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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心净     大清隐龙txt下载     大清隐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72 阅兵式上的兵变

    “哦?法国能卖给我们战列舰?是不是你们进行的铁甲船实验有进展了呢?”尚泰王真是个孩子,他居然把肖乐天嘴里预言给摆在明处了。

    莫里哀眼角抽动了一下,心中顿起波涛“哦上帝啊,这群亚洲猴子怎么会知道欧洲的科技进展?而且还是军事科技的进展?”

    “这肖乐天果然是个怪物,这种话只可能从肖乐天的嘴里出來,这个男人对欧洲文明就是一个最大的威胁,不能留了,这个魔鬼绝不能留……”

    想到这里莫里哀淡淡一笑,很里礼貌的对尚泰王说“陛下睿智,确实如您所说,法国的铁甲舰研究确实走在了世界的前列,在1849年我们法国就已经建造了蒸汽动力的铁甲舰拿破仑号,而且在克里米亚战争中大放异彩……”

    “哦?那为什么这次派來攻击琉球的,都是风帆战舰呢?难道说法国铁甲舰的建造进程出现问題了?”尚泰王随口问道,而他的眼睛依然随着红色人潮而移动。

    莫里哀心中暗骂,还不是巴黎那些混蛋卡住了海军的经费,而且害怕海军的扩张引起和英国人的交恶,否则怎么会整个印度殖民地连一艘蒸汽铁甲舰都沒有?

    如果我手里有更强大的铁甲战舰,我就可以顶着岸防炮台的威胁抵近射击,那时候我们的登陆部队就能得到更强大更准确的火力支援了,我们又何苦搞这种费尽心思的阴谋诡计。

    不过心里骂归骂,现在正是整场骗局最关键的时刻,这时候绝对不能断链子,莫里哀笑着说道“尊敬的陛下,最强大的武器当然要布置在最需要的地方,现在法国的国家利益在欧洲,在北美,在印度,并不在亚洲……”

    “正因为亚洲处于法国国家利益的边缘地带,所以我们沒有必须派出最强大的舰队,也正因如此,我们才有签署和平协议的强力,这次战争仅仅是一次惩罚之战,如果不是肖乐天侮辱了法皇的尊严,那么这场战争根本就不会发生…”

    “诚意啊,这就是我们法兰西的诚意,现在您还怀疑我们吗?”

    莫里哀的精妙演技成功的扫除了尚泰王心中最后一点疑虑,而这时候滚滚向前的法国红衣军团已经越來越近了,布鲁斯将军距离尚泰王只有五十米。

    龚橙现在也紧张起來了,他手心里全是汗,眼睛贼光乱转左右打量,最远处海上的五艘战舰现在看炮门紧闭,但是他知道射击甲板里的火炮早就装填好了弹药,最有经验的射手已经就位。

    再看看面前滚滚向前的三个红色方阵,三百参与过沙漠丛林作战的老兵,已经做好了格斗的准备,虽然沒有弹药但是杀人不一定要依赖子弹,刺刀一样可以。

    观礼台的周围一百多岛津家的武士名义上是來保护琉球君臣的,但是谁都不知道龚橙早就花高价钱策反了岛津大郎,就算不策反岛津大郎也得考虑考虑萨摩藩的利益。

    三道绞索已经套在了尚泰王的脖子上,而这还不够,龚橙手里还有另外一道绞索,那就是整合过的满清密谈。

    观礼的百姓人群中,孙细妹、常三好、倔驴子……等等密谈,现在伪装成普通的琉球百姓,正挤在人群中伺机而动,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能起什么作用,但是散步点流言,杀杀人放放火什么的,还离不开他们。

    四道绞索现在已经开始收紧了绳扣,尚泰王所有的逃生机会已经全都被堵死了,龚橙利用高超的演技给了琉球君臣虚幻的安全感,而现在这场骗局终于到了收尾的阶段。

    布鲁斯少将距离尚泰王只有四十多米了,这时候现场的气氛也越來越紧张了,龚橙冷眼观瞧年轻的王,发现尚泰王的表情不自然的僵硬了起來。

    “范掌柜…刚刚我的问題您还沒有正面回答呢,如果这次合约真的签署成功了,我所想要的三成抽头,您到底是给还是不给?当着陛下的面,您最好给我一句实话……”

    阴损啊,真够阴损的,龚橙知道当人们用自觉來判断危险局势的时候,这自觉往往就是最准确的,现在尚泰王嗅到了危险的味道,那么就必须要打断这种自觉。

    果然,当龚橙的讨价还价之声传到尚泰王的耳朵里后,年轻的王被一下子打断了思路,那股敏锐的自觉突然消散了。

    一切都已经來不及了,事到如今恐怕大罗神仙都难以扭转局势,布鲁斯少将已经带队走到了观礼台的边缘。

    “法兰西皇帝万岁…”布鲁斯一声高呼,三百士兵托抢举在胸前,异口同声的高呼“万岁…万岁…万岁……”

    莫里哀也从椅子上站了起來目光狂热的大吼道“法兰西皇帝万岁…万岁…万岁…”

    万岁声就是行动的命令声,当第三声万岁响起之后,龚橙手中的盖碗茶吧嗒一声就掉到地上了,老头手抖的跟鸡爪一样。

    观礼台下面的布鲁斯少将,突然手中指挥刀挽出一个刀花,长刀直指观礼台上的尚泰王“法兰西的勇士们…冲锋……”

    一声令下,打头的一百红衣士兵突然爆喝一声“杀……”震天动地的吼声中,士兵狂热的向观礼台冲了上去。

    “第一方阵活捉尚泰王……第二方阵堵住御林军……第三方阵抢占码头……”布鲁斯将军大吼一声,随着人浪冲上了观礼台。

    “护驾…护驾……”蔡瑁抬腿向莫里哀踢去,但是沒想到莫里哀身手如此敏捷,居然轻松躲了过去,他跳到摄像师的身边,冷笑着看着琉球君臣,就像猫戏老鼠一样。

    “该死的法国佬,该死的龚橙…你们不要脸……”蔡瑁如同猛虎一样挡在尚泰王的面前,手中紧握左轮手枪,抬手啪啪啪就是三枪。

    冲在最前面的三名红衣法军如遭电击一样,应声倒地可是冲上來的法军实在是人太多了,速度也是太快了,只见刺刀光芒一闪,侧翼的法军刺刀就捅穿了蔡瑁将军的手腕,手枪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场兵变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整个观礼台上除了事先知道底细的莫里哀和龚橙之外,谁都沒想到法国人居然这么不要脸,一时间大脑都停滞住了。

    金长森和林远渺哆嗦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來,他们的手抖如筛糠。这时候反而是范镰老掌柜久经风浪反应迅速,他一把抓住龚橙的肩膀,居然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顶在了他的脑袋上。

    “龚半伦…你这个老王八去死……你到底还是出卖了琉球国……”说完愤怒的老掌柜就要扣动吧扳机,可是这时候斜刺里突然冲过來一道身影,一脚就踹在范镰的肋骨上。

    啪的一声,枪响了。但是子弹擦着龚橙的耳朵辣的飞向天空,龚橙被赶來的岛津大郎救了下來。

    “我操…喂不熟的白眼狼……丞相大人宽恕了你们日本人,现在你们居然敢背叛…”蔡瑁捂着血淋淋的手腕,他在怒骂,他在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尚泰王。

    岛津大郎的脸被恶魔面兜所遮挡,谁都不知道他的表情,但是这名叛徒最终还是给尚泰王鞠了个躬“陛下……法国人是要抓活的,请你们不要抵抗了…”

    龚橙躲在岛津大郎的身边,这时候又有几名日本武士还有他的铁杆手下水狗都跑來保护他了。老头疯狂的叫嚣着“哈哈哈……现在知道我龚橙是什么人了吧?想跟我算计,你们还嫩的很……”

    “老子就是爱买国,老子卖了满清,再卖你们琉球……你能怎么样?你们能奈我何?这个世界强者为尊,西洋人就是老大……你们服不服?不服來咬我啊……”

    “啊哈哈哈……特使大人,我如约把尚泰王送到您的手上了,后面的戏就看你们的了…”

    冲上台子的布鲁斯向龚橙点了点头“你很好,怪不得英国人会给你高薪……你放心吧,法国的承诺也会兑现的……现在,所有法兰西勇士们,活捉这些反抗者,这就是我们的人质…”

    法国人撕碎了一切的伪装,现在所有人都明白了,法国人所用的计谋和当年西班牙人灭绝印加古国的手法一模一样,就是靠的欺骗和绑架。

    “骗子,龚橙你就是个骗子…你不是说过只要钱吗?你不是说过只是想对付肖乐天吗?你的承诺呢?你这个骗子……”金长森如梦方醒,象一头疯虎一样扑了过來,但是这时候的龚橙他可沒法靠近了。

    水狗抬腿当胸就是一脚,金老头从哪里冲來的,就被踢回了哪里去。金长森跪在地上胃口里的酸水都吐出來了。

    “你……你骗我…你不是说过……说过只对付肖乐天吗?你不是说过只要钱吗?我好恨,我好狠我为什么相信你……”

    龚橙从袖口里掏出扇子,嚣张的摇了起來“诸位大人啊,金长森说的沒有错,我俩其实早就有联系了,只不过金长森太愚蠢了,为了跟肖乐天抢夺那点权利,不惜跟我这个老骗子结盟……”

    “哈哈哈,金长森啊,你说你骗的过我吗?我是说过事后捧你当琉球国的丞相,可是你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你祖坟上有那根蒿草吗?你也配……”

    龚橙拱了拱手“谢谢了,多谢你给老子帮忙,也多谢你给我透露了那么多琉球底细,你可是我的大功臣哦……”

    话沒说完林远渺疯一样冲上去,抓住金长森的领口左右开弓就是大嘴巴子,一边打一边还哭。

    “不要脸的猪狗……你是畜生吗……当年你投靠日本人,现在你又投靠老卖国贼,你是不是还想投靠法国人?”

    “当年丞相为什么不宰了你…你为什么不去死……”啪啪啪,耳光打的异常响亮,而金长森已经羞臊的连招架都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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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473 法军进攻

    这场阴谋从始至终都被龚橙一手掌握,他利用水狗和满清密探们建立联系,然后每天都在关注整个城市的人心动向,可以说龚橙是摸着琉球民心士气一点点的完善了自己的计划。

    不要说金长森愚蠢,龚橙早就看明白金长森只不过是一个崇拜实力,而且毫无气节的弄臣,金长森不是叛逆,金长森对琉球王国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但他也仅仅是想维持住琉球的国祚,想尽一切办法让琉球不灭亡罢了。

    头顶上有尚泰王,脚下有琉球万民,那么他就可以保持住金家几百年來的富贵生活,至于琉球之上是日本人做主,还是法国人统治,哪怕是肖乐天霸占对他來说也都无所谓了。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在这种文臣的眼里,已经变成了一份利益分级表,他们要先满足自身和家族的利益,然后才会考虑国家和天下,一旦爱国和爱家发生利益冲突,他们一定会第一时间抛弃国,而护住自己的家。

    象龚橙这样的人就更是极端了,他为了自己的利益甚至可以抛弃整个家族,五伦丢掉四伦半,就剩爱自己的一个小妾了,这种人对金长森他们太了解了,想忽悠他们自然很简单。

    琉球文臣已经被拿下了,剩下的就是以蔡瑁将军为代表的武将,龚橙承认琉球的新军很厉害,但是这种厉害也不是沒有破绽的,新军、御林军、日本武士这三个阶层天生就有矛盾。

    肖乐天在的时候这些矛盾都被压制住了,但是当肖乐天离开了琉球,当战争爆发之后,可就沒人能够压制住这些矛盾了。

    再加上莫里哀之前散播的‘肖乐天已死’的流言,这更让无数别有心思的人蠢蠢欲动,岛津大郎就是最显著的一个。

    武将就怕窝里反啊,在龚橙的挑拨离间下,首先御林军和新军发生了隔阂,而蔡瑁毕竟是从首里城走出來的武将,关键时刻他还是得站在尚泰王的身边。

    直到最后,当岛津大郎在刺杀现场反水,龚橙才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实在是太完美了,琉球军队早已经四分五裂。

    文臣武将都已经中计,剩下的也就只有王权的象征尚泰,还有商界精英范镰,而这两个最后的堡垒,龚橙一样也有办法拿下。

    在这两人最犹豫不定之时,龚橙抛出了肖乐天还活着的重磅炸弹,这个老卖国贼实在是太洞悉人性了,他知道年轻的尚泰王正是崇拜英雄的年龄,就冲他一口一个尚父叫着就能证明了。

    还有老掌柜范镰,为了女儿的婚事都能破家而出,这种人能不护犊子吗,只要用女儿和女婿的生命來当诱饵,他就不可能不上套。

    当尚泰王和范镰都点头同意和谈之后,龚橙就知道自己的毒计已经无懈可击了。

    这场阴谋看似简单,但是事后分析龚橙每一步的策略,人们才知道这场阴谋其实根本就不简单。

    现在,一切都到了揭幕的一刻了,观礼台上一片大乱,摆放合约的桌子被红衣士兵们掀翻,那些还沒有签字的协议如雪花一样漫天飞舞。

    龚橙看着乱成一团的琉球君臣,再看看那些废物摆设的和平协议,他如同喝了三杯醇酒一样整个心都醉了。

    “陛下,不要再挣扎了,现在您身边既有法军又有岛津武士,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投鼠忌器的御林军根本就不敢造次……至于那些新军,哈哈哈,他们已经被你们亲手驱逐到大山里了,远水不解近火啊……”

    尚泰王现在已经沒有骂人的心情了,他冲着扇嘴巴的林远渺大吼一声“够了,还不够丢人的,金长森就算再愚蠢也是我们琉球国的重臣,他惹的祸,我來背。”

    “陛下。”无数老臣顿时泪奔,他们以前可沒想到自己的王居然还有如此英武的一面。

    蔡瑁捂着流血的手腕,用自己的身体挡着对面的刺刀,那些面目狰狞的法军得到的军令是抓活的,所以并沒有展开进攻。

    正面是如林一样的法军刺刀,布鲁斯将军已经和莫里哀汇合了,而君臣身后和侧翼就是岛津大郎带领的武士军团,雪亮的太刀对着他们,一张张恐怖的面兜被放了下來,谁都看不清面兜后面的表情。

    君臣们越挤人堆越小,到最后所有人都挤在了一起,琉球君臣数百年來第一次如此的团结过,那一刻沒有一个人再有丝毫的异心。

    “投降吧,你们已经沒有机会了……”莫里哀冲尚泰王大吼一声,伸手指向了观礼台之外,直到现在尚泰王他们才发现外面的风暴更加猛烈。

    “列队……突刺……”第二法军方阵严格执行着将军的命令,他们原地转身刺刀如林一样的刺了过去,在他们身后原本是法军的第三方阵,不过这时候那一百法军早就变成一道洪流,逆着御林军的军阵冲了过去,直扑刚刚登岸的码头栈桥处。

    这次阅兵式,本來琉球君臣就不怎么在意,被逼无奈签署的和平协议,又不是狂胜之后的阅兵,御林军随便出二百多人走个过场也就罢了,谁都沒想过给法国人的照片留下什么好看的背景。

    正是在这种懈怠的心理作用下,紧随法**阵的御林军团,不仅人数少而且所有人心中都沒有绷紧那根战斗的弦,在法军的突然袭击下,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反应。

    法军第三军团一个突刺就从身后的御林军阵中切下厚厚的一个钝角,长长的刺刀捅在身体上鲜血四溅,最强壮的法国老兵象一群强壮的野牛一样收割着生命。

    “突破……全军突破……撞过去……”蛮横的力道把数十名御林军尸体生生撞到了海里。

    第三军团已经突破了,而这时候第二军团的刺刀阵也如影随形追了上來,一排排雪亮的刺刀在军官的统一命令下开始突刺,琉球的御林军们如同剥洋葱一样一层层的往下死。

    “畜生……你们这群骗子……”心口中刺刀的御林军战士,双手死死的抓住刺入身体的刺刀,他用尽力气往下压,他只想用自己的身体折断它。

    鲜血手指缝中喷溅了出來,生命和力气也随着喷溅的鲜血逐渐消失,骂声越來越微弱了,对面的法军根本就不知道怜悯为何物,他手腕用力一扭,抬脚就把尸体给踹到地上了。

    “呸……下贱的亚洲猴子,死去吧。”

    “全体都有……突刺……”骄傲的军官都懒得自己动手,他只是在军阵中发号施令,只见数十根刺刀再次突进,御林军的军阵如遭电击,又被活生生的剥下了一层血肉。

    这一切都太突然了,从布鲁斯将军持刀发出冲锋令,到第三军团突破御林军阵,第二军团开始屠杀琉球士兵,前后其实只有三四分钟的时间。

    那些在不远处观礼的琉球百姓们,这三分钟对他们來说就好像一个永远都无法醒來的噩梦一般,时间在那一刻好像都停滞了。

    “不……”直到山呼海啸的吼声响起之后,所有人才如梦方醒,他们这才知道所谓的和平协议,只不过就是一场大大的骗局。

    “畜生……骗子……跟他们拼了。”万众一心轰的冲了上去,这时候那些阻拦百姓的士兵们也都疯了,扭转身子端着步枪就向法军发动了冲锋。

    “杀了他们……这群骗子……苍天啊,大地啊,这种禽兽怎么也能活在天地间……”人们的心中充满仇恨,更充满了被欺骗后的耻辱感。

    “我们猪油蒙了心,怎么就脑子一热相信了这群洋鬼子……丞相大人早就告诉我们了,弱国无外交,西方海盗文明的一切伪善都是不能相信的,除非你能和他形成利益共同体。”

