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重生神宋小白狐TXT下载重生神宋小白狐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重生神宋小白狐全文阅读

作者:龙套有三千1     重生神宋小白狐txt下载     重生神宋小白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章 金陵金陵

    草长莺飞,神宋的道路崎岖难行,却又风景无限。到了平坦大陆之后,两边浅草疏竹、红杏绿柳,平野辽阔显天地之大,一人一马随着大流悠悠然。

    叶小白把玩着香炉细细观摩,这件法器擦拭干净之后,他伸手摸去。这一摸,却发现擦拭干净后香炉内壁上刻有无数蝇头小字。

    “有意思,果然不凡!”叶小白细细用手去感应,闭目不再去动。当他摸出字的时候,忍不住念了出来,“炼……妖……炉!”

    念出来之后,叶小白长嘶了一声。好家伙,这香炉竟然是专门炼妖的,这要是放在身边会不会哪天正睡觉,不知不觉就被它炼化了?刚得到法器的小白同学,又忧心忡忡起来。

    随后想到体内的太极阴阳锁,复又开心起来。这可是大杀器,就算那条蛇妖没死,自己也不用害怕。或者那些被自己忽悠的狐山众来找自己麻烦,一律先抓后奸……是先抓后慢慢教育。

    越想越是开心,铜香炉被他炉口朝着王语柔小轿的位置道:“妖怪……收!”

    得意忘形的叶小白没有想到,坐在轿子中发闷的王语柔恰好掀开窗帘,向外观赏这风景。这一幕被无情抓拍之后,王大小姐的心情直线下降,脸色也晴转多云了。

    额,叶小白慢慢的转过身去,当做一切没有发生,身后传来一声冷哼。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给王氏姐弟的不和谐关系,添上了浓重一笔。

    ……

    “少爷,我们到了,金陵!”

    还在纠结的叶小白,突然听见王四兴奋的呼喊,将香炉收起来之后,他抬头望去。远方一座古色古香的城市,出现在自己面前。

    到了,叶小白展目望去,大路的尽头出现一座连绵高大的城垣,依山临湖好似匍匐的巨人。六朝古都,我终于到了。而且是以堂堂正正人类的身份,这城市一份子的身份来到这座古都。

    叶小白眼中闪烁着激动的神情,金陵一直以来都是各朝代经济中心。水运发达、外加上这里有名的秦淮风(和谐)流,无数动人的古诗词都是从那些画舫中,纸醉金迷的温柔乡里传出,扬名天下。

    洛阳、燕京、长安、金陵,四大古都之中,文学之昌盛、人物之俊彦、山川之灵秀、气象之宏伟当数金陵。(宋朝时期,金陵改为江宁府,不过神宋是平行世界,外加本人喜欢金陵这个名字,所以用金陵。若有历史控,千万不要纠结。)

    人马渐趋渐近,一股宏伟古都之繁华气息迎面而来。穿过城门,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商铺鳞次栉比,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xie4音通谢)等。

    此外尚有医药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大的商店门首还扎“彩楼欢门”,小二站立门口招揽生意。街市行人川流不息,摩肩接踵。

    有做生意的商贾、看街景的士绅、骑马的官吏、叫卖的小贩,乘坐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问路的外乡游客、听说书的街巷小儿、酒楼狂饮的豪门子弟、路边行乞的残疾老人。

    六朝古都,三教九流、男女老幼、士农工商,犹如古卷缓缓展现在叶小白的眼前。曾经在梦中无数次想象的古代繁华的街景,如此真实的出现在他的眼前,触目可及。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感触。

    信马游荡,一路过来白马也终于认了叶小白这个新主人,所谓老马识途。也不需要别人鞭打,白马跟着众人最终来到了此行的终点,金陵王家宅子。

    这里是王家的祖宅,自从王家出了一位宰相后,这座宅子远近闻名。有时候王世才回乡祭祀先祖,这宅子门口停满各府马车,如今非是节日所以难得清闲。

    少爷、小姐还未归回,门口管家带着成群的人已经守候。有些族兄弟、族姐妹,也赶忙来此接见。

    “哈哈,这王青琅还是挺有人缘的。”看见不少小姐、公子打扮,叶小白估摸是王家的族亲。于是从白马上跳下,桃花眼笑脸盈盈。可是跳下来半晌,也没有人来理会一下他这位王家未来的主人。

    而此时王语柔的轿子停下,轿夫将轿子压下,这位大小姐掀开门帘缓缓而出。端庄秀丽,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她一出轿子,那些族亲都赶忙排着队的嘘寒问暖。

    好像叶小白扮演的王家大少在外受苦三四个月,竟然不如人家来回一天一夜来的艰辛。

    趋炎附势啊,这些人竟然如此不要脸,叶小白愤慨不已。这两边差距太大,就连下人们都围拥在那天之骄女身边,自己这边瞬间冷清了不知多少倍。

    “少爷,他们狗眼看人低,甭生气。”王四很识相的突然出现,低声对那些族亲们表示不屑。

    叶小白打开扇子,怡然的扇了扇道:“你觉得以少爷我的胸襟,会生气?”

    “那当然,少爷胸襟万丈,少爷肚子能撑船。”

    “恩恩!”叶小白一边扇扇子,一边死死盯着那边热闹场景道,“王四,给我把那些人名字写在纸上,本少爷早晚要报复回来。”

    “……”

    “说笑说笑,一点都不董幽默!”叶小白用扇子敲他一下,主仆二人都笑了起来,“把和尚、道士给我安顿好,也不要他们干嘛,就当看看门。”

    王四拍着马屁下场,叶小白看没人理会自己,独自一人进了王家府宅。

    被人群包围的王语柔倒突然羡慕起了叶小白,潇潇洒洒没有那么多牵绊。她也明白这些人为何如此接近自己,只因爹爹那边她极为得宠,如今她的话语权比较高。再加上自己那个没用的弟弟太过丢人,王氏一族的未来说不得就在这些族兄弟中。

    所以他们千方百计的讨好,恨不得王语柔把他们当成亲弟弟栽培,能够得到王家更多的资源。那些族姐妹更是深知,想要在王家混得好,就要和这位王家一姐关系够铁。大家一拍即合,于是一起来嘘寒问暖起来。

    至于王青琅,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失宠家族一份子。文不成武不就,没有什么前途。

    看着这些市侩的族人,王语柔并没有什么得意之情,相反是对他们精明过头的厌烦。不过这种厌烦不能表现出来,她的涵养也不错,谈笑风生各个都照顾到。

    行过府门,再次看见叶小白的背影,王语柔蓦然感觉到一分洒脱之情。这是她从未在自己弟弟身上见过的,可是那潇洒气度让她感到越发的生气。真是一个不求上进的家伙,活该成为家族的弃子。

    而且自己陷入这种困境,也是因为他的不争气,让这些族亲感觉有机可趁。自己忙得不可开交,长途跋涉回来不能休息,他却反而悠然自得。

    好容易劝走这些族亲之后,王语柔生着闷气。说来也怪,以前王青琅不搭理她的时候,她感觉这个弟弟没把自己当成姐姐看。如今叶小白冒充之后,一口一个姐姐大人。

    不光没有让她有些许好感,相反觉得这家伙没骨气、没尊严。

    “这个弟弟,确实是没救了。”王语柔生着气将侍女们遣散,独自一个人向自己小院走去。也不走那大家闺秀的小碎步,步子比平日里迈的都大些。

    “啊!”一声清脆的惨叫,王语柔脚下一崴,扑倒在台阶上。这位芊芊弱质的大小姐,一摔下去只觉得骨头都断了。

    她痛吟了两声,捂住脚踝,轻轻吸着冷气。自己的院落冷清,刚才又派遣侍女们去为自己弄洗澡水,没有两柱香的时间,恐怕是无法回来。

    恰好此时,只见自己院落外走过一个白色身影,也不知道是哪位族亲。王语柔如同见了救星一样,急忙喊道:“等等,帮我一把!”

    那身影好似没有听见,从自己院落前走过。可是没过几秒,那人又倒退着走了回来,摇着纸扇笑嘻嘻的道:“姐姐大人,你坐在地上乘凉吗,好雅兴!”

    是这个混蛋,王语柔绝口不提帮忙的事情,心里只希望这小子快点滚。也不知道为何,就是觉得在这个弟弟面前,绝对不能认怂。

    “可是坐的时间长了,会受凉的。”

    “要你管,快走!”王语柔展现辣姐风范道,就差说一句,关你屁事。

    叶小白嘿嘿笑着,女王范、傲娇控,我喜欢。被骂了反而更加笑脸盈盈,能被美女骂也是荣幸。他不光每走,反而走了进来。打量了一番,这结拜兄弟的亲姐姐,的确是美人一个。

    想当初,自己在森林问那个混蛋小子,王青琅竟然用一般般来形容,如果这样绝色之姿都是一般般,世间女人可怎么活。走进来之后,叶小白柔柔道:“姐姐大人这是怎么了,脚扭了?”

    王语柔仍然咬牙不说话,尽管疼的脸色都苍白,还是强自撑着。

    叶小白却阴魂不散的蹲在地上,目光在她脚踝上看了一眼,点点头道:“恩,看来不轻,我送你回房吧。”

    “我要你管,王青琅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情。”

    若是以前,王语柔知道自己这么说话,一定能气跑自己的弟弟。可如今,这小子油盐不进,反而背过身蹲在自己面前道:“来,我背你。”

    等了半晌,这位大小姐也没有靠过来,叶小白摇摇头,转身用公主抱的方式抱她起来。

    “王青琅你放手!”这下让王语柔花容失色起来,在神宋这个礼教之严的时代,她还从来没有被异性如此抱过。

    “现在放手,怕是你屁股都开花了!”叶小白一句话就让王大小姐,气的说不出话来。两人本就是亲生姐弟的身份,这样也只是过于亲密一些,王大小姐气急之下也只得默认。

    总不能真的在院落中坐两柱香,到时候再被别人看见,只会更加丢人。

    叶小白将王大小姐抱在怀中,只觉得怀中香玉满怀。肌肤气息,无处不香。禁不住心猿意马起来,那股香气竟然堪比狐香的诱(和谐)惑,让人闻一口都要醉了。

    发现叶小白突然脸色微红的愣愣站着,王语柔警惕道:“怎么了?”

    叶小白掩饰着脸红,淡淡道:“恩,好重!”

    说完这句话后,刹那之间天地仿佛都安静了下来。这一次的冒犯,绝对超过了那句“妖怪,收”!

    “王青琅,我要杀了你!”王语柔咬着牙,用冷静的口气一字一句道。

第七章 东郭先生与狼

    王语柔的俏脸含着煞气,应该是动了真火。除了唐朝之外,无论哪个朝代的女子,对重、胖、肥这些字眼的在乎,是视为尊严的存在。

    尤其越是漂亮女子,越是敏感。如果往日的王青琅的刻薄对待,可以当做年少轻狂,今天叶小白的一句“好重”,对于王大小姐来说,无异于一次蓄意侮辱。

    叶小白赶忙往王大小姐的房间赶去,他也反应过来手里抱着的简直是一个炸药包。

    “王青琅,你在做什么?”叶小白刚要离开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粗糙的男子声音,“把语柔表妹放下。”

    姐弟俩一同回头,只见院门处,一个穿着青色长袍,脸色苍白的男子怒气冲冲道:“王青琅你……你在干什么?”

    叶小白傻愣愣的左右看看道:“什么干什么,我干什么关你屁事。”

    “子巽(xun4音通迅)表哥……”王语柔被人发现窘态,有些扭捏,不过面对族亲她表现的很有礼数。

    若是放在平日里,王子巽听到王语柔打招呼,一定会笑脸如花。他虽然属于王家,不过和王家并不是同族同宗,是另一脉并过来的。王家很多这样支系子弟,有时候家族内部可以通婚,以此壮大家族势力。

    王家身为发展并不长久的家族,采用将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血脉连在一起,适当时候也会采取通婚的方式,让家族的凝聚力更强。这王子巽,自然早就对王家这位大小姐垂涎已久。

    王家中所有人都知道,任谁娶了这位大小姐,都能保证自己的身份水涨船高,成为家族重要人物。再加上王青琅无能,更加能衬托王语柔的重要。

    正所谓,得王语柔者,得天下。

    可是今日看到王青琅抱着王语柔,王子巽的妒火中烧,双眼通红。

    “还敢问我干什么,王青琅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有伤风化。你还不把人放下,不然我喊来族里的老人都来看看。”王子巽虽然心肠多,不过带点书呆子的感觉,说话腐朽的像是老顽固。

    王语柔脸色一变,就要挣扎的下来。

    看这位大小姐如此,王子巽的脸色也有些得意。他绝不能让这对姐弟有缓和的机会,否则以后哪有别人的机会。在神宋时代,理学发展,礼仪最能说服别人。

    可是偏偏叶小白不服,而且身为现代人最看不过去的就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我抱我姐有问题?”叶小白冷冷的看着对方,“哪里有伤风化?”

    叶小白双臂一紧,反而更不松手道:“再说你算哪根葱,管天管地还管得到我们姐弟的事情。你不是要喊人吗,你给我喊啊,我还不信了。我去京城丢了一趟人回来,一个个和老子拽是吧!我王青琅就是再丢人,也他妈是王家正儿八经的子孙,王氏一脉嫡子嫡孙。”

    “你……你……伤风败俗……”

    “能不能换点新词,兄台我看你苦瓜脸、八字眉,鼻梁露骨、唇肥下垂,丧门星的模子刻出来的。说到有伤风化,你长成这样都敢出来吓人,我姐受了伤,我帮一把竟然就伤风败俗了。天理何在?”

    王语柔呆呆的看着叶小白,她这才发现,一直以来看起来改变很多的弟弟,和以前一点毒舌依旧。

    叶小白也是特意学习王青琅毒舌秉性,暂时发挥一下。

    这一通好骂,让王子巽指着他的手指都气的发抖:“你骂我?”

    “谁骂你,姐姐大人,我有说脏话吗?”叶小白笑脸如春的低头看向王大小姐。

    王大小姐看了看叶小白,又看了看快被气炸的王子巽,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

    “我跟你说,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别说我王青琅不敢仗势欺人。”叶小白说着转身离开。

    王子巽气的全身哆嗦,看着叶小白的背影,眼中发出浓浓的怒火。不过心中也警醒,这小子出去一趟,不光没有颓废竟然还飞扬跋扈起来,让人感到陌生。

    ……

    在王语柔的指导下,叶小白将她送进了房间中。一进门香风阵阵,流苏垂蔓间窗几明净、炉香袅袅。柔软的羊毛毡,踩在上面犹如云里雾里。

    王语柔一语不发,刚才叶小白一番刻薄的话语,可以说是处处失礼。她的心里也有些坎坷却没有埋怨,等自己被放在软榻之上的时候,她方才出口道:“刚才的事……你事后还是找机会向王子巽去道歉,否则他到处乱说……”

    “亲姐弟怕这个作甚,有的地方习俗,姐姐出嫁亲弟弟还要将姐姐背出阁,难道这也是有失礼节?兄弟姐妹之间,相亲相爱如同舌头和牙齿为一体。同欢乐,同忧愁。哪怕是有一天牙齿不小心咬伤了舌头,相互也没有嫉恨。再说我很少听说,兄弟姐妹相亲相爱有伤风化的!”

    叶小白滔滔不绝道,“再说那王子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看就是心胸狭隘、小肚鸡肠之辈。这种人,羞与为伍我还去向他道歉,那真是对不起我堂堂八尺之躯。咱们自己家的事情,要向别人道歉,他凭什么这么吊?”

    被他一顿长篇大论说的,王语柔竟然没有办法反驳。尤其是说到兄弟姐妹之间相亲相爱,她陌生的看向这位“弟弟”。两人之间,似乎从来都没有相亲相爱过。

    可是正如他所说,以前王语柔和王青琅就算不对付,在他受到羞辱的时候,她也感觉到难受。在听说他有事危及生命的时候,她也一路上拼命赶来,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这就是叶小白说的那句,同欢乐、同忧愁,让她感怀很深。这一番话,点醒了她,也提醒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能够轻易割断的。正在她发呆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小脚被抬起,这位她认为的亲弟弟竟然亲手为自己除去鞋袜。

    “你……你快住手!”

    王语柔要将脚往回收,可是一动就牵扯了扭伤处,痛嘶一声。

    “别动!”叶小白严肃的看着她道,“扭伤不是小事,我用湿毛巾给你敷一下,防止伤处恶化。等找来跌打酒,再帮你推拿一番就行了。”

    脸色羞红的王语柔,却感觉极为不适应。自己的脚当着别人的面暴露,让她很羞涩。

    叶小白转身找来铜盆,打了一些冰凉的井水。在王语柔的提醒下,拿来了跌打酒。再坐回软榻之上的时候,这位王大小姐的小脚已经藏在锦被之下。

    “你这样伤处恶化怎么办,要是真的严重了,到时候请来郎中来看病,你还不是乖乖伸出玉足给别人乱摸乱看是吧。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叶小白感觉这话中似乎有歧义,干笑一声道,“现在把我当成郎中,就好了。”

    叶小白说着一只手恰好伸过去抓住她受伤的那只脚,王语柔犹如受惊的小鹿道:“我自己来……”

    她这模样,好似怕打针的小孩,让叶小白笑着道:“放心,我轻一点。”

    这才从薄被中取出那只受伤的小脚,方才光急着看她脚踝处那扭伤的红肿地方。此时玉足一点一点从薄被中取出,叶小白发现她那双小巧玲珑的可爱莲足,竟然有一种让人呼吸一滞的美丽。

    犹带琵琶半遮面,这小脚从薄被中取出,白皙晶莹,握在手中滑腻如玉。叶小白在现代的社会中,见过太多的丝袜包裹的美腿、高跟鞋衬托的美足。见惯了现代人所谓的诱(和谐)惑,可是面前这古装女子,赤着一只完美小脚,竟让他差点不能自己。

    “你快点敷啊!”等了半天,却发现这小子还没有动手,王语柔急急催到。

    “我在观察病情!”叶小白老气横秋的干咳两声,掩饰着自己微微脸红,赶忙用冷毛巾敷去。这一忙碌起来,这才将那股热气乱窜的感觉一点一点的平复下去。他在心中骂自己道,这可是结拜兄弟的姐姐,所谓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姐如自己姐,不能怀有龌龊之心。

    叶小白在心中数落自己一顿,这才先是冷敷。等到那伤口红肿略略消去,也不再疼痛的时候。他将跌打酒涂在手上,缓缓的将那只美玉般的小脚轻轻揉按。好似面对一只工艺品一般,他几乎不敢用力。

    这样王语柔自然舒服的多,只是这个模样,多了一分刺激。让她也有些难以自制的羞涩,在叶小白忙碌之时,她偷眼看过去。

    眼前的弟弟是如此陌生,只是就算以前两人也相处不多。她依然能感到两三个月之后,这位弟弟仿佛性情大变。对往日的耻辱丝毫不放在心中,原本的他受辱之后,剑眉星目中常常闪烁冷光,就如蛰伏的野狼。

    那是因为他遭遇了男人所能遭遇的最大耻辱,觉得被家族抛弃的模样。再加上王青琅对自己爹爹、姐姐都极为陌生,甚至因为他一直陪伴娘亲,娘亲死的时候,他们没有来得及看最后一面,王大少的心中对姐姐、爹爹有些排斥。

    这也是他为何走的那么潇洒,借着修仙离开了这里。

    王语柔也对自己的弟弟很失望,谁也没有想到,几个月后这位弟弟大不一样。刚才在庭院处,气炸王子巽的时候,便能发现他那种玩世不恭下并没有自暴自弃,相反显的自信从容,内心依然有着骄傲。

    而且那一对桃花眼尤其让人看起来陌生,眼睛稍长,眼尾微微上翘。眼中的黑白并不分明,似醉非醉,时不时流露出温柔的光芒。

    对女性而言,这眼神的吸引力很大。王语柔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弟弟看起来顺眼了很多。

    等到揉按的差不多之后,叶小白松了一口气,让正在偷看的王语柔一惊,连忙扭头假装看着别处。

    幸好叶小白也没有发现,抬起头笑了笑道:“没事了,你先休息,我去喊你侍女们进来。再推拿个几次,这点小伤不在话下。”

    “恩,你退下吧。”王语柔快速恢复了镇定,挥退叶小白道,“时辰不早,你早点休息,明日还要去族里学堂。”

    叶小白张大嘴巴道:“什么,我还要去学堂?”

    “我问询过族里先生,你去齐云观几个月,功课落下不少。爹爹的意思是希望你早点能够考取功名,诗词歌赋什么的,是你立身之基。治国之道、儒家学说,那是你进修之本。把握好,才能让爹爹不再失望。从今日起,这个家里由我做主,你的所有月钱全部取消,不准随便出府。直到你学到本事,才能自由出入府里府外。”

    叶小白看着冷漠的宣布命令的王语柔,抱着侥幸问道:“姐姐大人,你是开玩笑吧?”

