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9 梯也尔当选总统
这些修道院系列的红酒，根本就不流传于世，也没有什么品牌，外人根本就买不到，在这个时代光有钱都不行，你必须要有权利才能够享用。
那些修道院每年流出的红酒数量是非常稀少的，而且每一座修道院他们红酒口感都不尽兴同，不是内行喝了也品不出区别来。
这些收藏级的红酒过去都是皇帝和高级贵族才能享用的珍品，梯也尔这种小角色连闻闻味儿都不可能。
但是今天，奥比昂修道院的红酒他却可以像水一样的敞开喝！
脸色红晕的梯也尔享受着酒精带来的微醺感觉，手边放着刚刚从巴黎转来的威胁电报，那上面好像浮现了一个个色厉内荏的脸庞。
“交换人质？哈哈哈……难道你们把我当成了土匪和海盗了？”
“用大主教的命来换布朗基？哈哈哈……达瓦布尔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在乎吗？”
“来人！”梯也尔喊了一声，很快萨特劳曼议员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梯也尔一看是他而不是平时的随从，立刻收起了满不在乎的表情，坐直了身子。
“劳曼，我的好朋友，来喝一杯……非常难得的修道院珍藏啊！”
“谢谢您……”萨特劳曼抿了一口鲜血一样的红酒长叹一声说道“您听说了吗？项英从比亚里茨落荒而逃了，看样子他谈的很不顺利！”
“那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西班牙人就是一群公牛一样的性子，毫无道理可言……不过也好，菲律宾打的越激烈，我们也就越能从中获利啊！”
劳曼议员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了“我其实来是想问一问您，关于布朗基的处理……公社的电报我之前已经看了，您有什么意见吗？”
“我要强调的是，公社太庞大了，能够战斗的人数达到三十万，背后还有数百万民众的支持……我们得小心啊！”
梯也尔严肃的点了点头“嗯，是的，您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还是交换吧！这样局势就能很快的平静下来，对您未来的施政也是有好处的！”
“我非常赞同您的判断！”梯也尔点头道“但是有一个问题啊，我现在并不是法国的统治者，议会还没有赋予我权利呢，我实在是不能下命令啊！”
“选举还没有开始，各地的议员还没有倒齐，这时候我就发号施令？这是违法的啊，而且下面的行省也不会听啊！”
劳曼一听就知道这话题谈不下去了，可是他还想最后试一试“您……能不能施加一下影响，毕竟法夫尔议员也在背后讨论过这件事！”
梯也尔眉头紧皱，劳曼提到了法夫尔议员，这可是温和派的领袖，在法国议会有一大批人是不分左右派的，他们施政很温和很弹性，人望也很高，一直是多方所争夺的选票仓。
这个面子不能不给啊！
“这样吧，我先表个态……我个人还是很赞同您的提议的，我会以个人身份给下面行省打个招呼！”
“然后这份电报我转给议会，让大家拿一下意见……反正布朗基目前生命无忧，时间还是很充裕的！”
连骗带哄算是过了温和派这一关，送走了萨特劳曼，梯也尔喊来自己的秘书冷笑着说道“你都听到了吧？招办去吧……”
“啊？真的要给行省发放人的命令？”
“你傻啊！你不会拖啊！命令放到电报房里，万一发报员给忘记了呢？一天处理的文件如大海一样的多，丢一份两份算什么？”
“呵呵……明白，我这就去办！”
梯也尔看着窗外北方的天空一脸狰狞的说道“法兰西的毒瘤必须铲除，一个都不能留！想让我释放布朗基？做梦去吧……”
梯也尔这只老狐狸不会让自己选举总统的道路发生一点意外，他选择了拖字诀，给了公社那些人一点点希望，然后开始紧锣密鼓的拉帮结派。
随后的法国，出现了很诡异的短暂和平，多方势力都平静了下来，军队也停止了战斗，除了各国外交官上蹿下跳之外，民间居然开出出现了恢复生产的迹象。
肖乐天和华族的弟兄们获得了难得的休息机会，除了项英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元首破口大骂一顿并被轰到威廉军港去监督修致远号之外，其他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和谐。
波尔多汇集的议员已经越来越多了，在项英被轰到威廉军港后的三十天后，波尔多市议会终于汇集了全国各行省的议员代表。
此刻欧洲各国的使节团也云集波尔多一同来见证新政府的选举，这次选举从合法性上来讲要远超过色当之战后的波旁宫选举。
这个时代早就不是各家关起门来过日子的时代了，一个政府的合法性不仅仅要得到全国人民的承认，更需要其他国家的认可。
波尔多大选，在全欧洲外交官的旁观下举行，只要到时候不出现什么看不过眼的大问题，那么最终结果则会得到全世界的承认，新选出来的总统就能够成为真正合法的法兰西统治者。
肖乐天、卑斯麦、威廉一世、维多利亚女王、伊莎贝拉二世、格莱斯顿、本杰明……这些影响着时代发展的巨头们没有一个出现在波尔多的街头。
但是他们每一个人都拥有影响整个大选的能力！
但是谁都不会出手的，因为所谓的选举不过就是一场表演，在选举之前最终的结果早就内定了。
梯也尔从普法战争之前就开始和多方势力沟通、谈判、利益交换……做出了数不清的黑暗交易，最终让这些能够影响历史的大人物们认可了他。
这些人不会反对，那么这个时代也就没有人任何人可以反对他了！
波尔多议会，以超过七成的高票，选举梯也尔成为了法兰西第三共和国的首任总统！
波尔多成为了欢乐的海洋，议会难得达成如此高票的统一意见，超过七成议员认可梯也尔，看来这个人真的能够带领法兰西走出苦难的魔沼了。
支持率越高，则说明他越能凝聚人心，汇集全法的抵抗力量！
“共和国万岁！梯也尔总统万岁！”人群欢呼着把这个好消息通过电报传送到全法各地，而波尔多市议会里最最兴奋的那个人，正是帝国银行的通缉犯亨利。
在战争中，这名帝国银行的主管为了梯也尔的事业而偷了二十五万法郎的现金，从而成为了一名通缉犯而逃到南方。
今天，终于到了收获的季节了，亨利知道自己的好日子终于来了！
人群中，梯也尔的忠诚佣兵笑着把亨利领上了马车“亨利先生，您应该提前去酒会了，您要成为第三共和国央行的第一任行长了，祝贺您！”
“谢谢，谢谢！上帝保佑你们……”亨利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钱当成赏金给了这些佣兵保镖，很快就坐车离开了市议会。
当天晚间，亨利的尸体就被捆绑上大石头，沉在了深深的加龙河底的淤泥中。
3230 军事效忠
波尔多变成了欢庆的海洋，新总统梯也尔盛装出行，受到了全城议员和民众们的夹道欢迎。
法国南方并没有遭到战争的破坏，经济虽然受到了一些影响但是问题不大，还能运行下去，至少人民没有挨饿，也没有受到死亡的威胁。
这种状态下的法国人是最有浪漫主义情怀的，他们更喜欢口号、欢呼、理想、正义的事业……各种假大虚空的东西。
北方的敌人是邪恶的，而自己是正义的，那种遭到压迫然后奋起反击，民族主义凝聚在一起的剧情，难道不是小说家的最爱吗？
当然了那首先就是人民的最爱！
人民根本就不知道黑暗中到底发生了多少让人恶心的罪恶和交易，但是所有的大人物们却看的透彻无比。
站在街角冷眼旁观的甘必大，脸上没有一丝的笑容，他之前辞去了议员的职务，但是在这次大议会选举中，他又被选回来了。
没法子，这个人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而且在法国南方还有数十万他一手组建的军团，虽然法国不太有军阀政治的根基，但是毕竟是甘必大所组建的，那支军队天然对他就有亲切感。
这是一个庞大的势力，是梯也尔也不敢惹的，所以甘必大的再次当选没有任何人敢在背后作梗，当然了也做不了梗！
“议员先生……您好像很不开心啊？”一个声音从甘必大身后响起，扭头一看居然是温和派领袖法夫尔议员。
“开心？有什么好开心的，选一个背后下黑手违宪的总统值得开心吗？”
“看看这场选举吧，左派工人阶级连一个代表都没有，梯也尔这是想干什么？难道他想剥夺那些工人的公民权？”
法夫尔一听这*桶要爆炸，赶紧拉他到街边的一个小酒馆里，这里已经没有座位了，到处都是喝醉了庆祝第三共和国成立的酒鬼。
二人一人一杯红酒，然后站在吧台的角落里低声耳语，身边踉踉跄跄的都是酒鬼。
“甘必大，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局势太微妙了，梯也尔也没有办法……他想要当选就必须得到全法的那些大财主的支持，可那些人的条件就是要彻底把公社那些人给抹去！”
“梯也尔不这么做他就无法当选！可是拖下去又有什么好处呢？难道你希望保皇党再推举出一名皇帝？”
“就算形式的是君主立宪制，又能怎样？老路是走不通的啊……”
甘比大长叹一声“是啊，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这样是不对的啊！工人们的权利也不能剥夺啊！”
“大革命教会我们的是这些吗？什么时候允许我们以牺牲一群无辜的人来换取某些东西呢？他们愿意牺牲吗？凭什么被牺牲啊……”
“喝酒，喝酒，我的老朋友你千万不要激动……请你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激动，我今天来见你就是希望你一定要稳住你的军队……”
“什么叫我的军队？”甘必大眼睛一瞪“那是共和国的军队，那是和普鲁士对峙的勇士，不是我的私兵……”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别着急啊！”
法夫尔赶紧让酒馆老板拿来一整瓶红酒，企图用酒精来麻醉甘必大心中的怒火！
劝说甘必大这个任务是在是不好干，可是还必须得有人来，他的声望尤其是在南方的声望太高了，梯也尔已经不幻想能得到甘必大的效忠了，他只求甘必大能够一直保持中立就行。
就在两名大人物喝酒撒气的时候，外面突然山呼海啸的欢呼声，还有密集的掌声响起。
“特罗胥将军向总统宣誓效忠了……巴黎卫戍部队的代表向总统宣示效忠了！快去看啊……”
军队的效忠是一切权利的根基，法国现在一共就三大军事力量，第一个是巴黎卫戍部队，第二个是北方战俘营内的法皇精锐。
第三就是甘必大一手组建的南方军团，这是三股成建制的军事力量，其他都是零散的不堪大用的小部队。
谁能控制这三大暴力集团，谁就能够控制整个法国的军界！
特罗胥将军宣誓效忠了，这说明三大军事集团其中之一已经接受了梯也尔！
