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耽美小说官庄诡事TXT下载官庄诡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官庄诡事全文阅读

作者:寒川孤立     官庄诡事txt下载     官庄诡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官庄诡事 第一百零二章 回魂 (6)

    ps:  九月份更新到此为止,十月份再见。

    润成跟兄弟们在西房里头睡不着的时候,就说起了各自是怎么想起来要往回走。原来娘娘早就走了,因为不放心,到各处给孙子们传了信儿。正当四个人道聊着时,娘娘寿材跟前没有了爹娘的身影,吓坏了弟兄们。在窑洞里头看到了爹娘总算是叫人放心了,可是娘给爹说的话确实日怪。润成断,这是娘娘在借着娘的口气在说自己的想法。看的出来,爹娘根本就不知道娘娘回来的事。要不要说给他们,润成跟弟兄们都拿不准。就是这个时候,院子里传来了爹的声音。这个声音在院子里头停着一副老人寿材的黑夜里,实在是叫人听见了,会起一身小米粒样的鸡皮疙瘩。

    润成反应快,再加上没有脱衣裳,一咕噜就出去了。眼前爹的样子不光是吓住了润成,也叫跟着出来的栓成跟弟弟们呆住了。

    娘盘腿坐着,闭着个眼,嘴里叨叨说着什么。这个口音润成觉见不是长阴一带的,起码不是官庄一带的。大部分润成是听不懂的,爹却在娘跟前,一个劲儿的磕头,说着同样听不机明的话。四个站着不知道这是什么回事的后生,地上席子上时一个盘着腿的女人,还有个男人捣蒜一样不知道疼痛磕着头。跟前是架在长条板凳上的黑底红花的寿材。进成后来交往女朋友时讲给对方听,直接把对方吓到了自己的抱里。过后人们想想。到底当时是害怕,还是其他的。谁也说不机明,当时秦家院子里头就是这样。所有的人都显出了不正常。

    娘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开始伸出手摸着爹的脑袋。嘴里还是叨叨着叫人听不机明的话,润成觉得可能是在嘱咐什么。因为爹不光是不停的磕头,还在点着脑袋,明显是答应了。润成想去问一句娘到底是在干什么,还想把爹扶起来。可是他又不敢惊动爹娘,光是站着没有一点办法。

    娘的嚎哭慢慢结束了。身子一歪倒到了一边。爹一下子就抬起了头,扑过去抱着娘喊娘。显然爹是把自己的女人当成了自己的娘,润成赶紧叫大哥扶着爹。他跟弟弟们抬着娘回到了窑里。他心里沉沉的,脑子里头都是这一天来出的事。

    娘很大一阵工夫没有醒过来,爹倒是清醒过来了。他一个劲儿说娘娘没有走,她刚刚还跟爹说话来。润成给爹说了好几回。说娘娘走了。爹就是不信。直到润成扶着爹看了睡在寿材里头的娘娘,爹才怔住了一大阵,问润成,是真的走了。润成点点脑袋,爹慢慢安静下来,叫栓成带着老三老四回去睡觉,剩下润成跟他接着守灵。

    栓成知道爹的脾气总是说一不二的,也就没有坚持回西屋了。润成回窑里给娘盖了些。拿了件爹的夹袄出了院子。坐在席子上,面对着爹。润成想想。还是说了句,娘娘回来上了娘的身,你把娘当成娘娘了。爹说他知道,反倒是问润成,知道娘娘说了什么吗?润成说他听不大机明娘娘说的话。

    爹擦了把眼角的泪,说这是他老家的方言。没有想见这么多年,娘还没有忘了怎么说。而一直以为自己早就忘了这些话的爹,居然也想起了怎么说了。可是到底老人给说的是什么,爹说娘娘是要跟爷爷分开埋,不合葬。

    润成心说这是意料外,也是意料中。虽说从润成的回忆中,娘娘一直就是个本本分分的女人,从来是没有自己主见的,临到头有了这样的想法算是意料意外,可是刚刚他看到了窑洞里头娘跟爹的那些说话,也就心里有了数。恐怕最后还是得分开埋,这下爹也知道了,反倒不用想着怎么给爹说了。

    爹叹了口气。润成知道爹在想什么,他跟爹说。不用多想风俗习惯什么的,照着人心,死者为最大。既然娘娘就是要分开埋,分开埋也才是在尽最大的孝道,也是最后的孝道。爹说是啊,可是总放不下你爷爷一个人睡在那儿。

    世上的事情总是这样,哪里有十全十美的时候。既然根本寻不到十全十美,那就照着人心,顺其自然吧。润成想想说要不在爷爷的坟地跟前再给寻个不赖的地处,把两个坟闹的近些,就算是都招呼到了。

    爷儿俩在寿材跟前,有一搭没一搭说了半夜话。本来前一夜没有睡觉应该是瞌睡的不行,可是润成没有一点瞌睡的意思。他眼前一直出现的就是跟三只山猪面对面站着的那个影子,那就是娘娘。老人临走还要最后看看孙子,也正好吓跑了山猪。

    爹坐着不说话,一阵就拾起几张纸给烧着。润成心里乱想着,没有注意到煤油灯里头的煤油不多了,光越来越小,最后就灭了。院子里头一开始是黑漆漆的,慢慢就能看见些什么了。天上圪弯弯的月牙牙,没有多少光,反倒是不如一点光都没有。

    润成自身准备到窑里再倒些煤油,接着把灯点着。爹一把拽住了他,叫他圪蹴下朝着背后看。润成手里端着个煤油灯,顺着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那儿是大门的位置,平常黑夜大门是栓着的,今儿黑夜因为院子里头有人守灵,也就闭着没有栓上。闭着的门在没有风的黑夜,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了。门叫拉开的缝不宽不窄,也就刚刚能侧着过去个人。润成说可能是风给吹开的,可是他说完就感觉到了不对,今儿黑夜根本就没有风,怎么能吹开门呢。不由得他又想到了是不是又要有日怪的事发生了,润成倒不是害怕。说到底心里还有些想看看到底还会有些什么日怪事,他跟爹说了句。我过去把他关上。

    站起身走了两步,爹在后头说,你关上我一阵怎么出去。什么意思?他回过头问爹说的什么。爹说没什么。爹反倒问他,不是要去关门吗,润成说就是。他到了门跟前,想把门推上,门却纹丝不动。他再使使劲儿,还是不行。是不是地下有什么东西给别住了,他用脚在底下扒拉了一顿。没感觉出来有什么,可门就是关不上。

    他回西房拿来了电棒子,照照地上。地上干干净净,根本没有什么能挡住门的东西。是不是门柱不灵光转不动了,照照也不是。两扇门都是一个时间安上的,为什么东边的就好使。西边的这半个就不好使?他从门缝里头照出去。什么也没有。光柱子一下就窜到了对面的山坡上,远的什么也看不机明。既然什么也没有,是不是自己使的劲儿不够。润成把电棒子搁在地上,再次使劲关门。

    门在润成使劲推之下,发出了吱吱扭扭的声音,可是没有关上一点点。地上的电棒子照着的光柱子里头,却有股子灰黑的东西一闪而过。就在润成眼角瞅到再注意看时,又什么也没有了。他赶紧拾起电棒子四处照照。什么也没有。再次推门的时候,门咣当一声磕上了。明显就是润成使劲过大了。刚刚怎么使劲都关不上的大门。这阵一下子关上了。润成再照照大门,没有一点儿不对劲的地处。

    润成提溜着电棒子到了爹那儿,刚跪下。爹没有抬头就给他说了句,看见你爷爷没有。润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口说没有啊。爹接着说我跟他相跟着回来,一转眼就看不见了,润成你给寻寻去。润成却没有动,他感觉见了不对。什么叫跟爷爷想跟着回来,要知道爷爷那是埋了多少年的人!他稍微侧侧身子,猛得抬起了电棒子一下子打开。

    对面的爹赶紧把手抬起来遮住眼,嘴里骂开了。说的好好的,后来看一眼就走,这阵也不知道到哪儿了。尽是干些日球烂事,二货你赶紧出来,润成你不要照我了。

    如果是爹,怎么会害怕这电棒子的光。再说就是骂,也是冲着他润成来的,不会牵扯到了爷爷。可以断定,这个时候的爹,已经不是爹了。对面的人又开始借着爹说话了,他说润成,很长工夫没见着你,听说你也是出去排置了不少日怪事,长了不少见识。说着说着,对方叹了口气,说咱们爷儿俩也没有多少时间在一搭,我还当了你个师傅,其实是什么也没教给你。不管怎么说,你这个徒弟还是没有给我丢人。

    是师父!润成反应了过来。他一下跪在地上,磕头没有起来。也许是太长的工夫没有见过师父了,也许是真的看见过很多日怪事没有人跟着商议都是自己排置,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其实是挺害怕的。润成哭了出来。一开始是嘤嘤的小哭,后来就成了嚎啕大哭。

    炕上睡着的弟兄们都叫圪搅醒了,过来叫润成。润成醒过来发现自己是在炕上,而不是在院子里头。他问说自己怎么回的西房。大哥笑笑,脸却慢慢变成了猴四的脸,嘴里说着他怎么知道。再看宝成跟进成,也都变成了不认识的人的脸。润成知道这不是真的,他开始冲出西房,发现院子里头居然是没也没有。寿材,长板凳,席子搭成的棚子。还有明明是在守夜的爹,什么也没有。他回头再看,西房也没有了,院子也没有了。润成看到自己就是站在很大没有边沿的一疙瘩空地上,四转格拉什么也没有。能看见的就是到处都有的白白的光,好像是能看到很远,可是又好像是就能看到近处。

    润成开始还往四转看看,走走。很快他就感觉到了,这儿就是他一个,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他感觉到了害怕,这种害怕很不一般,是平常单独一个人时也从来没有感觉见过的。他捂住眼圪蹴下,不敢睁开眼。

    圪蹴下又很大一阵,有人揪着他的肩膀。润成放下手,慢慢睁开眼,是爹。他端着煤油灯,手里护着灯捻子。他问爹说你去了哪儿,爹说他就是进窑洞里给没有灯再添些煤油,大半夜的能去哪儿,再说黑夜是要给你娘娘守夜的,哪儿能到处乱跑。他问爹说是不是爷爷回来过。爹说尽是胡说,爷爷都走了很多年了,什么时候回来过。

    润成脑袋里头一片混混沄沄,实在是刚刚遇见的到底哪些是真的饿,哪些是自己脑子里头瞎想出来的。他走到大门跟前看看,大门好好的是栓着的。他问爹是不是他才刚刚栓上的,爹说家里不是就这样的习惯吗。天黑睡觉前肯定是要栓门的,除非是大年三十黑夜才会开着接财神。润成回到寿材跟前,接着跪下,腿底下却硌住了什么东西。他伸手一摸,居然是电棒子。

    既然爹说是他去添的灯油,也就是说润成没有回去窑里。再加上爹门就是栓着的,也就不会有悄悄开开的道理。自然也就没有了润成过去关门这档事。既然没有关门这回事,润成也就没有回到西房拿过电棒子!可是眼下手里的电棒子是从哪儿来的?还有,端着油灯站在对面的真的是爹吗?

    润成心里非常清楚,爹是个生来的左撇子,虽然跟爷爷不是亲生父子,可是两人却都是左撇子。平常爹也是用左手是最多。爹只有一个时候会用右手,那就是在纸上划拉认识不多的几个字的时候。对面的这个人确用右手端着油灯!

    润成心里想起来,师父接着爹的口气跟自己说的话,还有怎么也关不上的那扇门。对,就是那扇门,现在想想,应该就是爷爷回来推开的,爷爷不就是个左撇子吗?刚刚发生的是真是假不要紧,要紧的是眼下,真的是爹吗?

    对面的人还在忙他手里的营生,从动作上来看,是爹不假。就是他过多的用右手叫润成感觉不放心。润成拿着个电棒子站在那儿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爹看他站着,就说灯点上就把电棒子搁了去吧。

    润成边往窑里走,边回过头看那个人。他没有惊动还没有醒过来的娘,而是搁下电棒子以后,从锅台那边摸到了菜刀别在了后腰上。

    润成跪在席子上,面对着这个人。他专门问对方,电棒子是谁拿出来的。对方说是润成拿出来的,这句话一出,润成抽出了菜刀,说你到底是谁?

    在润成心里,既然门时关着的,润成关门这件事就是假的。自然就没有拿电棒子这回事,而对方却说是润成拿的。润成手里举起了菜刀,心里砰砰跳的厉害,对面的到底是个什么人,或者到底是不是人呢?(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一百零三章 回魂 (7)

    ps:  六十五周年国庆,寒川孤立在码字。回魂的故事继续,循序渐进激发肾上腺激素分泌。

    本来是润成跟爹一道守灵的,中间却发生了这些真真假假的事情。闹的润成脑子里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心儿还是警觉多了些。这个时候他以为对面的人其实根本就不是爹,所以他悄悄拿出了菜刀别在了腰上。

    跟对面的人相对着跪着,是没法子舞玩开的,润成在举起刀的时候,小腿用力,一下子从席子上站了起来,拽开步,侧身对着对面那个他认为早就不是爹的人。

    爹一下子就愣住了,骂了一句,你个死娃小子,你疯了你?你敢对着你爹耍打菜刀?(作者注:耍打在当地方言里就是挥舞的意思,跟之前有个说法叫舞玩的差不多)西房里出来了人,趁着润成没注意,握住润成的手腕子,一直使劲儿,直到润成手使不上劲儿,菜刀当啷跌在了地上。

    从西房出来的是宝成,他没说什么,拾起菜刀搁回了窑里。三个人院子里一时间没有话,周围的天色慢慢在发灰,这一夜很快就要过去了。宝成开了口,他说其实他一直没有睡,所以院子里的有些事他看见了。

    宝成说二哥你跟爹在这儿跪着守灵的时候,门确实开了。虽然我们家的大门确实是黑夜就关上了,就是夜儿黑夜也不例外。可是这门确实开了。润成听到这儿,抬头看看老三。他脸上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宝成说大门开了很长工夫,爹才过去关上。是爹关上的,爹却根本没说有这回事。而润成却感觉是自己关上的。

    宝成说这可能是说回魂回来的人在不断上着人的身,爹、娘、润成都是叫上了身的。润成如梦大醒,原来自己是迷了心窍。他一直相信自己的想法都是对的,出了问题的都是除了他以外的人。可是没想到这次他也中了招儿,叫迷了心窍。他回想起来,这些回来的人,有爷爷。有师父,有猴四,还有自己不认识的人。他们回来都是干什么来了?是不是单单为了些供仙的吃食呢?说不好。这一夜虽说闹腾的很厉害,可是这些回魂的人却没有什么要害人的意思。

    爹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去关门的事,这时脑子里头能记起来的事情也就一两件。这就日怪了。一黑夜这么长的工夫。不可能就这些事的。润成跟爹都迷迷糊糊心窍一阵开一阵不开,反倒是在窗户里往外看的宝成看的机明。想想,宝成在西房里看着院子里头的两人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迷了心窍的过来过去。

    宝成倒是说没什么,因为这还不是最叫他紧张的。他还看见了些东西,就在院子几个圪角哪儿,比如说磨盘那个圪角里。院子里的煤油灯,还有电棒子的光。还是能照到那儿的。可是那个圪角里却始终是黑乎乎的一片,好像是一点儿光都进不去。那股子黑不是真的没有光的黑。盯着稍微时间长一点就能发现,圪角的黑地里有什么东西在动。动的东西看不机明到底是什么,但是一黑夜就没有停止过动。宝成更多的时候是在盯着那儿,他以为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准备要是一旦黑东西出来,他就出手。

    润成问老三,他是什么时候看到圪角里的黑东西的,老三说就是门开了一阵再关上后。宝成说这阵他是看着二哥对着爹举起了菜刀,才顾不上接着看黑东西,一下子冲出来的。润成扭头看向那儿,不再是黑乎乎的,开始发灰。可是就在磨盘跟前不远的地处,却真的是像是锅台地下烧柴冒出来的黑烟一样,有股子很难叫人注意的黑气往院门那儿漂。

    什么时候,还是关着的大门,上头的栓在慢慢往后退,像是有人在往开拽!宝成要过去,爹却拉住说,叫他们走了就行了。三个人就这么看着,门栓慢慢叫退了出来,门叫拽开了一条缝儿,三五道黑气,从门缝里窜了出去。就剩下个半开着的大门,跟院子里发呆看着的三个人。

    黑气从院子里出去以后,天色亮的好像也快了起来。没多长工夫,院子里头就什么都能看见了。润成到了磨盘跟前,圪蹴下一看,心说,这还不少呢。润成过去以为,这没了的人回魂时是没有重量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的,可是眼下磨盘地下这乱七八糟的脚印从哪儿来的?

    要知道,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家里根本就没有用过磨盘磨粮,也就没有人过来过,所以根本就不会有脚印。至于会不会是来打帮的人踩出来的,那更不可能。来打帮的人都是大人,要踩出来脚印也不可能就是这么浅。除非是像猴四活着时给人们道的故事里那些练过轻功的人,才能踩出这么浅的印儿,可这样的说法就是官庄三五岁的小娃娃也不信,官庄那里来的练过武的人?

    原来这魂儿是有重量的,不过是不是没有投胎之前都是有轻重的。当然要是一旦投胎也就不再是今生,而变成了来世成了个新的人,自然也就有了重量。地上的这些脚印乱是乱些,不过倒是印儿挺清楚。润成脑子里头一下反应过来了,人美了以后装殓时家人给穿的都是新鞋,底子没有磨过自然是纹路很清楚的。

    天亮起来,西房老大跟老四也醒了过来,看来两人谁的还不赖。润成回窑洞里看看娘,叫了几声醒了过来。润成看这娘已经机明过来了,应该是没什么事了。娘问润成说自己不是在院子里头给他娘娘守灵的,怎么就回来了。润成随口编了个谎话,说娘有些害受困的睡着了,他就扶着娘回来窑洞里。娘不相信自己睡着了,可是看着二小子这么说也不像是说假话。就信了。

    早上起来做好饭在给全家人盛饭之前,小妮先给没了的娘盛上,叫大楞给端出去。摆在寿材前的条桌上。这事死如事生的规矩是不能破的,不光是官庄的老规矩,也是人们心里愿意相信的东西。虽说老人已经睡在寿材里,过几天还要叫埋进黑洞洞的冰凉土里,可是在官庄,过年过节像是看望在世的老人一样,还是要去上坟扫墓的。

    吃过饭。村里来打帮的人就到了。大楞把几个给开爹墓子的人叫到了门口树底下,悄悄跟他们说了不用再开爹的坟了。几个人以为自己听错了,说这叫什么胡话。不开你爹的坟。到时候怎么把你娘埋进去?大楞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几个人就吃着烟袋,等着解释。润成过去说了起来。他倒是没有说娘娘回魂的事,只是叫完伯伯大爷之后。说娘娘活着的时候就留下话。说跟爷爷是半道儿上遇见的两口子,最后合葬,是怕原先的男人不答应的。所以就干脆不合葬了,单独寻个地埋进去就行。

    润成给几个人说的说辞叫人难再说什么,众人想想,情况就是这样。再说死者为大,还是照着老娘娘的意思来就对了。当下他们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叫秦家人寻好地处吧。他们好抓紧时间打墓。(作者注:当地人把挖墓穴说成是打墓)

    这样的营生,其实根本不用麻烦别人。秦家自己的小子秦润成就是干这个的。当下就领着人走了。润成的想法是,虽说不合葬,可是也要寻个在爷爷墓子跟前的位置,好好给打个墓出来。所以他还是带着人来到了马坡埋爷爷的地处。

    掏出罗盘定了南北,然后稍微偏向西南的坤位,看看地势不算坡度很大,也不容易窝住雨水的地处,润成跪下磕头烧纸。然后叫人们开始挖。

    润成从这边走到了爷爷的墓跟前,大概用步子量了一下,就是七八丈远的地处,也算是两个老人能招呼到的个位置了。他用铁锨把前一天人们已经拾掇才出来准备开坟的场子,重新拾掇回原来的样子。拾掇的差不多的时候,他回到了娘娘坟地那儿。

    这么长工夫了,五六个不缺力气的正经庄户人,居然才刚刚把地皮上的草草铲完,地下的土只是挖出来一指头厚的一层。都是村里人,也不是谁就容易糊弄谁的事。可是为什么这么长工夫了营生却没有赶出来多少?润成看着他们动弹(作者注:动弹在当地方言里是干活做事的意思),发现不管是力气大的还是力气小的,铁锨都是挖不动的,换了镐头,一镐头下去也就是发白的圪洞,根本带不起多少土来。到头来,土没挖出来多少,几个人叫闹的浑身水都出透了。

    润成自己也下手干了一顿,感觉见了不对。就像是这几个打帮的人说的,还真没怎么见过这么硬的地皮。要说硬,这回遇上的土比上回埋猴四时遇上的土还要硬。这么硬,是干不出营生来的。而家里那边老人在寿材里头躺着是不能等的,再说什么时候出殡这也是定好的时辰,错过了终归是不好的。

    要不就要重新选个地处了。润成看看,心说要不就到爷爷坟地的南边。那边虽说地势不是很开廓,坡度也还算是行,看着杂草都长的那么旺,肯定是疙瘩水土深厚的不赖地处。润成叫人们换到那个地方,他又用罗盘看看方向,发现这个地处比刚刚那个地处甚至还有好些。人们开始挖起来,这回却是出奇的顺畅,没有用多长工夫,都有半个人深了,看来,一半天就差不多了。润成背着手,在跟前转着看。猛一抬脑袋,发现这个位置居然正好是在爷爷坟地的右边。这不是男左女右的老位置吗?自己怎么忘了,刚刚的那个位置好是好,却是女在男左的。

    润成用罗盘再看看爷爷坟地的方向,发现居然在尺度上也几乎是一点不差。娘娘坟地现在的位置就在爷爷的正南方。他打量着两个位置,看出来,上一个位置不光是位置闹反了,中间还有个小山包挡住了视线,使得两个墓互相看不见了。而站在心的位置上,一眼就能看到爷爷的墓圪堆。难不成这是巧合?他问正在打墓的一个伯伯,那个伯伯说,都没有想到过马坡还有这么硬的地皮。挖起来就像是冬天动了的地皮一样,根本下不去。

    润成叹了口气,看来这就是人家娘娘既不跟爷爷合葬在一搭,还有寻个能看见跟自己过了多半辈子男人的位置。那就顺着老人吧。

    那群人开始干起来以后,润成也就不在跟前跟着了。他准备回去看看家里还有什么需要干的事情,这做个白事务有很多细小的事情要张罗。光靠着爹娘是忙不过来的,更何况他们还是孝子什么的,要走不少的过场营生。

    从马坡顺着小坡坡爬上来,拐过一个弯,就能顺着直道儿往官庄走了。在拐弯的时候,他看到了沟里的那个黑影。第一眼没有注意,再看的时候,发现这个黑影是圪蹴在半坡上的,背对着润成。他远远的是看机明这个人事谁的。那片没有庄稼地什么的,人去那儿干什么。会不会是放羊的,可是羊在哪儿?