    “你觉得呢?”王语柔表情冷漠,可是眼中却有一丝幸灾乐祸,“爹爹告诉我,这个家里我有资格动用家法,连族老都不能阻拦。”

    “姐你听说过一个故事吗?”

    “什么故事?”突然说到故事,王语柔思维一时没有转过来。

    “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青青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啊。”

    王青琅你骗我,叶小白在心中流泪,你娘的这根本不是高富帅的生活。

    “打油诗写的不错,我会让你先生一个月考核你一次,以后一个月给我写一首诗,或者做一首词。写不出来,家法伺候!”

    “……”叶小白想要骂人!

第八章 负心都是读书人

    躺在罗床锦被之中,叶小白伏在床上,犹如狐狸般的蜷缩着睡觉。多年的习惯,不是一时能够改变的。重生以来,第一次睡在床上,让他不知不觉睡到日上三竿。

    直到门外响起王四的惶恐声音:“少爷,赶快起床,学堂已经上课了。”

    喊了几声,叶小白方才睡眼惺忪的睁眼。陌生的环境,只是宰相之子的房间不是盖的。高立如人的哥窑花瓶插着水晶球白菊,鸭嘴铜炉中安眠的檀香散发兰麝般的香气。光是书桌之上,摆设就足够让人炫目。

    梨花木大理石书案上,随手把玩零落的错金独角貔貅(pi2xiu1音通皮修)一对,设着文房四宝和杯筋酒具,名人法帖堆积如山,名贵砚石数十方,都是价值千金。笔海中竖着的笔密密麻麻,如同树林似的茂密。

    地上铺着御赐尊贵的西域羊毛毡,赤脚踩在上面,即使冬天都不会觉得寒冷。

    叶小白懒懒的起来,四处打量着,心中对着奢华的环境很是满意。

    “少爷,您快起来吧,不然大小姐要责罚您了。”王四几乎带着哭音,在门外喊道。

    这么一说,叶小白方才想起,昨天王语柔的话。可是想起王大小姐,他脑海中却萦绕着那只美的惊人的莲足。

    早晨睡醒的男人,果真不可避免生理上的冲动。

    王家大小姐一连串的打压,王青琅这房间内外连个婢女都没有,一切都要他自强自立。换句话说,不达到他们所要的效果,这个所谓的宰相之子的生活就会一直悲催下去。

    这么想来,心情不是很好,将门推开道:“鬼喊什么,快点进来吧。”

    王四连忙跪下道:“少爷,小人该死打扰了你清梦,可是您真的已经迟到。”

    “急什么,吃了饭再走。”叶小白不急不慢。

    皇帝不急太监急,王四急的满头大汗。

    ……

    等到叶小白尝过了府上厨师的手艺,他跟着王四以散步的速度达到府上的学堂。

    府上学堂名为绰然堂,是王家的私学。请来名儒来此讲课,为族中幼儿直到及冠的族人启蒙开课。神宋王朝和叶小白所知道的宋朝差不多,武官的权力弱于文官,开国皇帝曾说过以文治国。这便激发了不少贫民出身的学子,奋进努力。

    只可惜王青琅因为身体中了毒火,堵塞经脉不说,也对他生活造成影响。最后让他文不成武不就,如今的叶小白如果真要去学习的话,怕是事半功倍。

    但是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叶小白对于死读书都没有什么好感。

    让王四在外等候,叶小白独自走进了绰然堂。老先生正在讲课,数十名学子在专心听讲。可是他走进来之后,所有目光都看向了他。

    绰然堂非常空旷,井然有序。老秀才背着一只手,另一只手卷着书本。叶小白还算尊师重道的点头道:“先生!”

    学子们都是族亲,很奇怪的是,看到他来到,大家的表情很古怪。古怪是因为老学究平日非常严厉,打戒尺都是小儿科。更有甚者,不听师训在王家推到祠堂就能算得上是家法。

    再加上这小子丢人的事迹传遍了王家,老学究也跟着后面丢人,王子巽又在刚才告发王青琅有伤风化,还辱骂兄长。老学究本就鼓着一肚子的气,他又姗姗来迟。

    这下有好戏看了,那些族亲都是幸灾乐祸的模样。

    叶小白将自己宽大的白衣直裰整理一下,施施然大步走了进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幸好来得迟大家都入座,他便坐在空位置上。刚盘腿坐下,老学究将书慢慢放下,板着一张脸问道:“王青琅,我问你,孝弟之道是否知晓。”

    刚刚坐下来的叶小白,立刻站起来疑惑道:“何意?”

    “侮辱兄长,不敬长姐,是为不弟?”老学究的脸色铁青,“不务正业,导致父母脸上无光,是为什么……是为不孝!先生授课,姗姗来迟,是为不敬。”

    “非人哉,猪狗且知孝,乌鸦也知反哺。汝学习多年,竟仍然不孝不弟不敬,不受教化。你学什么纲常伦理,学什么儒家礼仪……老夫教导学生多年,怕是教不了你这种不知廉耻、礼仪为何物的学生。”

    这些话在这个时代说的很重,族亲们都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人是同情他的。叶小白几次想要开口,却被老学究严厉的眼神制止。这老家伙,明着骂他猪狗不如。

    尽管叶小白知道他骂的是王青琅,但是如今临了自己身上,一股火气忍不住上窜。

    “王青琅,你不配来绰然堂,还是滚出去吧。”王子巽这个昨天吃亏的家伙,现在出声道,“你丢了我们王家人的脸,在京城连一首诗都做不出来,还学什么诗书?”

    换做别人,受到这种耻辱怕是要精神错乱,不过叶小白相反。他冷眼等着大家发表完意见,果不其然那些族亲一个一个都借机发挥。有几个同情他的,都让他赶忙向先生谢罪,否则被赶出学堂就不好了。

    他脸色微冷,那对似醉非醉的桃花眼,忍不住露出黑白分明的模样:“先生,是否容我说一句话,第一,一事归一事,不要因为我迟到而借机发挥。第二,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被叶小白打断了话,老学究反问道:“你觉得先生我糊涂,不会判断?”

    “不是!”叶小白恭敬的回答,让老学究的脸色好了三分,随后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只是觉得先生你,枉为人师。”

    全场哄的一声都被震惊了,就连老学究也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在这个世界天地君亲师,不敬老师那是大罪。可是偏偏叶小白就是没有受到教化之人,做了十多年的妖怪,即使是前世也是学校捣蛋鬼,他尊敬师长那也是要尊敬值得尊敬的师长。

    这位老学究不分青红皂白,让他极为反感道:“先师孔夫子曾说,有教无类。你口口声声说教不了我,并且说我不合教化,那非是我错。有道是,不怪路不平,而是你不行。”

    叶小白连珠般道:“耳听三分假,眼见未为真。圣贤所说之话,你不忠于先师训导,独断专行,是为不敬。对学生口出侮辱之词,是为不仁。受人钱财授课,到如今反让学生在外丢人,却不勇于维护承担责任,是为不义。不敬、不仁、不义,枉为人师。”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比起吵架这种事十个老学究也对付不了他。而学堂里面刹那寂静,他们觉得今天应该出现的情况是,王家大少被老学究狠狠教训一顿,颜面扫地才对。可是事实相反,老学究被气的浑身哆嗦。

    突然学子哄闹了起来,王子巽站出愤愤道:“叶小白不敬师长,我们抓他去祠堂。”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者也,不敬师长乃大罪。”有幸灾乐祸的跟着后面起哄。

    “……”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叶小白看着群情激奋,反而扩大影响般的冷嘲热讽。

    这一下激的整个学堂都沸腾了,超过十岁的少年全部站起,将叶小白包围的水泄不通。人头攒动,个个都上来你一句我一句。王子巽带头站在最前面,要当众拿下“王大少”。

    “抓了他,送到祠堂交给族老。”

    “喊语柔表姐(堂姐)来,好好看看这家伙的嘴脸。”

    “抓了他……”

    王子巽已经冲了上来,不过他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被一拳打中眼角撞到了身后人身上。他捂着脸哀嚎不止,另一只眼睛睁开,看清出这一拳的是叶小白。

    本来包围他的人,纷纷向后退了两步。闹哄哄的学堂也安静了两分,叶小白左右看看,握紧了拳头狠狠的往自己书桌上砸去。

    轰然一声,雕花的低矮木桌被他一拳打在桌面,瞬间就如同瓷瓶开裂似的,裂出无数纹路。这一下,再次让左右的学子们后退四五步。

    叶小白抬起手的时候,右拳砸出一个伤口,将他白皙修长的手掌慢慢染红。他却毫不在意的扫视左右道:“不是说要抓我吗,你们来啊。一起上还是轮流上,今天我叶……王青琅让你们看看,什么叫文武双全!”

    说着,他还耀武扬威向前两步,他无论走到哪里,哪边的人就纷纷后退。叶小白冷笑道:“刚才不是一个个要维护师长吗,怎么不站出来啊,站出来啊……”

    “王青琅……”一个学子颇有血性,刚要冲上来,被叶小白一脚就踹的倒跌回去。

    虽然太极阴阳锁将他一身妖力锁住,可是叶小白却比这些书生要多两分力量。再加上前世在学校打群架打出的经验,出手稳准狠不说,气势十足。

    一拳打裂了书桌,再加上右拳血淋淋的样子,吓唬这些书生足够。

    “先生!”叶小白转身对脸上青白交错的老学究抱拳道,“你刚才跟我说礼义、廉耻、孝弟,那么你看看,你这些学生怎么一见到危险,怎么风骨全无。这里数十名学子,到头来竟无一个真男儿,是学子之错还是你之错。我说你枉为人师,不会因材施教,对也不对?”

    叶小白没有白白受辱的性格,如果老学究并非是说话如此羞辱,而且处事不公。他就算不喜欢念书,也不会让这老学究如此难堪。

    偏偏这位老学究先发制人,叶小白也只好让他知道知道,自己虽然扮演的是王大少,可是比那个家伙强的多。骑在我头上拉屎,我摔不死你。

    老学究拳头紧捏,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可是毕竟白花花胡子的老人,不能冲上来施以老拳。他的胡子乱颤,用颤抖的声调,怒道:“王青琅我只敬告你一句话:头重脚轻根底浅,嘴尖皮厚腹中空。”

    这两句是借形容芦花、竹笋,来讽刺不学无术、不懂礼数之人。

    叶小白却是笑了笑,看着老学究那青色的长袍,又看了看王子巽那一身青布袍子,突然笑道:“入水螃蟹披红袍,出水蛤蟆着绿袄。”

    老学究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青布袍子,这一次真的气的说不出话来。

    叶小白哈哈大笑,豪爽的转身而去。学子们纷纷避让,让他大摇大摆的走到学堂门口,突然他笑声戛然而止。摇头叹息道:“你们啊,让我想到一句话。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都是读书人!”

    老学究乍听,先是气血上涌,继而是想要反驳,光是嘴巴嗫喏一番,却没有叶小白那番机智。

    脑海中思绪万千,膛目结舌竟然没有一句话能匹敌这小子的话。转眼之间,叶小白已经远走,他怔怔的看着那个在自己心中不学无术的小子,走的何等潇洒。

    白布缝制的直裰,飘洒的乱发,狂生般的潇洒自在。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九章 听雨楼

    门外清风醉人,无论外面是何时节,王家之中依然花草茂盛,风中传来香气宜人。让那清气荡涤自己愁肠,一切郁结也忍不住消失的无影无踪。

    “少爷,您这样会受家法的。”王四在一边满头大汗,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的小主子。

    叶小白沉默不语。

    “要不然我们回去和先生道歉,您要是不好意思,那就让我去。我给先生磕几个头,凭我三寸不烂之舌,先生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叶小白善意的笑笑,对王四这番护主行为有些开心。能说出这番劝导的话,说明这个狗腿子倒并非是那种包藏祸心的奴仆。

    他抽出扇子,轻轻在王四肩膀上拍了拍道:“管这些作甚,咱们出去玩玩。”

    说到底叶小白并非这王家之人,他不过是扮演一番王青琅。那小子三五年或者十几二十年就会回来,到时候自己想必也破了这劳什子太极阴阳锁,恢复一身妖力,整个天下到处游荡,皆大圆满。

    现在却不行,光是一个太极阴阳锁,让他必须要依附王家,方才能保证自己安全。但是依附归依附,他却不会辱没了自己的尊严。

    王四看叶小白的脸色,只得苦着脸道:“少爷,您忘了禁足令?”

    他的话刚说完,笑嘻嘻的叶小白没个正型的将胳膊搭在他肩膀上:“王四,别告诉我,你没有办法!”

    “小人会被打死的,少爷!”

    “谁敢打你,那就从我尸体上跨过去。”叶小白用扇子殷勤的为王四扇着。

    两下一扇,就让这位自小跟着王青琅的狗腿子骨头都酥了:“少爷,您别这样,让我很为难啊……别扇了,小人腿软……好吧,但是不能让别人知道。”

    这小子也有趣的紧,叶小白却不知道,在古代这些奴仆由于典卖给大户人家。一定程度上,和别人家牲口差不多。主人打死奴隶,受到的惩罚也是很轻微的,甚至没有人管。

    像叶小白这么对下人,换了谁也受不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

    王四:“……”

    “你有银子没有,借我一点,等少爷什么时候宽裕了,就还给你……”这么说起来,叶小白也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王四苦笑:“……”

    ……

    九月中下旬,街道上已经可见寥寥秋叶打着飘零。金陵城中却丝毫不见秋季的萧瑟,相反神宋由于工商业发达,城市中一年四季的热闹。

    由于金陵经济繁荣,景好人也好。烟柳画桥、风帘翠幕,街市繁华中四季水果、珠玑罗列,走卒小贩来往吆喝,极具特色。

    叶小白新奇的看看这边,又不老实的看了看古装的美女。很多人对宋朝的误解,认为理学兴盛的年代,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人们穿衣一定非常严谨。那实际上是一种失败的猜测,宋代衣饰承接于晚唐,非常开放。

    女性衣服中,半露酥(和谐)胸的,绝不在少数。还有半袖的锦衣,露出一半藕臂皓腕在外,肌肤白嫩的女子,甚是勾人。

    可惜时节不对,叶小白也没有占多少便宜。

    王四跟在叶小白身后,好奇的问道:“少爷,您在学堂中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都是读书人,这是什么意思,我看先生都被气的成那样,很罕见啊。”

    “他生气是因为我说中了致命点,自古文人读书多者,虚伪的多、狡猾的多、负心的多,偏偏豪气万千如孟子那样养浩然之正气的少。”叶小白谈兴正浓,“说起来这有个典故。”

    王四做洗耳恭听状,叶小白道:“在明朝……某一个朝代中,皇帝昏庸不堪。皇亲国戚骄横跋扈,喜欢养狼狗。皇亲国戚的奴仆骄纵,经常放这些狗出去咬伤路人,以此为乐。一般的官员不敢管这件事,百姓苦不堪言。有位清官,调到这里之后,暗暗打听。”

    “有一天恶奴放狗的时候,再一次咬伤了很多路人,还差点将一名秀才咬死。这个时候冲出一名杀猪佬,一刀宰了恶狗,终结了大家的苦恼。可是随后,恶奴就带人将杀猪佬抓去县衙。恰好这名县官是鼎鼎有名的清官,他早已听说这件事,想要见识一番。”

    “这一次正好恶奴来告官,清官看了案宗之后,当即判定杀猪佬无罪。恶奴要赔偿医药费给秀才,这件事本已了结。不料皇亲国戚告到皇帝那里,皇帝觉得有损皇家尊严。就派人让这个案子重新审核,并且贿赂了秀才,让他承认他和这条狗是老相好、好朋友。那一天实际上是在街上玩耍,杀猪佬多管闲事杀了别人的狗。”

    “案子重审,秀才贪图钱财和趋炎附势,竟然真的如此承认,让杀猪佬百口莫辩。清官于是狠狠拍了桌子,吼道人证物证俱在,你竟然翻供,给我打。一番杖责之后,秀才苦不堪言,最后承认了收了钱。清高重新判决:杀猪佬见义勇为无罪,秀才与狗为友,便判给大户人家做狗。在判决之上写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都是读书人。”

    像是王四这种,听过典故之后,方能理解这两句话中的内涵。而如绰然堂中的老学究,纵观历史,方能知道这一句话点评的是多么精准和讽刺。

    “这也是少爷我不愿读书的原因,读书人成不了大事。坑灰未冷山东乱,原来刘项不读书。这本是读书人酸溜溜的表忠,在我看来反而是他们无能的表现,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叶小白兴之所至,所以说的时候也没有什么顾忌。

    王四却是变了脸色:“少爷可不敢胡说,什么造反的,被别人听见了可不好。”

    “好好好!”叶小白还未说话,身后就传来一连串的好,引的一主一奴回身望去。不远处几名俊彦,恰好几人经过。其中一名头戴幞头,身穿绯色罗袍的少年郎手拿扇子拍手叫好。

    “知府之子,陈杳少爷。”王四低声对叶小白道,“恰好碰见了他,少爷怕是你的话被他听去了。”

    和王四胆战心惊不同,叶小白也不害怕自己的话被人听见,神宋还是比较开明的王朝,他对这位知府之子报以微笑道:“过奖。”

    “不过奖、不过奖,王兄这几句真是精髓。”说着陈杳已经带人走近,王青琅身为宰相之子长住金陵,这些官绅子弟之间,自然也是相互认识的,“坑灰未冷山东乱,原来刘项不读书。原来可以如此理解,这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都是读书人,更是精辟。”

    坑灰未冷这句话是唐朝书法家的一句话,仗义每多屠狗辈则是明朝之人所做。不过神宋是平行世界,怕是这两句话都没有出现。这才引的陈杳大为赞叹,只是这两句话引的他身边几人不快。

    陈杳身边几人都穿着单衫、夹衫、棉袍,一看都是秀才一类读书人。这两句话,都将他们读书人给得罪了。

    “原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王少爷!”几人阴腔怪调的应和。

    王青琅青梅竹马之人叫做秦洛女,是金陵秦家女子。这女人违背海誓山盟,去京城一趟之后,竟然嫁入王府。后来在京城,更是和懿王也就是并肩王之子,一起羞辱了这位王家大少。

    自此王家大少的名声传遍京城和金陵,王家对此只能怒斥之后,放进齐云观冷藏。很多人都深知,这位大少已经身败名裂了。

    否则王青琅的地位也不会在王家下滑如此之快,也不会几个区区儒生也敢讽刺了。

    叶小白不动声色的笑道:“过奖过奖,原来几位就是读书人,得罪得罪。”

    他这个态度不冷不热,让几名读书人无话可说。反倒让一边的陈杳大开眼界,他以前和王青琅少有交往,只知道王家大少为人冷淡、嘴巴得理不饶人,不光得罪了很多人,而且文不成武不就,让很多人看不起。

    今日一见,他却觉得那些传言看来是以讹传讹。能说出仗义每从屠狗辈这般深刻感慨之人,说他没有什么才情,怎么可能。

    面对儒生揶揄,也只是坦然对待,说明这位王家大少的胸襟也不小。陈杳有了结交之意道:“能和王兄不约而遇,真是一件快事。若是王兄无事,不妨一起去听雨楼坐坐。”

    初秋时节,叶小白摆着纸扇,笑着想要拒绝。他身上没什么银子,再加上和这几位不熟,萍水相逢而已。

    这是王四在一边低声插嘴:“少爷,青(和谐)楼去不得啊,不然大小姐会请家法的。”

    “青(和谐)楼!”叶小白一双桃花眼蓦然一亮,笑容顿时猥琐起来:“陈兄厚爱,小弟出门急促,囊中羞涩不大好意思。”

    陈杳急忙道:“既然是小弟提出,自然是小弟做东,怎么能让叶兄出……”

    “那怎么好意思!”叶小白将扇子一收打断了话,陈杳正要说话,他已经眉飞色舞道,“不过不去又是看不起你,我知道你的脾气,就是爱面子。王四咱们怎么说,也要陪陈兄一起,否则多不够交情。”

    看着自家少爷无耻尤甚,王四汗颜:“是是是!”

    “陈兄快点带路!”说着叶小白已经搂住陈杳的肩膀,往前走去。

    陈杳客气话还没说两句,莫名其妙就往听雨楼方向而去。而且隐隐感觉不对,娘的,为什么老子出钱,怎么感觉他卖了一个好大的人情。

    陈大公子想通之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王大少爷倒是有趣的紧。

第十章 三重楼

    二八少女体窈窕,洞房夜夜换新郎。一条玉臂千人枕,一点红唇万客尝。迎来送往知多少,惯做相思泪两旁。——明清佚名

    烟花柳巷,自古以来都是文人骚客流连忘返之地。尤其诗人、词人,大多都要来这里骚上一番,不然怎么能称得上是骚客。

    金陵的文化底蕴深厚,其中一半要归功于听雨楼这些红尘之地。

    穿过杏花巷,迎面就是临街两底两层的木牌楼,上下都漆成朱红色。坐北朝南、前后数进。齐胸襦裙、半袖纱衣的青(和谐)楼女子倚门而待,在这个时代穿着的极为大胆。

    左右分悬一副对联:笙歌半曲,孤单曲终寻知己。弱水三千,寂寞春残觅情(和谐)人。

    陈杳方一出现,几位熟客已经上前来打着招呼,看起来这小子道貌岸然绝不是好鸟。

    叶小白也知道,在这个时代来这里消费也不是啥作风问题。而且越是高等的地方,越多的艺妓,反而很规矩显的非常风雅。例如这听雨楼,看排场也不是那种低等青(和谐)楼可言。

    这还是第一次来到古代夜总会,叶小白却不像陈公子身后几位读书人一样正襟危坐,而是左右极为好奇的打量。这里的姑娘火眼金睛,虽然这小子披头散发科头状,显的怪异,不过看他衣着也知道是个大家公子。

    所以也都笑脸如花,叶小白走了几步,突然发现王四站在门口不敢进来。他皱了皱眉头道:“王四,跟上啊!”