就在这时候，一名身穿便衣的军官气喘吁吁的跑进小酒馆，他来回的打量和张望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甘必大。
这名便衣军官累的脑门全是白毛汗，他挤进酒鬼群中下意识的就想给甘必大敬礼，但是法夫尔赶紧摆手。
军官一看周围混乱的环境知道暴露身份不合适，就放下了手臂走到甘必大身边低声耳语“议员先生……大家……大家都在等您呢？您没有什么命令吗？”
一边说，军官还一边大量法夫尔议员，法夫尔知道自己有点尴尬就想暂时离开一下，可是甘必大却拉住了他。
“你不要走，你走了岂不是真的认定我在养私军了吗？”
“孩子，去告诉我的勇士们，我是法兰西的议员，我永远忠诚于这个国家，忠诚于共和国的议会制度！”
“议会选举出了合法的总统，你们就应该无条件的去效忠！”
“就让我安安静静的喝点酒好不好……我很累了，真的很累，需要休息一下……”
那名便衣军官没有说什么，法夫尔议员的眼眶红润了，他这次是真的为甘必大而骄傲，他此刻才明白，这个人是真的为共和国而奋不顾身！
便衣军官走了，带走了甘必大的指示，法夫尔知道此刻南方军团也要向梯也尔效忠了，法国国内所有能打仗的军事集团都集中到了总统的手里。
“上帝啊！这真是一个好的开始，希望梯也尔能够尽快回复秩序……”
甘必大苦笑着摇头“我看未必……恐怕下一步就是更残忍的内战了！”
果不其然，当下午南方军团的将领向总统宣示效忠之后，当天傍晚梯也尔就下达了军事集结令。
他宣布从南方军团和巴黎卫戍部队中抽掉精锐，组建一支二十万人的大军，向巴黎集结！
而他梯也尔的办公地就放在了凡尔赛城！
3231 凡尔赛宫的火锅
态度太明确了，只要是政坛的老油子们全都明白梯也尔要干什么了，你作为一个新共和国的总统，不立刻前往巴黎宣布就任，却提前往巴黎集结军队？
你要干什么？为什么不去巴黎工作，却要把办公地点放在凡尔赛城，放在德国的指挥部眼皮底下？
还不是想打仗了，还不是要残酷镇压搞内战了！
甘必大这样充满道德正义感的议员痛心疾首，而法夫尔这样的温和派领袖也是扼腕叹息，但是他们这些人的力量太薄弱了，整个法国政坛充斥了资本家势力和保皇党势力。
他们对总统的决定感到万分的满意，万岁的欢呼声一浪接着一浪！
这下巴黎公社的人们算是惊醒了，他们终于明白之前梯也尔只不过是敷衍而已，甚至法兰西的议会内部也没有几个真正同情他们的人，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巴黎被紧张的气氛所包围，公社放弃了幻想开始紧锣密鼓的备战，国民自卫队集结在一起天天训练，而大街上也多了很多妇女和儿童所组成的巡逻队，甚至连晚上都没有停歇。
蒙马特高地那些公社的秘密据点，那些酒馆和破旅店内，公社剩余的领导们轮番开会，可是没有了布朗基压住阵脚，多方势力各种想法开始冲突，经常是争吵一直持续一整夜。
公社的领导各持己见，有悲观的要求马上同梯也尔进行和谈，这些人被人骂成了投降派。
有的要求抵抗到底甚至要走出战壕，主动向敌人发起进攻，而这些人则被攻击为激进冒险派。
甚至还有人更极端，就比如说拉乌尔里高，这个疯子甚至说出了要和德国单独谈判，甚至要带全部公社的战士突围。
他要带着能战斗的军队前往阿尔萨斯和洛林行省，干脆脱离法兰西独立建立自己的国家，就算建立不了自己的国家，也要建立自己的根据地。
这种异想天开的胡言乱语，人们甚至都懒得分派系了，直接一群人冲上去把里高给揍了一顿。
就在这样的混乱中，巴黎迎来了春天，城外集结的法军越来越多，甚至德国都让出了一部分城市的防区给这些人。
直到三月初，法国新总统梯也尔终于乘坐火车来到了凡尔赛，在这里他受到了数不清的贵族资本家的欢迎，火车站人山人海。
在站前简短的发言过后，伦敦泰晤士报的记者当众采访梯也尔“总统先生，请问您为什么要在凡尔赛办公，难道说波旁宫、爱舍丽宫还不够您的所需吗？”
梯也尔微笑着说道“这位先生，您的问题确实很尖锐……我可以坦诚的回答您，因为我对巴黎的治安非常的失望，我在哪里得不到任何的安全感！”
“您是在影射什么吗？是不是达瓦布尔大主教的遭遇让您忧心了？”记者一边速记，一边追问。
梯也尔这时候已经迈步准备离开了，听到追问后停下脚步回头说道“影射？不不不……我从不影射，我只是阐述一个事实！”
这就够了，这句话说的太明确了，这简直就是梯也尔的宣战发言啊，狂喜的记者开始回头撰稿，他们要把这个消息迅速发送回国。
火车站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马车，王局在窗帘后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让厨房准备一些美食，我敢断定今天晚上这位法国总统就会来凡尔赛宫的！”
凡尔赛宫此刻是卑斯麦和肖乐天的临时居住地，梯也尔既然要在这里行使总统的权利，那么这两尊大佛是怎么也躲不过去的。
三月的春风已经暖洋洋的了，黄昏的凡尔赛宫果然迎来了总统的马车队，梯也尔走下马车看着眼前这气势恢宏的皇家宫殿，看着被余晖所撒上的那一大片金黄，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祖国多难啊！恢宏的宫殿却成了敌人的旅馆……是该结束这一切了！”
这是一场非正式的拜访，三方的谈话不会有任何的记录，更不会有记者出现，甚至没有酒会没有花朵一样的法兰西贵族美女。
只有三人加上三名翻译，在一间装修非常华丽的小偏殿内，肖乐天请二位吃了一顿美味的老北京大铜火锅。
紫铜镶嵌着珐琅彩的景泰蓝火锅那是肖乐天从载淳随行的宝物里‘抢’来的，真正的御用火锅。
一龙一凤在火锅上飞舞盘旋，那龙都是五爪的，按照大清国的律法，肖乐天用这样的器皿那就得砍头、抄家、灭九族！
但是很无奈啊！大清国的执法力量太薄弱了，肖乐天就在琉球居住，没事儿还经常去大陆，这些大清国的官府就是不敢抓！
内务府特供的银霜炭，产自京西的御窑，这种硬木炭烧起来火苗瓦蓝瓦蓝的，一丁点烟气都没有甚至有一种特殊的木料香味。
火苗在景泰蓝火锅里喷出一寸多高，小屋子里暖的都穿不住外套了！
围绕着火锅的是一整套景泰蓝的餐具，精致漂亮的让人都舍不得用，别看卑斯麦跟着肖乐天混了无数次中餐了，可是吃这样精致的火锅那还是妥妥的第一次。
“这叫火锅，一会可以涮肉吃……这不算太讲究的中餐了，但是这种美食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气氛好……您来点麻酱……还有韭菜花……”
“气氛，气氛最重要啊！咱们这个身份你说吃什么吃不到？天上飞的，海里游的……那是酱豆腐，您少来点，小心咸啊……外面羊肉、肥牛正切呢，刀工最好的师傅喽……”
“吃火锅，团圆啊！对不对，大家还在一个锅里捞肉吃，也不用害怕下毒……关键还暖和啊！吃出汗来，一身暖意自然也就亲近了……”
“人和人交往啊，就得越交越暖，总不能越交越冷吧？来来来……羊肉得了……这是上脑、大三岔、黄瓜……”
好家伙，肖乐天今天所表现出的气场和往常咄咄逼人的样子截然不同，一股江湖气油然而生，再加上面前这数不清的各种工具、佐料还有一口燃烧沸腾的火锅，这让梯也尔和卑斯麦全都楞住了。
“元首……您这是准备的什么啊？还有这酒……怎么这么大的刺激味道……”
“这您就不知道了，这叫二锅头啊……一口闷感情深，总统先生您来一口……来一口吧！”
“啊！着火了……喉咙着火了……这有毒……”
梯也尔被骗了一杯二锅头，顿时眼泪都流下来了“来人啊！救命……中国元首下毒要害死我……”
3232 这人间至味啊！
五十多度的二锅头在欧洲人的嘴里那当真是毒药一样，火辣辣的就好像把喉咙都烧穿了，外面的总统警卫疯了一样的往里冲，而龙禁卫们则拦出一条人肉长城死死的挡住了这些人。
“哎呦……您吃一口肉，这是白酒，不是毒药……哈哈哈……”
“我肖乐天再傻也不至于亲手下毒啊，还要毒死一国总统？来来来……您多沾一点麻酱，我都给您调好了……”
“这老北京火锅啊，都是那些八旗闲汉们钻研二百多年而发扬光大的，各种佐料君臣搭配都是极其讲究，味道已经到了不能再更改提高的地步了……”
“芝麻酱这是必须的君，然后就是一群臣来捧这个主味……绍兴酒来一点点，韭菜花酱来一点点，酱豆腐、辣椒油、卤虾油、米醋、酱油、葱花、嫩香菜……”
“香菜这东西欧洲可找不到，这都是我的厨师，单独在花盆温室里种了那么一点点，专门给我们特供的……嫩啊！”
“肉可不能老，如水您就数三声，齐活儿了……您就吧唧嘴去吧！”
梯也尔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美味，刚刚白酒辣喉的感觉还没有退去，一口香浓软嫩的羊肉就塞到嘴里了。
他当然不会用筷子了，刚刚肖乐天用银制的公筷帮他夹了一小碗，调好了酱汁拌匀了，他直接上叉子吃就行。
这一口肉差点没让梯也尔香的连舌头都吞到喉咙里，原来刚刚肖乐天灌的一口辣白酒那就是要一个对比度。
如果没有那一口二锅头，这肉当然也好吃，但是在没有强烈的对比下，好吃也不至于能感动到梯也尔这样身份的人物。
毕竟法国也是料理大国，人家什么没尝过？
可是先有了强烈的二锅头的刺激，让他的味蕾如同遭到电击，紧接着肉香酱香就是春风化雨，滋润了他那痛苦的舌尖和喉咙。
世间万物就是要靠对比才有差距，东西好不好吃那也是要看吃饭时的策略战术的，老北京吃火锅讲究的就是配白酒，后期配黄酒、啤酒那都是歪门邪道。
要的就是这一口辛辣过后，再用肉香来抚平那种刺激，这就是人生至味啊！
几口肉下肚，梯也尔也就不叫唤了，身后的翻译一看不是毒药，赶紧走到门边跟往外面低声的说了几句，这才让总统卫队的人冷静了下来，原来这是一场误会。
卑斯麦看着梯也尔吃的都不顾外交形象了，麻酱汁都飞溅到领结上都不知道，心说这东西有那么好吃吗？
说着尝试着用筷子去涮一片，但是肖乐天却举起了被子“您也来一口，这是中国酒文化的规矩，开头第一口酒没下肚，您可不能直接吃菜……”
卑斯麦试探着闻了闻小瓷盅里的纯色透明液体，一股呛鼻子的味道冲进鼻腔，差点打两个喷嚏“上帝啊，这能喝吗？”
“当然能喝了，您看总统先生，正是因为有了这一杯开胃，后面才吃的这么香啊！”
铁血宰相当然不能怂了，他就跟要上刑场的勇士一样，闭着眼睛就是一仰脖“啊……好辣！上帝啊，太辣了……水水水……”
“您就别要水了，趁着刺激您也来口肉……”
得了，肖乐天整个成了伺候人的小工，他一口肉不吃，就用公筷给二位客人涮肉，不同的部位涮的时间也不同，到最后肖乐天干脆站起身来伺候着。
好个梯也尔和卑斯麦，两人也不顾场合了，甩开腮帮子就是一通猛吃，肖乐天涮的都供不上溜儿了……
外面切肉的师傅下刀如飞，一盘盘部位不同的鲜嫩牛羊肉流水一样的往上端！
中间肖乐天还见缝插针灌他俩几杯白酒，要说这白酒果然是奇效，肉这种东西吃多了肯定会积食就是有腻的感觉，但是只要这种感觉一来，一口白酒下肚顿时全部缓解。
