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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枪手1号     马踏天下txt下载     马踏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牵制

    “室韦老王猝死,没有明确继承人,现在的室韦乱成一团,有实力的几位王子为了争夺王位,相互之间打成一团,无暇他顾,以前他们对草原上的压力已消失了,这也是巴雅尔敢于将虎赫的狼奔军调回来的缘故。”李清走到墙边悬挂的地图上,伸手点点葱岭关以西的地方。在那片广褒的土地上,便是室韦人统治的地盘。

    “虎赫的狼奔军战力极强,不输于巴尔雅尔的龙啸军,虎赫本人更是号称草原第一将,他回来后,我们面对的压力便增加了太多。”

    茗烟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帅,那我们该怎么做呢?”

    “我需要有人去室韦人那里打开局面,帮助室韦稳定形式,能在较短的时间里让室韦人重新对葱岭关形成强有力的威慑,牵制巴雅尔的力量。”李清道。

    “但此举困难重重,我们对室韦人基本一无所知,更谈不上有什么影响力,特别是前期,怎么进入室韦,怎么接近他们中间有影响的的大人物是重中之重,一旦这些事办成,我们就可以根据形式对室韦人做出一定的帮助。”

    李清炯炯地看着茗烟,“如果你有意去,可以从现在起就考虑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在我从洛阳回来之后,便能关手实施。”

    茗烟沉吟片刻,“大帅,进入和接近他们的大人物倒不是什么特别难的问题,我想知道的是后期我们怎么让室韦人心动?让他们能为我们分担压力?”

    在李清看来很难的事,而茗烟却觉得很简单,而茗烟认为困难的事情,就李清看来,却又要好办多了,这便是不同的地位决定了不同的想法和办法。

    李清凝视着地图,“你想走海路?”

    茗烟点头,“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从复州走海路,复州大帅长乡候是皇帝亲信,但为人贪婪,手中控制的复州水师里有大批适应出海的军舰,只要给钱,便没有办不成的事。至于到离室韦控制区,我自有办法接近他们的大人物。”

    李清哑然,倒忘了茗烟与人打交道那是长项。

    “如果你能在室韦人控制区打开局面,构成有效网络,那么,我将想法控制复州,从复州我们可以对他们进行支援,人员,兵器,技师等等,从而让他们对草原人的攻打更有效率,而不是现在让葱岭关将他们牢牢挡住,一旦他们突破葱岭关,进入草原,那时巴雅尔就有的乐了。”

    茗烟迟疑地道:“大帅,与草原人比起来,室韦人更加野蛮残暴,如果我们打败了巴雅尔,却将这头恶狼放了进来,那不是引狼入室么,兴许为害之烈更甚蛮族。”

    李清笑了笑,“这个暂时不用考虑,以后再说,茗烟,如果你能办成这事,那么就是为我长胜军立了大功,我现在就可以承诺你,功成归来之时,你就是统计调查司的副司长,同时我还能授权你组织统计调查司第二处,在统计调查司中自成一体,如何?”

    茗烟怦然心动。“是,将军,我会认真考虑,并将在您自洛阳回来之后给您一个具体的方案。”

    李清满意地点点头。

    送走茗烟,李清长出一口气,对草原的全面打击在自己从洛阳回来之后便将开始,而扼制统计调查司权力的过于澎涨也要开始,茗烟便是自己的后一手棋子,不过这事,晚上还得对清风好好解释一番才是。

    红烛明灭不定,榻上风起云涌,一番抵死缠绵,巫山**之后,李清疲乏地躲在床上,清风依偎在他的怀里,伸出手指在他的壮硕的胸膛上画着圈圈,吐气如兰,让李清痒痒的,搂着她的手不由紧了紧,想起白天的事,不由在心时想起措词。

    “我准备让茗烟主持对室韦的行动。”

    “好啊!”清风心不在焉,“反正她们闲着也是闲着,茗烟还是有能力的。闲置在定州可惜了。”

    “我还答应她如果她成功了,便让她担任你的副手,而且在统计调查司内另设一处。”李清道。

    清风上身一下子就支了起来,两手撑在李清的胸膛上,让胸前的两团丰硕在李清的眼前晃呀晃,不由得让李清花了眼,两眼死死地盯着那鲜红的蓓蕾,暗自咽了一口唾沫。

    “另成一处?”清风疑惑地问。

    点点头,李清伸出一只手抓住那晃动着的物事,用力将清风拉下来,重新伏倒在自己身上,“清风,你不觉得现在统计调查司的权力过大了么?而且没有人对它形成有效的牵制,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清风委屈地嘟起了嘴,“你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能管好统计调查司?”

    李清笑笑:“这是哪里话来?清风,我自是相信你的,但以后呢,你不在这个位置上了呢?你是我的女人,不可能一直呆在这个位置上,到了一定的时候,你就要退下来了,那时候怎么办?”

    清风沉默了一会儿,心中有喜有忧,喜的是自己在李清的心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自己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忧的是李清已开始担心她的部门了,“可你怎么能相信茗烟这个女人呢,我看她烟行狐步,一睁眼便媚眼如丝,一说话就荡人心魄,不是什么正经女子,你让她来监视我?”

    李清呵呵笑了起来:“监视你干什么?除了我,谁有资格监视你?”伸手在清风的屁股上用力拍了拍,“不是监视,而有有效的相互牵制。清风,你不能指望一个权力极大的部门能自我约束,洁身自好,即便开始时能做到,但时间一长,过度的权力必然会腐蚀它,我知道你是绝对忠心于我的,但你的后任呢,后任的后任呢?没有谁敢保证,所以有一句话说得很正确,绝对的权力带来绝对的**,权力的相互制衡是必须的。所以,统计调查司内必须设置一个能制衡它的部门,以后,我还会用其它的手段来限制它的权力过分滋长,清风,这是有效的保护你,以及你的继任者。”

    清风的身体扭了扭,心有不甘地道:“我知道你说得有理,但总是心里不舒服。”

    “是啊是啊,换了谁都心里不舒服,但清风,你应该想得通啊,你是谁,你是我的妻子,我的就是你的嘛。”

    清风陡地沉默下来,“我哪是你什么妻子,我现在只想将来的大奶奶能看我顺眼一点,不要为难我才好。”

    李清哼了一声,这的确是一个问题,而且还很不好解决,“大奶奶?”心里冷笑一声,即便有,清风手里握有统计调查司,大权在握,谁又敢对她怎么样?李清心中明白,真有大奶奶的话,那也多半是一场政治联姻,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就会将统计调查司一直放在清风手里,这样,她只能更加地依靠自己,但也能有效地保护自己。

    “清风!”

    “嗯?”

    “我记得以前让你查查原定州按察使林海涛的事,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没有给我一份报告啊?为可不像你的作风,清风,这总觉得这按察使看我的眼光有些怪怪的。”李清道,定州归了自己,那按察使自然也前来拜见过。

    清风沉默良久,“将军,他没有问题,所以我也就没有报告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半晌,李清的声音才幽幽地响起,“我让杨一刀去察了,这林海涛是官宦世家,其父更是儒家大能,在大楚士林中影响极大,林海涛数年前出任定州按察使,替朝廷监视定州,来时带着的家眷中有两个女儿,但上一次的定州大败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的女儿了,听说她的两个女儿已在那一次的劫难中遇难了。”

    清风的身体僵硬,一点点的绷直,抓着李清的手指深深地陷入到了他的肉里面,身体微微发起抖来。

    “去看看吧!”李清叹口气道。“也许没了名份,但血总浓于水的。我也会找机会与他谈谈的。”

第一百零七章:告别

    旌旗飞舞,战马嘶鸣,三百名黑甲亲卫簇拥着李清驰出定州城门,城门口,以尚海波为首的定州文武分立两排相送,圈转马头,李清抱拳团团一揖,“拜托各位了。”众人齐齐还礼,躬身道:“不负大帅所托。!”定州城头,戍守的士兵们在军官的领导下,高举手中兵器,齐声大呼,“祝大帅一路顺风。”

    李清高高举起右手,用力挥动向城头士兵致意,他的举动引来更大的欢呼声,没有先前整齐,但却更加热烈。在众人的目送下,李清与他的亲卫们纵而而去。

    在这一马队之中,还夹着两辆马车,其中一辆的车帘被掀开一角,露出萧远山那已现苍老的面庞,原本乌黑的头发在这一段时间里,已夹杂着缕缕白发,看着视线里渐渐模糊的定州城高大的轮廓,眼睛不由有些模糊,永别了,我的定州城。他在心里呐喊道,他明白,有生以年,他能再次回到定州的可能性已经几乎没有了。

    当年孤身而来,却意气风发,短短几年之内,便打下了一片江山,将定州掌控在手中,如今,昔日荣光随风而去,自己虽然不是孤身而回,但伴在自己身边的也只有与自己一样,白发横生的谋士兼好友沈明臣。

    伸出手将车帘掩上,沈明臣语气有些呜咽,“大帅,别看了。”比起萧远山,沈明臣更加自责,计中藏计,斩草除根的计划是他大力推动,一力为萧远山策划,但却坠入了李清的圈套中,特别是最后吕大临的临阵倒戈,更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萧远山的倒台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回过头来的萧远山已恢复镇定,神色也平静了许多,“明臣,当初我赤条条的来,如今又赤条条的去,倒真是来去无牵挂啊!”

    沈明臣双手捂脸,呜咽出声,“大帅,是我害了你。如果我在上林里警醒点,当即立断夺除吕大临的兵权,断不会让大帅落到今天地步。”

    萧远山摇摇头,伸手拍拍沈明臣的肩头,道:“这些天我想了许多,这事须怪不得你,是我不该让吕大临去,吕大临在军中威望极高,当时即便你出手了,多半也会无济于事,除非是我在那里。那一万五千骑兵中,几乎所有的翼长,哨长,果长都来自吕大临的老部下。”萧远山憾然,如果不是马鸣风误事,自己那里会落到现在地步,一步错,步步错。

    “明臣,不要难过了,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我们输了就是输了,没有什么借口好找,但事情还没有结束呢,我们不是没有找回场子的机会。李清没有杀我们,这便是我们的机会,以后在中原,相会的日子长着呢!”萧远山笑道:“像方文山那样,输掉了脑袋,那才叫输得一干二净。”

    沈明臣有些讶然地抬起头:“大帅?”

    萧远山冷笑道:“中原乱起顷刻之间,我只希望李清不要被巴雅尔干掉,我们还有机会在战场上一决高下。”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外面便响起了李清的声音:“萧大帅,沈先生,马上就要看不见定州城了,二位下车来,再看最后一眼吧!”

    二人对视一眼,沈明臣脸现怒色,李清这不是**裸地侮辱他们吗?张嘴就要发作,萧远山摇摇头,掀帘,抬头,走了下去,沈明臣无奈地跟了下来,满脸的愤怒与不甘。

    “李清,你是想要嘲笑我的失败么?”萧远山语气平静,冷冷地看着萧远山。

    看着这几个月中已苍老了很多的萧沈二人,李清心里也有些怆然,但却绝不心软,如果易地而处,只怕自己已是一柸黄土,三柱清香了,自己留下了二人的性命,已是很宽宏大量了。

    “我没有羞辱失败者的习惯!”李清冷冷地道,“萧大帅,好歹你也在定州奋斗了多年,也曾为定州百姓抵御过蛮族,从一介微末到如今身居高位,想必对定州还是很有感情的,我李清不为己甚,让你最后告别,想必你今生再难看到定州了。”

    萧远山眯起眼睛,笑道:“那也未必!李清,也许你不杀我是你最大的失误,你应当象对方文山那样,斩草除根,方不留后患,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就像我现在就非常后悔,我有很多的机会杀你,但却放过了你,才有今日之祸。”沈明臣听萧远山如此强项,不由大急,这不是逼着李清起杀心么,杀了自己二人,都没地儿说理去。但他却不能出言阻止。

    李清仰天大笑:“萧大帅,你不是不想杀我,而是开始时不能杀我,再后来杀不了我,其实你心中,从来就没有把我这样一个后生小子放在眼中,不过说实话,与你一样,你尚还不放在我的眼中,我能击败你第一次,而且是在你占尽优势的情况下,就能轻易地击败你第二次。你不会有任何机会。”

    “那就拭目以待吧!”萧远山冷笑:“从你这里,我学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不要轻视任何一个可能的敌人,即便在他很弱的时候,有可能,就一定要将他杀死在萌芽之中,现在,你赢了,定州是你的了,虽然你我两人是生死之敌,不过,在这里,我还是要祝你早日扫平蛮族,想必那时,我们便又会会面了。”

    “先谢过大帅吉言,我们之间是家事,但与蛮族则是国恨,我不会辜服你的期望,大帅,我很是期待与你将来的重逢,不过那时的你会发现,面对我的时候,你除了绝望,不会任何别的想法。”

    萧远山不再理会李清,转头面向定州,微同躬身,然后蹲下来,撕下一片衣襟,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小心包好,放进怀里,然后大踏步地走回车中,车帘放下,一切恢复了平静。

    李清望着那孤单的马车,微微摇头,清风走到李清身边,道:“将军,萧远山颇有将才,放他回去无异于放虎归山,还是杀了干净,免得以后为祸。”

    “他是杀不得的,现在蛮族大举入侵在即,此时,我不想节外生枝,方文山大节有亏,杀他也是朝廷命令,方家就是想找我麻烦也只能暗中下畔子,但萧远山则不同,如杀了他,萧李两家必然翻脸,如今我不想惹麻烦,等解决了蛮族之后,再来一起算帐吧。”

    两人都是叹气,中原局势愈发恶化,南方几州的叛乱仍然没有平定,即便朝廷调去了老将威武候李牧之,仍然只能勉强维持住局面,使其不太恶化而已,看到如此局面,大楚暗藏的一些敌人都是蠢蠢欲动,各大世家摩拳擦掌,都在静观其变,直等最后那一刻。

    “真是难以想象,那些农民能抵挡得住威远候。”清风叹气,伸手将一些情报递给李清,此时二人都坐在清风的马车中,清风不象其余人,身体纤弱,为了让清风这一路上走得舒适,李清可是在这辆马车上可是下了大本钱,从匠作营中调了几个大师傅,从马车的布局,到怎样才能更舒坦,都是下足了功夫,眼下两人坐在其中,还是相当宽敞,比之萧远山那辆马车,可是要强得太多。当初李清此举,可是招了尚海波不少白眼,但李清却安之若素,只如不见,让尚海波气得吹胡子瞪眼,暗自腹腓。

    “的确奇怪的很,这些农民居然愈打愈强,颇有些精兵的模样了,这些装备,这些武器,不对呀!”李清忽地奇怪起来,“即便这些农民能缴获一些武器,但从情报上看,这其中一部人已经开始大规模的形成制式装备了。清风,你好好查查这些武器从哪里来的,这些南方反贼只怕不简单呢!”

    “嗯!”清风点点头。

    李表掀开帘子,探头向外看了一眼,转头对清风道:“喂,你这个女护卫从哪里找来的,我听杨一刀和过山风两人都说,这女人厉害得紧啊!”

    清风笑道:“这是我从江湖上招来的一个好手,叫钟静,别看她是女人,在统计调查司里可是打遍所有人没有碰到对手,胡东你记得吧,就是那个管刑名的。”

    “当然记得,那次在牢房里碰上他,好家伙,脸上还沾着血沫子,两只爪子血淋淋的便窜出来,也不怕恶心着别人。”

    清风芫儿一笑,“胡东不服气,一连三天打上门去,被钟静连打三次,最后一次实在惹毛了钟静,干脆将他打倒后倒吊在刑房内,让胡东丢尽了面子,从哪以后,胡东才老实了。”

    李清贼眉鼠眼地看了一眼钟静,悄悄地道:“你说这些江湖高手耳力怎么样,我们在这里做什么她不会听到吧?”看了一眼稍稍落后几步的钟静,李清压低声音,放下帘子。

    “你这么小声,她怎么听得到,又不是顺风耳?啊呀,你干什么?”清风起初还奇怪李清干嘛要这么说,但马上便明白了李清的意思,李清居然就伸手摸了过来,在自己身上狠挠了几把,然后另一只手也圈上来,将清风搂在了怀里。

    “别胡闹,外面这么多人!”清风又羞又急,这真要让部属们听了去,自己还怎么见人?李清嘿嘿地笑着,“你不是说听不到么?”两只手隔着衣裳大肆轻薄,清风略挣扎了几下,便软了下来,只是红着脸,媚眼如丝地看着李清。

    上下其手了好一会儿,李清这才恋恋不舍了松了手,真要在这里办事,他真还没这胆量。稍稍整事了一下衣裳,李清一脸正气地下了清风的马车,却不经意地发现一边的钟静脸色有些微红,看到自己下来,脸就别到一边去,心里不仅跳了一下,不好,这女人好灵的耳朵,肯定听到了什么。吃亏了。

    今天太忙了,也不知道晚上还能不能再更一章,大家别等了。如果有时间,枪手会更新的。末了,还是要求票票的,枪手目前属于赤贫,大家的推票可别浪费了哦!