    “少爷,我这种下人,就不进去了!”王四尴尬的笑笑,贼眉鼠眼看见几位姑娘露出大大片白皙肌肤,让他大饱眼福不过也显的卑微。

    叶小白转过身,搭着他的肩膀道:“来来来,跟上本少爷的节奏。万一本少爷把持不住……”

    “少爷,您把持不住,我哪敢拦着你!”

    “不是拦着,本少爷是那种吃独食的人吗?反正有冤大头出钱,本少爷把持不住,当然也要给你找一个。那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少爷,您真讲义气。我该是希望你把持住,还是希望你把持不住啊。”

    “斯文斯文,别流口水。”叶小白在他背上一拍,王四便被他弄的跟了进来。

    陈杳看这位王大少带仆人进来,倒也没有说什么。迎着叶小白,一起上楼进了雅间。雅间中已经有了个姑娘,房中垂着纱曼,只隐约露出窈窕身姿。看模样正要抚琴,熏香阵阵。

    几人入座之后,便有女子穿花蝴蝶般送上酒菜。在小榻上坐下,恰好古琴响起。幽香扑人、酒香四溢,佐以琴声极是优雅。

    轻纱后的少女,曼妙婉转的歌喉珠圆玉润:“树上乌臼(jiu4音通就)鸟,赚奴中夜散。不怨绣鞋湿,只恐郎无伴。”

    才听之,声细如蝇,堪堪能辩。静听之,婉转滑烈,动耳摇心。叶小白心想,这等素质堪称才女,这青(和谐)楼果然名不虚传。

    片刻之后,轻纱撤去,女子出来陪酒。年方十七八,端妙无比。说话轻声细语,怕是这陈杳的老相好,坐在他身边。

    陈杳介绍道:“这位是轻音姑娘,色艺双绝。”

    “陈公子谬赞,要说到美貌和曲艺,这听雨楼之中谁能比得上花魁花奴姐姐。”女子倒也谦逊,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这番谦让,反而让众人连连点头。陈公子更是觉得得体,眼中都是怜惜。

    陈杳笑谈几句后,对老相好道:“这几位才子都是熟人不用介绍,你对面这位王公子可是我苦苦邀请而来,过会要为王公子介绍几位上得了台面的姑娘,否则我可不饶你。”

    “王公子?”王青琅由于不怎么上青(和谐)楼,所以这里的人对叶小白也不是很熟悉。轻音笑脸盈盈道,“是哪一位王公子?”

    轻音妙目看去,只觉得这位公子的相貌粗看只是中上。可是细细看去,那一双眸子让人极有好感,好似醉人的美酒。

    陈杳正要说话,一边儒生已经毫不客气的怪笑道:“当然是咱们金陵鼎鼎有名的痴情子,王家大少爷了。”

    这么一说,其他几人也跟上道:“王青琅王公子,可是咱金陵的名人。”

    话中揶揄之意,跃然于脸上。可见那句负心都是读书人,还有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对这帮读书人起到了不少的影响。叶小白好似听不懂一般,笑着饮酒道:“好说好说,人怕出名猪怕肥,淡然淡然!”

    明明是贬低他的话,叶小白当做奉承般的客气,几位儒生再次落了下风。

    只是那位轻音姑娘听了之后,脸上虽然笑容不减,眼中的好感却少了几分。陈杳感觉过意不去,但是身边儒生都是颇有才学之人,他也是有意结交,所以只能带着歉意打破尴尬对叶小白道:“王兄,我敬你一杯。虽然是初次见面,却感觉一见如故啊。”

    “承蒙错爱!”叶小白笑着又饮了一杯。

    过了一会,姑娘们赶到。大多莺声燕语的走进来,姿色显然比不上这位轻音姑娘。只是都非常热情,坐在一边莺声燕语不断,巧笑嫣然倒也掩盖了她们姿色上的平庸。

    姑娘在怀,大多都在和这帮青(和谐)楼儿女谈笑风声,有的老客相互叙旧。不安分的儒生,又在一边起事道:“闻说王公子才高八斗,刚才在街头一见果不寻常。不如请王公子作些诗词助兴,来让大家鉴赏鉴赏。”

    我草,这真是没完没了。叶小白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唐诗宋词的确会一些,但是不太懂其中神韵。这其中韵味不好拿捏,再加上神宋这个世界是平行世界,他会的几首唐诗,早已家喻户晓,哪里能献丑。

    他摆手道:“我哪会什么诗词,你们要说陈公子才高八斗那还差不多,我这里差得远,只会几首打油诗。”

    “哦,王公子不会作诗?”儒生笑容变冷道,“坑灰未冷山东乱,原来刘项不读书……豪杰每多屠狗辈,负心都是读书人。这般才学,说是不会作诗,大家也不信啊。还是王公子看不起咱们陈公子,还是看不起咱们这些读书人?”

    说到头,最得罪人的话,就是负心都是读书人。其中一个“都是”二字,让这些原本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的读书人,都感觉到了羞辱。尤其在神宋这个时代,文人怕是历史上最多的朝代。读书人更是有着“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的骄傲。

    立国之后,开国皇帝的“武以开国,文能治国”,更有杯酒释兵权,让武将慢慢的退出荣华之后。文人的地位日益上升,所以叶小白这句是算是捅了篓子。

    就连坐在叶小白身边的姑娘,都有意的疏远了一些。这两句话说出去,怕是已经出名的王大少爷,会再一次成为众矢之的。

    “那两句话完全是玩笑话,各位兄台不能当真。”陈杳发现众人的恶意之后,笑着打趣道,“咱们还是说说这听雨楼花魁,据说花奴姑娘至今很少见客。寥寥几次,会客也是坐在纱幕后弹琴,或是戴上面纱。金陵一帮才子,想见她想的紧,不知道轻音可见过真貌?”

    这么扯开话题,方才让火药味淡了一些。轻音似乎也知道陈公子的意思,笑着道:“花奴姐姐和我们却不避嫌,人家是真的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而且她的出身不一般,是梦娘手把手调(和谐)教出来,无论资历、美貌、技艺都是当之无愧的听雨楼花魁。”

    “烟雨梦的弟子,难怪到如今高傲如此,恐怕连陈公子想要见一面,都难上加上难。”儒生感慨道。

    另外有儒生道:“那可不一定,陈公子的身份尊贵,再加上才华出众。这花奴不过一个风尘女子,怎么配的上陈公子。不如陈公子试试,也让咱们见识见识,到底这个花奴有几斤几两。”

    “是啊,咱们陈公子可不比某些人,空生皮囊。”有人暗讽的说道。

    轻音虽然笑脸盈盈,却在心中冷笑。这几位儒生倒是狂妄,他们怕是不知道烟雨梦这三个字的分量。听雨楼历史颇久,烟雨梦却一直都是传奇。不过活跃在上一辈中,曾经达官贵人争相引为座上宾。可是偏偏梦娘背景神秘,和很多官要的关系非同一般。

    别说是知府之子,就是二品大员、三司使,相见一面都要反复拜访。尤其烟雨梦淡出红尘很久,早已成为了传说。她的弟子花奴,色艺无双不说,有着那样的靠山,就算是在京城那样卧虎藏龙之地,也没人敢轻易见这位花魁,陈杳区区知府之子也敢冒犯?

    只是她没有说出来,陈杳也是知道自己的分量,笑着谦逊几句。

    偏偏几位儒生来了劲,不知天高地厚的让陈杳试试。一个个都急色般的要见识见识听雨楼花魁,以后也好吹吹牛。

    陈杳拗不过众人,再加上他也身为男人,多少心中想要尝试一下。于是他转眼看向轻音,轻音浅笑一声道:“我去为各位问问,不过花奴姐姐一个月最多只见一客。不论对方身份地位,必须要通过她的考核才行。”

    “这也实属正常,听说花奴的才艺无双,我们也想见识见识。”

    说着轻音就翩翩走了出去,没有一柱香的时间走了进来。手中已经多了一张宣纸,上面写着工整娟秀的小字,轻音进门笑着道:“正巧赶上花奴姐姐出题,今天听雨楼来了不少俊杰,都想见识见识花奴姐姐。花奴姐姐,便出了这道题,各位现在要凭自己本事了。”

    陈杳接过宣纸,铺开给大家一起看到。洁白宣纸之上,只有三个字:“三重楼!”

    “花奴姐姐出题,向来要自作诗句,当然也可以摘抄。只是如果只是摘抄,却很难体现水平,花奴姐姐一般都是看不上的。”轻音说完,笑脸盈盈看着众人。

    题目虽然出的简单,但是想要写出锦绣才华很难。三重楼,出自于三重楼喻,说的是一个富人想要打造三重高楼。请来工匠之后,工匠挖地基,富人便说我要上三重楼,不要下面的二重。于是贻笑大方,成为一种比喻。

    比喻做一切事情,必须要打好基础,这一点尤其是学习之上。这么想来,应该写一些睿智的能够用于学习上的诗句。但是大家觉得没有那么简单,这三重楼如果还有更深的意思,自己这是不是浅显了些?

    那些**熏心的儒生,焦头烂额。唯独叶小白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冷笑看着这些儒生。越是看他们,越是觉得自己几句话说的对。这帮不知所谓的读书人,也就这点出息。

    陈杳也是苦思冥想一番,却得不出佳句。此时叶小白也有了醉意,站起身道:“多谢陈兄招待,我告辞了。”

    满足了酒虫,叶小白也懒得和这些不投机的人在一起喝酒,唯独觉得投机的陈杳,现在自己也不忍心打扰他。

    一听叶小白要走,陈杳连忙起身挽留。

    “陈公子还是让王公子走吧,否则过一会我们都作出了佳句,人家一个屠狗辈在一边,岂不是坐立不安。”

    “王公子那点才学,怎么会在这里泼墨,人家可是傲的很。”

    几名儒生尖酸刻薄,叶小白酒意上涌,突然转身指着几人道:“酸腐秀才,果真应了那一句,百无一用是书生。有才华,连一个歌姬都搞不定,也敢口出狂言?”

    终于成功激怒叶小白,几名儒生不甘示弱的挑衅道:“王公子你有才华,那请你以三重楼为题,写上一句。”

    “一句?”叶小白那一双似醉非醉桃花眼中彻底醉了,笑嘻嘻道,“我偏偏要写三句。”

    “哈哈,连题目都破不了,口出狂言。王公子你还是出去吧,免得丢了令尊大人的脸。”

    “还是放王公子一马,人家只会打油诗,你们这不是为难人家吗?”

    儒生得意忘形,陈杳急忙挽住叶小白的胳膊道:“王兄,我送你出去。他们都喝多了,见谅见谅。”

    “放手!”叶小白将陈杳一推,醉醺醺的道,“你会不会写字?”

    陈杳笑了笑,写字当然都会写,他好歹也是有功名的人,而且书法还不错。

    “我喝多了,写不稳字。我来念,你来写……”

    陈杳还要再劝,可是见叶小白执意如此,只得让轻音姑娘磨墨。几名儒生冷眼旁观,准备好好奚落一番这位宰相之子。不得不说,踩宰相之子的感觉很好,尤其是失势之后还不安分的宰相之子。

    叶小白提起酒壶摇了摇,对着酒壶喝了一大口,摇摇晃晃推开了雅间的窗户。清风吹来,吹去了他酒后的躁热,大叫一双爽快,然后对着满屋子的人高声吟诵道:“一重楼,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听闻他这一句,陈杳细细一品,顿时惊为天人,眼中爆出一团异彩。至于儒生们,哑口无言,准备好鸡蛋里面挑骨头的说辞,一句也说不出。

第十一章 主仆关系

    此时恰好初秋,这首诗词仿佛是为了这个时节量身打造。同时也表明了一种人生境界,登上高楼,眺望萧飒的秋景,西风黄叶、山阔水长,仿佛世间一切都已经浮云过世。给人一种,情也悠悠,恨也悠悠之感。

    当年王国维的《人间词话》中说道:古今之成大事业者,必须要经历三种境界。这恰好与三重楼相符,虽然神宋的人不知道《人间词话》,也不知道王国维。不过只要有鉴赏功底的人,都能感觉到这句话,所适应的境界。

    登高远望,瞰察路径,明确人生与方向。这诗词写得好,寓意也是非常的好,堪称绝笔。恰好的是,写这首诗的人,在神宋还没有出现。

    叶小白紧接着又灌了第二口酒,在秋风中满头长发飞舞,忍不住想到了从狐狸变成人类的艰辛。这么想来,所受的责难还有刚才被人冷嘲热讽,这些都算得了什么?本来对王家那些人排挤的不满,现在想来都是小事。这一路走来不易,让他想到了第二句。

    他笑看向青(和谐)楼的姑娘道:“二重楼,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这一刻尽显风(和谐)流,那水汪汪暖意融融的双眼,好似变成了勾魂的利器。让这些姑娘们,一个个都忘了魂。在这样才高八斗的诗词中,再加上风度翩翩,神宋的女人都无法抵挡。

    “痴情子,痴情子,你们笑话我王青琅是痴情子。可是就算我是痴情子,也来的有诗意。”这句话是叶小白替王青琅所说,让那些笑话他丢人的儒生默默无语。

    能够做出这句词,足以说明词人的水准,并且其中包含的感情。好一个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若真有痴情如此,那真是世间好男儿。他们将这首词和王青琅的经历相比较,这才发现这位千里去京城寻秦洛女的男人,不光不可笑,反而可悲可叹。

    “可是一切都过去,愁肠百结如何,有一日终归放下。”叶小白将手中酒壶一抛道,“陈杳听着,三重楼,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人世间的事情,开始需要登楼展望,随后要执着不能放下。可是等到最后,方才发现放下也可,拿起也可,你所需要找的或许正在你的蓦然回首之后。”叶小白说完之后,又对儒生们道,“我说负心都是读书人,也并非是讽刺你们。讽刺的乃是那些道德假君子,礼仪上的小人。你们莫要自己代入,蓦然回首,或许反而要以此为戒才对。”

    说着叶小白跌跌撞撞向外走去,轻音姑娘急忙喊道:“王公子,你这三重楼等我见了花奴姐姐,给她看了你再走。”

    叶小白笑着回头,露出整齐的白牙道:“算了,转告花奴小姐,本少爷今天没带钱,就不嫖(和谐)娼了。”

    一句话说的轻音姑娘语滞,什么叫你没带钱就不嫖(和谐)娼了。来咱们听雨楼的人,有谁敢说自己是来买春的。就是听雨楼稍微高级一点的风尘女子,也都是卖艺不卖身,你当花魁是随便女人?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这家伙本来在大家心中突然拔高的地位,转眼间就一落千丈。这种猥琐的家伙,竟然能做出这么让人沉醉的诗句,简直让人难以相信。

    将门一推,只见门外站着好几个过路之人,沉醉的站在门外。叶小白出来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他将扇子一展道:“王四,酒足饭饱,咱们撤!”

    房间中的陈杳这才发现,就在他们矫情的时候,这家伙一口气把桌子上的饭菜吃了个干净。酒也喝完,酒壶都摔在了地上。这位王大少倒也不客气,不过一桌子饭菜能换来这首诗词,的确是值了。

    陈杳写完之后,略略思考一番,在后面题上“王青琅”三个字。随后默默读了一遍:“一重楼,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二重楼,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三重楼,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千古佳句啊。”

    有儒生吃味道:“这王青琅有名的不学无术,能有这等才华?怕是抄别人的诗词吧!”

    他说完之后,整个房间中的人都不屑的看向他。陈杳也露出严肃的神色道:“砚兄,这等好句,若是早就写出,哪怕是今日写出,明日便已红遍大江南北。你觉得如果是抄袭的话,有哪位大家写此诗句,能让我等也不知晓?”

    儒生不敢说话,陈杳却对几名儒生刚才表现失望之极:“王兄方才忍让于你们,你们却处处刁难。到最后又如何了,结果发现井底之蛙的是你们。比起心胸、才学、身份,你们有哪一点能比得上王公子?”

    儒生嗫喏说不出话来,陈杳说完之后道:“得此佳句固然可喜,可是王兄这一走,让我愧疚不安。这饭也不吃了,回府!”

    一行人纷纷离开,轻音姑娘看着桌子上的诗句,叹息道:“好好的夺魁诗句,人都走了,岂不沦落了?”

    思前想后,轻音姑娘还是拿起宣纸走向花奴的房间。

    ……

    醉醺醺的走在路上,已经到了下午时节,时间打发了大半。秋日当空时,还有三分暖意缭绕周身,极为舒服。一主一奴走在路上,王四手舞足蹈。

    “少爷,您哪里是不读书的,分明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王四激动不已,比起让他睡姑娘还要开心,“我在门外听到那三句诗词,小人尽管没有什么文化,可是也知道厉害。有些人路过,一听诗词立马就停了下来。”

    “那算什么!”

    王四道:“可惜了,这三句诗词都只有一句。”

    “想听完整版?”叶小白坏笑道。

    王四不明所以,点了点头,叶小白伸出手道:“把私房钱借我,我就把诗词完整的告诉你,以后泡妞的时候可是能用得上。”

    或许单单说诗词,王四打死也不会掏钱,说到泡妞就让他动了心思。他颤颤巍巍在身上掏出一个钱袋子道:“少爷我也不是不给你,只是怕你去那些不干净的地方。现在好了,不干净的地方也去过了,这钱您拿着先花,不够我帮您借去。”

    找奴仆借钱,王四倒没觉得什么,若是给别人知道怕是要贻笑大方了。叶小白厚脸皮的接过揣起来道:“来,听好了。第一首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王四听了连连跟着后面吟诵,背下来之后,问道:“第二首呢?”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等到王四背好第二首词,顿时感觉自己也快要变成词人了,整个人的境界都提高了很多。叶小白没等他提醒,念出了第三首词:“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念完三首词之后,叶小白和王四来到一家成衣铺前。成衣铺生意不错,门脸大说明信誉不错。看着人来人往,王四左右看看道:“少爷,您准备要买衣服吗?这个地方档次不高,您来这里怕是有些屈尊。”

    “我衣服够多了,准备给你买个新袍子。少爷我穿纯白的直裰,以后你就穿纯黑的袍子。你这一身藏青色的奴仆衣服,真难看。佛要金装、人要衣装,下次再和少爷出来,挺胸抬头,不要让别人看不起了。”叶小白摇着扇子走了进去。

    王四受宠若惊,呆呆的看着少爷的背影,嗫喏嘴角:“小人……小人……”

    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袍子,不知何时上面已经破了几个洞。好像是翻墙从府里出来的时候,自己衣服磨破了两处。这一件袍子要不少钱,自己还心疼了半天,少爷只是看了一眼。

    没有想到,少爷其实是放在了心里。

    “咦,你眼睛怎么红了……”叶小白突然转身,发现王四捂着脸,一副要哭的模样诧异道,“不会是被感动到了吧。”

    “不是,沙子眯眼!”以前说话恶心要死的王四,这一次竟然有些扭捏的掩饰。

    “那流什么泪啊!”

    “少爷你也太无耻了!”王四一把擦掉眼泪,义正言辞道,“那可都是我的银子,还不准我心疼一下!”

    “哈哈!”叶小白搭着他的肩膀走进成衣铺道,“以后少爷我有的是银子,只是一时之间找不到赚钱的门路而已。”

    叶小白恍若无人,只有王四隐隐看见,在进出的富家子弟中。别的下人哈皮狗一样跟在主子的背后,而自己的主子隐隐然和自己平起平坐。那些奴仆听了主子要为奴仆买衣服的话,纷纷都露出惊诧、不可思议的眼神。

    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王四有生以来第一次慢慢的挺直了腰板,贼眉鼠眼的猥琐面孔也变的周正了一分。

第十二章 除了墙,我谁都不服

    傍晚夕阳如火,红霞被烧的火红一片。

    王家后墙处,依稀传来捏着嗓子的声音:“少爷,你别踩我头啊,新衣服啊少爷!”

