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11 科学大爆炸
科学的领域基本上分成两大类，一种是理论科学，一种是实验科学！
理论科学是一切科学研究的前沿，那些科学家最重要的任务是为人类科技发展指明方向！
不论是基础物理化学数学，还是很实用的计算机、内燃机、航天喷气发动机等等，这一切究竟应该走哪个方向的路？基本概念是什么？这些都是理论科学家们要必胜探求的真相。
理论科学家非常倾向于大脑幻想和计算等工作！
而实验科学家更倾向于动手，他们就是用无数的实验来证明各种理论，并在正确的理论中选择最精的那一套方案。
说起来很简单，但是做起来真难啊！
肖乐天抛出了内燃机的设计思路，四个冲程，电子火花塞喷燃，石油要进行提炼，从中提炼出轻质的汽油和柴油。
这些都是纸面上的理论，肖乐天可不是什么科学家，他不过就是把上辈子初中课本上的理论知识，照搬过来而已。
他为实验科学家们指明了方向，他自己可没有那个动手的能力！
只要指明了方向就好，只要元首指明了方向，剩下实验科学家再得到拨款，所谓的跨时代的科技产品，也就唾手可得了！
不过就是时间金钱的消耗，一点点尝试呗，各种材料，各种形状，实验出各种数据！
从亿万数据的海洋中一点点寻找到最优的方案，这就有了眼下这台几乎和后世重型卡车发动机一样大的华族零号机！
内燃机世界的大门打开了，零号机就是探索新世界的初祖，他的诞生必将在全球引发轩然大波！
世界的地缘格局甚至都要发生改变了！
肖乐天握着科学家的手抹着眼泪哭道“太好了，太好了……你们是好样的，零号机很成熟，如此的体积完全可以制造一些实用的机械了！”
“我现在给你们新的命令，你们在坐的这些科学家，分成几个小组，组成绝密研究团队，去华族的学院招收优秀的学生！”
“第一个团队，为轮船内燃机组进行设计……我们华族未来需要的是燃烧石油产品的多套发动机！”
“主要方向为两种，柴油类发动机，配套小型战舰……重油类发动就配套重型战舰！”
“第二个团队，研究以高清洁，轻质燃油为燃料的航空发动机……这种发动机要求材料更请更结实，体积更小动力更强大……”
“燃烧最优质的轻质燃油，未来飞艇等空军机械，采用航空发动机！以螺旋桨驱动为主！”
“第三个团队，对眼下的零号机进行继续缩小……将来华族会有战车，汽车等等依靠内燃机提供动力的机械！”
三个小组开战合作和竞争，你们只要能拿出成熟的产品出来，华族也绝对不会吝啬爵位赏赐！
在肖乐天的激励下，文莱科研中心的这些科学家们都疯了，元首也疯了，他们在巨大的车间内彻夜不休。
零号车间外面层层环绕元首的直属禁卫军团，还有中情局最核心的安保人员，大海上季风号重巡洋舰还有文莱地方舰队组成的庞大海军游弋大海之中。
零号车间内的会议，终将改变人类的历史！
到今天了，肖乐天看见零号内燃机都已经成功，就再也不藏着掖着了！
一根又一根放水牛皮的圆筒收纳盒被请了出来，上面有军部和中情局还有肖乐天私人硬仗的封条。
这都是元首的手绘本，藏在肖乐天的私人博物馆最深处！
打开一个个圆筒收纳盒之后，里面是非常粗糙的涂鸦，元首绘画基础很一般，只能说是初学者的水平。
但是没人有敢笑话这里的粗糙笔墨的，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元首内心中最深的秘密！
“双翼螺旋桨飞机……朋友们，飞艇部队其实不过就是我华族对全球进行战略欺骗的一种工具而已！”
“英国、美国、法国、德国包括大清国……如今都非常重视飞艇的研究，因为我们在普法战争中，用飞艇创造出了一个个经典的战例！”
“但是我的科学家朋友们！这种思路是错误的，根本就不能继续发展下去，这是我拿出来欺骗他们浪费人力物力的，烟#雾#弹！”
“飞艇笨重，防御力非常低，这种东西只能是民间和平时期搞的一些民用小玩具！”
“我要真正搞的是飞机……利用空气动力学，利用高效的航空发动机，让人类飞到天空中去！”
“这种飞机还可以进行武装，机枪、航空弹，都能装上去……以后再过百年，没准还有喷气式的飞机！”
“那都太遥远了……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把发动机小型化，你们要不断的试验一些新式的金属，保证结构强度的前提下，重量更轻！”
“我华族未来的空军好建立，飞机的壳子制作并不难，有木头牛皮我都能给你们吹出一个出来……”
“但是这发动机，我只能拜托你们了，我吹不出来啊！”
元首站起身来向他们深深的鞠躬作揖，这是发自内心的尊重科学，尊重这些科学家，以元首之尊，也要拜求！
在场的科研工作者都站起来还礼，人们都哭了，谁能想到自己这种死读书的傻子，会有一天得到元首如此的尊敬！
谁能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决定人类文明的命运走向，这中华数千年，哪里曾有这样的君王，是如此的尊重科学知识啊！
“都坐，都坐……都晚上十一点了，咱们吃点宵夜，挑灯夜战，我马上要离开亚洲去访问，时间实在是紧迫！”
