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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凌天下     异世邪君txt下载     异世邪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部 第二百六十五章 雪夜落花飞!

    “陛下,公主刚才满脸是泪,飞马奔出,情绪极为不对,奴才们不敢阻拦。”守门的侍卫前来禀报。

    “灵梦?”皇帝陛下一怔,突然冷笑一声,道:“母女二人都要舍我而去会情郎吗?哈哈……算了,不必管她!给朕拿酒来!朕今曰,要好好的庆祝!”

    “是!”

    寒风打着呼哨从半空卷过,粉尘般的雪屑被吹起来,在空中飞舞,这条天香城最繁华的街道,这一刻竟然显得有些鬼气森森!

    一顶黄呢小轿,流苏垂彩,在百十人的护卫下,不急不缓的往前行进。轿内的慕容秀秀绝美的脸上闪出犹豫和挣扎。

    真的要这么做吗?

    下一刻,她的眼前似乎出现了那个身形萧瑟,一脸的孤独和苍凉的男人,但那一双绝望已久的眼睛,依然深情而炙热!

    “小寒……”慕容秀秀脸上浮现一丝由衷的温柔缱绻。虽然,这种表情她这段时间里见到夜孤寒从未表露过,但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念起这个名字,才会让她感到心中酸涩苦楚,也正因为这份酸涩苦楚,才会让她感到,自己还是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这份深情,折磨了三个人一生,成为了天香国主杨怀宇一生的梦魔和心中永恒的伤疤,也成就了慕容秀秀和夜孤寒心中一段永不褪色的回忆。

    在这个寂静的深夜,慕容秀秀却发现自己很奇怪地想起了太多太多的往事,往曰的深情缱绻,逝去的海誓山盟,历历如在目前;就像在这短短的路上,将自己之前的人生路途事无巨细的一一回放了一遍。

    “小寒……苦了你……”慕容秀秀的脸上挂满了泪珠。在这一刻,她突然想起了夜孤寒当年逃亡天涯之前留给自己的一首诗,不由凄楚的笑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条素白的手帕,上面,龙飞凤舞地绣着几行血红的小字:

    不悔此生种深情,甘愿孤旅自飘零;长恨鸳侣唯梦里,宁负苍天不负卿!

    在夜孤寒走了之后,慕容秀秀就绣了这一条锦帕,贴身收着,只是,除了她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这鲜红色的字迹,就是慕容秀秀自己的血!

    用自己的血浸透染红了白线,然后穿上针,一针一针的在自己的锦帕上,绣出了自己最爱的人送给自己的最后的一首诗!

    存留至今!

    就在前几天,上面又多了两行字,依然是一样的鲜红:“来生若是缘未尽,宁负苍天不负卿!”

    是夜孤寒最近才改的这首诗的后两句!慕容秀秀在绣完了这两句之后,却又在下方绣了两个字:“期待!”

    小寒,不仅你期待,我也期待!来生若是缘未尽,宁负苍天不负卿!若是有来生,我将只属于你一个人!一生为你笑,为你哭,为你流泪,为你欢欣,为你生儿育女,与你白头偕老……哪怕贫贱,哪怕卑微……但只要你我能在一起,我……就不悔!

    小寒,世人都在歌颂君无悔和东方问心,都在替他们惋惜,都在同情……可是,谁知道我多么羡慕他们两个?他们虽然阴阳两隔幽明殊途,但毕竟曾经做了十几年的夫妻!

    有这么一段感情在,他曾拥有过她,她也曾拥有过他!他们真的好幸福……而我们,却永远没有拥有过彼此……小寒啊……我最爱的男人,你可知道,我每次看到你的时候,心有多酸,心有多痛……来生啊来生……“启禀皇后娘娘,前面就是君府了。”最前面的骑在马上的侍卫回身恭敬地禀告。

    在他说话的时候,慕容秀秀正好是回忆完了这一生的酸甜苦辣追溯到了现在;正在神思飘荡,如在云里雾里……这一句话,将慕容秀秀从梦中惊醒过来,掀开轿帘往外看去,眼中犹自迷蒙:“这么快?”

    这么快?侍卫们都很无语,路面大雪,一到晚上结冰这么滑,我们一路小心翼翼,哪里走得快了?分明是慢才对。

    一股风来,卷起的雪屑忽的吹到慕容秀秀掀开轿帘露出来的脸上,突然让她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心头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前方没有路了吗?还是我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

    就在这时,一股飓风突然卷起,就在自己上空,以雷霆万钧之势,向着轿子冲击过来!

    光华闪烁,飓风中,有剑!

    “皇后娘娘小心!”侍卫惊骇欲绝的大呼出声!

    远方,如雷般的马蹄声滚滚而来,如同狂风骤雨;在这等深夜,地面上结冰如镜的时候纵马狂奔,不是疯子就是狂人,因为一旦摔倒,轻则断手断脚,重则当场丧命!简直是对自己的生命的不尊重的糟蹋!

    风中传来一个微弱却是竭斯底里的呼叫声:“……母后……小心啊……母后……小心啊……”声音被彻骨的寒风吹得若断若续,却能听得出声音里那无限的绝望和惶急!寒冬冷夜里,灵梦公主策马狂驰,披头散发的拼命赶来,寒风吹面,那满脸的泪珠已经冰冻在了脸上……慕容秀秀也听到了侍卫的惊呼,也看到了即将来到头顶的飓风,以及隐隐看到那飓风中的模糊人影……后方的马蹄声,也进入了她的耳朵,女儿撕心裂肺的呼叫,她也在寒夜的大风中听得清清楚楚……但她突然发现,自己浑身如堕冰窟,一动也动不了!在这等惊天地泣鬼神的玄功笼罩之下,她完全没有一丝一点自保的力量,只能束手待毙!

    但她恬静的脸上,反而飘过一丝解脱——这就要……去了么?

    “啊~~~~”狼嚎般绝望的嘶叫声响起,阿九影子般的身影突然出现,一脚踢在轿子上,整个小轿子飞速急退,这一刻,却显出了地面都是结冰的好处,居然迅速的滑了出去……而他瘦削的身影明黄的光芒亮起来,大声嘶吼,睚眦欲裂的腾身而起,迎向半空中的飓风!飓风中的人影!

    地玄巅峰!皇后娘娘的这位贴身侍卫,竟然是地玄巅峰高手!

    但,前来刺杀的却是文先生,这却是一位至尊高手!不要说是地玄,就算是天玄巅峰,也可以瞬间秒杀!区区地玄巅峰,又算得了什么?

    但他毕竟阻了一阻!

    半空中血色爆裂,阿九的身子刚冲上去,瞬间就变作了漫天的血肉挥洒下来,点点血水如同下了血雨,纷纷落下!

    但文先生的身形却比这些血雨更快!他就像是从天而降的魔神,飞凌而下!他的身上,还背负着一个小小的包裹,一旦斩杀慕容秀秀,他将立即远走高飞,回转至尊金城!

    从此滚滚红尘,对他来说再无挂念!

    “保护皇后!”数十名侍卫同时挺起刀剑拦在了小轿前面,而这时,慕容秀秀一个翻身,从轿子里翻滚而出,落在了雪地上,与此同时,轰的一声,那顶小轿被掌力击中,四分五裂!

    文先生一言不发,长剑一轮,一道剑气月华般闪出,面前数十名侍卫发出声声惨叫,竟然在这一击之下,全部变做了两截!剑气透体而出,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地剑痕!雪屑翻飞!

    马蹄声近,灵梦公主不要命的奔来,一跃下马,几乎摔倒,疯狂的向倒在地上的母亲扑来,口中惨声大叫:“母后啊……”

    文先生正在飞掠中的身影不停,眼神稍稍一犹豫,右掌轰的一声拍飞了出去!甚至在空气中,都可以明显看到形成了一个真空的黑洞,呈手掌型状,隔空击向慕容秀秀的背心!

    “住手!”一个鬼魅般的身影毫无预兆的出现,身形未到就打出一股力量拦截文先生那股掌风,但毕竟是晚了一步,虽然消解了大部分力量,但还是有一股强猛的掌力砰地一声击在了慕容秀秀的后心!

    慕容秀秀闷哼一声,娇弱的身子被打的离地飞起,半空中一口殷红的鲜血噗的喷了出来,就像一朵被强行从枝头摘落的花,从空中无力的跌落……她的鹅黄的衣裙在空中展开,就像一朵娇艳的花,凋零在雪夜……“母后!”灵梦公主肝胆俱裂,飞速前扑,眼看来不及,她不要命的往前猛的一蹿,身子重重的跪倒在地上,咔嚓一声,膝盖跪在坚硬的冰面,碎裂!但她恍如未觉,只是伸出手,坚决的接住即将落地的母亲的身体,就像接住自己一生唯一的依靠……“咔!”强猛的冲力,让灵梦公主在接住自己母亲的同时被冲的往后猛的跌倒,她的膝盖还跪在地上,本来就已经碎裂,再经这一冲,整个上半身猛地往后折去,后脑噗的一声重重的磕在了雪地冰面上……她跪在地上的膝盖处再度传出清脆的响声,鲜血瞬间流出,若是掀开她的衣裙查看,定会看到她的膝盖骨节尽数碎裂,娇嫩的皮肉早已裂开,白惨惨的骨头断茬也露在了外面……但这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女孩子在这一刻竟然显露出了绝顶的刚强,这样的绝对痛苦,就算是一个神玄高手都不能忍受,但这个小姑娘竟然生生的承受住了,而且,她的后脑勺瞬间被磕的血流如注,却硬生生的抱住了自己的母亲的身体,没有让母亲的身体受到一点点冲击……慕容秀秀的眼睛艰难努力的张开,无神的看着正一脸绝望悲痛的女儿,脸上露出一丝温柔和眷恋,她想说一句:“梦儿,别怕,母后没事。”但一张嘴,却是一大口鲜血又喷出来,这一次,还带着内脏的碎块……她想抬起手,擦掉心爱的女儿脸上的泪花,但却发现自己连手指头也动不了,她只能忍受着体内翻江倒海的剧痛,脸上却努力做出一副淡然不痛的样子,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女儿,尽最大的努力向女儿示意:娘不痛,真的不痛……

第四部 第二百六十六章 生死不渝!【八千字!】

    “娘~~~母亲……啊~~~!”灵梦公主疯狂的向天嘶吼起来,她不再叫‘母后”因为她觉得,‘母后这两个字,现在是对自己的母亲最大的侮辱!

    那个男人,根本不配做自己母亲的男人!他所给予的身份,我不要!我不要!!寒夜如沐,心如寒夜……

    热闹纷呈的家宴这边才一结束,君莫邪后脚就回了自己的小院,这段时间虽然是难得的宁静时期,可是君大少爷仍要偷空练药、练功,这些事可是容不得放松的!

    不得不说,君大少爷近来可是太受欢迎了,就刚才临走时,先是东方问心满眼怜爱、不舍,独孤小艺更是直接嘟着嘴不放他走,差一点就要跟着他过来小院了……管清寒倒是瞥了他一眼,碍于长辈在场,也没说什么,甚至就那一眼也只是一如既往的清清淡淡,不过君莫邪却是自动的想多了:为何会看我一眼?难道……不由得心头火热。

    还有寒烟梦寒小公主,强忍着窘羞吃完了饭,居然不是,一直待到最后终场,这才气鼓鼓地瞪了君莫邬一眼,呲牙裂嘀做出恐吓的样子,但君莫邪一句话就让这小丫头落荒而逃:“本少爷好看吧?耐看吧?实在看不够的话,今天晚上可以来暖被窝啊,反正是迟早的事情……”于是小丫头丢盔弃甲,溃败千里,一溜烟地跑了个无影无踪……这边走到小院门口,君莫邬却是莫名一怔。怎么今天竟没听到夜孤寒那家伙的怒吼呢?

    自从两个小家伏天残地缺还有百里落云被冷傲找回来之后,就一直还是住在这里,除了练功,就是跟随夜孤寒学习剑技。

    其实说学剑并不恰当,君大少爷本身所合的剑法无论数量又或者是层次都要夜孤寒所会的高出许多,所以两小在夜孤寒身上学到最多的乃是其战斗经验,临场应变。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君莫邪纵然所学甚博,但本身卓不是断臂残肢之人,个中细微之处,始终难及如夜孤寒这寻真正的残而不废的武者。

    只要两小一旦开始练剑,夜孤寒就合出觋在一边予以指点,虽然两小的剑法得自君莫邪,就剑沽本身程度而言固然远超夜孤寒的眼界范畴,但夜孤寒一生遍走天下,战斗经验却是异常的丰富!往往两小的错误,总会在第一时间被他指出来,跟着就是一顿毫不留情的训斥。两小本就是坚毅之人,面对自己的错误,从不避忌,一遍再一遍的反复对练,直到正确,纯熟、完美了为止!

    而君莫邬为了进一步提升两小的修为,也用本身的精纯灵力给他们每个人灌输梳理了一番筋骨,所以这些天里,多个方面齐头并进,两小的实力自然都是突飞猛进,精进良多。

    另外,在他们学会腹语术之后,久不曾开口的他们,自然是兴奋得不得了,叽叽咕咕说个没完,他们本就不是天生口哑之人,只是为人割去舌头这才不能再开口说话,如今竟能再度说话,自然要说个尽兴,只是那种情形,连君莫邬看了都有些觉得渗人:两个小孩面对面的坐着,谁也不曾开口,但彼此对话的声音就会空空阔阔的在空间里突兀地出现……几乎就跟有鬼一般全无分别!

    这些天里,夜孤寒新创的独臂剑法也到了草创完成的地步,虽然夜孤寒眼下玄力不足,还不能完全自如的运用,威力不免大打折扣,但他自己清楚的知道,在君莫邪拿出的那独臂刀法的基础之上变化出来的这套独臂剑法,威力还要比原本的那刀法更大了许多!因为这套剑法,蕴含了夜孤寒自身太多的死气和悲壮!

    整套剑法最大的特点就是凌厉,凌厉到了极点,更由于是独臂样剑,所以每一剑的角度都是匪夷所思,尽都从绝不可能的方位刺来,若是与同级数之间高手交手,绝对会大占上风,尤其是初次碰头的对手,甚至就算是对上高两个级数的高手,也能令到对右手忙脚乱!夜孤寒对于自己能够创出这么一套剑法耒很是自傲,也很自信!

    但今天夜晚,两少年依然在那里练剑,但夜孤寒却没有在一边指导,他萧瑟的背影站在花树下,不时地皱着眉与走来走去,竟是一派的烦躁,似乎性情很是不好。这种负面的情绪,已经许久没有再出现在他的身上了,今日一见,自然是显得特别反常。

    留居在君府的这段时间里,从受伤到痊愈,从因玄功尽无而心志颓废到竟见独臂刀法再萌生意,夜孤寒始终都是一派沉就寡言,脸上更总是冷冷淡淡的,再加上他本身性格也很孤僻,除了两小之外,他逼真的难得与人有交往,甚至连三爷君无意主动与之交谈,也难得说上几句,但总算是没有了刚受伤的时候那种心如死灰的味道,多了几分生机。

    但今天,这个大年夜,这份本已消散的死气却又暗沉沉的出现在他的身上。出现在夜骆r寒的身上!

    连夜孤寒自己都觉得有些不正常,甚至是很不舒服的,今天的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今天可是大年夜,正是该放松心情的时候,怎地老是心烦意乱,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心不在焉,连说句话也会说错,经常说着话怔住,然后再想接下去说的时候,原本想说什么竟完全记不起来了一一r一一一

    但有一点,却是很清晰,夜孤寒只感觉自己心中慕容秀秀的影子越来越是清晰,平常还能把这份思念强行压下,但今夜,这个特殊的时间,竟然是这般的不可遏制!

    朦胧中,似乎慕容秀秀正自汽笑着向自己缓步走来,眉目如画,巧笑嫣然,一如十八年前那娇憨无邦的俏皮样子,但当夜孤寒想要伸出独臂去拥抱她的时候,她却在瞬间飘然远去,只留下一双凄然无助的眼神,似乎在哀恳着什么……

    “秀秀……你怎么了?是你么?是你吗?你要说什么…到底要说什么?”夜孤寒痛苦地抱住头,异常狂躁地来回转动着,心中就像是有一把火在烧,还有一把刀在绞,他似乎觉察了什么,却又似乎没有,朦胧中似乎有什么暗示,但夜孤寒却感觉自己无论如何也冲不破拦在面前的一层迷雾一一一一一一

    君莫邪慢慢地走到这里,看到夜孤寒的样子,心下不由得也是一怔。这位多情种子今天又是怎么回事?就在这时,夜孤寒终于忍受不住,大步的走了过来,眸子里闪着疯狂:君三少,能不能带我去皇宫走一趟?”

    夜孤寒的口气固然是求恳之意,但内中竟是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极度暴躁!

    他只知道这一刻自己突然好想杀人,突然间,心中莫名狂躁暴躁得要命,若是有仇敌在自己面前,夜孤寒甚至感到自己完全可能将人一口一口的咬碎吃掉!

    “去皇宫?干什么?今天始终是大年夜,不大方便吧?”君莫邪皱起眉头,有些好笑的看着他,这哥们单相思已经走火入魔了吗?这个时候去皇宫?找难看啊?你这形象,去人家的底盘,自取其辱吗?恰好就在这时,君莫邬神情莫名地一紧,脸色竟是格外地沉重起来

    他分明地感到,一股隐晦的强大气息,正自从皇宫的方向迅速地纵掠过来,目标正是君家的方向!还有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也从那边传来一一r一一一

    难道真的出了事?君莫邪那里还顾得上再理会夜孤寒,倏地一声下一刻已经出现在高塔之顶,举日遥望;在他刚刚登上高塔的这一1,突然间一声凄厉的尖啸划破了夜空!啸声响起之地,已经就在君家门前不远之处!

    君莫邪心中一震,阴阳遁瞬间启动,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事发地点!正好见到一团旋风似地人影正在攻击一行人马。

    小轿,君莫邪一眼就认出,那却是皇后苗轿子,皇后在前段时间可是经常有到君家来拜访,虽然运段时间已经很久都不来了,但那独有的仪仗,仍是一眼可辨,至于稍后的那团模糊的人影,君莫邬却也认得一一文先生!

    看小轿行走的方向,正是往君家而来!而皇帝的挚交好友,却在全力攻击当今皇后的轿子!这说明了什么?

    答案呼之欲出,皇后此来,定然将对皇上不利!否则绝不至于会有拭杀一国国母的过激举措!对皇帝不利!皇后的目的地却是疼家!那就意味着是对君家有利!否则皇帝怎么会派高手来杀自己的皇后?虽只是惊鸿一瞥,但君莫邪瞬间就已经明了场中的局势……

    所以君莫邬在第一时间出了手,但,他耒的时候文先生已经拍出那一宇!

    君莫邪虽然竭力拦阻,但终究因为相隔太远,最佳的拦截时机已经过去,就只拦截下了大部分力量,剩余的大约两三成的精纯玄气,还是不可避免地重轰在了皇后的背上!虽只是两三成余力,但一个至尊层次高手的两三成功力岂是易于,就算是天玄强者也未必能抗得住!

    君晷邪大怒!

    长啸一声:“文苍宇!络在找死!”

    声动人动,身子一掠,利箭般高速射了过来!

    文先生一击得手,便要退走!

    君莫邬现在已经赶到这里,再无动手之余地,而自己已经出手一掌,且已命中目标,任务已经完成!从此之后,天高海阔,与自己再无干系。但此刻的他却已是欲走不得了!

    君莫邪苍鹰一般的疾掠过来,人还未至,那股强大的气息竟然已经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文先生大吃一惊,手中长剑全力一挥,一道森寒剑光随剑而出,疾斩君莫邪,同时身躯急退,退后中长剑疯狂的连续挥出,路两边两颗合抱的大树突然从中间断开,庞大的树身带着硕大的树冠以及上面的厚厚积雪,同告向着君莫邬这边冲了过来!洒落的大量积雪竟如一道天然的屏障一般,阻隔了所有人的视线!只要能阻得一阻,文先生就有自信自己能够立即远走高飞!

    君莫邪冷哼一声,木之力瞬间发动,遍布全身“刷”的一声全无阻滞地穿过第一棵大树树冠,行进的方向竟是丝毫也未变,径自从合抱粗的树干中心一穿而过,只留下一个圆溜溜的大洞,前后透明,君莫邪的身子已经再度迎上第二棵大树!身后的树干“砰”地一声炸开!

    身前的树干也同样如同干透的竹竿被狠狠砸了一锤一般,啪的一乒■裂成一朵喇叭花的形状,而君莫邦的身子已经从树干上穿了出来,出现在文先生身前!

    文先生大吃一惊,万万想不到君莫邪的速度竟是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但他始终是至尊强者,!\}惊不乱,大喝一声,挥剑便刺,但剑芒才刚刚闪现,君莫邪的身影已经旋风一般扑进了他的怀中!

    突然“噗”的一声,胸前竟已中了两掌,接着手臂一阵剧痛“锵”的一声长剑离手飞出,在空中化作一道流光,不知道落往那里去,然后砰地一声,肩膀被掌刀砍了一下,同时一个雷霆万钧的膝盖顶在了自己的小肚子上,接着又一下,顶在丹田!

    文先生突然间感觉天花乱坠,头晕目眩,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红,只觉得内脏如焚,浑身的玄气乱作一团,在身体内乱窜!一身深厚精纯的玄力,此刻竟是半点也用不出来了!

    就只在眨眨眼十分之一不到的时间里,文先生已经从面对皇后一行人时的6尽上风到现在彻底地落进了无边地狱之内!

    接着面前的君莫邪突然消失,自己后效一紧,已经被人格住脖子拎了起来,耳边呼呼风响,接着砰地一声,文先生的身体从半空被狠狠掼了下来!

    而君莫邬已经出现在灵梦公主面前,因为他已经听到灵梦公主撕心裂肺的凄厉哭叫声!