    叶小白不管不顾,被王四抬着硬是跳上了两人高的后墙。骑上墙头之后,他将手伸下去将王四给捞了上来。两人一起骑在墙头,都在愁怎么下去。

    “王四你别说本少爷欺负你,咱们来猜花钱,我来抛你来猜正反!你要是猜对了,本少爷就跳下去,把你托着。若是你猜错了,就你跳下去,本少爷踩着你下去。”

    这种玩法也不新鲜,王四觉得太公平了,起码自己能踩中的几率是一半。神宋时代的铜钱正反一样,可是花钱一般都是正面是字背后是图案,小孩子的玩具。

    叶小白说着从口袋掏出花钱,噌的一声抛了出去。没想到落下来的时候没有接住,花钱直接从墙上掉到了地面上,也看不清正反面。

    “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我擦,一起跳啊!”叶小白说着百般无奈道,“天意如此!”

    说着极为悲壮,和王四约好一二三。两人一起从墙头跃了下去,王四跌到地上差点没把腿摔断,连忙起身将身上的尘土拍拍。转眼间却看不见少爷跑到哪里去了,他左右看看道:“少爷,你滚到哪里去了?”

    后院处是王家宅子的后花园,王四生怕少爷摔了一个好歹出来。他连忙走进花园看看,方才走进,只见到大小姐带着管家还有十几名武夫护院,冷冷的站立在树林之中。

    叶小白滚在他们面前,王四急忙上前把这丢脸的主子扶起来。

    “哼!”看的两人这番模样,王语柔玉面含怒,冷哼一声只说了三个字,“去祠堂!”

    王四四体冰凉、面如土色道:“少爷……”

    叶小白拍了拍尘土,将披肩头发向后一挥道:“怕什么,你要是被打死了,我明年会给你上香的。”

    “少爷我记得你说,如果有人打我就从你尸体上……”

    “说着玩的,你死了我岂不是不要还钱了!”叶小白嘿嘿的笑着,笑的王四满脸黑线,这都什么人啊。

    ……

    成群动作刚硬的武夫包围,让叶小白和王四感觉成为了犯人。王语柔快步离开之后,应该在祠堂中等待两人。

    祠堂位于王家宅子的中心,三进五开间,规模宏大。王世才去京城之前,修过一次,希望王氏兴旺。按照神宋一丈三米多来丈量,进深有二十丈,开间六七丈。砖砌仿牌楼式门楼,四柱五檐,楼檐下每组斗拱都有昂如象鼻伸出。

    此时祠堂中站满了人,堂上坐着三名族老,左右排开。最上座王语柔代父坐在家主的位置上,学堂中的学子纷纷赶到,老学究默默站在学子后。

    叶小白到了的时候,只见武夫将祠堂门挡住,他站立在祠堂中间受审的位置。

    端坐在酸木枝椅上的王语柔,气愤之下两道柳眉略略上扬,纤手狠狠在梨花木的桌子上拍了一下道:“跪下!”

    王四已经扑通跪倒,叶小白却笑嘻嘻的站着道:“搞这么大的阵仗作甚,不就出去逛了逛吗?”

    眼看他不跪,三名族老的目光已经流露出了不善:“王青琅,在祖祠面前,为何不下跪。”

    “不懂规矩!”族老捋着胡子道,族人们纷纷议论起来。

    这让王语柔脸上有些难堪,再度发火道:“王青琅,你欺辱先生不敬师长,违背父亲禁足令偷偷逃出去,还……还去了青(和谐)楼,你作何解释?”

    叶小白诧异的看着四周,自己去青(和谐)楼他们都能知道,这消息传的也太快了。

    看他露出诧异神色,王语柔道:“人证呢?”

    “我!”王子巽捂着眼睛从人群中走出来,弓腰对三位族老行礼之后,恶狠狠的道,“今日王青琅迟来学堂,先生教训他几句,他便辱骂先生。我们要抓他来祠堂,他还殴打我们。这些都是大家亲眼所见,还有族亲在街上看见王青琅和狐朋狗友一起进了听雨楼。”

    “证据都在,王青琅你有什么话好说?”王语柔怒气冲冲,俏脸气的通红。素手捏在一起,知道今天如果自己做的不公,怕是根本不能服众。

    叶小白没有说话,转头对王子巽骂道:“畜生都知道兄弟相护,你竟然百般和你族亲过不去,畜生不如啊!”

    “你!”王子巽又惊又怒,没想到这家伙当着这么多人辱骂自己,这一次是一点都不带拐弯的辱骂,他一把抓住叶小白的衣襟怒吼。

    周围族亲们哗然一片,王语柔也万万没想到他如此作态,一时都忘了怎么说话。

    族老也险些将胡子捋了下来,颤抖的骂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到处都是骂声一片,王语柔压抑着脾气,指着叶小白道:“来人,给我请家法!”

    族亲们气愤填膺,纷纷叫嚣要打趴这个混蛋。唯独只有叶小白大笑起来,笑声竟然压下了众人的声音。

    “王青琅,你可有什么不服?”王语柔失望的看着这位亲弟弟,本来心中犹存的一分好感,此刻也已经荡然无存!

    “我这个人除了扶墙,什么都不服!”叶小白笑声不减的扫视整个祠堂的人,慢慢的笑容变冷,“你们说我骂他,一个个义愤填膺,早上老学究骂我的时候,怎么没人站出来啊。”

    “早晨我迟到在先,可是老学究你说我的时候,是如何说的?”叶小白学着老学究的口气,“非人哉,猪狗且知孝,乌鸦也知反哺。你这意思,不也是骂我禽(和谐)兽不如。怎么他骂我骂得,我骂别人就骂不得,这是什么规矩?和尚摸得,我就摸不得?”

    原本充满失望的王语柔脸色一变,转而对老学究问道:“先生,你是否说过这种话?”

    老学究脸色一变,躬着身子走出来,既是耻辱又是羞愧。

    “我这个人脾气向来很好,若不是被人辱骂在先,我也不会那么反击。再说你们也看到,人皆有血性,王子巽这种人听我骂他一句畜生不如,都跳出来要和我拼命,今早我不过回讽两句,有错吗?人不可有傲气,但是要有傲骨!”

    叶小白傲然说道,字字都是义正言辞。王子巽捂着眼睛,感觉自己出手不是,不出手也不是。

    “我又忍不住想到这些族亲,人家骂我畜生你们就开心了?难道你们跟畜生是族亲,很了不起?一个个幸灾乐祸、不知道团结,祖宗看到你们如此,都羞于为你们的祖宗。不说道理,一个劲就知道动武。可是偏偏还十几个打不过我一个人,怎么有脸来祠堂?”叶小白激昂道,“活该被骂!”

    这一下战场扩大,叶小白完成了一次群嘲,说的那些绰然堂的族亲气填胸臆却发现这家伙口舌伶俐,把他们辩的说不出话来。

    “老夫……有错!”没想到老学究当机立断,低下清高的头道,“为人师长,没有以身作则,反而先辱骂于学生,老夫错了。”

    老学究并非是王家之人,不过一辈子清高的他,也知道王家的分量几何。如此纠缠下去,反而会把他弄的身败名裂。好似瓷片不与瓦片斗,老学究急流勇退。

    叶小白笑的挺阴险,你这老东西不认错,我这一次就把你肠子都骂出来。瞬间就解决了难题,他笑道:“其实先生责怪也实属正常,若非言语措辞不当,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老学究满脸黑线,活了一大把年纪,被自己学生给教训了。换做别人怕是要吐血,他却反而奇怪的打量着这位改变颇大的王大少爷,好一个伶牙利嘴,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竟然把自己这个老师给说的无话可说。

    王语柔脸上的怒气少了三分:“这件事互有对错,王青琅且把你的罪过记上。可是违反爹爹的禁足令,去青(和谐)楼你又做什么解释?”

    将绰然堂一伙人摆平之后,又被王语柔的问题责难。众人都不敢小觑这位王大少爷,这家伙还真是能讲,如果他把黑的说成白的也不让人稀罕。

    可是偏偏叶小白对这个没什么好解释的,挥挥手道:“在家里憋得慌,出去逛逛而已。”

    “那你都承认了?”

    “男子汉大丈夫,做了有什么不敢承认。”叶小白道,“何况在家里憋得慌,这也符合常情。既然是爹爹给我下的禁足令,这个问题应该派人询问爹爹,等他什么时候回金陵来处理。”

    叶小白打的好算盘,王世才在京城当宰相,怕是几年都回不来一趟。如果按他所说的把问题写成书信出去,几个月后收到信,黄花菜都凉了,也没人会记得这件事。

    “承认就好,爹爹早在给你下禁足令的时候,告诉过我。若你违反,不需要禀报,我可以裁断!”王语柔脸上的冷意褪尽,转而换上冷漠的表情道,“王青琅违反禁足令,杖责二十下。”

    才二十下,叶小白想了想心里觉得还能接受。可是当他看见门外走来的穿着短衣露出结实肌肉的武夫,手中提着扁担似的实木棍时,他冷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那木棍估计泡了一夜的水,看起来和铁一样。

    他突然想起来,古代杖责是能打死人的。他如今一身妖力被封住,这万一武夫是个实心眼,出了蛮力乱来,自己如今的身子骨可不一定禁得住。

    就在此时,王四突然跪下来道:“大小姐、各位族老,不要打少爷。要打就打我吧,少爷是被我怂恿出去的。这二十棍,我替少爷挨了。”

    王四你够义气,叶小白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一个奴仆也敢在祠堂说话?”族老中有人道,“怂恿自己主人不学好,今天我替列祖列宗清扫门户,杖责三十下,罚去马棚喂马、清扫马粪。”

    王四浑身一抖,伏在地上竟然没有力气站起来。祠堂外又走进了两位武夫,手中一样提着木棍,有的上面还带着没去掉的荆棘。

    “谁敢!”叶小白怒气冲冲的将走过来的武夫一推道,“谁敢打我的人,我让他现在就去见列祖列宗!”

    “王青琅你反了天了!”王语柔站起身来,指挥所有的武夫道,“按倒他,主仆两人一起打。”

    祠堂中闹哄哄的,叶小白左右找不到武器,撸起袖子一副凶神恶煞要拼命的模样。乱糟糟的一片,突然一个声音带着哭腔颤抖道:“一……一……一重楼,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望尽天涯路!”

    一场火并即将开始,突然之间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看向念出这句古诗词的人。王四,卑微的伏在地上,看着大家都安静了下来,他结结巴巴道:“二……二……二重楼,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祠堂中寂静一片,唯有吸气声不断。

    “三重楼,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第十三章 紫袖红弦明月中,自弹自感暗低容

    在所有人沉浸在这千古好句中时,叶小白还在叫嚣:“来啊,单挑还是群殴,本少爷跟你们拼了!”

    刹那间将所有人从意境中扯了出来,面色古怪的看着他。

    王语柔遥遥传来声音道:“王四,你念的词句,是何人所写?”

    “是少爷,少爷在听雨楼所写。大小姐和我们吩咐的时候曾说过,少爷学业有成之后,就能自动解除禁足令……这……应该算是学业有成了吧!”

    祠堂的学子们默默无语,王语柔没有回答王四的话,而是转而看向老学究。转眼看去,老学究还在愣神的状态。连喊了几声,老学究才从失神状态反应过来,还未说话,眼泪就先流了出来,涕泪纵横狂笑道:“好词……好词……这三句,任何一句都是传世之经典,青琅大才啊。”

    看见老学究的反应,一众族亲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置。王语柔表面沉吟,实则心中也是莫名暗喜起来。想起这小子几个月的变化,莫非是在暗中苦读?她不自信的问道:“王青琅,这三句是你所做?”

    “当然是少爷所做,少爷写了三首词,不过为了应听雨楼花魁的三重楼题目,这才从每首词中摘取一句。”王四仿佛看到了救星,连忙将叶小白教他的三首词都念了出来。

    恰在此时,门外管家赶了进来:“听雨楼花魁投了名刺,想请青琅少爷前去饮一杯。”

    整个祠堂面面相觑,有些出入勾栏的都知道听雨楼的档次,尤其是花奴的名声。这女子曾经做了一首词,其中:“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程误。花开花落终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句句都是好句,让这位自称花奴的花魁,名声响彻大江南北,京城子弟争相要见。这等才女,来金陵听雨楼成为镇楼之宝,从来只有听说别人想要拜见她不得门路,何曾听说她拜名刺邀人前往。

    唯独叶小白什么都不知,冷淡回道:“都说老子身上没钱,去什么青(和谐)楼,回了!”

    说完之后,叶小白袖袍一摆,转身道:“王四,咱们走!”

    这一次无人敢拦,一直看到他离开。过了半晌,王语柔这才面色复杂对族亲们道:“这件事我会如实禀报爹爹,等待他老人家裁决,各位退下吧。”

    一众族亲唯唯诺诺,王子巽出门的时候险些跌倒,只有老学究将那三首词不断的咀嚼,魔怔了似的唏嘘道:“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老夫真是枉为人师……哎……枉为人师!”

    容不得老学究不如此,这等才华横溢的弟子,若是关系不错那就是一段佳话,青史留名也非不可。只可惜这段佳话,以后说不得就要他这位老学究担任反面角色了。

    不过这也是好事,从此以后这位老学究开始认真反省,后来更是带出了不少学生。在老先生去世的时候,他的学子们为官、为将,也不远万里来行孝子之礼。老人家墓志铭就是:独物之教风,以尽匹夫之责。

    这墓志铭,还被传为一时美谈。

    ……

    转过墙屋,叶小白踏着阶上青草,王四在后面连连呼唤,他也不听。一股无名火起,让他不能自抑。虽然最后解决了问题,不过今天的事情让他明白,这里也不是好混的地方。

    这一切和他的想象差的太远,去趟青(和谐)楼差点被打死,这个王青琅真把自己给害惨了。一直走到自己房屋前的时候,他终于决定下来,这里不是自己的长久之地,最好快快解开太极阴阳锁才行。

    “晚上不要送饭进我房间,也不要让别人来打扰,本少爷要静坐!”

    王四连连应诺,担心的看着叶小白踏进了房间。

    太极阴阳锁,这名字中最歹毒的也就是一个锁字。叶小白尝试用精神触摸过,隐隐在他气海之中,能够感应到两股能量交替。今天他第一次完全尝试沉浸入自己的气海,去观测这阴阳锁到底有何奥妙。

    当初太极阴阳锁才形成的时候,不过是两团拳头大小的光团。可是当叶小白潜入自己的气海,以精神去感应的时候,仿佛进入了宇宙洪荒。展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两颗犹如行星般的巨大球体,两个球体由于引力的吸引相互缠绕,却又相互排斥。

    而叶小白的潜入身体中的精神,犹如一颗尘埃大小。飘荡在空荡荡宇宙的尘埃,远远的观望两颗行星的运转。这哪里是什么锁,叶小白骂道,这他妈就是地球和月球啊。

    伴随着两颗巨大星球的运转,两团围绕行星的星云,随着两者的运转而跟随。如果叶小白没有猜错,积累在体内的能量,就是那些星云。这太极阴阳锁的搅动,让自己的能量全部被两者吸引,根本逃脱不出来。

    这样自己纵然脱胎换骨,可是由于没有能量补充,怕也要和凡人一样。这对阴阳锁,会带着自己的能量,再次找到新的主**害。或许未来的某一天,一个少年从悬崖跳下去,发现一对很古怪的球,然后……

    然后关我屁事,叶小白骂道,这东西锁着我的妖力,是想要做什么?看着那些呈现光点粒子犹如星云般磅礴的妖力随着妖丹的转动跟随,另一边黑雾般聚拢在莲花中的毒火,也不像是凡物。两者能得其中一种,怕就能登峰造极了吧。

    叶小白的心眼不大,只要能让自己在凡间纵横,那就好了。说着他慢慢的控制自己的精神靠近,以狐族的天狐功去吸引能量。

    说起来天狐功也很没用,天狐功除非有百年以上的功力,否则一般得道成精的狐狸修炼,通常连条稍有灵性的野狗都对付不了。所以传说中,经常有狐狸被野狗狂追,显露原形的故事。这是因为狐狸并非战斗种族,只有修炼到一定程度,洗去一身妖孽化为神狐。

    不过聊胜于无,天狐功分为三个阶段,每个阶段分为三层。前三层为眼泛桃花、雌雄迷离、莲花宝象,第一层练成之后,叶小白可以依靠一双勾魂眸子,让人对其拥有极大好感。第二层的时候,气质就会发生改变,颇有些阴阳难辨的感觉。

    第三层的时候,便是将身体中妖孽的气质洗去,亦正亦邪。

    这天狐功在战斗力上,唯一能够起作用的就是将一切力量转换成精神力量。勾魂摄魄,需要精神力量,控制别人的精神,对别人进行催眠也需要精神力量。叶小白只得到修炼功法,以后如果能弄到关于媚术、或是精神攻击术一类的东西,那么攻击力就会提升很多。

    叶小白没有选择,升龙功已经给了王青琅,他只能选择专门为狐族而造的天狐功。而且还要面对这神秘、高端的太极阴阳锁,要从这两股让人心颤的力量中夺回自己的东西。

    身体中运起天狐功,叶小白一狠心,控制自己的灵识疯狂的向太极阴阳锁的方向冲去:“两个混球,在我身体这么久,该交点房租了。”

    从体型上看去,叶小白哪一点荧光般的精神体冲向两个行星光球的时候,已经不能用飞蛾扑火来形容了。他并不知道,正常的做法应该是修炼天狐功,将自己的精神体修炼到能与太极阴阳锁较量的时候,才能在这太极阴阳锁中攫(jue2音通决)取能量。

    这样虽然慢一点,或许百年之后方能攫取,却非常稳妥。

    等到叶小白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迟了。精神体方一进入太极阴阳锁的能量场,完全是不受控制,被一股强大的引力吸进太极阴阳锁中。由于精神力量,既不属于妖力也不属于毒火,这让他小小精神力,受到两股强大力量的碾压,随时都要将那萤火大小的灵识给挤爆。

    “啊!”叶小白猛地睁开眼睛,双目赤红,他用力的捶着软床,可是却接触不了精神上的痛苦。

    玩大了,叶小白从床上跳下,抱着头到处乱撞。好在附近没有人,否则都会认为他已经疯了。乱撞中一头撞开了房门,他便冲进了黑夜中。

    他的身体处于无意识般的状态,灵识如同跳入蛛网的小虫子,挣扎却无法离开。他这粒灰尘的挣扎,逐渐触动能量场的平衡,太极阴阳锁两股能量如同感受到这异己的力量,两者的转速莫名的变快,碾压的力量越来越大。

    随着太极阴阳锁的转速加快,叶小白还感觉到一股吸力出现,他看见自己这副皮囊一点点被压缩。好似被体内的能量场,要将自己骨肉都吸去似的。

    他痛苦的想要吼叫,却连吼声的力气都发不出来。他脚步踉跄,夜色迷闷不知其所,只知道一味的往前乱冲乱撞。一直冲到极限,便匍匐在地。

    身体停下了,可是精神体还在饱受煎熬。太极阴阳锁越转越快,精神体几乎进入了能量场的中心,每过一刹那压力便呈几十倍上升。

    让我死吧,叶小白几乎承受不住,心中出现了死念。

    恰在此时,叮咚一声,不知何处传来琴音。婉转连绵、悠扬悦耳,如鸣佩环一声之后袅袅余音,好似绕梁三日之后,才响的第二声。大音希声,慢慢的才如泉水叮咚连绵。

    伴随琴音而起,婉转娇啼如夜莺的歌声随后而至:“慵鬟高髻绿婆娑,早向兰窗绣碧荷。刺到鸳鸯魂欲断,暗停针线蹙双娥。”

    琴音、歌声,犹如春风拂面,生死边缘的叶小白蓦然感觉浑身一松。太极阴阳锁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那引力、斥力也小了很多,趁着松懈叶小白的灵识终于逃脱出来。

    他再睁开眼睛,只觉得冷汗涔涔打湿了衣背,慢慢松了一口气。空洞的双眼睁开,整个人随着琴音处慢慢走去。

    时望月东升,叶小白恍然在柳暗花明中,看见后花园的石座上一名女子抚琴。月光朦胧,仿佛为女子披上一层薄纱。

    犹如月中嫦娥、下凡洛女,在这寂静无人之处……紫袖红弦明月中,自弹自感暗低容。

    “谁?”女子听见脚步声,急急回首。

    叶小白从树荫中走了出来:“姐姐大人,好兴致啊!”

第十四章 青琅宿敌在秦家

    后花园一片影阑之中,经历生死之后的叶小白慢慢走出,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是你!”王语柔看见这弟弟,只觉得感情非常复杂。今日那三首词之下,让她感觉这弟弟又陌生一些之后,隐隐有些愧疚之情。今日她才发现,这家伙身上所承受族亲的压力有多么的大。

    落井下石的人之多,让人难以想象,今天他一个人与全族在斗争,自己这个姐姐却只起到了反作用。或许是见识了叶小白抄袭的诗词之后,让她错以为自己这个弟弟在暗中刻苦,而身边无人理解,她便起了怜悯之心。

    叶小白却没有想多,他挥一挥衣袍,一点都不避嫌的坐在王语柔的身边。他这模样,就是王青琅本人来此,都做不到这样厚脸皮。

    月色中,王语柔也只是蹙了蹙眉,纤纤细指在瑶琴上轻轻挑拨。转眼,只见叶小白痴痴的看着自己的素手,她方才有些薄怒道:“你在看什么?”