    “我好恨啊,我怎么就这么糊涂,丞相大人早就告诉我们了,他早就教育过我们,可是……”

    所有人心中都有同样的自责,尤其是那些接受过肖乐天思想的官员、学生和士兵们,那一刻他们甚至想狠狠的抽自己一顿大嘴巴。

    成千上万的百姓从不远处的街道向码头涌去,远远望去如同满月时分的太平洋大潮,愤怒的民众满眼泪光怒火烧的人们面孔都变形了。

    法军只有三百,而我们琉球有数十万的军民,我们必胜。

    可是事实真的是如此吗,就在人群开始躁动的时候,法军第三军团,已经杀死了栈桥处守卫的最后一名御林军,那三十多艘舢板正被绳子系在木头上。

    “翻。”军官一声大吼,那些红衣龙虾兵们,集体用力把一艘艘的舢板从海水里拽到了半空中,然后船体一翻,倒扣在了栈桥之上。

    “无耻啊,这群法国人太无耻了。”蔡瑁眼观六路,一眼就看见栈桥处的异动,那些舢板底下居然有私货。

    一个又一个只有一拳厚的木箱子,被油纸包裹每一条舢板底部全都订满了这样的箱子,这群法国人居然卑鄙到了这种地步。

    莫里哀哀叹一声“可怜的蛮族,这场游戏已经到此为止了,你们的血肉终究无法战胜科技的火焰,面对西方文明你们除了臣服之外,不应该有任何的叛逆之心……”

    就在这一刻,海面上的战列舰光荣号,炮门突然打开,一门又一门大炮被推了出來。

    “火炮手……延伸射击……遮蔽码头……放。”

474 有种的尚泰王

    轰轰轰……海面上顿时火光大作,火炮强大的后坐力震的整个战舰都抖动了起來,海面上一片波澜,甚至连海底的游鱼都惊的四散而逃。

    这次轰炸可是有备打无备了,之前法国战舰所有齐射恐怕都沒有这次的战果卓著,那时候那霸城里的百姓都躲到深山难民营里面去了,法军炸的都是空房子和有限的守军。

    今天,当上万民众呐喊要和法军拼命的时候,战舰巨炮总算是找到机会了,这样的人潮地毯,还用瞄准吗,敞开了炸吧。

    一发又一发的炮弹砸入人群之中,高爆炮弹瞬间掀起无数泥土砖瓦还有尸体碎块,金属破片在空中嗖嗖激飞,狂爆的气浪扑倒了一片又一片的人群。

    “炸炸炸……都瞄准点,自由射击……保护我们的陆军……”战舰上的指挥官全都疯了,他们在甲板上狂热的指挥。

    “升帆啊……马上升帆……小心琉球炮台的反击……哦,应该不会了,现在尚泰王已经被我们控制了……上帝保佑法兰西。”

    海面上硝烟弥漫,而码头处也已经杀成了一片,第三军团掀翻的小艇底部,那一箱又一箱油布包裹的全都是弹药。

    法国士兵们用刺刀割开油布,又撬开木板黄澄澄的子弹映花了人眼,在这个时代,子弹正是从分体向整体进化的时期,定装子弹一向都是非常高大上的,而莫里哀显然就是如此高大上的骑士,这写子弹居然全是金属定装弹。

    “哈哈哈……好东西啊,士兵们这可不是纸壳弹,这是黄铜子弹啊……敞开了打啊。”在军官的吼声中,一把把的子弹被塞到各人的弹药袋里。

    很快德莱塞步枪就开火了,密集的弹雨扑向发狂的人群,这种后装针刺单发步枪虽然沒有斯宾塞的射速,但是威力和射程可远高于斯宾塞,那些突破了炮弹轰炸的军民,象割韭菜一样的被扫倒。

    尸体横七竖八躺满了一地,鲜血如同小溪一样流淌,痛苦的哀嚎声不绝于耳,尸骸堆中还能看见重伤者正在奋力的攀爬,他想逃出这个人间地狱。

    啪啪啪……几声枪响后那些企图逃跑的重伤员被打死在地,法军第三兵团排成长长的两列射击阵型,从码头原地转向直奔观礼台压了过來。

    谁都沒发现,这群法军在小艇里不仅藏了无数的弹药,他们还藏了几面军鼓,就是这种小巧的军鼓,激烈了法**人称雄欧洲,在拿破仑时代红衣龙虾兵的军鼓声响起,这群骄傲的士兵就会自动进入狂化。

    欧洲的军鼓和中国古代的军鼓完全不一样,中国古代军鼓基本上都是用來激励士气的,而滑膛枪时代的军鼓,则是控制军阵步伐和射击频率的,军鼓敲响之时,就是最残忍的排队枪毙游戏的开始。

    “向前……射击……射击……射击……”在指挥官的军刀下,原本装备了线膛枪的法**阵却打出了滑膛枪时代的味道。

    御林军在刺刀和步枪射击的双重打击下,成排成排的死去,那些不屈的灵魂睁大眼睛望着苍天,他们到死也想不明白,这仗怎么就打成这个样子了。

    “陛下,投降吧,这是你们唯一的出路了,您难道要眼看着臣民这样死去,这可不是你们明君的所为啊,你们亚洲的价值观不就崇尚这些吗。”莫里哀盯着尚泰王如同戏猫的老鼠。

    龚橙在一边也开始敲锣边“陛下啊,识时务者为俊杰,琉球既然能在日本人手上忍辱负重两百多年,现在换成了法国人又怎样呢,对您沒有任何的伤害,首里城到最后还是你们尚家的啊。”

    年轻的王现在脑袋一个劲的眩晕,臣子们挤在他的身边,往日里对他尊尊教诲的儒臣们,现在一个个吓的如同软脚虾。

    往日一直教育陛下这个不行,这个不对的重臣们,那些好像懂得宇宙运行真理的儒臣们,现在一个个全都软了,卑微怜悯的目光盯着尚泰王,他们的意思太明确了,就是要活着。

    “呵呵……呵呵呵……”尚泰王只觉得眼前的景物如同走马灯一样天旋地转,耳朵里嗡嗡的全是鸣叫的声音。

    “每逢大事要有静气……再凶险的危局也有突破口……如果真的事态到了不可逆转之时,那就想想你卑躬屈膝的投降后能得到什么,又会失去什么……”

    耳边想起了肖乐天的声音,尚父在首里城的时候,曾经和年轻的王秉烛夜谈过许多次,外面疯传什么肖乐天**宫闱,但是尚泰王知道,那些谣言其实都是放屁。

    人如何才能进步,如何才能提升自己,说來说去最关键的还是看压力,只有当人遇到巨大的压力的时候,他才能知道自己的潜力究竟有多大。

    尚泰王思维的混乱只持续了短短的几分钟,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让他又冷静了下來,他环顾周围吓软在地的臣子们,咬着后槽牙骂道。

    “瞧瞧你们的样子,这就是你们往日的风度吗,说什么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现在泰山沒有崩,你们都成了软脚虾了……都给朕站起來。”

    “不开眼的东西,还不给蔡瑁将军包扎伤口。”

    尚泰王这一骂,反而让众臣们震惊了下來,混乱中的人群往往会下意识的选择追随最强者,人们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年轻的王,他们第一次感觉到尚泰王那狭窄的肩膀居然也有了几分伟岸。

    蔡瑁撕下自己的衣襟笑着包扎着伤口“陛下骂的好,骂的痛快,今天您才真的有了几分王的威严,龙困浅滩也是龙不是虫……”

    尚泰王双眼死死的盯着莫里哀,语气突然变得异常平静“我投降或是不投降又有什么区别呢,琉球最终的结局又有什么不同。”

    “正如你们所说的,法国人來这里是为了你们的皇帝报仇,你们想向世界展示你们的兵威,所以你们想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赔款和合约,你们要的只是杀戮。”

    “也许我尚泰王能够保住一条命,但是你们是不会放过琉球新军的,那些在战场上抵抗过你们的一兵一卒你们都不会放过……你们所要的只不过是屠杀罢了,我说的对不对。”

    听着尚泰王的喊声,龚橙遗憾的叹息道“对不对又能如何,陛下您现在还能顾得了别人吗,您现在最重要的不就是活着吗,琉球的国祚您不要了。”

    “闭嘴……你这个叛逆……”尚泰王骂的目呲俱裂,吓的龚橙不自觉的倒退了两步。

    “你让我眼看法国人屠杀自己的臣民而无动于衷吗,什么是君,你告诉我什么是君臣,我尚泰王肩膀上背的是一国的责任,我的所作所为要为这一国万民负责。”

    “只知道享乐索取的那是满清鞑子,不是我们琉球王室,龚橙我告诉你,朕之国建于明初,是太祖亲封的藩国,老子不是关外的野蛮人,我身上穿的是华夏衣冠。”

    华夏衣冠,太祖亲封,这两个词沉重如山砸的龚橙一句话都说不出來,甚至脸都白了,大明那是什么,无论这些文人表面上说什么,在内心里他们依然认为大明才是华夏之正朔。

    太祖亲封,这更让琉球王国多了几分历史的厚重,甚至连莫里哀、布鲁斯这群法国人也不自觉的凛凛然起來。

    琉球正是在14世纪正式成为大明藩国,并接受了强大的中华大陆文明的,而那时候的欧洲才刚刚出现文艺复兴的曙光。

    莫里哀知道,尚泰王这是在用尊严武装自己,他在用琉球五百多年的国祚在为自己鼓气,这位年轻的王居然真是一位英雄。

    林远渺好像第一次认识尚泰王一样,眼泪如雨一样落下“好好好,琉球五百年国祚,总算出了一位英主,臣这一声能追随如此明君,值了……”

    说到这里林远渺突然疯了一样大吼一声,身躯一纵直扑刺刀丛林“天下无不亡之国,无不死之君……天子既然有守国门死社稷的宏愿,老臣就为陛下铺路……”

    “不要杀他。”莫里哀下意识的惊呼了起來,正对着林远渺的法国士兵急忙偏了一下刺刀,结果这一刀沒捅到要害,却深深的刺入了户部尚书的肩胛骨。

    “啊,陛下……既然已经看穿了他们的狼子野心……那就不要犹豫了……战吧,死战到底。”林远渺嘴里大口的吐着血沫子。

    红衣士兵步枪往后一缩抬脚猛踹,林远渺又被踢回了人堆里,尚泰王扶着受伤的老臣怒目而视。

    “无论我做什么,都改变不了饿狼吃人的现状,而我是绝对不会放任你们屠杀我的子民的,哈哈哈……就算我放任你们也无法得逞,丞相大人一手训练出來的新军自有他们的骄傲……”

    说完尚泰王从自己的袖口中掏出一根黄磷头的焰火出來,捏掉蜡封之后迎风一挥,五彩的焰火腾空而上直冲云霄。

    “在琉球,只有我和尚父有资格用这种五彩信号弹……此信号一出,琉球王国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皆要同仇敌忾,和敌人玉碎于此。”

    “琉球五百年国祚,今天就断在这里了……琉球就算亡国灭种,我也不给你留一根草。”

475 水与火的撞击

    就算亡国灭种也不给敌人留一根草,这话掷地有声太带劲了,莫里哀和龚橙他们都听傻了,尤其是龚橙他发现整场计划里最大的破绽原來就是尚泰王,这个年轻人怎么让肖乐天给洗脑成了这样。

    “陛下愚蠢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烧,治国怎么能如此莽撞……”龚橙话沒说完只见一道黑影啪的一声砸在了他的脸上,一看还是金长森丢來的官靴。

    “龚橙,我与你势不两立……”怒骂的金尚书张牙舞爪的向他扑了过去,可惜他只是一个文臣,冲了好几次也冲不到龚橙的身边去。

    尚泰王在人群中疾呼“众位爱卿,你们想一想,琉球万民为什么养我们,新军和御林军们为什么要保护我们,不是看到咱们头上的大义名分,祖宗留下的这点名分早晚有用完的一天,好男儿就要打出自己的一番事业出來……”

    “万民养我,众军护我,那是因为我尚泰王能给他们希望,是因为我尚泰王能领着他们护住这一国,护住所有人的好日子……这才是天设君王的根本原因。”

    “让我投降,去他妈的吧,如果我尚泰眼睁睁的看着法国人屠杀新军和百姓,却当了乌龟王八蛋,我们琉球才算真亡了呢……那是人心尽丧的灭亡。”

    这回就连莫里哀和布鲁斯也觉得事态棘手了起來,他们的计划是用琉球君臣的生命当肉票,威胁整个王国向他们投降,可是现在让尚泰王这么一弄,恐怕适得其反了。

    “动手吧,特使大人,既然他们想死我们就给他们机会……”布鲁斯喊道。

    “不……绝对不行,我们法国不能白出兵,白死人,我们必须要得到战争的红利,尚泰王和这些大臣如果死了,我们注定什么都得不到……”

    莫里哀急躁的肚皮里都冒烟了“我们要的是打服这个王国,我们要的是以后长久的殖民这里,我们总不能自己建立一个政府來统治吧,就算是收税也得由琉球官员來办……”

    就在他纠结之时,突然头顶的天空轰轰轰爆发出几声震耳欲聋的炮声,七星山炮台还有首里城炮台在得到烟火信号后,终于开火了。

    腿受伤的梁坤半个身子靠在石墙上,他伸着脑袋冲码头方向怒骂,望远镜里虽然听不到观礼台上的声音,但是用脚后跟猜也猜个**不离十了。

    “老子说什么來着,老子说什么來着,不能和谈啊,这群王八蛋不能信啊,现在怎么样了,开门揖盗啊,你们这是请强盗进门了……开炮,向敌人的战舰开炮。”

    岸防炮台只能压制大海,对码头的敌人毫无办法,这些守军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只能向大海倾泻火力。

    愤怒的不仅仅是炮台驻军,那些刚刚离开市区的新军战士们这时候也疯了,当五彩信号弹在天空中炸响之后,所有新军、民团、学生兵们都惊呆了。

    也就是几秒钟的功夫,队伍里面一片大哗“是陛下的紧急信号弹,陛下遇难了,老天啊,怎么会这样,陛下难道遇难了。”

    谁都知道,这种五彩信号弹是最高危险级别的信号,就跟残血旗一样这就是决死反攻的开始,这样的信号一出现,那么所有撤退的命令就全部作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在现在的琉球,只有一种可能会出现五彩信号弹,那就是尚泰王已经驾崩。

    “陛下死了,陛下驾崩了……陛下让法国人给杀了……”整个城市现在只有这一种声音。

    “回师……杀回去……杀死这群洋鬼子。”士兵们疯了一样向回冲,到最后连队列都不顾了。

    那些刚刚把新军劝出城的民众和御林军们,现在还沒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呢,他们张着嘴看着新军去而复返一个个下巴都要掉了。

    “你你你……你们怎么又回來了……”那些老者还有妇孺们,反应真是慢到现在也沒搞清楚状况。

    狂奔的军人看着这些好心办坏事的百姓,一个个气的想骂人,但是看看他们那怯懦的表情,良善的目光,脏活死活就说不出口了。

    “你们……哎……”除了一声长叹之外士兵们什么都说不出來了。

    那霸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狂爆的漩涡,码头上的尚泰王就是风暴眼,这里虽然平静沒有杀戮但是却控制了整个战争的节奏。

    在莫里哀的命令下,日本武士和一部分红衣法军用太刀和刺刀控制住了尚泰王和他的手下,不得伤害但是也据对不能放跑。

    剩下小三百的法军很快在观礼台的周围组成了三道射击阵地,除了靠近大海的那一面沒有布防之外,南北东全都竖起了杂物堆积的射击掩蔽体。

    “士兵们,守住阵地,海上的援兵就要到了……打退这些野蛮人的进攻,让法兰西的国旗插遍全世界……”

    “皇帝万岁,法兰西万岁。”首战得利的法军气势如虹。

    这时候大海上的战舰也开始游弋了起來,一条又一条的舢板被放了下來,坐在上面的法军开始划桨,整齐的号子声中居然有五六十条小艇乘风破浪向码头冲去。

    炮台上的梁坤都快疯了他一手端着望远镜,一手指着大海“别管法国的战舰了……炸死那些登陆的士兵……快快快……”

    岸防巨炮开始调整炮口,轰鸣声过后大海上泛起冲天的白浪,两艘小艇被掀翻在半空中,红衣法军的尸体飘在大海上如同游弋的水鬼一般。

    这才是最艰苦的抢滩登陆战,沒有战略欺骗只能靠血肉之躯向前冲,这样的战争非精锐而不能行。

    “分散……全军分散……勇士们加速,冲过弹幕覆盖区我们就安全了……特使大人和将军已经承诺,这座城市的所有财富都属于你们……”

    “万岁。”士兵们毫无畏惧更加努力的划桨,本來就很稀疏的船队现在距离更加大了。

    炮弹一发又一发的向大海上倾泻,但依然无法阻挡法军登陆的节奏,这时候人们才知道老牌帝国的底蕴,就冲这些士兵的素质就让人佩服的沒话说。

    莫里哀看着一艘又一艘被炸翻的小艇,他心疼的在滴血,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混蛋,尚泰你不要命了吗,马上下令炮台停止轰炸……否则我就要屠城。”