一杯白酒之后，至少还能再吃半斤肉！
果然欧洲人是食肉动物啊，屋子里伺候的翻译悄悄记着数量呢，梯也尔这顿饭一共吃了三斤半肉，其中一大半是羊肉一小半是牛肉。
卑斯麦稍微少一点一共吃了二斤半，但是蔬菜吃的比梯也尔要多一点。
这可是实打实的鲜羊肉啊，跟后世黑心馆子里加冰碴一起卖的可不一样，欧洲人这个吃肉的肚子真是不得了。
“来来来……原汤化原食，一人一碗肉汤……您就把调好吃剩下的麻酱汁给拌进去，那就是一碗高汤，喝一口美死了！”
梯也尔揉着肚子非常不好意思的说道“实在是太失礼了，今天这件事希望不要外传，这会影响我们三国的形象的……”
“但是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那么辛辣的白酒却和这……涮羊肉如此搭配呢？这是什么道理？”
“简单啊！人想知道什么是甜，那就得先吃一点苦，人想知道什么是富有，那就得先受一点穷……”
“世界是二元对立的，你们欧洲人叫矛盾论，辩证法，我们中国人叫阴阳……生活中处处都是学问！”
“你怎么知道雪是白的啊？那是因为有黑色的大地做对比……您怎么知道那位是美女啊？还不是因为有丑女做对比……”
“您觉得白酒辣，不好喝！那是您心中有爽口的水果酒做对比……”
“人啊，就怕进入一个没有对比的世界里，为什么富贵之家多败家子？那是因为从小到大就不知道什么是苦，那么他所享受的一切甜他也感觉不到了……”
“天天吃顶级鹅肝酱，法式焗蜗牛，配二百法郎一瓶的红酒……吃来吃去也吃不出滋味，可是您要是从贫民窟带个孩子来尝尝，他能吃哭了！”
“现在您明白为什么要喝这口白酒了吧？说实话，以咱们的身份，这个世界上能享用的美味基本上都享受了不少，已经过了衣食无忧的阶段……”
“我不用白酒给您刺激一下味蕾，您恐怕就吃不出这样的人间至味！”
“治国何尝不是如此啊！人民难管，那是他们没有经受过苦难……战争来临了，老鼠肉都不够吃，这时候还有人会抱怨黑面包的口感吗？”
“总统阁下，这场战争说白了也是给全法人民上了一场苦难课，相信只要这一课能毕业，他们就会扼腕叹息，在战争之前为什么自己那么嚣张了！”
“如果一切能重来一次，我想这些人就算吃再多的黑面包，也不会游行示威逼着法皇开战吧？”
3233 您美，想的也美！
开胃餐已经过去了，真正的正餐终于上场了，话题最终还是回到了局势上！
酒足饭饱三人转移到了书房，早就有健胃消食的山楂茶饮准备好了，酸甜可口正好解腻！
“既然元首谈到了这个话题，那么我就开诚布公了，这次我来拜访二位，其实主要就是谈撤军的事宜，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请问贵国的军队什么时候能撤离法国？
肖乐天和卑斯麦相对一笑“离开？好像我们的谈判还没有结束吧，我们应得的还没有得到，怎么会撤军呢？”
“不不不，您很快就会得到您想要的……”梯也尔急切的说道“我在波尔多逗留这段时间，已经协调了多方的关系，您所要的战争赔款，一个法郎都不会少的……”
“两亿六千万法郎，将在两个月内分批打入您的制定账户……”
两亿六千万，这是特罗胥和法夫尔议员所控制的临时国防政府和普鲁士方面所签订的停战协议上面所约定的金额。
其中普鲁士分到两个亿，肖乐天分到六千万法郎，正是有了这份临时停火协议，这才有了后面数月的和平。
今天梯也尔就是急切的想要执行这个条约，他首要任务第一个就是请走这两尊大神，占领军必须要先离开法国。
之后就是镇压巴黎公社，最后第三步才是如何治理国家恢复秩序。
可以说，华族和德国的联军一日不离开法兰西本土，那么梯也尔的执政就会遭人诟病，根基也就是不稳的。
两亿六千万法郎，当然是一笔巨款，此刻法兰西的国库已经没有钱了，梯也尔所接手的是一个空荡荡的国家。
但是两亿六千万对于法兰西民间资本来说，那就是毛毛雨，梯也尔在选举之前就和很多的资本家做过秘密的交涉。
他上台后第一件事就是先发行一批内部的国债，这是利息最高的一批，当然也是信用最好的，他将向民间吸纳四个亿的法郎。
其中两亿六千万作为战争赔款用于请走那两尊大神，剩下的一亿四千万就是内战的军费，相信这些钱足够梯也尔镇压异己，并重组军队了。
四个亿对于那些放高利贷的资本阶级来说根本就是小钱，只要你给的利息高，并用国家信用当担保，这钱好筹集。
手里有钱了，还有巴黎卫戍部队和南方兵团的效忠，有钱又有枪，梯也尔这才志得意满的来和卑斯麦、肖乐天谈判。
在他的盘算中，两亿六千万赔偿出去，送走这些占领军，剩下的就是镇压巴黎公社，恢复巴黎的繁华，这两件事情办漂亮了，自己的执政基础也就砸牢固了。
之后……他当然还有其他的计划，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梯也尔想的很美，真的很美，比他这个人可美多了！
看着陷入自恋幻想中的法国总统，肖乐天笑的跟花儿一样，并亲切的给他倒了一杯山楂果茶“尊敬的总统先生，您真美……想的也更美！”
“谁告诉您，两亿六千万就够了呢？”
梯也尔脸顿时黑了“难道您要撕毁条约？这可是要触动众怒的……”
“不不不……您可别误会我，我没有撕毁条约的意思，而是这份条约从一开始就不是停战协议啊！”
“请您看清楚，条约上写的很清楚，这叫临时停战条约……临时的，仅仅是特罗胥他们花钱买我们停战而已！”
“真正的停战协议会这么草率吗？多少事情都没有谈判妥帖，就结束了？”
“哈哈，两亿六千万法郎，连我们的军费都不够，还想换我们撤军吗？您真是想的太美了！”
梯也尔这时候也品不出山楂果茶的香甜了放下杯子厉声说道“两亿六千万法郎，这已经是天文数字了，将近一千一百万英镑啊！”
“历史上根本就没有过这么多的赔款，难道这还填不满你们的胃口吗？”
“元首阁下，请问大清国一年的税赋是多少钱？有比这个数字还多吗？”
肖乐天看着激动的总统摇了摇头“大清国最鼎盛时期，也就是乾隆年间，一年能进账五千万两白银，就是顶天了……”
“您这钱都比得上两年大清国国库收入了，确实不少，很不少啊……但是依然不够，确实不够！”
肖乐天伸手虚压了一下“您先别激动，咱们先不谈一谈这些钱的多寡，先谈一谈眼下很多没有谈妥的具体条款！”
“临时停战协议里面并没有涉及比利时的赔款额度，是的您没有听错，就是比利时……要知道法皇可是派遣了骑兵入侵了比利时啊！”
“死了那么多人，已经是宣战了，比利时军队在色当曾经接受过我的指挥，人家也是参战的……”
“这钱得算一算吧？您破坏了人家比利时多少财产，杀了多少人，折合赔款得是多少？”
“这些临时停火协议里都没有谈！”
“再说说我华族吧，账目要一笔一笔的算，从法皇派遣远征军偷袭那霸那一刻开始算，法国一系列的战争行为，给我华族创造了多大的损失？咱们得算清楚吧……”
“我们华族死了多少人，损失多少财富，要折合一下，然后再加上我们动用这么多军队所消耗的军费……对了……还有致远号的修理费你也得算进去啊！”
“我致远号在海战中打光了所有炮弹，这些也是钱啊……小钱也是钱不能不算的！”
“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得有一个总数，然后还有呢……咱们得加上一点惩罚性的罚款吧！”
“您别生气，当然要罚款了！你法国先宣战的，你是战争发起者啊！你最后打输了，你的行为遭到了人类的唾弃，为了给你一点教训，是不是得罚款！”
“就是得罚款，不然您就不长记性，以后又去侵略别人了怎么办？”
“哈哈，您瞧瞧，咱们这是有多少账没算清楚呢啊……两亿六千万真够？”
卑斯麦这时候捻着胡须开口了“元首还少算了一笔呢！我们手上还有那么多法国俘虏，想释放他们，也得掏钱赎啊！”
3234 相互威胁
从古至今，战争赔款都不是一笔简简单单的军费报销清单，这可是一种带有严重惩罚功能的羞辱性罚款。
你是失败者，那你不仅要报销我的军费，赔偿我所有财产损失，还要支付高额的罚金，就是要让你知道发动战争的后果有多严重。
而且带有极强的威胁性，让全世界其他国家都看看，老子我不好惹，别以为我好欺负，想对我动粗那就得琢磨琢磨后果，一旦输了就是你所不能承担的痛。
军费、财产损失赔偿、惩罚性的罚金……这些还不够，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俘虏的赎买！
色当还有梅斯一共投降了三十多万的法军，然后在东弗里西亚海战中，虽然最后结束战斗的是华族和普鲁士的联军，但是当时法国海军投降的将领，却是把佩剑交到了项英手里。
也就是说，东弗里西亚海战的俘虏从法律意义上来讲是属于华族的，这些人大部分被囚禁在威廉军港进行苦工，这些俘虏还有三万多。
零零总总加在一起法国大概有三十五万战俘在敌人的手里，这些人的命运怎么办？
卑斯麦冷冷的看着梯也尔“总统先生，请您要记住，解决不了这些战俘问题，那么您的执政基础一样不会稳定！”
“三十五万的战俘，那就是三十五万个法国家庭，你得罪了这些人，还想连任？你还想要选票吗？”
梯也尔脸色苍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敌人居然没有把战俘的赎买费用算进去，而是要单独计算。
特罗胥啊，法夫尔啊，你们是怎么谈判的，这简直就是一个大窟窿，关键的问题你们根本就没有涉及，这是要让我背黑锅吗？
其实也不能埋怨特罗胥和法夫尔，当时的局势就是那么的恶劣，他们根本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能勉强停战已经是他们能力的极限了。
“你们……你们想要多少……”梯也尔说这话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肖乐天和卑斯麦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元首用小手指沾了一点茶，在桌子上写了一个数字，梯也尔看完当时就站起来了，就跟屁股下有弹簧一样。
“上帝啊！你们这是要下地狱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总统如同困兽一样在屋子里来回打转，那个数字吓的他脸都白了。
不仅仅是总统，就连他带来的翻译也傻了，手里的钢笔一个劲的抖，笔尖下的字迹潦草的跟蜘蛛爬一样。
梯也尔的反应是在意料之中的，卑斯麦和肖乐天静静的看着他的表演，一言不发！
“你们根本就没有谈判的诚意，这样的赔偿数额会让整个法国崩溃的，国民议会不可能答应，他们会彻底撕碎我，弹劾我，把我赶下台！”
“没有任何一个法国总统敢答应这样的条件，你们就是想把战争打下去……”
“那就打吧！那就打下去吧！法兰西不会允许这样的讹诈……只要我把这个条件公布于众，就会激起全法人民的同仇敌忾，全体法国人民会倾尽一切和你们决战的！”
“战争不会停，你们的讹诈绝对不会得逞！”