热乎的粥，香浓的汤，蒸饺、小笼包、烧麦，甚至还有西方的比萨饼、通心粉……肖乐天也不讲究了，直接盘腿坐在车间的水泥地面上，跟科学家们一起享受宵夜。
“航空发动机重要，战舰的轮机组更重要，别看战舰内部地方大可以装载更大的发动机，但是战舰重啊！”
“战舰需要更强劲的动力……我给大家提供一个思路啊！”
“能不能不考虑，直接用内燃机的转轴去带动轮船的螺旋桨旋转？这种刚性的推动对力量的要求太高了！”
4812 科学大爆炸2
“对金属部件的结构强度要求也太高……咱们能不能考虑多种动力配合起来！”
“既要内燃机的动力，也可以不放弃蒸汽机的动力……我们是否可以利用高压高温的燃气去推动一些轮机转动……”
“一两片轮机叶片提供的动力或许很少，如果我们弄成千上万的叶片呢？无数蒸汽同时推动呢？”
“力量汇集在一起，施加在螺旋桨上，会不会更安全可靠……”
又是一个新思路，科学家们嘴里塞着包子，手里的笔记不停的沙沙响，那些元首绘画的不成熟图纸，在一页一页的翻看！
“最后！我还希望你们能生产出一种钢铁战车……完全用钢铁打造，可以采用轮子或者履带行走！”
“内燃机加在里面……我们的士兵藏在钢铁车里作战！”
“可以移动，可以向外开枪开炮……华族士兵都是不怕死的好男儿，但是咱们也不能让他们白死啊！”
“我们华族有钱有科技，干嘛不搞出一些能够少死人的新式武器呢！”
科技大爆炸的蓝图是越来越详细了，内燃机和电力是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核心代表，而石油工业也是为了配套这两项新科技树的！
因为煤炭这种能源实在无法配套内燃机这么精密的机械，第二次工业革命是先有了内燃机和电力的这些需求，之后再刺激石油工业的发展！
一切的重中之重，就在内燃机和电力！
交流电之父已经被茜茜公主给带到毛里求斯，肖乐天坚信有了这位电磁专业的大牛，华族的电力科技不敢说全面压制西方，但是保证齐平是没有问题的。
而内燃机这条路，华族此刻已经冠绝全球了！
欧洲不是没有内燃机，此刻德国还有英国都已经有了实验级别非常成功的内燃机，奥托的内燃机，克拉克的煤气机都已经是很稳定的技术。
但是这些欧洲人受制于传统思维的约束，他们脑子到现在还在考虑如何用煤气，他们的内燃机燃料都是煤气，是气体！
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想到利用石油产品直接当燃料！
其实火花塞点燃油气混合体这就是一层窗户纸，说捅破就捅破根本就不难！
但是历史往往就是一刹那的选择，当年葡萄牙若昂二世没有资助哥伦布，所以他懊恼的丢掉了新大陆的权益。
否则葡萄牙很可能会反过来吞并西班牙的，欧洲历史也会发生改变！
但是没有后悔药吃，历史就是一层又一层窗户纸，一次又一次的小选择来堆积起来的。
欧洲人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石油的重要性，这就给华族开始控制全球提供了一个窗口期！
为什么肖乐天吞并文莱，欧洲人根本就毫不在意？因为文莱此刻在他们的眼力就是野人聚集之地。
真要是等全球石油工业起来了，都知道文莱的油田质量好还很好开采，那时候你肖乐天再敢吞并一口试一试？
欧洲人至今都认为中东是不毛之地，肖乐天在中东的步子安插势力，欧洲人都懒得调查。
整个中东在欧洲人眼里也就是苏伊士运河最重要，其他的都是荒漠！
这就是战略机遇期，这种机遇期对于一个民族来说也许就是十几年的时间，你抓住了一把布局完成，后面几百年都享福了！
文莱的油田是最高品质的油田，富油矿，产量高、储藏多、开采还容易，而且以现在华族的海洋防御圈来看，文莱已经被怀抱在中间，南海已经是中华的内湖！
战略安全性非常高，这块油田在前世一直到二战结束之后，到21世纪都没有开采完！
有了这片油田，华族挺过一战和二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战争都打完了这些油都用不完！
而且等到华族海军强大，印度洋也一定会投射兵力，到时候中东的石油资源也能调动一部分！
中东、文莱、再加上大陆自己产的，石油资源也就不会被卡脖子了！
有资源、有人口、有科技……有战略缓冲区域，还有悠久灿烂的文化！如此一把好牌，也算是肖乐天留给后世子孙们的遗产了！
整整一夜无眠，肖乐天和他的科学家团队们基本上定调了未来科技树发展的大方向！
清晨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在海边溜达，南海波涛拍打着沙滩，远方战舰被朝霞映照，边缘金光灿烂！
“啊！”肖乐天长出一口气“我能够走到这一步，能够给后代子孙留下这些遗产，也算我没有白来这人世一遭了！”
“哈哈……此刻就算是老天爷收走我，我也不亏喽！”说着捡起一块石头远远的丢了出去，砸在波涛之中。
金三顺不爱听了“元首好好的说这些话干嘛？咱们海军远洋就讲究一个口彩，您这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啊……”
“好好好……我错了，我给你道歉……”肖乐天背着手笑道“抓紧时间吧，今天上午会议，下午我们离开婆罗洲！”