第一百零八章:进城

    一路无语,一行人穿州过县,直奔洛阳,沿途的州县官员与李氏交好者,自是热情相待,欢欣鼓舞,与萧家有仇者甚至还特意地拜访一下失意的萧远山,虽不能把他怎么样,但言语上恶心恶心他也是免不了的。而与萧家交好者也只能冷落一下李家,随随便便派一个官员迎接一下,安排一下,见面,那就不必了,咱们忙得很,再说又没交情,盘算着是不要要见一见萧远山呢,唉,还是也算了吧,免得见面尴尬,连安慰话都不知如何说起。谁叫萧远山偌大一把年纪,居然三十老娘倒绷孩儿,栽在了年纪轻轻的李清手中,凄凄惨惨地被一路囚犯一般地押了回来呢!

    李清也乐得清闲,每日价悠哉游哉,游山玩水地一路而行,只是自从发现钟静的耳朵挺灵之后,李清便再也不敢跑到马车上动手动脚了,不过到了晚上,他便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了,反正自己与清风的事这些亲卫们都是一清二楚,对这些亲信也没什么好瞒的,如果负责警卫的钟静还听得到动静,那也只怪她的耳朵恁灵了些,怨不得咱声音大。李清不无恶意地想。

    如此过了大半个月后,众人终于看到了洛阳那雄伟的城廓,饶是李清的亲卫都是从军中选出的杀伐骠悍之辈,这一路行来,也感到了疲惫,一身的风尘之色,看到洛阳出现在眼前,都是不约而同地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好生歇歇了。这一路之上,李清逍遥自在,只当是看风景了,但他的亲卫们却没哪么轻松,一路之上,神经一直绷得很紧,谁知道半路上会不会跳出一个仇家抑或是不长眼的家伙来,欲对大帅行不轨呢,进了京城,那就好多了,至少在安全上是有保障了,即便是杨一刀,这大半个月来,也瘦了一圈。

    清风更是不堪,本就极弱的体质经这一路奔波,更显憔悴,初时还能对李清笑颜承欢,后来委实是没了力气,每日便晏晏地卧在车中,茶饭不思,倒让李清歉意不已,想不到清风的体子这般弱,早知如此,便不带她回京师了。

    在离京师四五十里远时,萧家便早有人等候在哪里,萧家怎么也不能让萧远山被李清这般押着进京师,那未免也太羞辱了些,是以早早地候在这里好将萧远山两人接走,萧家来了近百人,看着李清的眼神,那叫一个愤恨,不过李清的亲卫们更加凶狠,见对方眼色不善,呛啷啷刀声不绝,已是亮出了家伙,这群人都是从战场上杀出来,死人堆里钻出来好几回的人,这一般的杀气和凶悍哪里是这些久居京城,承平惯了的人比得的,两相一对上,对峙片刻,萧家人腿便软了,连狠话也摞不下一句,便怆惶而去,倒叫杨一刀等人笑话了半晌。

    京城远远观之,已觉得雄伟无比,等真到了城下,那雄浑的气势逼人而来,这才叫杨一刀等人觉得何为壮观,不愧是大楚国都,天下中心,相比之下,定州城那原本觉得很了不得的坚城就是一个见不得人的小寨子。

    “我的妈呀!要想打这下座城,这得要多少人啊?”独眼龙唐虎张大嘴巴,手搭着凉蓬看着城头,大声惊叹道。

    杨一刀转头狠狠地盯了一眼唐虎,这个憨货语无遮拦,什么话都敢乱说,现在李清是什么身份?他的亲卫在城门口大叹如何打下座城,让人听了去,奏上去就是一件大罪,你一个边关将领,领兵大将,居然琢磨着如何打下京师,这可不是大逆不道么?

    见杨一刀瞪自己,唐虎兀自不明,喃喃地道:“我说得没错啊,像我们抚远,与他比起来,就是一个小不丁儿,蛮子们六万人打了那久,也没摸到边。还叫咱们给倒打了一耙,杀得屁滚尿流。”

    杨一刀直恨得牙痒痒,要不是顾着唐虎如今也是堂堂的振武校尉,自己的副手,在其余的部下面前要给他一点面子,早就一鞭子抽下马来,这厮也是仗着与大帅一起共过患难的情份,一向大大咧咧,看起来抽空真要好好地教训教训他,否则必定会给将军添乱子。真到了那时候,可就悔之晚矣!

    “虎子,不要乱说,这里是京师,不是我们定州,在这里你要犯了事,我可救不了你!”见杨一刀拾掇不下唐虎,李清回头斥责道,在定州,自己就是草头王,但进了京师,王爷国公们虽不多,但候爷们一抓一大把,其它的一品二品高官更多,说不定随便在街上遇到一个打酱油的家伙,官品就不比自己低,更何况还有那都察院的言官们,都是些无风还要兴起三分浪的狠角,虽说二伯李退之是都察院副都御使,但总有一些脖子很硬脾气很臭的家伙,要是奏上一本去,别的不说,难堪是一定的。

    听到李清也这么说,唐虎一缩脖子,听话得闭上了嘴。

    其实李清也在打量着这座雄城,心里盘算着要打这座城,真如唐虎所言,不知要填进多少人命去才能打下来,洛阳城墙比定州城高了接近一倍,近二十米高的城墙让人往跟前一站,便觉得呼吸急促,一种如山的压迫感随之而来,宽达十米的厚度更是让他无语,这上面,简直便可以让骑兵发动冲锋,大楚的开国皇帝真是变态啊,李清在心里感叹,这么一座大城,让人一看便无语了,那里还有攻打的念头,除非从内里干起来,否则想用外力攻破,现在这种攻城条件,想也别想。

    妈妈的,要是老子有导弹就好了,李清不无恶意地想,轰的一声,便轰开了你。

    实则洛阳这座雄城在大楚建国以来,的确从没有被告攻破过,历史上仅有的几次反叛在打到这里之后,都被这座雄城耗尽了鲜血,最终被各地的勤王大军碾为了齑粉,脑袋被悬在了高高的城墙之上,成为了这座坚城不能攻克的见证者。

    城上的守军不多,但个个高大健壮,站得笔直,如同雕塑,身上衣甲鲜明,手中手执枪戟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寒光。背上的腥红的披风迎风飘扬,“真漂亮!”李清赞道,就是不知道打仗怎么样?别和自己前世时的那些仪仗队一般吧,看着威武,真干起来一个个都是草包。没上过战场的士兵,都不能称之为好士兵,李清在心里道。

    在李清的映象中,洛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映象,想必是原本的这个身体的主人对这里也没有什么丝毫的好感,现在的李清对洛阳更谈不上有什么故乡之情,浑没有别人想到的那种衣锦还乡的兴奋,倒是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中萦绕。

    想到走的时候那孑然一身的凄凉,对比如今鲜衣怒马,侍卫成群的盛状,李清在心里暗自道了一声:兄弟,我拥有了你的身体,便会替你做好你应该做的事,你放心吧,从今天起,你的娘便是我的娘,你的爹,嗯,貌似你对你爹也没啥好感。不过那也是你爹啊!一念至此,忽地感到全身一阵轻松,脑子里那负面情绪一扫而空,一个女子的面容蓦地浮起在脑海里,那应该是娘,李清下意识地反应到。

    身上突地浮起一层冷汗,原来先前的那个意识仍然还是存在的,只不过现在好像已离去了,原本前世的李清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便经历了这般不可思议之事,在这个时代重活,已是信了不少有关灵魂的事情,现在看来,这人的灵性当真是存在的。

    “阿弥托佛,老兄,你即已没了,就走得彻底一点吧!可别再来找我的麻烦。”李清在心里暗暗念道。一边的杨一刀看到李清忽地脸色发白,不由担心地策马来到他身侧,低声问道:“大帅,你怎么啦,不要紧吧?”

    李清摇摇头,这是他心里最大的秘密,是对谁也不能说的,当下道:“没什么,只是近乡情怯罢了。”

    杨一刀理解地点点头,“大帅,这一次风光回来,便把以前受的委屈统统找回来,让那些人看看您是怎样的一个英雄。”

    李清微微一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只争朝夕,自己算是什么人呢?和谁有仇,和谁没仇呢,这道是一个说不清的问题。这种心态别人是万万想不到的,“走吧,咱们进城!”李清大声道。

    杨一刀策马打头欲行,刚转过身,却又停了下来,看着李清,脸上露出慎重之色,在马上微微向李清倾过身子,小声道:“大帅,好像有麻烦了,恐怕是冲着我们来的。”李清闻听大奇,这京师之中,光天化日之下,自己刚刚回到京城,是谁这么快就瞄上了自己,居然大天白日地敢对自己下手不成?抬眼望去,顿时也睁大了眼睛。

    “靠,好大排场。”

    紧赶慢赶,终于更了一章,哈哈,先赞自己一个。李清回京师啦!

第一百零九章:挑衅

    全身的亮银盔甲,帽樱上高调插着翠色的孔雀翎,头盔上的护脸甲被放了下来,所有的骑士们只露出两只眼睛,大红的披风垂下,马的左侧挂着带鞘的马刀,右侧则是一张弓,一壶箭,手里提着清一色的铁枪,最离奇的是胯下马,百多人的队伍居然清一色的白马,高大魁武,个头比李清们骑的塞外战马要高上一个头。

    李清回头看看自己的部下,脑子里只转着两个字,寒酸。虽然骑兵们都身着铁甲,但这些铁甲上大都刀痕累累,头盔虽也有,但像这种带护脸甲的却没有一顶,至于头上插根羽毛,这还是算了吧,对战斗没有丝毫用处,反而易于成为敌人的靶子。胯下的马五颜六色,驳杂不齐。

    映着阳光,这些盔甲闪闪发亮,晃花了李清等人的眼睛,这甲还是有好处的嘛,李清在心里想到,在大太阳下与敌作战,可以用来晃对方的眼睛。

    一众骑士呼啸着冲出城门,在离李清的队伍不到二十步的地方齐齐勒马,战马长嘶,人立而起,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这些骑兵们显然缺乏集体配合训练,跑起来还能看到队列,这一停立即便显出了马术的差次不齐,有人冲出了数步才停下来,有的却落后了几步。

    杨一刀扁扁嘴,策马向前数步,随着他的动作,身后的亲卫营亲兵们都同时策马向前,十数人一排,整整齐齐,每匹马的马头简直可以用尺子拉过一般齐头并进,众亲卫的手都摸上挂在马侧的长枪,与对方不同,他们的长枪都是易碎的木杆,冲锋之时,一击即碎,典型的一次性用品。但胜在不会对骑兵的手臂造成伤害。像对方这种连枪杆都是用铁制作的长枪,在高速奔跑中突刺,手上所承受的力量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承受的,如果刺出之后不能适时放手,最在的可能便是骑士的手臂立马骨折,可谓是中看不中用。众人的目光都瞄向杨一刀,只待他下令。虽然两者之间只有数十步距离,但他们的战马都是精选出来爆发力极强的战马,这个距离也足以让他们跑出速度,发出致命一击。

    数百亲卫沉默不语,但久在战场上厮杀而磨练出来的杀气却迅速弥漫开来,对面的大部分骑士还浑然不觉,但他们的马却灵敏许多,不安地刨着蹄子。正在排队进入城中的百姓也迅速察觉到了异常,但到底是帝都的百姓,见过大世面,要是在定州,此时的老百姓早已四散逃开,避免受到波及,但这里的人居然还有兴趣围在两侧,准备看热闹。城上本来站得笔直的士兵也一个个探出了脑袋,好奇地盯着两方对峙的人马。

    清风掀开车帘,低声对李清道:“看他们的装备,应当是帝都御林军中的虎贲营,配备精良,传闻战斗力极强。是从全国精选出来的士兵。”

    李清不屑地道:“不过如此,再精良的士兵没有上过战场,没有杀过人,都算不上精兵,奇怪的很,怎么我刚刚入京,这些人就来找麻烦,我没有得罪他们啊?”

    许是为了给了李清解惑,也可能是受不了定州军这种沉默的压力,对面为首的骑士拉下面甲,露出一张足以让无知少女们兴奋狂叫的英俊的脸庞,朗声道:“御林军虎贲营参将萧天赐,对面是什么人?”

    李清冷笑,明明是冲着自己来的,居然还问自己是谁,原来是萧家的人,难怪来找自己的麻烦,不过这么夸张的大张旗鼓,这家伙是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自己是定州将军,正三品的统兵大将,他一个虎贲营参将,连虎贲营的主将都不是,居然这么大模大样地站到自己面前,当真是无知者无畏,他以为凭他这些仪仗队便要吓倒自己,开玩笑,只怕草原上随便找出一个部落来,那些部落战士的战斗力也比他们这些中看不中用的家伙要强。

    御林军的官制比地方军要高上一级,像虎贲营的主将便是偏将,而参将只能在虎贲营中带一个翼,李清当然不鸟他。

    “定州将军李清李大人在此,萧参将,见到大人不上前参拜,居然还高居马上,是何道理?”杨一刀大声责问。

    萧天赐不由一闷,听闻让自己族叔吃了大亏的李清回京,自己想也没想便带人前来,想为族叔出一口气,却没有想到对方的品级比自己高多了,这时想起来却已是晚了,此时箭在弦上,骑虎难下,如果自己真下马大礼参拜,岂不是自取其辱,没来由地长对方志气,灭自家威风,犹豫片刻,道:“御林军自有统属,与定州军没有上下统属关系,自然不必参拜。”

    李清哼了一声,拍马上前,“是吗?这个规纪我倒还是第一次听说,一刀,明天你去都察院问一问这事,什么时候改了规纪我不知道啊?”

    “是,大人!”杨一刀大声道。

    说完这句话,李清看都懒得看萧天赐一眼,径直策马向前,拦在他面前的虎贲营士兵为他气势所摄,不由自主地策马让开一条道路,李清便大模大样地从这虎贲营士中穿过。本来等着看热闹的人群发出一声极大的嘘声,四散而去。虎头蛇尾,还当要来一场龙虎斗呢!

    李清的亲卫们沉着脸,跟在李清的身后,数人一排,走向城门。

    萧天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对方居然如此瞧不起自己,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让他自尊心受到重挫,什么时候自己在京师已成了一个如此让人不鸟的人物了?

