之不着,贯彻不透,即便是神识观照,只看到那是一片青蒙蒙的苍穹,就像是天空一般,只是终rì青冥,苍穹正中的地方,隐隐有光辉投shè下来,较之四周要明亮。

    吕杨曾经研究过,感觉那是一道壁障,人身和天地的壁障,若是能够贯穿出去,这天地和人将混作一体,再无隔阂。

    只是这么做的人,要么在圣道上有所成就,要么突然发狂,疯癫而死!这就是走火入魔,典籍之中多有记载。

    在吕杨看来,那壁障即是一道大门,一旦打开,祸福难料,或是被天地浩瀚神威一举轰入,神识意念乃至灵魂都混乱成一团,成为神志不清的疯子。或是神识意念乃至灵魂被天地之威一举轰杀,彻底湮灭,和光同尘,jīng神归于天地,**则死去腐朽。

    观照二庭五府,洞察身体之奥妙,运转体内之玄机,这是吕杨最沉迷的事情,二庭五府就像是七个绝世美人,怎么观察和探索都了解不够。

    据吕杨所知,不修武道的圣道弟子,一般只照胸口以上的气府、音府、神庭和天庭百汇,至于胸口一下的命府、jīng府和幽府,索xìng就忽略过去,甚至有的人只专注气府和神庭。

    这一庭一府才是修行的本源所在,音府和天庭,只稍微照看而已。除非是专修乐艺者,才会专注于音府,将音府修得通玄奥妙。

    蓦地,气府传来微微震动,仿佛有一头凶兽盘踞在气府之中,突然之间辗转反侧,惊醒过来。

    感觉到这股震动,吕杨不惊反喜,神识深入气府,之间冥冥漠漠的一片空间,一团团五光十sè的元气在流动奔腾。

    这是一片气的海洋,其中以三种元气最为浩大,一是黑sè的水元之气,一重重,无边无际,气海之内到处都是这种黑气,有的黑气竟然凝聚在一起,形成一道道凌厉无匹的皇劫剑气,在其中沉淀下来。

    还有一种,苍白sè,这是金皇劫剑气,最后一种,森青sè,是木皇劫剑气。这是吕杨修炼的三皇劫剑气,如今已经在气府中沉淀。

    气海的一个幽暗角落,一团黑水元气凝聚成一团,其中隐隐坐着一个人形灵体,通体漆黑,散发出滚滚黑sè的水元煞气,这个灵魂已经完全炼成了形体,虚实无间。

    “应前辈,是你吗?”吕杨的神识化作声音,传入气府之中。

    “是我!”灵体开口,声音穿透了吕杨的神识,直达神庭。

    “原来前辈已经度过了虚弱期,凝聚成了黑煞玄灵体,可喜可贺!”吕杨心中高兴,当初自己收了应蛇作为护法可以说是侥天之xìng,若不是具备天时地利人和,凡人不可能让一头应蛇做护法。

    要知道天地灵种,特别是应蛇这样的上古灵种,都有自己的傲气,哪里会甘心被小小的凡人驱使?

    怎么说应蛇也是“老祖宗”级别的存在,寿数已经一千多年,自然看不上只有十六岁年纪的尘世少年。

    但是龙游浅水,一向在大东山盘蛇谷称王称霸的应蛇也有无奈让人驱使的时候,一想到这里,他就心有不甘,幸好只是护法,而且时间也不长,眨眨眼就过了。

    “老祖我之前是什么修为,上千年的大妖,原本就要成为人仙,重练天地罡煞,从此无法无天,但是现在,肉身尽毁,不得不散了妖丹凝练灵体,这实力掉了一地,恢复不到两成,这如何可喜可贺?!”应蛇恼怒叫着。

    吕杨愕然,悻悻道:“应前辈,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而且前辈的人仙之劫也没有完全失败,魂体不是度过了劫数吗?”

    应蛇沉默下来,显然吕杨这话是实情,半晌,应蛇才道:“说得也对,确实是不幸中的大幸,老祖我从今天起也不怨天怨地了,更不会怨你这个人,说起来没有你,当时老祖我就被天罚轰得飞灰湮灭了,哪里还能躲在这气府之中寄体修养?”

    “前辈能够这般豁达,也是幸事,往后前辈尽管安心就是,晚辈若是无事,必然不会劳驾前辈,待得约定期限过后,只会遵守诺言还前辈一个zì yóu之身,且让我俩相安无事,有始有终,成就一段奇缘!”吕杨言语恳切,当然也不是低三下四,而是不卑不亢。

    “哼哼,说什么相安无事,都是屁话,老祖我可不关心这是奇缘还是孽缘,总之你眼下就有一趟杀劫,凭你的能耐只怕撑不过去,嘿嘿,还不是让老祖我出手摆平,这还不是劳驾本老祖?”应蛇言语中透出深深的不屑和不爽。

    “什么……我有杀劫临头?”