“印度洋……我来了！我去迎接咱们的欧洲科学家团去喽！”
肖乐天结束了对东亚的一系列考察，乘坐季风号重巡洋舰，直奔马六甲而去，这次他将不再新加坡逗留而直接前往毛里求斯。
新加坡的英国总督想要求见元首，就只能等肖乐天回国了！
而就在肖乐天走的第二天，香#港英国总督府内，肃穆的音乐响起，盛装的英国官员们穿着礼服还戴上了假发！
戈登前胸别着他一生所得到的勋章，他骄傲的站在前台，接受上议院的贵族老爷们的表彰！
一枚硕大的OM勋章，别在了他的胸前，这可是英国很难得的奖励了，南丁格尔就有一枚！
这场宴会，他戈登是绝对的主角，所有人都在赞扬他在外交和军事方面所做出的杰出攻陷！
美味的香槟让人沉醉，此刻的戈登可没工夫操心遥远北方那个可怜的小皇帝正在想什么。
“哦？恭亲王病重？会死吗？是不是假的？”载淳放下电报去询问庆三爷。
这话让富庆如何回答呢？他只能讪笑道“是易县县令和西陵护军总管二人联名发的电报……应该是错不了吧！”
“要不陛下再派人去查看查看？”
载淳想了想摇了摇头“算了……等朝廷派人过去，一来一回他的风寒估计早好了！”
“回电报，让他休息几天，养好病立刻回京师！”
“我们叔侄之间也该交交心，解开一些心结啊！”
4813 如此救灾？
战车终于开始加速了，在碰撞发生之前，人们只是感觉到了黑暗中隐隐的隆隆声，哪怕危险逼近人们也麻木不仁的毫无反应。
普通百姓永远都不知道风云变幻的大时代已经到来了，阎王爷的生死簿已经翻开，天知道未来会收走多少条人命。
但是他们顾不得，此刻的灾民满眼满心就是一个目标，粮食！
四省灾区已经彻底掀翻了锅了，大清国的户籍制度，路引制度形同虚设，饥饿的百姓吃光了村子里的粮食，连树皮草根都吃干净了。
逼不得已他们只能整村整村的逃荒，没有任何人敢阻拦他们，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县衙此刻都失去了威风，县城周边变的粥棚勉强还能维持秩序，但是再远一点的赈济点则天天被抢！
四省灾区各县都如临大敌，所有府县的官员们只有一个念头，别冲我的县城，别冲我的衙门！
只要灾民不冲衙门，不冲击县城，就证明江山没有造反，回头我就能跟朝廷交代！
死多少人我不管，反正县衙和县城不能丢了，我的官帽子不能丢！
山西阳曲、寿阳、平定……各地府县都发布了紧急戒严令，不管有几座城门，每天只能开一扇门，而且一天只开三个时辰，多一刻钟都不开！
城外有粥棚，无数绿营兵和衙役们守着，面对成千上万的灾民，他们只能无助的吼道！
“一人只有一碗……排队不许抢……抢夺粮食者杀无赦！”
“朝廷的赈灾粮食就在路上，皇上已经从京师分发下了百万石粮食，正在往外运呢！”
“都不要恐慌……你们想吃饱了就往山下走，去直隶啊！”
阳曲、寿阳、平定……这些地方直通井陉古道，往太行山下走一路下坡直接就能到直隶正定。
山西这些地方官可够坏的，他们这就是驱赶灾民，用骗的方法让他们全都去直隶吃饭去！
县令蜷缩在城楼小心翼翼的看着远方一片片的灾民，小腿肚都打哆嗦了“想办法骗走，只要不在咱们这逗留，爱去什么地方去什么地方！”
“皇上那边有粮食……咱们只能指望皇上了……让他们去直隶，让他们去京师！”
“别祸害我就行！”
山西的地方官这样想，你当直隶的地方官不会这么想吗？
正定那边新乐、获鹿、灵寿……各地地方官一样在驱赶自己治理下的灾民！
“走走走……吃上一碗粥赶紧走啊，咱们家里没有粮食了，你们去别的地方找粮食去！”
“山西太原府有粮食……京师有粮食……沿着井陉路走，沿着铁路走啊！”
这就是清朝的地方官，这就是他们的赈灾手段，你灾民只要不死在我的治下，不冲击我的衙门，你们爱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老子可不管！
直隶南部、山西大部、河南和山东北部……广袤的中原大地上，到处都是流民潮，哭爹喊娘卖儿卖女之声直冲云霄。
真有一些有良心的地方官看着城外哭喊的孩童，饿死在路上的老人，心中不忍想要下令开城门让灾民进城避避风雨，但是却得到了师爷和属下的集体反对。
“大人啊！千万不能，千万不能开啊……咱们城里哪有那么多粮食？我们每天逼着富户捐粮食，都快打死人了，才能维持外面两个粥棚！”
“您要是把他们放进来，只要开一个口子，那么潮水一样就会涌入十万百万的！”
“没有粮食，他们是要吃人的，咱们性命都保不住！”
“眼下这局势，大人还看不清吗？京师发电报说已经先拨了二十万石粮食了，可是铁路就在咱们眼前，怎么好几天还没有运来？”
“火车一日千里，怎么会运这么久？说明京师那边粮食也出问题了！”
“小心使得万年船，大人不能开门，绝对不能放流民入城啊！”
县太爷的良心也就那么一点点，让手下人苦劝自然也就作罢了“哎……算了，君子远庖厨，我是见不得这个场景……”
所有人都在往外推，所有人都在骗这些灾民，可是走路是要消耗体力的，没有粮食人只能走一路死一路。
山西的灾民要是走到京师去，恐怕十不存一！
太行八陉，这是太行山八条重要的交通要道，山西和直隶之间的联系就靠这八条小路。