    唐虎策马走过他的身边,忽地嘻嘻一笑,唐虎一只眼没了,罩着一个黑色的眼罩,加上本身也长得满脸横肉,这一下,自以为好看,其实极其狰狞得紧。

    “小白脸,穿得真好看,姿式也耍得很好,不过不好用。”

    萧天赐勃然大怒,看对方的服饰,不过是一个振武校尉,居然就仗着李清的势如此侮辱自己,狂怒之下,手里的马鞭一扬,当头便抽下。

    唐虎脸色一变,上身微侧,腰里的马长霍地出鞘,寒光一闪,萧天赐手里的马鞭便断为了两截,跟着长刀下劈,看那威势,直欲将萧天赐劈为两截,虎贲营众人不由大惊失色,变起顷刻,此刻他们想反应也来不及了,萧天赐也是魂飞魄散,他哪里想到对方居然一言不合,便想要自己的命。眼前寒光闪动,他已是完全呆若木鸡了。

    刀在他的头盔上堪堪停住,萧天赐甚至闻到了刀上那淡淡的血腥味。唐虎一动手,在他身后的亲卫同时摘下长枪,齐齐发一声喊,长枪斜举,指向虎贲营众人。

    “住手!”李清回头,冷哼一声。

    唰地一声,唐虎收刀回鞘,亲卫们也在同一时间收枪,动作整齐划一。唐虎咧嘴一笑:“怎么样小白脸,我就说了你中看不中用嘛,真到战场上,哗地一下,你的脑袋就没了,脑浆卟的一声便喷出来,啧啧,那叫一个惨!”恶心了对方几句,便打马扬长而去,他身后的亲卫们脸上都带着笑意,一个个从萧天赐的身边走过,萧天赐的脸白转红,细转紫,紫转黑,几欲气得吐血。

    一帮虎贲营骑兵个个都欲仙欲死,气势汹汹而来,却被对方三两下干得偃旗息鼓,刚刚对方士兵齐齐拔枪时那一声吆喝,便如同山中的虎狼盯上了猎物一般,直欲择人而噬的气势完完全全地压制住了他们,让他们在一瞬间都失去了冷静判断的能力,此时看着城上城下四周的人群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个个都恼羞成怒,天子脚下,御林军向来是天之骄子,何曾受过此等屈辱,围在萧天赐身边,愤愤不平,七嘴八舌地想要找回场子,却浑然没有看到李清的亲卫营三百人的队伍,数百匹马上千只马蹄敲在路面上,整齐划一,几乎便如只有一匹马在行走一般,这种军容,别说他们虎贲营,便是草原巴雅尔的龙啸军,虎赫的狼奔军,也只能望其项背。

    虎贲营众人看不见,却不代表整个京城没有人注意,此时,在大道边的一家酒楼上,一个长袍绾巾的人物便靠在栏杆边,凝目注视着李清缓缓走过的队伍,感叹道:“李氏有此骄子,数十年内必然崛起,大楚将无人能撼动。”

    坐在桌边另一人点头称是,“此等人物,于主公大业却是无利,能拉之最好,否则还是尽早除之。”

    “现在言之还过早,主公如能得此人物,必将纵横天下,却看看吧,能过得了草原那一关在说。”

    李清自不知已有人在暗中关注自己,打着自己的主意,此时,他的队伍正停在一个岔道口,向左,是李氏所在的桔香街,向右,则是大楚专门接待回京官员的官驿。

    领头的杨一刀停了下来,征询的目光看向李清,李清略一迟疑,便向右挥手,杨一刀立即引人向官驿方向走去。

    就在李清的人马转向右侧的时候,人群中立时便有数拨人分向不同的方向,快步离去。李清入京,却没有回到李氏的威远候府或是安国公府,而是进了官驿,立时便在京中引起了各种各样的猜测。

第一百一十章:反应

    李清回京,却没有回到自己的家,而是入住了官驿,立时便在京城引起轩然大波,暗地里议论纷纷,各种猜测纷至沓来,众人将目光纷纷看向了威远候府和安国公府,想看看李清的父亲与李氏家主将作出何种反应。李家这些年来声势显赫,安国公年纪虽大,但皇帝对他却还有一种出乎他人意料之外的信任,而其三子个个重握重权,本来第三代没什么出色的人才,但李清的横空出世,让人看到了李氏家族那深厚的家族的内蕴,在李清击败萧远山,掌控定州之后,李氏风头在京城一时无俩。

    但李清此举无异宣告了他与李氏之间存在着巨大的矛盾。本来官员回京述职,应当住在官驿,等述职完毕后才能回家,但随着世家崛起,皇权衰落,已没有人将这条规纪当回事,享着国家的爵,拿着皇帝的傣禄,却在办着自家的事,对此,皇室也是无可奈何。

    威远候府,张灯结彩,已是做好了李清回家的准备,候府之大,别说是李清只有三百人,便是再多上一倍,也是绰绰有余,连在南方平叛的威远候,也抽空赶了回来,自己的儿子风光回京,接受封赏,他怎么也要到场,皇帝对他也肯定是要加赏的,谁叫他有一个出色的儿子呢!但现在,他暴跳如雷,在大厅里如同一只受伤的老虎一般咆哮,已摔碎了几个茶杯,家人都瑟缩地躲在外边不敢出头,一个身着一品诰命服饰,保养得极好的中年妇女面含冷笑坐在上首,却是威远候的正妻,兰亭候的独女裘氏,而另一侧,虽然也穿着盛装,但却显出老态,与裘氏相比有着天壤之别的女子则缩着身子,面含惊恐,她是李清的生身母亲,刚刚被安国公强行命令威远候纳为侧妻的环儿,本名温玉环。

    “你生的好儿子!”威远候戟指温玉环,大骂道:“回京后居然不回家,却去了官驿,嗯,当李家是什么,他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还有这威远候府吗?”被扫尽了脸面的威远候当然是气不打一处来,南方战事不顺,已是让他烦心,本想借李清的喜气冲冲自己这一身诲气,想不到兴冲冲地回到京城,李清却来了这一出,这一下,不知有多少人躲在暗处笑话。

    “真是养不熟的狼崽子。”裘氏冷笑,“老爷,这小子眼中那有这个家,那有你这个父亲?”裘氏瞥了一眼温氏,火上浇油道。

    “住嘴!”威远候李牧之拍着桌子大骂,“不要以为你没事,这事你也有份,如果不是你,岂会有今日?”

    裘氏一下子被骂得呆了,从嫁给威远候李牧之开始,什么时候受过这等责骂,李牧之一向是对她言听计从,呆了片刻,不由大怒欲狂,站起身便欲反击,但陡一看李牧之那可怕的面容,显是已气得狠了,这时候撞上去,只怕要有得苦头吃,裘式是豪门出身,自然知道什么时候是最不恰当的时候,当即闭上了嘴,一转眼却看见温玉环,忍不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伸出手去,便在温氏手臂上狠狠一抓一扭,立即但让对方痛呼出声。

    看到这一切的李牧之狂怒之下,怒喝道:“滚,都给我滚出去。”温氏闻言如蒙大赫,赶紧跑了出去,这一段时间,她犹如在梦中,先前虽然在府里不受待见,但总还有一个小小的院子供她生活,也不需做什么活计,每日除了思念儿子,倒也不怎么辛苦,但突然之间不知怎么得罪了大太太,被罚去洗马桶,每日累得半死,如此过了一段日子,李氏老爷子一声令下,她居然一步登天,被纳为威远候侧妻,成了名副其实的威远府二太太,这一天她一直盼望着,本来已绝了心思,后来才听说自己的儿子已经当上了大将军,又惊又喜,不知道几年不通音讯的儿子怎么就忽然成了大官,没等她从喜悦中回过神来,今天便又来了这么一出。她虽不明白是为了什么,但看候爷的样子,李清肯定是做了错事了,不由又担心起来。心里却在害怕候爷不知道会怎么收拾李清。她当然不知道,现在的李清可不是威远候想收拾就收拾的。

    裘氏冷笑一声,站了起来,摇摇摆摆地走了出去,李清与威远候闹翻,她还巴不得呢!

    看着两人出门而去,威远候长叹一口气,无力地坐了下来,这可怎么办啊?苦思冥想片刻,终究是拿不定注意,“来人,备马,去国公府。”这个时候,也只能找老爷子拿注意了。

    来到国公府,李牧之看到二哥李退之已呆在老爷子的书房了,安国公李怀远闭目半卧在软榻之上,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犹如老僧如定,而李退之曾恭敬地站在老爷子的面前。看到李牧之进来,李退之抬头看了他一眼,苦笑一声。

    “怎么了?”李牧之问道。

    “还能怎么样?老爷子气得够呛!”李退之低声道:“听到这个消息后,我让李峻悄悄地去了官驿,你猜李清怎么说?”

    “这个逆子说了什么?没为难峻儿吧?”李牧之听到二哥已派侄子去打探了消息,便放下了一半的心,毕竟有个说法了。

    “倒是客客气气地将李峻迎了进去,但一开口便让李峻无话可说。”李退之苦笑。

    “他到底说了什么?”李牧之不耐地问道。

    “他对峻儿说,不知道他的母亲马桶唰的可干净否,需不需要他去帮忙,如果还不行,他可以带上他的亲卫们集体去威远候府唰马桶,保证让候府的马桶比面盆还干净!”

    李牧之不由呆了,怎么也想不到已是堂堂的一方大员,统兵大将的李清居然会说出如此话来,这却让他如何说起。

    “老三,不是我说你,这事儿,弟媳的确是办得差了,也难怪李清有怨气。这温氏毕竟是他的生母啊,当年的事却不说了,但李清当初已是堂堂参将,让人知道他的母亲在候府里唰马桶,任何一个人也不要怒气冲天啊,更何况李清从小就是一个桀骜不训的性子,要是是个好说话的主儿,当初会年仅十五便离家出走,隐姓埋名的去当兵么?”

    李牧之苦笑道:“二哥,这事,唉,当时我在南方,哪知家里闹这一出啊?”

    榻上李怀远重重地哼了一声,二人立即打住了话头,转向了李怀远的方向。

    “家门不靖,何以做大事,老三,我对你失望得很。退之,到了晚上,你悄悄地去一趟李清哪里,能让他回家住最好,最不济也不要让他对我们李氏有什么二心。”

    李退之躬身道:“父亲放心,我估摸着李清也只不过是心有怨气而已,毕竟还只有二十岁,小孩子嘛,怎么说也是我李氏子孙,再怎么着,这血浓于水他还是明白的。”

    李怀远点点头,“嗯,我想也应如此,你去安抚安抚他,就说这事是我这个做爷爷的不是,让他看在我的份上,就不要与他父亲计较了。”

    李牧之一听脸就黑了,这时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哪有做儿了的敢计较老子,老爷子如是说,分明是在向李清低头了,“父亲,这怎么行?”如果真这么做了,他以后在李清面前如何抬得起头来。

    李怀远又闭起了眼睛,不再理睬二人,李退之见状,悄悄地拉拉李牧之,“老三,我们走吧!这事儿就听老爷子,我去办,你在家听消息吧!”

    皇宫乾清殿,天启皇帝听到李清入住官驿,诧异之余也不由得兴奋起来,“首辅,你怎么看这事?这李清还真是屡屡让人出乎意料之外。”

    陈西言却平静得多,“陛下,就这事是无法说明什么的,李清也许只是在呕气而已,年轻气盛,又陡握大权,任谁都会志得意满,他自小在李家饱受欺凌,这时候摆出这个架子,也只不过是在做给李家看,我料李国公会妥善处理此事,陛下不必以为意。”

    听陈西言这么一分析,天启皇帝又冷静下来,“首辅说得是,李清到底是什么人,等陛见的时候便见分晓了。”

    两人正议着,小黄门却报御林军大统领屈勇杰求见,陈西言看了陛下一眼,笑道:“陛下,这屈统领是来为部下打抱不平了。”

    天启皇帝冷笑道:“堂堂的天子亲兵,出去找事不说,居然还弑羽而归,朕都没脸,他居然还敢来见我。”

    “这事须怪不得屈统领导,那萧天赐是萧家的人,为族叔出气倒也情有可原,只是以下犯上,这事却有得说道,如果李清上奏的话,还真得治他的罪。”

    “首辅,你说李清会以此为借口再整一下萧家么?”天启皇帝颇有些兴趣地问道。

    “从李清在城门的表现来看,压根便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只怕是懒得理他。”陈西言道。“不过陛下,屈统领的面子您还是要给的,再说御林军是天子亲兵,被人这么压得气都喘不出,您也没面子啊,找个机会让他们将场子找回来就是了。”

    天启皇帝一想也是,这可关系到天家颜面,否则还真让人将皇室瞧扁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驿馆

    下周强推了,一喜,被三江干翻了,忧,三江啊三江,我心中永远的痛。我不会放弃的。

    京师官驿很大,直属礼部的主客清吏司管辖,主管官员是正六品的官员,整整一天,这位叫王登鹏的官员算是给累翻了,平常官员很少接待过这么多的人员,一般的大官大都在世家大族出身,到了京师根本不屑来官驿这在他们看来很是简陋的地方,来这里的大都是一些小官员和出身平民家庭的官员,这些人寒酸得紧,随身也没有几个侍从,所以一直以来,官驿算是一个清闲职位,没什么大事,但谁能想到李清会到这里来呢?

    李清要进京的消息早就按官方程序传到了主客清吏司,但不论是他们还是具体负责官驿的王登鹏,都没有将其当回事,李清是李氏家人,回京后不管是去国公府还是威远候府,都不会来官驿,所以,这里什么也没有准备。

    但事儿就偏偏发生了,李清也不知中了那门子邪,放着好好的威远候府或者是安国公府不去,就来了这官驿,而且一来还是三百多人,这人吃马嚼,按大楚规纪都要清吏司提供,钱都好说,问题是什么也没有准备啊,一时之间,官驿内鸡飞狗跳,所有在外面游荡的官驿吏员都被招了回来,紧跟着便被王登鹏打发出去,购置一应所需,现在住在这里的可是一位边疆统帅,而且还是李氏家人,要是让他不满意了,王登鹏觉得自己还是直接辞官而去来得便当。

    饶是王登鹏使尽了浑身解数,累得衣服也脏了,帽儿也歪了,满头大汗,但仍是到晚上,才勉强让这批人马算是安顿了下来,好在这批大兵们虽然看着凶狠,但对于官驿的手忙脚乱倒也没有大发脾气,只是沉默地等着官驿将喂马的豆子草料买了来,亲自去喂了战马,才一个个回到屋中休息,浑没有王登鹏想象到那种吵闹,惊诧之余,倒觉得这位年轻的将军治兵当真严厉得很,这批大兵除了值勤的,其余的居然都乖乖地回到屋中,倒头便睡。

    忙活着将晚饭安排妥当,王登鹏这才喘了一口气,直觉得全身快散架了,直想赶紧回家,美美地睡上一觉,缓缓这一天的疲乏,刚刚揉着腿走到门边,便看到一顶大轿停在了驿馆门前,不由叫了一声苦,一看那八抬大架,以及护卫的架势,就又是一位高官显贵,今天这是怎么啦?一拨接着一拨,还让人活不活了。

    那大轿停在门边,轿帘一掀,李退之走了出来,王登鹏虽然官不大,但处在这个位置之上,倒也认识这位左都副御使寿宁候李退之李大人,明白李候爷必然是来找李清将军的,赶紧跑了几步,来到李退之面前,躬身行了一个礼,“给候爷请安了。”

    李退之淡淡地应了一声,“嗯,李将军一行都安置妥当了?”

    王登鹏回道:“候爷放心,已经都安置好了,李将军就在这里最好的上房中,下官已吩咐要用心伺候。”

    “李将军怎么样,长途跋涉没有累着吧?”李退之问道。

    “李将军还好,看着挺精神的,不愧是将蛮子杀得鬼哭狼嗥的英雄人物,虽然奔波了这许多天,倒也看不出一点疲态,倒是将军的女眷身体有些不好,下官也找了医师,现在正在诊治。”

    “女眷?”李退之略略一愕,旋即反应过来,应当是跟着李清一起进京的那位定州统计调查司的头头清风。

    “前头带路。”

    王登鹏心里发苦,脸上却还小心地陪着笑脸,一路引着李退之向李清的居所走去,心道想早点回去的梦想又落空了,这候爷一来,鬼才知道什么时候才走,他不走,自己也只能在这里候着。

    轻轻地叩响房门,“李将军,寿宁候爷来了。”王登鹏道。

    房门打开,李清出现在房门口,从李清身侧,李退之看到一位大夫正在为卧榻上一个女子诊脉,想必便是清风了,在暗影给李家的情报中,给这个女子十二个字的评价,貌美如花,心如蛇蝎,手段狠辣。但就眼前看来,她与李清的关系非同一般,竟然堂而皇之地与李清住在了一起。

    “二伯来了,请进!”李清似笑非笑,与当年在定州时想比,无论是神态还是表现,都沉稳了许多。

    “你下去候着吧!”李退之对王登鹏道,王登鹏唯唯而退.房中的大夫也知机地站了起来,对李清拱拱手,“将军,贵女眷身体并没有大碍,只是长途奔波,因劳累而导致,只需好生休养,小的开几副滋补的方子,便行了。”

    李清听他将清风误认为自己的眷属,却并没有去纠正,反而对大夫抱抱拳,“有劳大夫了。”

    “不敢,不敢!”大夫躬身而退,一边的李退之眼光却锋利如刀,在清风身上一扫而过,李清这是懒得纠正呢,还是有意做给自己看呢?他在心里思忖着,如今的李清身居高位,手握重兵,却都是能征惯战之将,在李家,李清现在已是举足轻重,他的婚姻当然也不可能这样草率,没有老爷子点头,他不可能随便结婚,但李清此人性子倔强,只怕此时自己揭开此事反而激起他的逆反心理,于今天自己来的任务反而不美,还是先解决了眼前之事再说。

    清风被李退之一扫,已是满身的不自在,强自争扎着要起来,却又被李清按回到床上,“你身体不好,便在这里休息,二伯也不是外人,我们换个地方就好了。”

    听到李清如是说,李退之一喜一忧,一是李清还是将自己当做李家人的,这便好得很,但看李清对这女子的宠爱,却又不大妙。一时之间,脑子都觉得有此发疼。

    两人换了个房间,杨一刀早已泡好了上好的清茶,便退下去与李退之的护卫一齐守住房门,让他叔侄二人叙事。

    茶杯里热气蒸腾,虽然还不是盛夏,但房间里已有些闷热,二人都没有饮茶,沉默相对,片刻之后,李退之道:“李清,回去吧!”二人都是聪明人,不需要多说,李清自然知道李退之的来意,转弯抹角反而显得矫情了。

    李清沉默片刻,抬起头,“箭在弦上。”

    “你父亲有些事情做得是不对,但子不言父之过。”李退之道:“你今天此举,已是大大地落了他的面子,加上前段时间在京师的流言,他现在已成了京师的笑柄了。这于你而言,也没有什么好处。”

    “那不是流言!”李清冷冷地道。

    李退之默然,虽然不知道温氏在候府涮马桶一事是如何传将出去的,但毫无疑问,这是有心人在离间李清与李氏之间的关系,而且他们的目的达到了,李清的反应是强硬而激烈的。

    “老爷子说了,这件事是他对不起你。”李退之拿出了杀手锏,“他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但是他希望你回去,越快越好!”