    放羊的!润成一下子想见的,那个位置不就是当年埋羊倌猴四的沟吗?当初因为猴四的羊在猴四死了之后,莫名其妙就到了这道沟里全死了。最后猴四也就叫埋在了他的羊死的这儿,当时还是没法子竖着埋的。是猴四?

    润成绕着小道儿,费了一阵工夫才到了刚刚那个黑影圪蹴的地处,可是什么也没有看见。刚刚的黑影就是在这个地处,眼下却什么也没有。猴四当年就是埋在这儿的,可是润成这时也看不到猴四的墓圪堆了。当时给他堆起的圪堆确实是不大,可是也不至于才几年工夫就叫雨水冲刷的没了影子。

    润成相信,刚看见的黑影子就是猴四。这个黑影会不会跟他在前一天去叫大哥他们道儿上看见的黑影有什么关联?要不干脆就是猴四的黑影。润成看了一顿,什么也没有看见。心里装着事就准备爬上小道儿,往官庄走。走了没有几步,耳朵跟前好像有羊的叫声。开始是一两声。后来就越来越多了,一声接着一声。

    这个沟里除了曾经埋过猴四,死过一群羊,估计再也没有人来过。什么时候有人来这儿放羊了?

    润成仔细辨别一下,发现羊叫的咩咩声来自身后。他扭过身,对面的山坡上真的有一群羊,正悠闲的吃着草,慢慢在走远。

    对面那么陡的山坡,这是些绵羊怎么能爬上去,更日怪的是,后头还跟着个黑影,在赶着羊往前走。(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一百零四章 回魂 (8)

    ps:  昨天没有按时更新,今天非更不可。回魂8来了

    先是给娘娘寻了疙瘩不赖的地处,结果却是日怪的没法挖下去,地皮硬的像是冬天冻住了一样。没法子之下,只好从原来爷爷墓圪堆北边换到了南边,居然就好挖了。不管润成是用罗盘还是光用眼看,这个地处居然也很不赖,地形上规规矩矩,看起来还算是光脉绵长。

    就这么定了地处之后,润成也就不在那儿看着了。家里还有很多营生要干,他还得回家去。爬上了马坡,转过弯远远的无意中朝着沟里的一瞥,看到了个黑影,大概是圪蹴着的。润成再看也没有看机明,这个黑影是背对着他的。

    润成猛然想起,这道沟不正是当初埋了猴四的沟吗?同时,他不由得把眼前的这个黑影跟前一天去叫弟兄们回家时候看见的黑影联系起来。他决定去看看,下到了沟里。

    到了埋猴四的地处,却再没有看见什么黑影。也是,大白天的能看见什么,扭身往回走的润成,没有注意的脑子里头,感觉见耳朵里传来了羊的咩咩叫声。自从猴四死后,他管的那群羊一夜之前死了个精精光。官庄的人们都嫌弃看羊是个风吹日晒的辛苦营生,哪里还有人再愿意去放羊。既然不是官庄人在放羊,兴许是其他村里的人来放羊了。不过这也够日怪的,官庄在这一代地势算是最高,从哪边过来都要狠狠爬些大坡。这个放羊的也是寻罪受吗?放着平坦坦的地处不去。

    他扭头寻着羊叫的方向看过去。看见的东西叫他一下子就呆住了。对面陡峭的土坡上,白花花的都是羊,后头跟着的黑影不是别人。就是已经死了工夫不短的羊倌猴四。猴四养着的明明都是绵羊,绵羊是没有山羊能爬坡的。可是对面的那群绵羊却跟猴四一起,成了飞檐走壁的,顺着人平常根本没法走的坡在慢慢走。顺着坡走也就算了,当走出坡以后,居然还能在半空总再走一圪节。这下就成了羊跟猴四都漂在空中,这下可是叫润成长了见识。难不成。猴四跟他的这群羊还沉了神仙?

    猴四跟他的羊在半空中走了一阵,凭空就没了。羊叫声跟猴四甩鞭子的声音倒是还有,润成再看。怎么他们又到了沟底。就这样,润成看着他们从沟里再次爬上了陡峭的山坡,接着到了半空。接着就再次到了沟底,反反复复好几回。每一回。猴四跟羊颜色都越来越淡。最后彻底就看不见了。润成等了很大一阵也没有再看见他们出现,只好带着满脑子的想不机明往回走。真不知道这个时候,猴四的出现跟自己家里老人没了到底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家里的营生说起来要走的过场是不少,不过因为没有什么亲戚,也就简单了。主要的营生也就是张罗好要安葬老人的东西,一样不少的给带着,到时候给烧了也就行了。所以很多的营生都是官庄的女人们在窑里给做纸扎,跟准备出殡当天供仙用的东西。男人们在院门外头的树底下。圪蹴成了一圈圈一边吃着旱烟,一边道聊着什么。

    润成路过的时候。跟这群伯伯大爷什么的打了声招呼。大概听见了几句,其中好像是听见了有人说什么,什么喜丧,尽是说不机明的事还叫喜丧?

    润成心里清楚人家说的是什么,什么叫日怪。其实没有见过的,跟怎么都是想不机明的就是日怪。什么叫少见多怪就是这个意思,至于没想机明其实跟没多见过也是一回事,见多了自然慢慢就想机明了。润成没有在门口站着,回到了院子里。

    因为窑洞里人多,所以做好的纸扎就放在了院子里。其实这些纸扎用到的红红绿绿的纸也都是各家借来跟凑来的。凑来到自然就没法子太讲究,甚至童男童女的衣裳也就是好歹给搭对开(作者注:搭对开大概就是要对调开不要重复的意思)就是了。在条件好些的人家,就是要讲究些,而在眼下,自家也就只能是讲究些。不管大楞是不是队长,主要因为官庄就没有一家是条件好的。

    童男童女后头就是所谓的金山阴山,其实也就是用高粱杆扎个底下四方上头尖尖的架子,外头糊上毛边纸。金山就是在外头再糊上一层金箔纸,反则阴山就是在外头糊上银箔纸罢了。显然没有那么多纸了,这一对金银山只有不到尺半高,比润成平常见过的金银山要低下去多半尺。娘娘走的这个时候是大夏天,天气热的根本搁不住老人,是需要早些下葬的。要是等着纸从乡上买回来再干,要干的营生就来不及了,就算是糊弄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润成想到这儿,该不会人们经常把糊弄说成是哄鬼,就是这么来的吧。本来就是些假东西,这不叫哄叫什么呢。心里想笑来着,可是润成脸上只是显出了些苦笑。人活一世,到头来就是换个木头盒子,换血纸扎吗?什么儿孙孝敬,事死如事生,根本就是见没影的事,说到底就是活着的人给自己的心里添个安慰罢了。

    可是眼下,娘娘走了。润成觉见自己还是需要这个安慰的,不光是他,秦家大大小小不都需要这个安慰吗。靠墙角那边放着的是摇钱树。说是摇钱树,其实就是从沟里砍了跟柳树枝枝,在上头零零碎碎给糊上不少红红绿绿的纸,就算是树上往下跌落的金银财宝了。

    外间窑洞锅台跟前,好几个女人在忙着,看样子供仙用的馍馍蒸好了。她们是在张罗炸油柿子,有的在揉面,有的已经把油锅架到了火上。在官庄甚至长阴一带,但凡人没了要办白事务,这供仙的东西里头是绝对少不了油柿子的。(作者注:相传这个吃食跟出自长阴的一位神仙有关。据说这位神仙执掌南极仙山。以长寿闻名。该仙从小嗜柿如命,直把柿子当饭吃。每年冬初爹妈就把柿子摘下,用绳子串起。挂在窑里供他吃,一直吃到来年柿子下树,年深日久,该仙因吃柿子身体意强壮起来,最后成了长寿不老的神仙。得道成仙,飞升天界后,执掌仙山事务繁忙使。便极少回长阴的老家。而乡亲们盼望之际,别无记挂执法,只好逢年过节。便拿串质好的柿子供他。后来,等到长阴成了‘春晚无花秋早霜‘的高寒地带,柿子树在长阴一带没法生长渐渐稀少甚至灭绝后。长阴父老也就没有柿子来供奉,有人想出来好办法。就教大伙儿用红糖稀把面和起来。捏成柿状,用油炸熟,拿绳串起来,供献这位老乡神仙。从此,油柿子便成了祭扫的高档供品,长阴当地人把摆放四十五个油柿子的供品规格称‘大供‘而二十五个的则是“小供”。此后,油柿子便成了祭祀的供品,同时也成为当地名吃。也许是常食“油柿子”之故,长阴的长寿者渐渐多了起来。后被定为当地名产。)这样的吃食。要是在平常,还是个稀罕的东西。可是这阵润成看到了眼里,却进不了心里。

    忙忙乱乱多半天,里里外外都是人。等到又一个黑夜到了的时候,院子里头才再次安静下来。一来是一天下来,营生也干的差不多了,自然人们也就散了。二来就算老人是大年纪走了是喜丧,毕竟也是死了人,别人家的人大黑夜在呆着也不是回事。等人们都走了以后,给娘娘送完黑夜饭,也就该守今儿黑夜的灵了。

    因为前一天黑夜的事,润成决定今儿黑夜他还守灵。其他弟兄们也说非要守着,大楞也就答应了。孙子们也就是守这一夜了,明儿老人就要埋掉。

    给煤油灯添了油,润成又回窑里拿个电棒子。跟弟兄们跪坐在席子上,开始守灵。

    一开始谁也没有说话,不过没有多长工夫年纪最小的进成就憋不住了,他先开了口。进成问润成说,到底他们在这儿给守灵,娘娘知道不知道。润成说不管知道不知道,这份孝道是要尽的。说到底,没有娘娘尽心尽力抚养大爹,哪来的他们弟兄四个。宝成把身上的衣裳往紧裹裹,又说起了他前一天大早碰见的日怪事。他问弟兄们是不是真的是娘娘来看他了。大哥说,这个时候还有谁。

    一时间,四个人就没有人再说话了。寿材上头因为油漆上了好几道,亮的都能映出来人影。煤油灯比豆子大不了多少的光点点,映在上头,混混沄沄不说,是不是还要忽摇一下。宝成想起了个事,说娘娘好像是跟他说什么,好像是叫他不要往低处走,要走高。他问二哥这是什么意思。润成也说不机明,难不成娘娘这是在警告宝成,不要到地势低的地处去?可是为什么?

    起风了,背后靠着墙立着的金银山、童男童女跟摇钱树上的纸叫吹的哗啦哗啦响。润成怕叫风给吹坏了,就起身要把它们搬到西房里头去,反正今儿黑夜那里也没有人睡。起身走过去刚要伸手搬,一股子风从背后窜了出来,绕过润成,直接到了童男女身上。

    就算是官庄地势要高些,可眼下是大夏天,除了雷雨天有些风以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风。润成抬头看看天上,月牙牙四转格拉也没有个黄绿色的圈圈啊。没有圈怎么还有风。就算是有圈圈,有风也是到明儿白天才有。难不成今儿黑夜又是个不消停的一夜?润成接着伸手准备搬动这几件纸扎,而宝成都已经把摇钱树搬到了屋里,出来准备搬动童男女了。

    宝成本来以为就是高粱杆扎的架子,外头糊上层纸的童男女,没有多么沉,他一只手就揪住要拽起来。日怪的是,童男女没有动。宝成倒是一下子朝后跳出去好几尺远,他叫二哥赶紧离童男女远些。

    润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说先离开些再说。他问宝成说怎么了,宝成说你有没有感觉见童男女很沉?润成说自己手都还么有碰到童男女。宝成说了自己感觉见的童男女的分量,还说了一句。润成听了后一句话,不由得紧张起来。宝成说就是他要搬动的那个童男,好像在看他。

    栓成他们过来说,就是些高粱棍棍扎起来的东西,眼珠子都是画上去的,怎么就还能看人了。是不是黑夜光线不好,宝成看错了。宝成想想,兴许是自己真的看错了。就是嘛,好好的纸扎怎么还能看人了,它又不是个活物。

    伸手再搬,这回能搬动了。宝成不敢再用一只手搬,而是两只手平平端着,尽量离着自己远些。可是搬到半道儿上,他还是扔了手里的童男。又跳有蹦到了弟兄们身后,一个劲儿说,童男的眼真的在看他。大家还想说这是在胡说的时候,那边的童男却自己站起来了。

    刚刚手里一扔,童男就歪倒在院子里头。可就在宝成躲在弟兄们后头害怕的不行的时候,童男自己站起来又立在了那儿。就这样,润成他们四个一堆,对面是个多半人高的童男。

    润成叫进成到寿材跟前把电棒子拿过来,进成死活不愿意去。润成只好自己去,拿起电棒子,他摁开这么一或绕(作者注:或绕在当地方言里大概是转圈一绕的意思。当地方言里很多的时候都会出ge 、huo的音)。还没照到童男时,却看到了眼珠子同样在看人的童女,也在看着他们。

    再照,好像又没有。可是这回不是光宝成看见,润成自己也看见了。两个人不能都看错吧,看来是真的有这么回事。润成握紧了手里的电棒子,走到了弟兄们跟前。他悄悄跟大家说,不要再搭理它们了,我们接着守灵去。

    栓成看看二弟,宝成他们也看着二哥,大家都不知道润成到底是要干什么。润成又说了一遍,同时给弟兄们使了个眼色。他第一个先回到了席子跟前跪坐了下来。其他人也跟着回到了那儿,背对着那对儿童男女,都跪坐了下来。

    背后一时没有了声音,宝成看看二哥,他跟其他弟兄们一样,实在是想不机明到底这二哥是要贩卖什么膏药。日怪的是,这阵也没有风了。等了半天,宝成有些没耐心了,干脆跟二哥说到底这是在等什么。

    润成还没有来得及叫宝成别说话,就听着院子里头有个女人的声音说,这家人家真算是有意思。

    润成跟弟兄们回头看,院子里头什么都没有。要说女的,也就算是那个纸扎的童女了。可是童女也算是个人?也能说话?

    不是弟兄们听错!(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一百零五章 回魂 (9)

    ps:  回魂的故事讲完了,或许跟你经历的生离死别有些不同,不过对逝去的人怀念却总是一样的。

    娘娘走了的第二天黑夜,润成弟兄四个给老人家守灵。因为头一天黑夜发生的真真假假也闹不机明的事情,润成显得很是警觉。还好,倒是没有人再说胡话、有回魂的人上身的什么事发生。可是弟兄们跪坐下没有多长工夫,就在他们正在道聊娘娘走了以后发生的日怪事的时候,日怪事再次发生了。

    本来是不容易起风的夏天,映着比芸豆大不了多少的煤油灯的光,起风了。风刮着纸糊成的金银山、童男女哗啦哗啦直响。润成怕给吹坏了准备搬回西房,结果明显感觉见一股子风从他跟前绕着过去了。这是股日怪的风,没见过路过人跟前还会拐弯的风,除非它根本就不是股风那么简单。

    宝成过来打帮搬,却先说是这童男女有了分量,接着跳到离童男女远远的地处,说是童男在看他。被宝成扔到地上的童男,开头是歪在地上的,这阵居然自己站起来了。闹的弟兄四个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润成过去拿了电棒子过来,一照之下,童女也在看着他们。眼珠子还是能动的,润成想不出更好的法子,而且问题是对面的人家也没有动,自然想不出接下来的法子。

    四个人回到寿材跟前的席子那儿,背对着童男女们跪坐了下来。润成手里紧紧抓着电棒子。这三圪节电池的大号电棒子,掂在手里很是沉重。到了时候兴许还是个不赖的防身玩意儿。弟兄们不知道老二这是要闹哪出,都悄悄用眼睛斜着老二。

    背后没有寂静多长时间,很快就传来了个女人的声音。再听。还不能说是个女人的声音,这个声音尖尖细细,倒是更像个小妮娃娃说出来的。女娃娃?润成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童女,是它在说话。这下好,头天是回魂的老人们轮番上活人身,今儿黑夜是童男女活了。能碰上这么多的日怪事,这是该说自己家运气好呢。还是算倒霉透顶呢。润成其实还真没有多想这个事,因为女娃娃说的话,明显是说秦家的。

    童女说。这家人家真算是有意思。润成猛地回头,用电棒子照在童女身上。什么也没有,除了风吹着没有糊好的纸边边哗啦作响以外,没有一点有女人说话的迹象。仔细看童女的眼珠子。也没有看人啊。还是白天看见的人们给画出来的眼珠子,呆板无神,一看就是假的。

    有时候有声音反倒是人不感觉见紧张,没有动静才叫人感觉分外害怕。尤其是在有了一点声音之后的突然寂静更是叫人受不了,因为你不知道下一点声音会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寂静中,又过了一阵才有声音传出来。这些声音不细听是听不到的,亏得弟兄们都不出声才听见。声音很低。像是两人在道聊。是童男女在道聊吗?不像是,童男女就在院子里。而这个声音是隔着什么的。

    仔细分辨。感觉这个声音就在跟前,四处看却怎么也发现不了,声音到底是从哪儿发出来的?润成注意到,什么时候,纸扎上的纸不动了,风不往那边吹了。可是在寿材跟前点着的煤油灯火苗往一边偏了,眼看就像是要灭了一样。进成赶紧过去用手罩着,还是没有用。即使是他用手拢成个圈,火苗还是朝着寿材那边直个劲儿偏过去,最后灭了。进成说他进窑里拿取灯(作者注:当地人在过去的一个说法,指的就是火柴,有些时候日子过的仔细的人家,会在秋天把晒干的高粱杆,筷子粗细一尺来长,取些回家,从炉子里头取火点灯用。取灯 这个说法是个非常形象的词汇)来再点着。

    随着眼前的没有灯一下子灭了,润成也没开电棒子,整个院子里头就全黑了下来。那个道聊的声音也一下子大起来了。这回,四个人很容易就寻到了声音是从哪儿来的。他们都朝着里头睡着走了的娘娘的寿材看过去。没错,就是从那儿传过来的。棺材盖子是浮搁在上头的,里头只有娘娘啊,怎么还能有道聊的声音?

    大哥看看润成,悄悄问,开不开?润成知道大哥的意思,其实他心里也在想,要不要打开看看。原本是在背后的声音,原本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这阵到了娘娘的寿材里头,还成了两个人道聊的声音。润成抬起手就要推开寿材的盖子,随即就又改变了主意。他想起刚刚女人说的那句话,他准备再听听。

    还是那个声音,尖尖细细的。听起来倒是叫人挺得爽,不过说的话就叫人得爽不起来了。这个声音说,这家人还真是不一般。当下有人就应上了,说就是。这么热闹还多亏了他爷爷,要不是他爷爷想不开,哪儿有这么多事。女声接着传来,他爷爷当年这不叫想不开,这是想的太开了。还有那个松根垴的瘸子,一股子气上来,就打帮着人干这种事。他倒是个光棍,没了挖个圪洞一埋就算是了了。这一大家人可算是摊上了。

    这些话就隔着层寿材板,自然是每个字都清清楚楚的钻进了弟兄们每个人的耳朵眼。有些其余三人听了个大概,只有润成感觉这里头有太多的事。松根垴的瘸子显然说的是师父文瘸子,可是这段话里提到的爷爷当年到底是做了什么?难不成这么些年家里遇到的大大小小的日怪事都跟爷爷有关?再说摊上了事什么意思,是说家里人已经遇上这么多日怪事,还得遇上很多吗?

    宝成听着就没耐心了,润成一个没防住,这小子就猛的伸手推开了娘娘的寿材板子。润成摁开了电棒子,还没来得及叫大家操心里头有什么的时候。好几股子黑气呼呼蹿了出来。有一股子直接冲着润成的脸扑了过来,呼一下就过去了。润成还没哟反应过来就感觉见脸上烧人耿耿(作者注:烧人耿耿在当地方言里就是火辣辣、火烧火燎的意思吧)的疼痛,他往脸上一抹。有片脸皮破了,摸起来湿湿的。

    除了润成,宝成也叫唤了起来。润成忍住疼痛,照照弟弟。宝成胳膊上也是一片泛红,看来应该是他在那股子黑气来的时候,用胳膊挡了一下才会这样。众人缓缓神,再往寿材里头看的时候。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子骚臭味。

    人没了时间长了的那股子臭味,润成也是闻到过的。可是眼下这股子闻到肯定不是娘娘身上发出来的。再说,要真是娘娘身上的味道。为什么之前都没有,而偏偏这个时候有呢?进成吸吸鼻子,说这股子味道倒像是夜壶上的味道,怎么闻都是股子尿骚味呢?这话说的不假。四个人都闻到了。

    窑里有了动静。是爹披着衣裳出来了。他在上院就看到了,盖子开着的寿材跟前,站着四个捂着鼻子的小子。实在是闹不懂,他远远问了一句,都在那儿杵着干什么?你娘娘寿材盖子怎么开了?

    润成上了上院,简单说了说他们守灵碰见的事情。爹听完,好一阵儿没有说话。他抬头看看看看下院子的三个小子,问润成说。脸上怎么了?润成抹了一把,捻捻手上黏糊糊的水儿说没事。爹说要不我跟着你们一搭吧。润成说不用了。就是有些日怪,倒不是什么叫人害怕的事,而且他觉见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了。

    爹说自己回去也睡不着,干脆跟小子们一搭守灵吧。就在爹往下院子走的时候,润成在身后问了一句,爹,是不是我爷爷当年干过什么事,走之前就没有跟家里人交代?

    爹愣了一下,想想,说从他来官庄起,没记着老人干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可是他来的时候,已经是个半大的小子了。会不会是在爷爷还是一个人过的时候,有过什么事?润成想,爷爷不是跟师父早就认识吗?

    爹到最后也没说出个什么来,润成也就只好罢了。下院子,大哥正在问宝成为什么想见推开寿材盖子呢。宝成边呲着牙抹掉胳膊上流出来的水儿,说他也说不上来。当时就是感觉胸口头憋着股子气,憋的眼珠子都往外鼓,就想着干些什么能好受。也没想着去推寿材盖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得,手就出去了。

    爹也听见了宝成的说法,他过去看看睡在里头的娘。叫小子们打帮,盖住了盖子。他跪下给娘磕了三个头,起来后跟小子们说。好歹过来今儿黑夜,前后就算是三天了,也就能出殡了。不管娘娘走了有过多少日怪事,说出去总归是不好的,也就不要声张了。最后爹说了句多少有些没来由的话,他叫小子们去哪儿都操心着些。

    接下来的多半夜,再没有什么事发生。点着的煤油灯平平静静等到了天明。爹站起啦,动弹一下本来就瘸了的那条腿,捶捶腰招呼小子们洗脸,要开始张罗一天的营生了。

    这一天是忙乱的一天,也是叫人感觉到末日的一天。这种感觉不是活人对自己接下去的生活产生的,而是对于寿材里头睡着的人跟活人的相处而言的。隔着那层寿材板,活人会以为自己的亲人还在跟前,不过是睡着而已。一旦埋到了黑洞洞的墓圪洞里头,那就真的是要生死分离了。

    一天里,前前后后上那么多道供仙的东西,都是由大楞端着木头盘子,一盘一盘从窑里送出去的。宽大的孝衣罩在大楞身上,摆出一副一瘸一拐的背影,这叫进进出出的润成心里再次对活着这回事,有了感叹的想法。将来有一天,自己的爹娘、自己、兄弟们不也是最后要走这条道儿吗?