歇斯底里的总统吼叫了十多分钟，结果卑斯麦和肖乐天一点都不生气，就静静的看着他表演，等到总统喊累了靠在窗户边上喘粗气的时候，卑斯麦又开口了。
“说完了？那么我继续谈我们的条件……赔款就是这个数字，是绝对不能更改的，下面谈的就是割地了！”
“为了惩罚法兰西的侵略行为，保护我德国未来百年的边境安全……阿尔萨斯和洛林两个行省，你必须要割让给德国……”
“还有就是你们的殖民地安南，请割让给华族，这也是对法兰西的惩罚条件……”
砰的一声闷响，卑斯麦话没说完梯也尔的拳头就砸在窗台上了，一声闷响打断了铁血首相的发言。
“这就是没得谈喽！你们的条件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答应的，因为这是不可能的！我只能遗憾的告辞了……”
说完总统迈步就往外走，这时候肖乐天却嬉皮笑脸的站了起来“等等，再等一等……总统阁下，谈判不就是这样吗，讨价还价才有意思，何必翻脸呢……”
“讨价还价？也得有个底线啊！开出那样的天文数字出来，还要割让我法兰西的土地，我如果答应了，我就是法兰西的千古罪人！”
肖乐天坏坏的一笑“恕我直言……总统先生……您还在乎什么罪名吗？战争未开始之前，就和普鲁士以及华族暗通曲款，你拿了我们多少经费支援？”
“帝国银行丢失的25万法郎是怎么一回事？死掉的亨利又是怎么一回事？你自己是怎么上台的，难道不清楚吗？”
“权利真是一个好东西啊，居然能让人选择性的健忘，但是人民可没有那么健忘，如果您想一拍两散，那么就请推开这扇门，我绝对不会拦着……”
“如果你还想谈，那就好好的坐回去！”
梯也尔就跟泄气的皮球一样双腿一软坐回了沙发，他两眼有些慌乱，但是这家伙也真是个枭雄，那种慌乱仅仅十几秒钟就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镇定。
“没想到元首还精通黑社会的谈判？实在是草莽中出来的领袖，怪不得能够在亚洲崛起的如此迅猛……佩服，佩服！”
“好吧，既然话已经说开了，那就开诚布公吧！我赌你不敢对外宣布，因为毁灭了我，对你俩没有任何的好处！”
“我梯也尔孑然一身，死不过就这一条命，哪怕奉献给了法兰西又如何，就算千古罪名背在身上也无所谓！”
“但是，所有阴谋的曝光，必将激怒全法人民……到时候就继续打吧！我倒要看看，这场战争还要持续多久！”
“我不在乎，我就不信你们也不在乎！”
谈判一下子就进入到了相互威胁的地步，肖乐天心中一乐心说这还是个光棍啊！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梯也尔深的混混三味，这要是放在四九城里估计也是个混不吝，有点野生枭雄的品质啊！
3235 政客也玩黑吃黑
全世界都公认，政客是最不要脸的一个职业，这里充满了阴谋背叛还有各种交易，翻脸比翻书还简单，有时候流氓都比他们讲信誉。
梯也尔和卑斯麦还有肖乐天之间有不少秘密的交易，梯也尔也确实获得了很多秘密的资金援助，作为回报很多巴黎的情报都通过他泄露了出去。
并不仅仅是情报交换，扶持一个政客上台，那么在随后的政策制定上，这位扶持起来的走狗一定会有一些表示的，法国的国家利益不就这么被一点点的卖出去了吗。
但是走狗也是有自己的盘算的，当他完成了自己的目标之后，是不是还愿意当你的走狗，这还真是个问题。
吃了你的投资，拿了你的援助，但是最后还不给你办事儿，背后反而捅你一刀这种事情也很多。
而国与国，民族于民族之间，这种黑吃黑的行为，在本民族里都是以英雄的形象而广为宣传的。
或许梯也尔也有了这样的小心思，他觉得自己虽然吃了你、拿了你、有些秘密的交易，但是只要我登台了，然后我再强硬起来，不答应那些承诺不就行了。
你卑斯麦和肖乐天会曝光我？呵呵，只要我能给法兰西带来胜利，我能解决掉问题，那么我会在乎你们的曝光吗？
到时候我身为总统，一定会有无数的御用吹鼓手帮我进行宣传，他们会给我涂脂抹粉把我打扮成一个悲情的英雄人物。
一个穷困潦倒但深爱祖国的议员，在面对国破家亡的历史抉择前，勇于担当卧薪尝胆，自愿成为了双料间谍。
他一边对敌人虚与委蛇，一边和国内的野心家进行明争暗斗，他不惜自己背黑锅也要带领法兰西走出失败的泥沼。
他终于成功了，他成为了法兰西的总统，而随后他坚决的抵抗终于带着人民打败了侵略者，维护了国家的利益。
哈哈哈……这么一宣传，这形象不就伟大光辉了吗？
只要最后结果是胜利的，人民自然会忘记之前的黑幕，甚至会同情他的卧薪尝胆！
这才是政客正确的思维和价值观，梯也尔能上台登顶确实是基本素质合格的，他今天就要开始混不吝的不认账了！
老子就是要一拍两散，哪怕你用曝光秘密来威胁我，我也不怕！
“尊敬的首相、元首……请您二位记住了，毁灭了我你们也讨不到好处，不过就是激怒全法人民罢了！”
“这场战争说实话，法国是打输了，这个我们承认，但是你们觉得法兰西就此灭国了？那可是想瞎了你们的眼睛！”
“我倒台不怕，人民唾骂不怕，法庭审判监狱的黑牢房我都不怕，甚至把我拖到杜伊勒里宫外砍头，我也不在乎！”
“死亡和身败名裂，都不能威胁到我！相反的是，你们却会遇到天大的漩涡！”
“到了那个时候，全法也就进入到了不死不休的全面抵抗状态了，民族战争的火焰将燃烧遍法兰西的国土！”
“历史上，我们曾经和英国打了百年，那么和你们再打百年又如何？不过就是相互毁灭罢了，我想英国巴不得我们打一场百年战争……”
“你德国现在还有潜力接着打吗？你们的物资消耗的差不多了吧，眼下如果不能顺利的进入修养生息的建设阶段，恐怕刚刚统一的邦国就要再次分崩离析！”
“还有您，元首阁下，在欧洲您待的太久了……亚洲恐怕已经不稳了吧？别忘了大清国从来都是你的心腹大患！”
“如今您就是靠着欧洲送回去的一份份胜利的电报再维持着局面，您的狂胜吓住了亚洲的那些敌对势力！”
“可是战争一旦进入胶着状态，请问您怎么控制局面？到时候深陷泥潭，小心后花园着火啊！”
梯也尔一口喝干了果茶，就好像那是一杯烈酒一样“这样的谈判我已经没有兴趣了，我的的底线就是两亿六千万，然后可以加一部分赎买俘虏的钱……”
“赎买俘虏的钱也绝对不会超过一个亿……这样吧，四个亿就是我的绝对底线，能接受那就继续谈，不能接受那就一拍两散！”
好光棍！肖乐天看着梯也尔的精彩表演，不由自主的鼓起掌来！
“好好好……精彩，实在是精彩！你不去当黑帮老大，去黑吃黑真是埋没了你的这身才华……”
“我真的得承认，你说的这一套理论我无法反驳，这场战争要是真的打成了旷日持久，我们还真的没法脱身！”
“但是……您真的觉得一切事物都会按照您预想的去发展吗？”
肖乐天饶有意味的看着这位法国新总统“您是不是高估了自己的力量？您真的觉得，没有我们的力量支持，您能够解决眼下法国混乱的局面？”
“我说的再明白一点吧，就眼下法兰西的这场内战，您真的能解决了？”
卑斯麦显然没有什么兴趣了，他站起身来对肖乐天说“后面的谈判拜托你了，我要去处理公文……显然咱们的新总统，并没有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实力，那就让他继续做梦吧！”
说完铁血首相就这么走了，留下梯也尔一脸茫然“这……这是什么意思？到底还想不想谈？”
肖乐天笑道“谈！当然要谈了，要不这样，咱们俩先开一场赌局怎么样？”
“此话怎讲？”梯也尔坐直了身子。
卑斯麦给总统续了一杯热茶“您现在正是刚刚上任，心中那团火正热着呢，无论我怎么泼凉水，恐怕您都听不进去……”
“那么这样，先搁置争议，暂时不谈最终和谈结果……您先想办法去解决解决巴黎公社的问题吧！”
“您不是已经调了二十万新军吗？别说您这军队是吃素的，您的战略意图我很清楚！”
“我华族和德国军队保持严格中立，我们什么事情都不管，我们甚至可以撤出巴黎的城防……”
“你的问题，你们自己解决……如果您解决的漂亮，那么说明您已经有统治这个国家的绝对实力了，那么好办一切都听您的，四个亿法郎没有问题……”
“但是……”肖乐天阴冷的一笑“呵呵，如果您解决不了法国的内战问题，那就说明您还是需要我们的武力哦！”
“到时候，咱们再继续谈！”
3236 梯也尔步步紧逼
这次密会注定不会在史书上留下过多的线索，整场密会除了这三位政客之外就是那三名翻译了，都是懂规矩的人，也受过严格的保密训练，这些翻译绝对不会对外透漏一个字。
这场密谈看起来好像什么收获都没有，三人吃了一顿老北京火锅，喝了两瓷瓶的二锅头，最后梯也尔还打包了不少晒干的山楂果茶，回家享用。
但是关键的问题却没有达成任何的共识，甚至卑斯麦还是提前退的场！
但是肖乐天和梯也尔开的那个赌局，却成为了最后整场普法战争最最让历史探秘者们好奇的绝对机密。
没人知道赌局的内容是什么，但是人们却能够从之后的局势发展窥探到那么一丁点的门道。
当梯也尔的马车离开凡尔赛宫的时候，他望着北方巴黎城的方向，恶狠狠的说道“该死的混蛋们，要不是因为你们，法兰西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巴黎确实是不像个样子了，整个城市包括周边的经济已经完全停摆，本来这里是法国最富庶的地方，创造的国民生产总值也是最高的，甚至达到了五分之一。
但是由于战争和内部的双重破坏，这五分之一的经济产值算是彻底泡汤了，非但如此这个城市还如同饥饿的貔貅一样，贪婪的吸收着法兰西的财富，因为这几百万的市民要活下去，而任何政府还都得保证他们活下去。
梯也尔真的想断掉整个巴黎的物资供应，每天援助的粮食价值就高达二百多万法郎，这都是真金白银啊，新政府刚成立就背上了如此大的包袱。
梯也尔和他的内阁班子根本就没有钱付给各地行省，只能是拖欠打白条，可以说全法农民都成了新政府的债主。
各地行省给农民、工厂主打欠条，购买粮食、布料等生活必需品，然后再换梯也尔内阁发出来的欠条，这才能往巴黎运输。
说到底这些钱最后还是得梯也尔来解决，而这些钱换来的是什么呢？根本就不是一个和平的能够经济重建的巴黎。
而是无底洞，是每天无休止的抗议游行和国民自卫队的训练演习！
实在弄不明白，这些人怎么这么爱抗议游行示威？没完没了，大街小巷就没有一天消停，天气好的时候甚至能聚集十万八万人，就算下暴雪了也能有几百人顶着寒风发泄愤怒。
在这些人的眼里，怎么整个世界都不让他们满意吗？
更可笑的是，还有很多人跑到普军军营边上去示威，要求侵略者立刻撤出法国去……他们也不想想，人家凭借大炮打下来的巴黎，会没有好处靠你一张嘴就退回去？
也就是德国军人军纪森严，没有命令绝对不会开枪，否则一派子弹过去这些人全都老实了。
“新政府有限的资金绝对不能给这些寄生虫，绝对不能！”梯也尔发着狠的对天发誓，而第二天总统的命令就下达了。
梯也尔的新法令对于巴黎的穷人来说，尤其是巴黎公社来说绝对是赤果果的羞辱。
首先，梯也尔废除了典当品的延期偿付令！