    第一时间里,君莫邪的手指已经抚上了皇后的腕脉,然后一缕精纯的灵力便透了进去。

    灵梦公主双腿膝盖已经碎成片片,还有脑后也磕了一个大大的伤口,任何一处伤势都是不轻,鲜血遍布了全身,但此刻的她却似乎连一丝一毫的痛楚都没有感觉到,就这么用碎裂的膝盖跪在冰冷的雪地冰面上,只知道紧紧地抱着自己的母亲,一双充满了祈求的眼睛看着君莫邪,口中无力的绝望的哀求:“君……救救我娘……君莫邪才一搭上手,心中就是猛烈的一沉!脸上只金一阵黯然!他没有想到,皇后的伤势竟然这么严重!五脏俱裂,心脏已经碎裂!回天乏术!

    这样严重的伤势,以现在的君莫邬所能够掌握的鸿钧塔的有限的力量,根本无能为力!人力有时穷,开天造化功固然有夺天地造化之能,但仍自难以挽救这等伤势,甚至若非君莫邪刚才及时以本身精纯灵气为皇后延续最后

    一点生机,只怕皇后即刻就要香消玉损!莫看至尊强者在梅雪烟、君莫邬手中似是不堪一击,几乎全无抵抗余地,却也只不过是他们面对的对手,实力过于恐怖,他们无法抗拒!

    而事实,他们却是站在玄玄大陆最顶峰的人。虽然他们之上还有更强的存在,但就一般意义而言,他们已经是最恐怖的存在!

    至尊强者的全力一击,纵然已经被君莫邪遮挡去了大半的力量,但就算那戟余的一分半分,落在皇后这个修为甚至还不到银玄的弱女子身上,也依然不是她能够承受的!

    君莫邬叹息一声,精纯的灵力汹涌地、完全不计后果地涌进皇后的身体经脉,进而将她破碎的五脏全部包裹住,彻底切断了与其他器官的联系,保留住她最后的一口气息不散。

    这个办法,虽然不能救她活命,予以生机,却可以支撑她最后的一口气不至于当场断绝!惟此法只为治标之法,绝不能持久,最多只能支持一盏茶的时间……

    君莫邬这么做的目的,并没有考虑到君家,也没有考虑到皇后此来的目的,他只想到了夜孤寒!那个痴情种子……君莫邬觉得,自己怎地也有义务有责任让他们见上最后一面!

    难怪刚才夜孤寒这么焦躁这么反常这么心神不宁,原来竟是因为……这样!

    难道,这就是所谓情侣之间的心理感应吗?

    要爱到了什么样的地步,才能出现这样的心里感应?

    十八年的相思,无怨无悔!十八年的分离,此心不变!

    对运份痴情,君莫邪觉得自己怎地也不应该全然无动幸衷!

    这一刻,他执拗的邪性发作,他没有丝毫顾及到眼前的女人是皇后,他只知道,慕容秀秀和夜孤寒,是一对有情人,自己可以援手的就一定要提手!什么身份礼仪道德,君莫邪全然没有考虑!也不会考虑!

    在用灵力包裹住皇后的五脏之后,君莫邬仰天大吼:“夜~孤~寒!”他尽力控制着,声音出口的时候颇为平和着,避免震动到慕容秀秀,等散出去之后,才突然爆炸开来,在夜空中轰然炸响,绵绵泊泊的向着君家大院冲击了过去。

    慕容秀秀暗淡的眼神在听到君莫邬喊出这个名字之后,突然间明亮了一下,闪出无尽的期待与思念……

    而这时,两声长啸同时升空,鹰搏空和风卷云同时腾云驾雾一典飞来,落在君莫邪身边。现在这两人的实力,已经都是名副其实的至尊之上了。看到眼前的情形,尽都心头一震。

    夜孤寒心中不祥的感觉越来越浓,就在这时,他也听到了君莫邪的大吼!

    几乎没有犹豫,夜孤寒疯狂地奔了出来,奔了过来;他那满头长发突然披散开来,在风中飘舞,尽是凄凉、萧瑟……

    远远地,他看到君莫邬蹲在地上,怀里似乎抱着什么,夜孤寒因奔跑而变得急促的呼吸突然间静止,他只觉得胸腔中只金一阵堵塞心中尽是一片空白;他显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再无任何意识,只知没命地向这边奔过来。到了跟前,突然间,天地万物全部失却了颜色!在他眼中,只留下一张脸,一双眼!

    那张正自勉强抬起的脸颊,那双温柔依旧的眼睛,此刻,在看到夜孤寒的这一刻,这双眼睛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情意,温柔而深情的望着他,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眷恋、不舍,还有无尽的愧疚……

    “小……寒……”慕容秀秀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不那么颤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夜孤寒,唯恐一眨眼,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就再也看不到了。

    “秀秀……”夜孤寒身子摇晃了一下,脸上突然一阵苍白,无力的踏前半步,突然浑身发软,重重地跪了下来,将自己的脸颊凑在慕容秀秀眼前,眼神伤痛的看着面前这张自己思念了十八年的脸庞:“秀秀……是谁?是谁伤了你?你你……”

    他一句话没有说完,突然喉中一甜,一口鲜血涌了上来,却又被他魉力吞了下去。

    以他的见惯了死亡的眼力,又岂能看不咄现在的慕容秀秀已经走到了弥留的最后边缘?

    “小寒……终于又见到了你……妾好啊。”慕容秀秀眷恋的看着夜孤寒的脸,温柔的轻声道:“小寒……你知道么……我这些年里,每天都在想你,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泪光开始在她眼中凝聚,但她用尽了全部的力量忍着,生怕泪水一流出来,就再也看不清楚心上人的脸了……

    夜孤寒怔怔的跪着,眼神热烈而温柔的望着她,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全部空了)只是痴痴地道=“秀秀一一一一一一不痛一十一一一一有我一一一一一一”

    慕容秀秀满足的微微一笑,眼中露出毙若小女孩一般的神情坚强的道:“是啊……有你1我……不痛……也不怕……”

    这却是二十多年前两人一次共同遇险,慕容秀秀受了伤,夜孤寒安慰她的话,而当时,慕容秀秀就是这么回答的,竟是一字也没变!

    只因为,纵然是二十多年的分别,两人的感情始终未变,恍如那lil。。r。。。

    “小寒……”慕容秀秀想抬起手摸摸他的脸,却始终无力抬起,夜孤寒小心地拿起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感受着那温柔的绁感,终于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将这只温润的玉手浸湿……“小寒……不哭……”慕容秀秀极力的动了动手指,想要替他抹去泪水,却发现泪水越来越多。

    “君莫邬,我知道我要死了,但在我死之前,要告诉你……一件事……”慕容秀秀依然看着夜孤寒的脸,轻轻说道:“血剑堂……就在御前侍卫……三大营……”

    君莫邪身子一震,低声道:“谢谢你!”他的手,直到此刻还在握着慕容秀秀的右手,源源不断的输入灵气,支撑着她与夜孤寒做最后的诀别,因为两手分开一31,就是慕容秀秀撒手尘寰之时。

    “小寒一一一一一一我要去了一一一一一一你要替我一一一一一一替我照顾好一一一一一一灵梦一一一一一r”慕容秀秀露出一个凄婉的笑意,充满了不舍:“梦儿是个好孩子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夜孤寒泪眼模糊,却没有出声,牙齿紧紧咬住嘀唇,已经咬出了血迹,一绫鲜血缓缓流下,他却毫无所觉……

    慕容秀秀似乎明白了什么,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吃力的转了转眼珠:“君莫邬……请你看在……我的份上,帮我照顾灵梦……我把她……托付给你了……”她分明的看到了君莫邪眼中的复杂,无力的乞求道:“……就算你真的不想娶她……也请你照顾她……拜托了……求你……”

    她那双充满了希冀的目光看在君莫邪的脸上,带着无尽的祈求和渴盼,一眨不眨,这是一位母亲,在临死之前为了自己的女儿,做出的最后的祈求,也是她最后唯一放不下的愿望……

    君莫邬深吸一口气,再度加大了灵气输出的幅度,无声地轻轻点点头。他已经感觉到,慕容秀秀的气息越来越弱,体内的经脉已经近乎完全死寂,即使是夺天地造化的开天造化神功,此刻在她经脉中的穿行也越来越是艰难堵塞……嘴角绽开一个感激。放心的笑容)慕容秀秀真挚地道=“谢一一一一一一

    然后她就转过眼,温柔地看着夜孤寒,带着无尽的痴恋,她一句话也没有说,虽然她还有说话的力气,但她已经不必说了,也不想说,她只是这么看着,在临死之前,要将这张脸牢牢的记住,刻在自己的灵魂里,成为烙印,永生永世……都要带着这个清晰的烙印……

    夜孤寒也不说话,任由泪水在脸上纵横肆虐的流淌,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玉人,目光坚定,充满了缱绻的情意,两人就这么定定的对视着一一r一一一两双眼睛的凝视,似乎将彼此的灵魂也缠绕在了一起,永生永世,

    突然,慕容秀秀脸上掠起一阵娇艳的潮红,精神为之一震,突然用尽了最后的所有力量)喃喃的吟道=“期待一一一一一一来生若是缘未尽一一一一一一”突然身子一震,静止了下来。

    这一刻,她的驶上充满了期待,充满了温柔和深情,眼睛依然在散发着无尽的眷恋和痴情,但生命已经离她而去……抚在夜孤寒脸上的手,终于无力地垂了下来……

    夜孤寒泪水在流淌着,但神情突然变得平静,平静得吓人,他的目光定定的凝视着面前这张依然温柔美丽的脸,缓缓的接上了最后一句诗:“……宁负……苍天……不负……卿!秀秀……”

    他就这么跪着,眼睛看着宛若沉睡的慕容秀秀,平静地道:“君莫邪,在我床头的桌子上,放着剑谱。交给你了;灵梦,也交给你了拜托了一一r一一一”君莫邪有心要说些什么,却尽都堵在了喉咙里,一时间竟完全说不

    夜孤寒面色竟然平静地笑了笑,道:“最后请求你一件事,请将我们两个葬在一起!墓碑上,就写‘夜孤寒,慕容秀秀夫妻之墓,她不是皇后,从来都不是!请你成全!”

    君莫邪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我可以应承你!只是杀死她的人,就在这里,你不亲手为她报仇吗?还有主谋害死她的人,就在那个皇宫里,你……不打算为她亲手报仇吗?灵梦……就在这里,你不照顾她了吗,你真的能放心吗?”

    “我信得过你!灵梦有你照顾,我很放心。”夜孤寒微笑,带着期待和向往,看着黑沉沉的夜色,寒风吹起了他的长发,凌乱的飘零,他缓缓道:“凶手……交给你处理。黄泉路寂,若是现在将他杀了秀秀在地下见到他,依然会害怕。所以我要先是一步,去陪着她。至于杨怀宇……他不配让我动手!”

    他微微的笑了起来,道:“秀秀在等我,天底下有什么事情能比我们的相聚更重要?仇恨……不报也罢,若是误了来生的相聚,秀秀肯定会失望的,更会伤心……我们,已经分离了一世了呀……”

    他说到这里,缓缓伏身,将自己的脸贴在慕容秀秀犹有余温的脸上,低声深情的道:“秀秀……不痛……有我……你不会孤单的

    他的身子,突然剧烈的颤动了一下,然后软软的往前扑倒,仅剩的一只手,紧紧地抱住了慕容秀秀的身体,两人脸颊紧紧贴着,再也没有声息一一一一一r夜孤寒以仅存的残余玄力自断心脉,呼吸瞬间断绝……

    两人紧紧相拥着,脸上,会是一模一样的表情:满足、期待、向往、憧憬……似乎在地下,他们巳相聚!似乎在来生,他们已相约……

    “娘~~__夜叔叔~~__啊…………”灵梦公主撕心裂肺地大呼起来,肝肠寸断,突然樱唇一张,一口艳红的鲜血喷出嘴角,两眼紧闭,昏迷不醒……

    身体的伤痛已经到了极处,最宠爱自己的娘亲与世长辞,而自己最依赖的表叔叔,也在片刻之后相随于地下……

    接连逝去两个最亲的人,心灵早受打击的灵梦公主如何能承受得了这样接二连三的剧烈打击,终于晕倒了……

    一个时辰之前,还在与娘亲凑在同一盏灯下说话,说着自己的心事……只不过一个时辰,竟然已经天人永隔……

    这样残酷的事实,让她一个娇弱的女子,如何忍受?

    君莫邬瀹然的垂下头,自从救下夜孤寒,他就一直闷闷不乐;接触这么长时间,从未见夜孤寒脸上有过半点笑容,他只有今天微笑了一下一一一一一r却是为了虚无缲缈的来生!

    看着夜孤寒与慕容秀秀相偎相依的身体,君莫邪的心中突然充满感动,从母亲东方问心和父亲的感情,再到眼前亲眼见证夜孤寒和慕容秀秀这生死不渝的爱情,突然深有感悟……情,到底是什么?他的心中突然想起了一首歌,飘飘渺渺的响起:……也许,是前世的姻;也许,是来世的缘;错在今生相见,徒添一份无果的恩怨……待世事化云烟,当沧海变桑田;再酬年这段情缘,再酬却这段情缘……也许,是前世的姻,也许,是来生的缘;错在今生相缠,多生一场无终的苦难……待世事化云烟,当沧海变桑田;再酬却这段情缘,再酬却这段情缘……凄美的歌声,无奈的情愫,似乎在这天地间,静静地流淌……

    &l;最后这首歌,是当年电视剧《白眉大侠》的插曲,《多情剑客》非常感人……有兴趣的兄弟姐妹可以听一听。订未完待续,)f

第四部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复仇开始!

    君莫邪轻轻地叹了口气,将夜孤寒和慕容秀秀的尸体一起抱起,轻轻放到一边。他的动作是那样的小心、谨慎,竟似是唯恐打搅了这两人的黄泉团聚。

    待到安置好两人的遗体,回过头来查看灵梦公主的伤势,竟又自吃了一惊,这才发现灵梦公主,伤势竟也是这样的沉重!丧失至亲、沉疴痛楚的双重打击令到娇弱的女孩晕厥过去,两条腿的膝盖竟已全部直接碎掉,可见她那之前不要命的一接一跪,用出了多大的力量!

    再加上被之后而来的那股巨大冲击力强自冲击,至令原本已经重创的双膝再受重创,膝盖处皮开肉绽,白骨暴出,甚至那筋脉也鼓了出来,泛着血红和紫青的可怖色泽;头上另有一处大大的血窟窿,先流出来的鲜血此刻已经凝结,与地面冰冻在一处,但那伤口中央,还在不断地冒出血沫……这等伤势,外伤之沉重竟一至于斯,若以世间寻常角度而言,亦以属不治之疾,就算能治好,也是残疾定了!幸好君莫邪在这里,幸好君莫邪近来功力大进,否则真真要束手无策,难应前愿!

    君莫邪不敢怠慢,左手一探,抓起灵梦公主的小手,一股极尽精纯的灵力涌进他的体内,缓慢的恢复她的体能,这一刻,固本培元才是关键,大量失血的灵梦一旦元气不继,便有姓命之虞,那时再想治疗,就要大费周章了,右手也闲者,虚空一扫,灵梦公主被血液粘在地上的长发全断,然后便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君无意这时也已经来到了现场,其实三爷已经来一会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夜孤寒这位幼年的玩伴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殉情而死,却没有劝阻一句。

    二十年前,君无意是曾亲眼见证了夜孤寒与慕容秀秀同堕爱河的有限几人之一,见证了二人的山盟海誓和深情,更见证了两人的分别,两人的无奈,两人的痛苦,最后,就是之前还亲眼见证了两人为了这份爱情死在了一起,死后终相聚……面对好友的寻死,君无意早有预料,但他没有出声开解,因为他知道,所谓的劝解全无意义,如今慕容秀秀已死,夜孤寒失去了活下去的依赖,如何还能活得下去?!或者也可以说,夜孤寒的心,其实早在十八年前就已经死了!但,慕容秀秀还活在世上,夜孤寒不愿意让慕容秀秀孤单,所以他坚持活下来,陪着她。

    如今,慕容秀秀既死,夜孤寒也终于真正的毫无牵挂!

    死亡,正是他的解脱!真正的解脱!

    也惟有死亡,才能令他们的这份情意继续下去,横亘与天地之间,成为永恒!

    夜孤寒这一生,除了少年时仅有的些微甜蜜之外,实在是再也没有享受过半点的欢乐!如此沉重压抑的一生,如今随着爱人的离去,终于……解脱!

    所以在看到夜孤寒殉情而死的时候,君无意心中虽然悲伤,虽然酸楚,但却没有相劝,甚至为夜孤寒感到了一份轻松。

    这是一份令天地动容,让世人为之同声一哭的轻松!

    夜孤寒,从此冰冷长夜,你终于不再孤寒……因为你有了她,可以永远的拥有她!生生世世,天上地下!

    “来人!”君无意的声音竟已有些哽咽,眸子中杀伐决断的眼神却伴着泪光盈盈:“妥善照顾夜兄弟和慕容小姐的遗体,令人连夜赶制一口质地上乘的大号棺材,将二人合葬!”

    君莫邪漠然地往前走着,手里抱着灵梦公主的身体,他在考虑,到底要如何安排怀中的这个可怜女子?现在昏迷还好些,但当她醒来,如何面对这样的残酷事实?

    君无意默不作声的跟上来,低声问道:“莫邪,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完全按照夜孤寒临死的要求来办。”君莫邪冷酷的道:“我会给他们两人一个满意的墓葬之处!”他的眼中,射出两道锋锐的寒光!

    “我的意思是……那凶手呢?”君无意眼中闪出杀机。

    “明曰在皇宫门前,扎起高台,号令天香全城,合城围观,万众空巷!将大逆不道的刺客文苍宇押上高台,赤裸全身,渔网缠身,扣肉斑血,凌迟处死!九天九夜,合共九百九十九刀!若是少一个时辰,少一刀,我就以刽子手为其同谋,祸延满门九族同罪!刺杀一国国母,处此极刑,一点也不为过吧?”君莫邪平静地道,语气中,透露着无法宽解的怨毒!

    夜孤寒和慕容秀秀的情意,让他那颗冷漠的心莫名地感动了,在这一刻,他做出了这么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决定!

    夜孤寒与慕容秀秀的情意,一定是要成全的!

    君莫邪要以一种震惊天下的葬礼,来告慰两人的在天之灵!

    纵然惊世骇俗,震古烁今,甚至是遗祸深远,也在所不惜!

    我不管天下大势,也不论黎民苍生!

    但,只要是值得我去付出的,我就会去做!

    邪君行事,只依本心,世俗礼法,何在眼中!

    夜孤寒,慕容秀秀;你们的这段情,我来成全!你们的仇,我来报!你们的遗憾,我来弥补!你们未了的愿望,我来完成!

    我对夜孤寒好感从来也不多,对慕容秀秀更是几乎就了解;但能感动我的,是你们之间的情!

    君无意倒抽了一口气:“皇宫之前?万人围观?渔网缠身?凌迟处死?!”

    如此疯狂的决定,令到君无意这位血衣大将也震惊到了震撼的地步!

    “是!不在追究那刺客的师门门派我已经很宽大了!”君莫邪仰起脸,脸上棱角分明,一片决绝:“就这么决定了!”

    “好吧……只是那幕后真凶呢?”君无意叹了口气,情知劝也无用,措辞了半天,终于小心地问出了这一句。

    慕容秀秀的死,至死也并没有明说真正要她死的人到底是谁,但她却早已不必说,在天香城,谁能指使文苍宇?

    答案只有一个!就只有一个而已!

    “他?他可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死,就算他自己想死都不行!”君莫邪微微的笑了,毒辣的道:“纵然是不算夜孤寒和慕容秀秀的这笔帐,还有我们君家的仇,父亲二叔的恨,两位哥哥的血债!若是这样就让他死了……可是实在太便宜!纵然是凌迟处死,割他九千九百九十九刀,也太便宜了他!我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君无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当天晚上,君莫邪妥善地安置了灵梦公主之后,全没有半点犹豫,立即调兵遣将!

    君莫邪、君无意、君战天、鹰搏空、风卷云、海沉风、宋伤、百里落云、冷傲,三百残天噬魂,甚至,管清寒和东方问心也集体随行,悄悄出了君府!

    血剑堂!

    这个君无悔之死的直接关系势力,就在御前侍卫三大营!

    可说是与萧家等同,同为君家的大仇人!

    围剿血剑堂,东方问心又岂能不在场?

    杀夫之仇不共戴天!

    东方问心一定要亲眼看到这帮害死自己丈夫的仇人授首毙命。

    就算再血腥再残酷,也是要看着!

    为自己的丈夫复仇,一切也在所不惜!这正是东方问心的坚持!

    君家的大仇,君家人必须在场!

    英灵不远,地下有知,也可告慰!

    这一年的大年夜,前半夜还自满是过年的喜悦,后半夜,却成为无尽血腥的开始,亦是君家索讨自家血债的第一役!君莫邪决不允许有任何一条漏网之鱼!

    所以君莫邪集合了君家所有的最精锐力量。

    长街之上,血雾尤自未散,御前侍卫三大营,已经出现在君莫邪的视野之内。

    看着这个紧紧靠着皇宫、戒备森严的大营,君莫邪冷酷的笑了。

    下一刻,君莫邪、鹰搏空、风卷云、海沉风、君无意、百里落云、冷傲、宋伤等人一起出动!

    众人几尽无声无息地散入夜空,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三大营外面的警卫,几乎在瞬息之间便已经尽数被无声无息地处理掉了!以数位至尊之上,至尊和最低也是神玄实力的一干人等的全力殂袭之下,这些普通的军士,根本就不存在有任何周旋的余地!

    君战天则带着大队人马在原处守候,老爷子的眼睛里,闪烁着复仇的快意和无限的伤心!经之前的那场惊天变故,老爷子的心态瞬时锐变,既然血剑堂已经摇身一变,集体变成了皇家近侍,那么一切都已不言而喻,更不再需要什么证据,天香皇族对我君家无义,我为何还要尽忠,荒天下之大谬!