    从八道沟叫来的吹鼓匠,吹出来的调调,七绕八绕十一绕的。听起来就像是人在哭,不光是秦家的院子,就是整个官庄,都叫罩在这中声音里。声音甚至都能传到对面的山梁上,有了回声。

    官庄的老老少少看了多半天以后,后晌到了要出殡的时候。二平师父过来跟大楞说时候差不多了,他又看看润成。润成点点脑袋,这个时候也该走了。到了坟地,不还的给人们放寿材,封墓圪洞留下时间吗。

    随着一声炮响,老娘娘的寿材由庄里的八个打帮的人抬了起来。大楞走在前头,拽着九尺的白洋布。洋布一头拴在人们抬寿材的杠子上,大楞带着小子们给牵灵。官庄一带有个说法,老人走了以后出殡时,要由孝子在最前头牵灵。这样寿材才能顺顺利利到墓地。

    一道儿上,大楞喊着去马坡要路过的沟沟坎坎,坡坡梁梁,提醒着老娘最后走这一道儿时,千万要小心。每一句要小心后头还要跟着一句放心走吧。

    大楞这个时候,心里不但是想着娘这是真的离走了。而且总是一遍遍想起当初娘带着他来到官庄的样子,要不是娘一道儿上什么吃的都留给他,大楞还能活下来?当初道儿上有人都要娘把大楞给卖了,娘说什么也不行,愣是带着他来到了官庄遇到了爹。

    这下,娘就真的走了。

    快到马坡的时候,有个下坡。大愣没有注意,脚底下差点踩空跌倒。他稳住缓缓神,耳朵跟前好像是传来了娘的声音,娘跟他说腿脚不好,道儿上慢些走。他回过头看看,看到的只是黑底红花的寿材。大楞知道,再过一阵儿,七寸钉钉好的寿材里的娘就要睡在厚厚的黄土之下了,他眼角的眼泪就再次决堤了一样往下流。

    到了坟地,在圪洞口垫好圆滚滚的木头圪节,用绳子慢慢把寿材放下去。大楞跳进圪洞里,开始往里推寿材。润成看着爹吃劲儿,也下来打帮。爷儿俩把寿材放好之后,大楞带着润成给娘磕了头。往出爬的时候,大楞突然跟二小子说,将来他要是没了,就把他埋在两个老人中间的空地上。润成答应着,跟爹一搭用口袋装着土堆住了洞口。两人上来以后,秦家六口人看着圪洞叫填平,接着堆起了墓圪堆。

    大楞看看北边爹的墓圪堆。给润成说,一阵把供仙的东西也往那边放些。虽说没有合葬,可是爹埋在这儿也好些年了,这次有了娘做伴儿,也不孤单了。(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一百零六章 地 陷 (1)

    ps:  新的故事开始了,这是个关于分地前后秦家跟弓家往事的再次回顾,希望能达到你盼望的精彩程度。

    世道变来变去,这叫大楞实在是感慨。就在埋了娘的这年秋里,快要收秋完的时候,乡上叫大楞跟八道沟乡各村村长、各队队长,连续叫他们在乡上开了一个多礼拜的会。先不说开会说的什么事,光是每天去坐着就叫人实在是受不了。更要命的是,开会的事叫大楞在不吃旱烟多少年之后,心里发愁的再次寻见烟袋,吧嗒吧嗒吃上了。

    天天黑夜吧嗒吃烟,大早就往八道沟走。开完一天会,黑夜又是一夜吃烟睡不着。小妮问他说什么事,大楞一直不说。最后问的急了,就应付了一句,说要大变天了。小妮也闹不机明什么叫大变天,只是提醒大楞少吃些旱烟,把个窑里闹的就像是烟洞(作者注:烟洞在当地方言里指的是烟囱)一样往外冒烟不说,就是他自己也开始一声接着一声的咳嗽。大楞嘴里答应着,可是怎么也放不下烟袋。

    会总算是开完了。大楞回来叫人们把地里营生都拾掇的利利索索后,叫人们到他大门口的树底下开会。有人说是不是又要搞什么革命了,大楞斜了那个人一眼,说这回的事比革命还严重。扭身的时候,大楞给人们甩下一句话,这回要大变天了,官庄的每家每户都要来人。

    大家都看见了大楞的脸色,知道这回准是大事。所以吃过晌午饭。都没有敢耽误,再说也趁着天还算是暖和,人们都早早来到树底下。大楞一看。不光是每家来人了。大概是官庄人都来了,门口站得满满的。

    大楞从嘴里拽出来烟袋,在树上磕了几下,咳嗽几声,开始说事。前头大楞照着从兜里拿出来叠了好几折的报纸念,有些字不认得,后来干脆就叫润成给人们念了。润成也念的不通顺。好歹念完了。大楞看见念完了,就说了一句,念了这么多。其实意思就是一个,从今年冬天开始,官庄的地,按照每家的人口数分开。也就是说从明年春上养种开始。就是自家招呼自家的了。

    半天人们没有一个吱声的。比黑夜还寂静。大楞心烦的沉不住气了,开口说,到底是听机明了没有。有还是没有都要吭一声啊。二平师父张嘴了,说这不是又回到咱们年轻那会儿时,各家种各家的吗?大楞说就是这个意思。大家开始跟站在自己跟前的人们悄悄商议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可就是没有站出来说些什么的。大楞说有什么站出来说,都是属老鼠的吗。在底下悄悄咪咪的。

    还是二平师父,他问说把地分开就算是完事了?大楞说这句话算是问道点子上了。按照在乡上开会听回来的。这回分开地之后,要按照地的亩数,完成上交集体跟国家的产量。在完成这个任务之后,剩下多少都是自己的。也就是说,要是好好干,地里产量多了,而国家给定的产量,你越好好干,日子就能过的越好。

    没有人说话,二平师父站起来说,这是个好事。官庄不是没有好地,可是这么多年全队人到底几个是使了全力拾掇地的,我不说大家心里也有数。这下子分开后,好好干的,跟不好好干从日子上就能看出来。好法子!

    看众人的脸色,无非就是两种。有的脸上光满满的,心里欢喜。有的就是一心的发愁。会开到这儿,大楞教人们推选几个大家信得过的老庄户人,开始给全官庄的地分等级。等分完等级之后,就开始正式分地。照大楞的想法,今年冬天争取在过阳历年(作者注:在当地方言里,阳历年就是元旦的意思)之前,把地分出去。地一旦分出去,他这个队长也就算是当到头了,干了这么多年,好歹也该歇歇了。

    官庄是个小村子,地也不算是很多。满打满算,每人能分到五六亩。这下大楞家里按照户口数,除了大小子栓成户口起走以外,他们家还有五口人,前后就能分到三十多亩地。先开始分一等地,接着是二等三等。大楞没有掺合,用他自己的话说,是为了避嫌。等分完了以后,大楞过去一看,怎么一等地都有人不要的。仔细一看,原来都是有问题的地。一疙瘩是官庄对面的五十亩地里头的一部分,大概是十五六亩大吧。人们不愿意要,都说是因为猴四活着时,赶着羊在这里卧地,年多了就出来个将近一亩大的圪洞。人们觉得这个圪洞不能种,却是要算产量的,所以分到这疙瘩地势十分不划算的。再说还有人以为,这疙瘩地在合并之前就是秦家的,这回再分回去也是理所当然。大楞很利索的要了这十来亩地,又从自己分到的一等地里推出去十来亩叫人们再分。

    大家倒是不好意思再分了,也就是给地还不是很够的人家分了些,剩下的都还是给了大楞。大楞问了一句还有没有,二平师父说,还有一疙瘩,可是你也别要了。

    大楞说这叫什么话,好好的地,不叫人种长庄稼,荒了?二平说还是不要要为好。大楞说哪儿,二平说就是当初埋弓家老娘娘老汉汉的南沿那疙瘩。大楞知道了,肯定是人们还记着弓家两人死前后闹出的日怪事。罢了,要说怕,最应该他秦大楞怕。他说那疙瘩地有多么大,我要了。从我分到的地里再换出来几亩,再怕也不能把好好的地叫荒了吧。

    人们没有叫大楞再往出退好地,本来南沿那疙瘩地也是大家不要的,干脆就叫大楞家分了。就这样,大楞家分到的地大概有了四十多亩。

    回到家,大楞吃他的旱烟。该小妮叨叨了。她嫌大楞要到了这么多地,到时候要是家里人干不过来怎么办?过去生产队几十号人干都受的不行,这下就三个人应付四十亩地。再说家里就是润成一个算全劳力。至于大楞跟小妮都是半老汉跟老娘娘了,还能干多少营生?大楞叫说的烦了,说过去生产队尽是磨洋工的,你不知道?要是好好干,就是全官庄的地叫他种,也能种得了。

    娘还笑话爹,润成劝这老两口。三十年以后。润成看着自己的合作社一下子就拾掇着六七百亩地时,感叹当初爹兴许只是说气话,其实就是到了三十年以后。人少才能种很多地。

    这一年的冬天,官庄家家户户的户主们都没怎么过好,都在盘算着,来年春天的地该怎么种。过去都是大楞安顿好在哪儿种。什么时候种。种多少,种什么。可是从春上开始就要自己家看着办了,谁能一下子张罗了这么多地?大家互相通气,最后商议着,看看队长家怎么种,他们就怎么种。当然也有不服气的,比如二平的大爷,老汉就说。没听说过种地还的看人的。老汉倒是对分开地很高兴,每天咧着个嘴。到处说,好日子就不远了。

    好不好不知道,反正是春天不紧不慢就来了。地一解冻,大楞就叫着二小子润成,把五十亩地那个圪洞里头一尺多厚的土起出来,然后往进垫土,愣是干了十来天,填平了再把原先的熟土都铺在上头。这样,平平展展的十来亩地就出来了。大楞跟润成商议了好几黑夜,决定大田就种些棒子,好拾掇。但是也要适当种些杂粮,家里也需要。还要种上一二亩山药蛋,这样家里多半年的菜就算也有了。

    父子两算是狠狠干了一春上,四十亩地都养种好了。大楞叉着腰往地里看的时候,发现有些人家种的跟自己家差不多。他笑笑,心说就是老子不当队长了,也照样带着你们种地。可是遇上村里人,他还是要说,种地看别人不好使,因为地本来就不一样怎么能看别人家种什么呢?

    说来也日怪,今年的春上居然雨水也很及时。养种完就下雨,稀稀拉拉下来好几天,洇下去足有一尺来深。大楞都感叹说,看来老天爷也觉见官庄人应该过些好日子了。

    这几天大楞到处转着看着自己家的苗苗,可是当他转到南沿那疙瘩地的时候,却没有看见应该有的草绿色。大楞以为是苗苗太低,站的远看不大机明,他一直走到了地里,还是没有发现应该有的颜色。直起腰来往四转格拉看,别人家的地里都是绿哇哇的一片。唯独自己家这里还是土黄色的,就想是人秃顶了一样。他趴在地上到处往开挖,他要看看到底是不是种的这些绿豆连芽儿都没有发。顺着垄挖出去很长一圪节,一个绿豆没挖见。没发芽就算了,豆子也没有了。

    他站起来,嗓子眼有些堵的慌。尤其是看到了那个墓圪堆以后,更是感觉见自己脑袋里头忽晕一下子,好像是什么涌上了脑袋最上头。地的正中间,就是弓家老娘娘跟老汉汉合葬的墓圪堆。跟地里什么也没有相反的是,墓圪堆上头的草早就绿哇哇,满满的。就是最上头的那根旱柳,芽芽也却出来了。大楞感觉以前怎么没有注意过,什么时候这根当初好歹给插上当摇钱树的柳枝,居然成了这么粗的一根大柳树。到底是自己没有注意过还是今年一下子长成这样的。

    大楞看着柳树还有底下的墓圪堆,不由得想起当初跳崖摔死的老娘娘,还有后来上吊的老汉汉。他有些站不住,扭身赶紧往道儿上走回家。地头来了润成,远远叫他说回家吃饭。大楞越是想走快,腿却怎么也拽不开。润成跑过来准备扶着他,他一把给甩开了。他一拐一拐往前走,却一下子歪倒了。一只脚不见了。

    润成赶紧过去,发现爹一只脚陷进了土里。原来是蛤老(作者注:大概是当地人对地鼠之类钻在地底下吃植物的根系的一类动物的叫法)窟窿。润成顺便看了一眼这个窟窿,心说这还是大家伙掏出来的洞呢。

    扶起爹来再走,润成却发现了爹的明显变化。爹那只瘸腿好像根本不能动了,像是单独长在身子上的,就那么耷拉在胯骨上。他用手拽了拽,感觉见了手上死沉死沉的那股子劲儿。他问爹说感觉怎么样,爹一张嘴,说话也有些不对了。像是大舌头,连着几个没事都说的脚人听不机明。润成脑子里嗡的一声,爹这是叫摔坏了。

    润成圪蹴下背起爹就往地外头走。一道儿上跑着回的官庄,润成都没来得及想自己到底从哪里来的那么大劲儿,起码两里多地,爹怎么说也是一百多斤,他就是跑着回来的。把爹往炕上一搁,叫娘说看着些爹,他就往八道沟走叫医生。

    道儿上碰上二平师父,人家看他着急忙慌。问说什么事,润成一说,师父也急了,顺手就把牵着的骡子给了润成,叫他骑着去。润成叫闹的哭笑不得,什么时候还能骑着骡子跑啊。这时心里他也有些埋怨自己,一直以来他都不学骑洋车子,总是以为走着听自在,可是眼下。

    一道儿上润成跑着,感觉从大腿往下,都没有了感觉,好像整个身子就丢下上半身了。路过乡政府的时候,顺便跟大哥说一声吧,大哥到县了开会去了。顾不上那么多,他叫武装部的人给大哥捎个话,就说官庄的老爹摔着了。说完他扭头接着往卫生院走,路上遇上了在阳婆爷地里晒暖暖的老汉汉,里头有人叫他。他一看是张老师,脚底下也没有停,就说了句,我给我爹寻医生来了。

    进了卫生院,发现里头唱起了空城计。一问之下,才知道是一部分下乡了,一部分是进成学习去了。润成急的都想头撞墙,没有医生怎么办?张老师跟进来,递给他个喝水的小茶壶,叫他缓缓神。润成边灌水边说了爹摔着的事,老人说可能是脑子叫摔着了。

    他朝外头喊了一嗓子,外头进来个老汉。张老师说,温二,你记不记得官庄有个秦二货?

    温二说就是老光棍收养了个小子,后来有了四个孙子那个?记得,有年他儿媳妇有病,他那个瘸腿小子还来叫过我呢,我看不了叫他们去寻的文瘸子。怎么,这是他几小子?

    张老师笑笑说,你是不是活着年代太多了,活憨了?(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一百零七章 地 陷 (2)

    ps:  我的故事没有意淫,没有穿越,也不写江山美人,不谈星际神魔,算是另类。不管别的路有多少人走,这样的路总还是要有人走。

    张老师叫进来的那个叫温二的老汉,润成没有什么印象。不过听着老师话的那个意思,这个老汉好像是还认识润成的爷爷。温二老汉看看润成,端详了半天说了这么一句:你还别说,别看没有秦二货的血统,看着倒是有些他的模样。

    润成心说,要论脾性,还闹不好自己真有些爷爷的传承。要说模样,润成都知道,连他爹秦大楞都是收养的,模样怎么会有些异样呢?老汉背着手一个劲儿的瞅,张老师说,你这是看什么西洋景啊?看不见娃娃跑的出了一身的水啊?赶紧回家寻你的那套针,往官庄走一趟。

    温二好像是专门要寻润成跟张老师的晦气,嘴里咪咪笑着就是不张罗回家拿针。润成说温先生呢,好歹能给快些行不?要答谢等我爹好了再说行不?张老师干脆过去扭住温二的胳膊,狠狠得来了一句,你是不是要耍见死不救?

    润成心说我爹是很急着寻医生,可不至于是死不死的。这张老师也是活的年纪大了,都不会用词了。温二叫扭住胳膊感觉见了疼痛,笑笑说也没说不去,就是道儿上不算近,你也要去吧,咱们两人这么大年纪了,还没走到就受的没了气了。

    温二说的也在理,可是润成手里就连个平板车都没有。他也没法子扛着两个老人去。还是张老师,屁股上耍笑的踢了温二一脚,说他去家给套车亲自赶着去还不行吗?温二说这还差不多。说完仰着个脖颈走了。张老师看着温二的背影,说不要看老汉年纪大了没有了正经,手里的营生还是很有样的。

    赶着车从张老师家出来,没走多长工夫,润成就看出来了,小毛驴有些吃不住。本来从八道沟出来,要是走汽道。道儿好走就是有些绕远。官庄人们一般都走南梁坡,这是条小道儿,宽窄就是两三尺的样子。可是这条道儿是个慢上坡。小毛驴拖着两个老汉,受的鼻子里头往出淌沫子。润成为了想叫车快些,只好在后头推着。到了半坡上,张老师看着都不好意思就下来了。只有温二还在车上不下来。润成抬头看看温二。心说技术好不好眼下还不知道,反正架子倒是挺大。

    上了坡,润成用鞭子抽了几下小毛驴。小毛驴回头看了他几眼,好像是专门作对一样就是不往开迈大步,不紧不慢得走。润成真想背着温二老汉直接回官庄,可是看温二那副快要睡着的样子,心里估摸着就润成能背动,老汉也会不乐意的。这事。没法急啊。

    到家已经是晌午过了,润成掐指算算。光是跟在毛驴后头走这一顿,就耽误了不少功夫。进窑里一看,娘没有其他的法子,只好给爹腿上跟嘴上敷上热手巾。温二看看小妮儿,说你还认得我吗?娘忽摇脑袋,温二顺手把手巾揪到一边,说这又不是着了凉,捂什么热手巾?

    温二叫娘给寻些烧酒,娘说家里不过节不待客的也没有烧酒啊。润成说我去寻,他到了二平师父家里好歹借来了些。按照温二的嘱咐,在碗里倒了半碗,点着以后稍微着了一阵。温二从背后把他那个灰布的包袱打开了。灰布解开以后里头是个黑红色的皮包包,外头还栓着跟细条条绳子。温二就像是变戏法一样解开绳子,一抖露,皮包包就平展展铺在了炕上。里头的东西叫润成跟娘都有些吃惊,也难怪,家里没有人叫先生给扎过针,自然也就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针。这些针有的就是三五寸长,有的就厉害了,得有一尺多长细细的。按照从大到小,这些针都整整齐齐别在皮包包里头。

    温二给大楞号号脉以后,说我给你扎扎针,你自己再走动走动,多走动走动,应该能好。大楞笑笑,用说不清楚的话说了谢谢,扭头问润成,给先生倒水喝没有。温二摆摆手,意思是不用麻烦了。他嘱咐大楞说,一阵扎针的时候,多少是有些疼痛的,要忍住。尤其是到了血脉不通的地处,更是又麻又疼。可是大楞千万不能动,动的话针就容易走偏,人就可能扎不好不说,还能在扎出些病来。

    大楞说了一句,润成听着好像是,我当年挨了一枪子儿都没有叫唤过。温二叫润成扶住他爹,开始行针。他在点着的酒浅蓝色的火焰上细细把针烤了一遍,依次从脚上一根针一根针的往进扎。一开始,温二的针进入大楞皮肉的速度还是很利索的,可是砸到脚脖子的时候,温二捏着手里的针就有些抖了。润成看了半天,针就是不进。温二干脆把针再次烤了烤,用另外一只手扶着针再次扎,还是没有用。

    温二憋住一股子气,稍微一用力,针弯了,可还是只进去一个尖尖。温二放下针,板着脸用手在脚脖子上来回摸了一顿,脸上还是不见一点宽松的意思。他挠挠下巴上的胡子茬,开始用更长的细针从另外一个方向的大腿根开始行针。

    这次倒是稍微好些,看着细针一根根进去了,润成心说不是这个温二在脚脖子那儿根本就没有寻好地处吧。肯定是,那儿尽是骨头,肯定不好寻地方进针。细针还有一根睡在皮包包里头的时候,温二再次碰见了难闹的地处。倒数第二根针有多半根扎不进去!可能因为是第二回碰上扎不进去的事了,温二这回不光是脸上颜色很是沉重,水都出来了。只要他稍微一使劲,细细的针就开始弯。

    润成一边看着温二,心里也替温二着急。这针进不去。就不能治爹的腿。他手底下就没有防备爹腿上一下子有了动作,那条扎了好几根针的腿就从他手里嗖的一下拽了出去。在谁也没有反应过来的空档里,大楞开始像是发了疯一样。他下了炕就是用腿猛的踢墙。接着开始用脑袋撞墙,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说自己难受的不行。

    大楞突然来的这一下子,叫在窑里的人都没防备躲到了一边。润成还没来得及往上扑往住拽爹,有个人就进来了。来的是栓成,他进来一下子就从背后抱住了正在把脑袋往一洋铁盆子水里杵的爹。这下,爹手里端着盆子,直接把水泼的满地都是。趁着爹叫水浇了之后愣了神的空。润成过去抱住了爹的腿,爹就没法子动了,只剩下两只胳膊在不断捶打这脑袋。嘴里就是那句叫人听不机明的我难受呢,我难受呢。

    记得娘哭了,张老师看着温二。温二也慌了神,嘴里喃喃说。扎针倒是有些疼。可是也没有这么厉害啊。再说正经治病的位置还没有到,怎么就能受不了呢?

    润成跟大哥费了很大劲儿才把爹摁倒在炕上。没有其他的法子,只能捆上他。捆上的爹在炕上打滚,一个劲儿叫唤自己受不了了。栓成拽过去弟弟,悄悄叫他出了院子。他问弟弟,不是说爹是摔着了吗?就这么看也没有什么严重的,为什么爹老是说受不了了?润成就说他是去南沿的地里叫爹回家时,爹一脚踩空跌进个圪洞里头。起来以后就有些不对劲。大哥听完后给润成说了一句,刚刚往炕上抬爹的时候。有没有看见爹脖子里头有道黑印儿?像是叫什么勒出来的。

    润成说他是抬着爹的下半身的,没有注意到。润成想想前后,爹从来没有在脖子里头吊挂东西的习惯,再说摔着以后就在炕上睡着,什么时候脖子里头有了条黑印儿?要是说刚刚他乱动勒着自己的脖子了,也不可能啊。跟前四个人八只眼,没有人看见啊。就算是刚刚勒的,印儿也不能那么快就显现出来?