    李清果然动容,李怀远是什么人,当朝安国公,李氏的顶梁柱,避风墙,他居然会向自己道歉?

    “老爷子说了,这是李家的内事,不必让外人看笑话。”李退之看着李清的脸色,趁热打铁。

    “回去自然是可以的,不过恐怕要等到明天我晋见陛下之后方才能成行。”李清沉吟道,既然已撕破了脸,那架子自然要拿足,否则让人笑话自己虎头蛇尾,没有担代。

    能得到如此答复,李退之已是喜出望外,“行,明天你晋见皇帝之后,晚上就动身搬回去,我这就回去让你父亲作好准备。再者,明天晚上去拜见老爷子吧,你这个孙儿老爷子还没有见过呢!”

    李清脸上闪过一丝自嘲的笑容,若不是自己现在手中握有定州,只怕老爷子还是不会知道世上居然有自己这个孙儿存在吧!

    使性子拿架子只是一种手段,眼下自己不可能摆脱李氏这个标签,也不可能在这个时代甩脱宗族这个大牌坊,自己在定州发展,要依靠宗族的地方还很多,他能想到皇帝对世家抱有戒心,想从皇帝那里得到实质性的东西只怕很难。

    “好吧,二伯,我听你安排。”

    李退之满意而去,不但得到了李清肯定的回复,而且知道了李清与清风两人之间有些特殊的关系,这事得早些告诉老爷子,让老爷子早做打算,不要到时又让李清拿住了。李退之暗自想道。

    皇宫乾清殿,尚在披阅奏章的天启皇帝听着袁方的小声汇报,眉头不由深深地锁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进宫

    本章是过渡章节,可以不看。不影响后续情节。

    第二天李清起了个大早,天刚蒙蒙亮,便爬了起来,身体仍很虚弱的清风也挣扎着爬起来帮着李清梳洗,一丝不苟地替他梳好头发,穿上自己亲手缝制的贴身内衣,罩上外袍,再将盔甲一件件地穿好,戴好头盔,挂上腰刀,站在李清的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一番,才满意地道:“好了,应当没有什么问题了。”

    在定州时,李清一直忙得要死,不是在谋划着如何生存,就是在战场上拼死拼活,偶而有一点空闲时间,还得挖空心思与萧远山等斗心思,那里有时间注重仪容仪表,直到与清风在一起之后,有了清风的监督,方才略微注意一点,但大都数时间还是雨天一身泥,睛天一身灰,胡子拉碴,衣衫不整,一身衣服穿得发臭还想不起换,一件盔甲伤痕累累还整日套在身上四处乱窜,何曾像今天这样光鲜过?崭新的衣服,明亮的盔甲,刮得发青的腮帮子,俗语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李清这般一打扮,倒是让清风眼睛发亮,李清原本就长得不错,历经了战火的洗礼,生与死之间的挣扎,本来俊俏小生一般的脸庞就多了一份坚毅,一份沉稳,还有一股让清风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的气质,偏生就是这一份气质最能让人为他所吸引,似乎只要他往哪里一站,自然而然就能成为焦点。

    “宫里的规纪都知道吧?君前奏对,礼仪绝不可偏废,要是这上面出了岔子,容易让人抓住把柄,皇帝也会不喜。”清风叮嘱道。

    “放心吧!”李清道:“昨天二伯给我仔细讲了这些,不会出问题,反正今天也只是程序性的召见,用不了多长时间,皇帝只不过是认识认识我,说些场面话罢了。”

    “虽是如此,但也要仔细些。”清风替李清整理了一下帽上的红樱。

    看到清风仍是略带病态的脸庞,李清心疼地握住她的双手,道:“好了,好了,没什么事的,我走之后,你正好还可以睡个回笼觉,好好地养养身体,大夫送来的药让钟静煎好,一定要按时服用,我回来后要搬家,一天又不得安生。”

    清风笑道:“那有这么虚弱,没什么问题,你走了我便再上床睡觉就是了。”

    李清拉着她的手,在她额上轻轻地吻了一下,道:“那便好,我回来是要检查的。”松开清风,转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杨一刀早已候在门外,驿馆外的马匹也已备好。

    房中,清风的眼睛湿润,痴痴地盯着李清消失的方向,半晌,方才走过去掩上房门,重新爬到床上,拉开被子将自己全身都掩藏了进去。

    大楚皇城座落于洛阳的正中心,刚好位于城市的十字交叉的正中,分为内城和外城,外城四周有护城河环绕,城墙四隅都有角楼,三重檐七十二脊,造型华美。城墙四面辟门,正门午门最为突出,它平面呈“凹”字形,中间开三门,两边各开一门,城楼正中为重檐庑殿顶九间殿,两边端头都有角亭,以廊庑相连,五个屋顶形如五只丹凤展翅,故称“五凤楼”。

    沿着白玉石板铺就的桥面走到外城前的广场上,穿过御林军严密把守的大门,便进入到了外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千步廊,廊东(左)为太庙,廊西(右)为社稷坛,又有左辅右弼的多座院落相陪衬,浩繁的建筑群主从分明、前后呼应、左右对称、秩序井然,饶是李清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但陡然见到如此辉煌的宫殿群,仍是内心震撼,前世也不是没有去过故宫,但那里已成了观光景点,已浑然没有了半分眼前的森严气象。

    前来准备上早朝的大臣们此时已大都聚集在皇帝处理政务召见群臣的太和殿,只等着早朝的正式开始,李清扫眼看去,基本上都不认识,只有二伯匆匆走过来与他打了一个招呼,李退之的这一举动,立时便让在这里等候上朝的大臣们明白了这个年轻的将军是谁,窃窃细语声响了起来,还有不少人对着李清指指点点,这让李清很不舒服,有一种动物园里被人观赏的动物的感觉。

    一个太监匆匆地走了过来,站在人堆中东张西望,李清却认得那人是去定州传过圣旨的黄公公,正奇怪间,黄公公已是看到了李清,马上一脸喜色地奔了过来,“李将军,原来您在这里,却让咱家好找!”

    李清奇怪地看着他,虽然黄公公在定州自己是喂饱了他,但也不致于他跑到这里来与自己套交情,要知道内外有别,大楚是严楚朝中公公与外臣结交的。

    “不知道公公找李某何事?”李清低声问道,这两人的对话让本就受人观注的李清此时更加瞩目,原本还有些矜持,不愿失了体统的部院大臣们都将目光转了过来,对准了李清。

    “李将军,你可真是简在帝心啊,陛下让咱家来宣将军去中和殿候着,就不用与这些大臣们一齐上朝了。”黄公公笑得简直有些谄媚了,本来他在宫中只是一个不太受重视的太监,能去定州传旨也是因为大太监们不愿去定州这种苦寒战乱之地,才落到他头上,不想去了一趟定州,却赚得盆满钵满而回,对李清已是满心的感激,这一次皇上要单独招见李清,因为只有他一人认得李清,便又给皇帝派了出来,这一次,可是皇帝亲自吩咐,这一下,算是在皇上面前露出脸了,只要皇帝记得自己,出头之日便指日可待了,宫中太监数千,除了那些皇帝的近侍,皇上又能记得几人呢?

    听了这话,不但是李清,便是离李清较近的大臣们也是吃惊不已,外州统兵大将回京述职,按惯例只是在早朝中晋见,皇帝温言抚慰几句也就算结了,怎么这一次皇帝还要单独召见李清?

    摸不着头脑的李清只得跟着喜滋滋的黄公公向内廷走去,身后抛下一路的眼珠子,人群中,李退之眉头紧锁,苦思皇帝此举是何用意?

    解下佩刀交给守在宫门前的宫卫,李清便随着黄公公进了内城,内里却又是另外一番风景,除了与外面差不多的大气磅勃之外,更添了一些风情雅致,中和殿是皇帝平时小息的地方,殿前便有一个小型的花园,此时正值初夏,百花盛开,一股清香弥漫,拂柳清扬。

    走进中和殿,黄公公殷勤地招呼着李清,不仅替他搬来了锦凳,还让小太监泡上了茶,“将军却小坐一会儿,这早朝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朝中大臣们每逢早朝,必有一翻扯皮吵架,没有几个时辰完不了事。”

    李清看着殿前伫立的宫卫,还有屋里站着一个个木头人般的小太监,小心地问道:“黄公公,我这样会着不合规纪吧,要是让皇上知道了可不大好。”

    黄公公笑道:“将军却请宽心,这都是皇上吩咐的,不然借我几个胆,我也不敢啊!皇上说将军不必去早朝听那些言之无物的罗嗦话,废话了,却安心在这里候着,皇上下朝之后就过来召见将军。”

    摸不着头脑的李清不着痕迹的向黄公公手里塞了一张银票,“黄公公,可否透露一点到底是为什么皇上要单独召见我啊?”

    黄公公扫了一眼小太监,将那银票塞时袖筒,笑道:“这个嘛,将军,您还是等会吧,一会儿您就知道了,许是陛下对您大败蛮子的那一仗感兴趣,想听您详细述说呢!”

    一听这话,李清就知道这黄公公根本就不清楚,得,这一百两银子打水漂了。不得要领的他只得安坐中和殿中,耐心地等着当朝天启皇帝来给自己解惑。

第一百一十三章:皇帝

    这两天太忙了,今天先补昨天欠的一章吧!票票还是要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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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场等待出乎意料的长,从清晨直到午后,从开始的谨小慎危到最后的百无聊赖,李清的耐心一点点被消磨殆尽,抬头看看日头,已时过了午时三刻了,早朝居然一直持续到这个时候,这让李清有些吃惊,自己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了,想必还在早朝中议事的皇帝和大臣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中和殿里溜达了好几圈,墙上挂着的字画也被他欣赏过若干回了,早先泡好的茶此时连茶叶也被他嚼去了一半,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清不知道他此时的举动已经让中和殿里那些木头人般的小太监吃惊万分,能在中和殿里被召见那是做臣子的天大荣幸,那一个来这里的大臣不是诚惶诚恐,毕恭毕敬,当然,那些大佬们不在此列,他们来这里是家常便饭。可这位倒好,先前还规纪得很,但过了两个时辰,便开始坐立不安,最后居然将中和殿当成了自家,踱步,欣赏字画,自得其乐去了。

    大概是觉察到了木头人们的目光正盯着自己,李清转头冲他们一笑,正转动眼珠跟着李清的木头人们都吓了一跳,赶紧端正头颅,又是目不斜视了。

    真是训练有素啊!李清在心里叹道。

    被这些眼睛盯着也不好受,李清重新坐下来,锦凳看着舒坦,但坐得久了,又没有一个靠背,便让人有些不舒服了,中和殿里舒服的椅子倒有一张,但李清胆子再大,也是不敢坐上去的,因为那是独属皇帝的。将两条长腿伸长,李清双手环抱在胸前,居然打起了瞌睡,昨天与二伯谈了半宿,今天又起了大早,在这里枯坐半天,倒真是有些倦了。

    模模糊糊中,李清感觉到有人进了中和殿,到底是武将,警觉性极高,稍有靠近自己,潜意识便开始了自动报警,霍地睁开双眼,李清便看到在距自己不到二米远处,正有一个饶有兴趣地盯着自己。

    皇帝!李清猛地惊跳起来,明黄色的衣服不是人人能穿得,特别是那人的胸襟上还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虽然不知道有几个爪子,好像皇帝的龙是九个爪子,但此人身后站着两个面白无须的家伙一看就是太监,正面色不善的盯着自己,而更远处,黄公公一脸的惊慌。

    “微臣参见陛下!”李清轰隆一声跪倒在地,身上的甲叶在地上一碰,发出清脆的响声。饶是他胆大,此时身上也冒出微汗,对面是什么人,是皇帝啊,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而眼前这个,却是货真价实的。虽说对皇帝的敬畏感并不大,但人家的身份便摆在那里,自己居然睡着了,让皇帝走到跟前也不知道,在这时代,这属于大不敬,是要掉脑袋的,当然,李清知道天启皇帝不可能让自己掉脑袋。

    心里不仅有些恼恨,以前在电视上不是老看到皇帝到某一个地方,还远着哪,便有那公鸭嗓子高声大叫皇帝驾到,本以为有这一嗓子,以自己的听力和警觉性,必会惊醒,那料到皇帝居然猫儿似的悄无声息便到了中和殿。看来前世那些导演都要么是白痴,要么就是欺负老百姓不懂,胡编乱造。

    天启皇帝呵呵地一笑,“果然不愧是打老了仗的将军,朕的脚步已刻意放轻,也不许人弄出声响,居然还是惊醒了你,平身吧,李将军!”

    “谢陛下!”李清重重地叩了一个头,站了起来,别看头碰得响,那是因为头上还带着铁盔呢,要是光着脑袋,李清才不会这么用力,这中和殿地上铺着的都是金砖,那是会碰破头的。

    天启皇帝似乎看破了李清的那一点小心思,微微一笑,转身走到案后,坐了下来,紧跟着他的一个稍老些的太监轻轻拍拍手掌,外面立即一溜水地进来四名托着镏金木盘的小太临,将四碟精致的点心小心地摆到天启面前,似乎有些饿了,天启捻起一块丢进嘴里,大嚼起来。

    李清此时还低着头,闻到香味,不由食指大动,肚子也不争气地咕咕一响,脸立即红了,真丢脸啊!

    “饿了?”天启皇帝两根手指捻着点心,笑问。“也对,这都午后了。”

    “微臣失礼。”

    “来呀,吴礼,把这碟点心赏给李将军!”天启皇帝一摆手,先前那稍老些的太监马上便拿了一碟端到李清面前。

    “微臣谢赏!”李清接过点心,也是饿得恨了,一手拿着碟子,一手抓起点心,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三两下便将一碟点心吃得一干二净,宫中的点心味道着实非凡,李清吃完一碟,意犹未尽,居然还用手在上面一抹,然后舔了舔手指,咂吧咂吧嘴,将一屋子的太监看得目瞪口呆,心道这个将军也太不知礼了,皇帝赏赐,那是天大的恩典,那个得赏的不是稍稍意思一下,然后便小心翼翼地收起来,他倒好,居然吃得一干二净,看这意思,还没有吃饮,意犹未尽。

    天启也看得呆了,臣子见得多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等模样的,两根手指捏着一块点心,居然忘了往嘴里喂。

    吃干抹将的李清将盘子两手高高举起:“谢皇上的赏赐。”末了,又加上一句:“点心真得很好吃。”

    天启卟哧一声笑了,今天早朝上受得一肚子的窝囊气也似乎随着这一笑而烟消云散,“唯英雄真本色,倒不愧是替我牧马边疆的将军,难怪萧远山输在你的手里。”

    李清讶然地抬起头,他与萧远山之间的争斗是人人都明白,但人人都不会说出来的事情,这不仅关系到两家之间的事情,更关乎皇帝的颜面,因为这意味着皇权已失去了他应有的威严,但天启皇帝似乎没有理这个茬,直截了当地捅了出来。

    李清眼中的天启皇帝清瘦,脸色略微苍白,正值中年的他发间已隐约可见白丝,一双狭长的双眼黑白分明,却布满血丝,由此可见这皇帝还真是一个劳心劳力的差使,难怪历史上皇帝长寿的不多,在李清的记忆中,还有几个皇帝是生生累死的。

    “很惊讶是吧?”天启皇帝冷笑,扔下手中的点心,背心向后一靠,本来很温和的眼神陡然间便露出锋锐的光芒,近几年来,世家之间的明争暗斗已呈白热化状态,他这个皇帝的威严已越来越不被他们放在眼里,要不是自己手里还具有一定的实力,还有以陈西言为首的士林清流,文官系统的支持,那还要更加不堪,世家已是尾大不掉,饶是他费尽心机,仍是收效甚微。

    看到了李清在定州的一系列改革,从李清的改革中他看到了希望,李清虽然出身世家,上台也是用的不大光彩的方式,但这是世家之间的狗咬狗,他懒得管也无力管,他看重的是李清在一州大力破除世家豪族敛财聚土的手段,李清的这一系列举动不谛于撬开了世家豪门那高而厚的墙的一块底砖,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李清不在乎宗族势力,否则以李清铲除萧远山的手段,他厌恶还来不及,又岂会恩庞有加,单独召见,因为他也看到了打破世家豪族的一抹亮光,而这抹亮光还需要李清来将他发扬光大,让其变成熊熊烈火,变成阳光普照大地。

    李清也在思索,天启皇帝撕开这最后一点遮羞布意味着什么?但于情于理,他不能不辩解。

    “陛下,微臣与萧大帅之间存在矛盾,这是尽人皆知,如果不是在最后一战之时,萧大帅颁下密令,要对微臣斩草除根,微臣是不会用此激烈手段的。”

    “哼哼,你最后还留了他一条命,把他全须全尾地送回来了,以此来显示你的宽宏大量,心胸宽广?”天启言辞锋利,句句诛心。

    “不是!”李清横下一条心,真要撕破脸,谁怕谁啊,他还真不信皇帝敢对他怎么样,不说李家,要是他在这里出了事,他敢说定州立马便会成为巴雅尔的牧场。“不杀萧远山,是因为杀不得,以萧远山对付我的手段,臣是恨不得杀了他的。”

    “你倒是坦承啊!”天启皇帝哼了一声,“但你们致朝廷于何地,致朕于何地,一州统帅,竟然私相授受,末了给朕一封奏章便算完事?”