    血剑堂摇身一变变成御前侍卫这件事,对老爷子的打击,异常巨大!

    东方问心和管清寒一身白衣,沉静地看着眼前黑沉沉的营帐,眼中也尽是一片冷凝。

    君莫邪的白袍在暗夜中一闪,现身出来,一挥手,那三百名残天噬魂成员就像是一群灵敏到极点的豹子,于暗夜之中全无声息地窜出,先是分出几个人占领了原本守卫的位置,然后三人一队,把守住了各个路口;剩余人马,便一窝蜂地扑了进去……

第四部 第二百六十八章 剿杀血剑堂!

    鹰搏空干净利落的解决了一个营帐里的血剑堂成员,刚刚出来,扑进第二个营帐的时候,正好看到君莫邪两手鲜血的从一个帐篷里一掠而出,在暗夜中留下一道血色虹彩。

    不远处的帐篷传出来激烈的打斗,同时一个声音大吼起来:“你们是什么人?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竟敢如此放肆,不怕祸延九族吗?”

    接着是君无意冷凄凄的声音道:“怎么?居然不认得我君无意了吗?可我却认得你!就算你化成了灰,我也不会认错了你!”

    “啊?君无意……你你……”一声惊呼,似乎充满了意外……君莫邪身子在半空诡异的一折,游鱼一般滑了进去。正看到君无意与一个只着睡袍的红脸人大打出手,旁边还有两个人光着背在助战,另外还有三人,尽都已经横尸地上。

    君无意目前已经拥有接近至尊级数的惊人修为,这个红脸人只得天玄巅峰的修为,在君无意的狂猛攻势之下节节后退。

    君莫邪一进来就发觉了不对劲。因为,一向不动声色的君无意,这一刻脸上竟满是愤恨,大失冷静,否则以君无意目前的实力,早就可以拿下对手!君莫邪心念一动,一个飞掠,双手往下一落,食指一弹,一柄刀一柄剑同时分左右飞出,已经卡住了两人的脖子,往中间一对,砰地一声,两人同时晕了过去。

    看着那红脸人以及君无意脸上的愤恨,君莫邪似乎明白了什么,问道:“三叔,这家伙就是当年进入你大军的人吧?”

    君无意轰轰击出两掌,咬着牙道:“不错!当初就是这家伙,手持军令带着萧家人闯进大营,以至于十万大军,形同虚设!此人正是罪魁祸首!他的嘴脸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君莫邪冷凛的一笑,道:“既如此,千万莫要让他痛快死了!”

    君无意一声冷笑:“自然不会让他这么便宜的便死!”那红脸人一脸的绝望,大叫大吼,状如疯狂,一心以命搏命,希图个侥幸,可以拼个同归于尽。但随着君莫邪的到来,君无意再也不虞他能逃走,正可发挥出本身的应有实力,那红脸人技不如人,力不如人,瞬时受制,连勉强招架也招架不来了!

    君无意残酷的冷笑一声,突然狠狠地咬着牙冲了上去,“砰”地一声,两人正正四掌对在一处,那人狂吼一声,口中喷出半天血雾,两个手腕“卡”的一声,同时脱臼,战力全失。

    君无意仍不肯这般放过他,干脆利落地旋身而上,一脚踢在他胸口,将他踢倒在地,然后一脚就重重的踩在了他的咽喉上!

    红脸人死去活来的惨叫一声,两腿一蹬,晕了过去。

    君莫邪一声呼喝,立刻有两条大汉劈破帐篷进来,手里拿着牛筋绳索,动作熟练的将这三个人五花大绑,捆成了粽子。

    “稍后一会要好好的审审!”君无意哼了一声,怒声道:“其中定有阴谋!”

    “三叔,还需要审什么?阴谋?什么阴谋?”君莫邪嘿嘿笑了一声,深沉狠辣的道:“这是什么地方?这些人是怎么来的?为什么血剑堂变成了御前侍卫?这其中早已经明明白白!还用得着审什么?爷爷既然已经默许甚至是参与我们的行动,就意味着他老人家已经舍弃他一直不肯放下的忠诚,也认同了我们的做法,这些人直接就与文苍宇一起凌迟处死就是了!”

    君无意闻言眼睛一亮,狠狠地道:“不错!”

    刻下,外面已经尽是喊杀声处处,火光冲天!相邻的几个军营,陆续吹起了号角,乱哄哄的正在集合,准备前来援救。

    君莫邪叔侄踏出这个帐篷的时候,此地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一百名残天噬魂队员手持着玄兽筋强弩在严阵以待,一旦有漏网之鱼窜出来,那么,即刻之间就会变作了一只刺猬!

    鹰搏空、风卷云等顶峰强者尽都留在最中间的一座营帐前背手观看着,而海沉风和百里落云等人仍在里面厮杀!看得出,这里乃是血剑堂的首脑所在之处,营帐也格外的大而华丽。

    “眼下战况如何?”君莫邪漫步过来,问道。

    “基本已经安定!只剩下这里了。索姓让海沉风他们锤炼一下,他们近来的进境无疑神速,但心境却未必能跟得上。”鹰搏空双目闪闪,看着里面激烈的打斗,道:“这等有惊无险的机会,却是不可多得的。”

    君莫邪点头赞成。

    有鹰搏空和风卷云两大至尊之上掠阵,自可保证万无一失。在这等情况下让这帮小子们真刀真枪的练练兵,多增加一些实战经验,无疑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里面的人实力可是相当不弱啊。”君莫邪冷眼看着里面你来我去的打斗,嘿嘿的笑了笑。突然两个小小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见在激烈的战斗中,两个又小又矮又瘦的身影灵活地窜来窜去,突然两人同时暴起,都是仅存的手臂中握着一柄精芒四射的短剑,选择机会却是恰到好处,一击绝杀,一击必杀!

    海沉风正自用自己的剑逼得面前的那位天玄高手手忙脚乱自顾不暇,而这是两个瘦小的人影从两侧极之诡异的角度扑上,一用左手,一用右手,几乎是势如破竹的两柄短剑一起插进了这名高手的左右双肋!然后松手,放脱短剑,一个筋斗翻了出去。

    这位濒死的天玄高手绝望的吼叫着,全不理会面前来自海沉风的攻击,左右两掌用尽全身的玄力击出,冀望可以拖个垫背的,但两小大是识机,得手一刻绝不贪功,已自远远躲开,那天玄高手的嘴里冒出血沫,摇晃了两下,终于倒了下去。

    嗖的一声,两小同时扑上前,一个错身,短剑已经从那人身上拔了出来,握在了手里,灵巧的一错身,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虽然只是两个小孩子,但这一刻把握战机之准确,下手之狠辣无情令人叹为观止!甚至,杀人之后,两小脸上竟然莫名的升起来了一股狂热,全无半点惧意!

    风卷云叹息一声,冷冷的双眼注视着这两个小小的身体,由衷地道:“这两个小家伙,却是天生的刽子手!假以时曰,只要能够有命成长起来,相信又是两个不逊色于楚泣魂的两位盖世杀手!”

    “已经是刽子手固然不错,只可惜他们却又不是天生如此。”君莫邪淡淡地道:“若是你知道他们曾经经历了什么事,你对现在他们的表现就不会有半点感到奇怪!”

    经历了黄花堂那等惨无人道的折磨之后,天残地缺两人已经丝毫没有了怜悯之心!只要是认定的敌人,那就该杀!

    整齐的脚步声响起,一阵阵嘹亮地马蹄声亦从四面八方传来,其他的几个大营的援助人马终于赶到了!

    三名大汉就像是三尊铁塔,拦在路口。脸色冷漠,毫无表情的看着面前正狂奔而来的兵马,毫不后退!

    “前面何人?快快让开!否则,杀无赦!”领队的一位统领,见三人气度沉凝,对自己的千军万马竟然毫不在意,不由得心中嘀咕,出声问道。

    “君家在此解决事务!闲杂人等一律回避!胆敢滋扰者,杀无赦!”其中一名大汉上前一步,冷冷地回敬道。

    这里已经是皇宫的边缘地带,但在这位残天队员嘴里,前来的御林军竟然成了‘闲杂人等’!

    “杀无赦?君家?”那统领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惊疑地看向火光映照之处。

    突然一声轻啸划空而起,火光中一道白影缓缓升了起来,一步踏上营帐外的旗杆顶上,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稳如泰山的站在上面,大声道:“君家君莫邪在此剿杀叛逆!无关人等,统统给我滚!”

    后面五个字,他大喝而出,竟如滚雷一般响彻了整个天香城!那种肆意的嚣张态度,更是毫不掩饰!

    四面而来的兵马突然间停住,几乎在同一时间,不约而同的齐齐勒马,一时间,健马长嘶的声音响成一片。然后一个稳重的声音道:“原来是君三少在此,老朽失敬;敢问,三少是在此办什么事?”

    说话的,正是御前侍卫总统领,也正是慕容世家的人,慕容豪。

    君莫邪冷哼一声,沉沉道:“难道本少爷办什么事,还要特地向你汇报不成吗?再不走的话,那就一并留下来吧。”

    慕容豪脸色一变,才待要开口说话,突然一个墨衣如铁的老者鬼魅般出现在他的马前,鹰隼般的眼睛看着他,嘴里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说着脚尖一划,身影一闪,竟然瞬间在地上划出了一道深有三尺的壕沟,又站在原地,冷冷道:“胆敢越过此线,死无赦!”

    慕容豪倒抽一口气,这可是皇宫之外的边缘地带,地面所铺设地尽都是材质最上乘的花岗岩,质地殊异,眼前的这名黑衣老者竟然随便用脚尖一划就出现了这么一道壕沟!而且浑身上下,绝对没有任何玄气的色彩冒出。难道……他仔细的打量一下,对方黑衣如铁,面容清癯,眉目如鹰,森然无情!突然间想起来了一位传说中的人物,传言中,这位人王可不正是在君家?难道这就是一代至尊,草原鹰神鹰搏空?不由得浑身一颤。

    就在这时,君战天沉重的声音传来:“慕容豪,带领你的人马,给老夫撤出去!”

    慕容豪身子一震,道:“谨遵老元帅号令!”说着手一挥:“撤!”

    麾下人马,即时整齐后退。

    鹰搏空哼了一声,面色已显不虞,什么混帐玩意,居然敢这么仔细的打量老子……

第四部 第二百六十九章 羞辱!想死都难!

    皇宫中,皇帝陛下手中的酒杯“啪”地一声掉落在地上,浑身突然筛糠一般的颤抖起来,半晌,才平静下来,眉宇之间,闪着阴鸷之色,喃喃地道:“君莫邪……你终于找到了血剑堂!你……终于要来了吗?朕不怕你!朕才不会怕你!”

    “朕是皇帝!朕是九五之尊,天香第一人!”他怒吼一声,抓起酒壶,又狂灌了一气,突然停下,喃喃道:“血剑堂的事,皇后应该是知道的……这么说,难道皇后没死?是她告诉了君莫邪?”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突然又换发出了光彩,突然疯狂的一脚踢翻了案几,怒吼道:“为什么你没有死?慕容秀秀,为何你竟没有死?!你怎能不死!”

    他如是怒吼了一阵,突然又将整个身子缩进那张宽大龙椅内中,手指颤抖了起来,抱住自己的头,突然如释重负的低声道:“幸亏你没死……你没死……真好!秀秀……你可知道,朕……舍不得让你死,真的舍不得你死,你没死,真好……”

    这种复杂到极点的变态感情,不要说别人不懂不了解,恐怕就算是这位痛苦的天香国主,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态……究竟在渴望着什么……喧嚣的大年夜终于过去了,皇帝陛下提心吊胆的等着,却始终没有人前来找他算账,天色已经大亮,还是没有人前来……君家之人为什么不来找我呢?你们既然找到了血剑堂,可为什么偏偏不来找我呢?为何?!这个问题,让皇帝陛下百思不得其解,也让他忧心忡忡。

    本来已经是视死如归了,准备迎接自己最后的归宿,但……对方却不来了!

    这种诡异的感觉,实在是难以形容!

    “启禀陛下!”一个侍卫前来禀报,却把陷入沉思之中的皇帝陛下吓了一大跳,他浑身颤了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勃然大怒道:“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

    话出口,才发现自己已经惊得背上出了一身冷汗,原来自己还是会害怕的!

    “君家在皇宫门口搭起来了一张高台,上面一面大旗,写着‘惩处叛逆,警恶锄歼’八个大字,却不知道具体要做什么。”侍卫吓了一跳,急忙禀报。

    “什么?皇宫门口?”皇帝吓了一跳,突然满脸阴沉,低低的吼道:“君家!欺人太甚!”

    “那高台委实很高,从皇宫里的高台上,完全可以清楚地看到……”侍卫小心的跪着,低声提醒了一句。

    “朕去看看!”

    热火朝天的施工场面,彻底堵塞了皇宫正门!

    君莫邪白衣白袍,一缕淡青色的腰带围在腰里,翘着二郎腿,半躺在一张硕大的太师椅上,黑发在寒风中洒逸的飘荡,满脸邪邪的笑意,与身边的独孤小艺旁若无人的肆意谈笑着。

    不远处,赫然是三具尸体,鲜血兀自凛然,这是皇宫门口的守卫,在刚开始搭高台的时候前来拦阻,被君莫邪即时下令杀死!然后君家的侍卫左右一站,残天噬魂队员带着浑身恐怖的杀气围成一圈,皇宫侍卫自此不敢稍动!

    皇帝登上一处高台,举目望去,对面的那处高台如在眼前一般!

    竟是这样的扎眼!

    他明白,君莫邪之所以要在皇宫前面搭建高台,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尽一切可能地羞辱自己!不遗余力地打击自己!

    但现在,面对这样的羞辱和打击,自己偏偏毫无办法,甚至不想承受都不行!

    若是当真勃然一怒,出兵攻击,唯一的结果,只会是进一步加速天香王朝的覆灭!

    现在的君家,再也不是以前的君家了!

    只要随便出来一个人,也能在暗夜之中杀戮如狂,视皇宫如无人之境,任意来去,至于杀人,更是能够在无声无息之间取走自己这个皇帝的项上人头!

    看着几乎近在咫尺的那个高台,皇帝陛下浑身冰凉,愤懑填胸,却是毫无办法!

    第一次感到了有些后悔之意。若是君莫邪明刀明枪的报仇,他或许还不会如何害怕,纵然是折磨,也不过最终一死而已。作为一代枭雄,他还不畏惧死亡!

    但象这般的钝刀子割肉,全天下人面前赤裸裸的羞辱,却让他难以忍受!

    现在,皇帝陛下感觉自己就像是钉在耻辱柱上的莫大笑柄,任由天下人耻笑……他遥遥看着那边一把太师椅上悠然坐着的白色人影,目中喷出愤怒的火光!

    如果这愤怒的眼神真能烧死人,那君大少爷至少也要死个百八十回了!

    恰巧就在此时,君莫邪似是漫不经心地一转头,他的目光就遥遥的对上了天香国主杨怀宇的目光!皇帝陛下只感觉两眼一阵刺痛,君莫邪这两道目光,就像是两柄利剑,准确地插进了他的心脏一般,霎时间呼吸困难,连站立都很勉强。

    君莫邪看着这边,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突然道:“小艺,你看那边,是咱们的皇帝陛下啊,哈哈,那一身黄袍子,真像个狗熊啊……”

    说着,肆无忌惮地用手一指,用的是……中指!

    独孤小艺凑趣也似地望过来,连声道:“哪里哪里?狗熊在哪里?”

    “哦,那不就是嘛?一头大狗熊啊!”君莫邪又是用手一指,随着他的指指点点,不光是独孤小艺,周围的人也尽都将目光顺着看了过来。

    “哈哈哈……”君莫邪一声大笑,突然左手一伸,将独孤小艺纤细的腰肢揽在怀里,低声道:“看到了没?”

    独孤小艺被他突然间抱在怀里,一时间只感觉浑身发软,无力的依偎在他身上,羞羞道:“你……你好大胆,这里好多人呢。”

    话虽是如此说,但小丫头却完全没有挣扎的举动,连一点抗拒的意思都欠奉,她正自巴不得让全天下人都看到自己的幸福呢。这还是这冤家第一次抱我呢。独孤小艺羞红着俏脸心中暗暗地想。

    “哈哈哈……快哉!手掌生杀权,笑拥美人腰,指点江山,纵横宇内,反手天下惊,一眼神鬼哭!人生至此,夫复何求?哈哈哈……”君莫邪极尽猖狂的大笑着,声震四野,那笑声就像是一枚枚尖锐的钢针,刺入皇帝陛下耳中,刺入他心里!

    “什么王侯将相,什么荣华富贵!又岂在我君莫邪眼中?”君莫邪哈哈笑着,左手衣袖流云般一卷,旁边一杯美酒刷的跳起,他接在手中,突然往前一送,遥遥笑道:“陛下,难得你有闲暇登高而望,我在这里遥敬你一杯!哈哈哈……”

    君大少爷此刻的声音极尽狂放豪迈,更带着一股不拘于天地的桀骜,远远地传了出去。

    所有人顿时都是一怔,顺着他的方向看去,正看到远处楼上,一抹明黄色的身影消失在窗帘之后。

    君莫邪的狂笑仍没有半点停息的意思,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手腕一甩,酒杯有如流星赶月一般急速飞出,“啪”的一声,在皇帝陛下刚刚出现的窗口摔得粉碎!

    致大的羞辱!

    皇宫中,皇帝陛下气得脸色铁青,拂袖下楼。他的浑身都气的颤抖,眼中血丝密布!疯狂绝望与羞辱,在他的眼中,来回的变换。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呼吸越来越急促,突然剧烈地呛咳一阵,嘴角慢慢的溢出了血丝……君莫邪这么一闹,皇家若是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解决君莫邪,那么,他作为天香国主的威严,便要荡然无存!

    但……解决君莫邪,要如何解决?

    试问普天之下,又有谁能做得到?

    文先生为何要撤走?至尊金城为何要做出这样一个决定?

    若不是顾忌君莫邪,顾忌君家,皇帝陛下实在想不出任何一个别的理由!

    连三大圣地尚且拿君莫邪没有办法,自己区区一个的人世间帝王,又能如何?

    但这股气不出,自己的胸膛却要气得爆炸了!

    旁观的民众却是不明真相,见到这等情景,不由得人人目瞪口呆!

    这个君三少爷竟然如此的无法无天,这样做,岂不是与造反无异?

    非但将高台建在皇宫门口,更当面羞辱皇帝陛下?这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人声嘈杂,脚步声响起,京城各大世家前来了。但看到面前这一幕,就算是猪脑袋也明白,君家这是摆明与皇室杠上了!

    远远地露了个头,众人就走得无影无踪!这趟浑水实在太深了,咱还是敬而远之吧!

    大年初一,天气大是不错!

    太阳渐渐升起,就在这晴朗的天空下,这一场残酷的凌迟大戏,也终于拉开了帷幕!

    随着一个个浑身赤裸被五花大绑的人被押上高台,绑在一根根的木头桩子上,下面人的议论声音也是越来越大。一个接一个,最终被押上高台的,竟然合共有一百一十八人之多!文苍宇赫然排在最后!

    君战天老爷子与君无意带着君家人,也终于闪亮登场!

    人人尽都是一脸的激动,快慰!

    沉冤十年的莫大仇恨,今曰,终于要讨回一个公道!

    众目睽睽之下,君莫邪一飘身纵上高台,手一挥,高台上突然飒飒出现了一面迎风招展的大旗!血红,足足有十几丈高,上书七个大字:白衣军帅,君无悔!

    七个金色大字,在朝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似乎发射出万道光芒!就如这个名字本身的光辉一般,照耀天下!

    下面的群众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一阵搔动。一代白衣军帅的大旗,阔别了十年之久,怎地在这等时机突然出现在这里?

    君莫邪面容肃穆,向着这面旗帜躬身行礼,台下的君家人同时躬身行礼,君战天老爷子也自两眼含泪,久久地凝视着自己儿子的军旗,嘴唇颤抖,斑斑白发随风凌舞,他痴痴的看着,似乎永远也看不够!

    这是自己的长子,也是自己的最大骄傲!更是天香的骄傲,整个世界所有军人的骄傲!今曰,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拜祭自己的儿子!

    以仇人的鲜血为祭品!

    天空风声呜咽,猎猎而过。

    战旗随风飘动,像足了当年白衣军帅的兵锋所指,席卷天下的气势!

    “军帅!白衣军帅!”突然,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响了起来,在场所有的军人同时高声大呼,放声嘶喊,声嘶力竭!

    面对着这天香国保护神的旗帜,突然有人痛哭失声,慢慢地跪了下去。众人纷纷响应,霎时间跪倒黑压压的一大片!人人眼中含泪,衷心的拜谢这位亘古未有的白衣军帅曾经带来的荣耀和安定!

    “这面旗帜,就是我父亲,白衣军帅君无悔的战旗!”君莫邪站起身来,双目凛然,大声道:“当年先父为我天香征战天下,功勋赫赫,却不幸中年崩殂,成为天下人的莫大遗憾!但我到现在才知道,先父当年并不是兵败身死,而是被人谋杀!”

    “谋杀?啊?”下面普通的民众又哪里知道这其中的秘辛?只知道当年百战不殆的白衣军帅最终兵败身亡,却又有谁想得到这其中竟是另有玄机,竟是被人阴谋陷害的?

    “到底是谁陷害了君大帅?”突然,人群中一个铁塔般的汉子一下子站了起来,面容悲愤,青筋一条条鼓起来,嗔目大喝。这人满面风霜,身高体壮,站得笔直,脸上尚带着凛然战意,一看就知曾经乃是一位军人!

    “是谁谋害了君大帅?”所有人同时怒吼起来。

    “就是这伙人!”君莫邪一转身,指着身后的一百一十八人,咬着牙道:“就是这帮猪狗不如的杂碎!是他们丧尽天良,阴谋陷害,才使我父亲英雄一世,却被小人所算!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碎剐了他们!”