    润成心里最不愿意往一个地处想,可是眼下由不得他。他缓缓跟大哥说,这回该是爹碰上日怪事了。又来了。

    窑里就是爹个叫唤,叫地下的三个人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一阵张老师出来跟润成说,你们俩快进来。润成跟大哥进去以后,发现老人是叫他们看爹的脑袋上的印子。这阵,润成注意到,不光是脖子里头有一道儿黑印儿,就在下巴底下。爹的脑袋前额那儿也有一片是黑的,而挨着黑的这片,是发白的一片。

    温二看看,想用手摸摸。结果大楞居然张开嘴想要咬温二,温二都没法子把自己的针拔下来。温二开始像是当年一样,来了句,我们看病的,不是驱鬼的,干不了了,寻个人送我会八道沟吧。润成回身冷冷来了一句,不怕,不会叫你在官庄多呆的。

    温二是到一边的椅子上坐着去了。而张老师过来问润成说,是不是他爹摔着脖子跟脑袋的什么地处了?润成说,应该是没有。爹在摔倒以前走道儿都是好好的,没见他磕碰过脑袋什么的。就是那天在地里走着歪倒了一下,没想见就成了今天这样了。

    张老师说,是在什么地里?润成说,是疙瘩绿豆地里。张老师唉了一声,说他问的是地里有什么日怪的地处。润成想了半天,实在是想不出来有什么日怪。要说日怪,就是地里有个弓家老汉汉跟老娘娘的合葬墓子罢了。

    张老师说赶紧去看看,润成领着老人出了门。上了西长坡,走几十步转过弯就能看见那疙瘩地了。润成指着那疙瘩什么也没有张出来的地说,就是那疙瘩。老人眯缝着眼,搭着手往那边一看,问润成,你师父没有给你说过望气这回事吗?

    望气,润成还是头一次听说。老人叫他过去站到个稍微高些的地处,也眯缝着眼遮住些阳婆爷从西边过来的光线,看过去。润成看了半天还是没有看见什么。老人说你怎么今儿就这么笨呢?是不是什么也没有看见?那好,你照着这个法子,贴着地皮再往其他地处看看。

    这一看不要紧,在其他地里哪怕就是挨着那疙瘩地的地里,贴着地皮都能看见一层淡淡的,说有又好像没有的粉气往上腾。回过头去看看种了绿豆的那疙瘩地,什么也没有。看了好几遍,还是什么也没有。

    润成回过头看看老人,问说这是什么?老人说这就是到了春上,所有的地里都会有的那股子生发之气。可是绿豆地里怎么就没有啊!老人说这不就是日怪之处吗?好好的地里,今年雨水也不缺,为什么就一个芽儿都不发呢?就是啊,难不成就是因为地里没有生发之气?可是好好的就没有了生发之气呢?

    老人在前头,到了地里。他在地里刨了几回,也没有发现哪怕是一粒绿豆。再挖挖还是没有,老人抬头看看在地正中间的那个墓圪堆。叹了一口气,说不会还是因为以前的那件事吧。他问润成说,在这疙瘩地里还出过什么日怪事。润成想了半天,想起来有年快过年的时候,出去迎大哥的宝成就是在这疙瘩地里,遇上日怪,怎么也走不出去的。对,就是这疙瘩地。因为多少年生产队种也没遇上什么事,润成他们早就忘了这回事了。

    张老师听说了宝成在雪地里围着墓圪堆乱转的事以后,说闹不好这回的事跟上回的事是一回事。他问润成,还记不记得他家隔壁的人家是谁?

    润成说他大概知道,主要是当时年纪小,没什么记住的东西。反正是知道弓家老汉是上吊的,而老娘娘是从官庄背后的崖头上跳下去摔死的。想见上吊跟摔死,润成不由得自己倒吸了一口凉气。爹脖子里头那道黑印儿不就正像是身子勒出来的吗?而前额上的黑印儿,也像是人磕碰了以后出来的黑青。是不是说,这回是埋了多少年的老娘娘跟老汉汉回来寻事来了?

    可是这都二十多年了,就没有完结的时候吗?润成心说。张老师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说怨气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要是活人有了股子怨气,好歹身上还有阳气能压住些,不至于有多么邪乎。可是人死的时候要是有怨气,一死就会带走。人埋到了地下,要是没有太注意,埋到了背对着阳面的地处,成年累月积累阴气,时间长了,人骨殖都没有了不假,这股子怨气可是说不好时候就出来。

    老人说,这回,就是你爹不走运气呗。再说,全官庄地有那么多,就差这点吗?人们都不种,你爹还偏偏就要了。我看你爹是早就忘了当年弓家老汉汉老娘娘是怎么死的了。

    润成说不是说,他们都是自己寻死吗?老汉说,说的倒是简单!(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一百零八章 地 陷 (3)

    南沿那疙瘩地里,真的就像是张老师说的,根本是看不到那层薄薄的粉红色的生发之气的。老人说,这大概是因为这疙瘩地里埋掉的两人都是心怀怨气而死的缘故。没有生发之气,自然也就很难长出庄稼了。可是润成随即就想见了一件事,为什么在生产队的时候,这疙瘩地没有出现过一根苗苗都不长的事,偏偏就在地分到秦家头一年就出现了这样的事。

    张老师觉得这可能跟秦家跟弓家过去的联系有关。尤其是润成爹大楞,大概早就忘了当年弓家这老两口是怎么死的。润成接过话说,两人不是自己寻死的吗?老人哼了一声,那里有那么简单啊。

    润成弟兄们那个时候还小,当年的有些事自然是不知道内里的。老人给润成说了当年土改的时候,队里人事怎么逼老汉说出现大洋的下落的。一顿说下来,润成心里沉沉的,心说这么说的话,还真是前有车后有印儿啊。可是话又说回来,这也是大状况。不要说八道沟,就是整个长阴县,各个村不都是这么闹的吗?当初想出吊磨扇那个损法子的也不是爹呀,为什么今天就非要出来排置爹呢?再说,当年不也是爷爷叫爹张罗着给这两人埋了的吗?这怎么还好赖不分了?这不是不讲理吗?

    张老师觉见润成自说自话说的很是笑人,老人说。就算是人,不也是讲理的人有,不讲理的人也有。更不用说是鬼了。再说眼下这就是股子怨气,更是没有什么讲不讲理的道理。

    在地里看了半天,润成一直想给张老师寻见那个闪了爹一下的窟窿。可就是没有寻见。他沿着爹踩出来的脚印寻过去,也没有寻见。可是明明爹是有只脚踩在那个窟窿里头才歪倒的啊,眼下那个窟窿一天还不到的时间就不见了?他给张老师比划着那个蛤老挖出来的窟窿,老人却给他个不大信的颜色。老人说,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蛤老窟呢?蛤老都是身子有多大,窟就掏多大。要是照着当时这么大的蛤老窟,这蛤老还不得有多半个洗脸盆子那么大?蛤老最多就是老碗那么大罢了。总不至于是小蛤老纯属没事干挖着耍吧。

    都这个时候了。张老师还有心思给润成说宽心的笑话。润成心里有些哭笑不得,爹踩到的真的是那么大的一个蛤老窟啊,可就是寻不见。身后呼呼来了个后生。是老三。老三什么时候知道家里出事了?

    润成问宝成说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怎么知道爹出事了。宝成说他哪儿知道啊,是干脆碰上了。他刚回院子里就赶上爹还在窑洞里呀呀的叫唤,可是吓了他一跳。润成问说回来有事。宝成说是。可是眼下也顾不上跟家里人商议了。还是爹的病要紧。弟弟问润成跟张老师看见什么没有。润成叫弟弟也看了看粉红色的地气,结果宝成说尽是日哄他呢,哪儿有什么地气。

    润成自己看看,怎么没有了?老人在跟前说,阳婆爷都落到了堆台梁后头了,这阵阴气是越来越重了,还能看见什么生发之气?你叫他看是白看,这阵就是谁看也是看不见的。润成叫说的很不好意思。看来他知道的还是太少,心里又想起师父文瘸子来。爷儿俩在一搭的工夫满打满算也没有多少。润成这些年基本就是靠自己看书跟出来四处走走长见识长本事了,哪儿有人给他说过什么生发之气的东西。

    宝成听说了那个蛤老窟的事,也开始满地里寻,结果也是没有寻见。眼看天都黑的看不机明对面人眉眼(作者注:眉眼在当地方言里就是脸的意思)了,宝成才跟在老人跟二哥后头往回走。

    家里温二还是在坐着,搁一阵就给爹号号脉。看他那个样子,也是叫大楞的病给镇住了。既然不像是一般的脑子叫跌坏,自然也就不能照着给其他人看病时的做法来办了。一后晌温二就是在窑里不断喝水,出去尿尿,回来号脉。直到张老师回来,他屁股抬起来就说套车回吧。

    张老师问他不怕天黑洞洞的,走南梁坡跌进沟里报销(作者注:这里的报销带有戏谑的成分,就是指的完蛋的意思)了?老人叫温二在住一黑夜,顺便也能给看着些大楞。温二不愿意,可是也不敢一个人走夜道儿。黑夜饭是娘给用攒了些功夫的白面给做的切面,温二吃的满脑袋放光,再也没有说要回的话。可是除了温二,张老师跟秦家人谁也没心思好好吃饭。

    两个老汉到西房睡觉去了,弟兄三个跟娘看着爹。娘说她谁也不用,就自己看着就行了。大哥说他跟在,叫弟弟们去歇着。润成没动,可是宝成在后头一个劲儿拽他的衣裳,他只好跟着弟弟出来外间。弟弟还往外拽他,直到院子里,宝成跟他说,要到南沿那疙瘩地里去一趟。

    润成知道弟兄们里头就是老三的脾气最倔,娘娘在的时候老说他是属驴的。这下好,是老三的驴脾气烦了,他要大半夜到南沿去。润成叫他好歹等天明了再说,宝成不干。他从袖筒里拽出电棒子,就要走。润成拿他没法子,只好跟着一搭去。看来这个小子早就算计好药黑夜去。去干什么,挖开墓子,还是单单寻那个蛤老窟。

    道儿上,宝成说他想肯定是那个蛤老窟有问题,他要好好寻寻。自小就是在地里沟里梁上耍的润成弟兄们都知道,蛤老是不会大白天出来的,这种鸡虫东西就是出来也在后半夜。这个时候去,倒是正好。润成掂掂手里的短把铁锨,好像有种小时候去掏蛤老的感觉。

    后头跟着个人,远远叫他们等等。本来两人就是准备寻日怪处的,后头有人叫他们。可是结结实实吓了他们一顿。黑洞洞的,来人说话又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听着真是叫人害怕。原来是张老师。他没睡着听见弟兄两出来,就跟来了。润成叫老人回去,老人非要跟他们去。这又是跟倔脾气,跟着就跟着吧。

    在南沿的地里,半夜,一个人猫个腰顺着大楞踩出来的脚印寻,一个后头跟着两个黑影。要是不知道的人。打对面的道儿上一过,能叫吓死。寻到了那个地方,润成跟弟弟挽起袖子正要动。老人说不要动。

    老人背着手说,有日怪!在电棒子的白光底下,老人叫他们看。这个是他爹大楞的鞋(作者注:当地放眼里,鞋发hai的音)印。这个是润成的。这个张老师的。还有这个是穿胶底解放鞋的宝成的。可是还有个鞋印是谁的?

    这个鞋印儿像是个小娃娃的,统共也就一拃多长。可是谁家小娃娃的鞋前头也不能是个尖尖的呀!宝成说,这都快成了三角形了,还有人穿这样的鞋呀?张老师抬头看看那边那个黑乎乎的墓圪堆,说,有。

    这可是个稀罕事。不过等老人都说完了以后,润成弟兄两都有些紧张起来。老人说,这其实是过去大户人家女人们裹完脚以后穿的鞋。裹脚。说到底就是把好好的脚底板骨头都掰折了,用布裹上。把叫裹成个前头尖尖的。像是三角形的。最小的能到三寸,所以有个说法叫三寸金莲。宝成吐吐舌头,说还有这样的事。老人说官庄就有,过去在官庄也就是弓家是大户人家,剩下的都是受苦人。大户人家女人不用干营生,裹了脚也不怕。受苦人寻个媳妇,还要指望干营生呢,自然不会裹脚。

    润成心里忽的反应过来,是不是说这个鞋印儿是弓家老娘娘的?不是说这就是股子怨气吗,怎么老娘娘还出来走了一圈?顺着差不多三角形的鞋印儿,三个人最后到了弓家老两口的合葬墓圪堆跟前。围着墓圪堆宝成走了好几圈,都没有看出来墓圪堆上有窟窿什么的。难不成老娘娘就是股气,漂出来又漂回去了?可要是股气,怎么还有鞋印儿?

    三个人没说话很大一阵,最后老人说还是先寻那个蛤老窟吧。

    回到原来满是鞋印儿的地处,宝成甩开膀子挖开了。润成过来一阵替他。按理说,这是养种过的土,就算是犁最多能划开一尺多厚的土,那也是底下才硬啊,为什么眼下挖了几寸后感觉硬的费劲儿了?还有,要是这么硬,为什么爹还能踩塌呢?蛤老打洞也不会选这种地处啊!

    春上的半夜,并不暖和,可是弟兄两干的都出了水。没有预想中的蛤老窟出现,不要说那么大的,就是指头粗细的个洞洞都没有。这润成叫老人看看,老人也日怪。宝成扔掉铁锨,说个窟窿嘛,还能长上腿跑了不成?宝成没注意,他的铁锨头一下子就没进了土里。

    就是眨眼的工夫,轰隆隆响着,宝成就在一阵黄尘灰土中没了。在润成跟老人眼前的是个磨扇大小的窟窿,宝成跌进去了。窟窿倒是寻见一个,不过不是闪了大楞的,这阵还把弟弟也陷进去了。润成两条腿叉开踩在土上,往黑洞洞的底下说话叫宝成。宝成答应着,说他自己没事,就是里头黑,他也没有动。润成心说得回家叫大哥了,他叫老人在地里守着,他回家叫大哥来打帮,顺便寻些家伙什。

    回家后跟娘一说,娘就哭开了。一边是自己男人呀呀叫唤着说自己受不了了,一头是三小子跌进了黑圪洞里。这叫小妮儿没了主意,栓成叫娘看着爹,他跟老二收拾些东西就跑着上了南沿。

    地里老人没动,看见润成说,底下半天没动静了。老人想着回去叫润成来,又怕底下有什么事他招呼不上,只好干等。润成叫了几声,确实没有回声。润成把根腿来粗的木头搭在圪洞的两边,上头拴好绳子吊住自己,电棒子挎在脖子里,手里提溜着短把铁锨就往下出溜。

    到了底下才发现,其实没有多深。润成估计着就是一个半窑洞那么深,地处也不是宽展。他照了一圈,却没有老三。他头皮麻了起来,这个老三,不是说底下黑,他不动的吗?这阵又到哪儿去了?

    他叫了几声,除了自己的回声,哪儿有老三的应答?在他的左手边,有疙瘩地处颜色要深,他刚刚照的时候没有看见。等凑到跟前才看清楚,怎么还有个洞?

    说实话,润成每次钻洞,都是没法子非得有事进去,他本身是不太愿意像是老鼠一样,在土里钻来钻去。就算是多少年以后,条件好了到处去旅游,秦润成老板也不愿意去钻什么洞的。他总觉得在黑暗里头自己喉咙里总是想吐,犯恶心。不过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不想干的总是不得不去干的,想干的偏偏又是不能干的。

    眼下,就算是润成有多不想钻洞。可是这儿没有弟弟,也只能钻到那个洞里去寻。洞口不到一人高,润成个子不低只好猫着腰往进钻。这个样子是最费人的,没有多长工夫,腰就麻木了。还不如圪蹴下好走,润成圪蹴下感觉好些,可是却走不快了。他只好一阵圪蹴着,一阵猫着腰。按照他的感觉,这个洞是在朝着北边在往前。润成心里默数这步数,越数心里越是发凉。他心说,往北,正好是这个步数,不是弓家老俩口的墓圪堆吗?

    他心里开始感觉自己,已经在那个墓圪堆里头了。用电棒子照照,心里宽松下来,倒也不是墓子里。可是还没有弟弟的影子,这小子到底走到哪儿去了。是他自己走的,还是什么把他弄走了。就算是有什么要闹走他,不能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吧。

    再往前走,润成再想到底要不要走。弟弟没有寻着,是应该往下走的,可是这样走对了吗?会不会还有其他道儿?润成扭身回到了原来的地处,他朝上抬头问大哥,大概有几点了。

    可是抬头问了几句,听到的只有嗡嗡的回声。他用手电往上一照,上头根本就没有窟窿,自然也就没有当初他拽着下来的那条绳子。他好好回想,自己就走了这么一条道儿。应该不会走错的,可是眼下也确实走到了另外一个地处。

    润成用力搓搓脸,跟自己悄悄连着说了好几句,前往沉住气。沉住气才能脑子好用,才能想出办法来。他再看看那个出来时走过的洞,脚底下土上的那些鞋印儿引起了他的注意。

    如果是他来回走的都是这条道儿,地上应该就是两行互相压在一搭的鞋印儿。可是这个洞里的鞋印儿就是一行!(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一百零九章 地 陷 (4)

    ps:  三天来一更,罪大恶极。

    秦润成本来是下到圪洞里头来寻老三的,可是自从下来走了一顿以后,根本没有看见弟弟的人。他顺着细看之下发现的那个洞,往里走了一圪节,没有什么发现,决定往回退。等退到了好像是原先下来的地处,往上头看,头顶上却没有了原先的那个窟窿。润成马上觉见了不对,他再看自己退回来的那条道儿,地上只有一道鞋印儿。

    地上的鞋印儿很明显,就是回来时一趟踩出来的。润成进去的时候,走的不是这条道儿。自己是什么时候走差的,润成细想,没有想机明。这下倒好,弟弟没有寻着,还把自己给丢了。眼下的法子,就是再重走这条只有一行鞋印儿的洞。

    再次进洞,走的心里更不宽松。他边走边叫唤,开始只能听见自己叫唤出来的回声,后来感觉见了不对劲儿。回声之中还有其他的声音,有噗噗的,还有拉长的人声。好几种声音搅和在一搭,想要分出来还真不容易。润成没有再往前走,闭上眼慢慢分。他在拉长的人声中听见了自己的名字,这应该是地上头的大哥跟张老师他们的声音。这股子声音传到耳朵里,隔了不厚不薄的一层什么。润成把耳朵贴在四转格拉的土上听了下,心里有了些底。他甩开短把的铁锨照着土挖开了,没有多厚,铁锨一下子就捅了进去。那边也是个空地处,大哥的声音从捅开的窟窿里头一下子钻了进来。

    润成答应着大哥。手里没有停下。把窟窿捅大以后,他钻了过去。回头看看,原来走错的那条道儿就在原先自己顺着绳子下来的空地紧跟前。可是自己是什么时候走错的呢?润成想不机明。不过这下好,大哥也下来了。

    弟兄两简单一商议,决定两条道儿都走一趟。他们先走了第一条,走了没多长工夫,大哥叫润成注意,身后开始出现了一个岔道儿。两个人就容易发觉,而刚刚润成倒着往回退的时候。正好退到了那条岔道儿。往回走走,确实到了润成发现上头没有窟窿的空地上。

    刚刚润成发现头上没了窟窿,心里只是在想自己到底差池在哪儿。等到弟兄两人都来了。才有空四处照了照。这疙瘩空地还真是不小,在靠着边边的地处,再次出现了好几个黑乎乎的洞口。润成看看大哥,到底是进不进?老三会不会是走进了其中的一条呢?

    看鞋印儿!要是没有鞋印儿。或者是在其中一条里有。倒是都好办。问题在于,这几个洞里头都有鞋印儿!大哥说要不每条都走走?润成圪蹴下,把每个洞口地上的鞋印儿都看看,说不用费那个劲儿了。润成跟大哥说,这些鞋印儿都不是老三的。

    大哥给闹蒙了。要是这些鞋印儿不是老三的,难不成这里还有其他人?润成叫大哥看,这些鞋印儿虽说鞋底子上头的花纹不很清楚,上头还有粗粗细细的道道。可是还是能看出来,这是只有带着鞋跟的鞋才能踩出来的。

    大哥说这是皮鞋印儿。可是在官庄的南沿。地下的圪洞里出现了穿皮鞋的人留下的鞋印儿,这不是日怪,还有什么算是日怪。不要说官庄,就算是八道沟,栓成看见过的穿皮鞋的人,用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从两个鞋印儿中间的长短来看,这个人的个子不高。而鞋印儿深浅的程度也说明了这个人应该不是很肉(作者再注:当地方言里,肉就是胖的意思)的人。要不要顺着这条道儿走走呢?不走,身跟前多出来一个人,叫人没法子全心寻老三。可是弟兄两本来是来寻老三的,怎么着也先寻到老三再说。商议一下,他们还是决定从原先的道儿上往前走。

    回到了原来的道儿上,不紧不慢往前走。润成心里再次有了那种感觉,这条道儿是朝着弓家那个墓圪堆去的。他甚至都在心里想,用不了多长工夫,眼跟前就是已经烂的不成样子的两口棺材。闹不好还有个把脚裹成了三角形的老娘娘在等着他们。润成想到这儿,脖颈不由得圪缩了一下,摸摸上头鸡皮疙瘩厚厚的一层。

    直到过了那个墓圪堆,也没有看见棺材。这是怎么回事?润成把心里的想法跟大哥说了,大哥想想,应该是这样的。

    要不然是这条道儿是绕开了墓圪堆,要不就是穿过去了。要是传过去的话,就只能是从墓底下。那也就得下坡,这么短的一圪节,想转钻到墓子底下,那坡度肯定小不了。可是弟兄两没感觉见有多么大的坡啊。也许只有一个原因,就是脚下的这条道儿是绕着弯弯慢慢钻到墓子底下的。对,当润成跟大哥稍微站的远些的时候,用电棒子照真的看见了土墙上的圪弯弯。

    从墓圪堆下头钻过去,这是要上哪儿?润成停下稍微想想,这条道儿大概是朝着东边去的。南沿的东头,有什么?

    想不机明只好接着往前走。还是感觉不出来的上下坡,地上却有了鞋印儿。这些叫脚印儿叫润成心里有了盼头,因为鞋印儿上的花纹是胶底鞋的,而老三宝成穿的正是这种鞋!是不是顺着鞋印儿就能寻到?润成跟大哥脚底下快起来,走快了没多长工夫,明显感觉到了上坡。照着润成的估计,这个上坡法,估计用不了多长就要钻出地面了。可是他们始终是没有钻出来。

    没钻出来,倒是来到了又一个很大的洞里头。大哥手里接过手电刚要四处照照,润成一下揪过大哥,来了一句,有人。

    原本就是来寻人的,可是看见人了倒叫润成跟大哥紧张起来。因为对面的那个黑影,看着不像是老三宝成。靠着墙角。润成跟大哥不动,对面的人也不动。大哥稍微往其他地处挪了一下,对方还是没动。实际上。后来润成跟大哥站起来慢慢往过挪,对方还没有动。

    润成手里举起来短把铁锨,给大哥使个眼色。大哥把电棒子对着对方,这下子可算是看机明了。是宝成!可是眼下的宝成却是这两个哥从来没有见过的,换句话说,这还是宝成吗?