    李清看到天启皇帝淄铢必较,心里有此讶然,却不知道天启皇帝早朝受了一肚子气,此时想起此事,勾动了心火。

    “陛下,臣这不是奉诏回京了么?”他狡缬地一笑,你不是说我们私相授受么,我可是接了你的圣旨回京受封的。

    天启皇帝气得狠了,一张脸白转红,红转紫,一口气蹩在胸口,不由剧烈地咳擞起来,吴礼慌忙地上前,轻轻替天启拍打着后背。

    咳了一阵,天启顺过了气,看着一脸镇定的李清,想起自己本来的用意,心态也慢慢地平和下来,“你胆子确实很大!”他缓缓地道,“不过我今天不想听你和萧远山之间的那些乱事,我想要知道,你,担得起定州吗?”

第一百一十四章:奏对

    天启有些落寞地叹了一口气,煌煌大楚,跨地万里,兵马百万,官员无数,本应至高无上,一言九鼎的皇帝,眼看着国势渐衰,大权旁落,却心有余而力不足,说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些大臣贵族,个个说起来都是舌灿莲花,天花乱坠,其实个个阴奉阳违,以公器而行私事。损国而肥己,已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放眼天下,真不知还有几人值得自己托以腹心。

    眼前的李清,值得自己在他身上花费偌大的心力么?默默地看着下面毕恭毕敬站着的李清,清亮无尘,就这样隔着大案与自己对视,眼中看不到丝毫畏惧与不安,哪里像是一个刚刚成年的青年,倒与那些朝堂上的老狐狸一般无二,不由一阵心烦意乱。

    “你坐镇定州,几年可打败蛮子?”

    “三年!”李清毫不犹豫,脱口而出。

    “三年?”天启微微一愕,忽地爆发出一阵大笑,讥刺地道:“当年萧远山也只敢说五年,末了还给朕来了一场大败,你,居然还要狂妄?”

    李清平静地盯着天启,等他说完,才道:“臣不是萧远山。”

    天启的笑声戛然而至,这才想起萧远山便是无声无息地败在此人手下。

    “臣要的也不是仅仅打败蛮子,而是要平定草原,臣要替皇上将草原纳入大楚版图。”李清面不改色,仿佛这话不是由他嘴里说出,而是在转述另一人的话语。

    天启哑然,看着李清,确定对方没有疯狂,而是在正正经经的对着自己说话,大楚与蛮族打了数百年仗,从来就没有完全征服过这个马背上的民族,即便是开国大帝英武大帝也没有做到,大楚与蛮族数百年来的征伐,互有胜负,大楚曾深入过草原,蛮族也曾占据过定州,双方谁也没有能力将其完全打败。天启从来也没有想过,也不敢去想将蛮族完全征服,天启虽然自负,但也不敢自认比得了开国英武大帝。

    “你可知道你在是朕的面前?”天启阴沉沉地道,“君前无戏言,否则便是欺君大罪。”

    李清微笑:“臣敢立军令状,三年之内,不能平定草原,臣将这颗头送于皇上。”

    此话一出,不但天启,连屋子里稍有点见识的几个太监也是悚然动容。这话可是不能乱说的,军令状一立,便是毫无退路,只能进不能退,否则便是身死名裂的下场,即便最后皇帝不要他的命,但他的政治前途也就此完结,此后也只能做一个田家翁了。

    天启不由动容,如果真能打败蛮族,将草原变成帝国的后花院,那自己将成就大楚建国以来最大的功勋,其伟业将直逼开国大帝。

    “如你真能在三年内平定草原,朕又何惜封候拜公?”天启猛拍龙案,长身而起,眼光炯炯地盯着他。

    “臣保证。”李清朗声道。

    天启缓缓地坐了下来,短暂的激动之后便平静下来,“你有何把握?”

    “臣离开定州之时,已在着手布置,现在我定州兵力已深入草原,定州与蛮族攻守易势,内里步步蚕食,外在合纵连横。”

    “蛮族举族皆兵,势力雄浑,以定州一州之力,何以能平定草原?”

    “蛮族是部落联盟制,兵虽多,但不齐心,巴雅尔在短时间不可能将草原拧成一股绳,我便是趁此时机,将草原拿下,否则等到巴雅尔一统草原,必将窥视中原,那时将成为我大楚心腹大患,而我定州自实施新政以来,短时间内已颇见成效,初始微臣在崇县时,便以一县之力养万余精兵。现在有一州之力,百万百姓,便是十万精兵也是养得起的。”李清信意满满地道。

    天启皇帝只是稍一犹豫,开疆拓土的雄心立时便占了上风,但他能给李清的支援着实有限,不可能指望那结世家大族能在此事上与他齐心,“你最缺什么?朕可以给你。”

    “工匠,技师!”李清脱口而也。

    天启微感惊讶,他本以为李清会要钱,但想不到李清却是想要人。殊不知李清现在最缺的便是经验丰富的工匠,技师,定州一直在打仗,被蛮族劫掠严重,而工匠技师又是蛮族劫掠的重点,钱可以容易赚到,但一个成熟的工匠,却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培养出来的。

    “给你,朕可以马上下令,让匠师技师向定州移民,每人可由朝廷出安家费。先期移万户如何?”

    李清这叫一个激动啊,到底皇帝,出手就是大方,一开口便是万余工匠,要知道,他现在的匠作营虽然大力扶持,到现在也不过千余匠师,让匠师营任如云是叫苦连天。如果有了这一万匠师,那自己的匠作营将改头换面,效率不可同日而语了。

    “多谢陛下,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誓死效力,鞠躬尽粹,死而后已。”一激动,李清倒是有些口不择言了。

    “谢倒不必,但愿你不负今日所诺,真能将蛮族平定,那时,倒是朕要谢谢你了。”天启道。“罢了,定州的事先不说了,你且坐下,说说你的定州新政吧,朕很感兴趣。”

    李清谢过天启,便端坐在龙案下方,将定州一系列刚刚颁布的新政仔细地说于天启听,先前天启只是知道一个大概,此时听到李清的详述,不时发出击节赞叹声,这一条条一桩桩,倒是大多击中现在大楚的积弊。

    “如果我在帝国全力推行这种新政的话,你认为如何?”天启问道。

    李清讶然地抬头看了一眼天启,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陛下,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你在定州不是做得很好么,还是说朕不如你,你做得,朕就做不得。”天启大怒。

    “陛下,不是这样的。”李清耐心地解释道:“定州在去年遭到蛮族大举入侵,十室九空,世家豪门被蛮子几乎一扫而空,这才让微臣有施行新政的机会,而在中原大举推行新政,必首先遭到世家的反对,如陛下强力推行,保怕外患未平,内忧又起,那时内外交困,大楚必危。”

    天启默然,李清的这番话与首辅陈西言不谋而合,想不到李清不但有将才,还是文武双全,想到这里,倒不由想起传闻中的李清两词折名妓的传闻。

    “现在何尝不是内忧外患啊?”天启喃喃地道:“世家豪族把持朝政,割据地方,对中央阴奉阳违,南方数州叛乱不止,屡剿不灭,现在还有坐大之势,外有蛮族虎视眈眈,朕这皇帝,便如同坐在火山口上啊!”说这话时,他浑然忘记了李清也是世家豪门的背景。

    “外患稍不足虑,内忧足以动摇朝纲。”李清接口道。

    “你有何策?”天启眼睛睛一亮,看着李清。

    李清摇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眼前的大楚已病入膏肓,任是谁也难有回天之力。“陛下,只可徐徐图之,切不可操之过急。”他劝慰道。

    “能不急么?”天启怒道,“李清观你在定州所为,及你今日所说,想是对天下大势已有所了解,你却直言,想解此危局,有何办法,大胆说,朕不会怪责于你。”

    李清看着天启那略显病态的脸庞上一抹嫣红,心中憾然,皇帝当到这个份上,当真是没什么乐趣。但自己能对他说什么呢?

    “陛下,臣给您讲一个故事吧!”李清想了想道:“在定州,我曾遇到一家人,父子三人,尽皆勇悍,二子极有勇力,在那一带,没有人敢招惹他们,因为没人能打得过他们,但他二人回到家中,对其父却极其害怕,视之如虎,但有所言,莫不敢违。”

    天启哼了一声,“这是他二人的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清微微一笑,“非也,只是因为他父亲比他二人加起来还有强悍,但敢违命,便打得二人爬不起床,二兄弟加起来也不是他父亲对手。”

    天启眼睛一亮,明白李清是何指了。

    “有一天两兄弟被打得急了,老大破口大骂,说他老子总会是老的,但教到了那一天,必然要让他知道厉害。”

    天启一听也怒了,“如此逆子,该杀!”

    李清不理天启,自顾自地道:“乡邻听了,无不替他父亲担心日后会不好过,那知那父亲却满不在乎,对乡邻道,逆子无礼,却不知满家财富皆在我手,日后我老弱无力,他二人敢对我丝毫无礼,我便让他们变成赤贫,便是将所有财产都送于乡里做善事,也不便宜他二人,看他敢奈我何,更何况他等若无礼,我一纸状子将他们告到县里,还不打乱他们的屁股,还有那枷号示众,可不是一般人受得起的。后来乡邻将话辗转传到二个儿子手中,二子皆默然,从此更加尊崇其父,不敢稍有无礼。”

    李清已经走了很久,但天启仍然呆坐于案上,他本是极聪敏之人,李清的那个故事,无非便是告诉他三件事,一,强大的武力足以震慑不轨,二,集中的财政控制,三,严明的律法约束。

    “万岁爷!”吴礼看到天启神色奇怪,小心地上前试探地喊道。

    “召陈首辅进宫!”天启道。

第一百一十五章:回家(1)

    凌晨还有一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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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得皇宫,李清便将天启甩到了脑后,大楚如何,离他还很遥远,他只不过是一个边陲军州的将军,还谈不上对庞大的大楚有多大的影响力,至于这一次大佬们对他特别的关注,不过是因为他实在太年轻,又斗垮了萧远山的缘故,加上背后李氏与萧氏的恩恩怨怨,才让他走到了风口浪尖,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些大佬们便会将他淡忘,最多也不过是在他们的记载中多了一个李氏后起之秀而已。

    他兴奋地的是从天启皇帝那里弄到了一万工匠,这可是千金难换的宝贝,相信任如云知道这个消息后,一定会一跳八丈高,几天睡不着觉。有了这点高兴头衬着,本来快饿扁了的肚子似乎也饱了,说起来皇宫的点心还真不错,可惜就那么几快。

    看来自己得抓紧了,天启皇帝的表现说明了大楚真的已是大厦将倾,无力回天了,李清不相信在现在的大势下,皇帝还能扭转颓势,力挽乾坤,南方数州的叛乱只是一个药引子,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彻底引爆整个火药桶,李清似乎看到在不久的将来,整个大楚烽烟四起,处处战乱,而现在朝廷只能龟缩在洛阳,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一切地发生。

    前世的历史上,强大的周王朝八百年后沦落为名义上的天子一幕看来将在这里重演,而自己,绝不愿意成为那些霸主们的垫脚石。要想做到这一点,自己就要尽快地强大起来,而要强大起来,就必须先扫清自己的后院,草原上的巴雅尔。到了那时,自己坐拥定州及草原,甚至还有葱岭关外的黑山白水,这才有资格笑看中原风云变化,直至插进一脚,逐鹿中原。

    “将军,您回来了?”清风笑着迎上来,替李清去除甲胄,头盔,腰刀,再找了一身便服换上,一身行头换完,钟静已端了几样小菜,一碗米饭,一壶酒上来,摆放在桌上,“这一大早便出去,这时方回来,皇宫也不管饭,想必饿得狠了,我让馆驿里备好了酒菜,真等你回来呢!”

    李清坐下,舒展了一下身子,笑道:“嗯,有老婆的感觉真好,你瞧,唐虎那小子一直呆在家,就想不到这些,的确是饿,不过在皇宫里吃了一碟点心,勉强压了一下。”

    清风便红了脸,嗔道:“将军,大白天的便疯话连篇,也不怕被人听了去。”

    “怕什么,这里里外外,都是我们自己人,咱们的那点事,他们那个不知,谁敢乱嚼舌头,我便赶走他。啊,对了,你刚才说我白天说疯话,那我便不说了,晚上说与你好不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调笑道。

    清风拿起筷子,夹了菜便塞进李清的嘴里,“又胡话了,吃了饭便要搬家,你难道忘了?”

    听到清风说起这个,本来春风满面的李清脸色一变,对威远候府他是一点好感也没有,要不是母亲还在哪里,自己不回去,她可能又要受气,他才不愿意回去,便是去安国公府也要舒服一些。

    看到李清的神色,清风安慰道:“知道你心里不快,但百善孝为先,子不言父之过,威远候爷怎么也是你的父亲,这一层血缘关系总是抹不去的,咱们不能让人抓住这个说闲话。反正咱们在京城也呆不久,还是要回定州去的,权当去受几天罪吧!”

    李清这才展颜一笑:“你说得也对,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你这个丑媳妇这一次也正好去拜见母亲,她老人家很好,就是有些胆小怕事,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清风替他夹了一点菜,道:“我算什么媳妇,你别到处乱说,让人笑话。”

    李清放下筷子,正想说点什么,清风已打断了他,“将军,什么都别说了。”两个眼眶已有些发红。

    李清叹了一口气,端起酒杯猛灌一口,这件事终归是麻烦,以前是尚海波等一众文官不同意,现在只怕还要加上李氏宗亲了。

    “说点高兴事吧,我从皇帝那里挖来了一万工匠,这对我们定州可是意义非凡。”

    “真得么?”清风又惊又喜,“皇帝怎么这么大方,他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一说起正事,清风立马便进入了角色,回到了她统计调查司司长的位子上,第一反应便是对方想要什么,有什么图谋,自己要如何应对。

    “我答应替他三年之内扫平草原,将草原划归大楚版图。就这些。”

    清风吁了一口气,“这些事即便皇帝不给东西,我们也是要做的,定州与蛮族,本就是势不两立,那他图什么呢?”

    李清摇摇头:“陛下已在病急乱投医了,不管这些了,反正有好处我们就拿着,以后只怕就算我打下了草原,他也没什么东西可赏我了。”

    正说着话,杨一刀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大帅,威远候府来人了。”

    李清没好气地道:“没看见我正在吃饭么,让他们等着。”听见大帅的声气儿不是很好,杨一刀一转身便一溜烟地去了。

    李清慢条斯理地吃完饭,又喝了一杯茶,清风再小心地为他按摩了一会儿,这才舒舒服服地走出门来。

    七月的太阳虽然说不上很毒,但长时间站在阳光下暴晒,也还是很考验人的,现在便有三人站在阳光下,垂手而立,汗滴大颗大颗地掉落到地上,前胸后背都已湿透了。看到李清出来,为首的一个约六十出头的人马上单膝跪地,“候府大管家李华给少候爷请安,少候爷安好!”

    一晃五年过去,李清几乎已认不得这位大管家了,岁月无情,当年自己出走时这个很壮实的管家现在也已生出了华发,当年自己尚在候府中时,他对自己谈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坏,在当时人人都看裘氏眼色欺侮自己娘儿俩的时候,已经算是不错了,当然,这也跟李华的身份有关,他是跟着威远候一路从战场上打出来的,是李家的老人,裘氏再凶横,对他还是要卖几份面子的。

    “原来是李管家?”李清淡淡地道:“快起来吧,你是李府的老人儿,劳苦功高,我可受不起你这一礼,一刀,给李管家端一杯水来解解渴,你们也真是的,太阳这么高,也不知道招呼李管家到屋里坐着等我?”

    杨一刀讪笑着赶紧倒来一杯水,李华倒也不矫情,接过来一口喝尽,笑道:“少候爷不要责怪杨参将,是李华自己要站在这里等的。少候爷替我们狠狠地教训了那些蛮子,我也觉得痛快,当年我跟着候爷在威无远堡的时候,可没少候爷您打得痛快淋漓。”

    李清笑笑没有作声,杨一刀却好奇起来:“怎么?你也在定州打过仗,还是跟着威远候爷?”