    “威胁我,呵呵……做梦去吧,我等着你來杀,黄泉路上我也能挺着胸膛去见战死的子民,我就算是死也是堂堂的琉球之主。”

    “好好好,你够狠……”莫里哀手掌连着变幻了好几种姿势,他差一点就下达了开枪的命令,可是到最后他还是忍住了。

    “你不要以为不怕死就能摆脱我的控制,我实话告诉你吧,我的剧本绝对不允许改写。”莫里哀发完狠之后,就再也不理尚泰王了。

    莫里哀心里在怒骂“该死的东西,你不是不想当我们的傀儡吗,你沒有选择的,等我屠了着一座城,等我杀光所有叛逆,我会亲自对付你,高剂量的吗啡,最顶级的鸦片,听说现在还有人正在研制一种叫做海洛因的东西……”

    “尚泰王你给我等着,我会把你训练成一只狗的,一只卑躬屈膝摇尾乞怜的毒瘾狗。”

    莫里哀这时候撕下了所有的绅士伪装,他冲着布鲁斯将军大吼道“传令下去,我以法皇的名义将这座城市赐给勇敢的士兵……屠城,屠城。”

    野兽一般的吼声,让野兽士兵燃起熊熊战意,最原始的**在血液中跳动,所有备战的士兵齐声大吼“屠城,屠城,屠城……”

    在一片狼嚎中突然响起震天的脚步声,去而复返的新军终于在法军援兵登陆之前赶到了,他们的枪膛已经装满了子弹,战斗一触即发。

    码头的空地上这时候已经尸骸成山,凄惨的场面让所有士兵狂怒不已,不用军官的命令,他们端起斯宾塞就要射击。

    “不……你们快看……陛下还活着,陛下被活捉了。”打头的军官一声大吼阻止住了士兵们的射击,可是法军可管不了那么多,正对新军的射击阵地一片密集的枪声,硝烟中子弹如雨一样的泼了过來。

    啪啪啪……弹雨打的士兵原地转了好几圈,冲在最前面的军官胸口中了五弹,他用手中刺刀顶着石板地,才勉强支撑住自己。

    “这是什么烂仗……这打的是什么烂仗……丞相啊……你怎么就不回來……”喘息声中又是一轮齐射,顽强的士兵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尚泰王都疯了,他在人群中痛哭狂喊“战斗啊,不要管我……战斗啊,你们倒是战斗啊,丞相的军令你们都忘了吗,我操,你们管我干嘛……”

    “开枪,向我射击……老子就算死也不当你们的累赘……”尚泰王一辈子都沒有这么哭过,他感觉那泪水就是从心里喷涌出來的一样。

    “人活总有一死,大不了同归于尽,我舍了这一国,我今天也舍了这条命……拼了,拼个玉石俱焚。”

    那一刻国王的吼声甚至压过了战场上的枪声,那一刻新军才知道那五彩信号弹就是尚泰王逼死的决心。

    “开火……跟他们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新军突击。”

    吼声中,是无数身穿淡蓝色军装的勇士,组成一片海潮向法国人冲去,而那些红色军装的法军,就如同海底火山喷出的熔岩一样组成了坚不可摧的防线。

    这是水与火的对抗,这是不甘屈服的东方文明向强大的西方发起的挑战,成功和失败不仅仅决定了一座岛屿的得失,也不仅仅是一个岛国的命运。

    此战若胜,东方文明必然士气大镇,肖乐天自然会被涌上潮头。

    此战若败,西方文明必然气势如虹,殖民全球的步伐将势不可挡。

476 观礼台上观地狱

    眼下正在琉球厮杀的敌我双方,恐怕还沒有意识到这场战争会对未來东亚的局势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在琉球人的眼里这是保卫家园之战,既然法国人铁了心要屠城,那么大家也不会窝囊的等死。

    对于莫里哀他们來说,琉球只不过是东亚的一座小小岛国,这场战争只不过是一场为了皇帝陛下的复仇之战,胜利是理所当然的,如果不幸失败……绝对不会的,在法国士兵的眼里这场战斗根本就沒有输的可能。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这场战争对于后世史学家來说,则是意义非凡,其重要性已经被拔高到了东西方文明对抗中的决定性战役。

    自从大航海时代开始,西方文明向外扩张的脚步就从來沒有停止过,先是非洲、北美、南美,然后是印度、阿拉伯地区、东南亚……而东亚则是西方文明扩张的最后一块阵地。

    从最早的葡萄牙、西班牙人的试探,到英国、法国的大举入侵,欧洲人为了征服亚洲足足准备了四百多年。

    直到第一次鸦片战争爆发,这场由英国人挑起的战略豪赌的胜利,让整个欧洲人明白了,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强势入驻东亚的时机已经成熟。

    从那以后,以英法为代表的西方势力开始长驱直入,坚船利炮敲开了一个又一个封闭的国门,不要以为只有大清才是唯一的受害者,在整个东亚就沒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逃过这场浩劫。

    日本遇到了‘黑船事件’和‘下关事件’,朝鲜也有‘丙寅洋扰’和‘辛未洋扰’,还有安南也就是后世的越南,则在法国人的炮火下耻辱的签署了‘西贡条约’正式成为了法国人的殖民地。

    自1840年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后,西方坚船利炮横行东亚未尝一败,二十多年的时间已经渐渐的在亚洲人心中建立起了欧洲不可战胜的悲观情绪。

    肖乐天曾经说过,最恐怖的事情不过就是‘哀莫大于心死’当无数个民族,甚至一个文明都被悲观情绪所笼罩,任何人都不敢幻想胜利的时候……恐怖的场景根本无法想象。

    肖乐天为什么要去欧洲,这个问題曾经困扰过很多的人,虽然他们都从丞相的嘴里得到了很明确的答案,就是要打出新军的锐气,打出亚洲人的威风。

    可是这道理听起來好懂,但是仔细咀嚼却谁都体会不到其中的三味。

    琉球自己的事情还沒弄完呢,跑那么老远去掺和欧洲的大战值么,海军都沒有建成,就横跨半个地球去冒险,这明智吗,就算你肖乐天说的全对,可是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战略是防御啊,东亚各国在欧洲人的坚船利炮下都颤抖了二十多年了,总得先打一个防守反击吧。

    这是肖乐天离开琉球后,很多腐朽文人心中的共同问題,但是今天,残酷的战争让所有人顿悟了,琉球战局的变化让所有聪明人都真正领悟到了丞相所说的道理。

    尤其是那些经过肖乐天洗脑的大学生们,这群狂热的学生兵已经成为一个又一个激励士气的宣讲员,他们在人潮中大声疾呼。

    “沒有敢战的勇气,沒有必胜的信心,沒有骄傲的士气,就算是给琉球再多的新式武器,最后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失败……”

    “沒有脊梁的民族,就算用最先进的铁甲战舰來武装,到最后也不过就是恐吓、威胁然后签署几份苟延残喘的保命协议罢了……”

    “看看琉球的那些所谓重臣吧,明明拥有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岸防巨炮,明明拥有超过敌人的先进步枪和海量的弹药,明明拥有一批敢战而且愿意一战的猛士,明明拥有数十万已经逐渐觉醒的民众……”

    “他们拥有了一切,拥有了几乎让欧洲军事家都眼红的一切胜利资源,可是最后他们的选择依然是谈判,企图用两片嘴唇再加上点保护费,來换取所谓的和平……”

    “哀莫大于心死……这些注定要被扫到垃圾堆里的中古心态臣子们,他们再一次的用事实证明了,老一套是走不通的,我们想要活下去就只有依靠丞相大人指出來的新路……”

    “踏着尸山血海前进……哪怕琉球战死到一兵一卒,哪怕十不存一,但是只要我们胜利了,我们就能从废墟中打造出一个崭新的国家出來……”

    “浴火重生……凤凰涅槃……”

    战场是人类最好的课堂,生存活着死亡能够让每一个人得到淬炼,鲜血总能证明谁的话是对的,虽然这代价沉重的所有人都不敢负担。

    既然老路已经走绝了,那就只有走丞相大人的新路了,野兽的丛林里想要生存下去,也只有让自己化身为野兽。

    蓝色的人潮蜂拥向前,斯宾塞发射出的弹雨打的龙虾兵们一阵阵的颤抖,那些简易堆砌的射击掩体上顿时碎片纷飞。

    数百步枪射击的声音已经听不出什么节奏了,在人们的耳朵里每一次齐射都如同一阵平地而起的闷雷,滚滚的白烟如墙一样在战场上飘动,激飞的子弹密如夏夜的暴雨,生命在此时卑贱的如同蝼蚁。

    法国人也疯了,莫里哀挑选的这群老兵,很多都经历过残酷的克里米亚战争,其余的也在殖民地和蛮族征战了很多年,对于危险他们有一种天然的直觉。

    “射击……保持射击密度……向战舰发信号……请求火炮支援……”指挥官看着从各条大街小巷冲出來的人擦,惊的后背都冒汗了,如此顽强的敌人只有在欧洲大战中才能见到,从未想到在亚洲居然也有如此顽强的士兵。

    布鲁斯和莫里哀现在也震惊的沒话说了,虽然在之前的国头激战还有战略轰炸中,他们心中不断在提高对这些士兵们的评价,虽然是敌人也是值得佩服的。

    可是今天当他们亲眼看见这群新军们的疯狂战意之后,他俩才明白之前无数次的拔高也无法形容这群士兵们的真实形象,肖乐天怪不得能够在法瑞边境打败法兰西的骑兵团,他手下的士兵真是一群疯子啊。

    莫里哀扭头冷冷的看着尚泰王“陛下,您看看这些疯狂的士兵吧,他们并不忠诚于你,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你的死活……到现在你还要坚持吗,你为一群不忠诚于您的士兵,承担什么责任。”

    “投靠我们法兰西吧,我会亲自剿灭这群野蛮的士兵,然后帮您训练出一支全新的,只忠诚于您的御林军……是现代化的军队。”

    “呸……”尚泰王现在根本就不顾什么君王形象了,张嘴就是一口痰飞了过去“我不会再相信你们了,永远也不会……什么是君,什么是民,什么是军,这道理你不懂,但是丞相懂,现在我也懂了,丢掉了立国的根本,就算再强的军队也阻止不了国破家亡。”

    “该死的,你这个被肖乐天洗脑的呆子倔驴……你这是最后一次挑战我的耐心了,再有下一次,我就会亲手枪毙你。”莫里哀彻底失去了耐性。

    三百龙虾兵所组成的弹雨无论再密集,可是遇到了上千新军的冲击也是不顶用的,在新军斯宾塞近距离的火力压制下,这群法军被压的有点抬不起头了。

    子弹在射击掩体上來回跳动,每时每刻都有士兵中弹而亡,那些基层军官们现在已经疯了“火炮呢,我们的火炮呢,为什么不开火……”

    在一片怒骂声中,大海上战列舰和巡洋舰总算在游弋中调整好了射击姿态,沉默了许久的炮声再一次响起。

    线膛炮的精准度完全超越了滑膛炮一个时代,精准的炮弹砸入冲锋的人潮之中,掀起了一片片的血雨,观礼台周围的法军防线顿时压力骤减。

    “好样的……继续保持火力压制,不要搭理山上的炮台,只要我们的援兵进城了,胜利就是我们的……”莫里哀兴奋的跳了起來。

    再强大的血肉之躯,面对钢铁炮弹之时都是脆弱的,冲锋人潮顿时被炸断了,巨大的弹坑就如同地狱裂口一样喷吐着销烟。

    “不要……撤回去,撤退到市区里,撤退到群山中,跟这群法国鬼子打巷战,打丛林战啊,不要无谓的牺牲了……”看着成片成片死去的新军战士,蔡瑁急的扯着脖子大吼。

    尚泰王也醒悟过來了,他攥着拳头大吼“撤回去,跟他们打巷战……躲开敌人的火炮。”

    “跑啊,都别管我们了,退回去打游击战去,丞相不是教过你们吗。”观礼台上的群臣一片高呼。

    这下可激怒了莫里哀,他发现这群野蛮人骨头怎么这么硬,越打还越來劲了,特使抢过一把步枪,冲过去用枪托猛砸这些俘虏。

    “闭嘴……闭嘴……闭嘴……你们的生命现在掌握在我的手上,就算你们想死,我也不会给你们一个痛快的。”

    硬木枪托砸在蔡瑁手上的胳膊上,砸在金长森的脸上,砸在林远渺的脑门上……疯狂的莫里哀太讨厌这种感觉了,这种事态渐渐脱离自己掌握的感觉。

    “该死的野蛮人,我写的剧本不容更改,琉球的命运只有我能决定。”

477 速醒,速醒乎!

    观礼台上莫里哀在施暴,观礼台下新军冲锋的人潮已经被炸的七零八落,在随后的法军弹雨下,冲锋的军阵再也沒法保持住对敌人的压力,直到尚泰王他们撤退的命令下达后,不甘的新军战士们终于退下去了。

    “快撤……别管我们了……撤回去,活着才能继续杀敌……”

    “该死,该死,该死……”莫里哀骂一句该死枪托就猛砸一下,最后就连尚泰王的额头都中了一枪托,殷红的血已经流下來了。

    “保护陛下,跟他们拼了……”观礼台上的臣子怎么说也有二十多人呢,岂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君王白挨打。

    他们挣扎着挡住莫里哀的枪托,林远渺和金长森甚至抓住枪身來回的争抢,混乱中尚泰王武力值大爆发,冲上去一拳就砸在莫里哀的眼眶上了。

    “混蛋,你们都是瞎子吗,给我砸……”吃疼的莫里哀一声令下,周围的士兵端起枪托劈头盖脸的砸了下去。

    耻辱,简直是百年无法洗刷的耻辱,在欧洲征服亚洲的进程中,还沒有如此**一国君臣的现象出现呢,就算六年前英法联军火烧了圆明园,但是对于留守在北京城的王宫大臣们,也沒有**到这种地步。

    “看见了吧,你们终于看见了吧,这群欧洲人到底是如何对待我们的,你们的希望呢,你们嘴里说的和平呢,告诉我都在哪呢。”尚泰王招架着枪托的攻击,嘴里冲着他的臣子们高喊着。

    所有人都沒法回答这个问題,强烈的耻辱感让这些文臣们心中无比悔恨,早知道会遇到这样的耻辱,他们宁可与国同殉也不会答应什么狗屁的和平谈判。

    硬木枪托砸在人的身体上梆梆作响,听得龚橙一个劲的皱眉“啧啧啧……这是何苦啊,这是何苦啊,早就说过了,以后的世界人家洋大人是老大,非不听、非不信……识时务者为俊杰啊,何苦,何苦……”

    就在这一片的混乱之中,大海上分散抢滩的舢板终于冲过了岸防火炮的死亡射击带,成功冲到了栈桥边上。

    “好样的……帝国的勇士们马上以连排为基本作战单位,抢占七星山攻击所有的岸防炮台。”布鲁斯将军是个很纯粹的军人,他沒有掺和到对琉球君臣的**游戏中去,他的眼里只有不断变换的战场局势。

    这次登陆的法国士兵足有一千多人,加上之前的三百偷袭军,还有国头村的一千多登陆部队,现在成功登上琉球主岛的法军已经超过了两千。

    肖乐天的新军有多少,一年多的时间里也不过训练处一千多人,在加上原有的一千多御林军,和蔡瑁手中的那大几百水军,现在法国人的兵力优势已经凸显出來。

    是的,琉球有民团,有学生兵,但是这个时代的战争注定是正规军和老兵的舞台,一名老兵在战场上所起的作用远超十名新兵蛋子。

    在法军火炮的掩护下,这些战士开始以连排为基本单位向城市进行渗透,他们经验极为老道,交叉火力相互配合,三三行动小组进行渗透,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开始清理战场。

    他们绝不冒进,他们绝不留情,整个军队如同冰冷的杀人机器一样向前碾压。

    “小心……左面的仓库有敌人的隐蔽火力点……三班突击,其余火力掩护……”

    “准备手雷,炸开这间酒店的侧门……小心里面有人,放火……烧死他们……”

    “报告排长,前面仓库内发现十名市民……”

    “什么市民,我沒有看见什么市民,在我的眼里这些都是对我们有威胁的敌人……我们的军令是什么。”

    “屠城,屠城……”

    一阵惨叫,躲藏在仓库里的百姓化为刺刀上的一缕冤魂,而这样的场景在大街小巷中到处都在上演。

    “哈哈哈……”莫里哀把手中的步枪丢还给士兵狂妄的笑着“跟你们说了无数遍了,法国的陆军是世界第一强的,只要我们能够成功的登陆,那么胜利就一定是我们的……”

    莫里哀当然有狂妄的本钱,看着城市的火点以码头为中心缓慢的向四周扩散,他知道那是勇敢的士兵在清除一间又一间的障碍物,那前进的势头虽然缓慢却带着一股势不可当的勇猛劲头。

    战局顺利的连龚橙都看懂了,他谄媚的在莫里哀身边笑道“特使大人威武,以老兵打新兵,以有备打无备,以建制打散乱,这场仗法国赢定了。”

    老卖国贼说的还真沒错,这场战斗打的就是这么窝囊,先别说什么老兵新兵的问題,现在琉球新军就连建制都沒有彻底恢复,从城外向码头狂奔的这一路上,很多人都脱离了建制,最后再让法国炮火一通狂轰滥炸,新军超过九成的建制全都被破坏了。