    “你修为低微,神识太弱,如何能够尽知,你再好好感受,五里之外,杀气冲天,凛凛杀机直冲这边而来,不要说这不是冲你来的?!”应蛇沉声说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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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杀伐(下)

    吕杨立刻闭上眼睛,运转神识全力往外洞察,几个呼吸过后,他猛地睁开双眸,凌厉的光芒从眼中透出,显然短短的几个呼吸间,吕杨已经感受到了黑暗中隐隐透出来的一股杀意。

    这股杀意因为距离还远,所以自己没有能够注意,幸亏是被应蛇给发现了,否则就危险了!

    吕杨冷笑几声,胸中已然怒火熊熊,仿佛愤怒的火焰要冲破胸膛,直冲上头颅。有人直奔这里,杀意飞腾?不用想也明白,这附近可没有任何能够让人觊觎的人家,除了自己家。

    那杀意直扑这边,定是要对付自己,心思这般歹毒的,除了宗族正支那几个人之外,吕杨想不出自己一家还曾经和什么人结过怨。

    垂杨河边,乌云遮月,阡陌上三匹黑马奔袭而来,烈马之上是三名黑衣蒙面的歹人,其中一位,身高八尺,头发披散,一手握缰绳,一手提一柄厚背大黑刀,缭绕丝丝缕缕的黑煞之气。

    这人正是附近大云山山寨的大寇,人称“黑风屠手”管不离,他手里的那一柄大刀,有个响当当的名字,叫做“黑煞屠户刀”,据说这人曾经在泽州做下大案子,用这柄刀屠杀过好四五百人,好几个村子一路鸡犬不留。

    前去抓他的衙差也被杀光,后来朝廷震怒,派了高手下来,这大寇却远遁几千里,从此销声匿迹,谁也没有想到这恶人竟然藏身在了吕丘县大云山之中,做起了山大王。

    大寇后面两骑,两人头戴高冠,腰间挂着君子剑,显然是圣道中人,这种打扮,着实让他不爽:“我说两位,你们佩带君子剑,头顶高冠,生怕别人认出来?”

    “嘿嘿,管不离,我们叔侄可是付了银子的,一会我们只管在一旁看着,不会动手,对方只是一个修炼隽永之气几个月的小子,相信你一个照面就能杀之,我的要求很简单,那户人家,鸡犬不留,最后再放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至于到手的财货,我只要一对如意和凝剑气秘籍,其余皆可归你!”吕天雄冷笑着。

    “呵呵,好说好说,你们是吕丘一言九鼎之人,相信不会糊弄于我,那好,一会就看我的手段,只管教事情做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点后患!”管不离说着,心里却是冷笑,这一票他可没打算让后面这两个人分享,到时候一刀将那两个人也杀了,独吞所有的财货,神不知鬼不觉,即便是有人知晓,那吕氏一族也不敢声张,否则就是泼天的大祸。

    “快到了,就在前面,那一户小院就是!”吕剑英突然说着,手指前方。管不离望去,夜sè中隐约看到前面有一户人家,一个小院,三四个房间,左近百米之内并无人家。

    “嘎嘎,原来就是前面这家,好吧,算他们倒霉了,今夜月黑风高,正是一个杀人夜,今夜过后,又多一桩灭门惨案,这吕丘县地面,只怕要风声鹤唳了!”管不离放肆而笑。

    吕天雄和吕剑英二人则沉默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大概也有一种兔死狐悲的伤感?毕竟是本族人,今夜过后,一切恩怨都会烟消云散,再也不会有人记得吕开泰贼子一家。

    吕天雄咬咬牙,突然大笑起来,声音亢奋,显然是下了某种决心,今夜,就要将一户人家杀尽杀绝,鸡犬不留!

    忽而,前方阡陌边的草丛里,猛地窜出一道黑影,这黑影快若鬼魅,无声无息,一刹那间,定在了路zhōng yāng,挡住了三骑去路。

    烈马疾驰冷不丁被惊吓,猛地嘶叫,烈马紧急停下,马头上扬,前蹄高高扬起,背上的三人立刻大惊,紧紧扯住了缰绳,不让自己从马背上翻下来。

    “是人是鬼?!”管不离、吕天雄、吕剑英异口同声大喝,尤其是管不离,双眼眯成一条缝,缝中凌厉的眼光爆shè出来,杀机凛冽。

    他手里的黑煞屠户刀,一道道如同黑墨一样的刀煞四面散发,就像是一柄具有灵xìng的魔刃,正在微微震动着,十分诡异。

    嘎嘎嘎……

    几只夜鸦飞起,天空的乌云过去,残月露了出来,大地之上有了一些光亮,阡陌前面,一个诡异的人影无声无息,就这么茕茕孑立,站在阡陌zhōng yāng,仿佛一只鬼魅。

    月sè斜斜照下,看不清人的模样,只看到对方似乎是个少年,手持一柄利剑,双手微微垂着,剑器斜斜指着地面,一人一剑,两道月影,拉得修长……

    三匹惊马,豁然停顿,渐渐安静下来。

    管不离也看到地上的影子了,不由松了口气,随即厉声道:“朋友,你是哪条道上的,报上名来!”