    宝成手里拄着根什么东西,僵直站着。身上穿着的是看不出来眼眼色的衣裳。在领口的位置是两疙瘩四方的条条。润成看着倒是像娘给切出来的面片。宝成头上扣着个锅一样的东西,锅上坑坑洼洼,还黑乎乎的。岔开两条腿站着的宝成脖子里头。从锅里头伸出来的三片布粘在了上头。润成实在是看不出来弟弟这是变成了个什么人,这身上穿了身什么。

    大哥叫了起来,这是日本人的衣裳。润成因为自己听错了,怎么就是日本人的衣裳。大哥说这就是日本人来中国的时候。部队当兵的穿过的衣裳。往脚底下看。宝成的鞋也早就换了,原先的胶底子鞋不知道扔在了什么地处,脚上穿的鞋正是带着跟的。

    小腿上还裹着烂布条子的宝成始终没有出声,也没有动。润成推推他,他就动动,叫好几声也不搭理两个哥哥。润成越看越像是娘娘走了以后村里人给扎出来的纸人,弟弟眼里头是没有神的。

    大哥手忙脚乱给老三往下扒这身日本人的衣裳。兴许是衣裳时间太长了,经不住用劲儿。都碎成了条条片片。头上那个大哥说是头盔的东西,叫润成扔出去很远。摔在地上发出了当啷的一声。从里头还不知道出来个什么。大哥反应快,一下子照过去,是根蚰蜒,爬走了。宝成头发乱糟糟的,润成都能想见有一根蚰蜒钻在头盔里,顺着头发爬来爬去是个什么样子。

    脱了宝成不知道从哪儿穿上的烂衣裳,发现宝成里头根本就是光着身子的。宝成自己的衣裳呢,四处照照没有。没有发现宝成的衣裳,倒是再次发现了一条道儿,还是带着圪台的,弯弯的圪台一级级绕了上去。

    大哥扳了扳宝成的胳膊,僵直的没法动。看这样子,也自己没法走的,只好背着往回走了。背上宝成的润成,准备顺着原先的道儿返回去。没到那个来时的洞跟前他就发现了问题,这个洞里头人都没有直起腰来,半猫腰着又没法背这么重的老三。大哥过来试试,也不行。

    放下老三,润成走来走去好几遍。最后咬着牙跟大哥说,要不咱们从这个圪台往上头走,只要是往上,总能出去吧。主意打定,润成背起老三,跟在大哥后头迈上了圪台。

    润成数数,圪台大概就是四十多个,他们就进入了另外一个空地里。这疙瘩空地没有底下的那个大,地上乱七八糟散落着些什么东西。大哥眼尖,感觉见了日怪,说怎么还有枪呢?

    在大哥四处照照看这些东西的时候,润成把宝成搁在墙角靠着。他很快注意到了,在大哥电棒子没照着的地处,有些发亮的点儿。他走过去看,大哥也跟了过来。润成叫大哥关了电棒子,这个亮点更亮了。

    润成把脑袋凑过去,马上感觉见了嗖嗖的一股子东西触到了额头。是风!润成想到了,这是个通向外头的窟窿。他试着往外看看,透过发亮起来的天光,居然看到了一根柳树的枝条,在春天大早的风里乱摆着。润成拾起地上的铁锨,朝着那个亮点狠狠杵了过去。眼看着那个窟窿大了起来,润成能看见的也越来越多。

    那根柳树枝条其实就是弓家墓圪堆上枝繁叶茂的摇钱树的枝条。从这个地方看过去,润成知道了他们大概在的位置。这儿正是南沿东头的那个堆台梁。显然大哥眼看出来了,他嘴里嘶嘶吸着从窟窿里头钻进来的大早凉气,说难不成当年这里有个日本人?就是他们把这儿悄悄给掏空了钻了进来?

    随着外头的天光越来越亮,润成看见了圪蹴在墓圪堆不远地处,还在伸着脖子往底下看的张老师。他喊了几句,因为是顶风,老人也没有听着。身后,大哥开始好好看起这个叫掏空的堆台梁来。从那个曲曲弯弯绕上来的圪台开始,地上其实有很多过去有人在过的样子。在这疙瘩空地上,散落着的几个木头箱子。栓成过去用脚踢了几下,都散架了,里头是空的。

    栓成想起了老三在下头手里杵的东西,他跟润成说了一声就下去了。既然在这儿看到了枪,那么宝成手里的那根东西,照着长度来断,也该是枪。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提溜根东西。润成说拿这跟棍子干什么,大哥却说这不是棍子。这是把步枪,只是没有了枪筒。

    还有一个问题,宝成身上的衣裳是从哪儿来的?宝成是怎么脱了自己的衣裳,穿上当年日本人的衣裳?难不成这儿还有日本人在里头?

    要是还有日本人在,那也肯定是个老汉了。从这个地处落着的东西来看,不像是最近还有人的样子。栓成想着再在里头多看看,润成那头打开的窟窿已经够大了。还是先把宝成送回去,等着家里的事好些再说吧。

    把头从窟窿里头伸出去,往下一看,离地还有一丈来高。不能往下跳,不过幸亏堆台梁经过多少年的风吹雨淋,多少土从上往下的出溜,形成了个坡坡。润成打头先出溜了下去,接着大哥把僵直的宝成从窟窿了送出来,也顺着坡坡出溜了下来。

    扛着棍棍一样的弟弟,润成跟大哥来到了张老师的身后。叫了一声,老人没动。润成心说坏了,不是老人出什么事了吧。他放下弟弟过去一看,人家老汉的喘气声相当的匀称,原来是睡着了。这么凉的大早,还是圪蹴着,脖子伸的那么长,老汉也能睡着。

    润成心说自己这些年来,都叫长长短短的日怪事给闹的脑子出毛病了,遇事老好往最坏的地处、最日怪的地处想。他忽摇醒了老人,老人嚎嚎几声,赶紧站了起来。等看机明了,才又看看地上那个支着木棍子的窟窿,问他们弟兄三个从哪儿钻出来的。

    一个人扛着宝成,栓成扶着老人往村里走。在道儿上,他们给老人说了在底下遇上的日怪事。老人想想,说栓成,有没有这种可能?当年日本人在这儿掏空了那个地方,悄悄地要看着什么地处?栓成说这官庄,有什么可看的。

    老人说,有个事肯定你们不知道!(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一百一十章 地 陷 (5)

    ps:  我自有我的风格,能跟我对接的欢迎,爱意淫的,闹穿越的请绕行。

    本来是润成跟弟弟宝成要去看看,到底是爹是怎么跌倒摔坏的。没想看到了三角形的裹脚踩出来的印儿,到原来爹跌倒的地处往下挖吧。没多长工夫宝成脚底下就塌了,人一下子就跌进了底下的窟窿。接着就是润成下去寻弟弟,却走差了道儿。大哥接着也下来了,兄弟两人在洞里发现了日怪的脚印儿,顺着走看到了要寻的宝成。宝成自己的衣裳没了,反倒是穿着日本人的衣裳,成了僵直的一条条。

    狠狠折腾一黑夜,不但是没有寻到爹跌倒的原因,宝成还成了这个样子。往回走的道儿上,跟张老师说着在洞里遇到的事时,润成心里是有些沉重的。

    老人断见,这个挖在堆台梁里头的洞,他在官庄教娃娃们很长工夫,是没有听说过的。这就说明,官庄其实没有多少人知道这回事。可是日本人当初挖在这儿是要干什么吗?在那么高的地处,最容易干的事情应该就是看着什么。这还不是最要断机明的,润成背上的宝成,成了僵直的条条,到底是怎么了。

    探探宝成的鼻子底下,润成倒是能感觉见出气。虽说劲儿不大,可还算是匀称。这也是润成还不至于很着急的原因,可是宝成不醒也不是回事啊。不管怎么说,先回去再说。

    就在下西长坡的时候,大哥回过头朝着南沿那个地处看看。说他想到了。润成问大哥想到什么了,大哥说小鬼子当年挖出了这个洞,就连最近的官庄都没有人知道。可是这儿跟前是没有什么值得看的东西的。这不要紧。南沿底下是条沟,沟里原先有条大道。

    大哥说到这儿,老人说,对了。听说鬼子行军或者送东西走道儿,都是遇到沟宽时就走沟,沟窄时就直接上梁。原因很简单,就是怕八路给他在半道儿上埋伏拾掇他。南沿底下的沟。要是鬼子总走的话,两边的梁上就容易有八路军埋伏,所以鬼子要神不知鬼不觉在这儿掏出个现成的碉堡来。平时主要是看看南沿两头的山梁上有没有什么影响他们走道儿的。真要是有八路来埋伏。这个洞里头就可以朝着外头开枪,直接跟八路军打。

    也兴许是根本就没有过什么像样的仗,所以这个洞作为碉堡就没起过什么作用。后来也就荒废了,地上那些散落的东西也就说明了这一点。可是不对。大哥说到这儿。照着他在书上看过的,日本人要是撤走,是不会把枪支丢到那里头的。除非,根本就没有撤走。可是没有撤走的人在哪儿,是不是早就死在那个洞里的哪个岔道儿上了。

    嘴里说着话,三个人带着宝成回到了院里。润成把宝成背进西房,倒是把还睡着的温二给吓了一跳。看着僵直的宝成,温二一下就坐起来躲到了一边。润成斜了温二一眼。这是个大活人害怕什么?温二说,活着没活着不能光看外头!眼都没什么神了。还是活人?

    润成说一把年纪了,不要乱说行不行。老三鼻子里头出气匀称着,应该不能有什么事。温二过来,细看了下宝成的眼,说赶紧想法子吧。瞳仁都有些散了,要是都散完了,你老三就是神仙也没法子了。

    润成一看,真是,自己刚刚怎么就顾着看出气?可是眼下能有什么法子?院子里有响动,是娘来了。润成赶紧揪过来一条被子给宝成盖上,说一黑夜了,稍微睡上一阵吧,他也睡下了。娘在门口问了几句,都叫润成应付了过去。娘回窑里去了,可是接下来再想什么法子救老三呢?

    在众人都不知道到底用什么法子来救老三的时候,屋子里头是一片寂静的。大哥出声却突然说出了一句,他说怎么没听见爹叫唤?就是,难受的不行的爹怎么没有叫唤?润成也日怪,抬头就看见了温二的脸,怎么这个老汉还在笑呢?

    润成在弟兄们当中是个好脾气,这眼下看着温二还笑,心里也开始压不住的恼火。要是换了宝成,让估摸着还的扑上去摁住老汉,给他把胳膊腿儿都卸下来。润成压住那股子火气,问温二是不是又什么法子。温二居然说有!

    那有为什么不说。温二说没有人问他,润成心说真是个死老汉。他从老汉嘴里听到了这样的法子,先给宝成把头发剃光。好好的剃什么头发?温二说你们自己拨开看看,他抬抬下巴叫润成他们看宝成的头发。

    润成用一只手慢慢拨开一看,头发里头什么时候都是比米粒还小的白腻腻的东西。润成手里稍微沾上了些,他感觉湿湿的,还油腻腻的。手上这个时候还有些痒痒,他把手伸到窗户台跟前一看,差点没吐出来,这些油腻腻的东西在动。细看之下,是一个个很小的圆乎乎的小东西,是活的。就是因为他们在手指头上乱动,才叫人感觉见了痒痒。润成赶紧往墙上抹了过去,温二却说摸了也没有用。

    温二说,这是一种蚰蜒下的小蚰蜒。因为小,自然看不出来是像是大的一样,细长的身子,腿很多。这些小蚰蜒更像是圆圪蛋,颜色还发白,数量要是多了,自然看着像是油腻腻的泥一样。

    不就是个蚰蜒吗,官庄人在窑洞里住了这么多辈子,还能没见过?润成的眼神就是不太相信。温二这个时候,架子端的倒是越来越正。张老师上去狠狠推了温二一把,说还把你得爽的,赶紧说。

    温二说你们是不是进过什么死过人的地处,还是干脆你们就是进了墓子?润成说你先不要管有没有,是不是。你先说这到底是什么?温二说这种蚰蜒跟一般蚰蜒不一样,是靠吃人的脑子长起来的!屋里其他三个机明人都听的呆住了,蚰蜒怎么还能吃人的脑子长起来呢?据温二说。要是有的人在活着的时候,睡着的时候这种蚰蜒悄悄爬过头顶,就会给下小蚰蜒。而这些小蚰蜒一旦落在人的头顶,就会借着自己身子小,从头皮上的小窟窿里头往里走。

    润成说,就是这些小东西,能钻进头皮上的小窟窿我信。可是还有那么硬(作者住:在当地方言里。硬字发ning的读音)的头盖骨,它们也能钻进去?温二说,这就是日怪处。我小时候没事干。缠磨着我爷爷,他给我道聊过。大概是因为这些小东西身上带着什么毒之类的,这些毒能慢慢在头盖骨上头蛰出小眼眼,然后就钻进去了。而钻进了人的脑子。就会靠着吃人的脑子往大长。直到人死。人死了以后,它们自然也就顺着人的七窍钻出来了。

    润成看看身跟前的宝成,问温二,这阵的宝成是不是已经有些叫小蚰蜒钻进去了。温二说,应该是有,不过也不多。要是多,宝成就不是僵直的,而是会折腾的比他爹大楞还厉害。要知道。小蚰蜒在人脑子里头一点点吸着吃,肯定是又疼又痒。栓成说。道问你的故事,赶紧说到底怎么救我老三吧。

    温二说,你家里有几只公鸡?润成说公鸡不下蛋,就管叫早。吃的还挺多,谁家也不会多养。润成家里就是一只,他问干什么。温二说,跟在公鸡后头,拾它的粪。润成说鸡粪能管用?温二说他也不知道,只是他老爷爷这么说过,因为一辈子也没有遇上宝成这样真的叫蚰蜒钻进脑子的人,他也没有用过,谁知道管不管用。这叫润成弟兄们哭笑不得。所谓病急乱投医,眼下也只能这么先试试。

    不过很快润成就犯难了,这一只公鸡除非是拉稀,要不哪儿来的那么多的鸡粪?要不然就要从全官庄各家的鸡身上想法子了。大哥提醒润成说,小时候我们捣蛋,不是用棍子敲过鸡吗?鸡会害怕,害怕就会拉出来。这倒是个办法,可是要敲也只能敲自己家的,总不能动其他家的**。栓成说要不就去买他们的鸡,他从中山装的上头兜里掏出来了钱。

    看来也只能这么干。大哥出去买鸡去了,栓成准备开始从自己家的鸡下手。温二说,光有鸡粪还不行,还得一样东西。接下来的东西可是真有意思,润成都一时想不起来什么地处去寻。温二说还得去官庄最高的地处,看看阳婆爷每天出来的时候,都是照在哪片。就要那片上头的土,回来以后炒熟了,到时候和着用。官庄最高的地处在哪儿?

    老人说不就是村子西头梁上那个堆台梁最高吗?润成想想就是。要是说阳婆爷晒着的地处,那就是朝东的那头吧。他提留着铁锨,一道儿上小跑到堆台梁,后头气喘吁吁跟来了张老师。老人手里提溜着土筐,说润成还有要操心的地处。

    不知道是温二专门还是怎么得,就在润成走出去以后才说,忘了跟润成说,取回来的土,千万不能再沾地。人带着土要一道儿走有阳婆爷的地处。要是道儿两边有墓圪堆,要走墓圪堆北边,不要走南边。想不机明这是什么说法,不过润成还是以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多操些心好。

    照着温二的要求,土取回来的时候,院子里头已经好几只公鸡,叫拴在腿睡在地上了,院子里一片鸡叫声。看来娘是知道什么事了,她没睡好眼本来就有些红,还是没出声接过润成手里的土,回窑里炒去了。

    润成问大哥娘怎么知道的,大哥哭笑,院子里头一下子多出来七八只鸡,还都是公鸡。鸡叫唤成一片,娘怎么会不知道。润成进去说叫娘给招呼爹早上的吃喝吧,娘说了一句,做了吃的他也吃不进去。温二进来叫润成赶紧跟他大哥排置鸡粪,还不忘嘱咐小妮儿,等土炒的开始能发亮的时候,就倒出来晾着。记着再熬上一锅绿豆水,一阵用的着。

    在满院子鸡叫声中,鸡粪好歹是闹够了。土也炒好了,晾在一疙瘩口袋片上。娘正在熬着绿豆水,不时还出来扒拉下土,好叫凉的快些。

    绿豆水,熟土,还有公鸡粪,怎么看都看不出来这到底是个什么药。润成更是想不机明这算是个什么道理,难不成就是以阳克阴这么简单?可是这三样克都是阳性的,会不会过重。这些东西和在一搭要算是药的话,可是一点阴阳调和的谱都不靠啊。阳性这么强的药,就不怕出事吗?

    活好这堆泥一样的药,温二给宝成的光头上抹上了厚厚的一层,再叫小妮给寻疙瘩布包上。等到包好了,温二从贴身的兜里掏出来一个黑乎乎的疙瘩,哈哈气,使劲给摁在了布上。摁了一个接着在来一个,等摁完了以后,又把那个长条条东西要放回去。润成一把拽住说要看看是什么好东西,温二说祖上留下来的宝贝。润成一看,原来是个印章,上头的字他也不大认识。张老师接过去一看,说还宝贝呢,不就是逢凶化吉嘛。

    要不是弟弟还在那儿睡着,窑里那边还有个爹,润成早就憋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了。这叫什么事啊,好好的医生,还是从卫生院退休下来的,还要耍这套?

    温二一把夺过那个印章,装起来以后说,他们家祖上各辈都用过这个东西。在病人身上,要药包包上,在包裹的布上,甚至在棺材上还用过一次。润成说棺材上还用过,人都没了还有个什么用?温二偏着脑袋说,给他们说不机明。

    敷上泥之后,等了一阵工夫,宝成开始身子抖了起来。从布里头有出的水流了下来。扒开眼皮看看他的瞳仁,倒是确实比大早要稍微小了。温二说看来这个偏的不能再偏的方子,还是管用的,要不怎么说,偏方治大病呢?

    润成跟大哥看着老三,娘就回窑里去做大早饭去了。刚回去没一阵阵,就听见了娘的叫唤。润成跟大哥三步两步就跑进了窑洞,眼前的事叫他们都呆着了。爹扶着墙在里头窑到外头窑的过道里站着呢,问他们宝成到底是怎么了。润成赶紧过去给扶着,说没事就是有些磕碰着了,上了些药睡着呢。

    他边扶着爹往进走,给大哥使了个眼色。

    爹进去了,润成说他在去看看宝成。出来以后他跟大哥说,爹有些不对劲儿。大哥问说有什么不对劲儿,润成说爹说话的声音变了,而他扶着爹走的时候,爹那只没跌着的腿是踮着脚走的!(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一百一十一章 地 陷 (6)

    ps:  今天更新较晚,罪过罪过。

    润成跟大哥带着弟弟回到了家,按照温二的说法,用炒熟的土和着公鸡粪,给老三抹在了脑袋上。看着看着宝成的瞳仁有了变化,身子也开始慢慢忽抖起来,头上出的水从裹着的布里头一个劲儿往下流。

    这边看着老三的人们,听到了娘在上头院里传过来的叫唤声。对家人这么多年不断碰见日怪事的润成,没有一点等和停,拽开大步冲上了窑里。润成看见的,居然是爹站起来了。

    他过去扶着爹,慢慢往出走的时候,给大哥悄悄递过去一个眼色。他意思是要大哥注意爹的脚,日怪的跌倒就起不来,温二没法给扎针的爹,自己就站起来了。这还不说,爹的那只脚时踮着走的。该不是也叫摔坏了吧,可是摔着不是这边啊。

    爹问老三的事情怎么样了,润成心里一下子沉了下去。他扭头问娘,是不是她给爹说什么了。娘说没有啊,就是在窑里忙活着炒土了。他大概有些机明了,用力把住爹的胳膊,问爹是怎么知道的。

    爹没有一下子就答出来,开始吭吭哧哧的。润成就话说话,跟爹说宝成早就没事了,他叫爹还是回去睡着吧。爹看看窑里的的其他人,扭身踮着脚走回去了。润成出了窑洞,等大哥送完爹出来,他叫过来张老师,说我爹不对劲儿。大哥看到了爹的脚是不太对劲儿,可是没有没有感觉见爹还有其他的日怪处。润成说。刚刚扶住爹的时候,爹手里的一个动作就叫润成有了疑惑。爹举起一只手往耳朵后头撩什么,起先他没有太注意。后来再看见爹的脚,他大概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润成叫他们想想这个撩的动作到底是什么意思,大哥跟张老师没有想出来。润成叫娘出来,娘出来的时候正好把落在脸一边的头发往耳朵后头撩了一下。润成怕大哥他们没有看见,叫娘又撩了一下。这下两人看机明了,都感觉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动作大概是全官庄甚至全部的女人都会干的一件事,可是爹是个男人!没有人跟他说宝成出了什么事。他就问开了。润成觉得,可能这个时候的爹,已经不是爹了。准确些说。就是有什么上了爹的身,还不是个男的。

    润成告诉娘,一阵给爹端饭的时候,叫他去。其他时候。尽量不要离爹太近。这个时候还不清楚这个上了爹身的是个什么,还是离他远些好。娘也叫闹蒙了,虽说宝成出了事,可是自己男人能站起来了,还是叫她高兴了。这不是刚刚高兴就败兴了吗?娘愣了一下答应了。

    饭做好了,润成接过了一碗小米干饭,上头盖着酸菜山药蛋片子,进了里头窑。递给爹。爹接过去看了一眼,说这山药煮烂乎了没有。自己就怕咬不动。还有就是这满满一大碗他吃不完,这句话叫润成彻底感觉不对劲儿了,爹什么时候牙不好过,大早饭什么时候嫌碗里的饭太多过?

    润成一下子离开炕沿,站在当地下,脸板着问对方,你到底是谁。对方往嘴里喂着饭,但是看不见嘴动咬东西,嗓子倒是在咕噜咕噜动着,感情这都是囫囵往下咽呢!对方就不说话,一直到一碗饭见了底子。不是说吃不了这么多吗,这么一股气就吃了个干干净。吃完的对方放下碗筷,来了一句,还是活人的饭好吃啊,多少年都没有吃过了。

    润成大声又问了一句,你到底是谁。对方的声音开始尖细起来,不再是个男人的声音,可是尖细里头又有断断续续的感觉,润成觉得该是个老娘娘吧。

    老娘娘?难不成是南沿地里的老娘娘?可是弓家老娘娘不是早就死了吗?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要回来?自古人走人道儿,鬼过鬼门关。人干人营生,鬼缠怕鬼人。看来这回爹这是招惹上弓家老娘娘了,

    要真的是她,润成就得问问回来要干什么了。

    照着张老师的说法,这老娘娘的死多少是跟爹有些关联的。他说,你没了也很多年了,还要回来干什么?

    对方折了根笤帚苗,剃开了牙,接着就把腿抬起来盘腿坐着了。爹是不会这样盘腿坐着的,润成真怕爹的腿叫这么掰得受不了。可是从脸色上看不出来一点点难受的,到底是真不难受,还是爹叫老娘娘给上身以后,根本就感觉不见疼?

    老娘娘剔完了牙,往手上沾了些口水,开始整理头发。看那个细心样儿,润成都想背过身去。爹头上过段时间久剃光的头发,眼下也就才长起来些短茬子。一个男人,仔细地整理自己的短头发,怎么看都叫人感觉不得爽。

    可能是润成进来的时间长了些,张老师跟栓成也进来了。张老师进来一看大楞在炕上盘腿坐着的那个样子,就有些机明了。他背着手说,没了还没了,回来干什么。到头来就是股子气了,你回来折腾人家一家人,就不怕人家寻个厉害人排置你吗?