    这是战争中最可怕的事情,士兵找不到他的长官,连排长找不到他的手下,班长回头一看自己居然成了光杆司令。

    幸存下來的士兵们只能聚在一起勉强相互配合,同敌人纠缠这时候他们甚至连弹药去哪里补充都不知道。

    而法国人则不然,一艘小艇就是一个班,从登陆那一刻起他们就沒有分开过,在班长、排长、连长的带领下,他们配合默契沉着应对,一条街一间房的慢慢清理过去,不一会的功夫码头通往七星山的街道就已经易手了。

    尚泰王捂着自己的额头,鲜血跟小溪一样的往下流,血糊住了眼睛,让他的视野中一片殷红。

    整个城市全都是鲜红色的,枪声、爆炸声、火焰烧塌房屋的轰响声,当然还少不了垂死者的惨叫声,整个那霸彻底变成了修罗地狱。

    “这就是养育我们数百年的城市,这就是我们共同的国,现在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你们睁眼看一看,难道你们不痛心吗。”尚泰突然沒头沒脑的喊了出來。

    旁边的文臣们顿时一片哭声“陛下啊,怎能不心痛,咱们这一国亡了啊。”

    尚泰王并沒有接茬,他依然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琉球,1372年由大明太祖皇帝下诏谕,赐藩国身份至今已有将近五百年的国祚……自从三山一统之后,我们琉球就是东海上的仙山,就是万国的津梁……”

    “琉球人、汉人、日本人、朝鲜人……还有无数欧洲远渡重洋來的西洋人,大家都踏在同一片大地上,头顶着同一片天空,面朝的是同一片大海……”

    “五百年了,我们琉球国沒有欺辱过任何一国,就算是受到岛津家的欺凌,我们琉球到最后也沒有用鲜血去报复,我们依然善良甚至卑微的活在东亚这片天地间……”

    尚泰王话里有话,他话里绝对有话,这口气配上古怪的台词,让所有人都有点听不懂了,龚橙和莫里哀下意识的就认为这位年轻的王已经疯了。

    但是尚泰依然执着的进行着自己的演讲“五百年了,我们琉球用仁善统治这一国,哪怕处在国破家亡的边缘,我们也不改初衷……但是我们所有的付出最后换來的是什么,看看这座城啊,祖先的英灵睁开眼,看看这座万国津梁吧。”

    “这里有琉球人,有汉人,有日本人,还有无数追求幸福的人们……他们正在遭受屠杀,刽子手不分男女老幼,不分国籍人种,只要不是白人,他们都在屠杀啊。”

    “速醒乎……速醒乎。”

    悲愤的吼声震的所有人心一颤,莫里哀顿时感到一股危险的气息扑面而來,但是他并不知道这危险到底从何而來。

    “速醒乎。”在尚泰王撕心裂肺的吼声中,突然有百人同时呐喊疾呼,紧接着莫里哀眼前一片白光闪过。

    只见岛津大郎所带领的那一百名武士,突然扬起太刀向身边的法军奋力劈砍,锋利的刀锋砍断敌人的动脉,鲜血如箭一样喷在恶鬼面兜之上,望之更加触目惊心。

    龚橙就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立,他身边的水狗反应更快抓住老头嗖的一声跳下了观礼台“不好了,这群日本武士又反叛了……”

    是的,岛津家的武士这回真成了墙头草了,短短两天的时间他们居然变脸三次,从新军拔刀队变成龚橙的护卫,然后又变成观礼仪式上法军的内应,最后还沒过一个时辰呢他们居然又变脸了,又称为了尚泰王身边忠诚的战士。

    “拔刀队……列阵……杀杀杀。”岛津大郎已经彻底化身为杀神,一米多长的太刀在人群中奋力劈砍,他就如同绞肉机的核心叶片一样,泼风一样在法军中杀出一条血路。

    这可是妥妥的贴身肉搏,冷兵器比步枪可好用多了,这群恶魔武士招式大开大合,全都是一往无前的杀招,哪怕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尊丞相令……亚洲乃亚洲人的亚洲,任何外敌侵犯……必杀之。”

    “拔刀队,献出你们的忠诚吧。”岛津大郎如下山猛虎一般直扑莫里哀而去,那一刻他们之间只有五步的距离。

    莫里哀虽然是骑士头衔但是也沒经历过这么残酷的肉搏战,他下意识就要跳下观礼台,岛津大郎怎会给他这个机会,只见太刀化身为一根标枪,如闪电一般射了过去。

    一米长的太刀刺穿了莫里哀的左腿,又顺势钉在了木板之上,入木足有三寸。

478 疯狂的日本武士

    岛津大郎的暴起发难,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刚刚还并肩作战控制了琉球君臣的战友,一转眼就变成了杀人的恶魔,下手毫不留情。

    别看法国士兵都是老兵,但是他们毕竟是热兵器时代的军人,身上只不过有一身毛呢军服,对太刀的防御力基本为零。

    一米多长的太刀,继承了唐刀的制作工艺,端的是锋利无比,一刀劈砍下來甚至连头颅带半拉肩膀都能削下來。

    而法军的反击却异常的软弱,由于敌我双方距离过近,长长的步枪根本就刷不开,就算外围的法军能够进行一两次突刺,但是日本武士精良的铠甲也能卸下大部分的力道,除非特别倒霉的被刺中甲胄缝隙受伤,剩下的根本就无视刺刀的攻击。

    更要命的是由于莫里哀下达的命令是抓活的,为了防止流弹误伤琉球君臣,这些士兵的枪膛里根本就沒有上子弹。

    这完全是一边倒的屠杀,就算火器再先进沒有他发挥的环境也是白搭,在这种狭小密集的环境里,只有冷兵器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为什么,你们这群下贱的野蛮武士,我给予你们的还少吗,为什么要背叛我。”莫里哀疼的满头大汗,长长的太刀钉穿了他的大腿,伤口的剧痛让他根本就沒法动弹。

    更痛苦的是他内心的疑惑,他死活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岛津大郎手持肋差,如同鬼魅一样在人群中闪动,他从小接受的就是最严苛的武士训练,沒有了太刀他一样也能杀人。

    “去死吧,白皮鬼。”锋利的肋差闪电一样划破空气,割开士兵的咽喉,血箭足足喷出一米多远。

    岛津大郎的恶魔面兜上现在已经全是鲜血了,这让整个人身上的恐怖气氛居然更加了三分灵动和真实。

    他面前已经沒有了挡路的障碍,他迈步向前一把就抓住了钉在大腿上的太刀刀柄,手腕轻轻用力一扭。

    “啊,该死的野蛮人……”莫里哀眼看着锋利的刀锋在肌肉里面转动,剧烈的疼痛差点让他昏迷过去。

    “我不是野蛮人……相比你们所做的一切,我道德崇高的已经可以称之为圣人了。”岛津大郎咬着后槽牙用古怪强调的英语说道,紧接着他手腕用力猛的一抽,太刀从莫里哀的血肉中带出一道血箭。

    “啊。”一声痛苦的惨叫,震动了在场所有的法军,紧接着岛津大郎太刀耍出刀花,刃口紧紧的压在了莫里哀的咽喉上。

    “法国人都听着,你们可以和我比一比速度,看看是你们的子弹快,还是我的刀子快……”正说着呢,突然身后一声大叫“大人小心。”紧接着一名武士身形猛然向前冲去,刀光从下往上猛撩了上去。

    偷袭者正是布鲁斯少将和他身边的两名法军士兵,就在岛津大郎用太刀折磨莫里哀的时候,布鲁斯少将眼神一动两名士兵心领神会端起刺刀向武士的面兜处猛刺而去。

    至于布鲁斯自己,则从腰间闪电一样掏出手枪,他的目光也锁定住了岛津大郎的太阳穴。

    可惜他低估了武士们自幼所接受的训练,近身格斗、复杂环境下的乱战,这都是日本武士的必修课,布鲁斯的一举一动逃不过掩护岛津大郎武士的眼睛。

    “杀。”一声大吼锋利的太刀砍断了两名士兵的手腕,步枪还沒刺出去就已经掉落在地,当刀势用老之后武士的身形也已经冲到了布鲁斯的枪口之前。

    啪的一声闷响,转轮手枪开火了,而那颗子弹正好打中武士胸前的铠甲,只听噗的一声闷响,子弹射穿铠甲钻入胸膛,血箭激飞而出。

    “大人小心……”受伤的武士不退反进,他四肢张开如熊抱一样挡住子弹的所有射角,一步步向布鲁斯压去。

    啪啪啪……又是三枪,疯狂的武士虎躯震了三下,但是依然沒有退,他大吼一声发力向前一冲,居然保住了脸色惨白的布鲁斯将军。

    “疯子……你这个疯子放开我……”染血的恶魔面兜近在咫尺,都快亲到他的脸上了,刺鼻的血腥味道让布鲁斯后腰一个劲的发酸。

    “滚开……”布鲁斯拼命的扣动扳机,左轮手抢里的子弹全被打空了,但是那名鬼武士依然死死的抱着他不退,但是恶魔面兜的利口中却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这场景太恐怖了,不光布鲁斯害怕了,他周围的那些法国士兵们也害怕了,他们突然觉得黑非洲里那些浑身涂满了染料的部落战士们,跟这群日本武士相比简直幼稚的如同三岁孩童。

    森冷的铁甲上面,纵横交错的都是刀枪痕迹,恶魔样子的面兜里赤红的眼睛在转动,利口还在往外吐血,这根本就不是人。

    “來人啊……快救我。”在将军的吼声中,观礼台下面深处无数士兵的手,把可怜的将军连带着那名恐怖的武士都给拽下來了。

    咣的一声,布鲁斯少将后背撞在地上,那名垂死的武士狠狠的压在他的身上,旁边的法军拼命的拽,拼命的掀但是根本就分不开这两个人,垂死武士就跟深深的爱上布鲁斯一样,到死都不松手。

    噗噗噗……无计可施的法军只能端起刺刀往下捅,专门找铠甲缝隙往里捅,足足十多刀之后,那名武士才算是死绝了。

    自古都是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而不要命的怕什么,当然是怕疯子了,今天这些疯狂的日本武士,让所有法军知道了什么叫做漠视生命。

    不仅漠视敌人的生命,他们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算命。

    岛津大郎的手非常稳,刀子就架在莫里哀的脖子上,他的眼神平静的盯着死去的勇士,嘴里甚至念起了非常著名日本辞世诗。

    “极乐地狱之端必有光明,云雾皆散心中唯有明月……死亡并不可怕,你已经成神,英灵不要走远,请祝我武运长久。”

    莫里哀听不懂岛津大郎在说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今天是遇到变态了,他也知道跟这种疯子根本就沒法讲理。

    “你们放弃吧,你们不会成功的,你们只有一百人……看看吧,第三波登陆部队已经赶來了……”

    岛津大郎抬眼一看,果然大海上又來了十多艘小艇,法军新的一波援兵就要登岸了。

    “走,站起來,你就是我的人质……”岛津大郎拽起莫里哀就跟拖死狗一样把他拖到了琉球君臣堆里,而那一百武士已经把观礼台上的法军全给砍空了,地板上全是尸骸。

    武士们肩背相靠,面相外面的法军组成了一个大大圆阵,他们保护着尚泰王和大臣们开始向西北方向退去。

    “让开……都滚蛋,想要你们特使的命,就赶紧让路……滚滚滚……”圆阵内一片骂声。

    莫里哀的命果然值钱,当三把太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之后,所有的法国士兵都打消了强攻救人的心思,尤其是布鲁斯现在吓的脸都白了。

    “不要伤害特使大人……咱们可以谈判,可以谈判……”将军心里这个骂娘啊,该死的莫里哀你要是老老实实在战舰上待着,让我來执行计划不就得了。

    非要亲自來,非要亲自來送死,真应了中国人的俗语了‘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啊’我太倒霉了,怎么就跟你出了这一趟任务。

    可是心中骂归骂,但是将军也知道,莫里哀和拿破仑三世的关系非同一般,巴黎贵族圈里甚至有一些不干净的传闻流露了出來。

    布鲁斯沒法验证这些传闻的真假,但是他知道莫里哀是法皇愤怒时候唯一一个敢于劝解怒火的人,甚至听说莫里哀都敢压下皇帝陛下盛怒时候传达的命令。

    这种皇帝身边的近臣,不是他这样的驻外军官可以得罪的,今天他死可以但是莫里哀能死。

    现在的场面可就很诡异了,武士组成一个圆阵保护着琉球君臣慢慢向东北方向的首里城移动,在这个圈子外面是将近三百的红衣法军,又组成一个更大的圆阵在缓慢的跟随。

    法军的步枪刺刀全体冲内,如丛林一般闪耀着寒光,而岛津武士手中的太刀集体冲外,鲜血滴滴答答的从刃口出流淌下來。

    一个小圈子,外面还套了一个大圈子,两个圈子小心翼翼的向前移动,他们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敢动手。

    在更外围的城市里,数千法**人组成了更大的战线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而围绕着这座城市,又有无数勇敢的新军战士和琉球勇士们,如飞蛾扑火一样向着敌人扑去。

    乱战至此,已经让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醉了,尤其是莫里哀,他甚至觉得自己正在做一场永远都醒不过來的梦。

    “你们为什么不进攻……进攻,向敌人进攻啊……”莫里哀拼命的挣扎,脖子上的皮肤都被太刀割破了,他都感觉不到疼。

    “布鲁斯……你要背叛法兰西吗,下令进攻啊,你这个该死的白痴,赶紧进攻……”

    沒等莫里哀这个疯子喊完呢,战阵中的尚泰王开口了“布鲁斯将军,马上让你们的士兵停止战斗,马上撤出那霸去,不要考验我们的耐心。”

479 悍不畏死的疯子们

    人质和人质之间的变幻真是快的离谱,刚刚尚泰王还是砧板上的肉呢,结果现在莫里哀也成了钢刀下的肉票,这节奏看得人真是眼花缭乱。

    现在就连龚橙也有点脑子不够使的了,饶是他精似鬼但是也疏忽了两个巨大的破绽,一个是沒想到尚泰王如此强硬,而另一个则是沒想到日本人居然也有原则,他们居然真能保持住对肖乐天的忠诚。

    “该死的,肖乐天到底给了这些日本人什么好处,他们怎么就这么死心塌地呢,这群日本人不是最流行下克上吗。”

    不过还沒等龚橙想明白这一切呢,现场居然又一次混乱了起來。

    这时候的莫里哀已经从刚刚的暴怒中走了出來,冷静的思维又回到他的身上,他已经不在挣扎了。

    “布鲁斯将军,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你害怕我的死会让你有所牵连,你害怕巴黎那些政客会拿这件事向你开火……你更怕皇帝陛下对你的惩罚。”

    莫里哀口气居然越來越平静了“可是你错了,你不仅看错了我,更看错了伟大的皇帝陛下,在我们的心中法兰西的荣誉高于一起,只要你能带给法兰西胜利,你将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

    “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你真的以为陛下的登基靠的全是阴谋和政变吗,你脑子里塞的都是稻草吗,沒有整个法兰西的精英阶层的支持,你以为拿破仑王朝能复辟吗。”

    莫里哀现在全是浓浓的恨铁不成钢的口气,他对莫里哀的领悟力感到非常的遗憾“滑铁卢那场溃败之后,反法同盟逼迫我们签署了《维也纳合约》我们丧失了所有的战胜领土和海外殖民地。”

    “沒有人口和市场,我们法国的工商业究竟该怎么生存,你难道就看不到民间资本对殖民地的渴求吗,你难道沒有听见民众的心声吗,他们对胜利的渴望你沒有听到。”

    “是的,是有很多人在骂我们的皇帝陛下是暴君,可是这名暴君却启动了一次又一次的海外战争,甚至在克里米亚狠狠的教训了世仇沙皇俄国,正是他带來的一场又一场的胜利,让法兰西民心重聚,让工商业蓬勃的发展……”

    “就连巴黎大改造计划,也是皇帝陛下送给人民的礼物,这才是法兰西所需要的,这才是祖国的利益……”

    莫里哀这一刻就好像站在巴黎的广场上向万民进行演讲“勇敢的士兵们,我们真的是卑鄙的侵略者吗,不是的,我们是文明的传播者,我们更是法兰西利益的维护者……现在你们告诉我,祖国胜利的脚步难道就要终止在这里吗。”

    “士兵们,不要管我的生死,去战斗吧,向这群野蛮人发起进攻,只有不断的胜利,才是祖国强大的基石。”

    “皇帝陛下万岁,法兰西万岁。”大吼一声的莫里哀突然脖子发力,他用尽脖颈的力量猛然想刀刃撞去,甚至斜向用力一拖,他居然要自杀。

    “不。”三百群情激奋的法国士兵集体惊呼,这时候就看出岛津大郎的剑术高超了,在最关键的一瞬间,他手腕抖动卸掉莫里哀企图自杀的力道。

    那一抹并沒有割断动脉,只是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以及在场所有法军的愤怒,刚刚莫里哀那一番爱国宣言,激发起了所有法军心中的战意。

    “后退……所有人都后退……莫里哀自己想死,你们也想他死是不是。”岛津大郎再也不敢用刀子威逼莫里哀,他掏出随身携带的手枪顶在特使的太阳穴上,这总不怕他自杀了。

    愤怒的法军差一点就冲上去了,关键时刻还是布鲁斯将军克制住了自己“都退后……不要激怒这群疯子。”

    布鲁斯冷冷的盯着尚泰王他们“你们现在正在玩火,杀了特使大人,你们所有人也活不成,你们不怕威胁,我们法兰西的勇士也不怕威胁……”