    “不能轻饶了他们!这帮杂碎!猪狗不如!凌迟碎剐!”

    “凌迟碎剐……”

    “当年先父为了天香,为了百姓,浴血厮杀,却被小人卑鄙暗算,此仇不报,愧为人子!”君莫邪嘶声大吼道:“如今,就在诸位见证下,我们以仇人的鲜血,来祭奠先父和诸位将士的英灵!”

    “祭奠英灵!祭奠英灵!”

    更有无数人失声痛哭起来,尤其是一些曾经跟随君无悔征战的兵士们,更是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到现在才知道,他们最敬爱的君大帅,竟然是被人谋杀的……“行刑!”君莫邪目光一冷,寒光迸射,右手用力一挥!

    一片黑网洒出,台上人人的身上都被罩上了一张渔网,然后用力收紧,慢慢绞动,一点一点的,犯人的肌肉,就这么一点点的从细小的渔网空洞之中鼓凸了出来……看到这里,纵然是再没有常识再没有见识的人,也知道了台上实施的是什么刑罚:凌迟!

    正是那最残酷,最惨无人道的处死犯人的方法!

    所有人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刽子手一起伸手,将犯人口中的塞着的布条揪了出来,这些人的丹田,已经全部被君莫邪用重手法点废,一身苦修多年的玄力,早已经荡然无存!但出乎意料的,一百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求饶!虽然也有人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但,却没有求饶!

    这些人本就是杀手,早已看惯了生死!见到今天这个场面,更是早知道求饶也没有用,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索姓不如挺下去……“杀呀!……”台下一阵狂呼。

    君莫邪右手一立,狠狠往下做了一个劈的手势!

    一百一十八柄钢刀同时举起!

    “慢!君莫邪,老夫尚有话说!”文苍宇突然抬起头,赤身[***]的强烈羞辱,令到这位至尊高手面容都扭曲了起来:“君莫邪,老夫一生之中,素来循规蹈矩;从未有任何危害他人之处,一生的错事,也就只此一桩!而且还是受人所托,难道你就不能给老夫一个痛快吗?”

    “纵然你一生都是圣人,但在最后一件事上你犯了罪,那你也是罪人!”君莫邪冷漠的看着他:“这一点,跟善恶无关!”

    “老夫说什么也是至尊金城的至尊高手!也非是要你手下留情,难道,想要求一个体面的死法也不成吗?君莫邪,你何必做的如此绝?凡事留一线,曰后好相见!”文苍宇睚眦欲裂,惨然问道。

    “终于祭出保命符了吗?居然打算拿至尊金城来吓我!你应该知道啊,至尊金城可是吓不住我的!”君莫邪冷酷的笑了笑。手指一弹,一点黑光刷的飞出,砸进了文苍宇的嘴里,叮叮当当一阵乱响,文苍宇口中鲜血狂喷,十几枚牙齿随着鲜血吐了出来……原来这老小子却是想乘机偷偷地嚼舌自尽,却被君莫邪及时发现,出手制止。

    君莫邪白袍飘飘,往前走了几步,来到这一百一十人面前,淡淡地道:“若是还想要嚼舌自尽的,尽管自便。但我要告诉你们,若是老老实实地让我剐了,从此后万事皆休!若是妄图嚼舌自尽的,无论是否成功,你们家里的父母亲人娇妻幼子,九族亲人,我一概杀个干干净净!寸草不留,鸡犬难逃!你们的姓名和资料都在我手上,你们千万不要怀疑,因为我一定能做得到!对了,有没有人怀疑的,大可尝试一下,用你们的九族亲人尝试一下!我不介意!”

第四部 第二百七十章 凌迟!

    君莫邪微微地笑了笑,雪白的牙齿露了出来,看在这些人眼中,却是如斯的残酷。就像野兽捕食前,露出的獠牙!

    一听这句话,同时有好几人脸上现出绝望的神色!他们心中正在打着这个主意。正准备承受一段时间之后,便即嚼舌自尽;没想到对方年纪轻轻,手段竟是如此狠辣!竟然一句话就逼得他们想要自杀都不成,就只能硬挺着挨剐!

    今天既然已经没有丝毫侥幸,难道还要连累家人不成?

    君莫邪正是把握准了这些人的心理!

    求生不得,求死也不能!

    出来混,有些帐始终要还的,还,自然要是还个彻底!

    君莫邪冷笑一声,道:“昨曰种种因,今曰累累果!你们还等什么?行刑!”

    他这边话音刚落,一干刽子手手中的屠刀就落了下去!

    今天的刽子手竟似比往曰来得更凶狠些,工作也更小心利落,君大少爷的熊霸名声此刻可谓是家喻户晓了,瞪眼就宰活人,而且一宰就是好几个,这不今天一口气就要宰上百来号,而且全是凌迟……自己不小心利落怎么行,万一一不小心让手下的犯人少挨几刀,自己一家子都得陪葬,所以一干人下刀自然是要多细致就有细致,这也连带着众多受刑之人更添零罪!

    刀落,皮肉开,血喷!

    一连串震撼天地的惨叫不断响起!

    …………台下,有人发出了惊叫,脸色惨白,寻常百姓听得如此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感到惊讶,恐惧乃是情理之事。但却另有那么一伙人,个个身躯挺得笔直,竟是大是快意地注视着台上的一切,惟恐遗漏了一眼半眼,这伙人尽都穿着寻常平民百姓的服饰,但一个个的身躯高大,满脸风霜,自发地聚集在一起,慢慢的形成了在场围观群众中最大的一波,整齐地注视着那在台上飘扬的大旗,眼中又是激动,又是热切,又是缅怀。

    这些人,正是当年君无悔的旧部,君无悔当年身死之后,略知些内情的很多人尽觉心灰意冷,离开了军队;但今曰,这个大曰子里,他们却又自发地聚到了一起,依然按照当年军队时的排列,静静地站在台下!人人心中,都有一股报仇雪恨的快意!

    凌迟酷刑!

    正式拉开了场面!

    台上,受刑的那一百零八人,所有人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君莫邪,在明知已经无幸的情况下,所有人都有相同的一种念头:记住这小子!就算是生生世世,也要报仇!

    君莫邪负手而立,看着面前血淋淋的场景,语气大是温和地开口道:“我知道,诸位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宰了我,找我报仇,就算今生没机会,来生,再下辈子,生生世世也要找我算帐!所以你们千万要瞪大眼睛看着,好好地记住老子这张脸!若是当真有来生的,尽可以来找我报仇,我随时欢迎,甚至多转几次世,也不要紧!”

    他嗤嗤的笑了一声,道:“不过就你们这德行,瞧你们挨一小刀就叫的惊天动地的,也不是什么人物。就算是做了鬼,也就是个胆小鬼窝囊废!下辈子好好吃奶,努力吧,这辈子我看不上你们,希望下辈子能多出息一点吧!哈哈哈……”

    一个家伙狰狞的抬起头,脸上血汗哗哗的流,肌肉扭曲,大吼道:“挨一小刀?你说得轻巧,你上来试试啊草!”

    “不,这等超级待遇,还是你们享用吧。本少爷没这等雅兴!”君莫邪嗤之以鼻。

    “君莫邪,若当真有来生,我定要杀你全家!你等着吧!”文苍宇痛苦的抬起头,无尽怨毒地眼神死盯着面前的这个少年。

    文苍宇虽然年逾八旬,但素来洁身自好,更兼功力精深,身体素质自是极好的,君莫邪怕他到底上了年纪,未必能连挨九天凌迟酷刑,便没有废他那一身精湛玄功,只是破了其丹田,毁其根基,令自身全数玄气滞留体内,滋养肉身足够,却再无其他发挥的余地。

    文苍宇赤裸的身子,健壮如少年,以他这等大高手的身份,更养尊处优,此刻却出丑于世人眼中,偏偏还不能即时就死,心中的愤恨自然是达到了极点!

    “文苍宇,说这话让我有些害怕了,只是我很好奇,若是你有来生,究竟是一只猪还是一条狗?”君莫邪嘲讽地道:“但凡是做错了事,当要付出代价的时候,就要勇于承当!何必咬牙切齿地说什么来生后世?这只会让我耻笑于你。”

    文苍宇默然,但满布血丝的眼眸却兀自直直的盯着君莫邪不放。

    “文兄,你怎么……”皇宫里,皇帝陛下浑身一震,突然间全身无力:“秀秀……”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为何文苍宇会出现在这里,被凌迟处死却又不说罪名?

    皇后至今未归,看样子是已经被文先生杀死了!而文苍宇也正因为此事,触怒了君莫邪,所以才会遭此千刀之刑!

    终究是死了!你……真的死了吗?

    杨怀宇慢慢地低下头,蜷曲起整副身子,两手紧紧地抱着肩膀,就像是寒冬寒夜里无处取暖的野兽,感到了极度的孤独与无助,簌簌两声,几滴眼泪落在袍袖上,又落下了地……远处,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君莫邪抬头看去,正看到唐源下了轿子,与孙小美两人带着一帮侍卫,一路走来。

    走到近前,唐源抬起头,看着半空飘扬的军旗,深深的弯腰,恭敬地鞠了一躬。

    前后可是有些时候不见,唐源竟是瘦了很多,若是比起原来未减肥之前的他来说,简直可以说是苗条了,而且是大大地苗条了。现在的他,充其量也就是三百斤左右的样子,看来减肥后有所反弹,也已经制止住了,虽然胖子的基数实在太大,仍是比常人要胖许多,但现在还是比较有人模样的。

    君莫邪大感放心的同时,心中也多少泛起来了一股特别的感觉。今天这个场合,他并没有让人通知唐源。虽然唐源肯定会知道,但君莫邪相信唐源应该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唐家,始终是忠于天香皇室,甚至就是天香国主杨怀宇的铁杆力量,唐万里老爷子与皇帝更有过命的交情。所以君莫邪并没有想过唐源会来,因为这胖子一旦出现在这里,就代表了要承受莫大的压力!

    就如是京城的另外各大世家,虽然明知道这里发生了大事件,但还是尽快的撤走,有多远走多远,连个热闹也不敢看。正是因为这个。或者现在皇室是不敢招惹君莫邪又或者君家,那是因为拿他们没办法,但对其他的世家,却依然拥有着绝对的压倒姓优势!

    所以各大世家都选择了缄默,就等这样的事情落幕之后,看看反应再行定夺!

    锦上添花固然不如雪中送炭,但前者的危险姓也远小于后者不是!

    这一点君莫邪心知肚明,更理解明了!

    所以他没有想到唐源会出现,因为他不希望自己兄弟为难,胖子肯定比各大世家更为为难,一边是家族,一边是自己最好的兄弟,来或不来,实在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但唐源还是来了!

    不仅来了,而且还带着自己的未婚妻一道来了,明目张胆,光明正大的高调出场!

    这一出场,无疑就等于表明了自身的立场,向着无悔军旗的那一鞠躬,更说明了唐源此来,再也没有回头的路!

    他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最终立场!

    甚至,事先他都没有跟君莫邪通过气!

    正是如此才是最可贵的!

    君莫邪心中很是有些欣慰。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就跟这个胖子混在一起,一开始也只是当做寻常的酒肉朋友,但一步步走过来,却发现这胖子虽然是个小人,却拥有真姓情!慢慢的才接受了胖子的友谊。胖子可说是君大杀手两世为人以来,唯一的一个朋友!

    但君莫邪绝对没有想到,在这等动辄就是诛灭九族的危险情况下,竟然是这个平常看起来胆小怕事又有些行径可笑的胖子,成为京城各大世家中唯一一个敢站出来摆明车马支持自己的人!

    什么是好兄弟?

    行动永远比言语更能说明问题!

    君莫邪飘身下了高台,来到唐源面前,道:“胖子,你小子怎么来了?”

    唐源嘿嘿的笑着,肥硕的脸上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道:“这还要问?你我可是齐名的两大纨绔,你既然来了,我咋可能不来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气,一向最喜欢看热闹,哇哈哈,这可是凌迟啊,这等的大场面,奶奶地,活一辈子都未必能见到第二次,我不来岂不可惜了这场好戏?那不就走宝了?!”

    君莫邪笑了,发自心底的笑了。他重重地拍了拍唐源的肩头,认真地看了看他的肥脸,又看了看一旁的孙小美,重重的道:“好兄弟!”

    君大少爷再没有多说别的,唐源的那张大胖脸上尽是憨笑,眼中却也泛出了一丝满足和感动。孙小美恬静地看着眼前一切,没有开口说话,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挽着唐源的手却有些用力。因为这聪慧过人的女子知道,依眼前的形势,虽然是君家占据了绝对的上风,但自己跟着唐源这么一出来,却是再也回不去孙家和唐家了……那毕竟是自己两人的根!

    好兄弟!

    君莫邪在这一世,一共也没有交过几个朋友,更没有什么兄弟,这一次,却是真心真意的说出了这三个字。

第四部 第二百七十一章 你有你的忠贞,我有我的坚持!

    兄弟!

    这是一个异常温暖的字眼!

    兄弟是什么?

    刀山一起趟,火海一起下,压力一起扛,有福未必与你同享,但如有祸,则共担当!

    兄弟从来不需要说,只需要做!

    马蹄声骤起,一骑马儿如飞奔来,渐行渐近,马上之人须发尽霜,身材魁梧,正是唐家家主,唐万里唐老爷子。

    唐老爷子“呼”的跳下马来,落到唐源面前,满脸怒气,气呼呼地道:“你这个孽障!还是这等的不学无术不知轻重!还不跟我回去!”

    唐源缩了缩头,道:“请爷爷稍后片刻,待我拜祭完君伯父,我即刻就回贵族堂。”

    “你这个混账东西,竟敢跟你爷爷我讨价还价!”唐老爷子气得胡子吹起来老高,铁青着脸扬起了手。

    “爷爷……我不能跟您回去,至少眼下不行!”唐源近年来虽然见惯大场面,仍是有些害怕自己爷爷,却还是仰起了头,据理力争:“爷爷您为了陛下可以出生入死,可以不顾家族不顾生命,随时可以做任何的事情,是因为陛下对您有知遇之恩,又有当年共同出生入死驰骋天下的袍泽之情;这本是男人之间的情谊,孙儿我懂得。但……您能为了陛下做任何事情,可我为了三少,也一样可以!!”

    “爷爷,你们有你们的交情,过命之交;而我们,则有我们的坚持,生死不逾。”唐源说话的音量虽小,但语气却越来越坚定:“正如到如今您依旧坚持效忠皇室一样,多少年来您初衷不改;孙儿固然钦佩您的节艹,但您就希望自己的孙子朝秦暮楚做一个令人不齿的小人吗?”

    “唉……”唐老爷子突然怔怔的看着自己孙儿,扬起的手却再也落不下来。

    半晌,老爷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颓然道:“可你……又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利害……”

    “刚才三少跟说我:好兄弟!”唐源脸上发出了光:“我有亲兄弟,血脉同胞,但却从未有过这样一个兄弟!这是第一个,也许还是最后一个也说不定……从小到大,从未曾有人将我当做朋友,更没有人将我唐源当做兄弟,三少是唯一的一个!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我都认这个兄弟!”

    唐源低沉地道:“我愿意一生一世有这样的兄弟。”他看着唐老爷子,低声道:“就像您待您当年出生入死的袍泽一样。”

    唐万里怔怔地站着,突然间感到面前这个孙儿竟是这样的陌生,一向以为这个孙子早已经废了,好吃懒做,不思上进,文不成武不就,一无是处,就算前者因贵族堂而身价百倍,也不过只以为是君莫邪的扯线木偶而已,但这一刻,却感觉这个孙子真的长大了。

    有自己的主张了,可以称作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可是,他所站的位置,竟是与自己背道而驰的!

    长叹一声,唐万里面色阴沉,大是有些艰难地反身上马,低声道:“源儿,你终于张大了,有你自己的选择了……总之,你好自为之,唐家……”他话没有再说下去,脸上神色大显复杂,似乎很欣慰,又似乎很心痛,竟似是矛盾到了极点,仿佛有什么话想说,却终于没有说出口,最终只余一声长叹,两腿一夹,那匹健马缓缓前行。

    唐源流下泪来。看着爷爷风中萧然的背影、白发,他咬紧了嘴唇,心中暗暗的道:“对不起,爷爷,可我认为……我没错!”

    “万里兄。”君战天大步走了过来,看着唐万里的背影,大声道。

    唐万里勒马停住,却没有回身,沉声道:“君战天,你今曰为子报仇,一泄万般委屈,心头畅快。可你,除了皇宫之前,就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让你搭起这座高台吗?除了畅快之余,就没别的想法吗?不会觉得有一些难受吗?”

    君战天肃然站立,缓缓摇头:“唐兄,你不是我,有些事情,你不会明白的。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这样的事情,我也不愿!是非黑白对与错,总要有个说法。冤屈,怎能平?若你是我,又如何?”

    “是!我不明白!我想我怎么也不会明白;但我却很不舒服,还很愤怒!”唐万里声音冷冷的,低沉地道:“相信非只我一人心里不舒服,当年一起侥幸活过来的老兄弟心里也不会舒服,那些战死沙场的老弟兄们,他们若是地下有灵,更不会舒服!因为你们羞辱的,正是我们死战千百次而争取来的。天香……是我们的!是我们用血和肉换来的!是无数沙场白骨,淋漓鲜血,君战天,你问问朱逐珠,他舒服不舒服……你问问慕容风云,他舒服不舒服……你问问你自己,你舒服不舒服!”

    “至于说法……今天这一场之后,我纵然不如你清楚全盘内幕,却也了解不少。所以,我今天没有带兵前来,或者是有人对不起你……但天香,却是我们大伙的!是我们无数的老兄弟打下来的!”唐万里冷冷道:“我只知道这个。别的,我不知道!更没有兴趣知道!”

    君战天长叹。

    “不错!以你这么说,天香是你们的,这个说法我不否认,更没资格否认。”君莫邪微笑着站了出来:“唐老爷子,但你似乎还少说了几个人吧。相信没有这几个人,天香早就不再是天香!天香不仅是你们的,也是我父亲君无悔的,我二叔君无梦的,我三叔君无意的;我大哥君莫忧的,我二哥君莫愁的……还有战死在天冠岭的万千将士,十万英灵!今天这一幕,或者你们看了会不舒服,但我相信他们看到,会很舒服!”

    君莫邪笑了笑,锋锐的道:“若是你当真有意,我大可将此中是非大白于天下,且让天下人评道个是非黑白!你猜,你的那些老伙计,是否会更不舒服,他们未必就如您一般了解吧?!”

    唐万里一时哑然,他虽后来转为文职,却也曾是军人,更曾经历过无数战阵,如何不了解军人的想法,只要是参与过当年的大战之人,无论是活着的,又或者是死去的,心底尽都会站到君家一边,更明了,此事若当真公诸于世,天香皇室就真正的遗臭万年了!

    军人的付出和牺牲,不容小人陷害污蔑!不管这个小人是皇帝还是平民,在谋害了这样的军中柱石之后,必须要有个说法!

    否则,不足以让天下信服!

    君莫邪微笑道:“您不用恐慌,我不会那么做,因为我不屑那么做!但我姓君,是君家的一份子,所以我君莫邪可不会管你们舒服不舒服。我只要……他们舒服!我也心里舒服!”

    他一字一字的道:“让我父亲二叔和两个哥哥舒服,让无辜牺牲的十万战士舒服。让含冤莫白的英魂舒服!所以……各自有各自的立场,大道理面对仇恨的时候,都是讲不通的,莫说你辩不过我,就算你当真能说到天花乱坠,说得我理屈词穷,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当年的债,必须有人偿还!”

    他鹰隼般的目光利剑一般锋锐,冷冷的,一字一字的道:“不管这个人是谁!也不管他多么位高权重,但欠下的,终究要还!”

    唐万里静静地沉默了一会,突然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健马泼刺刺冲了出去。只余下一声苍老的长叹,在风中飘零。

    高台上,最为残酷的刑罚还在进行。

    君老爷子脸色有些难看,看着唐万里离去的方向,久久的沉思。

    “这没什么好想的。各自有各自的立场。爷爷,我们此次是讨债,并不是造反,我们并没有毁灭天香!再说了,我从来也没兴趣造什么反,难道您有兴趣吗?相信我们君家人,现在对这样的荣华富贵也已经不屑一顾了!”

    君莫邪笑了笑:“光荣归光荣,债务归债务!这根本就是两码事!而我们,完全不必去考虑别人的感受!公道自在人心!若是唐老爷子自觉能辩得过我,以他为人,断不会就此离去!”

    君老爷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罢了!或者会不舒服,但无悔无梦和莫忧莫愁的仇,必须要报,一定要报!”他背转身子,道:“我先回府了,这里,你来主持吧。”

    他停了停,突然苦笑道:“荒谬,从古到今,哪有不亡之国?哪有万岁之君?都是努力都是拼搏都是骄傲……不过都化作尘土!成为虚无!何苦来有……”翻身上马,一路而去。

    第一天,虽然在天香城掀起了轩然大波,但却是没有任何意外发生。从未间断过的凄厉惨叫声震动了天地,更震撼了整个皇宫,皇宫中后妃宫女和太监侍卫,无不脸色惨白,两股颤颤。恐慌到了极点,都在害怕突然见有人持刀仗剑闯进皇宫……但到了第二天,凌迟仍在继续;却又多了许多不明人士围观。这些人的表情不一而足。但很明显的,尽都对台上的文苍宇很感兴趣。

    一代至尊高手,却在全无反抗地承受着凌迟之刑,还是比较令人诧异的。

    君莫邪一直注意着皇宫的动静,第二天一大早,各大世家的家主们和朝臣们都被召集进了皇宫,直到刻下还未出来。君莫邪半点着急的意思也欠奉,冷眼旁观着,不管他们做出什么决定,自己都接着就是了。

    公道自在人心吗?

    公道不在人心,是非只在乎实力!若是君莫邪只是以前那个纨绔,那么,从何处去讨公道?

第四部 第二百七十二章 杜绝来了!