    “看琴啊!”叶小白愣了愣,随后崇拜道,“姐姐大人,你弹琴真好听。”

    王语柔看他清澈如水的眼眸,不免有些小骄傲,她扭头避开对方目光,故作高深道:“是你自己笨不学,我的琴艺只能算登堂入室,还差得远。”

    “不错了,能不能再弹一曲?”叶小白眨着桃花眼请求道。

    本来想弹完就离开的王语柔迟疑片刻,心里忍不住又想到他所受的委屈,于是点头再次开始挑拨琴弦。琴音清脆,嘈嘈切切,丝竹之音不绝于耳。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婉约的歌词,从朱唇莺舌中绽出,即使不通音律的叶小白也感觉到悦耳之美。

    “懒起画峨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一番闺房之趣的词曲,犹如涓涓细流幽幽而下,叶小白痴痴的听着。直到最后一声琴音落下,他还没有改变姿势。

    看他着并非作态,王语柔心中忍不住一甜。纵然很多人夸过她的琴艺,或多或少看在她的美貌或者王家的权势。第一次碰见,如此喜爱自己琴艺的人。

    她却不知道,叶小白痴痴是因为发现音律的变化之中,有一种掌控太极阴阳锁的力量。随着王语柔的琴音,他体内的太极阴阳锁无论速度还是力场的力量,都缓和了很多。甚至被封锁的力量,有那么一丝丝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王语柔也不打扰他,良久之后,叶小白喟然叹息一声,对身边的美人儿道:“姐姐大人,听了你的琴音之后,我才发现到音乐的美妙。以你这个超俗的琴艺,如果教导别人,多久能够教出别人弹琴?”

    饶是王语柔的心性,被这么一捧也忍不住飘飘然。其实说到教导别人,她没有什么经验。可是飘飘欲仙的时候,不免说了大话:“其实我也只是登堂入室,熟能生巧。这个关键看悟性和传承,跟错师父学琴几年也没有成就,和我学……几个月能有小成吧!”

    她也没敢吹的太离谱,只不过叶小白那一脸仰慕的模样,是她第一次从自己弟弟脸上看到。如同三伏天吃了一口冰雪,舒服到了心里。或许世上的兄长、姐姐之类的,都多少有让自己弟弟、妹妹崇拜自己的情结。

    叶小白一听之下,大喜过望道:“这样吗,那请姐姐大人教我,我想学琴!”

    “啊,你要学!”方才吹了牛的王语柔,不免有些忐忑,“这学琴要一颗恒心,除此之外也要看天赋……总之很难……”

    “没问题,我做好准备了,希望姐姐能够教我!”

    “你确定……”王语柔心想还真是六月的债还的快,自己刚吹牛就遇到这种要求。思前想后,也想满足一下自己好为人师的习惯,这才点头道,“好吧,不过我要警告你……”

    叶小白看着这位姐姐大人义正言辞的警告自己道:“我的琴艺虽然不俗,但是你未必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所以我不轻易教人。如果以后你学琴有成,登堂入室,别人问你这琴艺谁传授的,你也不须替我掩瞒。毕竟有本小姐珠玉在前,也能抬高你自己的身份,光大咱王家的名号也无不可。只是如果学不好,别人问到……那……”

    说着王语柔有些脸红,叶小白很聪明的接下来道:“我就说我是自学的!”

    “咳咳!”王语柔红着脸故作平静道,“孺子可教!”

    ……

    自从决心学琴之后,叶小白就拿出了比高考时还要努力的热情,开始了漫长的学琴生涯。

    “这琴分多种,你我手中的琴称为瑶琴、玉琴、丝桐或是七弦琴。八音当中,属于丝。琴有三种音,散音、泛音、按音。散音空旷松沉而旷远,起远古之思。泛音犹如天籁,有清冷入仙之感。按音如丰富。泛音象天,按音如人,散音似大地,三者为天地人三籁。”

    “三音交错,变化无穷,能含天地之声。”

    “姐姐大人,说慢一点……”叶小白手里持着用石磨削成的笔,拿着一本空白书页正在埋头记录。

    王语柔满脸的黑线:“你那什么笔,不能用毛笔写吗?”

    “过两天就练习毛笔,你知道的,我三个月没拿笔,所以写不出字了。”

    “骗鬼啊!”王语柔在心里骂道,不过随后叶小白接二连三的问题,让她应接不暇反而就忘了这件事。

    叶小白最关心的是,七弦琴究竟为何能控制自己体内的太极阴阳锁。问到琴中是否含有阴阳道理的时候,王语柔点头道:“七弦中一弦到七弦,对应宫、商、角、徵(zhi3音通止)、羽、少宫、少商,其中暗含五行之理。宫商角徵羽,对应土金木火水,六弦文声、七弦武声……”

    ……

    经过数天的学习,叶小白晚上受教,白天练习。渐渐掌握其中道理之后,竟然发现弹奏古琴,果真有莫大的作用。自己的天狐功的修炼方式,和弹琴的技艺想通,每每当自己弹到忘我的时候,也会同时达到修炼的效果,而且事半功倍。

    对于这个问题,他苦思不解之后,婉转的问到古琴的玄妙时,王语柔毫不见怪。弹琴原本就是与天地融为一体,探索宇宙哲理的过程。古代圣人,老子、庄子、孔丘、孟轲……哪一位先师不弹奏古琴?不光会弹奏,而且喜爱弹奏。

    叶小白忍不住想到,会不会这些大圣人身体中都藏有一个太极阴阳锁。就好像一个升级系统,解开之后就明悟大道了?因为孟轲曾经说过,五百年世间便有名世者出现,说的斩钉截铁的同时还有舍我其谁的风范。

    难不成这位儒家亚圣,真乃是人间深藏的真神人也?

    一通乱想,叶小白琴音也乱了起来,被王语柔呵斥一声,急急停了下来。

    “你还是休息休息,这半个月从来没有见你停下来,你的手也要敷药了。”王语柔看着叶小白伤痕累累的手指,触目惊心简直皮肉都要被琴弦剜去。

    叶小白坦然笑笑:“没事,不疼!”

    “我是怕你弄脏我的琴!”王语柔正色说道,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这毒舌的残忍。

    叶小白差点吐血之际,王四的声音及时响起:“少爷,陈公子求见!”

    陈公子也就是陈杳,自从上一次见面之后,他投来不少名刺约见。频率基本上和听雨楼那边差不多,只不过叶小白一心练琴,并没有理会。

    今天人家找上门来,叶小白也不好回绝,在王大小姐应允下,起身去见见这位知府之子。

    从王语柔的庭院回到自己的庭院,只见一位绯色罗袍、玉带束腰的少年郎,站立在庭院中观赏着院中的青松。听见脚步声,急忙转身笑脸相向道:“王兄,相邀多日,想见一见您这位才子,不易呀!”

    叶小白知道是打趣,带着歉意道:“小弟前些日子偶然想起练琴,一直都忙碌于琴案之间。准备小成之日,邀兄来共乐,事不成怎好意思相见。”

    他这副模样,让陈杳心中放心下来。看来对方对于那一天的冷遇,并没有放在心上。至于陈公子当然没有责怪他的不相见,才子嘛,那么容易就能见到,那就不是才子了。

    双方谈话间,王四不知道从哪弄来一壶茶,茶香浓烈。叶小白便在庭院的石桌边,邀这位陈公子坐下。

    陈公子显然有事前来,叶小白询问之下,他才面露难色道:“那一日王兄你在听雨楼题词,三重楼名声大噪,害苦了花奴姑娘。人家虽然是花魁,可也是冰清玉洁,不同一般红尘女子。据说花奴姑娘酷爱诗词,对于王兄你的词,喜欢的紧。只可惜多次邀见,也不能得见,便托轻音姑娘让我来邀?”

    虽然说听雨楼是等同于高级娱乐会所,可是对于花魁冰清玉洁这个说法,叶小白只能保留意见。他并非那种附庸风雅之人,说到美貌,王语柔的美貌绝不弱于什么花魁。天天能和这样美人学琴,比和那花魁附庸风雅来的开心。

    叶小白笑着婉拒道:“若是来求诗词,小弟我还能搜肠刮肚个一二。见面就算了,这就好比你喜欢吃鸡蛋,没有必要偏偏认识下蛋的母鸡,你说对吧。”

    听了这奇怪的理论,陈杳莞尔道:“王兄真是妙人,好一个比喻。花奴小姐也猜到此行或许不成功,的确委托我问问三重楼那三句词,有无全诗。嘱我一定要带回去,并且让我再三邀请,一个月后听雨楼务必要来。一个月后,名流都会汇聚听雨楼,不可不去。”

    “一个月后是什么日子?”

    “花奴小姐一个月后年方二十,将要在听雨楼选婿,淡出红尘。江南、京城、金陵各地有名才子都会前去,为博红颜一笑。花奴小姐希望能够看到你去!”

    叶小白笑而不语,看他笑容也知道,一个月后他才懒得去趟这浑水。

    陈杳叹息道:“恕我直言,到时候你就算不去,也没有办法。”

    迎着叶小白的疑惑,他解释道:“秦家大公子,秦玦(jue2音通决)放言要花奴姑娘的身子,夺了这花魁。金陵年少都清楚,他这分明是冲着你来的。”

    秦玦,叶小白莫名其妙想到,我与他近日无怨往日无仇,干嘛冲我来?可是秦家这两个字在他脑海中转了一遍,他猛然想起王青琅的交代。

    金陵富商秦家,乃是王青琅的死仇。王青琅的青梅竹马秦洛女,就是秦家之人,怕也是秦家大公子的亲妹妹。这家人不光违背婚约,将自家娇女送进王府。而且一家人品德坏到极点,以前姻亲关系的时候,秦家对王家百般讨好,可是关系破裂后处处于王家为难。

    可以说王青琅在京城受辱一事,之所以整个金陵路人皆知,也是这个家族起了作用。

    “人人都知道花奴小姐对王兄你起了凡尘之心,秦玦偏偏在此时放出豪言,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也对秦家这等行为不屑,所以王兄若是要迎战,我定会带朋友捧场。”

    话已至此,叶小白只得推脱到时候再说,陈杳讨来诗词之后,转身离开。

    等到陈杳离开之后,叶小白眯起了眼睛,遥遥的看着深蓝的天空:“王青琅,你小子不愿意回来,就是因为这秦家?好一个宿敌,我帮你留着,让他嚣张几年,还是顺手帮你灭了?”

    思前想后,他还是没有争斗之心,想要将这宿敌留给王青琅最好。可是这么做的话,自己不小心攒下的名声,怕是就要付之东流了。

    真是两难啊,好一个秦家!

第十五章 末土宗行者

    学琴一个半月。

    庭院青松之下,叶小白将直裰宽大的袖子撸起,试了试手中玉琴的音色。这乃是他找王语柔死皮赖脸求来的,当做是老师送给学生的见面礼。

    由于没有下人打理,他的庭院长满野草、蓬蒿,深秋将之颜色都染成金黄。面前端坐了几位听客,疯和尚、胖道士、王四……三个丝毫没有音乐细胞的家伙,被他强迫来听弹琴。

    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吐出,叶小白的手指勾挑琴弦,一股欢快的气息非常突兀的出现: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大风大雨的满街跑……一边跑一边叫……今天的报纸真正好……一个铜钱就买两份报!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一曲终了,四座皆惊!三位听客的表情停滞片刻之后,身为狗腿子,王四立马反应过来拍手大喊道:“好……好词好曲……少爷大才!”

    你敢再假一点吗,叶小白如同受到羞辱。尤其是就连疯和尚和胖道士,都一脸羞与为伍的表情,让他大受刺激。

    “王四,好在哪里?”叶小白冷冷的问道。

    王四表情一滞,非常勉强的赞扬道:“……这首歌曲,表达了诗人豪迈的胸襟,和对祖国的无限热爱……讽刺了社会的黑暗,表达了乐观与向上的生活精神。”

    擦,叶小白震惊的无话可说,这个胡诌水平,参加中考都没问题了。

    叶小白转而看向疯和尚和胖道士:“你们有什么看法……”

    “呼……呼……”胖道士上下眼皮一撞,竟然睡了过去,好拙劣的演技。不过叶小白知道,这家伙不论是真睡还是假睡,别人都很难将他弄醒。尤其这段时间,他和动物一样,即将进入冬眠状态似的。

    等到目光转到疯和尚身上,这个老和尚正在身上找虱子,找到之后往嘴巴一丢嘎嘣脆。叶小白有一种觉悟,喊这个家伙来听琴,简直就是侮辱自己的琴技。

    “好,刚才我只是热身,现在弹一首正儿八经的曲目给你们……”叶小白转身走到石台前,再一次坐下深吸一口气,慢慢吐气道,“听完这一首,就放你们离开。”

    可是抬头一看,那三人竟然同一时间消失了。庭院门口还能听见仓皇的脚步声,以及王四低声呼喝:“快跑……”

    该死,老子请你们喝酒,喊你们过来听歌,竟然就这么跑了。叶小白也不管玉琴,大喊一声别跑,疯魔般的冲出庭院,要将这几个家伙给抓来。

    刚冲出庭院,迎面撞到一位行色匆匆的窈窕侍女。侍女差点摔倒,却被叶小白挽住纤弱腰肢,红着脸连连道:“少爷……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那就是成心的!”叶小白调笑一句,侍女吓得花容失色,他笑着道,“开个玩笑,真不懂幽默。你跑的那么快,做什么?”

    翠衣水袖的侍女低着头道:“小姐生病了,我们要通知管家。”

    “怎么了?”

    “这两天一直都是精神不振,今天早上我们喊了小姐几次,小姐都没起床。脸色苍白、额头发热,好像病的不轻。”

    “赶快去喊大夫,我现在去看看。”叶小白估摸着是感冒发烧之类的疾病,他急忙往王语柔的庭院走去。

    迈着流星步,叶小白快速冲到王语柔的院子前。里面一帮侍女鸡飞狗跳、乱成一团,小碎步这个撞了那一个,那一个又撞了这一个,七手八脚的。

    “都在干嘛,快点打些冷水来。”叶小白身为现代人,好歹也知道一些医疗小知识,镇定这些没了主心骨的侍女们道,“不要挤成一团,该干嘛就干嘛。”

    沉声呵斥之后,这些侍女这才慢慢恢复了秩序。叶小白已经推开房门,旁边有侍女欲言又止。虽然说小姐的闺房男人不能进,不过小白同学好歹顶了一个人家亲弟弟的名义。

    叶小白也是的确着急上火,以前如果说和王语柔的关系,仅仅是因为她是自己结拜兄弟的姐姐。现在完全是因为这段时间相处,对这个毒舌可爱又美丽诱人的女子产生了好感。

    或许美丽诱人是最关键的原因,这样的美女有谁能起不了好感。

    进了王语柔的房间,香气袭人,解开帘幔叶小白也不避嫌走到女主人的床边。难怪侍女们欲言又止,此时王大小姐穿着亵(和谐)衣盖着被子。

    往日妙若莲花的香腻肌肤,此时只剩下苍白,以及病态的酡红。叶小白用手放在她额头,光滑的额头温度比正常时候略高一些。

    在古代发烧是能烧死人的,叶小白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唔……”王语柔的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只见叶小白温柔的看着自己。生病的虚弱,让她模糊不清,带着难过的声音道,“好难受。”

    “放心吧,很快就没事了,已经喊大夫去了。”叶小白温柔的安慰道,说着看侍女走进来,亲自过去将湿毛巾拧干,然后擦了擦王语柔发热柔软的俏脸。

    洗濯一番之后,又将湿手巾拧干敷在她的额头。搬了一把椅子,就坐在一边,握住王语柔伸出被子的素手道:“放心吧,我坐在这里陪你!”

    烧的迷迷糊糊中,王语柔只听见叶小白指挥着侍女,然后又听见他喃喃自语道:“天狐功中又没有治病的手段,不然……想我叶小白竟然拿一个感冒、发烧没办法,真是可笑。”

    看来我是迷糊了,出现幻听了,王语柔在心底对自己道。可是手上传来阵阵温暖,好似传到了心里,让她感到安稳舒服。

    过了一会,叶小白静静的看着王语柔憔悴的病容。

    “少爷,子巽少爷带人来为小姐看病!”侍女从门外走进来,请示道。

    听到王子巽的名字,叶小白本能皱了皱眉头。不过看他这么快的时间找来医师,心里也不免对他的仇视少了一分,将王语柔被子压好,转身对侍女道:“我去迎他们进来!”

    叶小白一举一动的温柔,让俊俏可人的侍女一阵心神摇曳。

    出了王语柔的闺房,恰好看见庭院外王子巽领着一个披发行者模样的人,往庭院里面闯。被训斥过的侍女们,恢复往日风采,将两人拦在庭外,等禀告之后才能放行。

    “快让我们进去,语柔表妹都病了,你们还向谁禀告?”王子巽也不知道在急什么,叽叽喳喳如同女人一样聒噪。不过看到叶小白之后,声音立马戛然而止。

    在叶小白手上吃了几次亏,让他长了记性。

    叶小白没有打量他,而是皱着眉头将那位行者模样的出家人打量一番。黄褐色的单薄僧衣,身上挂着一串念珠,穿着罗汉鞋。披着头发,戴着头箍。从头到尾,没有流露出一丝医师的模样。

    “这就是你请来看病的?”叶小白皱眉道,“行者?”

    行者年纪在三十岁左右,故作高深的不说话。一边的王子巽道:“这位是净莲行者,乃是末土宗宗主的左右护法之一。看病很灵验,只要他请出香灰水,很多疑难杂症都能治好。”

    “也就是说,他不是大夫对吧。”叶小白看这行者面色高傲,没有什么佛家气度,便摇头道,“那就请回,我这里要医师过来,和尚什么的,等到病好了以后再说。”

    行者脸色微变,露出薄怒之色,转身就要离开。王子巽连忙拦着行者道:“净莲行者,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这个小子计较。肉眼凡胎不知道您的本事,您现在跟我一起进去!”

    说着拉扯净莲行者就要入内,叶小白拦在门前道:“王子巽,你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什么奇怪的人都往家里带,出了事你能负责吗?”

    当着众人之面,王子巽被骂的脸色紫红。

    “这位公子就是王家大少爷吗?”净莲行者被连带着骂做奇怪的人,语气不善道,“我们末土宗乃是江南一带有名教派,救死扶伤普度众生。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诋毁,小心报应临门。”

    叶小白冷笑,他倒不是对佛家、道家有什么偏见。他也知道古代,这些道家、佛家中也有不乏医术有名之辈。例如医圣孙思邈,就是道门中人。

    可是他宁愿相信医师的话,这位行者表面打扮的如同佛家中人,可是无论是气度还是气质都略显诡异。普通人自然发现不了,叶小白虽然被太极阴阳锁封锁了妖力,可是近一段时间借助琴艺修炼,早已达到六根超凡、灵识敏锐的地步。

    这所谓的行者,让自己极为不舒服。为了安全起见,叶小白怎么可能让他进去,指着门外道:“快点离开,别逼我赶人。”

    “王青琅,末土宗的大师好容易被我请来,你一个劲的阻拦是什么意思?现在语柔表妹生病,理应都要试试。”王子巽自然不服,又转过身找净莲行者苦苦哀求,那行者冷冷丢了一小瓶所谓的香灰水。

    王子巽拿了一瓶如若珍宝,趋步就向王语柔的房间走去,却被叶小白再一次拦住。

    已经不耐烦的叶小白劈手将瓶子夺过来,打开闻了一口。普通人闻的话只觉得淡淡香气的水,不过他却不一样。他乃是狐狸化人,嗅觉和犬类差不多。

    发达的嗅觉,让他从这股香气中,闻到一股淡到微不可闻的腥气。尽管叶小白不知道香灰水应该是什么味道,可是佛门中人的东西,绝不会有什么腥味。

    “滚!”叶小白将小瓶子直接掼到地上,喝道,“再不离开,别怪我不客气。”

    他面露煞气,狠狠瞪了那所谓的净莲行者一眼,再一掌将王子巽推出门外。

    “你敢毁我宗门圣水?”末土宗的净莲行者冷哼一声,露出恶毒之色,片刻之后却转身离开。王子巽脸色涨红,也不敢骂出声,在心里暗骂两句,不忿的赶上那行者的步伐。

    “莫名其妙!”叶小白知道佛家讲究六根清净、四大皆空,哪有和尚气度如此狭小的。不让他们进去,绝对是正确的选择。

    准备反身回王语柔的房间,看见远处侍女领着一位穿着青袍大褂的郎中,急急的往这边赶来。叶小白这才消去怒气,在门外守候。

    郎中走到庭院前,有些警惕的看向末土宗行者的背影,然后才恭敬对叶小白道:“王公子!”

    看他神色,似乎对末土宗熟悉,叶小白忍不住问道:“那末土宗的人,你认识?”