不管你们穷人对外典当了多少剪刀、布头、破棉袄的，都得严格的按照合同行事！
没人会白给你钱，也别想什么小额典当免费赎回了，新政府再也不想当冤大头！
这下可不得了了，肖乐天一听这个新消息就知道梯也尔有多恨，他的决心到底有多大！
以前肖乐天刚来这个时代的时候，还不太明白典当行业对这个时代的重要性，他总是带着21世纪的眼光来看问题。
可是随着时间越来越久，他了解的越来越深入，这才知道典当行业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完全是国家的民生行当。
可以说穷人就是靠典当才能活下去，因为这个时代最缺少的就是稳定性了！
任何人的生活都没有丝毫的保证，今天也许能够吃到香肠和牛奶，也许明天就一贫如洗了，为了糊口就得典当救急。
大清国就是如此，穷人们经常是开春脱下棉袄就典当到当铺，用钱救春荒，等到秋收之后有点闲钱再把破棉袄赎回来。
典当其实就是一种穷人的小额贷款，是那种为了糊口的食物贷款！
看透了这种本质，那么就能理解典当危机的由来了，当法国民众连最基本的生活用品都拿去典当了，这说明最基本的温饱都成了问题。
而临时国防政府为什么允许民众无偿赎回小额典当品，并可以将大额的典当单据延期呢？这其实就是一种对穷人的保护，一种对穷人的妥协。
他们知道穷人已经没有饭吃了，他们根本就没有钱赎回自己的财产，他们已经开始准备造反了。
不得已的权宜之计就是牺牲那些典当行老板的利益，来缓和当时尖锐的社会矛盾！
这其实也是临时国防政府被资本家抛弃的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今天，梯也尔再也不想和这些穷鬼们妥协了，他下定决心要解决巴黎的混乱，那就先从经济方面开始，先断掉你们的依赖！
这道政令出台之后，巴黎一片哗然，甚至连伦敦日报的记者也在报道里无比遗憾的写道。
“2500多人典当了他们的床垫……数不清的裁缝典当了1500把剪刀……厨师典当了他们的餐具，木匠典当了他们的刻刀……”
“多少生活必需品放在了冰冷的货架上……而每一排货架都在向我们诉说这一个残忍的秘密……那就是饥饿！”
从国家经营的典当铺开始，一直到私人当铺……经济屠刀终于抡圆了！
巴黎一片哗然，就在公社高层准备抗议的时候，更可怕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到来了，新政府下达命令，帝国银行及其他的银行所发行的小额贷款期票，必须在四个月之内连本带利的一次性还清。
好家伙，战争还没有彻底结束，侵略者都没有离开法兰西的土地，经济重建还没有开始……新政府就要开始追以前帝国的债务了！
这釜底抽薪的毒计让巴黎公社彻底麻爪了！
3237 咄咄逼人之绝杀
如果说典当行业直接摧毁了普通百姓的饭碗，那么法兰西银行的各种小额贷款摧毁的可就是巴黎公社的所有经济根基了。
要知道人世间的所有事业，归根结底都需要金钱的支撑，你可以说金钱是万恶的，但是金钱却是人类商品交换的必须手段。
你是一名视金钱如粪土的大文豪、艺术家？可以，但是你一样也需要商品来满足你的艺术创作，就连墨水也得用钱来买！
就算你把自己生存的标准降低到最低，每天就吃黑面包沾咸盐，那些面包和盐巴也得要钱来买。
伟大的公社事业一样如此，他们想要打破资本世界对金钱的狂热崇拜把贫富差距粉碎，但是他们做任何事业也得需要金钱来开路。
任何行动都需要经费，没有钱哪来的武器弹药？哪里来的战士们的口粮？哪里能收买敌人的奸细？
一切都需要钱，而布朗基这群人并不是金融的高手，否则他们自己也就成了大资本家了，这些人敛财的手段其实非常可怜。
穷人的捐献，还有就是一些进步富商的支持，包括国外无产阶级组织的帮助！
还有一点那就是无孔不入的骗贷了！是的，这些人也骗贷，而且钻的就是法国小额贷款的空子。
公社的领导深知靠别人的捐助或者武力劫掠不是长久之计，任何行动到最后还是得有自己源源不断的造血功能。
那么怎么办呢？这时候法国这个高利贷帝国主义国家的空子就能钻了！伦敦大胡子一直形容法国是高利贷国家，这个比喻实在是太恰当了。
法兰西一国放高利贷已经成了一种文化传统，几乎所有富人都喜欢涉足这个行业。
而且不论多大的银行，也都不嫌弃小钱、小利！哪怕苍蝇腿那么小的盈利，也不嫌弃。
就好比梯也尔第一个政令，首先就是要让法国的公营当铺先开始收拢资金，看看……法国居然有公营当铺哎！
政府出面经营当铺这个行业就已经够丢人的了，可是这个公营当铺居然还做最贫穷市民的生意。
难道政府投资的大当铺不应该做大生意吗？一般人都会认为这么大背景的生意，要做就做几十万法郎，上百万法郎以上的大生意，大典当啊？
可是现实就是这么搞笑，政府行为的当铺，一样也收小老百姓的破大衣、剪子、菜刀……这种几个法郎的小生意，人家照样做！
可想而知，连当铺生意都不放过，那么以前的帝国银行还有其他商业银行，会放过小额贷款这种生意吗？
在哪个时代，很多小作坊，比如说烤面包铺、肉铺、香肠摊、杂货铺……这些超小的生意，也都会进行小额贷款的，一般就是几百法郎，很少超过一千去。
虽然单笔金额小，利息也不太高，可是胜在人多啊，米饭一粒不解饱吃一盘总能吃饱吧！
正是因为法兰西银行的宽松放贷，让这些公社领导发现了财源！
发展忠诚的社员，投资一些小生意，比如说制皮、低档酿酒、餐馆、面包铺、杂货店……都是一些生意很小但是流水很多，可以藏在大街小巷民众都离不开的小买卖。
利用这些小生意，并伪造账目就可以进行骗贷了，拆东墙补西墙，只要能够把利息周转开，那么这个骗局就可以长久的玩下去了。
帝国银行需要的是放贷的利息，而这些人贪图的是你放贷的本金！
看看，多么完美的一场金融游戏，就这样工人运动获得了很稳定的一个财源，虽然比不上那些大资本家，但也聊胜于无了。
梯也尔果然毒辣，一眼就发现这个漏洞了，他下令四个月必须把小额贷款连本带利的收回来，这就是从根儿挖了公社的财政基础。
瓦尔兰、杜瓦尔、里高……等等公社的领导都嗅到了死亡的味道，恐怖的阴影开始逼了上来。
局势简直一天三变，两天后梯也尔的绝杀又一次出手了，这次直接打击的是租房业，他废除了之前临时政府的一切福利。
结束房租延缓缴付令，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借口拖欠房租！
废除对住户的居住保护，拖欠房租的住户房东有权驱逐出去！
这可是两条非常重要的民生保护措施，要知道巴黎的穷人都是真正的无产阶级，他们根本就没有房子，只能租房子住！
战争破坏了巴黎的经济，民众大规模失业，工厂停工所有人都没有了收入！
在这种大背景下又遇到了一个非常寒冷的冬天，临时国防政府为了稳定人心，只能下令所有房东不能驱逐房客，哪怕他们欠你的房租也不能赶走！
这下可好，梯也尔直接连这一条都废除了，这是要砸了穷人的饭碗还有把他们赶到大街上吹寒风啊！
“抗议！我们要抗议！这是暴政，这是恶法……梯也尔是杀人犯！他不是总统……”
数十万愤怒的巴黎民众走上街头开始游行示威，他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城外就是德国大军还有每天都在增加的法国新军。
他们不敢发起主动进攻，那么也就只能用抗议游行示威来宣泄不满了！
那一天，足足五十万民众挤满了巴黎的大街小巷，在德国人警惕的炮口下，这些民众向他们的总统发出了强烈的抗议！
“梯也尔是非法总统……波尔多大选无效……”
“释放布朗基……重新大选……”
“全世界无产者团结起来！和敌人战斗！”
“人民万岁！革命万岁！”
肖乐天站在沙佩勒门的城墙上，用望远镜看着眼前这一幕狂暴的画面，那抗议的吼声有如实质的拍打过来。
“啧啧啧……好壮观啊……法兰西真是一个爱抗议的民族！”
注：法兰西应该算是近代人类社会，游行示威活动的始祖国家了，从大革命开始就养成的习惯，已经烙印到他们的基因中。
稍微有点小事就会游行，牛奶价格便宜了，他们都能把奶牛赶到巴黎大街上去阻拦交通！
要说游行示威这种运动，法国人永远是最前卫最新潮的！
1968年5月，法国爆发‘五月风暴’当时前卫的法国人喊的各种口号里就有一条振聋发聩。
那些教授、学者、大学生们高喊“选举，乃是愚弄傻瓜的骗局！”
看看，多前卫，多新潮！
别的国家还拿选举当万能良药呢，人家浪漫的法国人都已经看透本质了！
大革命的发源地啊，别人追捧的，其实都是人家玩剩下的裹脚布了！
但是事物都是相对性的，有利有弊，也许正因为法国人看透了一切，他们已经研究透了本质！
正是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太聪明了，结果反而国家无法形成一种合力！
所以说法国注定就是一个文化、艺术的顶级强国，经济的一流强国，但是军事上……二战之后就是三流国家喽！
3238 梯也尔的真面目
公社的所有领导现在算是看明白形式了，之前对敌人所抱有的任何幻想今天都被证明了是最愚蠢的行为。
布朗基被暗杀，虽然没有成功但是却被囚禁在不知名的监狱中，随后的种种敷衍都是在拖延时间，直到梯也尔上台，这只饿狼的獠牙算是全暴露出来了。
典当品赎买的优惠政策被废除了，小额贷款也要提前连本带利的追讨，到最后居然还要追房租？
饭碗砸了，现在连遮风避雨的地方也没有了，这是要活活逼死穷人啊！
巴黎的穷人爆发出了最强烈的吼声，那一刻他们忘记了饥饿，只是用尽力气向这个世界发泄着他们的不满，发出他们自己的声音！
可是谁会在乎呢？就在他们数十万人游行示威的时候，梯也尔又出台了一份彻底决裂的政令！
“我刚刚看了我们的财政报告，为什么现在每天都要给国民自卫队金钱？一名士兵一天就要给两个法郎？”
“他们凭什么得到这些钱？有什么资格花这些钱？他们对国家又有什么贡献？”
“从今天起，这笔经费完全废除，巴黎的国民自卫队必须解散！”
一天两个法郎的军饷，那可是从开战的时候就订下的规矩，国民自卫队是皇帝和皇后下命令组建的，是为了抵抗普鲁士侵略大军的武装。
既然是合法的军队，那就应该有军饷，不论多少都应该有！
一天两个法郎是布朗基等人费尽心力去争取而来的，这是整个战争期间，国民自卫队活下去的唯一指靠了！
钱虽然不多，但是也够一家人吃点面包的了，之前巴黎围城的时候，物资送不进来，大家挨饿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但是当德国人松开封锁线之后，进入巴黎的不仅仅是各地免费支援的物资，还有大胆的商人开始向城内贩卖食品。
虽然价格很贵，但是至少这段时间民众不用完全依赖配给了，他们的钱可以买一些面粉、大麦，哪怕熬粥也能活下去。
一名国民自卫队士兵，养活的就是一大家的人啊！
这个钱是最后的救命钱了，这要是被废除了，全巴黎的穷人都要活活饿死！
“敌人的所有行为已经证明了他们的狠毒……他们这是要活活饿死我们……他们甚至连一颗子弹都懒得用……”