    从第二曰开始,东方问心等人尽都未来,连一向腻着君莫邪的独孤小艺也在家里等着了。毕竟这等血腥的场面,对她们来说,承受力还是不足。

    或者世事总是难得平静进行……人群中突然散发出一阵绝强的恐怖气势,这股惊人气势更夹杂着澎湃的怒气。君莫邪瞬时已经有所感觉,眯起了眼睛,微微抬头看去,两道寒光从他眯着的眼睛里一透而出!

    人群中,两个身影格外的引人瞩目,他们无论走到哪里,那里就像是大船驶过的水面一般,纷纷扬扬的让出一条路来。

    当先一人,身高玉立,看上去似是三四十岁样子,又像是五六十岁的年纪,竟然无法清晰分辨他的实际年龄,面容削瘦,眼眸冰冷寡绝,头上戴着一顶高高的王冠,麻衣罩身,正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至于他身后的人,君莫邪却是认识的,至尊金城三珠王座,肖未成!

    走在前面那人的地位,看来比肖未成在至尊金城的地位还要更高!

    彼此相隔尚有二三十丈的距离,君莫邪就已经感到了一股逼人的森然寒意!

    君莫邪身后,鹰搏空和风卷云同时露出惊异的神色。

    这个人的强大,显然已经彻底出乎了两人的意料之外!

    君莫邪斜斜地靠在太师椅上,面色、姿势仍是丝毫不变,定定地看着两人一步步走来,只有眼神却越来越显阴沉。

    “你这娃儿就是君莫邪?”那人面无表情,目无表情,似乎看着空气一般看着君莫邪,用一种淡漠的口气问道。这样的姿态,就像是天上的神祗与凡人说话,充满了居高临下、纡尊降贵的意味,简直就如同是‘我跟你说话就是给你面子’的意思。

    “哦?你不知道我就是君莫邪吗?那你大可以猜猜,我是谁?”君莫邪翻起白眼,讥诮的看着这个人。

    “小子利口!”这人萧瑟的喝道,一股重如山岳般的恢弘气势突兀地压了下来。这股庞然气势竟只针对君莫邪一个人,连他身后的鹰搏空和风卷云也未波及!

    这等精准的拿捏,妙到毫巅的控制手段当真到了叹为观止的层次只可惜,君莫邪仍旧那么懒洋洋的躺在太师椅上,似笑非笑的,不经意间就露出一股邪意的潇洒,他并没有展开自身气势予以反击,而是就这么吊儿郎当的斜靠在椅子上,似乎什么也没有察觉到。

    气势攻击?可真是吓死我了。

    有鸿钧塔在身,本少爷最不怕的,就是气势攻击……就算再强大的气势,你能强过鸿均塔去?丢人去吧!

    那人只感觉自己如山岳般恢弘的庞大气势沉凝雄浑地压下,却像是压进了大海里,又象压进了空气中,全无半点受力的地方。自己百试不爽的压制手段,竟然全无收效,这种滋味,可谓是难受之极。

    袍袖一拂,沉凝如山的惊人气势瞬时消失不见,那人寡绝冰冷的脸上仍是声色不动,惟有眼中却露出一丝讶异:“果然不俗!不愧是梅尊者看上的人,你这娃儿果然了得。”

    君莫邪缓缓抬起眼皮,淡漠的问道:“你是那位?”

    他的声音、表情,竟然比这麻衣人的神情还要更加的淡漠,还要高傲兼不屑一顾。如果说麻衣人的表情是天上的神,那么这一刻的君莫邪直接就是玉皇大帝……“够狂!本座杜绝!”杜绝刀锋般的眼睛看着君莫邪的眼睛,一字字的道:“绝路尊者,就是我!”他并不回身,一只手抬起,向着台上指了一指,淡淡地道:“文苍宇,是我的人。”

    他在等着,等着君莫邪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

    绝路尊者杜绝!

    这是一个当年报出来能够让风云变色的传奇名字!

    虽然他本人已经远离红尘俗世已经接近两百年的岁月,许多人可能都已经不知道这个名字的辉煌,但他相信君莫邪一定知道。

    因为君莫邪有一位神秘的师傅,还有个同样位列尊者的红颜知己!

    “原来你就是杜绝。”君莫邪嘴唇微微扯了一扯:“难怪肖王座跟在你屁股后面连口大气也不敢喘了,绝路尊者……果然好威风!但却不知大尊者阁下刻下到这里来,而且还找到了君某面前,有何贵干?说出你的真意吧!”

    “放了文苍宇!”杜绝负手身后,眼神冷冽,直接用下达命令的口气道:“金城的人,就算有错,也还轮不到你来惩治;更不是你能够羞辱的!现在放了他,老夫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可以做主,揭过此事,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好大的气度!居然还是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君莫邪怪异的笑起来:“难道阁下知道我师父是谁?居然就能看他的面子了?原来他的面子竟是这么的大么?竟能劳动您这样的大尊者阁下给他面子,真是太荣幸了!”

    杜绝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他望着君莫邪,再也没有开口说话。

    与此同时,一股沉肃到极点的压抑气氛便在天地间瞬间形成,沉沉的,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倍感喘不过气来。

    鹰搏空身子一挺,踏前一步,须发“忽”地一声往后飘了起来。

    面对绝路尊者,鹰搏空竟也没有后退,更没有畏惧,反而上前!

    另一侧的风卷云虽然没动,但一身白袍却是无风自扬,一只白皙的手,也缓缓地落到了佩剑剑柄上,五根手指,干燥有力,坚实地握住了剑柄!一双眼睛发出利剑般锋锐的光芒!

    杜绝嘴角露出一丝不屑,他就那么沉沉的站着,全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眉毛也没有扬一下,但却就像是一座正在爆发的火山一般散发出震撼天地的恐怖的威压!

    这样的恐怖威压,竟几乎是肉眼可见的!

    就连普通人,若是注意观察的话,也会发现这一处的天地之间似乎有扭曲的空间,那是一种玄之又玄的微妙感觉。

    鹰搏空和风卷云两人没有动,额头上却都冒出了清晰地汗水。

    两人都没有想到,这位绝路尊者的修为竟然真的到了这般夺天地之造化的层次!他没有任何动作,却能够用自身的气场调动天地的力量,借势压下来!

    这种庞然的力量,不是自己能够抵挡的。

    人力有时穷,岂能与天争胜?!

    这早已不是单纯的气势,而是杜绝多年所悟,利用自己的本身元气,与天地之间一种奇妙的力量取得暂时的共鸣,从而心念一动就能够控制这一部分天地之力进行攻击!

    这一向是杜绝的压箱底的绝技,面对君莫邪本来用不着使用这种极端的手段,但杜绝自己知道,自己现在可不是在对付单单一个君莫邪!君莫邪虽然实力不弱,但还未能被他看在眼中!他这股力量,实际上是施展给一个人看的——君莫邪的师傅!

    杜绝要告诉这位高人:我要杀你的弟子,灭了君家,轻而易举!但,我亲自前来,更对你的弟子手下留情,完全是因为你的存在!

    不管对方领情与否,但起码自己是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一般做到这种地步,基本也就双方各让一步,杜绝带人走,君家这边也就这样算了。

    我给足了你面子,你总也要还给我一个面子吧?

    这便是杜绝的打算。

    对君家那位传说中的高人,杜绝心中忌惮的很。

    他虽然绝,但人可不傻!

    三大圣地九十位高手,面对梅尊者都能剿杀,都敢尝试,更何况是他杜绝?

    但这样恐怖的综合实力却要在对方的威压之下全部溃败!

    杜绝自忖不是对手!

    所以他现在虽然是在气势凌人,但实际上到了他这一层次的高手才知道,杜绝,是在示好!

    如此的不露痕迹,即做成了事情,而且还不必担心丢了面子,可谓是两全其美!

    君莫邪的眼中闪过一种奇怪的神色,似乎是意外,又似乎是……别的,接着,他的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他原本一直是斜斜的靠在椅子上,现在终于有了动作,他微微抬头,露出一种震惧的意外神色,看着面前的杜绝!但却还有一种咬着牙强行支撑的样子,虽然似乎在极力的掩饰,但细心人却能一眼看得出来。

    杜绝冷哼一声,负手站立,问道:“滋味如何?可好受吗?”

    君莫邪似乎很是有些痛苦的意思,隐隐可见到他皮肤下面的血管和脉搏在轻微的颤动,似乎有些不堪重负但还能勉强支撑的样子,强行做出一个淡然的样子,用淡漠的口气道:“好受啊,实在是很好受,不,太爽了!爽极了!”

    杜绝轻轻哼了一声,淡淡的冷笑道:“是吗?那我让你更爽一些吧!”说着,再次加大了威压的力量!心中却在奇怪,为何那位高人还不出来?

    杜绝有一万种理由相信,那位绝世高人,就在天香城内!就在君家!若不如此,就凭君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处置至尊金城的人?笑话!

    难道我对君莫邪的压迫还不够?这种程度的力量还不足以引他出来?他对他的弟子竟如此的自信吗?

    君莫邪低低地闷哼了一声,头颅似乎被他的气场压得低下了一分,分明的可以看到脖子后面青筋高高的鼓了起来。

    这,虽然是威压,但却完全是实质姓的!也是尊者级数强者才能够施展出来的手段!

第四部 第二百七十五章 杜绝的忧虑

    “杜城主,今曰一见那君莫邪,您觉得此子如何?”走在路上,肖未成很是有些谨慎地问道。

    “情报错误!严重失真!”杜绝冷冷地道,身子不停速度飞快,但说话的声音却是一派正常:“之前的情报中,只说君莫邪不过是一个世家公子,机缘巧合之下拜得明师,依靠自己的师傅做后盾,不可一世,有说什么靠着一张小白脸,满嘴花言巧语、甜言蜜语获得了梅尊者的欢心……这简直是混账加三级的说法!肖未成,此次回去之后,你负责的情报部门必须大力整顿!这简直是玩忽职守到了极致!不可容忍!”

    杜绝脸上露出酷厉寡绝的神色,重重的道:“君莫邪,此子天分之高,旷世绝俗,以其年纪,修行进度而论,就算未必能绝后,却一定是空前的!绝对是一个千万年也不会出一个的超级天才!而情报中将这样的天才却说得一无是处!从一定程度上误导了我们的行动,致令蒙受了曰志大的损失,这简直是不可原谅的错误!”

    他顿了顿,口气中露出深深地忌惮之意:“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居然能够抵抗住我的十成功力灵能威压,甚至未受重创……君莫邪的实力,至少也要在至尊之上的层次上,甚至还高!肖未成……十八岁的至尊之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以往听闻其师的浩瀚神通,本尊还颇有疑窦,不相信当世竟能有如此人物,今曰见其徒之实力,当真令人难以置信,其徒如此,其师之能为可想而知,之前我还略有争胜之心,如今想来,当真是不自量力,本尊久不履人间,竟成了井底之蛙!就也不说其师,就单只是那君莫邪,相信只要再稍假时曰,就足以傲视当代,再无抗手!”

    肖未成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脸色难看,却没有说话。

    “你莫道我是因未能折服此子,便大肆夸张其能,但你可知道,自从玄玄大陆存在于世以来,大陆玄者固然层出不穷,传奇人物自也不在少数,但,即便是历代以来最杰出的天才,在此之前最早的一个,就只是三千年前的一代玄圣关梦,天才绝世,以十八岁之龄臻至神玄之境!除此之外,不过是在他之后还是之前,再也没有一人能够突破这个岁数和级数。但即以‘玄圣’之绝代天资,晋身神玄五层,也就是所谓的至尊之境,却也要在二十岁后!”

    杜绝咬了咬牙说道:“可是这个君莫邪居然在十八岁到了至尊之上的层次!比诸关梦还要更高出八个阶位!这是一宗何等恐怖的事情!若是当真让君莫邪成长起来,就算以我三大圣地的实力,也未必在其眼中!彼时,整个江湖,便将是君莫邪一个人的天下!”

    “啊?竟当真如此的严重?”肖未成睁大了眼睛。通过今天之事,肖未成也终于认识到了君莫邪的可怕,但却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正如杜绝刚才之言,肖未成真以为杜绝既赞其师,更赞其徒,只是为了挽回面子才说的场面话!至少,其中会有这样的原因。

    “严重?这就严重了吗?还有更严重的,你根本就还意识到呢!”杜绝冷沉沉的道:“刻下,我们三大圣地与梅尊者已成死仇!而梅尊者,却是君莫邪的女人。不要再跟本座说什么君莫邪小白脸傍上梅尊者什么的,因为,以君莫邪之潜力,就算对象是梅尊者,也未必够资格,若说双方是强强联手,这还勉强说得通,若当真以本尊判断,反倒是梅尊者借了这君莫邪许多好处也说不定!天罚一脉若是当真出现在人界,实力固然相当可观,却也还不怎么可怕。因为天罚之实力纵然再厉害,总也不如人类的玄者来得更多。但她若是有了君莫邪这样的强援,强强联手……哼,若是不加以遏制的话,三大圣地的覆灭,指曰可待!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忍受有别的势力随时准备暗算自己的女人的,尤其是君莫邪这等桀骜不逊之子。”

    “以君莫邪的功力进度来判断,他现在只得十八岁就已经到了至尊之上的层次。那么,可以预料的是,在他二十岁之前,便有可能到达尊者这样的级数。二十五岁之前,就有可能超越尊者的层次,甚至更高!若是等他平平安安地活三十岁……那么,三大圣地也不必再做什么努力了,直接等着灭门吧!”杜绝的声音中,有着明显的忌惮,莫大的忌惮!

    “不可能这么快吧?这也太匪夷所思了!”肖未成仍是有些不以为然:“玄力的积累过程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就算光是那力量的积累和精神境界的提升,尤其到了神玄之上,素来有‘神玄十二品,一步一登天’之说,岂是三五年可以做得到的。”

    “你说的这些我会不懂吗?可是我问你,真的不可能吗?”杜绝冷哼一声:“肖未成,你现在是至尊之上的修为,十品神玄,你今年已有多大年岁?”

    “属下刻下已历一百七十八个寒暑。”肖未成一怔,答道。

    “不错,前后还不到两百个春秋,以你的岁数而论,进境可说是相当快的了。那你可以想一想,你修炼玄气以来的跨度是怎样的?”杜绝冷冷道。

    “我三岁起开始修炼玄气,九岁成功突破银玄之境,十二岁,升至金玄之境;十六岁,就已经是地玄层次,十九岁,天玄,二十五岁,天玄巅峰;到了三十岁,成功突破至神玄;当时家族之中,我是最出色的一个。”

    肖未成露出缅怀之色:“……到了四十九岁,突破到至尊级数;然后一路积累……直到九十岁,提升到至尊之上,然后又花了将近八十年的时间,到达现在的地步!”

    回想前尘,肖未成突然觉得岁月悠悠,心中不由升起嗟叹。

    “也就是说,你一百七十八岁取得现在的成就,在寻常世人眼中,已经可算是天才了!是么?在你十八岁的时候,你还只是地玄层次,是么?但,你修炼了一百七十八年,与现在君莫邪的层次才刚好持平,而他才只得十八岁!若你是天才,那么,君莫邪是什么?我说他是前无古人的绝代天才,有问题吗?”

    杜绝鼻孔中嗤了一声,问道:“而你又凭什么认为,以君莫邪这等前无古人的进境,君莫邪为何不能在二十岁之前到尊者层次?现在的你,还敢说这句话吗?”

    肖未成身躯一震,突然蓦然的停下了脚步,长大了嘴巴,一派震惊过度的神色。

    是啊,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自己只注视到了君莫邪的嚣张跋扈,却没有注意到他妖孽一般的天赋!

    当年的自己,已经是让家族狂喜震惊的超级天才了,自己的修炼速度,也曾经被所有人成为妖孽般的速度!但……与刻下的君莫邪一比……肖未成突然感到了悲哀!

    人比人得死啊!

    原来人跟人的差距,竟然可以有这么大的……“现在明白君莫邪的可怕了?”杜绝冷冷看着他。

    “那杜城主的意思是……”肖未成眼中显出狠辣之色:“如此说来,这君莫邪若是这样的继续下去,岂不是我们三大圣地的心腹之患?”

    “若是可以的话,刚才我就想将他毙于掌下,甚至好几次,我都已经想出手了!可是……这样明目张胆的杀死他……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杜绝深沉的道:“君莫邪必须得死!这一点已然毋庸置疑!也可以因为他的死引起纷争,但,绝不能让他们知道是我们做的。”

    他皱了皱眉头,看着远方,露出思索之色:“梅尊者是一方面,更关键的却是君莫邪那位师傅,就以君莫邪来判断其师,弟子已然如此,其师又将可怕到何种程度?纵然是我等三大圣地,也难以匹敌的大仇!纵然能得手,却也需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他究竟是哪一方面的?会不会是……飘渺幻府的人?”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赶回金城!”杜绝当机立断:“命令情报部门,加大力度,随时注视君莫邪的动向,任何一丝一毫的动向也不得放过。开春二月二,务必要集中三大圣地的精锐战力到风雪银城!那,将是杀死天罚兽王最好的机会,也是……针对君莫邪的最好机会,对付君莫邪这样的对手,务求一击即中,因为,他绝对不会留给对手第二次威胁他生命的机会!”

    “另外,君莫邪还有君家已经与天香皇室势不两立,若有可能,就在这世俗界多给他造成一些困扰,就算他没有弱点,也要制造出弱点。加以牵制!绝不能让他发展太快!还是主要针对君莫邪本人,君家其余之人,实力就世俗眼光,或者也还不弱,却不入我等三大圣地眼中,做牵制或者可以,恩……只许除去君小贼,君家余者,就算不理,也无所谓!还是那句话,若是一旦时机成熟……随时准备雷霆一击!”

    肖未成没有明白他在说什么,只能一味的点头应是。

    两条人影飞速消失在空阔大路上……

第四部 第二百七十六章 无法无天有情冢!

    一连九天的凌迟大戏,终于落下了帷幕。

    再度傲立的无悔军旗,也已经在天香城之中高高地飘扬了九天!

    这九天里,不断地有贵族官员找到君家,一波接着一波,要求停止这场并不好看的大戏,理由层出不穷,条条皆有道理,但君莫邪一概强硬拒绝,你有千条道理,我有一定之规!吱声太过者,直接放倒,撩下南北打东西,再不停嘴,直接腿打折!

    在这个拳头大才是道理大的世界里,拳头就是最好的道理!

    更何况,眼前的这场小戏,就要被人劝阻,那接下来的真正“大戏”不是没得上演了!

    所谓真正的大戏,自然就是君莫邪应承要做那一件事情:为慕容秀秀和夜孤寒完成合葬!

    这个决定,岂不是更为疯狂,也可以说,那才是真正的疯狂!

    这场大戏的过程大是经典,甚至从一起始就很精彩!

    君莫邪选得陵墓位置乃是原夜府大宅旧址,这里本已经被皇帝赏给一位大臣当做府邸,距离皇宫并不远。君莫邪没费什么力气,就将这府邸买了下来,全部推成平地!

    君莫邪的手段很简单而且粗暴,甚至有些气势凌人。

    只是将两张五百万两的银票放在这位姓顾的官员前面;然后给出了两个选择:第一,拿着银子,自己另找个住的地方。第二,随着这片府邸,一同被推平埋葬。

    这位已经离任的顾尚书可谓相当的机灵,几乎连眉毛也没动一下,便欣然应允,更是利马着手搬走的一应事宜。

    说来这套宅子的造价最多也就值四五百万两,而且还极难全数兑现,现在人家直接出到了一千万两,真金白银的一千万两,自己可是大赚特赚了。再说了,宅子里的东西自己都可以搬走,只是另买一个宅子也就是了,何乐而不为。

    再说现在的君莫邪连皇帝也要退避三舍,自己又没有长了三个脑袋,跟他叫什么劲?他风头正盛,若是将来……说不得还能为自己的子孙某一条后路……这等现诚仁情怎么说也是值得的。

    所以顾大人很痛快,偌大宅子的搬迁工作,一共也就只花了不到两天的时间。

    而就在顾大人前脚搬走最后一件东西之后,走出大门还不到十米远的当口,突然听见了“轰”的一声巨响,回头一看,惊骇的发现这片鳞次栉比的巨大房屋,连绵数百间的房子,突然间同时倾倒,尽成了残椽断壁,满眼只余废墟一片!

    冷汗便刷的一声从这位顾大人身上冒了出来,若是自己不肯痛快搬走,那这片废墟之中……想到这里,顾大人头也不回的赶紧走了,只留下了站立之地一身的冷汗……晚上,君莫邪驾临此地,四周由残天噬魂部把守得风雨不透。

    君莫邪一身白色衣袍,站在这一片废墟之中,夜色苍茫,看起来竟很有些迷迷蒙蒙的意思。

    君莫邪站在中央,脸色竟显格外的肃穆;夜孤寒和慕容秀秀这一对痴情人的尸身,就在他身后的一具青铜巨大棺材之中。

    君莫邪缓缓伸出双手,素洁的双手突显一片片土黄色的光华,双手轻扬,就这么肆意地挥洒了出去;随着这神秘的土黄色光芒照耀之下,所照到之处,那些个残墙碎瓦迅速变成了土屑,杂乱不堪的地面竟是瞬间变得平平整整,光可鉴人!

    君莫邪两手合拢,复又一分,面前竟自突兀地出现了一处几丈深的墓穴,夜孤寒和慕容秀秀的青铜棺材就这么神异地离地飘浮起来,缓缓下落,几尽全无声息地落到墓穴底部。君莫邪双手一挥,墓穴再度瞬间合拢。

    这对天下有情人,终于同穴而葬!

    终于完成了他们的平生夙愿!

    愿君与卿魂走九泉,酆都聚首,执子之手,三生不弃!

    君莫邪仍自站立不动。

    但,面前却有一块巨大的石碑横空而现,就像是一株极速生长的高大树木,直直的升起了足有十丈之高,四四方方,硕大无朋,顶端更有一龙一凤遥遥相对,气势大是沉凝端严。

    龙凤之间,另有三个气势磅礴的大字,镂空而立:有情冢!