其中井陉是最重要的一条商路，因为他直接能通向太原府，自从灾情严重之后，这井陉路上天天都是灾民。
山西的灾民被骗着往山下走，直隶的灾民被骗的爬山想去太原府，两拨人就在路上顶住了。
饿的没有力气的灾民相互问道“老乡啊……你去哪里啊，我们去保定府，去京师讨饭去……”
“啊！你们山西没有粮食了？俺们那边都说太原有粮，让我们上这边讨饭……”
“错了……太原也没有粮了……而且也远啊……你走不到太原去的……会……会饿死在半路的……”
人们这才发现原来山西和直隶都没有粮食了，两群人软在路上已经饿的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人孩子从野草从里找一些草籽吃，可是来来回回过灾民，驿道两侧已经没有了一点绿色，满山都是光秃秃的。
“老天要收人啊……老天要收人啊……我死也跳崖死，我可不死在这里……”
“俺们那边已经开始吃人了……饿死一个就吃一个，连个全尸都留不下……我不想被吃，我死也留个全尸骨啊！”
饿的走不动的老头拼命的向山坡顶上去爬，他想跳崖可是家里一起逃难的乡亲却拉着他不让他往上爬。
所有人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幕，谁都知道哪些所谓的乡亲的眼睛里，根本就没有对亲人的一点关爱。
他们看着垂死者不过就是一块即将可以享用的肉！
跳崖可不行，跳崖了这块肉岂不是浪费掉了？
人饿到眼蓝的时候，那根本就不叫人了，野兽的本能会压碎所有的人性！
人人都是麻木的，没有人站出来指责，也没有人劝，所有人都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也许下一个就是自己呢，今天我吃人，明天人吃我，老天开了地狱之门，大家活的都如恶鬼一样。
4814 二哈大王
“去你妈的！一群该死的两脚羊，都他娘的窝囊废！”
就在这时候，山坡上突然传出一声洪亮的声音，紧接着一群穿着破烂但是身材魁梧的土匪就冒了出来。
黑压压的足有三百多人，领头的是一名满脸土灰的男人，胡子拉碴的，但是仔细看他的脖子皮肤还很白。
这土匪头冲上去几脚就把那些拉扯老人的灾民踢翻在地！
这都是饿的要死的灾民，这些土匪一个个看起来就是吃饱了的，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我们都是逃难的，什么都没有啊……”
领头的土匪抓过一名灾民就跟拎小鸡一样，掂量掂量身子骨“嗯……给两块饼子，看样子还能打仗……”
“这个不行，已经饿的不能要了，丢山谷里去……”
“这几个娘们留着……给口吃的，回头让这几个娘们劳军！”
这些土匪心狠手辣，凡是还能走路还能动的都给一块饼子吃，救他们的性命，而那些短腿的，肺痨的连路都走不动的灾民，直接丢下山崖摔死。
所有女人抓起来劳军，所有男人都被轰在一起看押着！
土匪头站在大石头上吼道“妈的！看你们也是男人？没吃的了难道不会去抢？”
“等着吃自己乡亲的肉呢？真是窝囊到家了，爷爷一人给你们一刀才痛快呢！”
“记住我的大号，老子排行老二，人送匪号二哈爷！你们叫我哈爷、二哈爷都行！”
“这个见鬼的世道，你想活就得跟着我去抢！”
“十里路外有一个村子叫做甜水井！村里老王财主家里有粮食……跟着我去抢啊！攻破甜水井，抢粮食吃！”
“不想干的，老子直接把你丢到山涧里喂狗去！”
一边是血淋淋的杀戮，一边是活命的粮食，这些灾民根本就无从选择！
山涧下面垂死者的惨叫随着山风一点点飘过来，吓的灾民谁都不敢反抗，而手里哪一个冰凉梆硬的饼子，又是活下去的希望。
人们麻木着听从指挥，二哈爷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此刻自己家里的媳妇和妹子被羞辱，他们也都不敢看更不敢反抗了！
二哈爷是谁？自然就是光绪大帝手下的奴才，策反过来的伊思哈了！这人一生也算是个传奇了。
穷困潦倒的八旗子弟，进宫当侍卫还天天受欺负，最后因缘巧合居然成了慈禧的面首！
同治帝仇恨他把他直接发配到了西陵，而恭亲王却在狼口中救了他的性命，让他隐姓埋名。
这伊思哈别无选择只能投靠恭亲王，潜伏英国使馆窃取情报，联系恭亲王嫡系暗子，到现在干脆直接当了山大王，组织起流民军队！
伊思哈带了三百精锐手下，以三百人为骨干，以杀戮和粮食威逼灾民，几乎每次出手都能抓来五六百灾民当奴才。
渐渐的这位二哈大王手下‘兵力’可就上两千多人了。
带着最新收编过来的三百人，二哈大王领军直奔南边十多里外的甜水井村！
这都是早就踩好点的了，甜水井村一位王姓地主家里有存粮，最开始的时候也想用粮食换举人身份。
可是没想到灾情后面是越来越严重了，王财主家的存粮如同水泄一样的消失，吓得他赶紧挂上了无粮的牌子。
管他什么举人不举人的身份呢，先在乱世里活下去才是真的，只要粮食在手回头我能让我的土地再扩大三倍！
王财主心狠手辣，本来家里已经有上万亩的田地了，可是还是不够，就在这次饥荒中，他用仨瓜俩枣的粮食，逼着很多自耕农卖掉了自己的田地。
此刻他的田地已经全部连成了片，甜水井村所有土地都是他的，周围五六个村镇三分之二的土地也都是他的了。