    “哈哈哈哈……”吕杨纵声大笑,声音冰冷得可怕,透出凛凛杀意。

    “管不离,不要给他废话,敢坏我们的大事,不管是哪条道上的,杀了了账!”吕剑英猛地大喝一声,他看出来了,立在前面的身影有些熟悉,但是一时之间还没有回过味来。

    “杀!”

    人要杀我,那便有被杀的觉悟,没什么好说的,吕杨冷冷吐出一口气息,足下猛地发力,人已经直扑上来,身形如同一只大鹰,几乎是同一时刻,吕杨的体内突然响起了一声冷哼,这声音很轻,几乎听不到,只是一瞬间,吕杨的身上便狂涌出排山倒海的的黑煞玄灵气,向着三匹烈马狂压过来。

    这不是吕杨自身的力量,而是他体内护法“应蛇”的力量。

    这一头大妖的灵魂已经修chéng rén仙,在吕杨体内养了好些天,将自己修炼的妖丹散开,修成了黑煞玄灵体,灵魂神识和煞气已经结合在一起,恢复了全盛时期的两成力量。

    这两成力量可不简单,足足有五百年的煞气积累,煞气之浑厚,远远超越人的想象,一经散发,浓烈的黑煞玄灵气遮天蔽rì,如滚滚狂澜巨浪,铺天盖地压迫过来。

    摧枯拉朽、挡者披靡!

    “不好,怎么会这样,这至少是地境数百年才有的修为!”管不离脸sè大变,这地煞之气滚滚,至少是数百年的地煞之气的积累,比自己凝练的煞气庞大十几倍,这怎么能不让他惊骇yù绝?

    人修武道,先是凝气血,抱元丹,元丹圆满,是为武道之人境。人境之后才开始炼地煞之气和天罡之气,经过地煞天罡淬体,可飞天遁地,是为地境。

    这就是殷墟皇朝武道修行的过程,现在吕杨散发出来的滚滚地煞之气,乃是黑煞玄灵气,一种十分纯粹的水元煞气,坚韧、浓烈、寒冷、霸道,并不是他的黑煞戾气可以抗衡。

    “啊……吕氏两贼子误我!”管不离不甘心地狂吼一声,挥刀看向黑煞玄灵气,但是仅仅是一瞬间,他自己就被排山倒海的黑气吞没了。

    不单单是管不离,三骑尽数覆盖淹没,就像是堤坝前的人,堤坝崩塌,滚滚河水冲下来,人一下子覆没了。

    “这就是应蛇的力量?”吕杨感觉口干舌燥,狠狠吞了一下口水,心中的惊异自然而然表露在脸上。

    哗啦啦……

    黑煞玄灵煞气如同cháo水一般,一扑而过,然后散入天地,以某种奇妙的方式,无声无形的收敛回吕杨的体内。

    吕杨的面前,管不离和坐下的烈马已经只剩下光秃秃的骸骨,而且骸骨似乎经过了数十年暴雨的狂冲,已经千仓百孔,风一吹,骸骨崩溃,落到地上,化为一堆齑粉。

    吕天雄叔侄二人却没事,但是坐下的两匹烈马已经空了,被煞气一霎那穿透,钻空,带走了所有的气血和**水份,同样只剩下两架马骨,已经被煞气腐蚀得不成样。

    “嘭嘭……”两人一瞬间摔倒了地上,把两副马骨都压成了粉末。幸运的是,两人竟然没有受一点伤,原来应蛇控制着所有的黑煞玄灵气,从两人身边穿过,故意没有要两人的小命。

    诡异的情景,使得两叔侄头皮发麻,他们瞪大了眼睛,表情就像是见到了厉鬼一般,想要凄厉地大叫,但是因为太过惊骇,以至于全身颤抖,只能发出沙哑地破音,仿佛音府已经被刺破,五音崩溃。