“卑鄙、无耻、贪婪、罪恶……的资本家们，终于向咱们下杀手了，他们要屠杀光我们！”
“战斗到底！全世界的穷苦人团结起来……”
“我们要面包！我们要牛奶！我们要生存权……”
“编组精锐部队！主动出击！和敌人战斗到底……我们不能再依赖任何敌人的怜悯了！”
“无产者们！团结在一起！和敌人干啊！”
法国新政府撕碎了所有伪善的面具，内战已经到了不可避免的边缘了，巴黎公社放弃了一切和敌人苟合的幻想。
梯也尔的绝杀可不仅仅是要活活饿死这些人，他当然不会吝惜子弹，在这段时间内每天都有数千甚至上万的法军从全国各地汇集而来。
加上原来的巴黎卫戍部队的精锐，此刻包围巴黎的法军数量已经超过了二十万！
梯也尔也不是完全不懂军事的人，他在开战之前要做的当然是重组军队，他知道之前的一连串失败已经在过去的军队中造成了阴影。
为了消除这些阴影，总统必须要打散重组，换上自己的嫡系！
巴黎郊外的萨托利高原上，每天都有天主教所举行的弥撒，达瓦布尔大主教被囚禁这件事也激怒了教廷，法国其他的主教轮番上台去给这些重组的新军祝福。
“上帝爱你们！去勇敢的战斗吧！拯救那些迷途羔羊！”
“不要怜悯，当恶魔占据了他们的心，那就只能用烈火烧尽他们身上的罪恶！”
身穿弥撒袍的主教们，看着原野上一望无尽的士兵，十多万人汇集在一起的壮观场面，让他们热血沸腾。
祭坛周围都是军队的服饰还有武器上面金属的反光，天空蔚蓝、光芒四射，士兵们簇拥着神父一个个士气眼瞅着就往上涨！
梯也尔策马看着眼前这壮观的一切，他的身后有几名神秘的访客陪伴“尊贵的先生们，我们有这样气势如虹的军队，害怕完不成我们的伟大的事业吗？”
“现在请把心放到肚子里，谈一谈条件吧……不知道您们双方都能开出什么样的价码！”
那些访客原来分成了两派，他们相互敌视但又不得不配合，其中一派低声说道“上等伯爵……封地您随便挑！”
还没说完，另一派就冷笑道“伯爵？总统先生，您的身份只有公爵可以配得上……而且我们还允许您执掌帝国银行！”
哎呦，没想到梯也尔身边还就开始讨价还价了！
总统望着面前的强大军队一言不发冷笑着心中想到“先完成我和肖乐天的赌局吧，相信到时候你们还会增加筹码的！”
梯也尔比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在德国和华族的监视之下，他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但是在肖乐天的眼中却是漏洞百出。
就在法国新军备战之时，肖乐天在凡尔赛宫开始了自己内部的会议，除了轰出去的项英之外，高层悉数到场。
“现在有些秘密我可以向大家公开了！梯也尔并不是共和派，梯也尔其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保皇派！”
“但是大家要明白，他保的不是拿破仑三世，他把筹码押到谁的身上了呢？就是波旁王朝和奥尔良王朝之中二选一……”
“这个家伙很狡猾，他善于待价而沽，他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共和派，但是他要做的其实也是复辟而已！”
“总统有什么过瘾的？世袭罔替的大贵族才是他的理想！”
“巴黎即将大乱，我们在这场冲突中，要谨守中立……但是必要的准备还是要做的，各种物资储备的怎么样了？”
司马云打开清单“这段时间的修整，我们又储备了可以进行三周中等烈度战争的物资……”
“由于元首之前要求多储备食物和医药品，我们在这些单项的物资储备上，已经足能满足……半年之需了！”
“这是不是有点多，有点浪费啊？”司马云不解的问道。
肖乐天摇了摇头“不多，我还嫌少呢，继续储备……”
就在这时候，突然书房的门被敲响了，一名军官走了进来“元首……凡尔赛宫外有几辆马车停下……”
“下来了一批女人，送来名片……指明要见您，我们也轰不走啊……”
女人？还点名要见元首，周围人心中八卦的火苗顿时燃烧了起来。
肖乐天愣住了，接过名片一看当时就跳了起来“我靠！怎么是她……快请进来！”
3239 夜袭蒙马特
1871年3月18日，天色阴沉，深夜气温开始回落，一点都没有开春时候的暖意。
整个蒙马特高地已经进入了熟睡之中，白天的抗议示威游行实在是太消耗人的精力了，这次甚至出现了冲击法国军营的冲突事件。
双方都很克制并没有开枪，那些缩在波旁宫附近军营里的法军，一个个惊恐的隔着栅栏和墙壁看着、听着外面狂热的的抗议声音。
石块雨点一样的砸了进来，士兵只能到处寻找地方躲避，甚至有可笑的士兵把煮土豆的锅扣到了脑袋上，石头砸上去叮叮当当的乱响。
还好，留下来和德国人一起看守巴黎秩序的士兵都是土生土长的巴黎本地人，他们的口音一样，相互还都熟悉，这些示威者也不会太过于为难他们。
暴力抗议不过就是一阵石块雨，甚至砸石头之前还有人给这些士兵提醒躲避一下。
城内的冲突还能控制，但是越是靠近城墙，尤其是南城墙这里的激烈程度可就不一般了，在上午的游行过程中，甚至有不开眼的小年轻向德国军营里丢石块。
凑巧石块砸破了一名德国老兵的头，部队里一名愤怒的上士下令开枪驱逐，一阵枪声过后抗议的人群吓跑了。
但是流弹也击伤了两名抗议者，一名胳膊擦伤，一名屁股中弹！
这是今天最危险的一次冲突了，还好双方都克制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冲突！
人类是一种习惯性的生物，不论环境是好还是坏都能很容易的适应进去，21世纪曾经有人做过实验，说人类养成某种习惯不需要太多时间，21天足够了。
巴黎陷入混乱的战争状态，已经快一年了，这里的市民在穷困潦倒又充满危险的环境中，已经有了适应性，白天战斗晚上睡觉，两不耽误。
累了一天的公社社员和巴黎市民们，鼾声大起，过了十二点之后整个巴黎已经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
市政工作早就停摆，市政府完全无法工作，过去明亮的煤气灯已经没有了燃料，很多都被砸毁破坏。
居民的住家也一片黑暗，这可是战争时期，谁家有钱买蜡烛和煤油点亮呢？
19世纪有名的不夜城啊，繁华无比的巴黎，要在和平时期哪怕过了午夜十二点也依然是灯火通明，歌剧院、酒吧、高档宾馆、经营到凌晨两三点的餐厅……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繁华的不夜城啊！
一切都被战争破坏掉了，眼下的巴黎只剩下断壁残垣和那些逃不出去的穷人罢了！
当时钟快要指向凌晨一点的时候，在红城堡歌舞厅的附近，一个被砍掉了脑袋的拿破仑大帝半身雕像背后，突然闪出了一双明亮的眼睛，紧接着就是刺刀倒映着微弱的星光。
一个、两个、数十个……身穿红裤子蓝外套的法国新军，突然出现在了蒙马特高地的外围！
这都是从巴黎卫戍部队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熟悉巴黎每一寸地形的士兵，他们是先锋在他们之后是一望无边数不清的共和国新军，正潜伏在黑暗之中。
士兵们试探的向前一个街道一个街道的前进，一旦发现深夜巡逻的国民自卫队就马上藏身在黑暗之中。
越来越近了，所有士兵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那就是蒙马特高地上的炮兵阵地，在高地上，两个平台的射击阵地上，二百多门拿破仑大炮正威胁着整个城市。
梯也尔给他们的命令非常简单，第一部偷袭炮兵阵地，用最快时间把大炮全都拖走，一旦没有了火炮的威胁，就立刻向所有军火库发动进攻。
先彻底摧毁了公社的武装，剩下赤手空拳的人是没有反抗的能力的！
为了这场夜袭，梯也尔给出了高额的奖赏，甚至举行了极其盛大的天主教弥撒祈福……时间实在是太紧了，他没有别的办法提振士气，此刻只能祈祷上帝的恩典了。
在动员会上，梯也尔向整个行动的二十多名营长训话“相信上帝，相信神职人员的那万能的影响力！”
“因为我们要考上帝的福音来传播为人处世之道，我必须让民众学会谦卑，学会如何匍匐在大地上……”
“巴黎城内那些都是什么人？都是一群不肯接受自己命运而贪图享乐之人……你们要做的就是在上帝的祝福下，战胜他们！”
“然他们重新恢复理智，让他们明白生活究竟应该是怎样的！”
“低贱之人，带着罪业而生的人，是不应该享乐的！活着就是为了享乐，这种错误的思想就是法兰西的毒瘤！”
“去割除毒瘤吧！恢复祖国的秩序！”
带着神恩的士兵终于出发了，梯也尔政府和巴黎公社的残酷内战，今夜终于拉开了序幕！
之前的作战计划还是非常详细的，但是整个计划内也充满了总统的自信心，在所有高层的眼中，公社不过就是一群暴徒，他们手上最有威胁的不过就是那些大炮。
那些趁着战争混乱而偷走的大炮，是对正规军唯一的威胁，只要能够把大炮抢回来，只有步枪的敌人是不足为虑的。
当然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清晨之前控制蒙马特高地所有的炮兵阵地，而上午突击部队就能摧毁敌人的弹药库。
到那个时候，所谓的国民自卫队就只能靠刺刀和拳头来战斗了！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神职人员的祝福并没有起作用，他们的整场计划居然葬送在了一群女人的手中。
路易斯.米歇尔，巴黎公社妇女运动的领导人，是可以跟瓦尔兰、杜瓦尔、拉乌尔里高平起平坐的公社领导者。
之前计划制定者们都觉得，今天白天公社抗议游行已经耗尽了精力，那么声势浩大的冲突之后，肯定会防御松懈的啊！
事实也确实如此，男人们此刻都已经休息了，就算有站岗巡逻的也并不是太细心，白天的运动让他们非常疲累。
这个时候偷袭不是蛮好的一个机会吗？但是所有参谋都没有算到，女人其实也是可以巡逻的，而米歇尔所带领的女子社员，早就组织了十多个巡夜队伍。
米歇尔一眼就发现黑暗中刺刀所反射的星光了，她惊恐的大叫一声“谁！谁在哪里！把火把丢过去！”
3240 蒙马特高地的钟声
大半夜一群女人不睡觉却在大街上游荡闲逛，要是在以前这都是有伤风化的流莺，是要遭到所有人唾弃的。
再说了这都已经后半夜了，就算你要做生意也应该拉到客人了，这个时候要是还没有拉到客人，那你就去喝西北风吧。
要是在平日里这些士兵早就一片口哨声响起，说不定一两个法郎丢过去，就能好好享乐一晚上。
但是今天看见一群深夜游荡的女人出现，所有人吓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今天的任务对于新政府来说太重要了，梯也尔下达的是严令，任务一旦失败就要枪毙那些一线的营长和团长。
在如此严苛的命令下，所有军官都不敢怠慢，全都卯足了劲儿要完成任务……当然了总统给予的奖励还是非常高的。