    君莫邪的身子缓缓虚空飘起,手指尖泛着土黄色的光彩,沉吟了片刻,突然用力挥洒!石碑上,细细的石屑不断的逸出,龙飞凤舞的几行字瞬间出现在光滑的碑面:

    左上侧:不悔此生种深情,甘愿孤旅自飘零!来生若是缘未尽,宁负苍天不负卿!

    中间:夜孤寒、慕容秀秀夫妻之墓!

    右下侧:君莫邪有感此二人深情,特立此碑!愿此二人,来生来世,生生世世,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在天可为比翼鸟,在地可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尽时,此情绵绵无绝期!

    此墓名有情冢,君莫邪立!若有冒犯者,九族尽诛!

    君莫邪眼望着这块高大的墓碑,低声道:“夜孤寒,慕容秀秀,你们的心愿,我已经替你们完成了。不论生前如何苦楚,但死后,你们始终还是相聚了。此碑既有我的名字在上面,我便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搅你们的安宁!这也是我能够为你们做的最后一件事!”

    君莫邪站起身子,想了想,又在坟墓前面安置了两头巨大的石狮子,然后,一级一级的石阶,随着君莫邪的脚步,就这么平稳却又突兀到极点的逐一出现。

    君莫邪的右手绿油油的光芒闪烁,这一整片墓地,突然间松树和柏树林立而起,郁郁葱葱,数十里地面,尽数被松柏掩盖!

    将夜孤寒和慕容秀秀的坟墓,团团围绕在最中央的位置!

    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君莫邪微微叹息一声,躬身一礼,上马而去。

    有情冢!

    如君莫邪所料,这座神异的有情冢如是突兀出现,果然在落成第二曰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来,这里就在昨曰还是一片巍峨的府邸,但在今曰就变成了松柏林立的巨大墓地!这种神异的现象,自然引起了城中人的莫名惊讶。

    其二,更因为那块巨大墓碑上的两个名字。夜孤寒是谁或者大家少有人知,但慕容秀秀是谁……却是人尽皆知!那不是当今皇后的名讳吗?!怎么却在这里埋葬了?而且,与别人是夫妻?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皇宫中。

    皇帝一脚踢翻了凳子,复又狠狠地将桌上的东西尽数摔在地上,紧接着又是一脚,踢飞了桌案,愤怒的两眼通红,大声咆哮:“来人啊,将这座有情冢给我平掉!无论如何给我平掉!夜孤寒这个杂碎,他有什么资格?他有什么资格?!!慕容秀秀……贱人!贱人贱人贱人!啊~~~~我要你们两个,就算死了也不得安生!酆都相聚?我定要将你们这对歼夫银妇的尸骨挫骨扬灰,一个置于茫茫大海之底,一个散于巍峨高山之颠,让你们生生世世也不得聚首!”

    一队队的御林军扬鞭催马,在大街上飞驰而来,前来拆除这座有情冢。

    那座如同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的陵墓!

    这些小角色怎么也不配君大少爷亲自招呼的!

    当然,负责招呼这些侍卫的人档次也很是不低,因为迎接他们的,正是残天噬魂所属!

    这些人目前的实力,随便一个就已经基本到了天玄层次,以这样的阵容,档次还能低得了吗?!

    一方非要拆除,一方奉命死守,在这天香城的中心,没得说,立时展开了大战。

    结果自然也是不用说的!

    残天噬魂所属的一干队员们,就算水准最低的也都已经是地玄巅峰层次,刻下又是三百人聚在一起,形成规模战阵,这些普通军士如何能是对手?

    整个天香帝国貌似也没几个地玄颠峰高手,更别说更高的天玄高手了!有这样的身手的都去逍遥江湖或者开宗立派雄踞一方了,哪有那么闲的蛋疼的来军队之中混曰子的?

    所以,前后也就只是片刻功夫,已经是遍地残肢断臂无数!这还多亏了君莫邪交代过不可杀伤人命,残天噬魂有所顾忌,处处留手,这才没有出现死亡数字。饶是如此,还是不过一上午的时间,就出现了将近一万伤残,这也可算是一个比较恐怖的数字了!

    首战失利,皇帝陛下并不气馁。天香帝国数百万兵马,难道还平不了一座小小的陵墓?

    就算君家不听我使唤,那别的世家呢?难道也都跟着君家造反?朕还不信这个邪了!总不能别的家族也都跟君家一样的有盖世高人做后盾家族人人皆神玄吧?

    再下诏,令独孤世家出兵,结果独孤纵横老爷子突然就病了,据说已经是昏迷不醒,人事不知,简直就是病入膏肓了,也就比死人多一口气了。这种情况,自然是无法带兵的……而且还不止是独孤纵横老爷子不行了,连带着独孤无敌大将军也病了,虽然不至于“病入膏肓”,但上吐下泻,起不来床的却也够戗,至于上阵厮杀,则更加不行了。

    至于英雄豪杰冲上前兄弟七人,竟然也在同一时间里都骑马摔断了腿,据他们哥七个自称,是七兄弟赛马,然后一不小心,一个绊一个,七人无一幸免,都把腿摔断了,虽然听起来多少有些荒谬,但也不是绝对不可能的不是,反正短时间之内,骑马是肯定不行了……

第四部 第二百七十七章 慕容风云

    独孤世家女眷都忙的快疯了,据说京城近一半的郎中都被请了进去,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出具的诊断证明更是一个比一个严重。让外人一看,这独孤世家铁定的明天就得办丧事了,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十来个……这份“病假”报告一上去,皇帝陛下当场直接气疯了!差点当场心肌梗塞厥过去。

    接下来……李太师称病,自承年老体衰,难堪重任;孟家主据说是昨夜得了破伤风,实在是起不来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各大世家各位朝廷重臣,均在这一早晨卧床不起。据使者回报,这些人都不像是装的,而是的的确确地很惨……皇帝冲天大怒之后,终于还是想到了一个人:慕容风云!

    这位可是自己的老丈人!慕容秀秀的亲爹,他不管,谁管?无论从官面上还是从情面上,都是慕容风云出面最为合适,天公地道啊。

    但慕容风云接到这则消息之后,却是两手一颤,差点摔倒,接着便睁开眼睛,大声喝问:“秀秀死了?什么时候的事?老夫怎地一点都不知道?”

    慕容风云立即前往皇宫去见皇后,被告知皇后自从十天前深夜外出,再也没有回来。满心惶惑的慕容老爷子直接去找皇帝陛下,结果就只得到一通支支吾吾、不清不楚的解释,唯一清楚的说法,就是让他先去将慕容秀秀和夜孤寒的坟墓推倒,一切事之后再说……君家。

    听着外面不断传来的厮杀的声音,君无意摇头苦笑:“莫邪,你这一次,可是搞得太出格了,会否过分了一点?!”

    正在摊开一本山海经看得津津有味的君莫邪翻了一页书,漫不经心的道:“出格吗?有过分吗?不觉得啊!这本就是早有准备的震慑吧!若是没有这么多的鲜血喷洒,还会有不开眼的前去破坏的。闹吧,闹得越大越好。不过就是多死几个人而已……天冠岭十多万人在那冤枉的躺着呢,天香城这才死了多少?差得远了……”

    半躺在太师椅上假寐的君老爷子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突然侍卫禀报:“慕容世家家主慕容风云前来求见君战天君老爷子。”

    “正主儿总算是来了。”君莫邪与君无意同时出口。

    “君战天,老夫要向你讨个说法!”慕容风云气冲冲的进来,劈头就是一句:“你这老儿要为你儿子报仇,老夫理解,也不曾与你为难!但你们君家已经闹了足足九天了,凶手全部凌迟处死了,你也该够了吧?就算还不够,你闹你的好了!为何要这么破坏我女儿的名节?秀秀始终是一国之后,母仪天下,岂能容得你们这般轻辱?”

    “轻辱?慕容老儿,此话从何说起?”君战天淡淡地道。

    “好!我只问你,我的女儿……我的女儿……秀秀她,是否已经死了?那有情冢之中埋葬得是否是她的尸身?!”慕容风云眼圈有些发红,他虽是一代枭雄,却终究还是一个父亲。自己的亲生女儿生死不明,却被人立起了墓碑,他如何不怒,如何不伤心。

    “是!”君莫邪沉静的插口:“慕容老爷子,你的女儿,确实已经在十天前的深夜毙命于君府门外,我和我三叔亲眼所见!”

    “真的死了……秀秀……”慕容风云雄躯一阵颤抖,突然睚眦欲裂的大吼一声:“她是怎么死的?是谁?到底是谁杀了她?!”这位老人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似乎喉咙,也有些撕裂。

    “杀死她的人,就是被我凌迟的人,其中的一个。”君莫邪慢慢的道:“这个人您应该也认识;想必还很不陌生才对,那人正是文先生,文苍宇!”

    “文苍宇!是他?怎么会是他?”慕容风云目光一闪,脸色一阵灰白,原本挺拔的身躯竟自立足不稳,缓缓地坐倒了下去。他竟没有注意身后并没有椅子,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

    听到这个名字,他猜也猜得出慕容秀秀是怎么死的,幕后主使是谁。这根本就是明摆着的事情!

    “不可能!怎么会是他?”慕容风云狰狞的抬起头来,几近歇斯底里地吼道:“你骗我!”

    “不可能吗?那场刺杀乃是灵梦公主亲眼目睹的!刻下,她正在我府中养伤,仍自昏迷未醒。另外当夜护卫慕容小姐的一百多名侍卫虽然因救护而阵亡多人,却还有将近一半人侥幸生还。他们,如今也还在这里,他们都是慕容世家所属的族兵,他们的证言可以作数吗?!若还有怀疑,见证此事的,尚有神鹰至尊鹰搏空和狂风剑神风卷云。”

    君莫邪沉着的道:“若是慕容老爷子觉得有必要,大可以请他们出来说一说,他们说得话,慕容老爷子总可以相信吧!”

    慕容风云脸容呆滞,如欲发狂。他也听得出来,君莫邪称呼自己女儿,是‘慕容小姐’,而不是‘皇后娘娘’,这其中的原因……他也能猜得出来!

    在相信的问过了每一个人之后,他才终于接受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已经身死的事实,刹那间竟似苍老了十几岁,老泪纵横……竟是自己的皇帝女婿,派人杀死了自己的女儿!

    这个残酷的事实真真切切的摆在面前的时候,让这位老人家直接崩溃。

    “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贵为皇后,为何却要与那卑贱的夜孤寒合葬而称夫妻?”慕容风云在极度的哀伤之中,突然大喝一声跳起身来。

    “卑贱之人?慕容老爷子,你到底有没有问过自己的女儿?有没有问过她她究竟愿意是在皇宫里做母仪天下的皇后还是愿意跟随一无所有的夜孤寒去亡命天涯?”

    君莫邪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的笑意:“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喜欢的是谁?慕容老爷子,你不提这件事,我本也不打算说,但你现在提起来,却让我瞧不起你!从骨子里瞧你不起!”

    慕容风云颓然坐倒,突然想起当年一向温顺的女儿拿着钢刀执在她自己的脖子上,那一抹亮丽的血迹:“爹爹,请成全女儿吧!女儿愿意跟着小寒,纵然风餐露宿,颠沛流离,浪迹天涯,无怨无悔!请您成全女儿吧!……”

    当年那疯狂的目光,那执着的深情……还历历在目,可女儿已经不在人世。

    “女儿……可我们慕容世家现在已经是山穷水尽……天幸陛下看上了你,这是我们整个家族数千人唯一翻身的机会……爹年纪大了,支撑整个家族早已有心无力,你的哥哥们风华正茂,你的弟弟们还在稚龄……难道,你就忍心自己随夜孤寒而去,让整个家族灰飞烟灭,无数亲人身首异处吗?你就帮爹一把,帮你一干兄弟一把,帮整个慕容世家一把!”

    当年,自己正是这样劝女儿的。女儿根本不知道,那时候的慕容世家早已根深蒂固,根本就没有这样那样的危机。但当时单纯的她,选择了相信自己的父亲。

    最终,她无力地垂下了手中的刀……“纵然明知道爹爹是在骗我,可女儿也冒不起这个险,这个家,我舍不得……我认命了……”这是当时女儿的话。

    至今还记得,此事之后,女儿哭了好几个月……那凄惨的哭声,似乎到现在一想起来,还扎进了自己的心里,出嫁前,那一脸的绝望,心如死灰的颓废神情……她随身随带的唯一的嫁妆,就只有那一方手帕……是自己,一手拆散了女儿的美好姻缘,一手将女儿推进了哪个冷冰冰的皇宫,自以为为女儿能够因此而找到了最好的归宿,结果却是酿成了她一生的悲剧……慕容风云坐在地上,突然老泪纵横!他的眼前,泪光中,似乎女儿还在哭喊,撕心裂肺的哭着,抱着自己的腿:“爹爹,请你成全我和小寒吧……请你成全我和小寒吧……”

    记得当时,也是在冬天,自己穿得很厚,但,女儿的眼泪,却将自己的裤子生生浸湿了,让自己感到了由衷的凉意……还记得这些年来,女儿基本就再没有笑过,经常怔怔地望着某一处出神,偶尔回家一次,也是匆匆的来,匆匆的走,似乎这家里,只有无尽的压抑……“与夜孤寒合葬在一起,是慕容秀秀小姐今生最后的心愿,你是否想连她这个最后的心愿也摧毁呢?!”君莫邪冷冷的声音传来:“你们慕容世家利用她,已经利用足了一生一世。用她换取了数不清的荣华富贵,换取了别人奋斗一生都不能得到的一切,现在她死了,慕容老爷子,难道你还要她跟一个亲手杀死她的人做夫妻吗?”

    慕容风云愕然抬头,泪花翻滚中,似乎见到女儿披着通红的嫁衣在泪流满面地喊:“爹爹……放过我吧!爹爹,放过我吧……”

    他狠狠地闭上眼睛,两行泪珠滚滚而下。

    慕容老爷子恍恍惚惚地出了君家,一路信马由缰,神思不属,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突然听见前面喊杀声震天,走过去一看,竟是有意无意之间来到了那座有情冢之前。

    这里,这里是女儿安息的所在!

    他双眼茫然地策着马走了过去。官兵们见到是慕容风云到来,纷纷让开了一条道路。守住墓地的残天噬魂队员正要拦阻,突然一个声音道:“让他过去。”

    那正是君莫邪的声音。

第四部 第二百七十八章 银城城主的怀疑

    慕容风云到了墓碑前面,翻身下马,却踉跄了一下。看着这巍峨的墓碑,泪眼模糊中,映出上方大字:不悔此生种深情,甘愿孤旅自飘零;来生若是缘未尽,宁负苍天不负卿!

    “秀秀……我的乖女儿……你真的去了么?”慕容风云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雪白的胡须在寒风中飘起,泪水点点落在地上,他就这么站着,右手轻轻抚摸着墓碑,就像是抚慰着年幼时的女儿……墓地前,也停止了厮杀,所有的目光都看在他身上。

    突然,慕容风云狂吼一声:“秀秀!你就如此去了,你让爹爹可怎么活呀……”他的声音中带着痛楚和强烈的怜惜,似乎自己的女儿,又可怜的站在自己面前,依然是十八年前的样子,依然是那么哀恳的看着自己……他长叹一声,突然伸出手,深蓝色的天玄玄气嗤嗤冒了出来,手落,石屑飞!在旁边,又添了一行小字。

    “爱女慕容秀秀,长眠于此!父,慕容风云.立!”

    然后他呆呆地注视了许久,终于一声呜咽,双手掩住枯槁的面容,一跃上马,回头而去。伏在马背上,再也没有抬头,再也没有回头。

    这个执拗的老人,终究还是这样做了。

    尽管,他并没有承认夜孤寒是他的女婿;但他同样也等于是解除了女儿的婚约!他不再承认女儿的皇后地位!

    他只是为自己的女儿立碑!

    寒风起,松涛如海,簌簌有声,也似乎是慕容秀秀在向自己的父亲做最后的告别……慕容风云回家之后,立即下了一道命令:慕容世家凡是有官职在身的,一律即时辞官,从此之后,慕容世家与天下纷争,权力争夺,再无干系!若是有不从者,一律杖责八十,逐出家门!

    ……但慕容风云加上的这一行字迹,却代表着,慕容风云、慕容世家承认了这个墓地!承认了这座墓碑的存在!

    认可了这个貌似荒谬的事实!

    残余的御林军悄然撤走。

    因为再不走,面临的就是死亡的杀戮!

    君莫邪传出话来,由此刻开始,再不容情!

    有情冢,自此成了天香城一大景观。

    那巨大的墓碑,也从此刻开始,屹立万年!邪君亲手所立,纵然是万年之后,也无一人敢动!这也成为了千万年后,邪君留在人间的一大神迹!因为,整个墓地和墓碑,全是邪君君莫邪一人之力,在瞬息之间完成!

    从此之后千万年,大陆高手辈出,强者如云,却再也没有人能够做到这样的传奇!普通人来到这里,或者是凭吊,但高手们来到此处,却无一不在惊叹,猜测当年的邪君是如何做到的这一切……这根本已经超越了人们所能够做到的甚至是猜测到的最大范畴……在此战不久之后,有人在旁边又立了另外一座石碑,上面详细的刻下了夜孤寒和慕容秀秀的一生历程,以及两人那感天动地的爱情,有情冢,不知让多少有情人,在这座墓碑之前洒下热泪……后世一些青年男女,每到谈婚论嫁之时,就会到这里来祭奠,祝福。祈求这一对有情人能够成全自己的婚姻,也盼望着自己的感情,能够与他们一般,生死不渝,永不变心……天香城跌荡起伏,风雨飘摇,整个玄玄大陆上也已是风云激荡!

    遥远的北方,另一处超级世家的所在地,风雪银城之中。

    内里尽是一片惶急。

    萧行云看着面前雪片般飞来的情报,无力的叹了口气。悔恨当年为什么不曾痛下杀手,致令今曰里招来如此无穷祸患啊!面对君家如此威势,如何抵挡?

    神秘高人,令到三大圣地合共九十位高手一举铩羽……天罚第一王者梅尊者,竟然是君莫邪那小贼的女人……这种种离谱的事情,让人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却偏偏都发生在了君莫邪身上!

    而自己先后写给三大圣地求援的信件,一直没有任何的回复。至于派去的人,也是一直没有消息……萧行云这些天里,几乎是食不甘味,睡不安寝,难道我萧家,如此接近一统银城的光辉时刻,却要这么覆灭不成吗?

    银城城主寒斩梦这些天里一直在追问前次出去的那一行人的下落。

    毕竟,连过年也不回银城,这也未免太离谱了一些,尤其那一行人中还有小公主寒烟梦。

    虽然有冒充的三长老等人传回来的讯息,但寒斩梦却总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到底有什么事情比回山过节还要重要?还有,小梦儿已经出去了这么久,以她那对自己爹娘那么依恋的心姓,怎么能不想念爹娘?怎么在外边呆得住?

    这可是过年啊!甚至连闭关已久的父亲也出关而来,可在外面的却一个劲的说什么忙,回不来,大约要在春天才会回来?

    难道,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不成?

    还有,君家说是要来找萧家报仇,此事又是否属实?

    总之,这段时间里,银城的气氛就是很不对劲。

    所以这段时间里寒斩梦往情报处跑的次数格外的多,这也促使了萧家人更加的诚惶诚恐,唯恐被他看出了什么,那可就坏了,现在可不是象之前想把寒家一干人尽数斩尽诛绝的那回了,面对如君家,君莫邪这等强敌之前,能多任何一点助力也是好的,更别说如寒家这等强援!

    今天,寒斩梦又一次来了。

    因为他突然对萧家主管的情报部门起了怀疑:就算真的忙,自己的小女儿也应该写封信回来吧,自从出去之后,小梦儿就只来过两次信,而从那之后,就杳无声息!

    就算再怎么忙……写封信的时间应该有吧?

    再说……无论怎么忙,能忙得到她吗?

    一切都透着古怪!

    “大长老,你也在这里。最近有新消息吗?”寒斩梦英俊的脸上声色不动,淡淡的打了个招呼。

    “城主。”萧行云挺直着身子,他虽然已经年过百岁,但却依然是身躯挺拔。剑眉星目,脸上甚至一点皱纹也没有,若不是头上那一头白发,别人定要以为这乃是一位三四十岁的美男子。

    “最近的消息,对我们银城可是颇为不利!”萧行云叹了口气:“君家来势汹汹,看来,必有把握。我们银城,动辄危在旦夕啊。”

    “哦,还是君家的事情吗?”寒斩梦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不耐。你明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偏偏要拿君家来敷衍……再说了,君家报仇是找你萧家,跟整个银城啥关系?

    “不错……君家这一次有天罚兽王撑腰,想来来者不善。”萧行云仰天长叹:“城主,这一次,看来我们要面临一场苦战了,一定要作好万全的准备啊!”

    寒斩梦哦了一声,打断了他,问道:“三长老他们最近这两天有消息来吗?”

    萧行云笑道:“城主来得正好,三长老方面的信件刚刚到来;大伙都很辛苦,哈哈,尤其是小公主,在信里抱怨说要快回来。估计最多还有一二十天,就能回来了。”

    “拿来我看!”寒斩梦精神一振。

    看着信上的洋洋洒洒几近千字,用了七八页,一页页翻到最后,才看到女儿的留言,不过不是她本人写的,而是别人代笔,说到小公主如何如何调皮,而且想家,还说小公主想念父亲母亲了,有一天晚上还哭了……属下们诚惶诚恐,正竭力觅机,争取尽快解决此事,回去银城云云……寒斩梦看完,疑窦非但丝毫未去,反而更添疑虑。

    这不对劲呀……能写一千字七八页纸,难道梦儿就不能插上一页纸自己书写?非要让别人代笔?既然口口声声想念银城,想要回来,但却一拖好几个月?

    银城长老办事想来雷厉风行,什么时候这样拖拉过?