    郎中面露难色,再三询问之下,方才听这位郎中道:“自然听说过一二,末土宗行医救人招揽信徒,在江南州县都是出了名的。不过……据说他们虽然治病救人有着起死回生之神效,却借此敛财,动不动有人被治好之后倾家荡产回报,信徒都如同中了魔怔。”

    “歪门邪道!”叶小白淡淡的评价,吓的郎中不敢说话。看来末土宗势力很大,叶小白笑了笑道,“随口说说,先生请进。”

    郎中谦卑的客气两句,这才跟着叶小白进了王语柔的房间。进门穿过重重垂幔,看见王语柔的病容之后,郎中大惊失色道:“好重的病情,小姐怎么会有……有……精气枯竭之状……”

第十六章 千年奇檀木

    的确短短时间,王语柔仿佛病情加重。郎中把脉之后,脸色有些古怪,叶小白会意让侍女们暂时退下。

    等到房间只有他和郎中的时候,郎中说出惊人之语:“王公子,令姐是否……是否与男子交往过密,有不洁之举?”

    “什么……”叶小白大惊失色,神宋这个朝代,女子未婚而发生关系,那是极为恶劣的事情。不过他转念一想,便否定道,“怎么可能,我姐待字闺中,从未出门。而且分明是处子之身,怎么可能和别人有不洁之举。大夫,我堂堂王家,你可不要胡诌!”

    郎中连连作揖,也觉得自己话中失当,解释道:“我查看小姐脉象,似乎精气枯竭。一般只有两种情况,女子或男子……房事过多不知节制……”

    “还有一种情况呢?”叶小白露出思索状。

    “那便是撞了邪祟,这也很有可能。有些人去了一些不干净的地方,冲撞鬼祟受了惊吓,便会出现精气散发。小姐这种情况,似乎有鬼祟缠身的样子。”

    古代医生通常也是略懂五行阴阳,治病救人医术和身体经脉气机相连。用郎中的话,王语柔气息不足,好似短期内受到侵蚀。

    本来听医生说鬼魅,叶小白就想让人把他扔出去。可是郎中一口一个精气不足,叶小白猛然惊醒。心中想到一个可能,王大小姐这病,或许和自己大有关系。

    这还要说到天狐功,天狐功的本质和普通修炼方法原理差不多,都是化灵气为己用。只不过天狐功更加霸道,不光能够吸收天地灵气,还能暗中吸收别的生灵体内精气。天狐功是狐族修炼的至上宝典,本质还是狐族那套修炼方式。

    很多心术不正的狐族,就喜欢接近万物灵长的人类,通过发生关系将对方精气吸尽,让对方致死。这段时间,叶小白与王语柔经常接触,他又在学琴的时候,数次动用过天狐功练功。

    天狐功比别的狐族修炼方式更加厉害,根本不用接触。因为只要是喜怒哀乐,都会让人体内精气外泄,只要精气一泄,就给了天狐功有机可趁。叶小白虽然不是成心,可是无意间怕是吸收了王语柔不少精气。

    刚才坐在房中,他心中无聊,也暗运了天狐功。这才加重了王语柔的病情,知晓了前后因果,他心中充满歉意。

    “大夫,那要如何治疗?”叶小白急忙问道,一切都因自己而起,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这种病,说是病也的确是病,如果迟几天发现,油尽灯枯怕是很多病一起出现,极为危险。说不是病,只要发现及时,静养一番也能恢复。”

    叶小白请教道:“需不需要用什么补药?”

    “不可,小姐身子骨本来就弱,再加上现在气虚,乱补反而坏事。别说是补药,就是行针都极为危险。”郎中沉吟一番道,“不过我这里倒有一个祖传药方,名为凝魂汤。这汤远近闻名,公子如果不信,可以到处打听一番,没有不灵验的。只是小姐病情更重,就算服用凝魂汤,怕也有后遗症。”

    “只不过,如果王公子能寻来奇檀木的话,哪怕只有区区几片,佐以香料也能达到惊人效果。几年前,老夫在江南州县治病,那家人不知道冲撞了哪里的邪灵,差点死于非命,比小姐病情还要严重。却由于他家,珍藏了一块百年奇檀木,结果救了全家性命。”

    听郎中如此说来,叶小白大喜道:“我让人找一找,看看府宅里有没有奇檀木。”

    “奇檀木非是一般檀香,别说是王家,整个江南怕也没有一块。其中五十年以上才能有效果,百年以上为极品,千年为仙品。当年据说昆仑山进贡给大宋皇室的延寿贡品中,也只有一块巴掌大的千年奇檀木。

    非是奇遇,俗人都难得一见。老夫之前遇见的那一块,还是那户人家祖辈因缘巧合偶然在山上挖到一块,价值千金!也为了救人,全部用完。”

    “难道,根本找不到这种奇檀木?”叶小白看着王语柔略显灰暗的脸色,若是因为自己让她受了伤害,那自己过不了良心一关。日后遇见王青琅,也没有办法交代。

    郎中露出深思状:“不过老夫倒是知道有一块,正是昆仑山进贡给咱们皇帝陛下的那一块。据说皇帝陛下曾经在微服私访中,将奇檀木赠送给了大名鼎鼎的烟雨梦,人称梦娘。咱们金陵都盛传,花奴姑娘对王公子你一见倾心,若是王公子去寻花奴姑娘帮忙,一定能得手。花奴姑娘乃是梦娘的唯一弟子,身份不同凡响。”

    “花奴!”叶小白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有求到青(和谐)楼女子的时候。倒不是他对花奴姑娘有什么偏见,叶小白也并非是什么卫道士、伪君子。

    但是这段时间自己闭门不见,今天有需要帮忙就去找人家,到时候如何是好?万一人家冷嘲热讽,拒绝了自己,脸面怕是挂不住。

    “唔……”王语柔如同梦呓,脸上露出少有的楚楚可怜。

    叶小白看她如此,一咬牙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今天就是求也要求来一块。

    ……

    白衣胜雪,叶小白再次立足在听雨楼前时,今日听雨楼和往日不一样,张灯结彩好似有大喜事。在王四陪伴下,他硬着头皮向里面走去。

    听雨楼中喧闹震天,门外却护卫重重。每隔三步就有一位衣甲鲜明、挺立如松的护院,身着软甲手中握着刀兵,鹰视狼顾。这哪里像是青(和谐)楼,不知道的还认为是谁家府宅。

    叶小白方要入内,却被护卫冷面拦住。

    “这位客人,今日听雨楼并不接客,还请恕罪!”护卫抱拳,不过锐利的眼睛早把叶小白扫了一个遍。

    叶小白也只得抱拳道:“哦,我不是来嫖……,我是来见花奴小姐的。”

    他一个嫖字才出口,觉得有些不雅,急忙改口说明来意。不过护卫已经冷笑起来:“想见花奴小姐的人多了,公子莫要开玩笑。花奴小姐,也是凡人想见就能见的?”

    “实不相瞒,我和花奴小姐有些交情……”

    “哈哈……”没等叶小白的话说完,一群护卫已经笑了起来,“口口声声和花奴小姐有交情的人多,不过都是来招摇撞骗的。”

    为首的护卫摇摇头,慢慢收敛笑容之后,看叶小白衣冠楚楚,便说道:“公子别怪我们笑话你,今日乃是花奴小姐选婿的日子,若你和花奴小姐有交情,岂会不知道这个?今天想进听雨楼的人多,来往才子不知凡几,公子若是想见花奴小姐,还是规规矩矩报名,别耍花枪。”

    叶小白大窘,刚一回忆才想起来陈杳恰是在一个月前,来到王家告诉自己这个消息。后来这小子虽然送来几封信,自己一心修炼练琴,便没有理会。没想到择日不如撞日,竟然被自己撞到。

    “那麻烦问问,如何才能报名!”叶小白认命般的问道。

    “填一个登记表,把家庭情况写一写。有无婚配、是否独生子女、家中房产几何、有无车马……家宅和车马是一次性付清还是分段付款……对于婚姻展望……”护卫非常熟练的拿出一张宣纸做的表格,递给叶小白道,“再交一下报名费。”

    看着表格,叶小白冷汗涔涔,这不知道的还认为自己穿越回去了。他耐着性子,将表格填写一遍,由于身上没有银两,这才将目光看向王四。

    王四悲愤欲绝的掏出钱囊问道:“报名费多少?”

    “五百两!”

    啪嗒,叶小白手中的毛笔和王四手中的钱囊一起落地,两人几乎异口同声:“你怎么不去抢啊!”

    “没有?”护卫队长一看两人没钱,顿时脸色一变,“连五百两都没有,你也敢来听雨楼参加花奴小姐的选婿比赛,好大的胆子。”

    一想到自己有求于人,被这护卫队长怒喝一声,叶小白苦苦哀求道:“我真的和花奴小姐有旧,你们去通报一下,就说王青琅来此……”

    “什么王青狼、黄红狗的,马勒戈壁的,没有钱你充什么大头。”护卫队长将叶小白一推,别看小白同学对那群书生武力震慑看起来很厉害,实际上和这些靠力气吃饭的武夫不能比。

    被推的连退两步,他再次道:“我想起来了,你去通知陈杳陈公子,就说我王青琅……”

    “没钱说你个老母,快滚!”护卫不客气的推着,旁边陆续有客人来此,这边的吵闹声引起他们的注意。那些人嘲讽的笑着,或者报以鄙夷。

    护卫说的极为大声:“连五百两都拿不出来,你们还是去金陵那些画舫中,找些便宜货吧。就你这样的癞蛤蟆,也想找花奴小姐……”

    叶小白极为狼狈,无名火起,看那护卫再一次向自己推来。他向后一退,一把拉住那位护卫的手腕,转身一个过肩摔。虽然力气不大,但是叶小白好歹也会些街头打架的技巧。

    护卫队长一个没注意,就被叶小白摔了出去。

    成群护卫怕是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敢在听雨楼前闹事。刚打了人,叶小白转身就对王四道:“赶快跑……明天再来!”

    打完就跑,让进出听雨楼的才子佳人都大跌眼镜。

    可是叶小白转身,只见身后好大的仪仗挡住了去路。成群的武夫、婢女环绕,一路走来还有挽着花篮的貌美女子,抓着花瓣四处飞洒。

    香风飘渺、花瓣如雨,重重叠叠之中,只见包围着一位妙龄女郎。清香旖旎、花影玲珑,缨络垂珠翠,香环结宝明。乌云巧叠盘龙发,秀带轻飘彩凤翎。碧玉钮、素罗袍,祥光笼罩。锦城裙、金落锁,瑞气遮迎。

    妙龄女郎戴着面纱,眉如小月、眼似双星,好一位神仙般的女子。叶小白看去,这女子不过二十岁左右,那气派比起王语柔都要更甚三分。应当不是金陵人,看着做派怕是世家女子。

    别说叶小白不敢冲撞,就连那些狗眼看人低的护卫们,也都谦卑的多。听雨楼护卫不过八人,可是这女子的武夫怕都有十二三人,而且贴身几位女婢,也都身着玲珑甲,英气勃勃。

    仪仗在叶小白面前停下,花瓣落了他的身上。顿了顿,他才想起来要逃跑。护卫队长却一个鲤鱼打挺爬起,一把抓住了叶小白:“别跑,敢在听雨楼闹事,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你叫王青琅是不是,我现在就把你捆起来,稍后去见官。”

    叶小白大骂误事,恰在此时,仪仗的武夫、女婢一字展开,瞬间就将听雨楼大门挡住。不过那些不得出入的客人们,没有一个敢露出一丝傲气。面戴轻纱的女子颇有深意的看着招牌,露出会心笑容:“花奴这丫头,这般急促,让我差点误了她的吉日,没有赶上!”

    听声音,估摸这女子乃是花奴的朋友。旁边人也都纷纷释然,若不是这样气质,怎么能和花奴小姐那种名扬四海的花魁相识。不过花奴小姐所识,大富大贵缺一不可,如此想来,他们更加不敢直视那女子。

    正在打量这听雨楼的女子,护卫队长突兀的声音引起众人注意,纷纷将目光收回看了过来。

    叶小白骂道:“你这护卫狗眼看人低,我乃是王家大少爷,王青琅!”

    护卫队长认为他是胡说,提起拳头就要打过去。一声清冷的声音喝道:“住手!”

    护卫队长的拳头便悬在空中落不下去,两位武夫不知何时到了他的左右,各出一只手掌捏住他的胳膊。护卫只觉得对方轻轻一捏,就让他没了力气。

    “王青琅……”戴着面纱的女子看着叶小白轻笑起来,“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那个王青琅吗?”

    叶小白皱眉道:“你认识我?”

    “我和花奴通信,她提到过王公子风采。没有想到,闻名不如见面,王家大少爷却是这般……这般……”女子也找不到什么好的词语,在青(和谐)楼门口和护卫打架,放在别人身上那都是丢人丢到家的事情,偏偏这人却是毫不嫌丢人。

    叶小白还洋洋自得道:“哈哈,过奖过奖。既然你和花奴小姐是好友,大家都不是外人,可否借我五百两,让我报个名先。等我拔了头筹,自然让花奴小姐还你银子。”

    “哈……”女子掩口而笑,双眼之中风情无限,这才将自己下半句话说完,“想不到才高八斗的王公子,这般不要脸……”

    “过赞过赞!”叶小白不知从何处掏出纸扇,唰的一声打开,迎着秋风扇了扇,做出一副高人状。

    王四捂住了自己的脸孔,装作陌生人状,向后退了四五步。面对叶小白不知廉耻的行为,王四心中只有一句话:………………少爷你的节操掉了!

第十七章 浅草疏竹幽径开

    歌舞升平的听雨楼,今日人声鼎沸,叶小白第二次踏入。他这行为颇有些下作,人家请他他不来,现在人家不鸟他,他倒屁颠屁颠的来了。

    在听雨楼门前,那女子最终冲着那一句衣带渐宽的词句为他付了五百两。怕那女子追问什么时候还钱,他带着王四进来之后就钻进人堆不见。好在那样富贵女子怕也不缺钱,没有追来。

    花奴小姐选婿,今日的热闹怕是比公主选婿都要来的壮观。一众听雨楼平日里所有台柱子,这个时候都纷纷出来笑脸迎人。年龄稍小些的,端着酒水免费供应。红衣粉袖,诸女子献茗熏香,灿若堆锦。

    二楼被武夫把手,又有大红纱幔遮住二楼,只能看见轻纱后窈窕玉立几位女子。闻名不得见面的花奴小姐,便在其中审视着人才济济。今日只有一人方能登楼,最终见到那位传说人间尤物的花奴姑娘,若是一切顺利,更是能够执起红酥手,将之带回家中。

    有这等引诱在上,楼下才子也不知道是兽性大发还是文思泉涌,纷纷排着队准备上台献艺。在重男轻女的时代,能够让男子如选秀一般的排着队表演,怕也只有花奴这样名扬四海的花魁才能做到。当然最重要的就是,这花魁还是原装货。

    叶小白拉着王四道:“快帮本少爷看看,这些人实力如何?”

    听雨楼一楼足够宽敞,不过来此的才子怕是有几十位,再加上带来的书童、奴仆,没个身份的人连座位也没有。好在屋宇中摆放不少花盆,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法,明明这个时节却齐齐在今日开出花来。中央一座临时建起的高台,供才子一位一位上台展示。

    “少爷,我也只认识一个大概,有不少都不是金陵人。陈公子好似今天没来,或者在一楼那些雅间中。”王四苦着脸道,“少爷你才华盖世,可是今天怕也有些悬了。”

    燥热人群,叶小白看向高台,发现一名单衫的书生挥笔龙蛇,行云流水一般写着自创的诗赋。写的却无非是“人间倾城神妃笑,广寒宫中也失颜”,这样的句子来讨高高在上的花奴姑娘的欢心。

    如果都是这样的水准,哪怕自己东拼西凑也有胜算。

    王四打断叶小白的妄想道:“刚才我看了比赛规则,花奴小姐的要求是:诗词歌赋要搭配上琴棋书画、雕刻、笛箫等,方才能上台。少爷您虽然诗词一绝,但是这琴棋书画……”

    一听这个规则,叶小白也知道自己希望渺茫。自己那书法写出来,效果和鬼画符差不多。尽管自己这段时间也时不时练习,也只能堪堪和入学孩童差不多。至于画画,丹青、水墨他倒不会,唯独会个泼墨,就是找块布把墨水一泼。

    这要是在二十一世纪,或许被人当做后现代艺术。放在神宋时代,怕是被人从台上打到台下。

    “瞎说!”叶小白嘴硬道,“本少爷,不是还会弹琴吗?”

    话才说完,王四便露出古怪神情,想到那首“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少爷弹琴……那也算是一绝,若是被花奴小姐听到……只怕以后求见也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再见。”

    啪,叶小白拿着纸扇在王四额头一敲,翻着白眼道:“你敢讽刺我?”

    “嘿嘿……”王四笑的很谦逊,不过眼里的意思明了。

    这时台上,不知不觉走马观花上来下去几位才子。或许有的才艺惊人,博大家一个掌声,大多数只能说不过如此。甚至有些人直接弃权,没有上台的勇气。

    恰在此时,一楼的雅间接二连三的打开。几个雅间中,各自走出风采动人的男子。其中包括陈杳,陈公子绯色罗袍在一群紫衣、黑袍中,并不显眼。

    叶小白知道这家伙应该有些水准,可是看他神情严肃,在风采照人的后出场几位风(和谐)流人物中,颇为低调的模样,这几位怕是在他之上。由于约好一般,各自从雅间中走出,方一碰头就笑脸盈盈的相互作揖。

    他们一出现,那些还在挣扎的才子们,不由的直接弃权。或许是认识他们的名声,知道自己的才华在他们面前如同玩笑。

    叶小白不急着和陈杳打招呼,自己藏身人群中,好打量情况。

    才子们碰面之后,相互客气一番,说了承让之语。最后竟然是陈杳在听雨楼捧着酒水行走的姑娘手中,取了一杯酒,端着走上台去。

    陈杳走上抬去,温和对着周围一笑,对大家拱了拱手。众人都纷纷赞叹,好一位温柔如玉的美公子。再加上陈公子怕是名声不小,在场倒有大半都认识他。

    “小弟今日来倒并非有什么痴心妄想,只因听说这里热闹,便来凑一凑。也希望见识见识众位才子的风采,聊以自励。”陈杳很会说话,淡淡一笑道,“各位才华,真可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谐)骚数百年。江南才子之风华尽显,小弟佩服,来此锦上添花。”

    这么一说,便让各位才子好感大生,纷纷喝彩。

    说完之后,陈杳道:“大家都是一个月前得到题目,小弟也不多说。经过一个月的准备,今日不才选择诗画。”

    场下之人善意捧场,随后全都安静下来。

    绯衣罗袍的陈杳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自有人摆上笔墨、朱砂等,并且竖挂一张净白的画布,等他着墨。陈公子对着听雨楼二楼,再次拱手笑道:“请花奴小姐过目!”

    说着整个人面对空白画布肃立,好似是在打腹稿。这样直接挥墨上去,当场作画的本事,不管好坏没有斤两都不敢尝试。

    半晌之后,墨染画布、从无到有,陈杳神情专注于尺素之中,挥笔写意、神情专注,光是那认真的态度就足以打上高分。叶小白舒了一口气,对身边王四道:“看到没有,这小子的实力很强,到时候咱们跟着他去见一见那位花奴。厚着脸皮,要一块檀香怕是不难。”

    “少爷,要点脸行吗?”王四再一次叹息。

    “滚……”叶小白低声骂了一句,直欲将这以下犯上的奴仆暴打一顿,王四急忙转移话题道,“少爷快看,陈公子要完成了。”

    陈杳果真有真才学,一餐饭的时间,便已经将栩栩如生的丹青绘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西湖美景,主题乃是断桥。黄昏、断桥、游人如织,艳丽西湖之上,几许归船。

    丹青结束之后,陈杳换笔在空白处题诗:“接叶巢莺,平波卷絮,断桥斜日归船。能几番游?看花又是明年。东风且伴蔷薇住,到蔷薇、春已堪怜。更凄然,万绿西冷,一抹荒烟……”

    这乃是末春之景,词与画相配,词人惜花之情夹杂淡淡愁思,让人代入进了那副景色。

    “献丑!”陈杳完成之后,叫好如潮,是今天第一个获得满堂彩之人。这般说来,怕是花奴姑娘,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叶小白也跟着鼓掌,指望这个家伙到时候提携一手。没想到这边掌声未断,一位白衫书生已经登台道:“陈兄好词好画……”

    “冯兄过奖了。”陈杳谦逊有礼。

    那人却狂放不羁的摆摆头道:“但是这画与词不配,画中游人如织,正是游兴正浓的世界,词中悲意太重。不过词与画俱好,放在一起就有些……倒胃口!”

    陈杳面色变了变,敛去两分笑容。

    那位叫冯兄之人,大笑一声道:“陈兄这丹青是学自于谁?”