每天他看着按满了手印的地契就笑的合不拢嘴，就这一场灾荒他一下子多吞下了一万两千亩土地。
有了两万多亩土地在手，这王财主在平定县里可就算是能排的上号了，虽然比人家千顷牌的地主家还差的很远，但是此刻他手里还有粮，有粮食就能接着换来土地。
从古至今，地主阶级就有两件事是最值得荣耀的，一个是儿孙科举高中，一个就是挂上千顷牌！
只要这地主能够挂上千顷牌，不敢说全国都有名，至少在一个省里也算是有钱的财主了！
而千顷牌可就是足足十万亩田地，那可是一眼望不到头的一片江山啊！
王财主也不傻，他知道钱财越多越危险的道理，灾情刚刚闹起来的时候，他就偷偷的给县衙送了厚礼。
有了人情在，后期逼着大家摊牌粮食，还有土地兼并的时候，县衙都对他有照顾！
不仅如此，王财主还雇用了护庄队，一百来号棒小伙，一人一把火枪，有鸟铳，有抬竿，甚至还有洋鬼子淘汰下来的前装米尼枪！
至于王财主自己，腰间别着两把左轮，厚厚的牛皮武装带上面都是子弹，就冲这一身家伙，他在甜水井村就是一个土皇上。
村里大姑娘小媳妇，他想睡那个就睡那个，不给钱都没人敢反抗他！
自从灾情起来之后，这王财主亲自带着护庄队，一天三趟的巡逻粮仓还有自家的大宅院！
这王财主家的宅院这叫一个气派，三进的四合院，外面厚厚的高墙足足有五米多，全是水磨石的青砖到顶。
有粮、有钱还有枪，这王财主那是要多横有多横，根本就不把庄子外面的灾民当回事！
傍黑时分，王财主跟着媳妇做炕头上吃饭喝酒，筷子头捅开一颗咸鸭蛋，浓浓的黄油流到了他的手腕子上，急的他伸出狗舌头拼命的添。
甚至顺着衣袖流进小手臂的油水，都让他给添出来了。
旁边的媳妇还骂呢“杀千刀的，浪费一滴油水你就得下剥皮地狱……都什么时候了，还敢吃咸鸭蛋？老咸菜堵不住你的嘴啊……”
正在两人拌嘴的时候，外面护庄队的镖师头匆忙跑了进来“老爷……庄子外面突然来了好多灾民，看样子不像是过路，好像直接冲咱们来的，会不会是来借粮的？”
“啥？借粮？狗屁的借粮，他们就是想明抢……告诉他们，庄子里已经没有粮食了，要饭也得去大城市里要去！”
“一个都没有……一个粮食渣都没有……”王财主用筷子头顶了一口鸭蛋黄，抿在嘴里用舌尖砸吧滋味，然后就是一杯老酒，美的他眼睛都眯缝起来了。
“老爷……不好了……外面灾民太多了，事态紧急，您快去看看吧！”
4815 灾民劫掠
“慌什么慌？一群都快饿死的穷鬼你们怕什么怕，有敢闹事的开枪打死一个，剩下的不就全跑了……”
王财主嘴上虽然骂但是还是下炕穿鞋骂骂咧咧的跟着出去了，在正门旁边的高墙边上，有木头架子搭起来的瞭望台。
还没等他上台子呢就听见外面一阵嘈杂的喧哗，这王财主心里一惊赶紧小跑上去，等他探头往外一瞧，好家伙浑身冷汗就冒出来了。
哪里见过这样的规模的灾民啊，往常也就几十个最多一二百灾民过来乞讨点粮食，轰走就得了。
但是今天宅子外面居然跪下了黑压压一片，瞅着足有五六百人！
护庄队的人也害怕了“老爷……人数太多啊，今天看来不放点血是不行了，他们要是都发疯的冲进来，咱们这点枪恐怕挡不住啊！”
“挡不住也得挡……这么多人，这得吃俺多少粮食？老子我给不起！”
就在这时候庄子外面跪满一地的灾民又吼起来了“老爷啊……您行行好……乡亲们实在是饿的活不下去了！”
“求老爷发发善心，给点粮食……给了粮食俺们就走啊……”
灾民中有脾气急躁的吼道“饿死也是死，打死也是死……不给俺们吃的，那就死在你庄了，老子临死也拉个垫背的！”
王老财吓的一哆嗦这时候他也不敢再说硬气话了，仗着胆子喊道“外面的乡亲啊……不是俺们不舍得粮食，实在是前头朝廷让俺们放粮，都放光了……”
“没有了，实在没有了……你们去县里碰碰运气吧……”
庄子外跪着的灾民苦笑着说道“老爷啊……您也不用骗俺们……俺们实在是走不动了，一路来饿死了不老少的人！”
“今天要不就死在您这里，要不就是给俺们粮食让俺们走……两条路您自己挑！”
“都饿到这个份上了，俺们就算当土匪了，也是逼出来的……”
庄子外面突然人群鼓噪了起来，灾民里潜藏的伊思哈手下一边控制着灾民，一边挑逗情绪，他们集体大吼。
“开仓放粮……给粮食……给粮食……给粮食……”
五六百人齐声大吼大叫，吓的宅子里的人们脸色惨白！
王老财心疼的直掉眼泪，但是知道今天不放点血是过不了关了“外面的乡亲……俺这粮食也不多了……”
“我给……给你们五十升高粱……你们拿了就走吧……”
“哈哈哈……真是抠门到家了……我们这五百多人，你就给五十升高粱？你糊弄傻子呢吗？”
“一口价，五百升高粱米……否则咱们就只能对不起了！”
“啥？五百升……你把我家拆了也没有啊！没有……打死都没有……”
“那就对不住了……乡亲们砸开这个庄子……往饱里吃啊！”
一瞬间冲突就被点燃了，此刻傍晚阴暗刚刚谁都没有看清楚，这时候突然有灾民从后面抬出了好几架梯子！
都是临时从山上砍下的木料，用草绳随便捆扎的梯子，他们抬着梯子就往墙头上架。
不仅如此，还有一群人从后面扛着一根粗大的木料，一看就知道是从哪个民房里拆下来的房梁，冲着大门就撞过去了。
护庄队长大吼一声“操！这都是一群土匪！他们早就有准备了……开枪，开枪啊！”
啪啪啪……墙头上响起枪声，冲在前面的灾民被打翻了一地，这些土枪大部分都不致命，受伤的灾民疼的满地打滚。