    “真是夜黑风高杀人夜!”吕杨声音冰冷如地狱的使者,他跃落地上,站在吕天雄和吕剑英跟前,手执剑器,直指两人。

    “是你……”吕天雄和吕剑英这才看清了吕杨的脸,顿时惊骇,倒吸了口凉气,喉咙里咕噜几下,吐出沙哑的音节。

    此时的吕杨太恐怖了,身上依然缭绕这丝丝缕缕黑气,就像是一尊魔神,庞大的气势压得两人颤抖不已。

    可怜这两个人先前还天真的想要灭吕杨一家满门,没有想到吕杨在路上就等着了,一举拦截,二话不说,猛地扑杀三马一人。

    吕剑英脸sè骇然,他这时才发现,一切的一切算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成了笑话。

    “族弟,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我是族长之子,一rì没有分家,我还是正支子弟,你不能杀一个正支……绝不能!”吕剑英猛地抱住吕杨的大腿,他已经到了连剑也提不动的程度,因为心胆俱裂,再无一丝一毫动手的胆魄!他现在只能无耻的痛哭、哀嚎和求饶。

    “不能吗?”吕杨冷笑,剑光一闪,吕剑英脖子出现一圈剑痕,大好头颅陡然和赤血冲起,噗嗤一声滚落地上,那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

    “噗通!”吕剑英的无头之躯这才缓缓摔倒在地上。

    “贼子……好狠!”吕天雄终于被惨烈的杀伐给震惊了,死亡的气息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眼中凶光起,想要豁出去和吕杨拼老命。

    “狠?太可笑了,族叔,你是在说你自己吧?”吕杨足下发力,人猛地暴起,剑器迅若闪电般一点,吕天雄眉心顿时被戳了一点殷红,人瞪大了眼睛,人缓缓倒下,露出了怨毒不甘的表情。

    可怜吕天雄,空有一把年纪,只是六艺不jīng的童生,虽修炼有五sè锦绣气,但是不强,他年轻的时候吃喝piáo赌,样样jīng通,十足的纨绔子弟,正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虽然在及冠之前修成隽永之气,但是及冠之后,成家立室,十几年来,只勉强进阶一重,练出了锦绣气。

    可惜,仅仅修炼出锦绣气,shè艺早就荒废,这shè艺中的五器之术,无论是剑、弓、扇。尺、琴,他早就不修了,身上挂的君子剑,纯粹就是饰品,十几年没有动过剑,哪里抵挡得住吕杨的身手和三皇劫剑气?

    而且对方已经失了胆魄,反应迟钝,全身破绽,吕杨一剑点出,正中眉心,三皇劫剑气一刹那洞穿对方脑颅,便是圣人亲临,也救不活了。

    衣袖一挥,滚滚黑煞玄灵气涌出,两具尸体顿时化为齑粉,掉落地上的三柄并且也被煞气侵蚀,全都破碎。

    “这些狼心之辈,今rì终于亲手刃之!”

    吕杨抬头看着幽暗的天空,猛地张口,一道无形的煞气凝聚而成赦令从音府内引动,散发出来,形成一道音波,直冲上天空。

    “轰隆隆……”

    赦令炸开,形成地煞真雷,高空上骤然打起了一阵阵雷鸣,紧接着煞气飞快散开,搅动无边风云气象。

    不消一会,狂风大作,风起云涌,啪啪啪啪……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方圆数里下起了滂沱大雨。

    雨水打在地上,流水汇聚,流入垂杨河,整条阡陌上黄泥俱下,道旁的杂草干干净净,再无任何凶杀痕迹……

第八十九章 回应

    “前辈竟然懂得呼风唤雨之法?”吕杨诧异,神识传递声音进入气府。

    “区区呼风唤雨之术有何困难,莫忘了老祖的本体乃是修行上千年的应蛇,专修黑水玄元,呼风唤雨只是小手段,若是让我渡过雷劫,修chéng rén仙和地仙,即便是翻江倒海也是等闲!”应蛇冷冷回应。

    “前辈已经没了肉身,应该很难jīng进道业了吧?”吕杨询问,他也不知道失了肉身的魂魄是怎么修炼的,估计会很不容易,毕竟有了肉身,元气才可以吸附,以肉身为载体,元气运行,这样才好修行。

    “寻常的办法是修炼不上去了!”应蛇叹息一声,不再说话,吕杨也知道对方心情不太好,不再说话,省得触怒这个脾气不太好的法护。

    顷刻间,雷雨骤停,毕竟是应蛇施展的降雨法术,范围有限,雨量虽然大,但是时间不长,就像是夏rì里突然来的大阵雨。

    上吕集,吕氏老宅之中,一个房间的烛灯还亮着,吕婉蓉在闺房中不断地踱步,一旁的贴身婢女青雀丝毫不敢打扰,生怕犯了忌讳。

    青雀从来没有见过自家的小娘子这么烦躁不安,从来没有。也不知道遇上了什么难事,她实在不理解,在这上吕集,甚至是这吕丘地面上,还有什么人和事能够令自己的小娘子这么烦躁不安?