    “在下跟随多为老师学习,不过受益匪浅的乃是江南丹青大师顾先生。”

    叶小白也不知道顾先生是什么人,不过看来名声不小,说出来之后很多书生都啧啧称叹,说是陈公子果真名师出高徒。只有那位冯姓书生摇头笑语:“的确得到顾先生两分真传,只可惜火候不到。”

    “冯兄……不知道是哪一位的高徒。”

    “实不相瞒,顾先生曾经乃是家父好友,这风景画当年还是跟随家父所学。”冯书生笑语,如此说来乃是书香门第。陈杳听说对方来头,大惊失色。

    两人在台上互报家门之后,冯书生成功让大家记住了他。虽然不是金陵人,但是光是能让陈杳失色,说明这冯书生一定是名门之后。

    评头论足一番,陈杳无话可说。冯书生这才转身对所有人随意拱手道:“既然陈兄是丹青、诗词,小弟不才也要试一试!”

    他说的热闹,成功引起了大家的好奇。于是在大家拭目以待之下,冯书生让人准备好丹青、画布,比之陈杳多三分狂放、更多一分写意。

    一副丹青如同挥笔而就,桃红柳绿、蝶舞蜂飞、莺燕啁鸣,书生站在蔚然桃林的幽径。那点点桃花、竹林好似传说中的桃花源,仿若要从画中飘出,恨不得让人都代入那书生的环境。

    更妙的是,冯书生题的诗句:“浅草疏竹幽径开,春风依旧笑香霭。唐朝崔护今何处,应疑桃源入梦来。”

    好诗好画,冯书生虽然狂,但是这等才气不容的他不狂。陈杳观赏良久,这才甘拜下风。他也不知道何处得罪了这位冯生,竟然被他如此当面羞辱。

    可是想要生气,对方的才气如此惊人,却让自己又苦无办法,不由的尴尬。在下台的时候,目光忍不住看向另外几位才子,其中身穿紫衣的一位贵公子,隐隐然是几位才子之首。在俊杰包围之中,阴沉的看了自己一眼。

    秦玦,看见这个人,陈杳眉头一皱。随后发现,除了自己之外,其他几人都和秦家这位大少爷关系很近。说起来这位如今金陵最有名气的贵公子,怕是对自己不满,这才让冯生让自己下不了台。

    陈杳并非蠢人,立刻就想到一多月前,自己曾在人前大为赞扬过王青琅。王青琅那三重楼,以及后来写的三首词,也是自己誊抄。

    不知道的人看来,一定认为自己和王家大少关系非同一般。如今在这金陵,怕是最让秦家看不过去的,就是曾经压他们一头的王家。

    自己算是恨屋及乌,陈杳苦笑摇头,好在那位王家大少没有来。秦玦既然放言要夺这次选婿头筹,身边这几位来头不小的才子,怕都是为他助拳。饶是王青琅有些本事,也不一定能在这些才华横溢的才俊们胜出,反而将自己的名声赔了个干净。

    再者说如今的秦家背后有懿王府撑腰,当今圣上没有子嗣,皇室唯一男性血脉就是八千岁之子。而秦洛女高攀这棵大树,可想而知,如今王家王青琅和秦家秦玦两者根本无法比拟,怎么都?

    如此看来,陈杳心地还是善良的,对扮演王青琅的叶小白有真实的结交之心。

    恰在他尴尬下场的时候,突然从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画是好画,不过至于诗嘛……哈哈哈……比起画来差得多了!”

    陈杳的画和冯书生的画挂在一起,高下立判,有了衬托也让冯书生的画更添色彩。偏偏在此时,有人以嘲笑的口吻说出这句话。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想要看看说话的人是谁。叶小白这个时候赶忙缩头,反正嘲讽又不要钱,周围人暗骂无耻。

    “是谁……大言不惭!”冯书生站在台上冷笑道,“请这位兄台出来指教一二!”

    “哎……”突然从人群中踉跄两步出来一位白衣直裰的翩翩男子,不过看模样出现的颇为狼狈,显然是被人推出来的。

    “王四,你找死!”叶小白回身指着人群中贼眉鼠眼的奴仆骂道,王四在那边连连摆手,表示他不是故意的。

    “王青琅!”叶小白刚出来,就要转身回去,便被一位紫衣贵公子拦住路。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凉薄的嘴唇犹如刀片,眼中闪烁着看见猎物的光芒,“没想到,你真的敢来!”

    “王兄!”陈杳也急忙赶到,在叶小白身后站住道,“你怎么来了?”

    叶小白被前后包围,逃脱不掉。从袖子中掏出纸扇,扇了扇风,笑道:“路过……路过……”

    紫衣之人便是秦玦,星辰般的双眼微眯,射出两道寒光,随后展颜皮笑肉不笑道:“好一个路过,王青琅你终于有种从家里出来了?”

    听着对方并不客气的话,叶小白好奇的看着他道:“我有没有种出来,关你屁事,我和你很熟吗?”

    “你!”秦玦剑眉挑起,脸上再次露出阴沉。

第十八章 吹面不寒杨柳风

    王青琅、秦玦,这两个名字金陵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过一个是被人嘲笑的有名废材,一个隐隐是金陵第一才子。

    秦玦自小聪明,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不光他聪明,而且还有一位倾国倾城的妹妹。当年王家发迹之后,秦家凭着和王家曾经的好交情,两家结了姻亲。

    正是王青琅和秦洛女的婚事,谁也没想到,这个婚事毁掉了王青琅。王家大少小时候聪慧异常,长大之后浑然就是废材一条。而秦家的大少爷,恰好小时候处处都被王家这位少爷压一头。

    王青琅大病一场之后,慢慢的天赋上比起这位秦家少爷就弱了很多。两人常被比较,秦玦开始逐渐出彩。

    不过哪怕是放在几年前,秦家和王家也没有办法比较。这位秦家大少不敢太得意忘形,和王大少见面,都给足了面子。如果这么下去,哪怕王青琅平庸下去,两人也是相安无事。

    偏偏这秦玦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自己那有不俗美貌的妹妹,跟当今八千岁之子搭上了关系。并且被立为王爷府小王爷的正妃,全家凭着这个妹妹的身份提高而提高。

    尽管王家有一位宰相,不过和王爷比起来就逊色的多。

    随后这个秦玦彻底暴露了面目,多番在各种场合羞辱王青琅,让他名声扫地。仅仅这样还不算什么,半年之前这秦家大公子,更是使了一条毒计,把这王家大少勾到了京城。

    结果在京城受了屈辱,虽然没有证据,很多人都清楚这件事前后和秦家大公子绝对有关系。欺辱王家大少,一直以来都是这位秦家大公子最乐此不疲的一件事。

    叶小白对两人恩怨并非太清楚,不过王四开始为他指认过这人身份,所以心中有数。他知道王青琅屡屡在这人手上吃亏,最大的弱点就是秦洛女,有心魔的存在,自然没办法抬起头。

    就比如刚才的嘲讽,换做王青琅一见到秦家人怕就失控,怎么做都落了下乘。不过换做叶小白站在这里,情况立马不一样。秦洛女是谁他都不知道,所以面对秦玦毫无压力。

    听雨楼中一片寂静,秦玦阴沉目光扫过王青琅。就在不久之前,他还记得这位王大少从京城回来,看见自己时那副恨之入骨却又怕到极点的眼神。

    秦玦的恶趣味不是很多,让王家大少痛不欲生是他最乐衷的事情。他眼里容不得这个废材的存在,或者说就是看不起这个曾经比自己高一头的王家大少。尤其如今双方地位转换,不羞辱王大少怎么彰显他秦大少的权势?

    这是很可怕的一种心理,可是如今他却发现,这个废材出去三个月之后,如同变了一个人。那名震金陵的三首词,更是让秦玦难受。这个废材想要翻身,他决不允许!

    “很好很好!”秦玦阴沉的点了点头,扫视这目光清澈的叶小白道,“若你一年前有这勇气,或许我那妹妹,还会多看你一眼?”

    秦玦知道自己妹妹是王青琅心头的一根刺,永远都拔不掉的一根刺。任哪个男子被戴了绿帽子,怕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他故意提到自己妹妹,要让这个家伙抬不起头来,撕开这个家伙故作冷静的面具。

    没想到叶小白抓了抓头道:“怎么又扯到你妹妹身上去了,大家来听雨楼寻开心,你偏偏要说到你妹妹。我到这里是准备给花奴小姐看看的,你让你妹来看我做什么?难道令妹准备惊世骇俗,到这里来做兼职?恭喜恭喜!”

    本想让面前这位“王大少”难堪的秦玦,没想到对方说话更加恶毒,他眼中寒光刺骨,不过心中却是诧异到了极点。这个废材,竟然从退婚的阴影中走了出来。看这小子装疯卖傻极为自然,反倒让秦玦不知不觉落了下风。

    尤其对方话语足够毒辣,什么叫来听雨楼做兼职,暗中骂她妹妹是biao子。一众听客怔了怔,随后都暗自笑了起来。本来认为王大少出场,必然如以前一样,被秦家少爷三两句说的恼羞成怒、贻笑大方。却没有想到,今天情况反了过来。秦家大少爷站出来,反而如同跳梁小丑被讽刺。

    “好一位尖嘴利牙的王公子,小生这厢有礼了。王公子鼎鼎大名,咱们金陵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台上狂妄的冯书生,随意施礼,转移了话题道,“不过刚才王公子说我诗画不配,我倒要讨教一二。如果你说得出来所以然还就罢了,说不出来……”

    叶小白转头看向高高在上的冯书生,没皮没脸的笑道:“说不出来你咬我吗?”

    “我咬……”冯书生差点崩溃,妈的骂我是狗就是了。他压住了怒气,狂笑一声道,“如果说不出来个一二,我冯玉山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但是也很少被人小看。”

    秦玦身边的人适时说话道:“都知道花奴小姐对王公子有所推崇,今天大家都为花奴姑娘把把关。可不要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上次或许误打误撞胡诌几句,今天可说不定……”秦玦带来的人不少,不光身边带了诗书画各绝的才子,就连人群中也有他的人。或许是一些想要巴结秦家的人,纷纷在人群中说道,“王公子露一手给我们看看,冯公子这诗画,到底哪一点不配?说话要有根据!”

    唯独陈杳说了一句公道话:“诗书画都是给人评价的,王公子有不同意见,也没有什么过错。”

    终于沉稳下来的秦玦,用幽冷的口吻道:“话虽如此,可是如果乱评价那就是诋毁。我们眼里都容不得沙子,没有那个本事胡乱诋毁等于刻意捣乱。大家以文会友,可是有人今天故意捣乱,那么想安然走出这听雨楼,怕是众位才子也不会同意吧。”

    秦玦一呼百应,那些人巴不得看看热闹,有的是诚心结交秦家大公子。更别说秦家大公子身边还带了帮手,挑衅的力度越来越强。

    听雨楼的气氛有些失控,陈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觉得叶小白刚才出面,有可能是替自己出气。可是以他的目光看去,冯书生这诗画已经有了大家风范,就算自己老师在此也未必能挑出什么刺来。

    人人都知道王家大少着实是个草包,就算几个月中改头换面,也不可能什么都样样精通。秦玦步步紧逼,很有可能让叶小白露出破绽。

    而此时,叶小白已经头疼了起来,这个情况是他没有想到的。

    画是人家自己画的,诗也是人家自己做的。好与不好,如果是专家或许能说个一二,偏偏叶小白知道自己的水准。他对丹青根本不懂,只能勉强分辨好不好看。他这个水准,就算有心想要鸡蛋里面挑骨头,也没那个本事。

    被这些人挑衅,再加上花奴姑娘或许就在二楼观看,自己太过丢人的话,后面事情就不好做了。于是他只得将目光紧紧盯着那副画,想着法子打发过去。

    画中桃林、竹林写意中让人如临其境,还有一小部分为了诗中“应疑桃源入梦来”一句,画了一条小河,上面有一座轻舟小船。河水与桃林所在的山中,连着小石桥。

    当年唐朝有位诗人叫做崔护,曾经在桃源般美丽的地方,邂逅了一位美丽女子。第二年再次去的时候,却没有遇到。怅然之下题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姑娘看到这首诗之后竟然得了相思病,后来险些香消玉损。恰好崔护后来再一次寻这女子,重病之下的女子起死回生,成了他的贤内助。

    这诗极为有名,再加上背后的故事曲折,后来被人传诵。冯玉山的诗画,也是借着这首名诗的才气,让他的诗也显得格外不凡。

    叶小白紧紧盯着丹青,突然脑海一个激灵,淡淡笑道:“这副画作的确是好画,可是诗差的远。可惜了这幅画,我奉劝这位冯兄,写诗这种事情要三思而后行,别糟蹋了自己的画子。”

    这番话说得极为不客气,冯玉山素来轻狂,少有被同龄人教训的时候。他在高台之上,语气不善道:“那请王公子赐教……也给大家见识一下,王公子的真正才学。”

    秦玦一伙人退出几步之外,好整以暇的看着叶小白。这小子还准备自己作诗,从开始到现在一柱香的时间都没有到。难道他认为自己是曹植,能够七步成诗?他们等着抓到马脚,让这位好不容易名声有些起色的王公子,再次落个万劫不复。

    看着这些人的架势,陈杳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

    无人知道叶小白已经胸有成竹,他淡然扫过那丹青之上的小桥、小船,还有桃林、杨林。脑海中翻出了以前曾经背过的一首诗,好在自从修炼之后念头通达,很多记忆都清晰了很多。

    他就在刚才看丹青的时候,想到一首很相符的诗,最关键的这首诗是宋朝少有的好诗之一。正因为特殊,才让他记忆尤深:“古木阴中系短篷,杖藜扶我过桥东。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同样一副丹青,明明是冯玉山为了自己那首诗而画的丹青,此时从另一个角度被诠释。一样的景,两首完全不一样的诗。冯书生的那一首,借着唐朝崔护那首诗的才气,挥洒出了新意。

    可是叶小白这一首,比起崔护原诗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更不要说冯玉山这首“同人”的诗。而且般般入画,和画中的景色融合。

    崔护的故事发生在清明,所谓“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这个杏花雨恰好和清明这个时节相符。虽然画中没有杏花,但是没有人会觉得突兀。

    至于短蓬、小桥、杨柳风,丹青之中都有实物,不用解释。更加关键的是,叶小白这首诗写出画中人拄杖春游的乐趣。“杖藜扶我过桥东”,更是将拐棍拟人化,明明形单影只却又乐趣盎然。整幅画的意境、乃至于观赏性,被这首诗都给带了一个境界。

    整个一座听雨楼,都沉浸在这首诗中。让人更加惊讶的是,叶小白作诗之快。分明是从别人丹青中领会诗句,却犹如天助。听雨楼上下,有人暗中品味、有人目瞪口呆,一片吸气声。

    冯玉山原本冷笑的嘴角抽搐两下,随后表情呆滞住。他不敢相信的看向自己的丹青画,思前想后发现竟然和这家伙的诗无比相配。好似这幅画,专门为他这首诗而画。可是事实却是,自己作画在前,人家作诗在后。

    “王兄,大才啊!”陈杳喜出望外,拍着叶小白的肩膀,反复咀嚼诗句惊喜不已,“小弟真是小看了兄台,刚才还为兄台担心。”

    秦玦一行人的脸色难看,可是面对如此诗句,却说不出话来。

    叶小白打开扇子,借着扇风叹息,差点就中招了。还好老子机智,知识就是力量。经此之后,他所熟悉的诗词,也都用了七七八八。

    “侥幸侥幸,各位继续比试,我站回去看热闹!”叶小白说着就要离开。

    秦玦如同吃了苍蝇一样难受,死死的将四句诗翻来覆去的念着,最后冷笑着道:“好词好句,诗词歌赋这一关怕是没人能比的过王公子。有如此造诣,也不知道是否和几个月的闭关苦学有关。可是琴棋书画这方面,不知道王公子造诣如何?”

    叶小白表情一滞,转眼看向这位秦家大少爷,放下扇子道:“你很讨厌,你家里人知道吗?”

    “什么?”秦玦怔了怔,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流行语的意思。

    “我是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叶小白在听雨楼自然要说话大气一点,防止被那位素未蒙面的花奴小看。合拢扇子的十二根扇骨,指点江山道,“本少爷都想放你们一马,你们偏要自取其辱。还是回家洗洗睡,今天本少爷身体不适,就不和你们过家家了。”

    嘲讽的话,加大力度偿还,让秦玦等人差点抓狂。更关键的是,这家伙竟然讨了便宜就走,根本不给他们机会。

    如果不是叶小白和王青琅八成相似,秦玦必然怀疑眼前这狡猾的家伙,到底是不是那位王大少。

    纱幕遮挡之处,蒙着面纱的女子斜坐在贵妃榻上吃吃笑着,对一边玉立的美人儿道:“这位王家公子,倒是一个妙人!”

    “太狂妄!”美人儿明明眉目之间含着媚色,眼睛里面却是一片冷然,“可是又太复杂,看他的诗词时而绝望、痴情,时而乐观、开朗,就如同才华惊人的疯子。而他本人更像是一个跳梁小丑,胸无点墨的草包。他现在的样子,就是十足小人得志的模样。”

    “哈哈!”蒙面女子道,“倒是挺可爱的,他可是你三番五次邀请来的。若你真的喜欢,不妨收入帐中做个面首?”

    美人儿半真半假的笑着:“花奴哪有喜欢不喜欢,只要能为听雨楼所用之人,都是花奴喜欢的。可是要让花奴委身的男人,还是要看看他到底有没有本事!”

第十九章 一辈子有多长

    如果叶小白听到美人儿那句胸无点墨的草包、跳梁小丑的评价,一定会惊讶于这女子的精准眼光。他的确如此,虽然说九年义务教育,外加高中三年、大学四年,学的东西却是杂七杂八,根本没有用心。

    毕业之后,也只是做做文案,最有水平的事情,莫过于在论坛灌水到处吹牛皮。别人都认为古代好混,实际上没个真才实学,也不过得意一时,很快就什么都不是了。

    他知道自己的水准,和面前几人玩下去,最后丢脸的是自己。这才放了狠话,只要吸引了花奴姑娘的注意,那就成功了一半。

    “王青琅你既然来此,不上台是什么道理?”秦玦看他萌生退意,于是反唇相讥道,“还是自知水准不够,不敢上去?我倒是记得,王大少爷琴棋书画的水准,嘿嘿嘿……”

    草,从叶小白的角度来看,原来王青琅就是一个十足的草包。不过这样也和自己身份相符,虽然苦练琴艺,却只是能够弹出曲子,距离登峰造极那种琴艺差的很远。

    “我们这里,礼乐射御书数六艺,只要你赢了其中之一,众位书生做裁判,我秦玦二话不说和各位朋友就离开。可是如果你光靠着几首诗词,就想要见到花奴小姐,众位都不会服气的。”

    再一次发动群众,叶小白最讨厌这家伙的就是这一点,动不动发动群众。他不受激,转身对着二楼施礼道:“花奴小姐,小生这厢有礼了。小生今日前来,和陈兄一样并未心存妄想,不过是有事相求想要见小姐一面。万望小姐可怜,允赐玉颜。”

    眼看“王大少”不受激,秦玦施了一个眼色,才子群中顿时出现了很多不和谐的声音:“难道花奴小姐要坏规矩,愚弄我等江南江北各地才子?”

    “我等千里迢迢而来,小姐若是毁了自己选婿的规矩,怕是以后也难立足吧。”

    叶小白也终于看了明白,难怪刚才不少书生打扮的人不上台表演。原来这些家伙,根本就是秦家的人。结合陈杳所说,秦玦一个月前就已经放出话,今天这阵仗定然是为自己准备的。

    好一个秦玦,一个名额五百两银子,为了赌一口气,几千两银子流水般花了出去。就算大家心里有数,却也只会感慨秦家还真他妈有钱,不会想到王青琅真他妈冤。人家有钱,按规矩整自己,被整到都无话可说。

    想来想去,吃亏的还是自己。

    帘幔微动,似有清风拂过,红色的纱幔犹如飘渺的烟雾。在重重纱幔之中的窈窕女子们,如同云雾中的仙姬。良久,方有如琴如筝,好似九天而来的仙音,从红似晚霞的重重纱幔中传来:“王公子,你莫要为难奴家!若相见,必然要通过考核方可。”

    叶小白的心一沉,这花奴果然不是那种几首诗词歌赋就能哄骗的女人。想想也实属正常,能红遍大江南北,将成群才情绝世的男子玩弄在手的女人,怎么可能是那种好哄骗的小女生?

    这也是他一开始就没打算想和这花奴发生暧(谐)昧的原因,这等女子,自己驾驭不住。

    他也不过是想要拿到那一块价值千金的奇檀木,不过当着众人之面不能说出。王语柔那病自己心里清楚是被天狐功影响,不懂的人恰好不信鬼神之说,传出去说是王家大小姐和男人有不贞之举、人尽可夫的话,怕是王语柔都会自杀。

    错过今日,叶小白怕是和这位花奴再没有交往的可能。奇檀木,今日势在必得。他在心中对自己道:叶小白,你要是一个男人,就不能认怂!

    这句话仿佛鼓励了自己,让他态度猛然一变,转身指着秦玦一群人道:“那就如你们的愿,今日让你们输的心服口服。”

    男人不能怂!