只要能够恢复巴黎秩序，消灭敌人，那么就算是普通的士兵每人都能有一百法郎的奖金，而且这功劳还要记录在案，未来退休的时候肯定能多拿退休金。
有重赏，还有枪毙的威胁，这些营团级的军官们全都把压力转嫁到了手下人，我要是被枪毙了你们也别想好，谁都活不过去！
可是没想到行动居然这么不顺利，好好的躲过了所有的巡逻，却没想到在女人这里吃了一个大亏。
政府军也是有间谍的，在金钱、面包、香肠和未来封官许愿的筹码下，公社内部当然会有吃里扒外的人。
这些人早就把每天晚上巡逻的时间和线路，还有每一个阵地兵力部署的数量给卖了，也就是说梯也尔对整个蒙马特高地的军事布置是一清二楚的。
这当然是他敢和肖乐天打赌的重要原因之一，在他的眼里公社的国民自卫队就是一群没有经过军事训练的强盗，根本就不算军队。
如果这样的武装都解除不了，他这个总统当的可就太窝囊了！
一切都算计的那么好，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一群女人出来大乱了所有布置，因为米歇尔这些女人的巡逻是自发的，是没有任何计划的，是她们临时起意的。
“该死的，我们暴露了！”
火把的光芒照亮了街道，穿着红裤子蓝外套的士兵们被火光照的一清二楚，所有女人尖利的声音开始大喊起来“有敌人偷袭，有敌人偷袭！”
女人的声音在黑夜里显得是那么的响亮，整个街道两旁民居都被吵醒了，无数窗户推开露出了一个个惊恐的脑袋。
“不要犹豫了，发起冲锋！先攻占所有的警钟！”
一个厚重的声音在队伍后面响起，士兵们回头一看原来是这次行动的两名总指挥之一勒孔特将军。
勒孔特是一位坚定的波拿巴主义信奉者，属于最典型的保皇党，他在军队中从军多年虽然没有太多的战绩，但是他对皇帝的忠心可是其他人不能比的。
而且由于他资历还很老，所以在这次政府军重组之中，他被梯也尔任命为高级将领，这次也成了负责主攻的将领之一。
其实这也是保皇党们的惺惺相惜，他们本质上都是一类人，有了权力自然也会在他们这一类人中间流转。
老将军大吼一声“别管这些女人了，马上发起冲锋，先把所有的警钟给夺回来！”
这是非常正确的选择，虽然女人们发现了他们的行踪，但是尖叫无非吵醒周围两三条街区的民众。
这点市民就算闹起来也不怕，红城堡歌舞厅这边他一共投入了一千政府军，镇压两三条街区根本就没有问题。
等到公社的主力部队前来支援的时候，估计大炮早就拖下高地成为政府军的缴获了！
这是一场和时间的赛跑，一定要敢在自卫队主力来临之前夺下眼前的炮兵阵地，先把火炮拖走。
没有了大炮的巴黎公社，那就是没有牙齿的老虎。
“冲锋！”成百上千的政府军开始沿着倾斜的街道发起了冲锋！
就在五十米外，炮兵阵地附近的建筑物高点，四个从教堂里拆下来的小铜钟正挂在上面！
啪啪啪……深夜里，米歇尔开始向天空开火，枪声四散传播出去，但是枪声再响亮也没有警钟能传递的更远。
“该死的婊#子，居然开枪报信，加速，加速……冲上去，击毙敢挡你们道路的所有人！”
士兵沿着道路往上冲，而这时候清醒的市民也急眼了，沿街一层的窗户突然推开，措不及防的士兵一头撞在窗户上晕头转向。
胖的如同肉山一样的女人，端着平底锅冲着士兵的脑袋就乱拍下去，啪啪打出一溜火星！
“你们这群坏家伙，什么好事儿都不敢！你们还敢屠杀市民不成！”
越来越多的老百姓从房间里冲出来，他们拥挤到大街上和这些士兵顶在一起，人们肩背相靠放声唾骂，人墙推着人墙把这些政府军全都挡在了大街上。
“开枪！你们为什么不开枪！”勒孔特将军暴怒着大喊道。
但是让老将军恐惧的一幕出现了，他的士兵就是沉默的用身体和老百姓对峙，就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开枪。
老百姓的气势要远比这些士兵更大，人群中七嘴八舌开始叱责这些士兵！
“别被他们欺骗了！这些人都是卖国贼！”
“你们想一想，是谁和侵略者签订的投降条约？是谁赔款赔出去了两亿六千万法郎？”
“拿破仑三世被推到了，难道我们要换一个梯也尔暴君吗？”
“他们其实都是保皇党！都是要吃穷苦百姓的血肉的，你们难道还不明白吗？”
“法兰西万岁！人民万岁！团结起来向侵略者进攻啊！屠杀自己的百姓算什么本事……”
在一阵阵的叱责怒骂声中，士兵们渐渐抬不起头了，勒孔特将军越来越惊恐，他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军队士气正在如雪崩一样的下落。
就在这时候，米歇尔已经冲到炮兵阵地上，她攀爬到最高房子的屋顶，单手攀着窗框，另一只手攀着钟绳。
她整个人都探在了半空中，但是她却感觉不到任何的危险！
“法兰西人民团结起来……公社万岁！国民自卫队万岁！”
“集结……战斗……”
当当当……蒙马特高地的钟声终于敲响了！
3241 看不懂的战争
米歇尔敲响的钟声，标志着巴黎公社和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彻底决裂，内战终于开始了。
但是这场内战在一开始却充满了喜剧的效果，让无数历史学家感到迷惑不解！
因为战争从一开始就没有发生严重的冲突，从勒孔特的先头部队暴露之后，整整三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双方居然一枪都没有开。
整场战役好像就不是战争，而是一场后世常见的街头游行示威，那些军人只知道用身体和民众对抗，杀戮的兵器居然没有任何人用。
警钟从巴黎各个地区响起，基本上蒙马特高地还有贝尔威夫工业区的所有炮兵阵地，都有政府军偷袭上去。
特罗胥为了这次计划投入了整整20个营，人数逼近一万三千多，当然了这么多人偷袭也是容易暴露的关键。
所有偷袭计划全都破产了，米歇尔的警钟敲醒了全城的市民，紧接着就是更多的钟声响起，所有市民全都爬起来走上了街头。
在国民自卫队还没有开始行动之前，早就怒火满胸的巴黎市民率先走上街头开始和这些士兵对抗，他们用身体挡住士兵前进的步伐，怒骂声不绝于耳，唾沫星子满天飞。
这场混乱当然也惊醒了围城的德军和华族军队，沙佩勒门一直都是华族部队的守卫地，肖乐天这几天就没有在凡尔赛居住，而是住在了沙佩勒门外的火车站内。
当城内燃起火光之后，元首披上军大衣，直接登上城楼向巴黎城内眺望！
“乖乖……全城总动员啊！梯也尔闹的动静实在是不小……”
可是相当的不小，尤其是进攻的主战场巴黎右岸，火光已经开始照亮了天空，这当然不是有人放火焚城，而是那些公社布防的防线的篝火被点燃了。
夜战当然要有火光照亮，那个时代又没有电力，夜间照明靠的还是燃烧，而且战场上烧煤油灯显然是不够的。
最原始也是最有效的还是火把和篝火！
一堆堆的篝火被点燃了，几乎所有的十字路口都有篝火堆，人们手中火把哔啵作响，滚烫的松油往下掉，烫在胳膊上人们都不知道疼。
人们的情绪已经亢奋了起来，燃烧的烈焰配上他们的愤怒，真是沙场最好的气氛催化剂，赤手空拳的百姓用胸膛去挡士兵的刺刀。
军队后的军官一而再再而三的命令开枪，可是居然没有任何士兵听从命令！
整个城市的混乱状况被间谍一批批的汇报过来，肖乐天在城楼上就好像亲临一线一样。
罗火已经懵了“这么大动静居然没有打起来？双方没有开枪？只是偶尔对天空开火？吓唬人吗？”
眼前的局面很多人都看不懂了，就连司马云和王局都迷茫的说道“之前公社不是和特罗胥的部下杀的挺凶的吗？”
“我们洗劫杜伊勒里宫和卢浮宫的时候，公社和政府军沿着塞纳河对峙，双方相互开枪射击，也死了不少人……”
“怎么几个月的时间，双方都变成吃草的羊了？都不动手了？”
肖乐天放下望远镜揉了揉眼睛“什么都看不清，真累眼……你们就别瞎猜了，我以前是怎么教你们的，任何对抗不要看名字，而要看组成名字的主体是什么！”
“特罗胥的政府和梯也尔的政府是一码事吗？军队组成是一样的吗？之前那叫临时政府，而现在是真正的法兰西第三共和国了！”
肖乐天紧了紧肩膀上的毛呢军大衣，手下的士兵递过一杯热茶，众人顶着凌晨一两点的冷风，在城墙上观战。
“之前临时政府和公社之间的交火，也不是一天就爆发的，在临时政府刚成立的时候，双方也曾合作过……别忘了，公社手里的国民自卫队每人每天还有军饷呢！”
“但是随着我们的围城，他们之间的矛盾逐渐暴露了出来，双方理念的不同最终产生了巨大的冲突……谁开的第一枪已经不知道了，但是有了第一枪之后，仇恨也就弥漫开来，战火算是挑起来了！”
“但是眼下不一样，经过几个月的停战，这一个冬天的冷雪寒风，让他们双方心里的火气都降下来许多，仇恨稍微淡化了一些……”
“更重要的是，组成法国政府军的那些主体士兵发生了变化！”
“以前就是公社化和巴黎卫戍部队之间的战争，但是经过梯也尔的整编之后，法国南方的很多新军加入了进来！”
“这就有意思了！你们要好好研究研究这个法兰西，他们的人民觉醒的早，而且充满了浪漫主义情怀，非常容易被理想啊、公平啊、正义啊、真理啊、良知啊……等等大而虚的概念所迷惑！”
“南方说实话没有经历过自己人杀自己人的那种痛苦经历，他们这些士兵在意识里还是比较同情穷人的！”
“说实话，公社的口号还有理念，在法兰西是非常有市场的……因为贫富差距就在哪里，因为国家的积弱也在明摆着呢！”
“这样的军队，会向自己的民众下屠刀吗？这个心理的坎是那么好过吗？”
肖乐天的反问让在场的将领陷入了沉思，野平太皱着眉说道“难道他们不知道军令如山？难道他们还敢不遵从军令了？”
司马云长叹一声“话不是那么说的，军令如山要看士兵是什么样的，咱们的士兵都经过了非常严酷的新兵训练，还有都经历过战争的洗礼！”
“这些士兵经历过吗？呵呵……他们就是甘必大在南方汇集起来的一些有爱国情怀的年轻人罢了！”
“新兵训练估计连三个月都没有，会开枪就送上战场了……这些人靠的纯粹就是爱国情怀来战斗！”
“他们很可爱，也很可敬……但是，他们不是真正的军队啊！军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啊……”
罗火挠了挠头“哈哈，师傅的赌局又赢了……梯也尔输定了……我觉得以后师傅开个赌场得了，就冲着运道，没有输钱的道理啊！”
肖乐天一咧嘴“行啊！等回国我就办，我弄一个全华族都一起玩的大赌场……就叫体彩如何？或者福利彩票怎么样？”
3242 这法国怎么这么乱
“任何事物都要因时、因势、因事而综合分析，绝对不能孤立的判断，更不能搞想当然那一套。”
肖乐天一边侧耳倾听城内的混乱，一边在冷风中和手下兄弟分析局势。
“时间不同，组成的事物也不同，局势也发生了变化，那么一切判断就要从头做，而不能靠着老经验生搬硬套……”
“梯也尔肯定是输定了，他这个人说到底骨子里就是一个保皇党阴谋家，他在这场改天换地的大变革中所遵循的个人战略是什么？”
“没人回答吗？你们是不是觉得就是要当这个国家的第一人？当总统？或者总理首相？”