    “下吕集,那边打雷?”吕婉蓉突然站定,回头向青雀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是的,小娘子,那边是打雷了,似乎还下雨了,只是范围很小,这边一点儿雨水也没有!可惜了,从盛夏入秋以来,吕丘地面上就显出了旱相,听说垂杨河三百里下游,河水早就干涸了,那边的农田已经开裂,五谷都要干旱死了……”

    “啰嗦,我就是问你一句,回了就好,怎么还这么多话?”吕婉蓉冷哼一声,吓得青雀连忙闭嘴。

    吕婉蓉来到窗前,将窗户打开,眺望天空,只见下吕集的方向,天空一片幽暗,还没有来得及散去的雷雨yīn云之中还能看见几缕光亮。

    “那边还真是有雨,而且已经停了!”吕婉蓉沉默一会,转头道:“你马上打着灯笼跑去瞧一瞧,看看四哥回来了没有……”

    “小娘子,这路上黑漆漆的,小婢怕得很,能不能明早再去啊,再说了,四公子早就觊觎小婢,这个时候过去,若是让他逮住,小婢就算是一头撞死,估计也保不住青白!”青雀连忙跪下,一脸惶恐。

    “你……”吕婉蓉哭笑不得,怒道:“我是让你去打听打听四哥回来没有,不是让你去勾引他,你缺心眼是不是,非要闯到我四哥的床上,就算是你要这么做,估计藏在四哥房里的那几个女人也不同意!”

    “哦,吓死了,那好,小婢这就去打听打听!”青雀来忙出门,打着一个灯笼,先是找了吕剑英院里的家生奴二蛋,打听一番,这才顺利完成任务回来复命。

    “什么!这么说四哥祭祖过后就一直没有回来?”吕婉蓉目光炯炯,盯着青雀再次确认。

    “小娘子,没有错,我问的是四公子院里的二蛋,这家伙今天一天都在院里干活,四公子回没回来,他一门清!”青雀肯定说着。

    “那坏了!他还真的干了……”吕婉蓉脸上神sè复杂,有焦急,有悔恨,还有慌张。

    “小娘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四公子又在外边干什么坏事了?”

    “走吧,跟我去我爹的院子!”吕婉蓉叹息一声。

    青雀吓了一跳,连忙道:“小娘子,这个时辰族长老爷一定是歇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去吧!”

    “废什么话,让你去就去,快去打灯笼!”吕婉蓉快步走出闺房,青雀连忙提了灯笼紧紧跟上。

    族长大院,吕婉蓉静静等待着,青雀提着灯笼心里一直打鼓,也不知道自家的小娘子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为什么这个时候要来打扰族长老爷的休息,她可是听说了,今天祭祖回来,族长老爷雷霆大怒,打碎了好几个将军瓶,下人们无不战战兢兢。

    好一会,一个中年妇人推门走了出来,她看了一眼吕婉蓉,露出了慈笑:“五儿,你爹让你进去回话呢!”

    “有劳娘亲了!”吕婉蓉不敢怠慢,连忙进入屋中,只见吕元蒙已经披衣从卧房出来,坐在厅中的椅子上用茶点。

    “嗯,五儿来了,坐吧!”吕元蒙示意着。

    “爹爹,五儿这次过来是有重要的事情汇报给爹听!”吕婉蓉也不废话了,直接说了来意。

    “是什么事,需要这么晚过来一趟?”吕元蒙笑了。

    “爹,你是不知道,今天四哥来找过我,要我……”吕婉蓉将事情说了一遍,最后又补充道:“似乎二叔也有参与!”吕元蒙越听脸sè就越发难看起来。

    “好啊,他们这是要干什么?!这个逆子……气死我了,回来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吕元蒙大怒,已然拍案而起,他双眸怒火熊熊,不断在屋中走来走去,显然是有些混乱。

    这个事情太大了,自己的儿子竟然图谋这要去灭本族一个人家的满门,若是事情败露,那还了得?

    “爹,不能再等了,咱们快做决断,现在这个时辰,也不知道四哥的情况怎么样,是不是已经做了……若是还说没有来得及做,那么还有阻止的可能!”吕婉蓉连忙劝道。

    “对对对!看我急糊涂了,这个逆子也不想想,那吕杨可有官位在身,身后又有儒师和当朝公主做靠山,哪能说死就死了?”

    吕元蒙气急了,吼道:“即便是把人弄死了,他身后的两座靠山岂会善罢甘休,迟早要查到咱们的头上,到时候就是杀官造反的事情,抄家灭门都不过分!”