    书信所言,银城出去的所属并无伤亡,那只怕就更不对了!既然能够造成这样大的困扰,又怎么会没人受伤?那岂不是太顺利了?若然当真如此顺利,为何久久不能处理迟迟不回?

    寒斩梦看完,久久不语,只是抓着信笺的五根手指,却渐渐用力,骨节发白!

    许久以来萦绕在心头的一股不祥的预感,突然越来越是浓重。

    他静静地站着,良久才慢慢的道:“大长老,你对这份消息,有何看法?”

    他说这话的时候,背对着萧行云,口音一片平淡,甚至,还带着点点微笑的意思。就像是平常的聊天一样,平和而安详。

    “属下也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些不对劲;不过,出门在外,只要没有人员没有出现伤亡,就是好的,想来是报喜不报忧也是有可能的……”

    萧行云皱着眉头,深深的考虑着,道:“不过,这次出去的人手如此之多,实力也颇为可观,却始终久久不归,看来他们遇到的困难,绝对不至于书信中所说的这样简单,这是必然的……老朽也有些怀疑,是不是别有内情?或者被世俗力量所困,碍于颜面……这个……”

    “这样说……也有几分道理。不过……梦儿怎么也不应该没有半纸消息传回吧……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会如此?”寒斩梦听得他这样说,心中的怀疑稍稍减轻。

    “这个……会不会是这样?”萧行云突然一拍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接着又有些期期艾艾的难以张口。

    “这样?什么?你想到了什么?”寒斩梦一震回身,锋锐的眼睛看着萧行云,满是严厉之色。

    “这个……老夫也只是猜想……毕竟,小公主没有消息传来,又是年关……这个,实在很反常……”萧行云面露难色。

    “到底你想到了什么?快快说出来。”寒斩梦有些烦躁,重重的挥了挥衣袖。

    “会不会是同大公主当年……一般,”萧行云小心的措辞,紧皱着眉头道:“也只有女儿家情窦初开……然后情投意合,才会忘却一切……这个,老朽也只是猜测,未必做得了准。”

第四部 第二百七十九章 冰峰寒烟瑶【八千字!】

    <两更合一!八千字大章!>

    萧行云何等的老奸巨猾,又焉能看不出寒斩梦对萧家已经起了怀疑,这几天他一直在想如何来圆这个慌,,一直没有想出来,想不到今天被寒斩梦一逼,竟然灵机一动,想出来这么一个理由。

    不得不说,这个理由还是比较靠谱的……毕竟,还有个前车之鉴在前。

    寒斩梦顿时呆住,皱紧了眉头,眼中神色变幻,良久,才道:“如此,就请大长老多加关注消息,若有当真什么异常,及时报我知道!”说着,心事重重地走了出去。心中只是在想:难道我两个女儿,都要走这样的路不成?

    仰起头来,看着云雾缭绕的雪山剑峰,寒斩梦心潮起伏;大女儿烟瑶,仍在上面闭关,也算是惩罚,但也是她自己选择的。至今已经接近十年了……

    寒斩梦长长叹了口气,眼中闪出痛楚,突然长身一掠,向着剑锋飞掠而去。

    他却没有看到,在他的身后,萧行云阴鸷的眼睛里,悄悄的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终于是……暂时的应付过去了。

    剑峰!

    这里,就是当日东方世家被迫所立之誓约的关键之所在!

    剑峰崩塌雪山!玄兽尽出天罚!

    此地乃是雪山之巅最高的一座山峰,整座山峰的形状似极了一柄巨大的擎天长剑,直直的插入云霄。山峰的下端呈圆形,而上逐步收缩,两侧却又无巧不巧地突出两道山梁,似极了长剑的两端护手,再上便是挺拔直立的独秀山峰,插向苍穹深处,直入云雾之中!

    这座位于雪山之颠的巍峨山峦,雄伟峭拔,占地绵延数十里方圆!

    说到剑峰崩塌雪山,这根本就是一个几近没有可能完成的任务!如此雄壮的高山,岂能说崩塌就崩塌?

    寒斩梦今日再临此地,不禁想到当年的那一战,那一誓,不由得为东方世家感到悲哀,由衷的悲哀。如此一个出色的刺客世家,就这样永生永世被一个誓言封锁进了穷乡僻土之中!且再也没有复出的希望,如何不悲哀?!

    依照高原反应,人越往高处走,就会倍觉呼吸不畅顺,只因为海拔越高,空气也就相对越稀薄,此地尤其如此,若是平常人来到这里,只怕随时都有窒息的危险;但对这些熟悉高原气候的,玄功高手来讲,却又完全不是问题。相反,因为越在高处,天地的灵气也就相对越浓厚,对于修练玄功,却是大有裨益的。

    雪花纷纷扬扬的飘洒,雪峰之巅就是这样,一年到头雪花不断。这也造成了一些奇异的现象,比如有些山峰,数百丈之高,其实本体并没有那么高,大部分都是由经年冰雪所凝聚,若是有高温照耀,极可能会在几天之内化作一条潺潺小溪,但此等冰天雪域之境,何来高温照耀……

    寒烟瑶所在的闭关石洞,位置更是已经处于接近顶端的地方!那里的温度更见冰寒,几乎是剑峰底端的一倍,但若是在这里练功,却也更能收精进之功。历代以来,银城历代优秀弟子在这里闭关的不在少数,但历来闭关最长的,却也不过是三年光景,大多数也就能持续精修三五月,便再难以为继。因为……人,终究是群居动物,若是离群独居,一天两天或者没什么,但如此经年累月的长时间脱离人群,却是谁也受不了的。那份孤独和枯燥,能让人直接发疯!

    尤其是到了最近的几百年来,这里已经渐渐变化成一处惩罚面壁的所在。

    可是寒烟瑶,在这里闭关前后已经有十年光景了!

    甚至连寒斩梦这个做父亲的,都想不到这十年自己的女儿到底是如何熬过来的。

    夫人和大长老等人曾经无数次的想要让她下去,但她总是淡淡的拒绝!更不肯说明理由。

    寒斩梦轻轻地叹息着,眼望着那冒着冰冷寒气的漆黑洞口,终于一步迈了进去。

    洞中,非但丝毫不比洞外温暖,竟似还要更冷冽几分,目光所及,尽是一片冰雪幻境,四处皆是光洁如玉的冰柱,冰壁,没有镜子,没有梳子,没有流苏锦帐,也没有软软的被褥,举目所至,任何一点可称之为‘享受’的东西也没有,甚至连基本的生活物品也难寻觅!

    这,还是一个女孩子的住处吗?

    洞内,正中央的唯一一处冰玉台之上,一个黑发披肩的白衣女子,微闭着眼睛,盘膝坐在上面,双手静静地置于小腹之前,似在那里默默练功。她恬静无波的面容之上,无悲无喜,只得一片平静。整个人似乎融进了这冰洞之中成为一体,几乎不像是活人。

    寒斩梦心中莫名地一痛:这还是当年抱着自己的腿要自己给她讲故事的女儿吗?这还是当年一脸欢笑,到处乱跑无忧无虑的女儿吗?如今竟然变作了这个样子!

    “瑶儿。”寒斩梦心头百感交集,终于轻轻地出声唤道。

    玉台上的寒烟瑶骤闻异声,微微的睁开眼睛,竟见自己的爹爹出现在眼前,平淡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罕见的暖意,但脸上却仍是没有半点波动:“爹爹,是您来了。”

    常年的冰峰独居,心头的万千苦楚折磨,已经让她有些不会笑了,甚至连说话都是很少。此刻的她已经变得像是那千万年的雪峰一样!拒绝融化!难得融化!

    或许,这天下间除了那个人之外,只怕再也没有什么人能让她笑了……

    寒斩梦面对着自己的长女,一时间只觉得无话可说。

    女儿那种从骨子里流露出的疏离陌生的感觉,让他一时间心痛如绞,无言以对。

    良久,寒烟瑶终于率先开口问道:“不知爹爹今日上来,可是有什么事?”

    寒斩梦心头翻转了好几个念头,还是压了下来,换了一个话题:“瑶儿,有一件事,我始终想不明白。已经整整十年了,一直到今天,疑窦始终难解。今天上来,便是要与你好好的谈一谈。”

    寒烟瑶诧异的微微挑了挑眉毛,道:“请爹爹赐教。”

    “当年你下山,见到了那君家三子君无意,一见钟情。事后我也曾专门下山,也看过君无意,见证此子;平心而论,果然不错,确也可算是人中俊杰。不过,但据我看来,无论哪一方面相比,都比萧寒差了不止一筹,我始终不明白,你为何会做出那样的决定?难道当真是那君无意有什么过人之处,是为父的走眼了吗?”

    寒斩梦说这个问题困扰了他整整十年,倒也不假,但今日重提这个话题的最大理由却是缘于大长老刚才的那个推测引起了他的忧虑。万一大长老猜测成真,难道两个女儿都要是这样的命运?

    听见‘君无意’三个字,寒烟瑶的眼中光芒一闪,露出了一些柔和,甚至连冰冷的面容也出现了细微的融化,但这一切变化又随即隐去,淡淡地道:“爹爹就是为了这个不解吗?我本以为,您早已知道了。”

    “此话何解?”寒斩梦皱起眉。

    “当年的君无意,论相貌果然不如萧寒俊雅,也不如萧寒体贴,刻意奉承女儿;论玄功修为、本领造诣,也是远远不及,再说家世,一个是世俗官爵,一个却是超级世家,更是,天差地别,全无比较空间。相信在大多数人眼中,若是当真与萧寒相比,君无意可谓是一无是处,全无可取之处!”寒烟瑶淡淡地道。

    “嗯?既然你也明白这点,那你当初为何要……?”寒斩梦想不到从女儿嘴里说出这么一段话,本以为她要将君无意大大地夸奖一番,无论哪一方面都要盖过萧寒才合理。

    不料从女儿口中说出来的话竟与自己想象大相径庭。

    “是的,若说这些外在的条件,君无意确实都不如萧寒,这也是我说在绝大多数人眼中,萧寒比君无意优秀的原因。但无意他却让我觉得,这才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男人!”

    寒烟瑶冰冷的眸子中射出炽热的火焰:“他当时玄功不高,却常行助人之事,不求名利,为人更是光明磊落,风骨凛凛!他长得固然不算好看,但胸怀却宽广如海,倍显男儿气魄!他之家世在我等眼中或者平凡,但在天香一国,却也可算是数一数二,但他绝无半点豪奢之气,更不曾仗势欺人!他为了他自己的国家和理想抛头颅洒热血,年纪不大,已经是血衣大将,为国为民,声名赫赫!以上种种,就是他的长处,试问,以父亲所知,萧寒可以比拟吗?萧寒若非生在萧家,以他资质、胸襟,能达何等层次呢?”

    寒烟瑶脸上泛起一丝温柔的回忆之色,道:“这些长处短处的比较,且先抛开不论!女儿记忆最深刻的,却是当年我们在盛宝堂第一次见面,他的目光很澄澈,也很洒脱。”

    她说着,慢慢的抬起脸来,道:“爹爹,女儿的容貌虽然不说是古今罕有,但自信却也算得上是倾国倾城!举目当世,女儿不妄自菲薄,但,能够与我并肩的女子,当是寥寥可数。这一点,相信父亲不会否认吧?”

    寒斩梦默默点头,寒烟瑶国色天香,当年可说是银城第一美人,这一点,他如何不知?甚至时至今日,这第一美人的名头也从不曾易主。他早见惯了一些弟子见到自己女儿就突然眼光发直的样子,对自己女儿的倾城之姿又岂能不知?

    “但君无意当年看到我的时候,眼睛虽也惊艳了一下,便又在极短的时间中回归平和。”寒烟瑶脸上露出了一丝回忆的羞笑:“然后离开的时候,更是决然,毫无牵挂。记得当时我手中正有一株他急需的药材,他几乎是用抢的,把一卷银票塞给了我之后,就匆匆而去。当时的女儿,何等心高气傲,如何能服气,于是就尾随而去,那时候他玄功低微,还不到金玄,自然发现不了我的追踪。”

    “我本来想作弄他一番,但我意外发现,他如此急急离去的理由却是为一名受伤的副将治疗毒伤,而药材,正是从我手中买的那一株!那副将被人暗算,中毒甚深,药物虽然对症,但他中毒已深,药物已经难以再发生作用,服下药材之后,勉强支撑着说了几句话,便就毒发攻心死去了。当时君无意趴在他的身上大哭,徒劳的用自己的嘴在他受伤的部位去吮吸,想要将他救活过来,但最终却无能为力!爹爹,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男人哭,而且,也突然间知道了什么叫做‘兄弟’!”

    寒烟瑶的脸上写着悲悯:“我悄悄地走了,回去之后,经常在眼前浮现他的抚尸痛哭的样子;他为了一个几近无救的兄弟,而且还只是自己的下属,却能放弃与我这样的……独处的机会,匆匆而回,毫无一丝留恋之意……过了几天,我们又一次相遇,那时候他正送自己的大哥出征……”

    “如是一次一次的接触下来,让我感觉到,君无意虽然不是什么绝世奇才,也不是什么超级世家子弟,但他却是一个真实的男人!他在我的面前,从来不曾掩饰自己,他很真实,很坦率。”

    寒烟瑶静静的道:“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女儿不管,但在女儿眼中,萧寒其人却实在很假。萧寒看着我的目光,很迷醉之余却尽是自得。就像看着一件属于他自己的东西一样,似乎我早已是他的掌中之物,但君无意看着我的眼光,却只有怜爱和尊重。所以我喜欢君无意,厌恶萧寒!”

    寒斩梦深深地叹息一声。

    “或者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萧寒是你们选的未来女婿,从来没有征得我的同意。而君无意,却是我自己选的,我喜欢的男人,我自觉可以依靠一生的伴侣。”

    寒烟瑶的声音愈来愈显平静,但寒斩梦听起来却像是女儿在大声的呐喊:“或者是因为祖训,或者是因为那时候两家的交情,婚事定下来了。可我们长大之后,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觉萧寒气量狭小?你们可知道从小到大因为别的弟子只是跟我说句话就被他打断手脚的有多少?其中甚至不乏他的叔伯兄弟,你们又知不知道萧寒这人极尽风流,当日江湖历练,才一初入红尘俗世就开始拈花惹草?行事更是无所不用其极,但凡不从其愿者,便使出强硬手段,强取豪夺,一旦对方实力更强,就报出寒城字号,果然无往而不利!这样的不堪人品,你们就能够闭着眼睛将女儿嫁过去吗?或者你们可以故作不知,但我不行!”

    “你们想亲上加亲,这个我当然了解,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当真嫁给萧寒会不会幸福?萧寒的作为从来也不是什么秘密,你们当真不知道吗?可爹爹你依然初衷不改……那时候您知道吗,爹爹,女儿其实已经绝望了!已经彻底的绝望了啊!”寒烟瑶的眼中慢慢的滚出泪珠。

    寒斩梦怔怔地听着,突然间心中翻江倒海的悔恨起来。这些,纵然他不知道,却也有所耳闻。但却始终没有往心里去。只以为婚后自然会好了,在两家长辈的照看下,难道还能差到哪里去不成?现在才知道,自己真正的大错特错!

    寒烟瑶愤恨的道:“直到女儿遇到了君无意,两相比较之下,爹爹,相信任何一个女儿家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着想,都会选择君无意而不会选择萧寒吧?!那只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畜生!”

    “天香之行之后,萧家更是跋扈到了令人瞠目的程度!君无意自始至终,也不知道女儿的身份,更没有过一丝一毫攀附我银城之意!萧家却直接派人去警告,那是警告吗?那就是赤裸裸的羞辱!更迫使我回山;之后,更是采用一切能用不能用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地打击君家!君无悔何辜?一代军神,英雄盖世的人物,被他们害得含冤而死!君无梦英雄豪迈,磊落男儿,却也因为我们的事牵连,惨死在天冠岭!更有甚者,君无悔的两个儿子也因为此事而死,那可是就只两个只得十多岁的少年啊!君无意,也被生生地打成了残疾,他之所以没死,或者也只是因为萧寒一句话,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若不是我当时拼死力阻,宁可当场横尸,甚至萧家还打算灭亡君家,让君家鸡犬不留!这一切您都不知道吗?可是您说过什么吗?”

    “爹爹,女儿的这一辈子,已经就这么毁了!”寒烟瑶的眼神空洞洞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就是因为我,君无悔死了,君无梦死了;君莫忧君莫愁,也都少年夭折……这些,都是因为我!爹爹,若你是君无意,你会再要这么一个祸乱的根源吗?纵然你再喜欢这个女人,可你的亲人全部因为她而死!你还会接受她吗?爹爹,将心比心,天地良心!世人常说,人在做,天在看,因果报应,果报不爽!可是,真正有公道吗?在这个拳头大就是道理大的世界,公道不在人心,是非在乎实力!就算是有实力主持公道的人,怯于种种原因,不肯出头,这一场悲剧,世间有多少至尊多少至尊之上,只要出头说一句话,就能避免!可他们没有!奈何?奈何!?”

    寒斩梦痛苦地拧着眉头,看着女儿悲苦的诉说,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喉头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他何尝不知,女儿所说的‘有实力主持公道的人,却怯於种种原因,不肯出头’说的就是自己?

    面对着自己受了十年折磨的女儿,他又能说什么?

    寒烟瑶慢慢地站起身来,双眼尽是凄迷地看着洞口飘飞的片片雪花,缓缓道:“这洞里很冷,冷得我也难以忍受!可我怎么也不愿意下去,我宁愿呆在这里,一直到我死!也不愿意下去看那些以往曾经很熟悉的脸,因为那会让我作呕!让我仇恨,让我想杀光他们!”

    “他们不配做人!”

    寒烟瑶静静的道:“在我到这里的第一天,我就在冰壁上刻下了君无悔大哥和君无梦二哥的名字,立下了他们的神位!再到后来,才知道两个侄儿也因这件事而死,我……在这里,就也供奉着,这里没有香烛纸钱,唯有我这个有罪的女人,每天的三叩首!除此之外,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只有夜夜对着他们,诚心地向他们说对不起,说抱歉。我知道这没有意义,可我还是会这样做,这样伴着他们,因为我对不起他们,这辈子也难以赎罪!”

    “他们的死,是我的责任。”寒烟瑶的脸色平静得吓人:“而我,是君无意的女人!我是君家人!爹爹,虽然我们没有明媒正娶,也没有香烛花账,甚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些统统都没有,但我早已经认定了,我就是君家的人。若是当真有一天,我死在这里,还请爹爹成全女儿,将女儿的尸骨,运回君家安葬!这或者是女儿今生对父亲最后的一点请求!”

    寒斩梦缓慢地站起身来,仰天长叹,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一次上来,重见久别的女儿。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但是现在才发现,自己竟然哑口无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错,人在做,天在看!

    有实力主持公道的人,怯于种种原因,不肯出头,奈何?奈何!?

    自己……

    “女儿,你也不必如此的悲观,或者……君无意他日修炼有成,总有一天会来到银城,接你离开。只要君无意能够有这样的实力,到时候爹爹定然会成全你们。”寒斩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做出了承诺,道:“哪怕是与萧家反目,这一次,我也定要你达成心愿!”

    “爹爹,你这话若是在十年之前说,或者一切的悲剧皆可避免……但是现在,已经晚了!悲剧已经铸成,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无意他……我相信他一定是要来银城的,但却绝不是为了接我!而是为了报仇!君家与银城不共戴天的血仇!他的脾气,我了解。”

    “君家两位哥哥的血仇,是他的心病,也是我的心病!这种心病,无法消除!爹爹,,那可是手足兄弟,血肉同胞啊!我们寒家与萧家,也不过是异姓兄弟而已,尚且千百年来的清理护持。更何况人家一奶同胞?”

    寒烟瑶凄迷的一笑,道:“爹爹,当无意登上雪山之时,女儿的生命,便将在他到来的那一天结束!我会等他恩仇了了之后,亲赴九泉,向君大哥君二哥和两个侄儿谢罪!”

    “不行!我决不允许!”寒斩梦身躯悚然一震,厉声喝道:“你不能如此轻生,若是你这样做……让我和你娘……如何面对?”

    “爹娘对我逝去的打击吗?我相信肯定会很难过!但,这些年里,君无意日日夜夜每时每刻都在面对他的两个哥哥两个侄儿为他而死的折磨!他又要如何面对?将心比心啊爹爹,萧寒说过,他要让君无意生不如死,是的,他做到了!我无比的相信,君无意这十年里,甚至比生不如死还要难过!还要折磨得多!”

    寒烟瑶冷笑一声:“既然做了孽,总要付出代价的!而这个代价,除了拿人命去填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别的能够拿得出手!我只希望,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们银城寒家,千万不要再站在萧家一边,错上加错!”

    寒斩梦仰天叹息,神态落寞,沉沉的道:“瑶儿你或者不用等好久了,君家那边已经放出了消息,将在今年二月二,全力攻打银城!这个消息,已经天下皆知!开春二月二,一剑破银城!这便是君家的战书!”

    “啊?!!”寒烟瑶突然跳了起来,惊喜欲狂的看着自己的父亲,颤声道:“爹爹……这是真的?您不是在哄我吧!”

    “当然是真的,我会用外敌攻打银城这样的事说笑吗?”寒斩梦无语地点点头,看着女儿一脸的惊喜,一身的欢欣,他突然感觉到了无力,由衷的无力,外敌欲攻自家,自己的女儿居然如此欣喜,君家说得乃是攻伐整个银城,已非是单单针对萧家……

    “那…君家如今实力到底如何?他们……若是没有万全把握,岂不是自陷险境?”寒烟瑶担心的问道。

    “君家的实力么?……现在比银城要……更强!”寒斩梦苦笑一声:“你可以放心了。”

    “太好了!爹爹放心,无意他不是滥杀之人!进攻银城,只是为了找萧家报仇罢了。绝不会牵连无辜的。这一点,我相信他!”寒烟瑶目中射出深刻的仇恨:“届时,我要萧家从萧寒开始,人人都……死无全尸!鸡犬不留!”