“不许后撤……谁敢后撤，要他的脑袋……”伊思哈的嫡系抽出钢刀，一刀就砍掉了胆小逃跑者的脑袋。
血腥的杀戮让灾民们不敢后退，接着抗云梯往上爬！
这就是用人命往上填啊，墙头上火枪噼啪的开火，下面灾民蚂蚁一样的往上冲，也都没有受过什么训练，人们就是靠着群胆往上顶。
护庄队长冲着吓尿裤子的王老财吼道“兄弟们给你卖命，你不出血那是不行的……要不可守不住！”
“打退了这些土匪，护庄的兄弟，一人五两银子，一石粮食！你给不给？”
王老财可没有任何选择了，点头如捣蒜“兄弟们拼命啊……我给，我给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护庄队也豁出去了“都听见了吗？老爷开口了，打跑这些土匪，一人赏赐五两银子，还有一石粮食！”
“都卖命啊！放火烧这些土匪……”
一坛子一坛子火油、菜油就从墙头泼下去了，通红的火焰在人群中燃烧，灾民们惨叫着在地上打滚，那些伊思哈的嫡系也不敢靠近，只是在外围砍那些企图逃跑的灾民！
“冲……给老子冲……死你们也得死在庄子里面……破了这个庄子……屠了这个庄子……”
“所有粮食随便吃，所有银子随便拿，所有女人随便睡……冲上去！”
此刻王家大宅已经彻底乱套了，不光是护庄队在战斗，连一些庄子里的长工、伙计还有家里的男人，只要能打仗的全都来支援了！
没有武器你往外砸砖头也得战斗，否则全都活不下去！
刚刚还在骂王老财的地主婆，此刻带着全家女眷跪在佛堂磕头烧香求保佑，但是就在这时候突然大院的北面传来了一阵阵野兽一样的吼声。
二哈大王伊思哈带着剩下两千主力绕过庄子终于赶到了，前门那五六百人就是疑兵，后面这两千人才是主力。
这下可没有任何悬念了，伊思哈连梯子都懒得打造，逼着那些灾民在后院墙搭建人梯！
说白了就是用活人堆出一个斜坡出来，后面的灾民踩着下面的人开始翻墙，两千多灾民冲一个地主老财的大院，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这下甜水井王家大宅可算遭了难了，后宅全部沦陷，红着眼睛的灾民如野兽一样冲了进去。
这群灾民看见什么就拿什么，见到吃的就往嘴里塞，一群群的饿狼蝗虫开始扫荡每一间屋子！
后宅的女人们也遭了殃，被灾民来回抢夺，到处都是惨叫之声！
伊思哈大摇大摆的在这地狱里漫步，笑看着这些老实的灾民变成一个个地狱恶鬼，任由他们奸淫掳掠也不组织。
“呵呵……好样的，就得这样，你不把这些人的良心都给拿走了，他们以后就不敢卖命的杀人！”
“随便拿，随便吃……女人随便享用！”
“都给我看好了，但凡有一个不肯抢劫玩女人的，就地砍死！”
4816 从人变成鬼
想要造反就必须要心狠手辣，良心这东西是一点都要不得的，王老财家一共就五十多口子人，一百多护庄队，就这点人面对两千人的浪潮根本就连个泡沫都掀不起来。
后门被冲破之后，前院的士气立刻崩塌，趁乱那根巨大的房梁撞破大门，五六百灾民也冲破了前院。
前后夹击，这些饿疯的人都成了野兽，宅子里见男人就杀，见女人就扒衣服，见到粮食和值钱的东西就往怀里塞。
伊思哈要的就是这些人的野性，他们不杀人不睡女人，反而不能相信，他让嫡系仔细精挑细选，凡是杀人狠的，玩女人多的，抢东西疯的，全都记录下来。
这些都是后面的嫡系啊！
这一晚上王家大宅彻底成了地狱，王老财脑袋被砍下来挂在了正门上，死不瞑目的看着远方，看着他那上万亩田地的产业，也不知道做鬼之后还能不能享用。
他的儿子们也被砍死，尸体吊在房梁上震慑任何胆敢反抗的人。
家里所有的女眷都被轰到厢房里面去，门口都是排队等着睡的灾民，伊思哈的嫡系拎着鞭子在灾民中抽。
“吃吃吃……他娘的就知道吃，那边有女人还不去睡？”
“妈的，都已经当土匪了还想当好人？今天所有没有见血的都去挨个睡女人去！这就是投名状，不背上一身的罪过，你们就不肯跟着我家大王走到底！”
“把良心都丢给狗，从今以后你们就不是人了，都是畜生！”
伊思哈的嫡系从灾民中挑选出一批身强力壮的，刚刚冲击大宅的时候最卖力的，编成一队让二哈大王检阅。
伊思哈坐在太师椅上，捏着那个刚刚捅开口的咸鸭蛋，对着酒壶嘴儿喝了一大口，有吃了一口咸蛋油。
“哎……美啊！庄子外面都饿死人了，这老东西还有咸蛋吃，还有酒喝？真是善财难舍，自己把自己弄死了……”
“你们几个我刚刚都看了，打仗卖力气，身子骨也是厮杀汉的样子……这辈子就别当种地的农民了，你脚杆子没有出息！”
“一人拉一个俘虏，砍过去，然后在睡个女人……只有杀过人见过血，犯过法的，才能在老子麾下混！”
就在院子中间，很多投降了的护庄队和家丁跪在地上足有六七十人，这些幸存者都被捆着吓的尿了裤子。
钢刀塞到这些造反的灾民手中，伊思哈的嫡系们指着那些跪着的俘虏下命令“你……过去砍这个脑袋，你砍那个……回头去挑漂亮的女人睡去！”
“这里还有银子，听话的一人给十两纹银，封你们为百人队长！哈哈，这就当官了，以后立了功劳，还能当千人队长呢……”
这批彪悍的灾民真有豁出去的，看见鲜血眼睛都红了，拎着刀子走过去，不顾俘虏的哀求，上去就是一刀。
“好！砍的漂亮……拿银子，去吃喝玩乐去！”伊思哈笑了，亲自塞给他银子，还送他一壶酒。