    李华自豪地一笑:“杨参将,我可也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当时我跟着威远候爷坐镇威远堡,被蛮子围攻,一连打了十数天,当真是死伤惨重啊!后来蛮子见强攻不下,便连连在堡下插旗挑战,惹怒了候爷,单骑出堡,便在堡下,一杆铁枪连挑蛮子八员上将,那叫一个痛快啊!重重地挫了蛮子的锐气,让蛮子们怏怏退走,也就是因为这一仗,候爷才被封为威远候的啊!”

    李清没有作声,这些事他当然知道,这是威远候的最辉煌的一战,也是这一战,让他在大楚声名雀起,这李华倒是机灵,知道如何拉近与这些大兵们的距离,这一番说下来,自己的那些亲兵看他的眼色都亲近了许多。也是,都有与蛮子打仗的经历,的确容易让人产生共鸣。

    “有机会定要与李管家探讨探讨!”杨一刀兴致勃勃地道。

    李华笑道:“杨参将说笑了,我这老胳膊老腿,可经不起参将的拳脚,不过说起故事嘛,人老了,倒是有一大堆。”

    李清笑道:“李管家当年也是边关有名的骁将,一刀,等回到候府,你有的是机会找管家讨教,管家打老了仗的这些经验可是千金难买的。”

    听到李清的夸奖,李华笑眯眯地道:“多谢少候爷夸奖,李华现在也只卖卖嘴了。”听了李清的话,他已清楚李清同意回候府了,来时的担心已飞到九宵云外,也是,父子这间,能有多大的仇恨。

    “少候爷,候府里都已准备好了,就等少候爷回家了。”

    李清点点头,对杨一刀道:“一刀,叫大伙收拾东西,我们走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父与子

    预告是说凌晨更新的,先也是存了去冲冲榜的心思,但转念一想,那些位置都是大神们的,咱小门小户的,就别凑这个热闹了吧!便先更了,大家看了好休息。明天还是两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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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事变幻无常,总是出乎人的意料之外,看着威远候府那朱红色的八扇开大门,还有门前那张牙舞爪的石狮子,李清感叹不已。自己的记忆深处,原先的那个他留在这里的几乎没有什么欢乐,有的都是屈辱,委屈与伤心。当初从这里毅然决然地走出,奔向向往的广阔天地,虽然被人骗过,打过,饿过,也哭过,在短短的时间里,便尝遍了人世前的苦难,但却从来没有后悔过。而是一路走了下去。

    从这一点看,原先的他也是一个心志极为坚强之辈,不为外物夺其志,后来从军,也是存了以军功谋出身的念头。未尝没有衣锦还乡的想法,不过命运终究不可测,时过五年,重返洛阳候府,却已是物是人非。

    候府外早已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大批的候府家丁排成两行,躬身而立,欢迎这位强势归来的候府弃子,请来的鼓乐班子卖力地吹起欢快的乐曲,声势喧天,也有着向洛阳诸多豪族宣告示威的意思,李清终究还是李氏族人,无论他与候府有着怎样的恩怨情仇,但终是要认祖归宗。

    李清怔怔地站在大门口,目不转睛地盯着御笔亲书的威远候府四个大字,嘴角牵动,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站在他身侧的清风担心地看了他一眼,生怕这位对候府怨念甚深的家伙当场发作,悄悄地向他靠近了一点,不着痕迹地扯扯他的衣襟,李华也瞅了一眼走到大门前忽地停下的少候爷,微微躬下身体,“少候爷,候爷还在里面等着呢!”

    李清眉头轻轻地跳动了一下,“五年了,还真是有些陌生了,当年我从这里走出去的时候,还是一个任事不懂的小子,如今,我长大了,李管家,可你也如此显老了。只是不知,这候府里还有几人我认得,又有几人认得我啊?”

    听出这话里暗藏的意思,李华只觉得背心里凉嗖嗖的,都这个时候了,这位当年便任性桀骜的小候爷可别出什么妖蛾子,看看桔香街两边那些各家跑出来的家丁们吧,他们就是来打探消息,真要有什么事,保管从那些掩紧的大门里走出的就都是高官显贵了,看李家的笑话啊!是啊,有谁知道当年那个出奔而去的小子如今已有了这么大的前程呢?连李氏如今也要巴结着他了。当年便是李华,也认为李清离开李家,就算不死也必将潦倒,终究会忍不住贫寒而回来,但如今,人是回来了,却是以这种方式,让所有人做梦都想不到的方式。

    李清人到大门,却久久不愿进去,想必这个时候门内的候爷已是怒火万丈,却又无法发作出来,李华能想到候爷那张愤怒的脸庞此时有多么可怕。

    “是啊,小候爷,如今您长大了,可不再是当年那个任性的小孩了,您看看,这周围不知有多少人羡慕我们李氏又出佳子啊!小候爷,我们进去吧,要是再呆一会儿,我怕那些人会耐不住日头的。”

    李清呵呵一笑,李华还真是人老成精,这话说得贼机灵啊!笑声中,李清大步向那朱红色的大门走去,李华悄悄地吁了一口气,抹抹额头上的冷汗,这位小候爷不好侍候啊!看到李清平静地直入大门,外面看热闹的人群顿时散去一小半。

    穿过门前的照壁,宽敞的院子出现在李清的面前,在大厅的正门中,威武候爷正一身正服,两手背在身后,笔直地立于大厅门前,看到李清出现在眼前,脸上的怒意慢慢消散,但却仍是看不到一丝笑容。

    李清再一次站定,这个人,便是他的父亲了。虽没有刻意地想表示什么,但站在那里,却仍保持着长久以来形成的军人风气,腰挺得笔直,国字形的脸堂不怒自威,两道锋锐的眼光在李清的身上扫来扫去,精心修饰的八字胡随着嘴角的牵动而微微摇摆。

    李牧之也在看着面前的这个有了大出息的儿子,二十岁了,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地仔细地端详他,在以前的十五年里,自己没有给他一个父亲应有的关爱,而是由他自生自灭,甚至在夫人的要胁下,连祖谱也没有让他入,他知道夫人的那一点小心思,如果让李清入了祖谱,那未来袭承爵位的将是面前的这个长子,大楚向来有立长不立嫡,立贤不立嫡,以长为尊,以贤为贵,这也是长久以来大楚世家豪门崛起的最重要的因素,所有世家家主,基本都没有废柴。但现在,他似乎已不再需要了,他才二十岁,已官至定州军大帅,再有了李氏做后盾,以后的前程将不可限量。或许,李氏将会出现第二位公爷,那将是大楚有史以来最为辉煌的盛事,一门二公三候,除开他们李氏,还有那个家族有可能做到这一点,想到这里,他不由骄傲起来,这是我的种。

    两人就这样隔着数丈的距离对视,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看到如此诡异的父子重逢场景,一边的李华又开始擦汗,而紧随着李清而入的杨一刀与唐虎则目不斜视,眼光只是盯着李清,在他们的眼中,也只有李清,至于怎么对待候爷,当然要看将军的意思,杨一刀还好一些,但唐虎的独眼中却不时闪过凶光,此时他的脑子却在想,要是将军和候爷打起来,自己铁定是要帮将军的。

    清风默默地立于李清后侧一步,紧盯着李清,生怕他当场发作。

    院子里安静到令人窒息。

    作为父亲,李牧之万万没有先开口的道理,那怕是他之前有万般的对不起李清,他也不会说一句抱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是万古不移的铁规纪,而李清,似乎也有不开口的道理,我以前在生死线上挣扎的时候,你何曾理过我的死活,可曾想过我是生是死,吃得饱穿得暖吗?现在我打下了一片江山,你们便巴巴地想要我回来了,要知道,如果还是以前的李清,说不定会很骄傲地向李牧之说一声,爹,我回来了。但现在的他却毫无这种感觉。

    两人对峙片刻,时间并不长,但院子里的众人都觉得似乎过了一个世纪,终于,李清的嘴角再一次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个让清风熟悉的笑容,清风知道,一旦李清露出这个表情,便代表他想通了什么,清风舒了一口气。

    果然,李清大踏步向前走去,一直走到李牧之面前,双膝跪下,两手撑地,叩了一个头:“父亲,我回来了!”

    李牧之终于难得地露出了笑容,“嗯!起来吧,这一路奔波,辛苦了,又再皇宫里待了半天,想必也累得紧,屋里说话吧!”说完这几句话,转身便向屋内走去,李清爬了起来,紧跟着走进了大厅,院子里众人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独眼龙唐虎眼里的凶光终于消失。杨一刀却横了他一眼,别人不知道这家伙,他们两人在一起搭伙太久了,独眼龙屁股一厥,杨一刀就知道他想拉什么屎。

    李华也终于放下心来,担心的冲突没有发生,只要两父子坐到一起,坦承地谈上一次,父子之间有什么不能解决得呢,更何况就候爷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多对不起李清的地方,主要还是主母当年太过份,想起主母裘氏,李华又不由叹起气来,这位出身高贵的主母,也应当是今主角之一的人今天却不在候府里,她赌气回娘家了。

    这位主母,还真是没有眼光啊,难道看不见李清那远大的前程吗?她的嫡子李锋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就算将来继承了爵位,也不可能撑起威远候府,而有这么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当靠山,那就又完全不同,为什么就不能向李清服软呢,那怕是象征性地做出一个姿态,李清也不会锱铢必较,李华相信,像李清这样能白手起家做出如此大事业的人,就绝对不可能是心胸狭碍之辈、

    大厅里,李清在说,李牧之在听,两人神色都很平静,不像是久别重逢的父子,倒更像是一对普普通通的上下级。

    “这几次作战都可圈可点,你的战术都运作的很恰当,只是当时出鸡鸣泽偷袭安骨太过于行险,你那千多残兵,一旦失败,就是万劫不复的命运,你知道吗?”李牧之道。

    “我知道,但当时的情形,不如此,我们很难撑过那个冬天。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是而已。”李清回答道。

    “可当时你二伯给了你十万两银子,用这些钱买粮足以支撑。”

    李清沉默片刻,“我习惯于靠自己,而不将未来寄托在别人的身上,万一买不来粮食呢?或是又有什么别的意外发生呢?”

    李牧之沉默,虽然李清只是脱口而出说出这句话,也许他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但这一句话却的的确确戳到了他的心病,脸色不由一变。

    两人再一次沉默。

    片刻之后,却是李牧之先打破了僵局,“我想问你一件事。”

    李清欠身,“父亲请讲。”

    “我想知道,如果最后策反吕大临不成功的话,你会怎么做?你是放弃,还是依托抚远要塞,与萧远山来一次大火并?”

    “我会让萧远山在抚远要塞下流尽最后一滴血。”李清冷冷地道。

    “可如此,你们必会两败俱伤,而草原蛮族必会趁此机会,再次入袭,那定州经此一劫,精锐尽失,必然不保,你没想过这个后果么?定州可有百万百姓啊!”

    李清站了起来,在厅里来回走了几步,“萧远山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可曾考虑过定州还有百万百姓?”

    停顿片刻,他高昂起手,一字一顿地道:“我死之后,管他洪水滔天!”

    李牧之震惊地看着李清,似乎此时才看到一个真真正正地他。

    我死之后,管他洪水滔天。如惊雷一般敲打着他的神经。

第一百一十七章:母亲

    本来没有准备冲榜,早上爬起来一看,心里这个感动啊,居然到了第四,书友们真是给力啊,好吧,说其它什么都是浮云,书友们如此给力,枪手更新力所当然地要给力啊,今天至少三章吧,不过票票还是要求的。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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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活着,自然有责任去保护我应该保护的人,我死了,那即便是再多再重要的事情,与我又还有什么关系呢?李牧之在心里咀嚼着李清的这几句让他震惊不已的话,看着这个从来都显得有些陌生的儿子,实在猜不透他的真实想法。看来自己对于他还是太缺乏了解,在他一直的映象中,李清都是那个躲个角落里,用一种陌生而畏惧的眼光偷偷看着自己的那个青涩小男孩。而眼前的这个人,却是一个叱诧风云,杀伐决断的将军,两者之间巨大的差异让李牧之一时恍惚起来,不知是在梦中抑或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李牧之道:“好了,去看看你母亲吧,这些年她想你可想得狠了,你也真是心硬,一去五年,音信皆无,连一封平安信也不捎回来,要不是上一次萧远山的奏章,我们都还蒙在鼓里。”

    李清心中冷笑,自己当年离家出走,如果威远候想要找回自己,凭借着李氏强大的实力与遍布天下的暗影,会找不着自己么?只怕是根本就没有去找吧?再说自己到了军中,更是要小心隐瞒自己的身世,否则一旦让裘氏知道了自己的下落,要暗算自己太容易了,只需收买一二个亡命之徒,便可以让自己无身无息地消失在定州。

    现在没有必要再与威远候计较这些事情,他站起来,躬身道:“是!”

    “早点回来,晚上爷爷在国公府设家宴,在京的李氏宗族都会出席,一是为你洗尘,二是也让你认识一下这些宗族的头面人物。”

    “知道了父亲,我先去了。”李清欠身施了一礼,转身大步离开大厅,看着李清的背影,李牧之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疲惫地靠到椅背上,与这个儿子谈话,自己不但找不到分毫作为父亲的尊严,反而觉得很累,很累。一是自己也觉得亏欠他许多,这五年想必在定州的他,曾无数次的在生死线上挣扎,稍不留神,便会默默无闻的死去,威远候自己也是带兵打过仗的,自然知道一介小兵在战场上简直命如草介。二来现在站在面前的李清身上散发出一股莫名的威压,总在是不经意间便释放出来,便是久经沙场的自己也觉得他气势逼人。

    自己与他的关系短时间内是很难改善了,长时间积累而来的怨愤不是简单的父子之情便能化解的,他苦恼地揉着眉心,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才能让李清慢慢归心。

    走出大厅,清风迎了上来,眉宇之间尽是探询之意,李清微笑着向她点点头,示意没事,身体转向李华:“李管家,我的母亲现在住在哪里,还是以前那个小院么,我这就去拜见母亲,我的这些部下便都要劳你安顿了。”

    李华连忙道:“少候爷说哪里话,这是我的本分。不过二奶奶如今已不住在以前的小院了,还是让我为小侯爷带路吧,小候爷多年没有回家,这候府里的改动也挺大的,不容易找到。”

    “二奶奶?不是以前的小院了?”李清梭子般的目光扫了一眼李华。

    “是啊,最啊!”李华陪着笑脸,“二奶奶现在占着候府的整个西跨院,那个院子经过扩建,只比大奶奶的东跨院略小,小候爷这三百余人的部下住进去那是绰绰有余的。”

    李清忽地失笑,“李管官,我父亲纳母亲为侧室是前不久的事吧?还有这西跨院,什么时候让我母亲住进去的?”

    李华脸上的笑容募地僵住了,这个小候爷还真是咄咄逼人,这些事心里明白就好,又何必当着这么多人捅出来呢,这不是当面打候爷的耳光吗?