    “是是是,爹说的都对,还是尽快派人把四哥给找回来,不能再耽误了!”吕婉蓉脸sè煞白,他现在想想,还真就如同吕元蒙说的一样,即便是杀人满门,做得干净,但是那大儒和公主殿下岂会不查?

    大家都不是傻子,只要理顺了今天祭祖大典的头绪,心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到时候还怕不会抄家下狱?

    吕元蒙毕竟是经过大事的人,连忙喊来两位管家,秘密吩咐了事情,两位管家黑着脸匆匆忙忙去了,不消一会,二十余骑分成三支,在夜sè中奔出上吕集,一支朝吕杨家奔去,一支朝下吕集,还有一支很诡异,竟然朝大云山山寨去。

    吕元蒙似乎身心疲惫,他看了看门外浓重的夜sè,叹息一声,这才挥手:“五儿,这事先这样吧,你回去休息,这事爹会看着办的!”

    “是!”吕婉蓉yù言又止,但是最终还是没有问一个字,只揖了个礼,退出了客厅。

    “小娘子,怎么样了,族长老爷没有责骂您吧?”青雀提着灯笼迎上来。

    “走吧,夜深了,该回去休息了!”吕婉蓉仿佛松了口气,眉宇之间没有这么多忧愁了,两主仆就这么走出了族长大院。

    吕元蒙一脸yīn翳地走进书房,他推开窗户,望着外面的夜sè,脸上逐渐变得狰狞起来:“二弟,管不离,你们真是好呢,竟然想要做这样的事,yù给我吕丘吕氏一族带来泼天大祸,我吕元蒙怎么容得你等?”

    话说夜sè之中,大云山上的匪寨血光冲天,那一支人马进入寨中,见人就杀,全寨上下鸡犬不留,最后一把火下来,火光冲天,从此以后,大云山中再无匪寨。

    另一支人马进入下吕集,在下吕集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四公子吕剑英,管家的吆喝一声,领着队伍赶往吕开泰的家。

    就在吕开泰的小院前,浓重的夜sè下,十骑正静静矗立着,良久,后方又来了八骑,两管家一碰头,商量道:“不对呀,这吕开泰好端端的,并无任何异样,莫非四公子和二爷还没有动手?”

    “估计还没有动手,否则不是这番摸样,这样就好,否则还真不知怎么和族长交代!”管家的点点头,就在附近的柳树林中下马休息,紧盯着吕开泰家,生怕四公子吕剑英突然冒出来,做下不能挽回的大事。

    一直等了几个时辰,天快亮的时候,一管家就忍不住了,说道:“大家还要再盯一会儿,等到天亮再离开,务必保证这家人不要出事,还有,若是发现四公子的行踪,立刻将他请回去,我就先回去向族长汇报情况!”

    管家翻身上马,打马就走,黎明的时候,人已经进入上吕集,虽然疲惫,但是他不敢休息,直接进了族长大院,向吕元蒙汇报起了情况。

    良久,吕元蒙皱起眉头,挥挥手,让管家退去了。

    吕婉蓉一夜无眠,顶着一双熊猫眼走了进来,看到一夜没睡的吕元蒙,连忙走上去,谨慎道:“爹爹,事情怎么样了,四哥回来了吗?”

    吕元蒙摇摇头:“吕开泰家什么事也没有,不过你四哥失踪了,你二叔那里我也吩咐人过去看过,他也失踪了,不仅如此,大云山山寨的匪寇大当家也一同失踪了!”

    吕婉蓉脸sè微微一变,双眸光芒闪灼,半响,他的脸sè越来越难看:“爹,这事不对呀,二叔和四哥还没动手呢,断然不会失踪的,除非是他们已经动手,只是……”

    “莫要胡说八道……”吕元蒙铁青着脸,再也坐不住了,他之前胡思乱想的时候也突然莫名其妙地冒出这般念头,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也有这般推断。

    “找,给我派人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就不信了,三个大活人,能凭空蒸发了不成?”吕元蒙咬咬牙,想到吕开泰家有可能隐藏着自己不知道的人物,无声无息杀了自己的胞弟、儿子以及一名让人闻风丧胆的匪寇,不禁脊背生寒!

    ……

第九十章 大旱

    “前辈,那吕元蒙不会就这么认了吧?”吕杨询问。

    “不认还能怎么办,那三个人同时失踪,可不关咱们什么事,这事谁也没看见至少任何人都查不出蛛丝马迹可查。除非是请圣道宗师施展扶乩之术,或许能够洞察到一二,可是吕元蒙敢这么做吗?”