    “刚刚尚泰王你是怎么对你的士兵们说的,开枪向你射击,那好,现在我们也可以拿出我们法兰西勇士的决断出來……”

    “所有勇士们,散开屠城,只要他们敢杀害我们的特使大人,我们就杀光这一城的蛮族为大人报仇。”

    “屠城,报仇……屠城,报仇……”吼声震天动地。

    布鲁斯可不是傻子,他已经看出了莫里哀眼中的果决,知道这个性格中带着偏执的骑士这次是來真的,如果自己和琉球妥协了,到时候非但无功而且还有过。

    另外将军也想明白了,只要自己打胜了这一仗,那么就算莫里哀有什么三长两短,至少功过是可以相抵的,特使的性命还是留给这群野蛮人杀吧,老子最多也就认一个保护不力的罪过。

    “很好,布鲁斯将军,您的决定让我看到了帝**人的勇气,散开吧,我可以去首里城走一遭,我要亲眼看着这座城化为废墟……”

    “去你妈的……变态。”岛津大郎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打断了特使嚣张的叫嚣。

    这真是一场史上少有的战争奇观,敌我双方的指挥官好像被放逐到了孤岛里一样,尚泰王和莫里哀都失去了对战局的控制权,他们现在连命令都无法发布下去。

    他们一点点的想首里城突围,而周边的法军投鼠忌器也不敢向他们开火,更远处的新军、民团则被法军犀利的攻击隔断,谁都沒法靠近他们。

    布鲁斯将军留下了一百五十人的法军用步枪押着琉球君臣向首里城退去,而布鲁斯将军则带着其余的士兵钻入城市的大街小巷,他们真的是下定决心屠光这座城了。

    那霸港,这座东海名港,万国津梁这次算是真正遇到了生死大劫难,如果说日本浪人之前的暴动,还仅仅是为了抢钱、抢控制权,下手多少还有点收敛,而这群丧心病狂的法军现在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彻底摧毁这座城。

    报仇,报仇,报仇,也不知道他们心中到底有多少仇恨,他们点燃了每一座房屋,屠杀每一名市民,在他们赤红的眼睛里只有兽性的光芒在闪耀。

    该死的东亚野蛮人,你们为什么要抵抗,高贵的法兰西海军炸你们两炮,你们居然敢还手,该死……

    该死的肖乐天新军,你们居然敢在欧洲耀武扬威,普奥战争那是高贵的欧洲人之间的决斗,你算什么东西敢掺和进去,甚至还弄了一个石桥奇迹,你也配,该死……

    该死的肖乐天和他用金钱收买的无耻之徒,你们怎么就敢在全欧洲的媒体上对法兰西的国家形象进行抹黑,不就是打了你一顿,杀你几个人,又企图囚禁你吗,你怎么就敢反抗,怎么就敢喊冤枉,该死……

    该死的肖乐天啊,你居然在法瑞边境侮辱了光荣的法国骑兵团,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这个胆大包天的黄皮肤猴子,囚禁你是给你面子,你居然给脸不要脸还想逃跑,该死……“

    该死,该死,该死……千言万语就一句话,我们的法皇陛下打你的左脸,你就应该把右脸送上來,想给你一刀你就乖乖的奉上你的胸膛,下贱的野蛮人总要对自己有点自觉吧,怎么还敢在高贵的欧洲人面前要什么尊严。

    该死,这真是翻了天了。

    沒有错,这就是强盗的逻辑,这就是殖民者的心态,中国古人所说的‘非我族类’就是这个意思,不是同一个民族的,那就根本不算人。

    熊熊燃烧的城市中,野兽一样的龙虾兵们成建制的在战斗,步枪齐射打退了一波又一波的新军反扑,刺刀挑死了一名又一名躲藏的百姓。

    现在那霸港所有通往城外的道路上全是逃难的人流,人们哭号着逃离家园下意识的往深山难民营里钻,可是琉球只是一个小小岛国,就算逃出城市又能如何,人们也逃不出这座岛。

    那些之前还劝新军民团离开城市别搅合了和谈的市民们,现在全都傻了,腿脚快的早就逃到深山里了,而腿脚慢的老者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浑浊的老眼里全是不可思议。

    “快逃啊,所有人撤到山里去……乡亲们让开路,我们帮你们拖着敌人……”一群又一群的新军、民团、学生兵们逆着人流向城里突进。

    他们知道现在这种添油战术根本就是白白送死去,但是仗打到现在已经沒有选择了,士兵们用生命多拖住敌人一分钟,就会有成百上千的百姓能够逃出去。

    满心悲愤的士兵们都已经急哭了,那些年龄小的张嘴就骂开了“造孽啊,看看你们造的孽,豺狼的话你们也信,丞相的苦心全都白费了……白费了。”

    战争至此已经无所谓什么战法了,双方拼的就是意志,就是最基础的军事素养,单兵战斗力和班排配合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大海上的法军战舰也不敢开火了,现在就连七星山上都响起了枪声,那些岸防炮台被法军包了饺子,别看炮台面对大海的一面都是坚固的钢筋混凝土,但是后屁股却脆弱的很,防御阵地只不过是一些沙袋工事。

    也许是工程师们沒有來得及完善炮台,也许是从设计开始就沒想过会有敌人从后面攻上來,总之所有守军都沒想到坚不可摧的岸防炮台会这样失手。

    成群的法军如狼一样向山上攀爬,弹如雨下刺刀如林,炮台内那几十名守军根本就沒法抵挡,往往才放两三轮枪就被红衣人潮给吞沒了。

    “狗日的东西,我跟你们拼了……”战到最后一人,不屈的士兵砸碎墙上的马灯,火焰顿时在弹药箱上燃起。

    “要死一起死……”在士兵吼声中,在法军惊恐的尖叫中,炮台轰然爆炸蘑菇烟尘冲天而起,琉球十座岸防炮台玉碎一座。

480 那个人是谁?

    马六甲海峡之南,狮城星加坡……是的,在十九世纪,这里还不叫新加坡,中国人管这里叫狮城,而西方人则习惯性翻译成星加坡。

    上午九点,繁忙的码头突然响起一阵皮靴践踏大地的声音,远处一二一的口号声传了过來,当人们定睛一看,居然是一队正装的英国士兵向码头小跑而來,有那眼尖的人居然看见这群士兵们手中的步枪都是崭新的。

    “天啊,这群洋祖宗怎么跑出來了?这大热的天不躲在军营里喝酒吃水果去,居然出來拉练了?”

    “屁,你眼睛是儿吗?你家拉练还得换全新的军装,连枪都换成崭新的?这一看就是要迎接贵客的节奏啊……”

    “贵客?有多贵…这么多年了,沒见过洋人亲自上來当仪仗兵啊,往常顶多就是來几个洋人军官,带一群土著兵站站威风罢了……现在居然全是洋兵?难道是女王來了?”

    “屁话……”周围听闲话的人实在忍不住了,上去照着后脑勺就是一巴掌“还女王呢,要是女王真來了,整个海峡都得让英舰给堵死…”

    “我估摸着,有八成的可能是那个人回來了……”

    “啊…”周围人一片惊呼“那个人回來了?真的假的?”

    不用提那个人的名字,现在的狮城,现在的东南亚,只有一个人可以用‘那个人’來形容,那个震动了欧罗巴,撼动西洋人不可战胜神话的传奇英雄,也只有他才能不用提名字,而换來所有人的惊呼。

    “靠,下门板,今天不做生意了……都去码头,我要看看那个人去……”

    “伙计们,放假了,老板今天放一天假……那个人可能要來狮城了……”

    “老天啊,我这菜也不卖了,上码头去……”

    靠近狮城码头的所有买卖人家全都关门歇业,沿街那些挑担买菜买水果的农人也丢了担子往码头冲,到最后就连那些在咖啡屋里享受生活的洋人和华人富商们也都惊动了。

    当‘那个人’的声音响彻每一条街巷之后,一身锦缎的华人富商丢掉手里的报纸,如脱缰的野马一样嗖的冲出了咖啡店。

    那张被丢弃的报纸迎风飘扬,落到藤椅之时一张大大的照片映入人们眼帘,那是一片焦土样的战场,残血旗迎风飘扬,旗帜下那伟岸的男人就是‘那个人’那个创造了石桥奇迹的东亚奇男子。

    肖乐天的名字这时候在东亚已经有了魔力,就在他横渡印度洋的时候,从欧洲传递过來的报纸已经先一步走到了他的前面,现在整个东亚,尤其是交通枢纽马六甲海峡一带的华人,都已经知道了‘那个人’在欧洲所创造出的奇迹。

    新军盛兵入狮城的一幕还在人们眼前飘荡,可是眨眼多半年过去了,那群气势如虹的年轻军人们,居然在欧洲办出如此大事。

    地中海上炸沉法国战舰,汉堡火场勇救孤儿院的孤儿,法瑞边境打残了法军骑兵团,媒体大战中又能踩着法兰西站上了舆论制高点。

    甚至在普奥战争中,又能以弱军死守石桥高地,为整个战役的胜利争取到了时间,石桥奇迹甚至奠定了肖乐天军事大家的地位。

    19世纪,东西方的信息传递还是很滞后的,电报线路沒有联通全球,人们信息的传递靠的无非就是口耳相传,和那一份份过期了的报纸。

    狮城的民众是在一个月前才开始陆续得到欧洲送來的报纸,在最开始狮城的统治者英国总督和武官们惊恐的把这些报纸封锁在洋人圈子内,他们根本就不敢让这些华人看见。

    统治殖民地是一门大学问,这些土著民族绝对不能出现英雄,这对欧洲人的统治是有害的。但是事态在肖乐天穿过西奈半岛后发生了逆转,那些英国总督和武官们突然发现,伦敦的那些大人物们对肖乐天居然送出了橄榄枝。

    信息的迟滞不仅困扰着普通民众,其实一样也困扰着统治者,如果这些总督能够早一点得知伦敦对肖乐天的态度,恐怕他们谁都不敢明目张胆的卖给法国人那一船军火,更不可能让莫里哀他们共享情报。

    做错了事情就要弥补,这些亚洲的总督们想來想去,也只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把肖乐天捧的高高的,给他亚洲人最喜爱的面子,來取悦他,或许能够缓解一下尴尬。

    就是在这种心态下,欧洲的报纸开始不加限制的在东亚殖民地里广泛传播,而且毫无疑问的都是那些倾向于肖乐天的正面报道。

    这下华人圈子可算炸锅了,人们看着那一幅幅不可思议的照片,读着那一篇篇难以想象的文章,一种难以言表的荣耀感充斥在了所有人的心间。

    无数民众彻夜不眠凑在一起饮酒庆祝,为‘那个人’祝福,更有无数华商自费翻译印刷欧洲报纸,更免费的分发到东南亚的各个华人圈中,那个人的声望在南亚已经高的无法仰视。

    今天,狮城英国驻军异常出动,而且穿戴一新一个个人五人六的,华人们一眼就看出端倪了,不一会的功夫满城只有一个呼声“那个人回來了,那个人回來了……”

    人们猜的沒有错,那个人现在就在马六甲海峡里,就在站在英国商船的甲板上。

    近乡情怯这个词可用不到肖乐天的身上,这时候的他也一改之前的饮酒颓废样子,整个人意气风发的指点马六甲周边的如画江山。

    “狮城早晚会成为南亚第一繁华所在,就冲这个地理位置就错不了……马六甲海峡并不宽,而且平均水深也不够,只有靠近狮城这一线能够修建深水码头,我坚信等未來海船吨位越來越大之后,狮城码头必将成为南亚第一港……”

    肖乐天心情很不错,主要原因是英国情报官刚刚送來最新的情报,所有人都沒想到琉球到现在都沒有丢,依然在新军的控制之中,这实在是出乎意料,这让肖乐天本有的一点低落士气,又熊熊燃烧了起來。

    “首相大人,今天上午我们的船只就能抵达狮城,总督大人准备了最高规格的欢迎仪式,相信能够给您的旅程一个最完美的句号……”

    “过了狮城,我们就算进入南海水域了,这里已经彻底离开了法国人的势力圈子,除了在琉球战斗的那十艘战舰之外,法国人已经沒有任何武力能够侵犯您了……尊敬的首相,您的旅程到现在已经平安了……”

    英国情报官是昨晚乘坐护卫舰专程迎接肖乐天的,而且也送來迄今为止最详细的情报,肖乐天都沒有翻开卷宗,单看情报官谦卑的表情,他就已经猜的不离十了。

    现在这名英国佬还敢在自己面前卖乖,这可不能惯着“哼……我真的安全了吗?英国的情报人员少听我几次壁脚我就感动不已了,欢迎仪式搞那么盛大干什么?灌醉了套点秘密吗?”

    “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明明伦敦执行的是遏制大陆的政策,怎么到你们这些殖民地官员的手上,却变成了扶持政策了?看來我真的需要给德比首相写一封信,夸奖一下你们的丰功伟绩了……”

    情报官脑门上的汗全流下來了“首相大人……您误会了,您真的误会了……我们英国殖民地并沒有帮助莫里哀,您的猜测是不实的……”

    肖乐天冷笑几声沒空跟这个连名字都懒得记住的情报官废话,人性就是这样捧高踩低而已,这些殖民地官员之前轻视自己,偷听自己的壁脚说白了就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

    在他们的眼中,肖乐天就算是回国了,看见的也是被征服后的琉球,而欧洲传來的那些消息,这些总督们也都是带着怀疑去面对的。

    什么首相接见,女王重视之类的,都是骗人的这些在殖民地当惯了大爷的人,根本就不信亚洲人能够在欧罗巴独领风骚。

    直到现在,现实抽了他们一个大大的嘴巴子,琉球虽然岌岌可危但是沒有丢,而英国方面随后的一连串信息更是让总督们震惊,原來德比伯爵曾经亲自去汉堡密会过肖乐天。

    据说两人吃了一顿海鲜,还打了一架,可是就这样德比伯爵依然说肖乐天的好话,就连女王的疑问老首相都给顶回去了。

    别说欧洲人不会溜须拍马,那都是扯淡,他们遇到珍贵的马屁股,保证拍的比八旗奴才们还有水平。

    情报官掏出手绢擦了擦汗,低声说道“首相大人,这次您和总督的酒会过后,我们会以殖民地总督的身份,给莫里哀发一份信函的,您放心我们愿意成为战争最后的调解员,大英帝国是不会让朋友吃亏的……”

    哎呦,这话说出口就连司马云和萧何信都听不下去了,两人扭头望向大海心说这英国佬也够不要脸的了,这就叫上朋友了?

    不过肖乐天可沒接这个马屁,他冷冷的望向东北方“现在就要调节吗?恐怕早了点,这场大考还沒出结果呢,我怎么能够提前中断……”

    “我相信我的士兵,我也相信被我鼓动起來的民气…如果他们连这场考试都通不过,那么我也沒必要再跟他们费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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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1 考试

    肖乐天居然把东西方的两场战役说成是考试,这个说法一出口就让在场的人全都目瞪口呆了,不过这可不是肖乐天的随口之言,而是他回国这一路而來的真实领悟。

    肖乐天和三百新军的欧洲之行,可以说是一场严峻的大考,在付出了两百条性命之后,这场考试的成绩惊艳了整个世界。

    欧洲的考场,考的是肖乐天的领导能力,是军官团的战术素质和指挥水平,当然还有肖乐天一直所推崇的舆论战和心理战,同时考核了他重点训练的战壕阵地战法……甚至连搞外交的能力也是一次考核。

    肖乐天不知道自己的表现能有多少分,但是他知道这个时代已经沒有人能够做的比他更好了,就算那些西方精英们,如果放到同样的环境中,他们的表现一定不如自己。

    更让人称赞的就是他带來的新军勇士了,这些未來注定要当将军的年轻人们用他们的生命和热血向肖乐天证明了自己的忠诚。

    经历过石桥奇迹的中**官团,甚至被誉为东方的斯巴达人。

    欧洲大考圆满落下帷幕,而东亚的大考现在正如火如荼,这是一场完全不一样的考试,除了考研留守新军的战斗力和忠诚之外,这份考试还覆盖了整个琉球。

    “我肖乐天一手推起的民族主义到底觉醒沒觉醒,我所灌输的现代国家精神他们领悟沒领悟。”

    “在强敌压境的战争中,人心躁动不安,生死存亡的一刻人心总会展示最真实的自己……我坚信,在这场大考中,会有人心存疑虑而退缩,当然也会有人奋不顾身咬着牙跟我走到底……”

    “谁敢保证琉球就是铁板一块,就连我肖乐天也不能保证;谁敢保证所有人都接受了我的价值观,反正打死我也不敢担保……”

    “一切都是未知数,琉球土著、大陆汉人、日本移民……甚至包括哪些來自全球的商人冒险家们,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有自己的思想,天知道他们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肖乐天现在已经不在乎英国情报官的窥探了,从欧洲回家的这一路肖乐天想明白了很多事情,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至说的太对了,琉球现在的战争对自己的事业來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改天换地的大事业,注定不是一帆风顺的,如果开局实在是太顺了,平静的水面下隐藏了太多的矛盾,而这些矛盾随着时间的推移是会一点点的发展壮大的……”

    “我肖乐天在琉球的时候,万民高呼我为丞相,就连尚泰王都喊我一声尚父,我的每一句话都如圣旨一样被严格的遵守,可是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那些一脸恭敬的人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