    老娘娘看来是很难缠的人,说你说对了,我个老娘娘就剩下股子气了,我还怕什么。好好的一家人,最后就败了。官庄就没有一个好玩意儿,秦二货,以前还是弓家的长工呢。后来倒是好,他的小子还当官了,硬是逼死了我们两口子。我家都败了,我们两人都成了屈死鬼,没法子转世投胎,就是在南沿瞎逛游。这些都是大楞这个死娃小子带着人做的好事,我这回有这个好时候了,怎么着也得好好闹闹他们家。我还要给秦二货说,看他家后代们怎么应付我。

    张老师叹了口气,说这又什么用。你总归成了股子气,能把这么多活人怎么样?人的命。家的脉,多长多短,多好多赖。头顶三尺开外的老天爷早就给定好了。你硬气还能硬过老天爷?

    老娘娘不依不饶,说天底下最难迈过去的不就是个理吗?秦家后代都逼死了人,就是天理难容。

    一时间,张老师劝老娘娘也没个用,老娘娘在窑里嚷嚷的劲儿还挺大。张老师转过身,叫润成拽住老娘娘往外走。看看她到底是怕不怕外头的阳婆爷晒。润成过去还没有伸手,就叫老娘娘给咬了一口。手上的牙印儿都开始往出映血了。润成担心起来。使劲儿拽吧,怕闹着爹的胳膊腿儿,不使劲吧。肯定拽不出去。想想索性一咬牙,趁着对方不注意,一把拽住就往地下拽。

    刚刚看着还挺硬气的老娘娘,顷刻间就成了死软一滩。倒在地上就是不起来。润成跟大哥两人过去拽。都感觉见很吃劲儿。张老师说。别费劲了,老娘娘使出死沉的本事来了。润成一愣,死沉不是说人死了以后,没有了知觉显得很沉。(所以人们说其他人很重时,一般是不说沉的,如果这么说,是会叫人笑话从小少家教的)张老师说,死沉还有一种说法。说的是死人上了活人的身以后,这个活人就变得很沉。除非是死人想叫他走动。要不然其他人事很难叫他动的。其实就死死人的魂儿在作怪。

    张老师说,你要是不想走也行。他叫润成说,把你师父给你的那些东西摆弄出来,看看她到底是怕不怕。润成心说我师父给我什么了,当时没有反应过来。张老师悄悄踢了他一脚,使劲儿给他使眼色。他明白了,拔腿往外间窑里走。细想想还真有,那个掂在手里很有些分量的罗盘。润成进来原来娘娘住的窑洞里,从炕柜子里头掏出来用布包着的罗盘。打开布,润成就看见了罗盘天池里头的指针在死死指在一个方向上。润成抬眼一看,正好是那边的窑洞。原来,这个罗盘对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有反应。真是个好东西,一阵拿到宝成跟前看看有没有用。

    润成手里端着,缓缓神,照着以前师父用罗盘时候的样子,气定神闲,四平八稳往那边走。脚刚迈过门槛,那个倒在地上的老娘娘,一下子就从脸朝下趴着坐了起来,腿上一阵蹬地,就背靠上炕。

    润成往过再走走,老娘娘就擦着炕边子往远处那个圪角里头躲。很明显就是害怕这个辟邪的罗盘。润成端着罗盘,对着地上坐着的人。张老师嘴里哼了一声,说你不用再躲了。外头的阳婆爷越来越厉害,窑里又有这么个厉害东西,你没处躲的。要我说,你也不要再闹腾了,我叫秦二货的后代们,逢年过节的时候,把你们也当成自己家的老人该供仙供仙,该上坟上坟还不行吗。

    老娘娘半天不说话,后来哭起来可还是不说话。这叫端着那个大罗盘的润成很不耐烦,胳膊都酸麻了,这罗盘又不是个轻省(作者注:轻省,在当地方言里就是重量较轻或者说事情比较简单的意思)玩意儿。

    张老师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多少朝代以来,就是这么个事。你强求有什么用。该走走,这不是秦家的后代们在跟前吗,你放心。老娘娘说眼下就有营生要给她干。老娘娘说自从埋了以后,那么长时间了,也没个人给拾掇墓圪堆。有时候雨水大,骨殖在墓圪洞里头都叫水泡了。还有的时候,蛤老还在墓圪洞里头钻来钻去,把些骨殖带的到处都是。

    这是叫给她重新拾掇墓吧。润成看看张老师,张老师点点脑袋,意思是叫答应下来。润成说,好好的不要再折腾我爹,逢年过节有家里老人的一份供仙,就少不了你们的那份。至于你们剩下的骨殖,我也能替我爹给你拾掇。

    老娘娘却还没有走,润成有些着急。看着老娘娘还在爹身上做怪,爹一个好好的男人一副女人像的坐在那儿,扭扭捏捏,窑里的人都别扭的不行。

    润成忽然想见,是不是老娘娘在等阳婆爷落山?润成叫众人出了窑洞,不要在窑里看了。

    站在阳婆爷底下,本来是有些晒的快晌午的光,照在身上倒是还有几分热乎乎的得爽。大概是因为在鬼里鬼气的爹跟前呆着的时间太长了,也大概是因为窑洞里本来非常阴的。众人都没有说太多,既然这阵没有什么要干的事情,还是去看看脑袋上糊着泥的宝成去吧。

    到了西房,发现宝成身上到处都是针。温二倒是悠闲的把吃完饭的碗搁在炕沿上,歪着头,看着还睡着的宝成。看到众人进来,不自然得从炕沿上下来了。栓成一看弟弟身上的针,就有些恼火。因为在爹身上就没有闹好,这阵有开始拿着弟弟试他的针。他叫温二把针拔了,温二不大愿意。还说这事在给宝成治病,说什么宝成僵直了不能动这么长时间了,要是不用针把全身血脉给扎开扎通,到时候就是醒过来也是个胳膊腿儿都不能动的。

    大哥拽住老汉就要给推到院子里头去,润成给拦住了。爹没有闹那出的时候,宝成的胳膊腿儿确实是僵直的,胳膊还是伸在外头的。这个时候确实软了,用手试试,能能弯曲着放回到盖子里头去了。不过老三还是没有醒过来,润成过去摸摸上头还有水的脸,稍微有些热。也不知道那些钻进去的小白蚰蜒出来了没有。润成想解下来看看,温二说大概也该换换泥了。

    解开了宝成脑袋上的布,慢慢露出了布里头的泥。围着看的所有人包括温二在内都呆了,大哥感觉恶心,忍不住都跑出去吐去了。那疙瘩不上沾着的泥里头,到处都是那种白白的小蚰蜒。细看都已经看见长着的大长腿了。这些小蚰蜒爬来爬去,有的都要爬到润成手上了。随着而来的就是一股子腥臭,但不是鸡粪的那种味道。应该就是这些密密匝匝的日怪万一闹出来的味道。

    润成把爬到手上的都抹到了布上,问温二接下来该怎么办。温二吭吭哧哧也没说上来该怎么办。润成心说,这回又是个半瓶醋。他把闹下来的泥,端到了阳婆爷底下,把那群买来的公鸡赶了过去。他预想见的事情出现了,随着那群大公鸡的到来。原先到处瞎跑的白蚰蜒,开始慌乱起来,到处乱爬。那群公鸡跟饿了三顿的人看见吃的一样,不住地往地上伸嘴,显然,这些是不够公鸡们吃的。

    润成心说,等家里这档事排置完了,他带着些鸡再走一趟那个洞。到时候,看看温二说的那些蚰蜒,到底够不够这些鸡吃。(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一百一十二章 地 陷 (7)

    ps:  上联:上午看别人写的书。

    下联:下午写书给别人看。

    横批:《资本论》+《官庄诡事》

    跟上了爹身的老娘娘商议好,答应给人家拾掇叫闹乱的骨殖,逢年过节给上坟摆供以后,就只剩下等着人家选个合适的时候走了。这阵是没法子再做些什么的,倒是人们有些忘了西房还有个没醒过来的宝成。

    进西房看看,宝成比刚敷上鸡粪和黄土时好了不少。温二给他在身上扎满了针,倒是没有听温二说宝成又什么地处扎不进去。按照温二的说法,他主要是怕宝成没知觉时间长了,僵直过的胳膊腿儿血脉不通,到最后给废了,才扎针的。想想倒真是这个理,润成就没有叫大哥把温二给揪到院子里去。

    该给宝成换泥了,从换下来的泥里,人们看到了小白蚰蜒,有的额都开始长出了比头发丝儿还要细不少的腿,看来这还长的挺快。不能再等的时间长了,润成叫大哥赶紧给宝成接着往脑袋上抹泥,他到院子里排置这些阴邪的东西。叫来了大公鸡,看着大公鸡吃的那个欢腾劲儿,润成想起,单说这些东西是因为有大的蚰蜒爬过了宝成的脑袋,那宝成是个大活人,就没有知觉吗?

    七八只大公鸡吃这些小玩意儿,就是一股风的事。润成进了西房,宝成还没醒过来。慢慢软下来的胳膊,沉稳的呼气吸气声。说明了宝成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大事了。润成把大哥叫了出来,到了大门口的大树底下。大哥先开了口,问起爹怎么叫跌着的。

    润成说起来这疙瘩地在分的时候。没有人要爹就接了下来。哪知道地里什么也不长不说,还遇到了上人身的弓家老娘娘。大哥说他听说过弓家的事,也知道当时老汉叫吊磨扇的事,问题是这应该算在爹身上吗。润成说,能跟上人的魂儿或者就叫鬼,说到底就是股子怨气。要是能想机明人鬼的道儿,也就不会平白无故死的时候带着怨气。再说两人都是自己寻的短见。肯定是要成股子怨气的。不过还有想不机明的就是,这么多年都没有出来过的弓家老娘娘,为什么偏偏就是这个时候出来。非要跟爹过不去呢。

    大哥说,要是照他说,应该给弓家把坟平了去。不是老话常说,神鬼怕恶人吗?干脆就当一回恶人。叫她再也不敢来了。润成说。既然答应了,就不要再变卦。答应人算是答应,答应鬼也是答应,变卦就是欺天。这种事情还是少干的好。

    润成心里想的,兴许是因为过去生产队的时候,到南沿做营生都是一圪堆人,有什么阴邪也不敢来,毕竟人多了阳气就足。那天。爹看见地里什么也不长,心劲儿急。火气就足,说到底心神就乱了。再加上脚底下一歪,更是慌乱。清大早的,阳气不足阴气还未散干净。就这样,爹也就出了这样的事。老娘娘上了爹是的身,爹也就不再是爹了,也就不是个正常的活人了,温二的针也就不再能根根都扎进去了。该怎么说呢,就是一句话,赶巧了。

    盼着天黑了,老娘娘应该能走了吧。到时候,宝成应该也差不多好了。这么一折腾,都忘了这就是一天多以来发生的事情,胳膊腿儿脑袋瓜子没捞着歇,难受的不行了都。心思放松下来,大哥就说起来估计自己是调回县城了。润成问说还是跟着原先的头头吗?大哥说算是吧。

    大哥悄悄跟他说,那个王贵梅,也就是王主任的大闺女。润成说记得呢,大哥说想什么时候他想带回来给爹娘看看。润成说听说这种事不是都得有人给介绍吗?大哥笑笑说,那都是老做法,人家这阵都是自己做主。润成逗大哥,是王主任看好你了吧,想给你当老丈人。大哥说,主要是王贵梅看上他,而他也看着贵梅不赖。酸,都叫贵梅了。润成说自己是不是该叫嫂子了,这下大哥都有些不好意思。

    大哥随后说,贵梅的妹子,就是贵香,上回叫墓虎上身的小妮子,每回看见大哥,都一个劲儿打听润成在忙些啥。润成嘴上说着问他干什么,可是自己心里机明的很。在他想,大哥要是真的寻王贵梅做老婆,也未必非得他再娶王贵香。到时候秦家可真就有意思了,弟兄两是连襟,妯娌是姐妹。叫哥也行,叫姐夫也对。他想着自己都笑了,大哥问他笑什么,他连着说没什么。

    因为家里出的这些事,吃饭没个准点了。所有人也就是两顿饭,其实也没多少人有心思吃。这就便宜了温二老汉,一把年纪了,很能吃。润成看着老汉吃的眼珠子都有些憋的凸出来了,心说这是个饿死鬼转世吗?真是应了那句话,吃别人家的要狠,吃自己家的要省。真等到秦润成成了长阴出名的大老板的时候,他自己想起来当年温二的吃法,心里也想明白了,就是因为那个时候东西尤其是吃的缺给闹的。

    还没有真正到了夏天的官庄,黑头早晚还是很凉的。因为还没有人知道到底老娘娘走了没有,人们也都不愿意进窑洞里去。都在西房这边看着宝成。娘几回想去看看大楞怎么样了,润成都叫他再等等。等来等去眼看都多快后半夜了。

    窑里没有一点儿声音,润成决定去看看,这么一直等也不是个法子了。到了窑洞里,没有看见预想中已经正常的爹。因为根本就没有爹的影子。西房的门口一直有人,要是爹从大门口走,就能看见的呀。谁也没有看见,爹从哪儿没的。他到哪儿去了。润成略微一想,从炕仡佬寻见电棒子,跟大哥说还去南沿。

    去南沿的道儿上,看不出来有没有爹走过的鞋印儿。一来春上西北风一天价个死刮。就是踩出来的印儿也早就没有了。再一个谁又能保证爹就是走的这条道儿。要知道鬼要走就不是拐弯,而是照着要去的方向走直线。所以有的人家大门口是不能对着正窑的门口的,要稍微错开些。有的人家还要垒个照壁什么的。就像是弓家院子里那样,一进院门就是一个题着字的大照壁。

    润成这么想着,估摸着寻着爹以后,肯定是脸上手上都叫梁上沟里的草草树树给划的不成样子了。

    在南沿的地里,润成他们看见了清清楚楚的鞋印儿,不过只有了个脚尖儿。要是没这个事,润成是看不机明这种印儿是怎么来的。眼下。润成知道,这是爹踮着脚走出来的,也就是说是老娘娘照着自己是裹了脚在走。这么远的地处。也不知道爹是怎么过来的。

    还没有走到墓圪堆跟前,就看见个黑乎乎的影子在那里一下高一下低的起伏着。润成心说,还有日怪没有消散,唉。到了跟前。用电棒子照照。原来是爹在墓圪堆跟前磕头呢。润成照着,爹就像是没有发现有人来一样,自顾自磕起来没完。很明显,老娘娘还没有走。张老师看见这个,倒最先发火了。说就不是个活人,说话也要算话,人家秦家人,都答应她的要求了。还折腾人家大楞。这不是欺天吗。

    大楞在地上开了口。声音倒是变过来了,就是说的话叫润成他们听不懂。到底是谁的意思。爹说,来都来了,给磕几个头还不应该吗?这句话说完,爹站了起来,给众人说回家吧,看见张老师还问了一句,先生来是有什么事?

    润成要过去扶着爹,爹说扶他干什么。润成说是天黑怕他跌倒,爹说我又没有七老八十,扶我干什么,给我照着道儿就行。栓成你扶着些先生。润成给爹他们照着道儿,悄悄看着爹那条叫跌坏的腿儿,居然看不出来什么。听爹说的话,看爹走道儿,润成真不知道爹是不是从前一天跌倒就神志不清了,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了。难不成那个好像是蛤老洞的其实就是老娘娘闹的鬼。想到这儿,润成心说,这可真算是闹鬼,因为本来就是鬼闹啊。

    小妮儿在家看着三小子,眼里心里都是放不下的。眼里的娃娃还没有醒过来,心里还想着没了影儿的大楞。细细一想,这家里怎么这么多不好的事情,是不是得罪过什么,她想起该不该寻个灵验的地处好好拜拜。谁家能受得了怎么折腾,好几代,十几年。

    听见大门口吵吵的声音,起身一看,打头的是大楞。小妮没有往男人跟前走,看着倒是感觉他正常了。大楞看来是听说了三小子出事了,一进院子就往西房这边过来了。进屋摸摸小子的身上,说倒是不烧。温二在跟前插了句话,说天底下也不是所有的病非得烧啊。大楞没认出来温二,还是张老师说上回给小妮看病,大楞去乡上请来的就是当年的温二。这么一提醒,就对上号了。

    这回的事,算是过的差不多了,等宝成醒过来就算是真的过去了。爹看完宝成,回头问了一句,你们是从那个堆台梁里头出来的?那里头还有个洞?

    大哥栓成从来都没有入过部队,可是爹曾经是个扛过枪见过血的人。爹一听就知道了,应该就是当年鬼子用来守卫跟看着什么地处才挖出来的。过几天宝成好些了,爹叫润成陪着他去看看那个洞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润成也想去,他觉得那里头还有日怪,比如所谓到人脑袋上下小蚰蜒的大蚰蜒是从哪儿来的,还有弟弟是怎么穿上鬼子衣裳的。

    这一夜,秦家过的很安静。到了第二天大早,挨着宝成的润成,还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随着啪的一声,脸上就像是火烧过一样。热乎乎的一片。他没睁眼摸摸脸,都热起来了。眼睛涩的睁不开,可是总得看看到底是什么吧。睁开眼,脖子里有个东西硌着呢。每回嗓子咕噜咕噜动的时候,都能感觉那个东西压着。手去拉开一看,是条胳膊。润成一下子就清醒了,可是等他看见是四仰八叉睡着的宝成的胳膊,才把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的心又落回去。他缓了半天的神,等心跳的脑袋不发胀了,才狠狠骂了自己一句,这都叫没完没了的日怪事给闹得脑袋有毛病了。

    看这个样子,弟弟是好了。等一阵睡足了,前晌好好问问是怎么回事。放宽心后,睡的就死沉死沉的。就是早上温二跟张老师走也没有吵醒润成跟老三,等爬起来再看的时候,早就半前晌了。

    宝成起来,揭开盖子(作者注:在当地,盖子就是被子的意思)就要下炕去尿尿。刚到地上走了一圪节,发现自己身上连根线毛毛都没有。一下子就窜回了屋里,问润成说衣裳呢。润成醒了看见了一个劲儿想笑,笑着笑着,那边宝成好像是想出来什么。宝成钻回盖子桶,说他什么时候回的家。

    润成一听,心说这又是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主。他叫宝成也穿着他的衣裳去尿尿,完了再叫娘给他寻一身。

    吃大早饭的时候,宝成是真饿了,抱住碗脑袋都不往起抬吃。好几碗糊糊饭像是倒进了肚子里,吃的实在是吃不进去了才搁下碗。惹得爹都吃完饭了,还好几回回窑里看老三吃饭。等吃完了抹过嘴,宝成像是没事人准备回西房的时候,叫爹给叫住了。

    当下,大哥、润成、宝成还有爹父子四人,在上院说开了话。说的自然是宝成怎么出的这事。

    宝成闹闹脑袋,再次摸到了自己的光头,连说几句可惜了。润成叫他赶紧说说。宝成抠着手上还沾着的土,说自己那天就是在跌进去等二哥的时候,迷迷糊糊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润成叫他好好想想,到底是有什么没记起来,还是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宝成想想,说有些,可是连不上。都不知道是些什么,呼呼在脑子里头过着。润成问他说知不知道自己穿上衣裳在洞里站着的事,还有叫白色的小蚰蜒钻进脑子的事儿,宝成回答一概不知道。

    宝成说自己在哪儿等着,原先是圪蹴着的,后来小腿儿、脚腕子都麻了,索性他就坐在地上等。洞里很黑,什么也看不见的时候,他感觉不出来到底过来多长时间,兴许是自己有些睡着了。爹黑着脸说了一句,你倒是也能睡着,也不看在什么地处。宝成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困,在个黑洞洞的地底下还能睡着。

    睡着以后,就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根本连不起来。所以宝成得一样一样往起想,往起说。(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一百一十三章 恶 鬼 (1)

    ps:  今天更新时间有所改变,唉,一个每天还得上班的教书匠,更新自然总是青黄不接。各位读者,非常抱歉。

    宝成回忆,自己那天在地里本来是想在地里挖挖看,到底二哥说的那个闪倒爹的蛤老洞是在哪儿。挖了半天没有什么结果,可是随即没有多长工夫自己却掉了进去。起先,在黑洞洞的地里,是什么也看不见的,就是从洞口上头看到的电棒子的光,也像是老远地处照过来的。而事实上,那个洞口到地上根本就没有多高,要是真的很高,宝成闪下去还不得跌坏了。可是为什么也不算深,这么多年没有叫官庄哪怕是一个人发现。

    润成说了一句话,说电棒子照不过去其实是因为里头很长时间没有进去过活人,常年阴暗潮湿,阴气重了以后,黑暗就显得更重,光线自然有些照不过去。其实,润成在洞里来回走了那么长工夫,也多少有些感觉,总觉见电棒子的光在洞里就显得不亮了。

    等到宝成答应完二哥后,圪蹴在地上等着他来拽自己上去。后来宝成嫌腿麻,就坐在了地上。后来就慢慢睡着了,睡着后的事情就是断头的了,很难再连在一搭。

    宝成在迷迷糊糊好像是,自己站在了八道沟的桥上。脚底下的河水声音哗哗的,看样子是河上头刚下过大雨,河头还没有完全过去。自己手里掂量着根什么东西,宝成看不出来是什么。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混混沄沄的,眼里看到的人,跟自己站在一搭的有好几个。对面还有好几个。看样子,这两帮子人不是一搭的。对面的人群在慢慢后退,人群的影子都带着灰色的边边,像是有些重影。

    宝成感觉自己在不由自主往前走,对面的人却不再后退了。里头却出来一个人站到了宝成对面。这个人比宝成要差不多高出去一头,站在那儿当着阳婆爷的光,叫宝成眼前都感觉有些黑。不过很快黑就不见了。宝成看着这个人 慢慢倒下了。在大概能看机明是什么颜色的情况下,宝成看到了红色,从那个人肚子上慢慢爬了出来。

    润成边听。边注意到爹的脸色一直都宽松过。接下来宝成说的话叫人感觉这是不光是日怪了,叫人感觉是害怕了。除了宝成还在死劲儿回忆自己到底是看见了什么,剩下的三个人都大概听出来了。这是当年鬼子在杀人,而宝成看见的其实是当时有个鬼子看见的。

    宝成在看见倒下的人再也没有挡住他对面的光以后。身后头就是想过年放草圪节(作者注:草圪节其实当地人对几百几千响的小鞭炮的叫法。从外形上看,小鞭炮确实是像给牲口用铡刀铡出来的小圪节)一样响成一片。不过宝成也感觉日怪,那些声音比草圪节要大多了。对面的人都矮了下去,宝成却走了过去,手里拿着什么往人们身上捅。

    大哥说宝成你先等等,他问爹说知不知道当年八道沟河上有一回死过很多人。爹说,听说过一些,不过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在部队几年。倒是听部队里打过日本人的老兵说过,日本人对中国人有多么恨。比如为了在山里寻到打了就钻。钻出来就打的八路或者是游击队,鬼子就从村里人们下手。因为他们觉见,八路也好游击队也好,都是要吃喝拉撒的,也就自然要跟村民有来往。只要问村民,多少都是有结果的。不过遇上不怕死的中国人,日本人还是什么也问不出来。

    先头日本人还是要装一下,他们对中国人好的。后来也就不待装了,在他们看来,这些中国人几乎都是八路或者是游击队,都是敌人。干脆就是简单逼问,问不出来就用刺刀捅倒。有时候为了叫中国人多受罪,顺便叫活着的人看见害怕,他们用步枪上带着的刺刀,刀刃朝上捅进去,胳膊往上一用劲儿,人的肚子就叫划拉开了,里头的肠肠肚肚流出来一滩,可是人还没有断气。说到底,就是活活流血疼死这个人。还有更狠的,就是直接用机枪对着人,一阵突突。等人都倒的差不多了,开始叫新兵或者胆子小的兵过去挨个检查,碰上没有断气的就再来一刀,权当是练胆量了。

    至于宝成说的,很可能就是当年在八道沟桥上,有日本人先是捅倒了那个中国人,接着是机枪扫倒,再用刺刀捅。栓成说这事其实是真的有过的,他问润成记不记得以前在革委会的时候,乡上院子里头有个八道沟的做饭的。大哥说他听人说过,这人的爹当年就叫鬼子给划开了肚子,肠肠肚肚流出来死的。什么时候,宝成听着听着,心里一阵犯恶心,到了茅房格瓦格瓦几声,却只吐出来些清水。回来以后,说恶心死人了,这日本鬼子就这么赖?