    吕杨点点头,放心笑道:“说得是,他吕家敢勾结匪寇,企图杀官,就这一条他就不敢声张,若是传出去,他们正支一家就彻底完了,说不定会被抄家流放!”

    翌rì一早,县衙的马车从道旁经过,在院外停下来。

    “是这里吗?”马车中传来询问。

    “是的大老爷,那吕大人家就是这里!”车夫回应。

    “那好,去叫门吧!”县令王洪志从马车厢中下来,车夫连忙上前叫门,吕杨氏正在做腊肉,听得叫门,连忙上来推开柴门。

    吕杨氏先是看到一家仆模样的下人,他的身后赫然是穿着森青sè官袍的县令大人,她心里咯噔一下。

    “县令大老爷,原来真是县令大老爷!”吕杨氏喃喃一句,这才意识到真是县令大人登门拜访,慌得就要下拜。

    那县令如何能让吕杨氏跪下来,衣袖一挥,一股苍白sè浩然正气涌出,将吕杨氏稳稳托住。

    “想来你便是吕大人之母杨氏?”王洪志笑道。

    “民妇正是,大老爷可是来见我儿?”吕杨氏忙问。

    “正是,听闻昨天吕氏一族祭祖大典,吕大人身着官袍,本官命人打听一番,这才知晓吕大人如今是寿阳殿待诏,是以前来拜访问候!”

    “大老爷请进,请进!”吕杨氏连忙将王洪志引至院中,在院中的石台前稍坐,说道:“大老爷,家里简陋,任何能款待大老爷?不如就在这院中,我唤我儿前来……”

    “无妨无妨,你去吧!”王洪志也不觉怠慢,这一个院落也就这样了,屋子里估计比较幽暗简陋,入内反而不便,不如就在院中,自在干净。

    “我儿,县令大老爷前来拜访了!”吕杨氏高兴叫着,进入屋中,吕杨朗声笑着,从屋中出来,也不待县令起身,自顾自上前见礼。

    王洪志不敢怠慢,回礼笑道:“昨rì傍晚十分才知道吕大人原来是寿阳殿待诏,呵呵,真是惊喜莫名,是以今rì前来拜访,若是有唐突之处,还请海涵!”

    “王大人说的哪里话,您是这一县之地的父母官,能折节至此,已经是爱民如子之举,吕杨何德何能,能够得大人厚爱?”吕杨笑着。

    “吕大人不必过谦,寿阳殿待诏乃是可以通天的官职,想来rì后吕大人前途无量,我吕丘治下,能够出大人这样一位少年英才,我这个当县令的,与有荣焉!”

    一位七品县令,一位九品待诏,叙话起来,一时间相谈甚欢。

    “大伙儿,我等到了,县令大老爷在这里!”院外传来呼声,紧接着就传来了好些村民的吵闹声。

    吕杨和王洪志好奇,转头望向院外,隔着篱笆,隐约可以院外来了不少村民,这些村民吕杨从未见过,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你们是哪个村的,怎么在我家门外吵闹?”吕杨氏已经打开院门叫着。

    “大妹子,还请恕罪,我们是来找县令大老爷的!”村民们告了声罪,也不再理会吕杨氏,直接涌进了院子,看到县令大老爷,上前俯身就拜,倒头就磕。

    “县令大老爷,我们是垂杨河下游大王庄、小和庄、小二屯的村民,只因天旱,地里的庄稼都要渴死了,乡亲们没有办法,唯有向官府情愿,希望县令大老爷能够向天祈雨,为救我等农户于水火!”

    “是啊是啊,求县令大老爷大发慈悲,救救我等吧!”村民们占满了院子,伏地磕头的黑压压一片,至少有上百村民。

    “胡闹,真是胡闹!”王洪志怒不可遏,一张脸血气上涌,使得脸sè通红,“天旱乃是天灾,尔等应该修水利,引河水灌溉,这才是正途,祈雨乃是旁门左道,岂是我圣道官员所为?”

    “大老爷,如今旱情太甚,垂杨河下游支流甚多,如今都已经干涸,哪里还有水可引?请大老爷明鉴啊!”一老村民说着,一面磕头,使得额头都咳出血来。

    “这……”王洪志不禁无语。下游河水干涸他是知道的,只是这是天灾,他能有什么办法,除非能够请动书院的大儒们行那降雨之法,或可救济一二,只是那大儒可是好请的?他们一心钻研圣道,哪里会每年都替人求雨?若是年年都求雨,那还不得劳烦死?

    农民们自古以来都是看天吃饭,他这个县令最多就是领着人修修河道和水渠,等到干旱的时候能够引河水灌溉,但是现在连河道都干涸了,这已经不是他所能为!