    肖乐天耸了耸肩“我沒有读心术,反正我是猜不到……”

    幽默的动作换來周围人会心一笑,就连英国情报官也笑了“首相大人,您有点低估您的魅力了,据我所知琉球在沒有您的时间里,不仅经济蓬勃发展,就算面对法国人也沒有退缩,他们战斗的让我们英国人都非常佩服……”

    “哈哈,虽然知道你是在拍马屁,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肖乐天冲他点了点头,这时候他的眼前已经能够看见狮城的码头了,远方黑压压一片都是欢迎他的人潮。

    “我坚信,任何付出都是有回报的,我也坚信任何先进的思想,总是能得到最多的盟友的……琉球不会败,更不会亡,这一点我确信无疑。”

    “但是,我也不能容忍我的麾下有两面三刀的叛徒……当然了,我肖乐天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我容得下反对派,一年前我连日本岛津家都能宽恕,我难道还不能宽恕自己人吗。”

    “但是,这场大考之后,我就要让所有人都明白,如果你对我有意见,如果你是我的反对者,请你在阳光下说出你的想法,就算你用臭鸡蛋砸我,我也不会报复你……”

    “但是,如果有人两面三刀,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话,我肖乐天也能让他尝尝生不如死是个什么滋味,亚洲的政治氛围里有一种非常恶心的现状,那就是伪君子盛行……”

    “这场大考,我就是要让伪君子们无处遁形,我还要看看我肖乐天所指出的道路究竟会有多少人真心奉行,我更要看看在民族主义的旗帜下,谁是真的觉醒者,谁又是一群只会喊口号的幸进者……”

    “那如果这场考试您输了呢,如果最终的结果是不及格呢。”英国情报官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不过换來的是在场所有人的哄堂大笑。

    就连罗火这个北方农村走出來的汉子都摇头了“输了就输了,不及格就不及格呗,丞相大人的胸襟包容四海,如果琉球真的选择放弃丞相大人,我们也不会怎么样的,大不了带走所有的新军,还有所有属于我们的产业回大陆去呗……”

    “琉球,只不过是一县之地,而亚洲之庞大我想你们英国人不会不清楚,我们怕什么失败,只要丞相在,我们终究有一天会胜利的。”

    罗火的话刺激的英国情报官心中一紧,一股深深的恐惧感笼罩了他,如果亚洲这样的英雄越來越多的话,这对欧洲的统治实在是太不利了。

    不过随后肖乐天所说的话更让这名英国官员一愣,那一刻他甚至心中冒出了一丝不详的感觉。

    “罗火你错了,这次大考并不是这么简单,其实核心的考題就是一句话……”肖乐天沉默三秒然后冷冷的说道“如果我肖乐天死了,你们会如何抉择。”

    嘶的一声,周围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所有人都沒有想到,肖乐天心中的考題居然会这么变态。

    人类历史就是一场由英雄推动的滚滚浪潮,无数民族因英雄而兴又因英雄而沒落,纵观人类历史,不通过英雄而只是通过文化而延续的文明,只有两个一个是古罗马文明,一个是中华文明。

    现在肖乐天居然狂妄到人死而事业不灭,这怎么可能呢,你肖乐天是什么东西,你只不过就是一个凡人罢了,人死如灯灭,你真以为你能彻底操纵人心了。

    你肖乐天活着,那些你汇集起來的英才才会安安静静的听你的话跟你走,如果你不在了,留下一盘散沙谁也不服谁,而且谁都镇不住谁,不内战才怪呢。

    若论晚清异军突起的强大势力,则首推汉人督抚们凝聚起來的军事集团湘军、淮军和北洋了。

    曾国藩或者的时候,湘军强大到满清都得低头认怂,朝廷认命的两江总督马新贻,说杀了也就杀了,这个疑案到清朝灭亡都沒人敢破,但是无论正史还是野史,对于幕后真凶的推断总是离不开湘军这个庞大的集团左右。

    顺便说一声,就算慈禧知道马新贻被杀了,也只是问了曾国藩一句“这事岂不甚奇。”而曾国藩的回答也很妙“是的,很奇。”然后君臣就大眼瞪小眼沒话说了。

    最后朝廷也得捏着鼻子让曾国藩亲自去破这个案子,由此可见当年的湘军势力强横到什么地步。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庞大的军事集团,当曾国藩去世之后,原本内部的矛盾就开始严重激化,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李鸿章和左宗棠之间的明争暗斗。

    这两重臣已经远远超出了文斗、政斗的低俗境界了,这老哥俩曾经在酒桌上为了分辨湘军勇猛还是淮军勇猛而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那时候两人可都是一品高官了,左宗棠的南洋舰队都搞起來了,一个是帝国总参谋长,一个是帝国海军司令,酒桌前饱以老拳滚地互殴,这也算是晚清野史中的一段佳话了。

    其实两人争斗的根源,明眼人都能看清楚,就是争夺湘军资源的继承权。

    最后胜利的还是李鸿章,他将湘军里面的人才挖了一个干干净净,然后配上他淮军的兵,从那以后湘军退出历史舞台,淮军闪亮登场,并由淮军里演变出了一个北洋。

    看看,这就是人亡政熄的典型例子,强大如曾国藩那样的政治家,到最后也逃不出这样的宿命,现在肖乐天居然想试验试验,自己死了琉球还会不会继续听他的话。

    丫的,你好搞笑啊。

    其实肖乐天也知道自己很搞笑,因为前世淮军和北洋的最终宿命,其实也不过是人亡政熄而已。

    袁世凯接受了李鸿章的势力,那时候就已经有点控制不住局面了,等他死后北洋彻底分崩离析,皖系军阀、奉系军阀、直系军阀……这些当年困扰历史学生需要背诵的名词,其实说到底都是北洋的遗产。

    直到最后张作霖这名北洋最后重臣去世,这个大势力才算彻底退出了中国的舞台。

    一百多年的时间里,多少人杰都沒有解决的问題,甚至都沒人敢尝试解决,而今天肖乐天这个愣头青居然敢做如此尝试。

    “疯子,你要不是疯子,我就把甲板上那门青铜炮给吃了,真晦气浪费我们大英帝国的情报力量,跟一个疯子费了这么多的精力。”英国官员表面上还是那么恭敬,但是内心已经进入了深深的腹诽模式。

482 入狮城

    肖乐天的狂言妄语就连萧何信、司马云他们都有点听不懂了,如果说之前的考试还算正常科目的话,那么现在这道題目可就连他们这群关门弟子都不会做了。

    如果肖乐天死了,他们这群新军们沒说的,肯定会追随着丞相的遗志走下去,哪怕万丈悬崖也心中无悔……可是这种无悔的坚决能维持多久呢。

    萧何信司马云他们都是聪明人,他们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人心都是会变的,周围的环境会给你施加影响,你的下属会影响你,你的老婆会影响你,你的儿女也会影响你,无论你心坚硬如铁,也抗不过时间的慢慢侵蚀。

    肖乐天这些铁杆手下的坚守又能持续多久呢,仔细想想就连萧何信他们心中也不寒而栗了。

    甲板上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大家的表情都发生了古怪的变化,只有肖乐天还保持着云淡风轻的装逼样子。

    “看见栈桥了,引水船已经靠过來了……”高高的瞭望塔上水手的喊声惊醒了在场所有的人,人们暂时都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城市上了。

    “大人快看,码头上何止十万百姓……整个狮城的华人都空了……快看啊。”罗火激动的在甲板上大呼小叫。

    “狗日的,你丫的搀我一把啊,就知道你自己鬼叫。”旁边膝盖受伤的萧何信抽出拐杖就给了罗火一棍子。

    罗火也不恼,他反手一把抓起萧何信拎到船舷边上,指着万民欢腾的港口兴奋的傻笑傻叫“看见了吧,狮城咱们又回來了,春节的时候咱们还喝过乡亲们的酒呢。”

    这时候码头上的华人也都看见甲板上那熟悉的淡蓝色的军装了,想想报纸上那振奋人心的胜利消息,全城华人都疯了。

    “放万响鞭炮……舞龙、舞狮入场……接亲人回乡啊……”

    整个码头上百挂鞭炮同时轰鸣起來,噼里啪啦火光和硝烟冲天,舞龙舞狮队从城里往外挤,锣鼓点惊天动地。

    这回那群养尊处优的英国大爷兵们算是吃了苦头了,本來以为带出五百士兵就足够维持秩序的了,沒想到这群华人疯狂起來简直如火山爆发一般。

    “no……不要挤了,全都退回去……会出危险的……你们都是疯子……”

    气急败坏的英军士兵甚至都骂开声了,要看往日这群殖民地的华人敢这么不听话,警棍枪托早就砸过去了,可是现在看着满城疯狂的百姓,他们谁都不敢动一根手指头。

    一个民族是需要英雄的,更是需要胜利的,肖乐天在欧洲的一连串狂胜振奋的可是全球华人的信心士气,警告的可是全球所有的列强殖民者。

    我们中国人在普奥战争中都能创造奇迹,哈布斯堡王朝的贵族军团都被我们打败了,其他的国家还有谁不服气,不服那就干吧,虽然有点狂妄但是这股气势不能丢。

    殖民地的总督不止一次给他们的武官军人们传达命令了,在肖乐天鼓荡的民气未退之前,所有人都不能挑逗中国人的神经。

    正是在这样的严令下,狮城的殖民地军队这段时间脾气异常的收敛,尤其是对满城的华人,就算执法都带出笑容了,那些抱着头的印度警察们,也经常冲华人伸出大拇哥,称赞之声不绝于耳。

    今天这些给华人鼓足勇气的正主终于來了,而且年前沒有见到的丞相大人据说也在船上,这怎么能让人不疯狂。

    整个码头到最后只有两个声音“丞相……新军……”在一片狂热的吼声中,泪奔的华人就像陷入一场梦幻一样的狂欢中,英国仪仗兵的队列被彻底撕碎了,一群群的人跟下饺子一样往海里掉啊。

    “不要挤了……落水了……我不会游泳……”

    “哦,上帝啊,你不是吹牛说你是最厉害的海军吗,你怎么不会游泳。”

    “我吹牛的不行吗,我从來沒去过皇家海军不行吗。”

    人群顾不得这样的小插曲,掉到水里的人都沒人去救,反正在狮城人眼中靠着港口讨生活的人要是不会水,淹死了也白死。

    码头上的一切都落在了肖乐天的眼中,英国船长、官员还有水手们下意识的都退后几步,如此荣光不属于他们,只属于这些中国人。

    肖乐天现在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了,汉堡万人空巷欢送的他的场面他也经历过,可是在欧洲所有的荣耀,都不及家乡父老眼前这一拜。

    “丞相大人恭候万代……跪。”人群中突然传说数十道苍老的声音,那是华人商圈最德高望重的老者,几乎耗尽了肺部的空气,喊声如潮水一样向四方滚动。

    肖乐天他们眼睁睁的看着码头上的华人们玩起了人浪,人头攒动下所有人都跪下去了,这是万民对英雄最真挚的一跪。

    “折寿啊,这不是折寿吗。”肖乐天心里暗叹,但是现在还沒法下船去搀扶,他只能对自己士兵们喊道。

    “全体都有……立正,敬礼。”一百军官团啪的一声行了一个最新式的新军军礼,右手并指如刀顶在太阳穴一侧。

    船只已经越來越近了,近到码头和甲板上的人已经可以直视对方的面庞,刚刚安静下來的民众又一次躁动了起來。

    “那个是罗将军……年前长街宴上他就坐在我家门口,我给他敬酒來着……”

    “萧何信……萧将军,还有司马将军……我认识,我真的认识……”

    “正中的一定是丞相大人,丞相居然这么年轻,我们华人有福了,我们真的有福了。”

    人群中一阵阵的吼声,所有人都在辨认他们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只念叨过一次的名字居然被满城华人记忆的如此清晰。

    “老乡……有种……”人群中到处都是这样的吼声,如哭如泣是如歌如颂。

    但是当船只渐渐顶上木质栈桥之后,迎接的人群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題“人呢,回來的人怎么这么少。”

    “不对啊,怎么回來这么点人,三百小伙子呢,怎么就回來这么一点……”

    “是不是丞相把那些士兵都留在欧罗巴了,咱们也在欧罗巴驻军了……”

    善良的百姓其实已经猜到了答案,但是他们就是不说出來,好像不说那个字,那件事就不会存在一样。

    去时有三百,而回來的只有一百零点,看看他们身上的军装吧,也许是肖乐天有意为之,他们穿着的还是经历过血火的那一身,很多血迹已经洗不掉了,哪怕洗的发白渗入纤维的血迹依然触目惊心。

    更让人心酸的是,这些士兵们几乎各个带伤,就连领头的将军萧何信都拄拐了,有的士兵脸上缝合线留下的伤疤就象蜈蚣在爬行,近观无比的恐怖。

    死亡是所有人都躲不过去的宿命,就算你故意不说那个字,就算你故意的转开话題,三百变成一百的疑问仍然无法回避。

    人群中的哭泣声渐渐练成了片,他们也觉得自己的猜测不靠谱,他们终于明白胜利的代价了,想要战胜欧罗巴不死人怎么能行。

    “大牛呢,你们告诉我大牛还在不在,那是俺们山东的乡亲……我们祖籍都是一个县的……”

    “孙三呢,你小子出來啊,咱俩祖籍一个府……你不是说欠我一顿酒,回來就还吗,你从船上下來啊……”

    ……

    无数呼唤声此起彼伏,在那个沒有飞机、火车甚至蒸汽船都不普及的时代,人们对乡情的渴望是无法想象的,背井离乡从遥远的大陆來到狮城,很多人不仅自己一辈子沒法回乡,甚至连子孙辈也难以踏上归家的旅程。

    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題,更是科技不发达造成的障碍,还有政治人为制造的鸿沟,这些人心里非常清楚,除非混个出人头地,否则归乡就是永远的圆不了的一个梦。

    在这种被压抑的情绪下,狮城华人们对乡亲的亲情绝对不掺一点假,他们过年时候自发招待新军的那场长街酒宴,绝对是他们最真的真心。

    三百远征军沒有白喝他们的酒,他们用一连串的胜利回报了亲人的厚爱,他给了当时亚洲任何政府都给予不了的大礼物,那就是尊严。

    在那个时代,沒有任何人能给予他们如此重礼,只有肖乐天和他的新军。

    满含热泪的肖乐天敬礼的手一直就沒有放下,就在他准备登岸之前他突然对着身下的人浪高呼一声。

    “狮城的乡亲们,三百远征军不辱使命……胜利归來……出国三百整,归国一百零八……今日请乡亲们观礼……我们下船了。”

    一百零八名伤兵从踏板上走下船,华人和英国仪仗兵们就好像被无形的大手扒拉了一样,一个人胡同瞬间冒了出來。

    远处被重兵保护的英国总督已经吓出一身白毛汗了,这个终将在历史上默默无名的总督根本就沒见过这样的场面,在加上伦敦的同僚们的离奇传言,更让他对肖乐天产生了几分神秘感。

    “哦上帝啊,他要是鼓动这十万华人造反怎么办,我拿什么抵挡……哦上帝保佑我。”

    嗯,这位总督智商还是够用的,至少他知道四五百仪仗兵是挡不住数万华人的。

483 数百年的屈辱

    “老丈请起,快请起,您再这么跪着可就是给我折寿了,我多活几年多给咱们华人打几场胜仗不好吗。”

    “您请起,地上湿滑别冰了您的腿……快快快,那旁边是您的儿子吧,扶你父亲一把……”

    “哎呀,抱孩子的不应该啊,这里人多容易踩踏,这位大哥您带的孩子还那么小,可要小心一点……”

    “呵呵……诸位乡亲别挤了,我肖乐天也不是三头六臂,一样的普通人……人家英国士兵维持秩序也不容易,刚刚不老少都挤到海里面去了,这多不好意思啊,一个个穿的崭新崭新的……”

    狮城华人何尝见过这样亲民的丞相,嘴一裂笑出两排雪白的牙齿,怎么看怎么坦诚,而且肖乐天说活还异常的客气,根本就不是母国官员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别看肖乐天只是琉球王国的首相,但他更是一名汉人而且是做出惊天动地大事的汉人,只要站在他的身边,人们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一路走來,肖乐天简直就是总理附体啊,这种亲民的架势看傻了无数百姓,那个时代可沒有任何一名高官能有这样的做派,就连欧洲各国的首相之流的还都是贵族呢,他们在民众的心中一样也是高高在上的。

    肖乐天的一言一行瞬间征服了全城的民众,一条五十多米长的人胡同,肖乐天足足走了二十多分钟。

    无数双手从人群中伸出,他们不敢触摸走在最前面的肖乐天,但是他们只求触摸一下那群彪悍的军人,好像能够得到好运一样。

    肖乐天果然会演戏,他看着那一双双祈求但有又点胆怯的目光和双手,嘴角翘的更高笑容也更灿烂了,他伸手就握住了那一双双粗糙的大手,无需多言那粗糙感已经告诉了肖乐天一切,这些海外华人生活到底有多苦。

    “谢谢……谢谢大家……谢谢大家投我一票……咳咳咳……说错了,说错了,我是说谢谢大家來迎接我,实在是愧不敢当啊……”情绪激动的肖乐天拒绝脑子也抽筋了,不过这么混乱的场面,谁都不会在乎他所说的胡话。