    润成说,就是这么赖才叫鬼嘛。宝成说这句话说的有道理,他接着往下说。他眼前接着出现的就是在一片黑乎乎的地处,四处走动,两边有时候能出来些光亮。剩下更多的时间,就都是黑暗了,开始从黑暗里头有些听不大机明的说话,叫宝成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到后来就连跟前说话的人也没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丢下宝成一个人了。宝成自己就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等什么,好像感觉自己就是应该站在那儿,那儿也不去。

    至于要站到什么时候,宝成脑子里头是没有感觉的。就是这么站着,他有一阵还感觉见了身上有些凉。可是那也不能动,就应该在哪儿站着。栓成看看老二润成说,老三还是有些感觉的。他肯定是因为我们从他身上扒下来衣裳以后,感觉见了凉。润成问弟弟知不知道自己当时就在身上披了一半件衣裳回来的。弟弟说不知道。大哥笑话他说,差不多就是光着个屁股吧,听说你在念书的时候。还光屁股过?宝成说尽是听他们胡说呢,上回我是衣裳叫河水给冲走了才光着的。

    爹说不用闹了,栓成还有很多事,就先回乡政府去吧。宝成在家歇上几天,也该回回去。不管在哪儿,都不是三五岁的小娃娃了,出去不要叫人家笑话你们弟兄们不着调。至于去地里看看那个洞的事情。过几天再说。

    大楞的地里什么也不长,其实早就有人看见了。有的人是想,又出什么日怪事了?当面没人说。背后人们都知道,大楞家人像是踩破了日怪事的窝,这些年碰见的都是日怪事。也有人纯粹就是在幸灾乐祸,觉得大楞队长种地也就那么回事。不过大楞地里有个圪洞的事情。倒是很快传遍了全官庄。

    有些好事的的人。还远远看过那个圪洞,甚至问大楞说这个洞是怎么来的。大楞说,那是他不服气地里什么也不长,就是要看看里头有什么才挖出来的。这个说法听起来不像是真的,却也没有人敢肯定说他是假的。因为没有人闲着没事愿意到南沿那疙瘩地里去钻个圪洞去。

    这几天了,宝成说了一件事,叫大楞有些心烦。宝成说自己不愿意再到胡庄去守着那个烂院子,成天跟白糖油盐酱醋打交道了。他总感觉这是个妮妮家干的事情。再说成天就是他一个人,出院子对面就是河滩。再往远看就是山,进来院子就是他一个人,没买东西的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说这些话的时候,爹斜着眼看宝成,铁着脸就是不说话。闹得宝成硬是硬着头皮说了一遍以后再没有说,其实正儿八经的想法还没说呢,宝成想去煤矿上班。这段时间,乡上在长阴县西乡(作者注:西乡在这里指的是县城西边的某个地处,不是特指)开了煤矿,听说招工的时候给的工资可是比在供销社多多了。

    这事算是没有好好给爹汇报好,就叫爹给撵回胡庄上班去了。

    地里什么也没有长出来,可是荒上一年指定是非常可惜的。算算日子,快到芒种了。大楞想着,把家里的那点荞麦种进去,多少再试试。到秋里能产个百八十斤,贴补一家人的口粮也是不错的。

    种上了荞麦,其实大楞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要是还是就像和尚脑袋一样,大夏天还是光秃秃的一片。全村人笑话大楞倒是次要的,主要是那就说明这回的事就没有完全闹完。

    过了芒种以后没有多长时间,这天大愣从地里背着手回来的时候,脸上的颜色宽松了。润成一问,是地里有了苗苗,有了苗苗就不发愁长出庄稼来,无非就是产量有高有低罢了。是不是说明这个事算是过去了,接下来大楞计划着,叫润成跟他进那个洞一趟。要是能行的话,直接从这个洞里挖到弓家的墓里,给老汉汉老娘娘拾掇一下,好歹是要说话算话的。

    润成没事的时候,好几回又拿出来看那个罗盘。出去了好几趟,因为这个宝贝太沉,就没有背着出去。可是经过这回的事,润成觉得以后就怕是要经常带着了。这几天没有事需要出门,他寻了些木头,好好拾掇了个四四方方的盒子。盒子上头做了个把手,可以提着。两边装上了四个小环,像是上回在东垴看到有个解放军的兵背着的东西一样,拴上两条带子。背在背上试试,挺轻快。这个师父给留下了的宝贝,是个精贵东西,即使是背着,不能磕着碰着。润成在里头垫了厚厚的棉布,不叫罗盘跟木头直接挨着。

    润成其实每天都在张罗着去排置那个事,甚至日子也算好了。做这种事,天气要晴天那是肯定的。再一个日子要是逢单数最好的至阳的数,也就是九的日子。当然还是要看润成跟爹的生辰了,每次掐算这个都叫润成脑袋疼。遇上日怪事总是意料之外的,这回要专门进去的,肯定是要好好准备的。

    爹早就注意到了,润成在做准备。这天黑夜,爹叫润成早些睡,准备明天东边天发白的时候,趁着地里没有什么营生人们起得迟,从堆台梁那儿进洞。润成想问问要不要再叫大哥或者谁回来,爹说顶用的话,有几个就行了,没用的话多了也是麻烦。

    第二天一早,润成早早就起来了。装好罗盘,紧紧带子。从家里好好选了双红筷子别在腰里,试试电棒子电池够不够。回想起上回走道儿迷了的事,润成寻个瓶子装些水。他在准备的时候,心里总是感觉这个洞不仅仅是日本人挖出来要看着什么的个洞,自然里头也就不是简单的日怪事。

    因为起来的早,道儿上是没有人的。润成跟在爹后头,问起了当年弓家老娘娘跟老汉汉寻死的事。其实润成那个时候好歹能记住些事情了,不过还是因为年纪小,有些事也就是些皮毛。大楞给二小子说了以后,脚底下沉重的走着,连着叹了几口气,说自己那个时候年轻,有些事不太懂。这个事,后半辈子每回想起来都感觉见心上过不去,越是到年纪大越是这样。可还是出了这回这个事,说什么也是自己有些对不住人家啊。

    到了堆台梁跟前,润成用铁锨先挖出了几个叫踩的小窝,自己慢慢上去,扒开上回他们出来以后用草什么的盖上的洞口,自己先进去,然后把爹也拽了上来。

    这阵才有功夫好好细看这个洞,用两个电棒子照着,这里更像是很多年没有人住过的窑洞。里头很多地处都落慢了厚厚的灰土,有的地处上头还有人的鞋印儿跟手印,不用问,这是上回润成他们弟兄三个留下的。洞里的味道尽管都叫打开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有股子灰土的呛人味道,润成禁不住咳嗽了几下,从电棒子照出去的光里头就看到了飞扬的尘土。润成只好捂住了鼻子,接着仔细看。爹看的更细,不光看那个上头全是土的黑铁机枪,还用手摸了摸。

    爹看完以后,说这挺机枪倒是还没怎么生锈,大概是因为堆台梁是个比较高的地处,里头不潮湿。可是他再看看,发现上头缺了部件。大楞是在部队正儿八经打过仗的,当时部队里头有很多就是打日本的时候缴获的枪支,像是这种的就有。大楞看了这枪是废了,不过转念一想,费了也好,省的有人知道拿出去生出事端。

    这半边润成倒是看出了什么,他慢慢圪蹴下,用手比划起地上的两个脚印儿来。(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一百一十四章 恶 鬼 (2)

    ps:  周六比平常还要忙碌,这是要逆天的节奏吗?秦润成在那个洞里有了新发现,《官庄诡事》继续诡异,还是由读者你去想想到底有没有这么个地方吧,譬如,黄土高原,有个村子,或许不叫官庄,却藏着很多的故事。

    爹在摩挲这那挺机枪,还想要回过头去给润成说道说道这枪的来头,却看到润成圪蹴在那边。

    润成偏着个头,看着地上。大楞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两个脚印。润成自己在地上踩了几脚,看到的却是磨光的鞋底子印儿。才想起来,穿着鞋怎么能踩出脚印儿?也就是说这非得是光脚的人才行,这光脚的人不就是上回叫剥光衣裳的宝成吗?一个人怎么能踩出两行脚印儿来,还是大小不一样的。

    润成对着这两行脚印儿,心说其中有一行是宝成的?不对,宝成上回出来到这个地处的时候,早就已经是人事不省了。是叫润成跟大哥才奈荷出来的,那他怎么能再地上踩出脚印来。用电棒子贴着地面照过去,能看出来两行脚印儿是一深一浅的。从地上的鞋印儿跟脚印儿的交叉中,细细寻这些脚印儿,发现居然看不到这几个脚印儿是从哪儿来的。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也不知道最后到哪儿去了。就像是从头顶上掉下来个人,光脚走了几步,又腾空而去了。

    润成把自己看到的日怪处告诉了爹。爹想想,又从那个进来的洞口往外看了看。心里也疑惑,这不像是有人在上回秦家弟兄们进来以后又进来过。难不成这个人是从南沿的地里塌出来的窟窿里进来的?那他怎么不穿鞋?还有,就算是他光着脚从那边来。就应该在地上有一道儿的脚印儿?

    不是官庄人,甚至根本就不是人走的?可是不是人走出来的,怎么能踩出跟人一样的脚印儿呢?一时半会儿润成跟爹都说不清楚,要不就先不管这回事了,还是从一头的那个圪台下去,到洞里的其他地处看看,不能在这儿耽误太多的工夫。

    爹也赞成润成这样的说法。其实在大楞心里,润成这几年办事越来越叫他放心了。他跟在小子后头,放心的往前走。心里高兴着。没想着润成问起机枪的事情。这下,大楞可是兴致来了。在小子们跟前,大楞没怎么说过自己在部队的事情,自然也没有在他们说过这些枪炮的事。大楞边走边给润成说。这挺机枪应该就是日本人在来中国时装备的九二式重机枪。

    大楞一边走。一边比划着说。这九二式不要看着不耐看,也很简单。可是有一百二三十斤,从里头打出来的枪子儿能跟步枪相比,打到人的时候,随随便便就能把人撕拽下来一疙瘩肉。大楞说自己听人说过叫九二式给扫住的人,从腰里直接就成了两疙瘩,就剩下些皮皮连着了。不过随后大楞就想到了一个问题,因为按照日本人的火力配置。能带着九二式重机枪的不对,起码是个中队。而一个中队怎么说也超过一百人。都藏在这儿啦?这么多日本人当时就藏在离官庄这么近的地处,官庄人居然不知道。这也太叫人感觉日怪了!

    想到这些,大楞不说话了。润成在前头听不到爹说,也停下来回过头看着爹。爹说了一句,多操心吧,这里头闹不好还有我们根本想不到的。

    下了圪台,就是润成跟大哥奈荷着宝成走过一趟的那种低矮的洞。有了两个电棒子照着,润成又是第二趟来过,所以这时候跟上一趟不一样了。父子两人没有急着往洞里头走,而是慢慢朝着四转格拉看看,看到的是很多个洞口。不知道通向哪儿,都是黑乎乎立在润成跟爹的对面,像是什么牲口张开了大嘴,等着吃饱呢。

    该走哪个,润成看着爹。爹也皱起了眉头,润成想到自己背上那个沉甸甸的罗盘,应该能用得上了。解下来端平,润成气定神闲站在地上,挺直腰杆,看着罗盘天池里头的指针。指针一开始像是没睡醒的人一样,纹丝不动。润成跟爹说,现在只能看到南北,看不出来哪头有不好的东西。爹看了一下,说你的罗盘有毛病了。

    润成看看,说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就出毛病了?爹说他的意思不是罗盘是个坏的,而可能是进来这里头才出了毛病。爹问润成,进来的时候,那个洞口是朝着哪边的,润成想想大概是朝东的。是的,没错,因为上回,就是从那边看到发白的天,才知道那个洞是通着外头的。而下来的圪台是正对着那个洞口的,也就是说,这些圪台是朝着是朝着东的。爹叫他回忆下下圪台的时候,大概是成十字形的四道转圈的,那下来的这道十来个圪台也大概是朝着东的。润成想到这儿,赶紧站到刚刚下来圪台的位置,只是看了一眼,心里就凉了。

    本来还想依靠这个玩意儿的,这下连方向都没了。不能用了,这跟疙瘩石头还有什么分别,真想扔了算了。润成后来回想,其实自己当时是有些慌了。一时间不知道接下里该干什么,爹叫他不要着急。想想,爹先上去了,润成跟在后头。上去以后,爹叫他看看,那个指针是不是已经不正常了。润成看看进来时的那个洞口,再看看罗盘,什么时候那个指针指着的方向又对了。润成心里腾的一下子像是烧起了火,他跟爹说好了。

    爹叫他想想,会不会是因为在往下走的时候,罗盘自己感觉到了什么,方向发生了改变,而润成没有发现呢?而这个叫罗盘感觉到的东西,就在洞里的大概某一个方向。润成决定再走一趟,他深吸了一口气,眼死死盯着罗盘。开始往下走。走了三圪节圪台,罗盘都没有动。

    快到第四个圪台的时候,刚迈出去一步。罗盘来了个大抖动,已经没法子在它应该在的地处了。再往下走,罗盘倒是不抖了,可是在慢慢偏离他该在的位置。润成心说,到底是寻到了。转念一想,自己高兴的太早了。寻到的也就是个大概的东西,就是知道这里有什么能叫罗盘位置闹错。可是仍旧不知道这是什么。

    爹对着那几个洞口看看。又过来瞅罗盘上的指针。他问润成说,他师父当时有没有说过罗盘是怎么个用法,润成说师父在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宝贝。自然就没有交代过他呗。不过润成想起上一回弓家老娘娘上了爹的身以后,他当时用这个罗盘吓唬过老娘娘。而老娘娘也确实害怕了。按理说,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见了罗盘。除了有躲的份。哪里有能叫罗盘改方向的本事。难不成这回遇到的东西是个顶顶邪门的东西?

    有些拿不定主意,润成自己倒是越遇到这类事,还越是想好好见识见识。不过跟前还有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都没法给弟兄们交代,娘那边就更不用说了。这边正想着呢,爹已经猫着腰钻进了那个洞里。润成赶紧跟上,他边走边看看地面。自己前头只有爹踩出来的一行鞋印儿。

    回想上回,因为急着要寻个地处出去。润成跟大哥的心里其实都是乱糟糟的,那里顾得上看这么多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们也确实没有发现这个洞里有这么多的岔道。身上也没有带着罗盘。想想,在心神不宁又是不熟悉的黑暗里,一个就只有电棒子的人,到底能看到多少,又会看不见多少。而如果这些看不见的都是赖东西,想想都叫人脖颈里头出凉水。润成不由的往脖子里头摸摸,还真是湿的。

    手上湿湿的感觉,润成本来也不在意的。走了这么一道儿,洞里头又憋又闷,再说天气也热起来了,出水是很正常的。可是往土墙上摸手上东西的时候,润成发现这些东西不是什么水,因为人出出来的的水是没有颜色的。而这些东西是白色的,对,就是白色的。粘在墙上的有些白色的东西,有的很快就钻到土里头去了。

    润成再从脖子里头摸摸,手上再次有了这样的东西。心里一阵泛着恶心,都要吐出来了。润成叫爹站住,给爹看自己抹在墙上的东西。润成说这些东西像是上回在宝成头发里头看到的东西,白白的看着是小白点点,其实就是白色的小蚰蜒。

    照着温二的说法,既然这些东西就是有种日怪蚰蜒靠吃人脑子才长大的,那么有这种东西的地处,就应该是有死人了呗。润成现在要知道的是,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往头顶看看,都是灰乎乎的土,什么也看不出来。

    实际上,想想就知道,应该是从土里掉到润成脖子里头的。润成赶紧看看爹的脖子里头,照了半天,没有。这就日怪了,要是从土里往下掉,为什么爹走在前头就没有呢?是不是因为爹跟自己有什么地处是不一样的。

    小蚰蜒是从土里出来的,可是到底是从什么地处产出来的,也就是说下这些小蚰蜒的大蚰蜒在哪儿。过去猴四活着的时候,给小时候的润成他们说过多少这类的事情,说什么蚰蜒、蛇、蝎子、蜈蚣都是能活到很长年代,然后成精的。如果这些小蚰蜒算是孙子重孙子的话,它们的老祖宗是不是还活着?润成都感觉自己神经了,那个电棒子到处看,在他脑袋里头,都开始想着什么地处爬出来一条水桶粗细的蚰蜒,每条腿都比他们拿着的铁锨把还粗。

    看了半天,倒是也没有出现,这叫润成开始笑话自己。爹在前头催他,他只好跟着走。时不时往脖子里摸摸,就怕脖子里头再出现什么东西,说起来,怕倒是还罢了,就是密密匝匝的小东西多了以后,有种叫人说不出的恶心感。

    道儿开始转弯,润成因为边走边看头顶上的土,就稍微落后了爹的脚步。转过一个弯,润成想叫爹等等他,抬头一看爹没了!心都要从嗓子眼里出来了,爹出点事都叫他没法子回去交代,更不要说是没了。他沿着道儿出去一圪节,地上没有爹的鞋印儿,爹没有往前走。他朝后走,自己都骂自己成了七成货(作者注:七成货在当地放眼里是骂人的,大概就是脑子不太够用的意思),爹怎么能到了自己后头嘛?爹不在前头,还能在后头。心里一个劲儿埋怨自己的润成,脑袋上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他抬头望上一看,上头有一道白光直接冲着 眼照了过来。

    润成用手捂住眼,从指头缝里往上看,可是晃眼晃的厉害。润成心说,你照我,我手里也有电棒子。他也朝上照着,上头却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对方在骂他,可是润成心里却很高兴。是爹,爹什么时候上上头去了?

    爹叫他上去,润成看看土墙上,真的有几个脚能伸进去的小窝窝。踩着这些小窝窝,润成到了爹在的位置。其实爹在的位置,再往进走就是一个洞,而洞里又是套着大大小小的洞。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因为地上有散落着一地的死人骨殖。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把这些骨头闹腾的到处都是,根本看不出来到底有多少人死在这儿。这叫润成想见了弓家老娘娘说的,叫给他们拾掇骨殖的事。润成数着地上的脑袋骨,前后下来差不多有百十来个。他跟爹说了数量,爹指着一副骨殖叫他看。这副骨殖的脑袋不知道是地上滚来滚去的哪一个,不过像是耙子枝枝一样的肋骨里头,好像是别着根什么东西。

    爹过去用力往外一拽那根黑东西,骨头就散架了。爹往墙上的土里插了几下,算是抹干净了,上头沾着的一层像是润成合木头时用到的胶一样的东西。这人是叫捅死的,爹跟润成说。润成问说是叫人捅死的,还是自己捅的。爹反问润成,要是自己捅死自己,会从下往上捅吗?也是,润成拿着这把爹说是刺刀的东西,在手里比划比划。他发现,要是用刀捅向对方,因为胳膊的原因,再加上这把刺刀这么长,进入到人体之后,刺刀是会朝上的。

    可是,这到底是谁捅死谁了?爹告诉润成,他们看到的很可能是个当年日本人挺不小的一个据点。看样子,这里的人数大概就证实了爹在一进洞里的时候心里想不机明的,这儿确实有大概一个小队的人。还是那个问题,这么多人,藏在这儿,最后又死在这儿,这么就没有人知道?再细看,又看到了日怪的事情,有些脑袋骨的正面额头上,圆溜溜的一个小窟窿。

    不光是这个上头有,润成从大概三四十个脑袋骨上都发现了这样的窟窿。爹看了一眼,说这还有叫枪打死的!(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一百一十五章 恶 鬼 (3)

    ps:  今天有个读者反应说注脚的问题,谢谢这位读者,我会注意。也谢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各位同行跟读者朋友们。谢谢

    从官庄远远了过去能看见的那个堆台梁半腰上进去,先是罗盘没有没有了准头,就是在下圪台的时候。在往前走吧,曲里拐弯的道儿,走着走着就没有了爹的影子。而正在润成着急的时候,从头顶上传过来的动静叫润成吓了一大跳。爹什么时候到了上头的一个洞里头,在这个洞里,润成跟爹看到了地上满满的死人骨殖。

    从其中一个没有了脑袋骨的骨架肋骨的位置,爹拽出了一把刀。爹由此断定是有人捅死了这个人。不过其他的人倒不都是叫人用刀捅死的,而是另有死因。润成从满地滚过来滚过去的脑袋骨上,看到了一个圆溜溜的窟窿。而且不偏不正,正好在脑门中间。好些个脑袋骨上的窟窿都是大小、位置一样的。他叫爹看,爹一眼就看出,这是枪子进去时候钻出来的。

    什么时候一下子死掉了这么多人,居然没有人知道。这个地处就在离官庄不远的地处,他们就能藏的那么好?大楞跟润成都想不通,寂静的洞里只是剩下了父子两人出气的声音,润成明显感觉到爹跟他的声音都是越来越粗了。他胸口头感觉有些憋闷,像是什么东西沉的很,就压在胸脯上不下来。

    还是有了声音,是什么东西跌下来磕着什么的声音。顺着声音。两个人的眼一下子就朝那边过去了。地上一个脑袋骨头还滚着呢,看样子应该是从高处跌下来的。用电棒子照过去,润成看到了一副没有脑袋的骨架。直挺挺站着。这人都死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能站着?看看其他的骨头,都光淡淡的没有一点皮肉,而这个身上却还稍微仗着些,所以反倒是发出了黑色的迷迷糊糊的光。没有墨汁那么黑,润成心想应该是接近灰黑的。

    这副骨架发黑色的手指头,像是树棍棍一样。搂着什么。而另外一只手骨头确实贴着骨架的。爹朝地上吐了一口痰,说这个鬼子可真是死硬死硬啊,死了还这么硬。还能站着!就是,就只剩下几块骨头的脚板还能牢牢贴着地。润成用铁锨稍微杵杵骨头架子,架子没有倒。底下却突然冒出来一股子土烟,差点迷了眼。