但是也有良心未泯的，死活不敢拿那把钢刀，灾民跪在地上给伊思哈磕头“二哈大王……奴才我胆子小，抢点粮食还行，杀人可不敢啊……”
“杀人要下地狱的，小人不敢啊……”
“去你妈的……”啪的一声枪响，伊思哈掏出左轮，照着他脑袋就是一枪，求饶的灾民尸体软倒在地。
“不识抬举的王八羔子！本大王想让你当官，想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你还敢跟我说什么下地狱？还想当好人？”
“把他的尸体吊起来！再有不听命令的，也抓到俘虏堆里面，给其他人砍头练胆儿！”
杀戮震慑了在场所有的人，银子和女人还有粮食又诱惑着人心，后面的灾民可就再也没有敢违抗命令的了。
钢刀此起彼伏，那些俘虏惨叫着被砍翻在地。这些灾民哪里受过这种训练，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杀人，砍头有的连骨头缝都找不到。
很少有一刀就砍死的，好多俘虏被连砍十多刀，惨叫声传出十里地去，最后还是流血过多而死。
甜水井村变成了人间地狱，王老财家的粮仓都被打开了，灾民就地起灶开始做饭，反正不是吃自己家的东西，抢来的还不敞开吃。
白米白面都被捧出来了，喷香的大米饭还有白面馍往肚子里横塞，这会可没人再吃粗粮了。
新挑选出来的二十名百人长，此刻也有点当官的样子了，拎着刚刚发的钢刀，在灾民中挑选自己的手下。
杀过人了，见过血了，丧良心也玩过女人了，一辈子没有摸过的银子装在了怀里，两壶好酒喝的他们鼻子尖都红了。
原来当土匪的日子是这么爽利，原来是这么开心！
“吃吧，喝吧，糟蹋吧！这个贼老天要收人，咱们也不能白死！怎么也得当个饱死鬼！”
“从今往后，咱们就跟着二哈大王干到底了！”
“抢粮、抢钱、抢女人……良心有个屁用！”
“抓紧做饭，烙饼，面硬点，盐巴多放点……这就是咱们的军粮，攻破下一个庄子之前，咱们得多带军粮啊！”
整整一夜，王老财家的所有细粮都被吃光，剩下的也变成了军粮携带！
第二天一早，伊思哈下令全军开拔继续向北走深山，去下一个庄子抢劫，临走的时候有人向他汇报“大王……粮仓里还有好多的高粱、玉米不能带走了，要不要分兵留下一点人，打几辆大车拉着？”
伊思哈摆了摆手“分兵？呸……分兵他们马上就逃了！剩下的粮食全都烧掉，一颗都不留！”
啊？全烧了？刚刚当土匪的灾民心疼的要掉眼泪，这可是两屯粮食啊，能救活多少灾民啊，真的要烧了？
伊思哈冷笑了起来，看着他们威胁道“哎呦……舍不得了？是不是觉得这两屯粮食还能救人呢？”
“还他娘的想当好人？你们记住了，你们从今天开始就是无恶不作的土匪！”
“你们人人手上都有血，人人都糟蹋过女人，你们这辈子就别想当好人了！”
“舍不得烧的，都就地吊死！”
“别！大王息怒，我们这就去动手……”几名百人长，立刻带人举着火把就冲向了粮食屯。
4817 二哈大王的背锅军
浓烟火光冲天，两千多灾民全都傻眼了，他们很多人都是刚刚睡醒，或者说是被浓烟呛醒了的，看见粮食屯着火下意识的就想去救。
但是没想到一大批土匪拔出钢刀拦住了他们“想什么呢？都傻了不成？记住你们的身份，你们已经是土匪了，不是种地的庄稼汉了！”
“大王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谁敢反抗，立刻砍死！”
灾民们终于认命了，他们认清楚了现实，他们通过这一夜的杀戮已经彻底摆脱了农人的身份，成为了一个匪！
朝廷会怎么称呼他们呢？也许是长毛，也许是捻子，也许是各种各样的称呼，反正不管怎么说，土匪的身份已经背上，算是彻底洗不掉了。
挣扎着活着吧，此时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伊思哈和他的嫡系们骑着战马，在村子边上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些没有见识的灾民啊，如果他们但凡有一丁点见识，就应该知道所谓二哈大王的身份就存疑。
哪里有土匪骑着八旗才能拥有的战马呢？这种马匹和普通庄户人家的托马完全不是一个气质！
伊思哈看着燃烧的甜水井村，他们昨夜的所有罪恶都在大火中烟消云散了！
王老财的大宅处处都是火焰，王家所有的女眷昨夜都被折磨致死，早上有几个还剩半口气的，也都丢在了火堆里。
所有男丁全部被屠戮干净，粮仓也被烧了，足足两屯杂粮全都变成了爆米花。
其余老百姓的房子也没有剩下，这些转变了身份的灾民，一旦认可了他们土匪的身份，他们堕落的速度要比你想想的还要快的多。
能抢走的全都抢走，甚至有人把百姓家的铁锅都给扣下来背在后背上了。
伊思哈灵机一动大声说道“把所有铁锅都拆下来，这可是个好东西啊！”
“背着铁锅，只要抢到粮食，立刻就可以埋锅做饭！一旦遇到战争也没有问题，铁锅顶在头顶，你可以攀爬城垣，向上进攻！”
“一旦直接冲锋，你还可以举着当盾牌来抵挡弓箭！”
“就算是逃命，都能背在后背上挡一挡子弹啊，哈哈哈……好东西！”
大王有令，下面的喽啰们就得执行，这下抢铁锅之风是愈演愈烈！