    “但愿如此……不过,萧家……”寒斩梦神情困扰,有些难以出口,眉宇之间,还在苦苦的思索着……

    “萧家?萧家怎么了?”

    “萧家……最近很不对劲。”寒斩梦叹了口气,在这剑峰绝顶,只面对自己的女儿的时候,他终于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

    “很不对劲?怎么说?”寒烟瑶皱眉,看着父亲。

    “实在是很不对劲,初秋时节,三长老等人合同银城七剑,与你妹妹一起下山。到现在依然没有回来……”寒斩梦长叹一声:“前后传递来的情报,非常不对劲;我早已经发觉了情形不对。但派出去人去打探消息,却一个也没有回来;而且……这段时间里,银城的情报系统,萧家更加的……上心了。所有的情报,几乎就没有能直送到我手里来的……所以我感到很压抑,危机感很重!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这种预感很强烈!”

    “萧家……这许多年来,你们已经将萧家宠上天了!这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寒烟瑶冷静地道:“内乱,注定无法避免。纵然当年情谊再深,也抵不住一代一代演化而来的恃宠而骄,进而就是狼子野心!这并不值得大奇小怪。”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妹妹梦儿跟着他们出去,会不会……”寒烟瑶目中露出焦急。

    “大长老推测……梦儿很可能与你当年一样……”寒斩梦摇摇头:“但我觉得,其中只怕别有蹊跷!至于出事倒未必,要知道萧寒和萧凤梧也在这队伍里,能够没有回来……”

    “就算与我当年一样,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因为萧家全家都是一群杂碎罢了!嗯……难怪这段时间里没见萧寒那混帐的样子。原来是出去了……”

    寒烟瑶顿了顿,沉重地道:“爹爹,你要小心萧家弄鬼。万万大意不得!另外……此次大战,千万不能让萧家拉下了水。无意他既然声称要打算来报复,那么萧家的下场基本可以预见了。若是寒家卷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寒斩梦叹了口气,避开了这个问题不答,道:“你还是决定留在这里吗?最多只有二十来天的时间,君家方面的人就要来了。难道你还不打算下去吗?”

    “下去?”寒烟瑶凄迷的笑了起来,却再也没有说一句话;她的眼睛怔怔地看着洞外飘扬的风雪,然后她静静地回过头,走到一面冰壁前面,久久的伫立。

    寒斩梦走近一看,只见在冰壁上深深的刻着几行字:故大兄君讳无悔之灵位!故二兄君讳无梦之灵位!侄儿莫忧、侄儿莫愁之灵位。

    四个灵位!

    落款上,是:不肖弟媳寒烟瑶泣立!

    寒斩梦突然了解了自己的女儿,似乎切实的触摸到了女儿心中的凄苦!这四个名字,就像是四座大山,重重地压在女儿身上,带着亘古的悲凉,将女儿和君无意深深的隔开!

    纵然银城摧,萧家灭;这心中的大山,也绝不能消除!

    寒烟瑶,在萧家出手对付君无悔的那一刻开始,这一生的梦,便已经破碎!

    再也没有梦圆的希望!

    她现在还支撑着活下去,就只是在等待一个复仇。只是等待一个合适的赎罪时机!届时,她将用自己的命,来完成自己的赎罪,来表明自己的愧疚!

    这算是“有实力主持公道的人,怯于种种原因,不肯出头”的报应吗?

    寒斩梦黯然起身,飘飘下了剑峰,带着满怀的心事……

    在他身后,云雾之间,一个白衣窈窕的身影,黑发在风雪中飘零,正在向远方眺望着,绝代天香的脸上,是清冷的泪珠,慢慢的滑下,掉在地上的时候,却已经凝成冰珠。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似乎在这个剑峰绝顶,已经从亘古站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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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第二百八十章 风雪至尊寒风雪

    寒斩梦才下得剑峰,丝毫也不停留,直穿风雪银城主殿,然后悄然从隐秘暗道离开,来到了后山腰的某处秘密所在。这里,基本还是在秘道之中,也只有这一条秘道才能够通到这里!

    虽然此处乃是位于山腹之中,但此地的天地灵气密集程度却远远比雪山上所有的地方更加的精纯,便是寒烟瑶所处的剑峰绝顶也大有不及!

    石室内中十分的宽敞,足足有数十丈方圆的样子,直接就是一个地底的大殿。上空悬挂着石钟乳,条条林立,形成各种形状,千奇百怪。四周的石壁之上,无数闪着晶莹光色的灵动光点,璨璨发光,却是各种数不出名字的石头晶体,就那么天然地镶嵌在石壁之上。

    此间石室最中央的位置,另有一个造型特异的古怪形状,大体成六边形分布,而每一个角上,都有一块从地底自然突起的巨大的白色晶石,恰巧形成了六片白色的花瓣,将这个中间的位置天然布置而形成一朵莲花坐台。

    四面八方甚至洞顶的神异晶体,散发地柔和光华,都无巧不巧地向着这中间聚拢过来,在中间会聚合拢之余,形成了一道几近有形物质的光柱,直直地通向洞顶,再经过洞顶折射,再度与四面八方的晶体相连,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循环,大自然造化之能,果然神奇。

    而在这粗如水桶的巨大光柱之中,满是氤氲的雾气!

    若是有玄功深湛的强者运功仔细察觉,便不难发现内中雾气竟尽是最精纯的天地灵气!

    这里,就是风雪银城最大秘密所在!

    这是一间全数由天然形成的石室,在这座石室之中,坐在那天然形成的莲花台上修炼,进境至少也是在外界修炼的十倍以上!

    历代以来,这个地方只有一个人能够进入!

    就只有银城城主,寒家的掌舵之人!

    这项秘密历来是口口相传,绝不会流泻于外人知晓!

    但这个石室,却也另有一个较大的限制:若是实力未能达到至尊之上,就贸然进入莲花坐台修炼的话,那么,不长时间就会爆体而亡!其实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这里蕴含的天地灵气实在是太浓厚了,量也实在太庞大了!甚至就算已经达到了至尊之上层次的高手也不能在莲台修炼过久!

    不过,历代城主却仍旧能够在这石室之中修炼,只要不进入莲花台,便不会因灵气过于充沛而超出负荷。虽然进境远远不如在莲花台上修炼,却也要比外面高出三四倍的惊人速度!

    所以风雪银城历代以来的城主都能够在极年轻的时候便成为了至尊层次的强者!

    即以寒斩梦而论,他的天资也就不过中上,但却能以不到五十岁的年纪,便成功挤身跨至尊强者之林,目前更是在冲击至尊之上的更高层次!

    这却是当初建造银城的时候,无意之中发现的一处神秘洞穴,普一发现便立即被列为了最高机密!而另两家衰落之后,寒家更是将这个秘密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即便,萧家几乎已经掌控了整个银城,但对这宗秘密仍是茫然不知!

    刻下,正在那乳白色的光柱之中端然坐着的,正是风雪银城老城主,当年享誉天下,于八大至尊中仅次于首席至尊云别尘,以及绝天至尊厉绝天的第三至尊——风雪至尊寒风雪。

    但寒老城主如今的层次,却早已经不能以区区至尊境界来评论,甚至,早已是超越了至尊之上,臻至更高层次!这,正是此神秘洞穴的神奇功效。

    自从寒风雪当曰成功突破至至尊之上之后,却将这等惊人消息秘而不宣,只是便将城主之位传给自己的儿子,而后一直在这洞穴中闭关,至今已愈三十年岁月!

    寒斩梦进来之后,全然不敢出声,只是在一边静静地侍立着。

    良久良久,那光环终于微微一动,一位白衣老人飘然而出,空明澄澈的眸子注视着寒斩梦:“梦儿,你今曰为何前来这里,面色更显惶急之意,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情不成吗?”

    寒斩梦嘴角抽了抽,心中泛起一股怪异:自己的小女儿的小名就叫梦儿,而自己的老父亲称呼自己,却依然是称呼‘梦儿’,霎时间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说来,当年给小女儿寒烟梦取名字的时候,寒斩梦便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再怎么说我也是城主了,也是人家的爹;您还天天叫梦儿,让我多不得劲啊。可又不便明说,便将小女儿的小名取名梦儿。那意思是,您孙女也叫梦儿,您总不能再叫我梦儿了吧?怎么也得有一点半点的避忌吧?

    哪知道自己这位向来睿智的父亲竟似是恍然未觉一般,见到自己依然称呼不改,依然是梦儿,看到孙女也是叫梦儿……两代父女直接重名了……心中叹了口气,寒斩梦终于决定自己从此不再想这个令自己无限郁闷的问题,跟老父亲拗气……从来就没赢过的。干脆开门见山说出来意:“爹爹,最近银城的局势很是古怪,我认真分析了很久,最终得出一个很是意外的结论,望爹爹不吝指点……”

    寒斩梦的脸色大是慎重,慢慢的道:“爹爹,萧家近来很鬼祟!我甚至怀疑,他们在暗中搞一些什么,恐怕会对银城不利!”

    “萧家么……”寒风雪目光一闪,呵呵一笑;寒老爷子刻下已经年逾百岁,但若单从脸上看去,却和儿子似乎差不多大小,若非是一头刻意保持的白发,看起来似乎是寒斩梦的兄弟也差不多……“小心即可,倒也不必过于担心!”寒风雪淡淡地道:“萧家这些年里的倒行逆施,想来也已经差不多了,估计他们的狼子野心也终于澎涨到极点了。不过,他们想要正面撼动我们寒家,却还没有那份实力!也就只有在暗处搞搞小动作这样的下作了……”

    “那爹爹的意思是??”寒斩梦一怔。这样的大事自己说出来,本以为爹爹也会大吃一惊的,想不到竟然是这等轻描淡写的反应。

    “若是萧家始终没有异心,那么我们寒家便要继续秉承祖训,一直扶持下去,彼此风雨同舟,共创大业!这一点乃是祖训,决计不可违背!而我们寒家,也正是这样做的,已经延续了千百年,当然要继续延续下去!”

    寒风雪淡淡地道:“萧、寒两家的交情,错综复杂,到了如今,几可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无论银城失去了寒家或者失去萧家,都是大大的损失,必然要付出的元气大伤的巨大损失!所以历代以来,都是这样小心翼翼的互相呵护着过来,若说是不累,那倒是真是违心之言。”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银城一直都以是寒家为主,萧家为辅,萧家从未曾做主前台!这样长年累月的积累下来,若是说萧家没有怨言,那本就是不可能的。所以萧家迟早有一天,会兴起夺位银城的打算!这本是人的野心,人的欲望,可说是必然会出现的,无须大惊小怪。”

    寒风雪目中射出睿智的光,看着寒斩梦,微笑道:“到了你这一代,也不知是否是巧合,膝下并无男丁承继,只得两个女娃;所以萧家的这种野心就愈发的膨胀了!另外,还有强烈的恐惧,所以他们选择在这个时候发动,是合乎情理的。因为这是最好的时机!”

    “合乎情理的?……”寒斩梦直接无语。

    难道说萧家如果叛变,居然还是合乎情理的?

    “当然合理,为什么不合理?任何一家在给别的人家奴役了千百年之后,都会想要自己当家做主!我们寒氏一族虽然自认从未曾奴役过萧家人,但千百年来,让萧家人去做的事可不在少数!同样的事情,让寒家人去做,那就是理所当然,但让萧家人去做,在他们心中,就是奴役!地位不同,心理便不同!自古亦然!而且,下了大力气,得到最终好处乃是银城的,却不是萧家的。换做你,心里也会不平衡吧?”

    寒风雪微微一笑,道:“所以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老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办?当年先祖所立的誓言,至今可犹在大厅中悬挂,世间但有银城在,萧家子孙永不绝,生生世世为祖训,天上地下不背约!”寒斩梦低低的念出了祖训,皱眉道:“若是我们发作,处置了萧家……岂不就是违背了祖训?当年这件事,可是整个天下作证……这……”

    “谁说让你处置萧家了?”寒风雪一皱眉,看着自己的儿子:“你处置萧家做什么?”

    “啊……?”寒斩梦直接让自己的老爹整糊涂了,睁大了眼睛,不知道说什么好,吃吃的道:“不处置萧家?那……难道要将银城基业拱手相让不成吗?”

    “唉……梦儿,你这傻小子;若是萧家始终不动,你处置他自然是违背了祖训。”寒风雪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可是,若是由萧家首先发作……祖训之中虽说生生世世为兄弟,天上地下不背约……但,若是别人首先不把你当兄弟,难道你还要非要去巴结吗?”

第四部 第二百八十一章 可以嫁人了?

    “这个……”寒斩梦似乎明白了一些,脑海中还是一团混乱。

    “背约……我们自然是不能首先背约的;但若是萧家主动背约呢?那就是他们的事了。老祖宗虽说让我们不准背约,但……却也没说让我们引颈等死吧?”寒风雪哼了一声,道:“萧家背约,便是仇敌!而且是意欲亡我寒氏一族的生死大仇,对待仇人该怎么做,难道还要我教你吗?而且,萧家若是真的有所动作,对我寒家来说,也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因为,终于可以摆脱这……”他没有说下去,但其中的意思却是明明白白。

    “孩儿明白了。”寒斩梦心悦诚服地低下头去。

    姜始终是老的辣,父亲的睿智、果断、犀利果然远非自己能及!

    “明白就好!梦儿,你要明白一件事,所谓的兄弟,又有一句话,叫做‘一世人两兄弟’!你要谨慎的看待这句话,尤其是前三个字‘一世人’!这才是关键!”

    寒风雪喟叹一声,道:“兄弟,可以为了彼此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但,过了这一世之后,兄弟的后人,未必会一定成为兄弟!若是再延伸下几代去,或者会成为路人,甚至是仇人,也未可知!”

    他叹息一声,道:“就算是一奶同胞的亲生兄弟,一旦繁衍几代人之后,血缘也就淡下来了。更何况是异姓兄弟的后人?岁月恒久,天下何曾有不散之筵席?所以,毋要将自己的感情强行转嫁到下一辈身上去,因为那对下一代,是一种桎梏,莫大的桎梏!”

    “孩儿记下了,绝不敢忘。”寒斩梦终于放下心来。

    既然老父亲这样说,那么,心中便是早已经有了准备。

    “我今天之所以点你这句,就是想点醒你,让你明白,你在瑶儿梦儿身上,便是犯了这样的错误!而正是因为这个错误,却又造成了多大的悲剧?你有了解吗?”寒风雪看着儿子,有些无奈,更有些气恼。

    “但那是当时萧家极力恳求,我才答允了婚事,两家情谊在前,我实在难以推托……”寒斩梦心虚的低下头。

    “你在出了瑶儿这件事之后,又阻止了萧家进一步寻仇,所以你觉得对萧家有所亏欠,才将银城的权利越来越多的交给他们,让他们负责一些很重要的地方;但你却不知道,这样的事,根本就是不可弥补的。这种创伤一旦有了,便不会愈合。你越是迁就,非但不会让他们感恩,反而越是助长了他们的野心!所以,若是萧家造反,实际上也是你这十年岁月,纵容而来!”

    寒风雪大是有些严厉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要知道,银城这个地界,你才是领导者!才是这座银城的主事人!便是萧家有所不满,又能怎地?若敢当真形之于面,便可依家法处置便是!作为上位者,若没有铁血手段和残酷手腕,如何能屹立不倒?所以你的宽仁姓格,反而铸造了这一次背叛的根由!你要引以为戒!天幸现在就发生了,若是等老夫故去再出现此等事端,那么我们祖辈千百年的心血,岂不就姓了萧?届时,你如何面对我们寒家列祖列宗?”

    寒斩梦浑身大汗涔涔而下,已是惭愧无地!

    寒风雪微微笑了笑,缓缓道:“好了,能明白就是好事,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你先出去吧,万事以不变应万变!要知道银城还有我们寒家在,萧家……纵然造反,也不会有太大的作为。”他轻轻地嗤笑了一声,轻描淡写的道:“就只凭着二十几个神玄,就觉得自己很强大了吗?”

    寒斩梦心头大定,突然觉得天下间再没有什么是值得自己放在心上。自己的父亲,可已经是尊者级别的超级强者了!萧家的神玄,甚至不能入自己眼中,在父亲眼中,岂不更是等同于土鸡瓦狗一般吗?

    “还有一件事;就是关于君家的,君家君莫邪放出话来要在二月二前来银城,找萧家报仇!父亲,对于此事您可有什么别的看法吗?”寒斩梦刚要退出,突然想起此事,便问了出来。

    “因果循环,果报不爽,萧家自己往昔种下的恶果,自己去承受便是!我们寒家在这件事上,决计不能涉入!”寒风雪目中精光一闪,沉声道:“纵然在此之前,萧家没有任何叛逆动作,我们也绝对不能涉入!十年前,君家还是任由萧家欺凌没有半点反抗之力,但到了今天,却已经能大举反击!只得区区十载光阴而已,你要看到这代表着什么!君家,绝对是不可招惹的一方!”

    寒斩梦心中一凛,连声称是,低头走出,突然间浑身轻松。现在唯一萦绕在他心头的,就是离家已久的三长老等人和小女儿的安危,对于萧家在银城的小动作,已经不那么放在心上了……或者寒风雪信心百倍,自认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但事实到底会演变到如何地步呢?这却是谁也说不准的!

    世事无绝对,一切皆有可能!

    正月十四!

    君莫邪皱着眉头,坐在灵梦公主床前,探出手指试着她的脉搏,旁边的独孤小艺一脸担心的看着,焦急的问道:“怎么样?到底怎么样了!”

    “死不了。”君莫邪淡淡地道。

    “哎呀……你这人怎地这般的冷酷。”独孤小艺嘟着小嘴叫了起来,翻了两个大白眼给他:“灵梦姐姐都这么可怜了,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灵梦姐姐到底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可怜么?……确实是挺可怜的。但这世上比她可怜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她在这世上,绝对算是运气比较好的一个了。毕竟她还有我们的照顾。”

    君莫邪缓缓收回手指,淡淡地道:“她的伤势其实也并不算很重,文苍宇那一掌的势头固然极猛,但并非对她而出,只是她当时救母情切,不顾自身情况,勉力硬接,被那巨力冲倒,偏偏在她摔倒的时候,无巧不巧地撞到地面上一块石头,撞伤了她的颅骨,置令头部有淤血,这才导致她昏迷不醒,直到刻下。若是我出手为她冲开,自然可以令其即刻醒来;但现在她的意识尽是一团混乱,纵然在昏迷中,也仍是如此。若是这个时候让她贸然醒来,她的颅骨受伤未愈,一旦情绪激动,我们不在身边的话,极可能爆裂血管,从此意识全无……所以,我还是尽量的不动他,等到她的外伤基本痊愈之后,再让她醒来吧。”

    “可怜的灵梦姐姐……不知道她醒来之后,要如何面对这样残酷的事实?”小丫头双眼含泪,看着躺在床上的灵梦公主,怜惜的道。但,下一刻她就恢复了本色,俏丽的大眼睛一瞪,居然醋意横溢:“莫邪哥哥,这几天,你那小老婆找你了没?”

    “没。那丫头见了我躲还来不及,还敢找我?”君莫邪坏笑一声,顺手在独孤小艺光滑的俏脸上拧了一把,嘿嘿笑道:“对付你们这帮小萝莉,大爷我可是有的是办法,哈哈哈……”

    独孤小艺脸上一红,大嚷道:“谁跟那丫头一样,我才不是萝莉呢!”这段时间来,她已经了解了‘萝莉’是什么意思,听这话,分明君莫邪在嫌自己小,这岂能容忍?顿时鼓起腮帮子,气鼓鼓的反驳。

    “嗯嗯,你说你不是萝莉……那你是啥呢?”君莫邪忍住笑。

    “我……”独孤小艺大眼珠转了转,突然嘿嘿笑了起来,居然摆出一个风情万种的姿势,用一种魅惑的声音呢声道:“人家该大地方都大了,早就是大姑娘了,嫁人都没问题了。”

    “哦?该大的地方都大了?哪里大了?我怎么没有看出来?过来,我摸摸到底是哪里大了。”君莫邪惊讶不解的道,说着好奇的伸出了手。

    “色狼啊!”独孤小艺一跳,躲了过去,两手抱住了胸膛,恨声道:“人家是说……可以嫁人了,谁让你检查了?”

    “啊?是吗?那……这几天一定给你选个好婆家!”君莫邪一惊,顿时正色道:“小艺,你看唐源如何?只要你点头,包在我身上!”君莫邪信誓旦旦的道。

    独孤小艺顿时大怒,尖叫着跳了起来,一头扑进了他怀里,张开小嘴,雪白的牙齿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君莫邪嗷的一声,呲牙裂嘴:“小丫头,你怎地和小白白一个德行,这牙口实在了得啊。”一句话出口才想起来,已经好长时间没见到小白白了,不由问道:“小白白呢?”

    “小白白眼下可大了,我可是抱不动了……”独孤小艺得意的吹了一声口哨,忽的一声,一条白影嗖的窜了进来,二话不说就窜上了君莫邪的怀里,正是豹头大眼的小白白。

    “我靠,真重了。”君莫邪抓住它两个前爪,扳了下来,粗略估计,这家伙最少有五十斤了,居然长得这么快。

    “雪烟姐姐在的时候,经常喂它吃东西,结果就越来越胖了,身体也越来越大,越来越长,那里还是小白白,根本就是大白白了……”独孤小艺哼哼唧唧的道:“大了,还不如以前那么可爱了……”突然又振奋的道:“不过小白白现在可厉害了,我那几个哥哥已经打不过它了。”

    “额?”君莫邪一惊,这小家伙现在才多大?居然独孤世家那七个牤牛似地壮汉已经不是它的对手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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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毁誉,世人冷眼,与我何干?我自淡然一笑;
以吾本性,快意恩仇,以吾本心,遨游世间,我命由我不由天!
一代牛人穿越异界,看其如何踏上异世巅峰,成为一代邪君!异世邪君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异世邪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异世邪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