    叶小白那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模样,秦玦等人看在眼里却笑在心里,秦大公子道:“六艺之中,你可以随意选择一项,不过题目要让我们来出!”

    陈杳再一次暗捏一把汗,叶小白反正已经放开,一口答应下来:“就选琴乐,大家来比试一番!”

    他这边刚说完,那边秦玦仿佛已经料到一般,和他的伙伴们相视而笑。

    “王兄,你练琴的事情,我曾经和人说过。估计秦玦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那位冯玉山的丹青是专门对付我的。而秦大少那边几个人,估摸着都是来对付你的。”陈杳羞愧的说道。

    还真是凶多吉少,秦玦那边已经躁动起来。商量片刻,便道:“今日为博美人一笑,我等献丑。题目定为情思。情之一事可歌可泣,自古多少浅吟低唱。琴曲、词曲之中必须要表达男女之情思。面对感情,或放纵、或痴迷、或伤悲、或喜极,各有所长,今日大家不必吝啬,以结美人欢心。”

    题目说完,要等花奴的同意。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花奴多谢秦公子出题,自古才情多言情,承蒙各位厚爱。”花奴的声音依然那么好听,没有什么烟火味,只是不知道是怎样的美轮美奂。

    叶小白心头发沉,却也只能同意。在他印象中,古代的曲子他只练习了几首,诗词虽然还有几首李清照的“帘卷西风”,可是要找到相配的曲子极难,更别说还要唱出来!

    身为现代人,他会唱的流行歌曲倒是不少。可是在神宋这个时代,如果唱出什么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月亮代表我的心。那问题就大了,且不说流行乐还没有流行,这个时代的人怕是接受不了太过露骨的歌词。而且现代流行乐的唱腔,和这个时代估计格格不入,唱出来也没有人欣赏。

    琴声叮咚,秦玦的人已经上台。现在各自都亮出了自己的琴具,端坐在台上,俯视众人。上台的人,气息一变,随后开始弹奏。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形单影只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好一个才情,曲调平缓、歌词更是妙绝。比起现代歌曲来说,古代的歌声韵律却不一定都是乏味的,神宋中比较流行的就是宫商角徵羽五声调式,这五调用现代乐音高顺序为:12356。

    实际上据叶小白所知,隋唐时代最流行的应该是七调。只不过战乱导致很多乐谱流失,神宋时代音乐再度恢复为了五调流行,也就是宫商角徵羽。这是和现代音乐隔阂的地方,不过音乐的发展最终还是七调为主要流行,五调为特色、古典乐。

    唱词上,大多随着曲调唱腔,刚才那一曲便是用稀少的商调式唱法,不显低沉表达歌中的对情爱的向往。的确是发乎于情思,止于情思,有一股求爱的味道。

    随后又是一个:“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说的是离思,但是离思都是情思。

    旁人都是赞叹不绝,叶小白却突然露出惊诧的神情道:“等等,他唱的是什么曲调……”

    “唱的是宫调,宫调式适合低哼浅唱,其中咿呀拉音和转音掌握好却不容易。”陈杳看着叶小白的脸色道,“王兄,你有没有把握?”

    “宫调式唱法!”叶小白犹然带着惊讶,看着台上喃喃道,“怎么好像r&b!”

    现代人多少歌曲中,都带有r&b。r&b又称为rnb(rap)也就是说唱的意思,周杰伦、林俊杰都有知名的说唱歌曲。叶小白听这个宫调的咿呀转音和拉音,竟然和rnb说唱的转折如出一辙。

    “什么谱?”陈杳诧异的问道。

    叶小白大笑起来:“不是不是,我是说宫调式唱法吗,这个我拿手?”

    “真的吗?”陈杳笑着拱手道,“那小弟拭目以待。”

    不知为何,秦玦看见叶小白那一脸自信的样子,突然感觉有些心虚。几人轮番演奏结束之后,秦玦朗声道:“王公子是否有所赐教?”

    “看你如此诚心求教,本少爷就不吝赐教一二!”叶小白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让秦玦一众无语,这还真是蹬鼻子上脸的典型,不知道人家在讽刺他吗?

    叶小白似乎在组织语言,片刻之后道,“你们的琴曲、曲辞都还算可以,不过却有一个最大的败笔。那就是对情思的理解,曲是好曲,可是唱词却没有表达出情。”

    “哦,那小可我倒要问问,王公子什么才是情?”秦玦的手下不满问道。

    “相思!”叶小白说着慢慢走上台去,“相见相思、不见亦相思,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如果没有相思之情,那么就不是真正的情思。”

    这番话,说的众人一怔,随后细细想去,只觉得说的绝妙。的确古今多少情事,都是充满了相思之情。秦玦等人,的确没有把握到神韵。

    话说完之时,叶小白站在台上,对一众才子问道:“各位都是才高八斗之人,本少爷问你们一个问题,一辈子有多长?”

    一辈子有多长,在场所有人都感到这跳转思维莫名其妙。秦玦以及一众同伴,都摸不清这话里面的意思。长命百岁或者七十年,因为人活七十古来稀嘛。或者按照佛家所说,一辈子对于宇宙来说不过是一刹那,一辈子多长还用说吗,实际上是未知?

    “一年!”叶小白语出惊人,众人都迷惑不解的看着这位,白衣少年郎。少年郎目视远方,深沉道,“曾经有一位女子说过,要和我相守一辈子。可是一年之后,她离开了我,留在了京城。她带走了我的一辈子。”

    一句说完,叶小白的相思之情自然流露,顿时感染了听雨楼的才子和姑娘。人人皆知,王青琅那段感情,可是今日当事人一点没有遮掩的说了出来。当那些鄙夷、冷笑都慢慢退去,人们方才发现这少年说起这段屈辱,那样的坦然,让人忍不住心中欣赏。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王家公子其实是很可怜的。就算心爱的女子离开,却依然苦苦的思恋。细细想来,这王青琅倒是一顶一的好男人。感动最大的是听雨楼的姑娘,年纪不大的听了这话,心里都是心疼。只恨不得冲上台去,将这痴情男子揽在怀中,好好安慰。

    未成曲调先有情,他还没有弹出曲子,可是这一段话,却将那相思之情展现的淋漓尽致。众人只觉得心中涌起无限的愤慨,陈杳当先鼓掌道:“说得好,王兄乃是真性情之人。”

    “好!”掌声纷纷响起,这一番说来,让人忍不住将目光转向秦玦的身上。无论今日叶小白胜负,怕是这秦家背信弃义的形象将会在金陵中逐渐传开。毕竟人们都是同情弱者,以前的王青琅不懂的利用。

    而叶小白却厚着脸皮,一记太极推手,将自己的位置转换。怕是从今以后,只有真性情、好男儿的王家公子,再没有废材、懦弱、平庸的王青琅了。

    至于秦家有意维护的名声,被叶小白揭开遮羞布后,在这段感情中应该负起的责任,也终将逃不过悠悠之口。

    “王公子嘴巴厉害,不知道手上的功夫如何?”秦玦看众人的情绪渐渐不一样,当即明白了这家伙的险恶用心,他心中充斥了危机急忙转移话题,“听说王公子一个月前便在家中练琴,今日请不吝赐教!”

    叶小白站在台上,眼中包含情思,撇了秦玦一眼道:“说到情思,我倒是想到一首歌。俚语小曲,让各位见笑。”

    可是众人都为他担忧,一个月的时间,怕是勉强明白琴理,想要弹出一般琴师的水平都很难。更不要说,秦玦所带来的人,没有一个不是浸淫多年,哪里是初学者能匹敌的。

    叶小白却早已想清楚,他要以歌曲取胜。刚才那几句宫调唱法在他大脑徘徊,他在心中慢慢想起了一首歌。喜欢听五调式歌曲吗,没问题,想要古典是吗,我也有。

    他闭目思索,随后略略拨动,一段缠(谐)绵、节奏颇快的曲调从他指尖流动出来。当时是,叶小白端坐高台,白衣似雪、风度翩翩,眸光温如美玉、闪若星辰。

    还未成调,站在楼上的花奴忍不住向前一步,心神摇动:“好……好古怪的曲子,但是……”

    “但是很好听……是他自己所创的吗……”

    没有普通琴曲的飘渺,却是哀而不伤,思而不念、爱过不忘。正如他自己所作的那首诗: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鬼才,果真是一个才华横溢的疯子!”身边蒙着面纱的女子,正色说道。正正规规的五调式琴曲,却在琴声中带来一种难以捉摸的新奇之意。两人都是其中大家,清晰可以感受到琴曲中的力量,这真是学习一个月琴艺的新手琴技吗?

第二十章 西厢

    宫调式唱法,属于自己文化骨子里的东西,即古代韵律中的一种音律走向,它与r&b(说唱)音乐风格常用的大调有很多相似之处。此外,古代宫调式咿呀的拉音与转音,与西方r&b中的转音技巧也惊人的如出一辙。

    所以两者能融合得非常地流畅。宫调式的加入,让曲调“青花”味更浓重,更具有本土东方色彩,而不失流行的魅力。把宫调式与r&b类流行元素结合起来,能让民族超越传统,流行回归民族,演绎出自己独特风格的东西。

    ——音乐才子后弦

    叶小白正是想到了《西厢》,确实无论歌词、曲调、唱法,《西厢》比起别的歌来,最适合此时此景。这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叶小白在心中暗念一句:后弦大神,请把你的力量借给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心中的祈祷管用,千百年后的那位音乐才子发功,在场所有人停了这陌生的曲调,纷纷露出倾听的模样。

    “犹然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西厢。那个时候,我便有了这一股相思。时过境迁,我记不得她的容颜,却依然记得那一日西厢晴好,百花齐放……”叶小白首先煽情,随后才报出曲目,“这首琴曲的名字,就叫西厢!”

    ……

    “走过西厢扑鼻一阵香

    隔壁小姐还在花中央

    鞋子忘了原来的方向

    停在十**岁情惆怅

    敢问一句盆中花怎赏

    要拿姑娘与它比模样

    甘做花泥一片靠花旁

    不是三月也能醉人肠”

    大段歌词之后,是宫调式说唱:“夏至的前一天,秀才西厢走一遍,邂逅小姐正在窗台赏花等着雨天,名诗读了几多遍,名画临摹几多卷,懵懂书生的梦存在西厢正时少年……”

    传统与流行的结合,堪称完美。便是神宋的古人,也被这快速的宫调式说唱,给弄的一怔。可是那极有节奏感的曲调,丝毫没有一点违和。那种轻哼低唱、时尚古风,让整个听雨楼都沉浸在那种特殊的节奏,击打在自己心跳的感受。

    流行之美,第一次展露在神宋。

    “我又从西厢过,十二年前的白日梦

    写下当年的你的我

    水调歌头词一首

    我再从西厢过,十二年后的才高八斗

    百花还在人去已楼空

    那花儿长开人难留”

    流行乐是植根于大众生活的丰富土壤的音乐,经典流行乐便是做到雅俗共赏。无论这听雨楼中的任何一人,他们在这首歌前都是平等的,他们都能感受到这首歌的美。

    歌中唱的是西厢,大家都熟知的《西厢记》。在唐朝的时候,本叫《莺莺传》,只因最后结局太过悲伤,便在大家传颂中变成了西厢记。不过这故事扬名,却是在元代元曲《西厢记》之后。

    这些却不妨碍在座之人的欣赏,作曲作词之人用自己的方式,理解了这个故事。描述出了一段带着诗情画意的青涩爱情,咿呀的轻哼低唱,到琴曲与歌声的水乳(和谐)交融。歌曲传递着另类的浪漫感觉。

    过门穿插的黄梅唱腔,浓郁的南方水乡口音,恰好是在座江南才子所熟悉、喜爱的腔调。若即若离,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将这意境再一次提升。

    十二年前的书生在西厢偶遇小姐的情窦初开,十二年后金榜题名回来后的人去楼空,一段经典的爱情故事,折射出现实的情感光泽。每一个人,都能在这首歌中找到熟悉的自己。

    无论是叶小白假冒的王青琅,还是所有倾听者。王青琅和秦洛女青梅竹马,一年前那女子答应要嫁给他。可是一年之后,女子去了京城一去不回。楼下那些才子们,很多人也都有着心里的姑娘,本以为自己金榜题名一切安好,可是回来之后已嫁做人妇。

    赠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啊,歌曲结束之后,引发无限的惆怅,好似唱的便是自己。失去了心中爱之后,便在这红尘勾栏中流连,心中的疼痛有谁能懂。

    有的书生想到这里,一摸脸上已经潸然泪下。此刻他们大多数人的心,和叶小白的歌声连在了一起,只希望这歌声不要停下,让自己在歌声中温存、缅怀。

    可是终有曲终人散的时候,人要回到现实之中。琴音缭绕,绕梁三日不绝。没有人会注意到叶小白的琴艺青涩,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切都是小白同学的演技,他们已经被歌声吸引。

    良久,陈杳大呼一声:“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王兄大才,受小弟一礼。”

    “王公子才华盖世啊……”

    “李兄你怎么哭了……”

    “张兄,你的眼睛也红了……”

    “好想长啸一声,这琴曲没有一个字提到相思,可是句句都是相思……呜呜……”

    叶小白知道自己成功了,大胆的尝试,却取来了惊人的效果。以后江南各地,怕是都会经常有低哼这首小调的人,这就是流行乐的魅力。

    听雨楼陷入了凌乱,叶小白觉得自己的演技、琴技、歌曲相融合,起码能拿个奥斯卡影帝神马的。就这个水平,今天稳操胜券。他的目光傲然看向秦玦,想看看这个宿敌的表情。

    可是秦玦从震惊中恢复之后,并没有任何颓丧,只是眼中闪过了一丝阴险和得意。

    怎么回事,叶小白站在台上,向台下看去。没有掌声,那些被感动的人还在沉醉,可是人群中大多数人已经从歌声中苏醒,相视一眼纷纷叫嚣起来:“什么调子,难听的要死!”

    “毫无一丝琴曲的雅乐,庸俗、粗俗、媚俗……”

    “下里巴人听的音乐,竟然也敢登堂入室,王公子你在开玩笑吗?”

    ……

    一面倒的苛责,有人辩驳两句,随后在身边人提醒他猛然惊醒,不敢再说话。胜负已经不是在琴曲、诗词之上,秦玦虽然不语,可是很多人都知道,如果今天自己站出来说一声好,下场怕是极惨。

    看到陈杳的下场吗,不俗的诗画本领,还是被当众弄的差点下不来台。人家还是知府公子,自己等人算得了什么。明白过来之后,不少人都选择了明哲保身。

    “看来王公子口头上的本事不俗,这个手头上的……不过如此了。”秦玦从一开始就设下了陷阱,这个时候正好收网。

    其实无论叶小白今天表现如何,他都是必输无疑。哪怕是名震南北的花奴姑娘,比起有当今并肩王、八千岁作为靠山的秦家,那也是远远比不上的。秦玦现在的手段,只是比明抢稍微含蓄一点。

    明天金陵会再次传出,王青琅原来还是草包,不自量力和秦公子争头筹,结果和知府公子联手还是败了。只要赢了,他秦玦还是才子,并且能将花奴弄到自己府上。人人皆知这女人仰慕王家大少,那自己就偏要得到,玩腻之后再扔掉。

    他王青琅,永远是个失败者,秦玦就是他残酷的挡路石。

    “你们耍诈,明明我少爷弹唱的最好,凭什么我家少爷就输了?”王四不甘心的跳出来,抗议着。

    “谁家没教养的奴仆,打断腿扔出去……”秦玦面色一寒,随口吩咐道,“自己家的狗也不栓好!”

    围观书生中,立马冲出两位五大三粗,穿着黑色玄衣冒充书生的家伙。王四也就一个普通奴仆,哪有什么武艺。被人左右夹攻,还没反应过来,腹部受到重击当场就跪了。

    不过王四还在骂骂咧咧,大叫不公平,玄衣武夫铁掌便劈头盖脸的打着两个耳光。孱弱的王四嘴角流血,被扇的眼冒金星。

    看见王四被打,陈杳愤怒涌起,感觉秦玦欺人太甚。可是没有料到,叶小白反应更加激烈。

    “王四!”叶小白高喊一声,一怒之下竟然抱着琴从高台上跳了下来,高台一丈多高。他跳下来后脚下一软,险些栽倒。不过借着冲下来的力量,将古琴狠狠砸了过去。

    一出手就砸倒一位武夫,不过自己也倒在地上。

    “咦,以前只听说奴才护着主子,第一次看到主子护奴才。”冯玉山歹毒的笑道,“王公子还真是护奴心切,让我等看了好受感动。”

    看见叶小白栽倒在地,王四眼睛都红了。大喊一声少爷,随后便是疯魔拳般的乱打乱踢。一时之间倒是镇住了场子,将左右武夫给逼退。还没等他杀出重围,武夫便从他杂乱无章的拳脚中找出破绽,一脚踹中他的腹部,将他踹的横飞出去。

    几个武夫冲上去殴打,叶小白支撑自己站起来道:“给我住手。”

    “哈哈哈,王青琅你认不认输?”秦玦居高临下,眼中说不出的得意,“说……认不认输!”

    听着王四的惨叫,叶小白眼神阴冷,最终露出了颓然。

    “都给我住手!”突然重重纱幔中传出另一个女子声音,并不是花奴:“王公子,才华无双,我为花奴姑娘做主,请公子上楼。今日到此结束,不需再比了。”

    “谁?”秦玦脸色冷若冰霜道,“难道不知道我乃金陵秦家大公子?”

    纱幔中的声音停了下来,秦玦冷笑。听雨楼的看客们叽叽喳喳,自然是猜到了那位蒙面女子。只不过比起权势,秦家足以让任何人低头,哪怕是世家公子、小姐,也要掂量掂量金陵秦家的分量吧。

    秦玦露出得意的笑容,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让他飘飘欲仙。

    “秦家啊……”女子拖着长长的尾音,“懿王府手下的一条狗而已,想要吓我吗?”

    整个听雨楼先是寂静,随后爆发出了一股惊叹的狂潮,比起叶小白的那首琴曲反响都要大。秦玦的脸都险些变形:“你是什么人,敢在这么对我说话?”

    “哦,那你认为区区秦家之势,就敢如此对我说话了吗?”那女子停顿一下,随后道,“我烟雨梦在此,你主子来这里都要礼让三分,却没想到你这条狗倒是叫的欢。”

    烟雨梦……如雷贯耳,那个当今圣上都没有办法得到的神秘女人。在整个神宋,有人号称这女人的身份怕是比母仪天下的皇后都要尊贵,无数达官贵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放在十多年前,她一句话就能平掉几个百年世家。

    在传说中,有人为了见烟雨梦一面,当场割下自己的头颅作为礼物。梦娘,传说中的女人,按年龄应该四十多岁的女人,如今便在着听雨楼之上,犹如神灵俯视着区区凡人的秦玦。堕落在人间的恶魔般的女人,可是她的吸引力让男人纷纷变成扑火飞蛾。

    顿时秦玦汗如雨下,他敢作弄手段欺辱花奴,因为花奴不过是一个名妓。他却不敢对烟雨梦有丝毫不敬,这个女人早已是传说了。

    “王公子请上楼,来人,把这几个家伙扔出去。今天听雨楼闭门谢客!”

    如同鬼魅般的护卫出现,有眼力劲的,其实勉强能够辨认出,这些护卫的身份非同一般。他们露出的腰牌,竟然都是大内侍卫才有的腰牌,能够随意进出皇宫。

    民间传闻可知,烟雨梦的护卫,有些是消失二十年的江湖豪侠,有些是一代宗师。他们抛妻弃子消失二十年,只是为了在这神秘女人手下做一名护卫。

    神秘如斯,秦玦几乎不敢反抗,被护卫抓着。连带着他的小伙伴,一起被扔了出去。那些才子们被赶走,却都还做出庆幸、感激的模样,实在是因为能走着出来算得上体面了,并且有幸见了半面,真是三生有幸、不枉今生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7880/ 第一时间欣赏重生神宋小白狐最新章节! 作者:龙套有三千1所写的《重生神宋小白狐》为转载作品,重生神宋小白狐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重生神宋小白狐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重生神宋小白狐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重生神宋小白狐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重生神宋小白狐介绍:
在叶小白穿越很久之后,鬼王围城。四面城门大开,白衣公子盘腿坐在城头。 正午时分,太阳火辣辣的,他打了一把遮阳伞,傲视四方群雄。 “妈的,跟我们玩空城计,这小子看戏看傻了吧。”鬼王率领着地狱鬼兵哈哈大笑,“故弄玄虚,你根本不懂兵法!” 鬼王下达命令冲锋,大部队刚冲出去,突然有鬼尖叫:“这小子要唱歌了!” 只见叶小白架起一只简易喇叭,然后摆上七弦琴,正对着数万鬼兵道:“欢迎大家收听,小白频道。” “快跑啊,叶小白唱歌了。”鬼兵连滚带爬的退了一干二净。最后鬼王孤零零的站着,很懵懂。 那一年叶小白二十岁,站在城头背影略显沧桑:“你们根本不懂音乐!”重生神宋小白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神宋小白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神宋小白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