    在人胡同的最前方,数十名英军围成了一个小小的空地,英国总督还有华人的代表已经等了好久了,身边的桌子上摆放着酒壶酒杯还有祭天地的猪头、全羊什么的,这玩意可不是给肖乐天吃的,这都是待会欢迎仪式上用祭天的贡品。

    能主持如此规模欢迎仪式的华人代表,那都是狮城最具声望的各行业代表,这里是欧洲人的殖民地,儒生那一套可行不通,在这里华人代表只能是一种人,就是重商。

    肖乐天眼睛毒的很,一看那些站在供桌边上的古稀老者,有的甚至是耄耋之年了,而且一个个身上都穿着清朝的补服,虽然都是六七品的官服,但是在如此人潮中也够扎眼的了。

    “错不了,这群老头肯定都是狮城财神爷,不是大商人怎么可能有闲钱去找满清朝廷买官当呢,也只有他们才会追求这个虚面子……”想到这里肖乐天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去,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肖乐天猜的沒有错,这些老人都是东南亚有名的重商,他们全部身家加在一起估计能占狮城整个gdp的七成。

    这话还真不是吹牛,东南亚的财富最大头当然掌握在洋人手中,但是欧洲人并沒有拿亚洲当做自己的家,他们在这里赚的每一分利润,除了留下生意本钱之外全都送回了欧洲。

    而东南亚的土著们,那就干脆别提了,一个连自己文化都沒有的部落野猴子们,几千年來无法是受到佛教、伊斯兰教还有中原文化圈的影响,他们自己就沒干成过什么事情。

    如果沒有外來文化的影响,他们甚至连最基本的国家都无法形成,一个个都是部落野猴子。

    在这种环境中,來自中原文化圈的移民们天然就战局了财富的最上层,他们勤劳、节俭而且富有经验,并且拥有非常强大的宗族观念。

    这样的华人家族,只要不出大的意外,三四代就能创造出一个大家族,今天來的这些老者一个个可都是华人圈子里辈分最高的了,他们甚至把压箱底捐來的官服都穿上了。

    “狮城遗民叩见丞相大人……”一群老头胡子都哆嗦起來了,一看肖乐天笑着走向了他们,不敢怠慢赶紧跪地行礼。

    丞相那可是正一品,这群老头捐官最高品级才五品,官位差的天上地下去了,在加上面前的可是上马领军,下马安民的文武丞相,妥妥的就是诸葛亮、萧何、曹操之类的传世名相,在这样的大人物面前,他们可不敢摆年龄的谱。

    肖乐天一看这群耄耋长者都跪下去了,就跟屁股上中箭了一样嗖的一声就窜了过去,这回可不是装蒜,他可真受不了让七八十岁的老者给自己磕头,这可真的折寿啊。

    “别别别……快起來,我当不起,我真的当不起啊……小子何德何能啊。”

    这时候边上的英国总督笑嘻嘻的走过來插嘴“尊敬的首相大人,总督府里已经安排好酒会了……”

    还沒说完呢总督就被肖乐天一个白眼球给瞪一边去了“总督大人,绅士是不应该打断别人说话的,尤其是在面对如此年长者的时候。”

    呸,我就不给你面子,一个连名字我都懒得记的狮城总督,放在伦敦泰晤士河边上一棍子我能扫倒三四个,还真以为自己是大人物了,一边待着去……

    这些老头那都是人精啊,一看肖乐天对英国总督这做派,再看看总督红着脸畏畏缩缩也不敢发怒的样子,他们彻底明白了,报纸上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甚至还收敛了很多。

    这时候老头们腰杆就跟焊进钢筋一样全挺直了“当的,丞相绝对当的这一拜,丞相扬威欧罗巴,这是给我们全天下的华人长脸啊,呜呜呜……大人啊,您不知道我们这些天朝移民过的有多苦啊……”

    肖乐天红着眼眶一个个吧老者搀扶起來,听着他们的碎碎念心中很不是滋味。

    “丞相大人啊,我们这些异乡游子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苦日子,高皇帝时候的红溪谷我们就不谈了,就单说老朽这一家,死于海盗、土著强盗手里的亲人数量就不下十多名,可是谁会管我们呢,洋人除了收税之外还管过什么。”

    “对,沒错,这群洋人玩的就是以夷制夷那一套,看我们华人强大点了就让土著们闹事,土著不老实了又鼓动我们跟土著竞争……三年前我五十亩胶林是怎么被烧的,还不是那些土著……”

    “我们都要感谢丞相大人啊,自从大人横扫欧罗巴的新闻纸传回來之后,我们狮城、大马、泗水、文莱……整个南亚的华人总算扬眉吐气了。”

    “大人您知道吗,今天早上老朽喝茶的时候,居然看见洋人买香蕉给钱了,他们居然给我们华人钱了……”

    轰的一声,人群都炸锅了,人们的气氛一下子群情激昂了起來,人们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生活中的不公,那一刻肖乐天都快变成庙里有求必应的泥胎神灵了。

    英国总督这个汗啊,两条手绢都擦透了,他心里这个骂啊“这群混蛋,你们好歹差不多点啊,怎么混到吃香蕉都不给钱了,你穷疯了吗,这里是南亚啊,香蕉贱的跟白给一样,就这都要吃霸王蕉,日啊……”

    肖乐天扶起所有的老者,微笑着倾听满城华人嘴里的冤枉,肖乐天知道这满城的百姓并不是找自己要公道,也不是让自己当包公去亲自审案,他们所求的只是一个心理发泄罢了。

    数百年的殖民历史,他们头上的洋大人换了一国又一国,受过的欺辱简直是罄竹难书,很多仇恨已经沒法报了,时间实在是太久远了,那些当事人恐怕骨头渣子都已经找不到了。

    但是人心中的那口气不会消失,百年受欺辱的那股悲愤之气一直郁结在胸口,而且代代相传永世不绝,直到今天当肖乐天横空出世为他们捅开了一个宣泄口之后,高压的堰塞湖顿时崩溃,委屈的潮水奔腾而下。

    萧何信拄着拐杖,望着面前群情激昂的狮城乡亲们,突然低声开口道“现在还有谁怀疑丞相的决断,谁还怀疑远征欧罗巴的英明,这才是大手笔呢,全球为棋盘,万国为棋子,欧罗巴仅仅落下咱们这小小一子,中华这条困龙就隐隐有挣脱枷锁的迹象……”

    “沒错,丞相布局之大根本就不是我们能想想的。”司马云也开口了“师傅永远能找到困局中最关键的阵眼,你以为丞相行的是曲线救国,你们错了,丞相的所作所为才是真正的一刀毙命……”

    罗火也不甘示弱“看看英国总督那个怂样,我算明白了,师傅这就叫全球立威,也叫制霸天下,世人都怕洋鬼子,咱们就打到他们老家去,打到他们服气为止……”

    “哈哈哈,最强大的洋鬼子都服气了,你说说咱们会少了多少麻烦,多少竞争对手。”

    “哎呦,罗火你可以啊,长进了啊,这都能悟出來,就冲你这点见识,估计总理事务衙门都沒人能超过你去……”

    调笑声中,萧何信突然幽幽的说道“大人已经傻笑了一个时辰了,我怎么有一种感觉啊……大人好像要使坏。”

484 推金山倒玉柱

    肖乐天还真是傻笑了一个时辰,这活还真不是人干的,耳边全是嗡嗡的议论声,那是数万情绪激动的民众在诉说着心中的委屈,这时候的肖乐天必须要保证最好的耐心,笑容一定要灿烂,但是不能笑的冒傻气。

    要让百姓感受到你的诚恳,就算你只是一个倾听的垃圾桶,你也必须要面带笑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海潮一样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來,身边耄耋长者的泪水也擦干了,肖乐天知道这时候正是人们倾诉过后的心理愉悦期,想办成自己的事情,就要抓住现在的时机。

    手慢慢的抬了起來,笑容依旧但是眼神中却多了几丝严肃的味道,身边的老者嗅觉极其灵敏,他们知道那是真正大人物身上无形的官威。

    所有老者赶紧给人群使眼色,双手狠命的往下压,足足过了十分钟码头广场上才渐渐的平静了下來。

    肖乐天满意的点了点头“乡亲们……我就是肖乐天,你们刚刚已经看见我了,我就是那个空手回母国,写书想当西学第一人的狂生……也是那个弱军入琉球,误打误撞当上丞相的幸运傻小子……”

    “我更是远征欧罗巴,企图在洋人地盘上耀武扬威的疯子,一个连老家都不顾的神经病……现在大家看见我了吧,我就是肖乐天……”

    “一个鼻子,两个眼镜,也得喘气也得吃饭喝酒聊天看戏……现在看看我,应该不是疯子吧。”

    诙谐的开场白让在场的华人顿时一震,紧接着就是哄堂大笑。

    肖乐天的手往下压了压,突然表情严肃了起來,翘起的嘴角被压住了“刚刚我听大家说了,说这几百年來所受的委屈,说真的我很痛心……紧接着,我又听到了你们说着几个月的美好生活,可是我心却无法欣慰。”

    “自从胜利的消息传到南亚,传到你们的身边,你们发现生活发生了改变,能有多大改变呢,洋人不会走在大街上无缘无故的用拐杖抽打你们了,土著不敢明目张胆的抢劫你们的家产了,甚至你们的漂亮女儿都敢出门不至于转眼就让禽兽给侮辱了……”

    “你们觉得这样的生活值得庆贺,这样的待遇就对我千恩万谢了。”肖乐天夸张的表情,手指颤抖着指着人群中的那名年轻人。

    “小兄弟啊,洋人吃你的香蕉居然给钱了,就这都值得你欢呼雀跃,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肖乐天的话说惭愧了无数的人,可是他今天不想放过这些命苦的天朝遗民“诸位乡亲啊,大家想一想,我只不过带着三百新军在欧洲打了两场小小的战役,咱们的生活就发生了如此大的改变,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了这个世界的真相不过如此,野兽的丛林里只有强者为尊,我们的身边只有自己家国可以信任……谁都别跟我讲什么儒家之道,也别给说什么以德报怨,那种君子待遇只能给我们的血亲,只能给我们的同族……”

    “听不懂吗,抬起头來……你们眼中的迷茫是什么,是不是觉得我离经叛道呢,今天我就告诉你,想要尊严,想要平等,就必须学会朋友來了有美酒,豺狼來了有猎枪……恶狗咬上门來,不是靠你们的仁义礼智信來驱赶的,抄家伙干啊。”

    肖乐天几乎是用生命在嘶吼,话里浓浓的火药味吓的在场的英国人要发疯,这个东方首相想干嘛,鼓动华人叛乱吗,我们要不要提前通知战舰备战呢。

    数万百姓被肖乐天的言语鼓动的有点躁动不安了,人群汇集在一起本來就容易陷入情绪狂热,在加上面前一百多英雄在鼓舞着他们,这群平日里温顺的绵羊们渐渐的露出了獠牙,藏在血脉基因中的血勇开始渐渐沸腾了。

    “乡亲们,我肖乐天并不是想鼓动你们上街作乱,也不是想让你们以暴易暴,更不是让你们走上街头去推翻欧洲人的统治……”

    “说一句让人悲伤的话,就凭在场大家的力量,就算作乱,就算有我肖乐天的亲自指挥,我们胜利的可能也是微乎其微的……战争,尤其是现代战争早就是一门精细的科学了……”

    “乡亲们啊,你们沒有见过欧洲最现代化的战争,你们可知成百上千门重炮集团发射,弹丸铺天盖地整座高山变成火海,甚至被夷为平地,那是何等神威。”

    “你们可知道,数十万正规军精锐,喊着万岁的口号向敌人发起冲击,每一次齐射都有几十万发子弹在半空中激射,那是何等的壮观。”

    “连绵不绝的军阵,足足蔓延数十公里,杀气纵横直冲云霄,鬼神都不敢接近,那种场面根本无法形容……”

    “战争已经成为一场玩不起的游戏,弱国现在已经无法靠一腔血勇來创造奇迹了,所以我只能悲哀的告诉大家,踩在你们头上的殖民者们,根本就不会自己离开,你们的苦难远沒有到头……”

    这盆凉水泼的所有人都傻了,整个码头一片死寂,就连英国人都听傻了,他们被肖乐天所形容的战争画面所震撼,无数征战全球的英军老兵下意识的拔高了胸膛,他们知道就冲肖乐天说的这句话形容词,他就不可能是浪得虚名,普奥战争中的石桥奇迹还真的是这些中国人干的。

    现在英国总督已经彻底懵了,他根本不知道肖乐天在干什么,刚刚把民众的情绪撩拨到了天上,现在转眼间又给打入了深深的地狱,他心中也曾猜测这是演讲中常用的欲擒故纵,可是听着他话里话外透露出來的信息,还真的不象。

    “总督阁下,是不是让城外的军营再出动点兵力,海面上的海军是不是要策应一下,这些中国人要是疯了,咱们这点力量真的控制不住的……”总督身边的武官说道。

    “不,再等等,现在任何增兵的举动都容易引起他们的误会,我们不能刺激这些华人……”这位注定不会青史留名的总督,总算是做出了一个英明的决定。

    肖乐天这时候已经感受到了群体情绪被压制的气氛了,那是一种火山即将爆发的前奏,打铁就要趁现在啊。

    “乡亲们……不要被这小小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这根本就无法结束我们民族的苦难……我们的一腔热血在钢铁炮弹的轰炸中,一文不值。”

    “除非……”这个转折语总算是出现了,再不出现现场的气氛就要失控了。

    “除非我们华人,我们全天下的汉人,拥有一个彻底工业化的国家……除非我们能用工业化的力量训练出一支战无不胜的现代化军队……除非我们能够拥有让洋人都恐惧的称霸四海的钢铁舰队……除非这一切能够出现在我们眼前,否则我们的民族终将成为失败者……”

    “我们就是别人的脚底泥。”

    “啊……”人群中传出一阵又一阵狼嚎一样的声音“我们该怎么做,丞相啊,求求你告诉我们该怎么做……”

    肖乐天仰望蓝天,双眼紧闭,他沒有说话,他努力的控制着眼窝的泪水不要流下來,今天在南亚华人面前,自己绝对不能露出一丝的软弱。

    “尧之都,舜之壤,禹之封,于中应有,一个半个耻臣戎!万里腥膻如许,千古英灵安在,磅礴几时通?胡运何须问,赫日自当中!”肖乐心中暗自给自己鼓劲“我不会败,既然我來到这个世界,我就不是來品尝失败的……”

    “怎么办。”肖乐天呐喊中五官甚至都扭曲了“除了相信我之外,你们还有什么选择,在这个时代,在这个地球上,除了我肖乐天能够做到这一切之外,还有谁。”

    “震动天下的现代化新军,已经站在了你们的面前,未來钢铁战舰的规划也在不远处招手,就连那个能够保护我们民族的工业化国家,也已经画好了蓝图……你们所要做的只是相信我,支持我。”

    肖乐天突然立正缓缓摘下了头上的军帽,他身边的罗火赶紧走过去接过军帽,肖乐天指着自己脑袋说道“带着军帽我就是新军中一名,而军人是永远不下跪的,而现在我摘掉军帽,我就是一名普普通通全天下汉人的子侄,这一拜算我肖乐天求你们了……”

    推金山倒玉柱,堂堂七尺男儿,横扫欧洲的传奇军事家,东亚耀眼的政治新星……肖乐天,就这么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我肖乐天还年轻,受不得万民跪拜,刚刚那一跪,我还给大家……民族兴旺是逆天之旅,我肖乐天恳求大家推我一把,也是推咱们民族一把。”

    只听砰的一声,额头撞在石板地上,闷响如雷击一样打在万民心中,码头广场上这一刻鸦雀无声,紧接着一片衣料摩擦的轰响,所有人全都跪下了。

    “丞相不敢再说一个求字,家国一体,民族一脉……我们跟着丞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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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呜呜……肖乐天都跪求了,大家还不來捧场吗。

485 纸币

    打铁就要趁热,肖乐天本质就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他在前世的工作主要就是商业谈判,他对人心的揣摩还真是接受过严格培训的。

    在他的眼里,这次过境狮城如果只是接受一下万民崇拜,喝点酒接受点奉承话,那么这次靠岸就是绝对的大失败。

    在欧洲那么被动的局势下,他都能占足了便宜,现在回到了亚洲回到了自己熟悉的中华文化圈里面,要是空手而归那不是犯罪吗。

    “乡亲们……想要强大的海军、陆军,想要强大的工业化国家,这一切都离不开钱……欧洲人为什么要全球殖民呢,就是因为工业化是一个吞金的怪兽,在他还不能下金蛋之前,需要海量的资金去填充……”

    “经历了黑暗中世纪的欧洲哪里有那么多钱去发展工业,他们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抢,满世界的抢劫去,美其名曰殖民……”

    “我们中国人不是强盗,我们不能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其他民族的痛苦之上……”肖乐天心中暗呸,妈的要不是西方人都抢光了,现在实在是沒有几块殖民地可弄了,老子也出去抢去。

    “我们是拥有数千年文明的古国,我们是礼仪之邦,我们宁可自己勒紧裤腰带,我们也要搞出属于中国人的工业化国家出來……”

    “乡亲们,我肖乐天不是满清朝堂上的无耻高官,我肖乐天不会干空手套白狼的下流勾当,我肖乐天也不是讨饭的花子,我更知道华人背井离乡赚钱的不易……”

    “所以我恳求大家,请将你们的钱借给我,我只是借大家的钱去做成我所承诺之事。”肖乐天眼神在人群中转动突然大吼一声“乐天洋行分号掌柜何在。”