    “大老爷,救救我等吧,再拖得几rì,庄稼都死了,到时候咱们都会没了收成,这可让我们怎么活啊……”村民们又是一片哀号。

    吕杨氏在旁边叹气道:“真是可怜,我家也有一些水田,幸亏那些水田靠近这河边,现在这一段的河水也少了许多,如今看来,下游都没水了,这不是要人命吗?”

    县令王洪志沉默半响,这才开口道:“诸位县民,其实本官也不是不体恤你们,而是本官也没有办法,实话告诉你们吧,就在十天之前,本官就已经将降雨的请求发到了白龙潭书院,请求书院的大儒行降雨之术,缓解本县旱情,奈何至今书院仍无任何批示,如之奈何?”

    “县令大老爷,我等听说这里昨夜下了一场暴雨?”

    “那是不是书院的大儒已经在降雨了,为什么没有让雨降在下游?”

    “就是就是,这不是要我们没法活吗?”

    看着村民们吵吵闹闹,县令王洪志没来由一阵恼怒,他猛地拍案而起,喝道:“休得胡言乱语,小心本官将你们统统抓起来,以聚众闹事、蛊惑民心论处!”

    下头村民顿时吓得声音小下来,显然被县令的威严给吓住了,王洪志知道,这只能吓一会儿,等到这些刁民没有看到希望的时候,就会人心惶惶,乱像纷纷了。

    对此,他只能极力安抚,若是生出乱事,上头追究下来,那就是大事,影响自己的前程。

    “吕家小子,你快出面解围,老祖懂得布雨,只要想办法帮老祖修一座河神庙就成!”吕杨正坐着,应蛇的声音传入神庭,在神庭中炸响,震得吕杨灵识轰鸣不已,手上的茶不禁洒了出来。

    “前辈,你要修一座河神庙,我没有听错吧?”吕杨诧异,将心声传入气府。

    “没错,你不是问老祖我往后怎么修行吗?老祖想过了,失去了肉身,进阶却难,唯有以香火愿力辅佐,凝聚地煞天罡,均衡yīn阳,方可颠倒乾元造化,修成一个和血肉之躯一样可以运转天地诸元的神灵之躯,这样才有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应蛇说着,言语之中透着一丝丝的欣喜和无边的自信。

    吕杨恍然大悟,肉身是渡世的法宝,失了肉身,原来还有这样的方法可以补救,这原理也简单,就是用万民之力想办法重新给自己造一个可以运转元气的躯体,正好香火愿力有这样的妙用。

    “前辈,这大匡皇朝的香火九成都被历代圣人道业的儒者给瓜分了,哪里还有外道瓜分的余地?”吕杨心道。

    “小子,你也说是九成,不是还有一成留给旁门外道吗?只要不是府城和县城,在儒师们管不到的乡下,是可以立野庙的,这个你应该懂吧!”

    吕杨点点头,应蛇说的确实是实情,大匡皇朝地广人稀,除了府城县城之外,很多乡下地方都修建有一些野庙,最多的就是河神庙和土地庙。

    这两种庙宇都为小庙,一为管河流,一为管土地,在大匡这个独尊圣道的皇朝,这两种神庙,信徒有限,不成气候,从开国至今,已经被一再打压和铲除,近百年来,这样的野庙已经兴不起什么风浪,所以大匡皇朝对其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屑去管。

    应蛇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借助香火修行,也是无可奈何之举,谁让他不幸失了肉身呢,纯粹的灵魂是无法凝聚太多元气的,需得是特殊的体质才可以,譬如说血肉之躯,或者是香火炼成的神灵之躯。

    “好吧,我知道了!”吕杨答应下来,他转头看向为难的县令,劝道:“王大人,你看现在人心浮动,这样下去肯定要出事!”

    “书院没有回复,本官也无可奈何啊!”王洪志何尝不知道,他也是没了办法,哪怕他有一个办法,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吕杨心中一动,道:“那么以往若是书院不回应,下面的人是怎么做的?可是让人祭祀河神,向河神祈雨,祈求普降甘霖?”

    “是有这样的事,不过这可是旁门左道,我圣道中人避之唯恐不及,哪里敢去掺和?”王洪志脸sè铁青。

    “为何不能参与,难道还有什么比农人的收成更重要吗?”吕杨诧异。

    “吕大人还年轻,不太明白其中的道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人言可畏,人言可畏啊,这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人的一张嘴,一根舌,那就是铁笔朱批,能断人前程!”王洪志叹息一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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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仙王途介绍:
盛世繁华,书生立圣心。一手执剑,一手持典,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寻仙迹,踏王途,一介书生,于波澜壮阔之世演绎风流,一步步踏上巅峰道业。圣仙王途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圣仙王途,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圣仙王途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