    不理李华的尴尬,李清大步向西而去,他还记得,当年的母亲是多么盼望父亲能给她一个名份啊,但只到自己十五岁时,也没有望到。母亲每日的愁容和郁闷,那经常地长吁短叹让已经懂事的他曾经无数次的怒火中烧。

    现在自己发达了,母亲多年的心愿也算是了结,可是,现在的母亲还奢望这个么?李清怀念以前的那个小院,虽然不大,却承载了他童年的欢笑和苦恼,还有小院里那棵大桂花树,每到八月,满院子里的桂花香让人留恋不已,现在已快八月了,想必那树已经要开花了。

    反应过来的李华一路小跑到李清身侧,低头为李清引路,再也不敢多说什么,生怕又引来李清无情的讥刺。他的身后,紧紧跟着清风与李清的三百亲卫,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西跨院走去,却出奇地安静,只有盔甲与腰刀撞击的清脆响声。

    候府占地数百亩,出了主建筑群,便分为东西两个跨院,在李清的映象中,西跨院并不大,以前主要是候府下人们居住的地方,但眼在看到的却是另外一翻景象,明显是刚刚经过扩建的一些建筑还散发着各种味道,移植过来的大树,花草还没有缓过劲来,个个都蔫头搭脑,开挖不久的池溏里虽然能看见不少的鱼儿游动的轨迹和喷出的气泡,却光秃秃的只是一汪清水,造型奇特的假山还散发着土腥味,有些地方没有来得及铺上植被,露出新鲜的泥土。

    看到李清皱起的眉头,李华赶紧解释道:“小候爷,时间紧张了些,实在是有些仓促,很快,很快这里就会弄好。”

    李清摇头不语,前面不远处,雪白的围墙内隐现红砖绿瓦,一道园形的拱门正对着他们走来的这条大道,隐药看见两个丫环服饰的女子轻巧的转身,翩然向里飞去,便知道定是母亲盼望着早点看到自己,而打发人在这里候着,只要看到自己一行过来便会去报信。

    母亲也使上丫环了啊!李清心道,当年可不是这样,即便是自己还小的时候,任事也都是母亲亲历亲为,也不知如今的变化母亲能不能适应过来。

    跨进西院,李清的心里陡地紧张起来,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从心理上,马上要见到的这个女人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但从血缘,身体上,这个女人却是他的母亲,他闭上了眼,调适了一下心情,大步向前走去。

    一阵环佩叮当之声传来,前面出现了一群人,是一群丫头仆从簇拥着一个找扮的极为华贵的中年妇女正急步而来,两群人同时看见了对方,李清停了下来,对面的那个华贵的妇人也停了下来,两人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就这样互相盯着对方,死死地看着。

    温氏死死地盯着前面那个壮硕的青年,虽然五年来变化很大,但那面容,却正是自己无数在梦中见到的样子,高了,壮了,沉稳了,不再像以前那个满院子里飞奔,像只猴儿一样窜上爬下,让自己担心不已的淘小子。

    他现在是朝廷的将军,看他身后那些身着将校服饰的军官们,对自己的儿子毕恭毕敬,自己的儿子出息了。

    她努力挣脱身边丫头们搀扶的手,伸开双臂,嘴唇哆嗦,却发不出一个字来,泪眼模糊,两手张开,想要奔跑过去紧紧拥住自己的儿子,但两腿却没有丝毫的力气,竟是一步也移动不得。

    李清看到对面女子的神态,心中猛地一痛,陡地想起在另一个时空里,自己的母亲不知是何模样。可怜天下慈母心,不论在哪里,母亲的心都是一样的。他撒开两腿,奔向对面的女人,离她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已轰地跪倒,膝行几步,到了温氏的身前,伸开双手,拥住女子的双腿,哽咽道:“母亲,我回来了。”在这一刻,李清终于将自己完全融入到了这个时代,眼前的女子,就是他的母亲。

    温氏哆嗦着慢慢蹲下来,张开的双手拥住李清宽阔的肩头,贴着李清的面颊,无声的抽泣,身体却剧烈地抖动着。

    “母亲,我回来了。”李清眼中蓄满泪水,轻声在温氏的耳边道。

    温氏凝视着李清的脸庞,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掉落下来,“回来了,我的清儿回来了,这些年,你可让娘担心死了,清儿,你可知道,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可让娘怎么活下去啊?”

    李清无语地看着温氏,还不到四十岁的母亲,两鬓已是华发早生,眼角皱纹清晰可见,捧着自己脸的双手,自己可以明显感觉到她的粗糙。

    双手紧紧地抓住温氏的手,李清将温氏扶了起来,愧然道:“母亲,孩儿知罪了,孩儿再也不敢了,我没事,您就放心吧,以后,您就等着享孩儿的福吧!”

    温氏的脸上露出笑容,“我已经在享福了,清儿,只要你好,我就好了。”

    转过身来,李清指着身后的一群人对温氏道:“母亲,这些人都是孩儿的部下。”

    以清风杨一刀为首,所有的人同时拜倒在地,“见过老夫人。”

    看到黑压压地跪倒了一地的人群,温氏手忙脚乱,退后几步,连连道:“起来,大家都起来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大势

    第二章来了,居然爆了番茄的菊花,窍喜中,兄弟姐妹们,让我多高兴几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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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国公李怀远的威势是沉浸在骨子里的,那是早年杀伐沙场,后又一直身居高位而长期浸淫而来,即便他现在的身体早已与雄壮威武拉不上任何关系,但便是这样一个瘦瘦小小的干枯老头,半躺于软榻之上,半眯起的眼睛中也闪烁着慈爱的光芒,仍然让李清能感觉到他的强势,自己有一种在他的眼光下被剥得**裸的感觉。似乎自己的任何想法与念头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之下都无所遁形,原形毕露,这让他很不安。

    即使是在箭如雨下的抚远城头,也能安之若素的李清此时在这一双眼睛的注视之下,却有如坐针毡的感觉,下意识地他扭动了一下身体。便是这轻轻地一动,榻上的老人却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一笑使他高耸的颧骨更加突出,颏下的花白胡须微微翘起,“很不错。”他轻轻地道。

    李清不知道李怀远突地冒出这一句是什么意思,如果是因为他在定州做的事,那没有必要再来夸奖一次自己,而如果是因为自己在他面前,在他的注视下坐了这么一会儿而夸奖自己,却也说不过去,难不成一个孙儿在爷爷的面前还能噤若寒蝉么?

    李清其实不知,在李氏,李怀远便是天,别说是那些孙儿辈,便是他的父亲,大伯二伯在李怀远的面前,都是噤若寒蝉,别看他三人都官至候爷,位居一品,但只要老爷子眼睛一扫,三人都得平空矮下一截去。

    李怀远半撑着身体坐起来,李清赶紧站起来,走过去,想去扶一把这个看起来已经有些弱不禁风的老人,李怀远大笑着推开他的手,“我还没那么老呢?难不成这就要人帮忙了吗?”李清尴尬地一笑,想拍马屁却拍到马蹄上了。

    “我听说了你在定州的几场仗,打得很不错,其中特别是抚远与完颜不鲁的一场攻防大战,堪称完美。”李怀远捋着花白的胡子,眼光越过李清,投向过处,似乎看到了在抚远城下那惨烈之极的攻防。

    “爷爷谬赞了,这只不过是百姓齐心抗敌,士卒奋力死战的结果,孙儿可没有亲自上阵,最多也只不过是坐上了城楼而已。”李清谦虚地道。

    李怀远呵呵一笑,看着李清,道:“你倒是挺内敛的,当初你大哥李铮只不过是率众剿了翼州几个土匪寨子,就把自己夸上了天,嗯,当初他也是这么大吧!”

    李清知道李怀远嘴里的李铮是大伯翼宁候李思之的独子,在翼州军中效力,颇有勇力。“大哥勇武,自小清儿便是知道的。”

    “可眼下的他与你比起来,可谓是萤火之光,不值一提。”李怀远叹道:“你还刚刚二十岁,便独立打下了一片天,而他在父亲与李氏的翼护之下,直到如今,也还没有独掌一军的能力,可见,圈养的老虎终究比不得要靠自己才能存活的猛兽啊!”

    李清对老头子的这个比喻很无语。

    “你小时候受了委屈,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说起来你父亲的嘴倒是挺严的,居然将我瞒得严严实实,嘿,真是人老了,连家事都不清不楚了。”老头子自嘲地道。目光扫向一边的威远候,威远候羞愧地站了起来,低头无语。

    “你坐下来吧,好在清儿也已回家,往事就不用提了,以后该怎么做你自己省得。”李怀远淡淡地道。

    “是!”威远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当着儿子的面,被老头子这一顿斥责,让他极为羞愧。

    目光转回来,“你在抚远设计的防守阵形,很是不错,我带了一辈子的兵,这些看似简陋的东西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却是从来没有想到的,回去后将他整理一下,给我送来,对了,还有那个卫堡,你也重新设计过吧,将他的结构图也画来。”

    “是!”李清恭敬地道:“爷爷,这棱堡是一种最新式的堡塞,他的构造尚不为外人所知,孙儿画出来后,还需要爷爷在保密上面注意。”

    李怀远大笑:“好小子,爷爷这还要你提醒么?你道我为什么找你要这堡子的图纸,嗯,你把他叫棱堡是吧。”

    李清微微想了一下,“爷爷,我李氏翼州四战之地,虽富饶却无险可守,一旦有事,便四面是敌,爷爷想在翼州大量修这种棱堡?”

    李怀远点头:“举一反三,果然不愧是大将之才,不错,我想你这棱堡应该还可以扩大的吧?”

    李清点头称是,“是能扩大,不过清儿在抚远修的这种棱保只需三百人便可守卫,两三千敌人万万不可能攻下,如果这种棱堡扩大一倍,则守卫的人数将要增加到一千人,但可抗数万敌人围攻。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数值,因为受限于棱堡的大小,不可能伫存那么多的物资与军械。”

    李怀远微微一笑:“如果我将这棱堡的地下挖空,做成仓库呢?”

    啊!李清吃了一惊,“爷爷,那这棱堡的造价就太大了?得不偿失啊!”

    李怀远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翼州倒不缺钱,缺的就是险城,能让敌人望而生畏的铁壁。我翼州军再精锐,但也架不住狼多啊!”

    李清身上微微冒出寒意,老爷子对于中原的局势如此悲观么?竟然要不惜代价将棱堡无限制扩大,从而将其变成一座血肉磨坊?

    “爷爷,现在局势已到了如此地步了么?”李清问道,久居边关的他自然不可能如李怀远一样,久居中枢,对天下大势洞入观火。

    “只怕还要严重。”李怀远重重地顿了一下头,对李清的反应之快很是赞赏。“你怎么看呢?”

    “孙儿本来认为三五年内不会有事。”李清迟疑地道。

    “或许三五年,或许很快。”李怀远闭上眼睛,“知道南方数州的叛乱么?”

    “兴州,盖州,青州,三州叛乱,清儿略有所闻,觉得有些奇怪。”李清字戡句酌。

    “奇怪在哪里?”李怀远那本来无甚神采的眼中忽地射出有若实质的光芒,灼得李清背心发热。

    “南方三州叛乱前后两次爆发,但两次却截然不同,第一次很快便被平定,但第二次,却呈燎原之势,这两次之间,有一个节点,便是叛匪头目吕小波与张伟的突然失踪。”李清走到李怀远挂在书房里的地图前,指着地图道。

    “第一次,吕张二人纯粹便是流匪性质,所过之处,裹协乡民,抢掠财物,民不聊生,虽然最盛之时号称拥兵数十万,但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普通的百姓,看似声势浩大,其实不堪一击,而且人数越多,他的后勤压力越大,他就只能更多地去抢掠,此举如何能得人心,被击败只不过是迟早之事。”

    李怀远微微点头,一边的威远候也注意地听李清的分析。

    “但这第二次,却明显不同。”李清重重地点了一下青州,“第二次叛乱是从这里开始的,但吕张二人这一次却与上次完全不同,甚至好像是换了一个人般,当初脱逃时的残兵败将居然改头换面,俨然有了正规军的模样,而且这一次他们打下一地之后,不再抢掠,而是安排官员,就地治之,这正是让孙儿怀疑之处。”

    “这有什么可怀疑的?”威远候不解,“第一次吃了亏,第二次岂会还重蹈覆辙,自然会改弦易张。”

    李清摇头,“人才?他们哪里来得哪么多的人才?据我所知,经过吕张二人的两次叛乱,当地的官员,读书人要么被杀,要么北逃,短短的时间内,吕张二人是怎么找到这么多的读书识字的人,而且说服这些人来为他们治理地方的?”

    吁了一口气,李清颇有感慨地道:“当初我到崇县,便为这事伤透了脑筋,找不到那么多的读书识字的人,当时我辖下很多官员都不识字的。”

    威远候脸上变色,“你是说他们背后有人支持?”

    李怀远瞪了他一眼,“居然到现你才看出来,枉你为官这么多年,还不及年纪轻轻的清儿有见识。”

    李清对威远候道:“父亲,您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与吕张二人对垒,你有什么感觉?”

    李牧之不假思索,“吕张二人,极有军事素养,所率部队也颇有战力,当然,这也与我带的这三州镇军太弱有关。”

    李清笑道:“父亲,吕张二人,第一次被这三州镇军打得落花流水,而您统军之后,居然只能勉强维持战线不再北移,难道说久经沙场的您还不如原先的这三州镇军将军么?既如此,又为何要调您过去呢?”

    李牧之的一张脸顿时黑了下来,那三州镇军的将军现在就在他的麾下,在他看来,都是几个酒囊饭袋,但自己偏偏就拾掇不下来被他三人打败的吕张二人,其中原委,让他委实不明,难不成这二人在第一次败逃之后,就得了天书?军事素质蹭蹭地往上涨,这话说出来都惹人笑话。

    “那你说是为了什么?”他气鼓鼓地问道。

    “我怀疑这一次的吕张部队根本就不是他们二人在指挥,统兵的另有其人,而且他们的部队必然有猫腻。”李清断然道。

    李怀远微微颔首:“不错,分析得鞭辟入里,入骨三分,牧之,你还不明白么?你打仗勇则勇已,战场上也不乏谋略,但这些事你就不太懂了。这一仗,是很难打赢的。你也不行。”

    威远候李牧之此时也已大体明白,呆坐了片刻,道:“父亲,那又如何?只要我还在统军,总要竭尽全力去打赢的。”

    李清摇头道:“父亲,这是一场注定赢不了的战争,除非朝廷授你全权节制这三州,能调集所有的豪门私军,但这可能么?朝廷会让我们李氏再去把持这三州大权么?”

    “那你说,牧之应当怎么做呢?”李怀远考较李清道。

    “脱身!尽早脱身!”李清毫不犹豫地道:“既然知道赢不了,何必在哪里浪费精力,将这个乱摊子甩给别人,我们李氏要集中精力,应付接下来的中原大乱。”

    “说得不错,与我不谋而合。”李怀远拍掌道:“牧之,你这时知道我为什么强令你这次一定要回来的道理了么?借此机会,你向皇帝呈上奏折,便说你病了,不能理事,请朝廷另派人去平叛。”

    “这不是临阵脱逃么?”李牧之闷闷地道,本想再次踏上战场重整雄风,再立新功,哪想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你怕没有仗打么?只怕接下来的许多年你有的是仗打,直到你打得厌倦了,还不见得能结束。”李怀远眼里闪着睿智的光芒,“而且接下来的战争你将会为我们李氏而奋斗,要想我们李氏在这场乱世中不被吞噬,你现在便要称病,辞职,辞去一切公职,回到翼州,协助你大哥整军备武。”

    李牧之也被老爷子重新挑起了斗志,“我明白了父亲。”

第一百一十九章:没一个善人

    第三章按时送到,小声地问一下,还有推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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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清正侃侃而谈之时,寿宁候李退之悄悄走了进来,看到老爷子兴趣颇高,便悄无声息地站到一侧,静静地听着一老一少二人的谈话。

    “清儿,你既又寻大局有如此认识,那么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李怀远问道。

    李牧之与李退之二人都看向李清,要知道李清现在掌控一州,他的想法与做法都将影响到整个李氏的布局。老爷子这是在要李清表态了。

    对于李清到底是怎么想的,房里的这三人都有些摸不准,以前的翼州由于地势原因,策略便只能是困守一地,力保已有的范围不失,然后合纵连横,伺机发展,但现在有了李清的定州,形式便大不相同了。定州兵长期在抗击蛮族的第一线,其兵马之精锐,岂是中原各州的镇兵所能比拟的,如能在中原大乱之机提兵东进,必将撼动中原大局。

    李清躇踌片刻,才道:“我想先扫清草原蛮族,稳定后院之后,才能图谋其它。”

    “清儿!”李退之忍不住道:“数百年来,蛮族何曾被平定过,你这想法不切实际。只要不让他们占领定州,便足矣。二伯认为,你还要应当做好在中原大乱之际,抽调精锐部队东进,与翼州一西一东,相互呼应。如能取得卞州,豪州,卢州,则我两方便可连成一片,到那时,进可攻,退可守,主动皆在我手。”

    李清站在地图前,反复看了半晌,摇头道:“二伯,我认为不妥,草原巴雅尔雄才大略,非同一般人物,现在的他还在积聚力量,如果不在他破茧之前便将他打倒,一旦让他完成重整草原各部,一统草原之后,数十万铁骑东进,不但是定州,连我中原内地都会成为他牧马之地。”

    “而且,如果我部东进,则定州空虚,蛮族势必会不断骚扰掠夺我定州,我所率之部皆为定州本地士兵,不保卫家园,却远赴中原作战,那时的士气必然不高,哪里还能指望占领这三州之地,所以,我要先将巴雅尔打趴下,才能回师东进。”

    李怀远沉声问道:“多长时间?”