“如果这么想那就把这个人想肤浅了，总统算什么？总理首相又如何？在梯也尔的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他要的其实就是一个世袭罔替的贵族身份罢了！”
“这场战争对于他来说则是家族命运弯道超车的绝佳机会，他玩的越好最后得到的收获也就越大，公爵、伯爵、侯爵……任何一个世袭罔替的爵位，都是他的梦想！”
“总统没意思，他才看不上呢，当几年还得再选举一次，除了有点声望之外实际的利益并没有多少……”
“当皇帝？他可不敢做这样的妄想，在欧洲这个血统论至上的体系下，波拿巴王朝已经是个异类了，出一次就很不容易还想出第二个平民皇帝家族？”
“当总统什么的不稀罕，当皇帝又绝不可能……那么最后的选择是什么？当然是世袭罔替的高等贵族喽！”
“谁不喜欢当有权有势的大贵族呢？自己享福连带着后代子孙永远都享福，这才是人的本欲，是永远都抹杀不掉的！”
“梯也尔想实现这个理想应该靠谁？你们觉得是波拿巴家族？当然这是一个选择，但是暂时不合适啊！”
“拿破仑三世刚下台，民众正仇恨他呢，而他的儿子年龄还太小……也就是说波拿巴家族就算未来能复辟，也应该是二十年之后的事情了……”
“你得给民众一个淡忘仇恨的时间啊！”
“波拿巴王朝是指望不上了，那么剩下的还能有谁呢？当然是历史上其他的法国王朝喽！”
“一个是正统派波旁王朝，这个很有名啊，就是路易十四、路易十五、路易十六、路易十八……后来波旁王朝被大革命给推翻了，但是保皇党的拥趸还是很多的！”
“之后查理十世复辟又被推翻，但是他有后代现在还很活跃，那就是亨利，他的拥趸保皇派称呼他为亨利五世。”
“这个人不可能不和梯也尔联系，复辟波旁王朝需要梯也尔这个隐形的保皇党的力量，天知道会许诺什么样的爵位封赏啊！”
肖乐天喝干了茶水伸手示意，兵太郎已经听楞住了，他都忘记给父亲续水了，一边的野平太推了他好几下，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给干爹倒茶。
“父上大人，还有一派呢？那是什么派系？”
肖乐天吹了吹茶水上的白烟“还有一派，那就是奥尔良派了，这个王室派系其实是波旁王朝的一个分支，其主政法兰西要源于路易.菲利普一世，之前是奥尔良公爵！”
“这一派就有点意思了，他们虽然是波旁王朝的旁系，但是此刻在法国的保皇党里面势力反而最大！”
“为什么呢？这跟两个王朝之间对待新生事物的态度是有关系的！”
“前面说的那个查理十世，他曾经说过一句名言‘我宁可去砍树根赚钱生活，也绝对不过英国皇室那样的日子’听听，听听……”
“这就是波旁王朝对君主立宪制度的态度，他们可舍不得把权利分出去，独裁和集权是他们的标志！”
“但是奥尔良派则开明的多，他们亲近君主立宪制，认可议会制度，愿意接受广大资本家进入议会商量国政……”
“当然了，他们本质上还是王朝执政，依然是落后的体制，但是万事万物靠的是对比啊！他们至少比波旁王朝要好很多了，所以保皇党内拥趸不少！”
“眼下奥尔良派的法统继承人是路易.菲利普……可以想象这个人也是要对梯也尔抛媚眼的，他们也想复辟啊！”
“我去！好乱，好乱……”兵太郎把茶壶往城墙垛口上一顿“这个法国实在是古怪，一个保皇党就分出三个派系出来，然后还有共和派，还有巴黎公社搞革命……”
“这是一盘散沙啊！焉能不败啊！”
肖乐天叹息的摇了摇头“何止这表面上的一点混乱啊，共和派里面还分无数小派系呢！巴黎公社里面也是各种思想相互斗法……”
“外国的势力还不停的渗透干预，这个国家能好的了？”
一旁中情局的王局哀叹一声“关键是你还猜不透每个人的真实身份，也许表面上他是共和派的总统，但是内心早就是保皇党的一员了……”
“当然了，保皇党内也有无数亲共和派的分支，甚至还有同情巴黎公社的一群人……乱七八糟啊，全都是乱七八糟！”
“相反还是咱们德国和华族好，上上下下都是一条心，人家德国全都把心思凝聚到威廉一世和卑斯麦首相的黄金联合上了，高层都是一条心，民间也一条心……”
“咱们华族更是如此，上到六爵十八等，下到贩夫走卒，没人质疑元首的任何决定！心齐泰山移啊！”
肖乐天摆了摆手不太愿意聊这种吹捧的话题“乱吧？我也觉得乱，你们说能在这样混乱的证据里面，异军突起阴死那么多人成为总统的人，是不是阴谋家？”
“那当然是大大的阴谋家了！”罗火愤愤的说道。
肖乐天撇嘴一笑“对啊！上天分给每个人的才华都是恒定的，时间也是公平的……梯也尔这个人在政局和阴谋上沉浸的太久了，耗费了太多的精力！”
“那么他在别的地方也就出现了短板！这个人搞政治是一把好手，但是搞军队？呵呵……他的脑子就是一团浆糊！”
“眼下的这场混乱局面，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3243 自作聪明的梯也尔
“你们知道聪明人都爱犯什么毛病吗？”肖乐天问道。
“聪明人最爱犯的毛病，就是不懂装懂……因为他们已经自认为或者说被捧成聪明人了，那个不懂两个字是很难说出口的！”
“再加上这些人脑子灵活，读书很好，理论知识一套一套的，也就出现了纸上谈兵的这句成语！”
“梯也尔啊，搞政治和阴谋不错，是把好手……但是搞军事？他就是个纸上谈兵的蠢货！”
“这次对巴黎公社的偷袭，从一开始他就错了，他根本什么都不懂，还居然搞什么整编军队的老套手段！”
“这就是完全照本宣科，不懂得根据实际去因地制宜！”
元首伸手指着混乱的巴黎“你们看看，对峙都已经持续到凌晨三点半了，可是还没有打起来，根本就没有开枪……”
“为什么？那是因为这批政府军压根就不想镇压老百姓！”
“法国乱就乱在思想混乱上，这些南方的新军其实私下都是被各种报纸、地下刊物洗过脑的！”
“更何况，本来社会贫富差距就很大，贵族、资本家、僧侣……等等特权阶级也没少欺负他们，他们本身对巴黎公社充满了同情之心！”
“在这些南方新军的眼里，巴黎公社的这些人都是跟他们兄弟姐妹一样的普通法兰西公民，都一样喜怒哀乐，一样爱恨情仇！”
“向同胞下杀手？一般人真的做不到啊……”
“而组成这批偷袭军的另外一部分，就是巴黎卫戍部队调拨过来的士兵了，按说这些人和巴黎公社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有了冲突，有了仇恨，为什么没有开枪呢？”
“梯也尔又犯错了，他自以为是的以为，之前败在公社手里的那些巴黎卫戍部队是不堪用的，他认为那都是打了败仗的窝囊废，根本就没有士气了！”
“所以他所组成的这批新政府军，剔除了很多巴黎卫戍部队里打过仗的单位！”
“败在巴黎公社手里的部队，开始成建制的移防，他们被打乱，以零散的部队进入各行省成为的地方守备部队……也许是一个连一个排的打散，也许是一个班甚至拆散成独立士兵的打散……”
“愚蠢啊！真是愚蠢，他根本就没有想过战争究竟是一个什么东西！”
肖乐天惋惜的说道“战争本来就是一个仇恨的凝聚体，打仗中的士气很多时候就是愤怒、仇恨、愚蠢、极端……等等负面情绪的集合！”
“真正的上将军，怎么用兵？不光是用钱粮，用高官厚禄，还要学会用哀兵、仇兵、蛮兵……”
“照本宣科怎么行呢？也许在梯也尔的心中，我换上了从没有打过败仗的士兵，给他们最好的武器装备，并提高了赏格，那么这支军队就一定会士气大振，就是可用的了？”
“哈哈，这就是科班出身和咱们这些草莽出身的人不一样的地方！”
“要是咱们打这场仗，我就会把之前巴黎卫戍部队里伤亡最大的部队给单独编组在一起，并刻意的宣传仇恨，最终用这支带着复仇怒火的军队当尖刀，用其他新军当辅助！”
“血与火的战场上，容不得三心二意，要的就是血泼面的杀戮！”
“可惜这样的一支哀兵，却被梯也尔当成了打败仗的废物，而且拆散丢弃了……傻子啊，真是傻子！士兵打败仗的原因多了去了，而法国战败本来就不是士兵的过错！”
“错在一国的大人物啊，错在一国精英都乱了……这黑锅难道要让普通的士兵来背？真是脑子进水了！”
破迷开悟，一番话让所有人都醒悟过来了“没错，就是这个样子……咱们打仗哪一个不是尸山血海里冲出来的！”
“多少次，打光了子弹，我们拎着残破的刺刀和敌人拼命！我们打过的逆转之战又有多少！”
“失败了怕什么？死人堆里崛起的部队才是真正的精锐！带着满腔仇恨的士兵，就敢浑身捆满*和敌人同归于尽！”
“梯也尔这就是书生用兵，还是个搞阴谋派的书生……”
众人七嘴八舌的交谈着，而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巴黎的局势越来越混乱了，肖乐天看着远方火光通明的区域低声自语。
“所谓的克制也不过就是暂时的，杀戮总归是要开始的……就看谁先开第一枪了，血到底是怎么流出来的，真想亲眼看一看啊……”
如果肖乐天亲自潜伏到冲突的核心地区，就会发现此刻的混乱已经到了搞笑的地步。
沿着蒙马特高地几乎所有偷袭的士兵都被发现了，警钟吵醒了全城的市民，成百上千的百姓涌到大街上和那些士兵对峙了起来。
巴黎腔夹杂着各地方言的互相对骂是最常见的攻击模式，但是嘴炮战斗这些见多识广的巴黎市民那是绝对不会落下风的。
慷慨激昂的演说家跳到煤气灯柱子上在别人的扶持下，发起了演讲，从大革命的风暴一直讲到了拿破仑王朝执政。
口若莲花的演说家，绘声绘色的形容贫穷百姓的困苦，还有特权阶层的贪婪凶恶，一个个历史真实的故事被讲出来，换来了人们的怒骂和欢呼！
这些大部分来自南方乡村和小城的年轻人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他们根本就不明白在巴黎多年的革命生涯中，思想的激辩就跟吃饭一样的简单。
能够在巴黎这个思想混乱的大染缸训练过的民众，口条好的简直不像话，各种心灵鸡汤还有高大上的口号就往你头上砸。
然后还配合着你根本无法反驳的生活实例！
你穷不穷？你生活困苦不困苦？你受过义务教育吗？你家一天赚多少钱？受伤了有人管你吗？
最简单的，你有没有挨过饿，你有没有看见过那些有钱人骄奢淫欲的生活？
这通唾沫星子啊，把这些来自乡下的新军士兵差点给忽悠瘸了，他们的眼睛里甚至都出现了异样的目光。
更有甚者，女人都加入到了战斗之中，腰跟水桶一样的大妈抡着平底锅在士兵们的头上敲打“有本事你踩着我的尸体过去！你们这些孩子，难道没有良心吗？”
“上帝在天上看着呢！你们还要杀死我吗？难道你们面对母亲也能开枪不成？禽兽啊！”
砰砰砰……平底锅砸在头盔上，又响亮火星又漂亮，那些年轻稚嫩的面孔全都黑透了，就是不敢还手！
“法兰西属于全法兰西人民的！人民万岁！不要给任何暴君当刽子手！”
“人民团结起来！”高高建筑物顶的米歇尔，挥舞着法兰西三色旗，尖利的吼声刺破云霄，她的脚下长长街道上数千对峙的市民跟着一起狂呼。
“人民万岁！公社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