    话音未落,人群中叽里咕噜滚出來一个胖子,跪在肖乐天面前行礼“姑爷安好,狮城分柜范进听候姑爷调遣……”

    肖乐天一听就笑了“行的是家礼,你叫范进,哈哈哈,那好今天你算中举了……”

    范进把头磕的咣咣响“小的是孤儿,不知父母家乡,是老掌柜救了我一条命,所以我才姓范的……”

    肖乐天其实早就和狮城乐天洋行分号有了联系,现在的乐天洋行已经有了西方银行的雏形,而肖乐天的最终目标就是让乐天洋行变成乐天央行,成为东亚第一个能发行纸币的银行。

    范进手一招,两名伙计就从人群中挤了出來,手里拎着两个大大的藤条箱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肖乐天以前印制的军票,就是塘沽人嘴里所说的小额存单。

    现在肖乐天看见的小额存单早就不是过去的样子了,制作工业已经升级了十多次,印刷水平也提高了一大截,这些印刷着一圆、五圆、十圆的小额存单,其实就是纸币,在场的英国人谁还不认识这个。

    “狮城的乡亲们,这是可以自由兑换的小额存单,也就算我肖乐天借大家的事业启动资金,乐天洋行遍布东亚,任何人都可以拿着这样的存单去洋行兑换同等的银元……”

    “而且我还保证,这种存单完全可以拿來和洋行做生意,实话跟大家说了吧,在琉球、在塘沽,这种小额存单已经普及了,我肖乐天的信用大家难道还不相信吗。”

    轰的一声,人群顿时炸锅了,在这场欢迎仪式上,能够凑到肖乐天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商业精英,这群插上尾巴就是猴的精明人,怎么能看不明白这里面的门道。

    “这不是西洋人的纸币吗,丞相的乐天洋行要变成西洋银行了,还要发行纸币,等等……这沒准还真的能行,因为丞相现在有军队啊,而且洋人里面还有盟友,这泼天一样的大富贵,我们不敢想,但是丞相绝对敢做……”

    能够发行纸币的银行,用脚后根想都知道那是发财的大买卖,但是这种财必须要有非常强大的势力保护,说白了就是一个强大的国家和军队。

    这群耄耋老者眼珠子一转,相互一对视都不用私下沟通就达成了一致,丞相的这份事业打死也要掺合进去,就算倾尽家财也要在乐天洋行占上点股份。

    你说什么,赔钱,我呸……就算赔钱了,与其将來让洋鬼子都给吃干抹净,还不如赔在自己人身上呢,做大事业者沒有赌性能行吗。

    “丞相何须多言……我们也是狮城华商里面的领袖,我们破家也要支持丞相的事业,别说是借了,只要丞相能带來您说的铁甲舰队,我们白送丞相又何妨。”

    “狮城林家,认购一百万两……狮城黄家,认购一百四十万两……狮城陈氏,认购二百一十万两……”

    一连串的吼声迅速激起了万民心中的那团火,本來陷入群体中的人都很容易从众,他们那里还架得住这群华人领袖们的火上添油啊。

    “丞相要用钱,我们破家也供给,绝对不让丞相费半点心思……”这是万民的呼声,震的英国总督脸都白了。

    “上帝啊,您这是要放弃英国了吗,才这么一会的功夫,就被肖乐天卷走了五六百万银两,他是魔鬼吗。”总督心里这个骂啊,可是他在这个环境里却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这还是那个被火烧了首都的劣等民族吗,这还是那个杀了他们家人都不敢报仇的懦弱国家吗,今天怎么这么不像啊。

    狮城华人大家族的善意肖乐天已经听懂了,他用一种只有内部人才能看明白的眼神和这群老者对视了一下,这些族长们都看清楚了目光中的鼓励和赞许。

    老头们也是人來疯,一看丞相大人也个很上道的买卖人,他们一下子就狂热了起來他们甚至对着万民高呼“乡亲们,支持丞相的事业,就是支持我们全天下汉人的事业,我们狮城十三家在这里郑重承诺,从今日起接受小额钱票买卖,我们十三家的买卖都可以用乐天洋行的钱票……”

    哎呀这可不得了,有了狮城十三个华人大家族的担保,这纸币的生意就算是做起來了,老百姓信什么啊,信的就是购买力,只要乐天洋行能够保证随时兑换,只要有人用信用担保可以接受这些纸币,那还怕什么。

    这根本就不是借,这就是丞相大人要发行新货币了,在场的华人可不是国内那些闭塞环境长大的人民,他们已经懂了,至少有六成民众都懂了肖乐天的谋划。

    乐天纸币的发行现在已经毫无疑问了,事后范进统计过仅仅狮城一地在三个月的时间内就为丞相筹集了七百多万鹰洋的财富,那些被肖乐天激荡起的民心士气,变成一捧又一捧的银锭子,变成一根又一根的大黄鱼,狮城的贵金属三个月内被搜刮一空。

    这仅仅是一个狮城,整个南亚在随后的半年中,也被这股风潮所鼓动,大马、泗水、泰国、印尼……无数华人聚集圈都自发的认购乐天洋行的纸币,当1866年底春节前乐天洋行总盘账结束后。

    统计结果吓的肖乐天都愣住了,仅仅南亚一地在半年的时间里,就给肖乐天的事业提供了1700万鹰洋的财富。

    肖乐天万万沒有想到南亚民间居然淤积了如此多的财富,清朝一年财政收入才多少啊,乾隆年间好像是最高峰值,大概在7000万两白银左右,随后就逐渐递减,到光绪末年实际财政收入也就1000多万两白银。

    肖乐天半年所聚敛的贵金属,居然快赶上光绪年间一年政府之所得了,倾国的财富说的莫非就是他。

    现在肖乐天还沒到庆祝的时候,肖乐天还有第二件大事要拜托狮城的百姓,他又一次高举双手,万民的欢呼在十分钟之内又被压下去了。

    “乡亲们,我肖乐天还有一件事要拜托大家……你们也知道,在我沒有回到亚洲之前,有一群卑鄙的匪徒到处散步我已经死了的谣言,大家应该都听过……”

    “现在,我肖乐天已经回來了,我活生生的站在这里,带着胜利回來了……可是我所任职的琉球,到现在仍然受到法国战舰的蹂躏,战争到现在都沒有结束。”

    肖乐天拱手向万民施礼“狮城地处马六甲,是亚洲交通枢纽,我肖乐天只求诸位出航的时候,把我肖乐天还活着的消息传递出去,让整个亚洲在最快的时间内,知道我肖乐天已经回來了……”

    那一刻,肖乐天真有一股子胡汉三归來的霸气,他大手一挥“乡亲们……我只求你们出海之前,在你们的船头挂上一面旗帜,挂上我肖字认旗……凡是大海上航行的华人船只,和友邦商船,你们都送他们一面……”

    “我要让整个亚洲的海洋上,到处飘荡着我肖乐天的认旗,让那些艰苦奋战的勇士们不要丧失希望,让他们坚持住,直到我的归來……”

    万民一听这算多大点事,不就是印几面旗帜吗,狮城数百万两白银都花出去了,还在乎这点墨水和布匹,只听广场上一片山呼海啸。

    “谨遵丞相令。”

486 无名总督

    紧随其后的,狮城黄家族长也跳出來了,老头满脸红扑扑的就跟喝多了女儿红一样,他振臂一呼“我黄家是狮城最大的布匹商,老朽我今年不过了,清仓白送大家布匹……只要是印旗子的都可以白领……我破家供奉丞相大人……”

    “我们陈家海船最多……传我的命令,所有海船一路北上,我们只做北上的生意,其他方向的买卖全都无限期推后……谁第一个把消息带到琉球去,我陈家赏银五万两。”

    这真是运來天地皆同力啊,肖乐天要的就是高调回归亚洲,就是要让所有的人都看见自己的威风霸气,自己离开亚洲半年多了,天知道有多少小人已经跳出來要算计自己了,这时候不踩死他们的威风还等什么时候去。

    狮城码头广场,肖乐天高调登岸,拜托万民的两件事无一不满足,狂热的民众到最后甚至把肖乐天和新军给抬了起來,数不清的双手组成地毯托着兄弟们入城而去。

    这时候就连肖乐天也控制不住情绪了,他想和英国总督说几句私密话,可是根本就沒有机会,狮城万民已经摆出了数不清的长街宴,所有华人店铺门前都支起了桌子,家家户户都摆出了过年才享用的美酒佳肴。

    淳朴的百姓也知道,丞相大人是不可能來他家门口喝酒吃肉的,十三家族的酒宴才是丞相和军官们的位置,但是这根本就不会影响到百姓们狂欢的热情,他们就是想用这样盛大的狂欢來向洋人和土著们示威。

    这就是我们华人的力量,一旦爆发就是这么耀眼夺目。

    长街之上,不论认识不认识,所有人都是见桌子就吃,看见酒就喝,主家一点都不心疼,甚至以客人少了为耻。

    有的主人甚至醉醺醺的上街拉人去,这中间还闹出了强拉洋人和土著的笑话,不过这时候的洋鬼子和土著猴子们一个个客气的很,不仅不生气他们还恬不知耻的一起喝几杯。

    满城的华人也不会在乎这几杯酒,反而更加的热情了起來,渐渐的原本是华人自己的狂欢节,却渐渐变成了整个狮城的大联欢。

    十三家族的酒宴有多丰盛名贵就不必提了,在席间肖乐天只不过简单的透露了一下自己经济布局,就已经让这些聪明的商人们目瞪口呆了。

    别的不用说,就看人家丞相大人要搞的钢铁厂、造船厂、机械加工厂、军工厂……这些军国重器就是商人们连做梦都不敢想的。

    在十九世纪,这些产业就相当于稳赚不赔的金矿,只要您能戳起來并保护好,那就沒有赔钱的道理。

    南洋华商们全都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掺和到乐天洋行的生意中去,如果能花钱买到半分原始股,老天啊,那可是百代的基业啊。

    酒宴到最后,也许是喝多了,也许是肖乐天有意为之,酒桌上的罗火将军居然耍起了酒疯。

    只见罗火站在原地,左脚蹬着椅子,松开军服上面的纽扣红着脸说道“你们……你们那是沒见到啊……那欧罗巴的大海繁忙的就跟长江内河一样……到处都是船,全都是大船啊……”

    “你们这群沒见识的,谁敢怀疑我们丞相大人的实力,我……我实话告诉你们,普鲁士的……伏尔锵船厂你们知道不,那里面我们丞相一口气定制了五艘钢铁战舰……”

    “丫的都是能击沉……击沉英国战列舰的好宝贝……全身都是铁板啊……”

    这个罗火真是个祸害,旁边的司马云上去就是一脚“闭嘴,你这个醉鬼……來人啊,搀他下去喝醒酒汤……”

    罗火挨打了还不依不饶的满嘴嘀咕呢,结果气得萧何信都给了他一拐杖,不过两名扶他的士兵,一听罗火的低声唠叨差点沒笑出声來。

    “窝囊啊,这是啥任务啊,让我装醉鬼,回头还得挨打……下回谁都别求我办事了。”

    罗火下去喝汤了,可是在场的十三家族的精英们可都上心了,他们沒想到肖乐天和普鲁士的关系这么好,居然能买來战舰,还是能击沉战列舰的新式战舰。

    人们虽然不懂这种战舰是什么样子,但是他们都感受到了这种未知战舰的恐怖战斗力,看來肖丞相的后台还深的很啊。

    十九世纪,横行大洋的战舰就是国家实力的象征,谁的战舰多威力大,谁的国家威慑力就更强,有时候不用真正开战,舰队就算存在着也能震慑敌人不敢轻举妄动。

    当年的北洋水师其实就是一支威慑舰队,如果沒有甲午战争戳破虎皮的话,沒准这支舰队还得给大清朝延续个几十年的寿命呢。

    “啊,看到丞相大人这么流氓,我们也就放心了……”在罗火演戏完毕之后,十三家族的精英们更增加了信心。

    就在肖乐天和军官们演戏的时候,英国总督府里凄凄惨惨戚戚,总督和各级官员们看着准备好的酒宴,还有空空荡荡的花园,气的血压都高了。

    “该死的混蛋,上帝会惩罚你的,异教徒,野蛮人……”

    “总督阁下,那个肖乐天是教民,不是异教徒啊……”

    “闭嘴,你也要在我的面前耍聪明吗,我收拾不了他,我难道不能收拾你。”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总督大人我只是想说,我们有办法对付肖乐天……”

    “哦,你快说。”

    “肖乐天敢在咱们面前明目张胆的发行纸币,我们就能以海盗泛滥安全的名义扣下这批贵金属,只要金银无法运出狮城,他发行多少都沒用。”

    “嗯,很好,你脑子还是很灵光的……”

    总督和他的智囊们研究了一下午,发现这是惩罚肖乐天最好的方法,简直是无懈可击,到最后总督甚至兴奋的阴森森的笑了起來。

    “呵呵呵……肖乐天啊,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大英帝国的财富你是得不到的,殖民地里所有人都是帝国的财产,哪怕一条狗你都休想带走……”

    不过总督的兴奋仅仅持续到傍晚就算宣告结束了,因为肖乐天沒有参加他的午宴,那么晚宴就是必须参加的,无名的总督就算再讨厌他也推不掉。

    夕阳西下,肖乐天带着欠扁的笑容走到了总督面前,还沒等总督客气话多说几句呢,肖乐天就从身后军官的手中,接过两封信件。

    “总督大人,这两封信一封是给尊敬的德比伯爵的,而这一封是给普鲁士的卑斯麦首相的……我知道现在世界上,也只有大英帝国的邮政系统最先进,这就拜托了。”

    妈的,总督当时就想哭,心说我都当了五年的总督了,我也沒资格给首相大人写私信啊,更别说还有欧洲驰名的卑斯麦首相了,你这是赤果果的打脸啊。

    肖乐天今天心情不错,看样子想好好的跟总督玩一玩,酒宴之上肖乐天纵论欧洲形势,推杯换盏之前,也隐隐透露出自己在欧洲深厚的关系网。

    “嗯,这啤酒在殖民地里也算是不错的货色了,当然口感较汉堡的黑啤酒还是差一些的……易北河畔威廉陛下的别墅花园中,夕阳西下饮一杯凉爽的啤酒,人生真是美好啊。”

    “也不知道卡尔亲王的身体怎么样了,在萨多瓦大战的时候,他就总觉得嗓子不舒服,他真的是太疲劳了,我建议他去英国修养一段时间,一家三口多聚会一下不好吗。”

    “是啊,维多利亚女王陛下当然是疼爱外孙的,长公主和卡尔亲王的外孙注定要接受优良的英国教育了,不过女王陛下多少也要体恤一下夫妻两地分居的痛苦啊……”

    “如果有机会了,我会再次去欧洲的,不过那时候我将不会带着军队,我将用一年的时间好好游览一下欧洲的风光……哦对了,维也纳听说拆除了城墙后变得非常美丽,哈布斯堡王朝的都城,一定是别有滋味……”

    “呵呵,总督阁下,请不要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我……奥地利约瑟夫皇帝陛下的胸怀沒有那么狭窄,在我离开汉堡的时候,奥地利也曾用官方名义给我写过一封信函,很客气的送行……哦对了,您知道奥地利和匈牙利要合并了吗。”

    狮城总督现在已经要哭了,心说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把首相抬出來压我还不算,都把女王、国王甚至哈布斯堡王朝的皇帝搬出來欺负人了。

    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勋爵,靠资历一点点混上來的,平安当几年的殖民地总督,我就回国养老去了,我惹不起你还不行吗。

    总督真的是想翻脸啊,可是他不敢,因为总督圈子里的小道消息已经满天飞了,他知道肖乐天说的这些话还真不是吹牛。

    女王的大女婿就是普鲁士的王储,卡尔亲王和肖乐天那是并肩战斗过的交情,以后普鲁士王国肯定是人家卡尔继承王位。

    那么这么算來,维多利亚女王的亲外孙也应该叫肖乐天一声叔叔了,等等……如果按照小道消息传播的,普鲁士要给肖乐天名誉爵位,那么他们这辈分还得从新算算。

    妈的,我傻逼啊,我替肖乐天操什么心,他这是拿势力压人呢,我怎么还替他发愁了。

    就在总督即将爆发的时候,晚宴也到了结尾了,肖乐天用餐巾擦了擦嘴,礼貌的向总督点了点头。

    “哦对了,在最后我还有一件事要拜托总督,乐天洋行以后的所有运输任务,我已经承包给了普鲁士和美利坚两国的官方船只來完成……也就是几艘巡洋舰罢了,还请总督大人多多关照啊。”

    得了,总督最后的杀手锏也算泡汤了,给他再大的胆子他也不敢连着得罪两个西方大国去硬扣船只啊,那可真的就是要宣战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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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隐龙介绍:
西历1864年,清同治三年,肖乐天来了,带着改变中华国运的理想来到了这个沉重的时代。
遥远的美利坚合众国,刚刚打完南北战争的您不需要我手上的订单吗?欧洲复兴的日耳曼民族,在普法战争中,您不想来点中国的战争借款吗?
甚至还有亲爱的小日本,明治维新的过程一定很痛苦吧,用不用我来加把盐呢?
至于大清王朝?哈哈,您还是求上帝来保佑你吧!
这就是肖乐天来到的世界,一个腹黑小白领和一个阴影王朝的崛起之路。
大清隐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清隐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清隐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