    润成跟爹赶紧退后。一边用电棒子照着。一边抄起了手里的家伙什。土里钻出来几只黑乎乎的东西,肉肉的一滩,大概有脸盆子那么大。圆溜溜但是不大的眼珠子反光还挺厉害,润成心说,今天可是真长见识了,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号东西。说它是蛤老吧,蛤老哪能长到这么大?可要说他不是,长的这个调调就是蛤老调啊。润成看看爹。爹也犯紧张,看来他也没见过这么大的蛤老。

    这大概是都成精了。

    这成天在地底下的蛤老之类的东西。对光是很注意的。稍微亮些,它们就感觉到了。再说这些东西只是对光线很注意,却实际上看不到什么。它们主要靠鼻子闻跟土里传过来的动静来感觉东西。显然,是刚刚润成跟爹发出的动静惊动了它们,闹不好就是润成用铁锨把杵骨架那几下子。

    要在平时,蛤老遇到人了,那就只有保命的死跑一个法子了。说到底,这种东西就没有不怕人的。润成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爹却悄悄拽他的衣裳,跟他说,赶紧下去,跑。润成脑子一下子没有转过弯来,遇见蛤老了,不是蛤老跑,而是人跑。没有听说过的事!从小到大,润成弟兄们从地里掏出过几十个蛤老,虽说没有今儿看见的这么大。今儿的就是大些,可它也就是个蛤老罢了。

    润成没动。

    爹悄悄站到了润成前头,低声叫他赶紧走。润成还是没动,爹朝后就推了一把,因为是背对着那个上来的斜坡坡的,润成像个圪蛋一样,顺着坡坡就滚下去了。这一滚,脑袋磕了不知道多少下不说,站起来以后还晕的站不稳,手里举起个电棒子照出去,光线都是晃晃悠悠的。

    甩甩脑袋,润成反身往往回爬。上去以后,却不知道接下里该干什么了。因为爹再次不见了!在朝下滚的一道儿上,润成根本就没有顾上听什么,所以没法子想想爹到底是去了哪儿。不过能肯定的是,爹决定没有下来。

    润成看看对面那些大大小小的洞口,爹应该是到洞里头去了。要是有些声响,还好说。可是偏偏这儿寂静的,就是跌到地上根头发都能听见动静。这下好,润成慌了。他一边用电棒子到处照着看看,一边往那边洞口走,幸好地上还有杂乱的鞋印儿。鞋印儿还就是冲着骨架跟前的洞口去了,润成抬脚就要撵过去。

    脚底下的声音叫润成没有敢往前走,闷闷的叫唤声从脚底下传来。细看,原来就在洞口,还有几个小个儿的蛤老在骨架上趴着,咬着骨架不松口。蛤老看到有人过来,发出了叫声。润成自然是听不懂蛤老的叫声的,可是明显能感觉到这几个蛤老,别看个儿小,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几个蛤老不光是在骨架上趴着,好像是在咬什么东西,从长满了一圈圈肉的脖子晃动来看,他们是在往下咽东西。骨架上除了像是干了的人皮,根本没有剩下什么,蛤老们吃的不会就是人皮吧?想到这儿,润成也忍不住,胃口里头一股子东西翻涌上来。好不容易才压下去,这会儿最要紧的是寻到爹,就是再恶心也要往前寻。

    他倒是压住恶心了,往前走却不那么容易,那几个小蛤老过来了。这几个赖东西嗖嗖几下就用牙咬住了润成的裤脚子,有个连着咬了两口的有一口直接把牙挂到了润成小腿上。蛤老不是都吃庄稼根跟的。怎么还变成吃肉的了?顾不上多想,润成小腿上传过来的疼痛叫他没有多少迟钝,甩手就给了蛤老一铁锨。

    也是着急给忘了。这一下拍下去,蛤老倒是叫拍下去了,像是扎破的猪尿泡,噗的一声,一股子黑水溅的到处都是。可是腿上的疼痛更厉害了,润成这一下子狠手把自己小腿也拍的的够呛。可是剩下的几个还真是不怕死,咬住裤子就是不松口。这下把润成给惹急了。他干脆把裤腰带的活扣一解开,裤子出溜就落到了地上。接着就是一顿得爽的狠劲儿死拍。

    噗噗的声音连着传过来,润成身上也溅上了不少黏糊糊像是墨汁一样的水水。这下子更恶心了。就像是小时候用棍子敲蛤蟆。可是蛤蟆不咬人啊,眼下的蛤老却像是恶鬼一样,咬住就不知道放开。就算是叫润成拍成了肉饼饼,牙还在布上挂着不下来。润成嘴里骂着。用铁锨刮拉好一阵才算是忍住恶心把裤子穿上。

    本来是要去寻爹的。这下又黄给了不少工夫。恶心就恶心吧,他顺着那个有鞋印儿的洞口就钻了进去。因为在道儿上也没有再出现什么,这叫润成的脑子又开始乱想起来。刚刚那些蛤老从颜色上看是发灰色的多数,显得跟先头看到的那几个脸盆一样大的不一样,该不是道行不够,颜色也就显得浅。

    这些蛤老在这儿吃骨头上仗着的那些黑皮皮,会不会也回钻到弓家的墓里头吃老娘娘老汉汉的骨殖呢?闹不好就是因为这样,再加上本来那老两口就有怨气。才闹出来老娘娘回来,非要爹给他们拾掇骨殖。唉。真是应了师父的那句话,来由来处来,去还去处去。

    往前走,脚底下不断地碰到乱起八糟的东西,有糟了的布,看看像是绿色的。还有个坑坑洼洼的铁壳子,润成顺手就扔到了一边。爹还没有寻到,这叫他心里乱遭糟的。

    还是曲里拐弯的道儿,慢慢感觉到前头有了光亮,可是这种光亮明显跟电棒子发出来的光不一样,因为润成看到的光混混沄沄,其中还有晃动不停的影子在乱动。润成想要看清楚,快走几步,接着就关掉了电棒子。

    看清楚了,又是一个洞,润成心说自己年纪不到,倒是像地老鼠一样钻过不少的洞了。哪次都叫自己得花不少功夫才能缓过劲儿来,今儿不光是钻洞,还的一遍又一遍断定自己到底钻哪个。本来是一看到有一大片洞,就连说几句要命的,这会儿倒是没工夫了。爹就在这儿了,爹没有看见他来,主要是因为根本就顾不上。爹手里提溜着点着的什么,在转圈。看爹光着膀子的样子,不用问爹是点着衣裳了。在爹的外头,连条缝缝都没有的围了一圈大蛤老。

    平时在地里寻到一个洞,挖上半天能最后挖出一只碗来大的蛤老,就挺不赖了。润成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挖到蛤老,家里给做着吃的那种味道。本来要是能呆住脸盆大的一个,回家吃了也能叫嘴香上很长工夫,不过眼下的蛤老倒是不小,却很难叫人想起吃来。一个个倒是不张嘴,可是从嘴角露出来的牙,围成一圈盯着一个人,趴在地上。是个人都会紧张的要命。

    润成这个时候悟出一个道理来,其实真正叫人感觉见害怕的东西不是什么神仙鬼怪,而是平常的东西变得不再平常了就会叫人害怕,就像今儿在洞里见到的蛤老一样。要是看了眼下这一圈少说也有一二十个的大蛤老,那在南沿地里出现大窟窿,把爹跌坏其实也就不是什么日怪事了。不要说别的,要是照着小蛤老都能打出很多洞来的本事,这么大的蛤老,就是掏空整个南沿也不是什么怪事。

    爹的衣裳都点的差不多了,这阵蛤老们不动,难说一阵儿没什么点的时候它们扑上去咬爹。润成悄悄接近了眼都是眯缝着看爹的蛤老,两只手握住把儿,使足劲儿抡起来照着一个蛤老下了手。意想中的噗一声,接着就是黑水水溅出来都没有。手上传过来的疼痛倒是有了,越来越厉害。这种两手户口位置的疼痛润成就是在以前刨地有回刨到大石头的时候才有过,难不成这些蛤老就像是石头一样?低头一看,可不是,这下虽说有些吓着蛤老们了,都散开了,可是叫润成拍住的那个,屁事没有。反倒是掉过头来盯着润成,而其他的蛤老也都掉过来头盯着他。

    好大一阵工夫,爹也没有动,润成更没动。有时候要命的还真不是赖东西干什么,而是它们什么也不敢就是看着你。润成叫看的感觉每个毛孔都张开了,浑身都在忽抖。什么叫害怕,有种害怕是每个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身上有股子凉凉的东西从头到尾巴骨窜过来窜过去。有些像是夏天在河里耍水蛇时,水蛇爬过胳膊的感觉,可是那不吓人呢,眼下呢?

    不管蛤老们动不动,润成要带爹出去。打定主意,上前拽过爹,就朝着来时的洞钻过去。爹在身后说他,你怎么回来了?润成说他是来寻爹出去的,爹说这下倒是好,本来可能出去一个,眼下连一个都难出去了。爹话还没有说完,就叫唤了一声,润成要回头看,哪知道自己脖子上也噗的一声,像是往石板上摔黄胶泥疙瘩一样,有个东西狠狠摔了上来。

    这下摔的都有些差点叫润成朝前爬出去,眼前一黑,手里的电棒子也脱了手,要不是还有根绳子挂在脖子里,非摔在地上坏了不行。润成反手想用铁锨拍,想起来自己这不是寻死吗?他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来,之后两只手都到后头去往下生拽。

    抓到手里的蛤老,不要看铁锨拍上去硬的像是石头,这阵却是软的,还有些滑溜,像是手里又一疙瘩猪油。润成用手指甲狠狠抠进蛤老的肉里,使出浑身的劲儿往出拽。转着圈往外拽蛤老的过程中,润成看到爹也在使劲儿从腿上往下拽蛤老。润成没有看着地上那只叫他拍过的蛤老,那么自己脖子上的这只应该就是它。这个赖东西还是很会寻仇的,可是从那边到这边少说也有个七八尺远,蛤老难不成还能像是蛤蟆一样能蹦?唉,还是那句话,真是长见识了。

    手指头扣住蛤老的肉,感觉手里有了些抓挖头,能使上劲儿啦。润成心里也不慌了。他心说还真是不信了,一个脸盆来大的蛤老,还能比过个人有本事?他憋足一口气,大叫一声,就要把蛤老拽下来了。

    刺啦一身,脖子上头有什么热乎乎还挺粘人的东西就流下来了。润成脖子里原来的疼痛就没有断过,应该是自己脖子流血了,因为他闻到了血腥味。

    这下脖子都叫咬开了!(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一百一十六章 恶 鬼 (4)

    ps:  秦家父子要遇鬼了。

    记不得自己到底是使出多么大的劲儿,后来有人听润成说这个故事的时候,笑话说他该不是把嘬奶的那股子劲儿都使出来吧。润成肯定不知道自己小时候嘬奶到底使多大的劲儿,不过那天在洞里,脸盆大的蛤老一下子摔到后脖子的时候,他着急了使的劲儿肯定小不了。因为这个家伙身上滑溜溜的,像是猪油。润成使劲儿到后来,指头都插进去了。

    随着刺啦一声,润成的脖子里头有股子热乎乎黏糊糊的东西像是蛇窜一样下来了。润成心说,到底还是叫蛤老给把脖子咬开了。着急了的年轻后生,反倒是心里发了狠,心说今儿就是今儿吧,不是你完蛋,就是我完蛋。他干脆更用劲儿了,手指头继续使劲,接着就感觉到抠住了什么,手指头一勾,使着劲儿往外拽。

    这只蛤老在润成的脖子上叫拽的受不了,可就是不撒口,嘴里还有一阵接着一阵的闷哼哼的声音,倒是像家里养的狗咬往上扑时发出的声音。润成开头还感觉脖子里头有些疼,可是后来也顾不上疼不疼了,反正今天不跟他玩命,是不用想好好出去的。手上使的劲儿越来越大,最后,经常干营生用力的那只左手从脖子那边一下子朝前甩了出去,手里紧紧抓着一把什么,还往下掉什么。凭着手里的感觉,有温度,软绵绵的。顾不上了,把左手里的东西往地下一扔。接着往下拽。

    一疙瘩接着一疙瘩往下拽,脖子上头的感觉发麻。最后一把,润成接着晃来晃去的电棒子光。看清楚了手里的是半个硬邦邦的脑袋骨,蛤老那种像是个山核桃大小的眼珠子有一只耷拉在外头,另外一只不知道哪里去了。润成反应过来,自己大概是因为着急,使出了很大的劲儿,活活把这只应该是里头的蛤老给撕把烂了。

    有时候人们问起秦总他年轻时候碰见过的事,润成说归说。却不大愿意给人们说这圪节。老实说,这些抓在手里的烂蛤老肉,不要说他当时看见都要快吐出来了。就是多少年以后给人们说,也有人受不了跑出去吐。

    自己这边算是能缓一缓了,润成看看爹那边。爹的情况叫润成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爹从腿上到上身。身上得拽着十来个大蛤老。因为蛤老多。倒是有些看不机明爹的样子了。拍也不能拍,再说拍根本不管用,更不要说这些邪门的蛤老是在爹身上的,那就更不能拍了。润成过去,开始死死抠住从爹身上往下拽蛤老。

    兴许是拽的使劲儿过大了,反应过来的蛤老居然能不费劲的扭过头,冲着润成的手就是一口。润成反应够快,一下子就闪开了。看来这不是个法子。看着爹脸上的颜色跟咬紧的牙。就知道蛤老准是咬住了爹的皮肉。润成着急忙慌中,手里掂起了铁锨。看着那个丢下爹从他过来的蛤老。正好这个大家伙张开了嘴,索性把铁锨把给它伸到了嘴里,一旦伸进去,润成就开始使劲,一下子捅倒了底。将近二尺长的把儿从蛤老屁股的位置捅了出去。

    这只蛤老的牙还咬着铁锨把不撒口,可是明显不行了,剩下两只肉呼呼的后爪子在地上挠挠,前头的还想把住铁锨,却没有力了。润成从蛤老嘴里拽出来铁锨把,看到了上头的牙印儿,心说好家伙。可要知道这铁锨把式榆木的,经过湿湿干干,干干湿湿,这个时候那是又硬又有弹性,就是拿斧头刮也不一定有印儿,这 蛤老居然就能咬出牙印儿来。看来这招好使,润成决定寻根再尖细些厉害些的东西,就用捅的法子闹死这群家伙算了。

    地上倒是真有,原先散落在地上的东西里头,居然有长长的黑色的长条,顾不上什么了,这个应该比铁锨把好使。润成自己拾起一根,给爹递过去一根。长条黑东西一拿到手,爹就明白是要干什么了,他照着身上能够的着的位置,用力一捅,就扎住了一只蛤老。随着这么一扎,蛤老也就没劲儿咬了,叫爹给拽了下来。

    润成也没有闲着,他先用长条猛敲蛤老的脑袋。使劲儿到每次手上能能感觉到,透过厚厚的肉,敲到了头盖骨。等蛤老从爹身上扭过头来的时候,在瞅空一下子从上到下来个一溜捅。

    看起来很简单的营生,缺觉润成感觉不好干。不光要注意不要伤着爹,还要防止蛤老咬着自己。不过蛤老除了咬住爹的皮肉不放,没有其他的动作。这件事后润成想起来,要是蛤老一口接着以后咬爹,他估摸着就算是最后把蛤老都从爹身上闹下来,爹也不行了。

    前后也不知道费了多少功夫,这些蛤老才都变成了一滩滩往出流血的烂肉。润成看看自己手里的长条,可能是用力有些太猛,长条有些弯了。润成用电棒子照照,发现其实这个地处还真不止这些蛤老。在离他们不远的地处,居然还有很多。这些蛤老也是抬着脖子看着他们父子,半天没有动。

    不管他们动不动,得赶紧离开这个地儿。润成拽着爹从洞里出去,走了一圪节,爹看看后头,说可以歇会儿了。他叫润成给他看看背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扎进去了,一动就感觉刺的疼。润成叫得坐在铁锨头上,他用电棒子照着看看。

    爹的衣裳刚刚点着吓唬蛤老了,身上只有一件娘给缝的棉布背心,这个时候也看不出来是什么颜色的了。上头有黑色的,有红色的搅在了一搭。润成撩起背心,爹说干脆脱了吧,反正也烂的不成样子了。爹自己动手撕烂了背心,上身于是成了光膀子。开头还看机明,等到爹上身脱光了。润成才看到了爹背上有好几个地方,发了黑青。

    在爹发黑青的地处,都有几个大大小小尖尖的东西扎进了皮肉里。看样子。这黑青应该跟尖尖的东西有关。润成用手过去拨动了几下这些东西,爹就说感觉到了疼痛。

    爹问他到底是什么,润成一说,爹吗了一句,说这就是蛤老的牙。润成说不是吧。润成记得猴四那会儿说过,说看牲口的牙就知道是吃肉的还是吃草的。他说,骡子、马、牛、羊都吃草。牙就大多是四方疙瘩。可是狼虫虎豹之类的牙就是尖尖的多,因为这些牲口的牙主要是从吃食上往下拽肉。润成记得自己当时也是捣蛋鬼,指着自己的牙说。猴四你尽是胡说,我就什么样的牙都有,那我是个吃肉的还是个吃草的。猴四说你是个人,乱七八糟什么都吃。当然什么样的牙都有了。宝成插了一句。那猪呢?猴四说也是什么都吃。宝成接着问说猪吃猪肉吗?猴四答不出来,着急了说滚回家去,说着就从脚上脱下鞋来撵着一群小后生跑起来。

    蛤老润成也不是没有见过,那都是靠着吃草木尤其是庄稼的根根活的,也就是说是个吃草的呗。那这牙怎么会是蛤老的?不过仔细想想,劲儿碰见的蛤老它就不是一般的蛤老,说不准就是变了种的?也说不定啊。可是好好的,什么东西能叫蛤老这些不起眼的东西不害怕人不说。还敢扑上来咬人。

    爹说给他拔出来吧,工夫长了闹不好有事。润成说什么家伙什也没有。怎么拔。爹说你拽出来不就完了,说着咬住牙,说赶紧拔。润成从烂了的背心上撕下疙瘩布来,垫着开始往外拽。因为露出来的部分不长,润成只好用两个手指头来拽,手指头酸麻得直到受不了才拽出来。随着蛤老牙拽出来,润成听到了爹嘴里发出的嘶嘶的吸气的声音,他知道这是爹疼的不行才这样的。他实在是佩服爹的骨头硬,这些牙扎的这么深,细看更是叫人感觉吓人,牙的尖尖上都是带着倒钩的。怪不得爹疼的倒吸气。

    润成拔完第一根,就拔不下去了。爹却一个劲儿叫他接着拔,还骂说没出息,不就是疼嘛,又不是死了人要了命。就这样,润成拔着,爹倒吸着气,前前后后润成从爹身上拔出了十来根蛤老牙来。爹不再嘶嘶吸气了,可是脸色实在是吓人。有些像是米面窝窝,发黄白色的。脸上都是出出来的水珠珠,有绿豆那么大。

    爹看来是能挺住,他嘴里骂了句日它祖宗的。就要往起站,润成要扶着他,他扒拉开小子的手,要自己站。可是试了几回就是没站起来。润成说要不再歇歇。爹说寻道儿往出走。

    趁着往前走,爹问润成说知不知道,这些日怪的蛤老为什么光是咬住不放,却不是连着咬好几口。润成说自己也是想不机明。爹说这些赖货其实就像是人一样精。爹说起了一件事,他说过去在部队,听老兵们说起,在打日本的时候,有些日本兵枪法好,可是他从来不是一枪把对面的人打死,而是先给一枪。等有人过来救这个负伤的人时,再一枪把救人的人撂倒。结果往往有些时候,因为救一个人,八路军部队能搭上好几个人。有些负伤的人为了不叫战友救他,一旦感觉鬼子是在放长线多钓鱼,就干脆自己了断了。

    润成听机明了,他问爹,爹的意思是不是说。这些蛤老其实是想通过咬住人以后,叫人不断流血。等到血流的差不多的时候,身上的肉自然也就可以叫蛤老不费力气的慢慢吃了。这些赖货,真是比鬼都精。爹应该就是有些流的血多了,才站不起来的。要是再慢些,真是不敢想最后会怎么样。

    光顾着脚底下往前走,可是走了这么长时间,却没有在回到润成跟爹看到满地都是骨殖的那个洞。润成心里想完这些事,开始纳闷还没有走完的时候,心里一下子就冒出来,又走差道儿了。

    都说鬼打墙不好对付,要是没人在外头打帮着,自己累死都不一定能从墙里头出来。这下好,碰见的不是鬼打墙,而是鬼子打墙,同样不好出去。进来也不知道多长工夫了,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要是在里头呆的时间长了,娘还的寻人寻他们呢。可是庄里人愿意冒这个县进来吗?更何况这件事从前到后润成也没有更娘细说过,娘也不是很清楚到底从哪里进来。再说就算是进来又能怎么样?这曲里拐弯的地道里,岔道都不知道有多少,闹不好来救人的也得搭进去。

    还是自己慢慢寻吧。这边走走,那边走走,硬是没有回到原来的地处。走着走着,爹叫润成停下,说好像是有什么声音。润成停下听听,什么也没有听到。他看看爹的样子,站都站不稳,不会是爹脑子里头想出来的声音吧?润成主张先寻道儿回去,爹却一个劲儿说自己听到了声音。润成再次细听,这下真听到了。

    这些声音听得不是很机明,不过可以肯定是真的有。润成跟爹都心里有数,这个洞里应该就是他们父子两,难不成还有其他人也进来了?可是随着他们顺着声音往前走,听的也越来越机明的时候,发现不是人,或者起码能说不是官庄人,因为那种听起来像是人说话的声音,他们一点也没有听懂说的是什么。

    最后,到了一个地处,声音就像是在跟前。可是什么也没有,润成叫爹靠着墙先歇歇,他在爹能看见的地处四处走走,还是什么也没有。可是往爹跟前走走,耳朵里听到的声音就听的机明些。

    润成叫爹换个地处,恐怕爹背后的土坡里头有东西。爹到了一边,润成把耳朵贴着土听了听,没错,声音就是从这儿传出来的。可是到底是什么人发出来的,他还能钻到土里头?指定不是什么好人!

    爹挪过来也听了听,说这是部队!这下把润成给说懵了,这里头怎么还能有部队来了?可是爹接下来的话叫润成更是听不懂了,这应该是部队在集合,因为里头有着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还有人叽里咕噜的说话声,甚至还听到了哨子尖利的声音。爹说这是部队,不过恐怕不是我们队伍的,因为我们队伍一般是用号声来集合队伍的,哨子其实在部队很少用。润成说也说不定是部队来官庄有什么任务,我们根本就不知道。

    爹说你是不是脑子坏了,听这脚步声,得有好几百人。这么多人到官庄附近来,会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润成说,那大概就剩下一种可能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7832/ 第一时间欣赏官庄诡事最新章节! 作者:寒川孤立所写的《官庄诡事》为转载作品,官庄诡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官庄诡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官庄诡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官庄诡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官庄诡事介绍:
黄土高原上的荒村官庄,农民秦二货在萍水相逢的文瘸子帮助下从新埋了爹妈,然后,围绕着二货和二货的后代们,接连不断的出现了一件件诡异的事情,四代人,诡事连连的七十多年。。。。官庄诡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官庄诡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官庄诡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