    “三年!”李清竖起三根手指头,“只要给我三年时间,我必将平定草原,而后挥师东进,到那时,整个草原及定州将成为我的大后方,大军开进,一无后顾之忧,二则兵源充足。大军所到之处,必然所向披糜。”

    李退之和李牧之都默然无语,李清的计划固然是好,但所有的前提则是打败巴雅尔,但这可能吗?二人的目光看向李怀远,也只有老爷子有可能让李清改变策略。

    李怀远默然无语,他很清楚李清已拿定了注意,不是谁可以随意动摇他的决心的,而且既然他早就下了决心,定州便也早围着这个计划开始了筹备,不可能说改变便改变。本来他的意思与李退之一样,但现在看来,也只能随李清的意了。

    “好吧,三年,清儿,我给你三年时间,这三年里,只要我李氏力所能及,你需要的帮助我们都能给你,人员,财物等等,只要你开口,我们便给。”李怀远道。

    “是,多谢爷爷了,李清一定不会客气的。”李清笑着道。说服了这三人,让李氏不至于到时给自己扯后腿,他已经很满足了,至于支援,他倒没多想,现在的定州已走上了轨道,不论是人丁,还是钱财,都足以支持他发动一场大规模战争,而翼州,在今后的几年里反而是困难重重,不能作太多的指望,以前因为工匠的不足,因为天启皇帝的慷概也已解决,接下来便是自己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几人说到这里,便已基本上定下了未来几年里李氏的战略方向,李怀远便将目光转向李退之,“退之,他们都到齐了么?”

    李退之道:“父亲,京里的重要人物都已到齐,正等着我们呢!”

    “好,李清,今天是你正式进入我们李氏核心圈子的时候,有几个人你必须得认识。让他们进来吧!”

    “这位是你李宗华叔父,负责整个李氏的暗影系统。”李退之微笑着介绍道。

    李清心中一动,仔细打量着这个李氏最大的特务头子,很平凡的一个老头,笑眯眯的瞧着李清,典型的是属于那种扔到人群中,就不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家伙,但瞧李氏暗影的手段,李清便暗自戒惧,这种人是属于典型的笑里藏刀,当面喊哥哥,背后摸家伙。把你卖了,你还得帮他数钱呢。

    李宗华倒是极为热情地迎上来,自来熟地拉着李清的手:“啊呀呀,这可是我们李氏的天之骄子啊,打仗,民生,情治,无一不精,让叔叔我是自愧不如,你写得情治方略我可看了,惊为天人,清儿啊,回头你可得与我好好聊聊,你的情治方略我没有搞到全本啊。”

    李清被他握住的手立时一僵,情治方略是自己亲手所写,但这是统计调查司的高级机密,怎么被他弄去了。

    敏锐地察觉到李清的变化,李宗华笑道:“别介,清儿可别生气,叔叔不会白要你的,喏,这个给你。”将一块铁牌牌塞到了李清的手中,“这块牌牌送给你的那个清风吧,嘿嘿嘿,凭着这块牌牌,遍天下的暗影你都可以调用,怎么样,用这个换你的情治方略不吃亏吧。”

    李清笑道:“那只是侄儿随便写写的,叔叔要看,回头我就让清风将完整的给您送来,其实您只要说一声便行了,何必偷偷摸摸的呢,咱们是一家人嘛!”

    李宗华摸摸鼻子,尴尬地道:“随便写写吗,嘿嘿,那可更要让我愧煞了,你那个统计调查司扩张速度惊人啊,今天,又有两个重要人物进京了。看来你是想在京里有所作为了?”

    李清心里很是恼火,清风这是怎么搞的?情治方略丢了也就丢了,但既有调查司的重要人物进京,自己还不知道,别人倒先知道了,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还有啊,先前我让茗烟跟着你,还完全切断了她与暗影总部的一切关系,但看起来你不怎么信任她啊,前一段时间她还来信哭诉,要回来呢,我可是一口回绝了她,茗烟是个人才啊,要是你真不要她,我还真想将她召回来呢!”

    李清淡淡地道:“叔叔现在想召回她,可晚了,她我已另有重要安排。”

    “那就算了,那就算了。对了,清儿,什么时候让我见见清风,大家都是同行,特别是像这样的后起之秀,更是让人期待啊。”

    “叔叔要见她,说一声就行了,反正现在她也闲着.”李清淡淡地道。

    二人一番唇枪舌剑,房内众人都是饶有兴趣地盯着二人。见二人终于说完,李退之才指着第二个人道:“清儿,这位是李氏的商业总管李允之,他可是我们李氏的财神爷啊!”

    李允之胖呼呼的一张脸,整个人也圆团团的,一走路,浑身的肥肉便颤巍巍的抖动,真怀疑他站在那里,能不能看见自己的脚尖。

    “叔叔好!”李清笑着躬了一下身子。

    “好,好!”李允之笑嘻嘻地道:“清儿让人大开眼界,初闻当年负气出走的小子今天已是一跃冲天,好不让人震惊,老爷子说了,但凡你要什么,只管开口,我这里别的没有,你要个百八十万两银子,还是可以给你凑凑的。”

    李清震惊地看着他,百八十万两银子是什么概念,那是现在定州一年的财政收入,他居然说拿就能拿出来,看来李氏的财力还真是让人无语。

    “钱暂时倒不缺,就是以后我定州说不定要借重叔叔你的商业网络做做生意,到时叔叔可别推脱哦?”

    “不推脱,不推脱,这个我们回头再详谈,当然了,清儿,便是一家人,也要明算帐,给你的是给你的,但你要借我的商路,我可是要收费的。不然啊!”他拖长了声音,嘲笑地道:“我可不想像某人一样,被你用过之后便一脚踢开罗!”

    李宗华仍然笑眯眯地道:“唉,清儿,被这个死胖子缠上,你得小心,干毛巾他都能给你拧出水来,哪像叔叔我,大方得很。”

    李清笑言:“不要紧,借商路当然是要付钱的,以后咱们合作的机会多着呢,要是叔叔以后看上了我定州什么产品,我可以打折嘛,还可以给你独家经营权嘛,当然了,这也都是要收钱的。”

    两只大狐狸,一只小狐狸相对大笑。一个情报头子,一个商业总管,都是一个势力的极重要的部分,能当上这两个部门的老大,又哪会有一个是好相与的,李清暗自想,与这两个家伙打交道,一定要小心在意,不然吃了亏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而李宗华李允之也在心里暗道,这小家伙不简单呢,难怪年纪轻轻但打下如此大的基业,和他打交道,小心为上。二人同时瞄了一眼威远候李牧之,与李清比起来,他的嫡子李锋简直就是一垃圾啊!

    李退之站起来:“父亲大人,外面的宴席已备好了。”

    “好,大家去好好地喝上几杯,庆贺庆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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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枪手在本书的前面几章出了一点常识性的错误,书友提出后我是汗流满面,真丢人啊。煤碳燃烧时不论是CO还是CO2都是没有气味的,发出气味的是煤里面像硫等一些有机物杂质,在这里向这位书友表示感谢!

第一百二十章:加点料

    回到候府的李清脸色很是不豫,自己与李氏不仅在大战略上有较大的分歧,而且今天的见面可以看成是另一种形式的示威,虽然这一切都掩藏在亲情的脉脉面纱之下,但这些长辈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不在暗示着自己。

    展示他们强大的财力,无孔不入的间谍情报网,暗示自己有今天的成就,李氏在身后也是出了不少的力的,其目的无一不是要自己在今后的行动中符合李氏的布局这个大战略方几,李怀远虽然答应给自己三年时间,但三年之后如果自己还没有完成剿灭巴雅尔的任务呢?是不是就必须要提兵东进,为李氏赴汤蹈火?那定州怎么办?李氏这条大鹗开始露出了他锋利的镣牙,想起在酒席上,老爷子李怀远提出的要派一部分李氏子弟去定州军中历练的要求,李清就觉得有些好笑,行啊,你要来,那就来吧,不过我定州的升迁之路自成体系,有着严格的制度规定,想要安插大量的李氏族人,从而达到控制自己的目的,未免也太小瞧自己了,在定州,没有自己的首肯,这些李氏子弟想要搞风搞雨,只怕最后落得一个灰头土脸的下场。

    已是华灯初上时份,整个候府内灯火通明,行走在西跨院的李清被凉风一吹,慢慢地冷静下来,站住脚步,望了一眼母亲居住的房间,用力地在脸上拍打了几下,让有些僵硬的脸庞松驰下来,而后脸上浮起笑容,一副轻松的表情向着房间走去。

    推开房门,屋里的两个女人抬起头来,看到李清,都是露出欢喜的神色,清风首先站起来,“将军,您回来了!”李清点点头,走到两人面前,却看见刚刚清风正在绣一副鸳鸯戏水图,而坐在一边的温氏显然在扮演着一个指导者的角色,这副绣品已完成大半,两只活灵活现的鸳鸯似乎要跃然而出,只余下边上的几片荷叶尚没有完工。

    拍拍李清的手,温氏慈爱地道:“快坐下吧,今天可是累着了?看你这样子,便是喝了不少酒,清风,你去吩咐香儿,赶快去煮一壶醒酒汤来。”

    李清坐在温氏身边,笑道:“儿子往常都是与士兵们大碗喝酒,今天这小盅哪里就能将儿子喝醉了,哎呀呀,这鸳鸯终成得真漂亮。”虽然如此说,但到底没有拒绝母亲的好意。

    “是呀是呀!”温氏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清风真是画得一手好画啊,这副图就是她画得,就是绣工还要多多练练,你要是再晚回来一会儿,我们就可以将她绣完了。”

    “说起来倒是我打扰了你们了!”李清笑道。

    “这是说哪里话来,我就盼望着你早点回来呢,这么多年,连个信儿也没有,可愁死我了,这总算回来了,我就望着与你多说会儿话呢!”温氏说着便去擦眼睛,这些年没少以泪洗面,再这候府中,她唯一的指望就是这儿子。

    “孩儿不孝,让母亲担心了。”李清眼睛也有些湿润,伸手握住母亲粗造的双手,“以后不就好了么,咱们娘儿两有的是时间说话。”

    温氏嗔怪地轻拍了一下李清的脑袋,“就知道欺骗你娘,你当娘不知道啊,你在洛阳呆不了几天,便要回定州了,你现在已是一州之主,多少国家大事压在你身上啊,娘再念着你,也不能拖累你啊!”

    李清心中一动,“娘,我接你去定州,咱们娘儿两便一直能呆在一起了,好么?就是怕娘舍不得洛阳的繁华,我那定州可比不得这里,荒凉得紧。”

    温氏叹了一口气,看着李清:“儿啊,娘虽然只是一个丫头出身,但好歹也在候府里住了这么些年,不是任事不懂的人,你有这心,娘很高兴,娘也很想去定州与你一直呆在一起,这候府于我而言,只是一个牢笼罢了,只是娘再想去,也是去不了的,别说是你父亲,便是你爷爷哪里,也断然来会允许我出这候府的。”

    李清心里一阵恼怒,知道母亲说得对,李氏绝不允许母亲跟着自己走的,现在的母亲便是联系自己与李氏的一根线,不把这线的一头攥在他们手中,他们又如何安心呢?

    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李清烦燥地道:“有办法的,总会想出办法来的。”

    房门吱呀一声响,清风端着醒酒汤进来,看到李清的异状,不由一楞,“将军,醒酒汤来了。”接过清风手里的汤碗,李清一饮而尽,又转了几个圈子,终归是没有想出什么办法来。

    “清儿不要烦恼了,娘知道你的孝心。”温氏拉着李清的手,让他坐到自己的身边,道:“你看娘现在不是好得很吗?穿着绫罗绸缎,吃着山珍海味,出门有人服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大奶奶也不再欺压我了,最多对我翻翻白眼,比之以前,已是天上地下了。只要你好好的,娘就放心了。”

    “可是,娘,我知道你想要的不是这个。”李清道。

    聪慧的清风听出了端倪,轻声道:“将军,您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更快地强大起来,当你的实力超越李家,甚至能掌控李家的时候,那时的他们就不能不按您说得做。”

    李清叹了一口气,“清风,你不知道,李家的实力之强,实是有些出乎我的想象,算了,回头再与你细说吧。真要做到这一点,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不积硅步,无以致千里,路,总归是走出来的,只要我们一步一步在向前走,总有一天便会达到目的。将军,急功近利是大忌。”清风细声细气地道。

    虽知清风说得是正理,但李清仍是心中积郁难平,当初自己身份不尴不尬时,诸事不平,但眼下自己走到了这一步,一呼百应,仍然有很多的事情不能顺心。

    “母亲先休息吧,清风,我们不打扰母亲歇息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与你谈。”李清对清风道。

    清风脸上浮起一抹嫣红,偷偷地瞧了一眼温氏,却见温氏正笑眯眯地看着她,脸不由更红了,躬身道:“老夫人请早点歇息吧,清风明儿再来给您请安。”

    “好,好!”温氏连连点头,清风与自己儿子的那一点事,如何瞒得过她的眼睛,从二人说话的神态,语气中,她早就看出了端倪,儿子有了女人,那是说明他真得长大了,自己可还盼望着早抱上孙子呢!

    二人回到李清房中,李清坐到书案前,神色严肃,“清风,你统计调查司是不是有重要人物来京了?”

    清风吃惊地道:“将军,你怎么知道了,我还正准备今天跟你说这事呢?胡东与谢科今天刚刚到达。”

    李清板着脸,“不用你说了,暗影早就知道他们来了。”

    “什么?”清风一脸的震惊,“这怎么可能,他们是奉我密令进京的,我准备让他们二人来洛阳领导这里的情报网,并扩大规模的,暗影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不仅如此,连我的情治方略他们手中也有,当初我不是告诉过你,这情治方略不要外泄吗?”李清有些愤怒了,情治最要紧的就是保密,但现在,他感觉到统计调查司居然成了一个筛子,到处都是洞眼。

    看到李清愤怒,清风反而冷静下来,坐到李清的对面,低头沉思片刻,“我们调查司内还有暗影的钉子。”

    “这还用说吗?”李清冷冷地道。

    “情治方略我拿出来培训的只有情报搜集一卷,如果有泄露,那就是这一卷,而一般的受训人员不会有这一卷的全本,能拿到全本的只能是情报署里的几个署长和副署长。”

    清风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忽地抽出一张纸,疾写了一行字,走到门口唤来钟静,“你马上将这封急令传回定州,级别,绝密。”

    看着钟静离去,清风的心情已平静下来,调查司内有探子,是她的失职,但她仍不明白,李家为什么要把这人抛出来,想在调查司内按一个钉子是很难的,李家这是为了什么呢?

    把这个问题抛给李清,李清淡然一笑,“为什么?很简单,向我示威罢了。调查司内肯定还有他们的人,抛一个给我,肯定影响不了大局。”

    “看来调查司要来一次清洗了。”清风咬牙道。

    李清摇摇头,“不必,这些人查是要查的,但去不必要先清洗,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再说了,一个情治机构这些事是免不了的,你查出了这几个人,还是会有人不断地钻进来,只是要在核心机关里注意这些事情,李氏还好一些,短时间内不会坏事,但如果有其它势力的家伙钻了进来,那危害就大了。你忘了我的情治方略有反间一卷了吗?”

    清风点点头,“当然记得,只不过刚刚一时愤怒,倒是没有想起来。”

    李清一笑,忽地记起一事,问道:“胡东我记得这人,极凶悍的一个家伙,做事也很慎密,但你把他调来洛阳好像不大合适啊?他搞破坏是强项。”

    清风睁大眼睛看着李清:“胡东我派来,主要就是要向洛阳的地下势力渗透,他挺合适,谢科以前是一个秀才,倒也是文彩风流,如果不是蛮子入寇,说不定也能中个举人做个官啥的,不过现在他是一个挺不错的情报人员,无论是情报搜集,分析,决策,无一不是上上之选,他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这两人一文一武,在洛阳大有可为。”

    “你看中的人肯定错不了!”李清笑道,随手掏出李宗华送给他的那块铁牌,“这个给你,说不定将来有用处。”

    “李氏暗影的令牌!”清风惊讶地道。

    “你认识?”

    “当然。这块还是最高级别的。将军,您是从哪里得到的?”清风问道。

    “暗影头子李宗华,今天在一起喝酒来着。”李清道:“说是为了补偿我的情治方略,想要我的情治方略全本呢!”

    “那可不能给他!”清风道,“李宗华是情治老手,这东西到了他手中,定会发挥出巨大的威力,这对我们的将来不利。”

    “给他吧!”李清笑笑,“给他掺点料,这事你在行,不过已泄出去的就不必了,否则偷鸡不着蚀把米。”

    清风一愕,旋即笑道:“将军,你可真坏,嗯,我就在情报分析与决策中给他多加一点,如果他真全盘照抄,以后让他跌一个大跟头。”

    她这一笑,犹如百花齐放,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诱人,身体随着笑声晃动,让诱人的身段更显曲线,李清不由看得有些呆了。一时不由食指大动,陡地站起来,吹歇灯火,一把抱住她,笑道:“好了,给他掺料就等以后吧,不过现在,先让我给你掺点料吧!”

    黑暗中,清风娇嗔地道:“将军,你真是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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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踏天下介绍:
他穿越而来,却不幸活在一个战乱世代
他本是世家子弟,却被迫流落在外
为了活下去,为了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他拿起了战刀,跨上了战马
纵横驰骋,马踏天下。马踏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马踏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马踏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