伊思哈这支匪徒从甜水井村向北一路抢劫过去，他对灾民们说是往北面粮食多，但是他的战略目标非常清晰，就是要让灾民越来越多，并越来越向京畿之地集结。
这些人命都是用来造反的，是要推翻载淳残暴统治的，京畿之地的决战，他们就是最大的炮灰。
伊思哈带着手下这两千灾民，一路向北挨着村子的抢了过去，遇到灾民百姓就抓起来充人数，有敢反抗的立刻杀无赦。
所有地主的家都被攻破，不管你是大地主还是小地主，他必须要维持持续的杀戮才能保证队伍的稳定！
他基本上就是绕开了官道走乡间小路，尤其是太行山深处的小道，这样一来就可以避免和地方驻军发生冲突。
一路走一路杀，一路扩军，等到了蒲阴陉，也就是灵丘地带之后，这二哈大王居然汇集了两万灾民，扩军足足十倍！
如此可见这山西灾情严重到了什么地步，而且越是靠近太行山一线也就是和直隶接壤的一线灾情还越发严重。
山西西面靠近黄河的一带和陕西毗邻，多少能够得到那边的粮食救济，灾情要稍微缓和一下。
但这也将近多半个省都遭灾了，两万灾民还是伊思哈走小路抓来的而不是走官道。
要是他大摇大摆的从官道走，那么十万也没有问题！
自古兵贵精而不在多，灾民难道也分精锐和非精锐吗？那是自然，看看人家伊思哈大王所汇集的大军，几乎所有男性人人后背都有一口黑铁锅。
远远望去就跟一片乌云一样压着地皮就冲过来了！
灵丘县不大，城墙低矮破烂，但是这里由于是蒲阴陉古道的必经之地，商业还是很发达的，城内有很多商家，自古灵丘县令都是一个肥缺。
可是今天这肥缺可变成了苦差事了，这伊思哈的大军人数越来越多，根本就不是抢劫村镇就能满足胃口的，他终于把目光投向了县城。
这可不得了，自古土匪横行乡里那就是土匪，但是只要敢攻击县衙，这个古代中国最低的一级统治机构，这就是直接造反啊！
灵丘县令看着城外黑压压的一片灾民，颤抖的说道“这……这群人怎么全都背了一口黑锅啊？”
“他们是灾民还是什么？”
旁边的师爷急的直拍大腿“我的老爷啊，别管他是什么了，他们要冲咱们县城啊！整个灵丘就一千五的绿营兵，咱们怎么挡？”
“靠城里这八万百姓还是这一百多衙役？现在去大同求援也来不及了，远水不解近渴啊！”
“那你说怎么办？”县令吓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师爷心中暗骂县令窝囊，可是再窝囊他也是一县长官，这时候只能同舟共济了！
“大人……给他们粮食，给他们银子……只要保证他们不破城，咱们就能躲过一劫！”
“城中有的是商户，到时候逼着他们分摊，老百姓也得跟着分摊，只要城不破，咱们就能保住一条命！”
“好……我全权委托你了，你去谈判……”
师爷吓傻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出主意的把自己给坑了进去，但是这时候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几名衙役冲过来，用一个大箩筐就把他坠下了城。
“好汉爷不要杀我……我是使者……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啊！”
挥舞着白旗的师爷三步一磕头的向前走，那些灾民早就没有以前的懦弱了，也许是人肉人血吃喝多了，他们眼睛中流出的是残忍的野兽光芒。
看着师爷过来就好像是看见一块行走的腊肉！
“哎……那个老鼠胡子，你是师爷啊？告诉你们县令，把城门打开，让我们进城休息休息，这样我们可以饶他一命，否则可就要杀无赦了！”
师爷吓了一哆嗦“几位好汉爷啊！好歹报个字号，您们是哪个山头的？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可是不能扑城啊，这可不是玩的！”
满脸横肉的土匪显然没有想过自己这支部队的名号，但是看见身边人人背了一口黑锅，这位大字不识一个的土老包自豪的说道。
“我们是二哈大王手下的背锅军！路过灵丘没了军粮，就要借你一点……赶紧开城！”
师爷傻眼了“啊？背锅军啊！”
4818 背锅军攻城
老鼠胡子师爷没有功夫研究这‘背锅军’名字的由来，究竟是出典在那一本古书呢？还是说有什么特别的讲究呢？
没有容他胡思乱想，就看一群人簇拥这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山大王来了，这位山大王胡子拉碴脸上黑漆漆的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有洗了。
但是师爷总是感觉不对劲，这山大王浑身肮脏但是却没有任何肮脏的气质，你心里隐隐的就觉得这人挺干净，跟那些一年不洗澡的你脚杆子就是不一样。
关键是骑的战马也很彪悍，一名土匪哪里来这样好的战马？抢来的？可是这种战马只能抢官军才能抢得到啊！
师爷是江浙一带的人，这都是读书没过举人，但是却精通官场规则的伶俐人，从细微之处就能查看出很多蛛丝马迹。
伊思哈能不干净吗？他这一脸的胡子是粘上去的，黑灰下面其实是洁白的皮肤，他在京师再落魄也是八旗里的低等贵族。
生活条件再艰苦也比老百姓要强得多，就说这两三天洗一次澡的好习惯，就是当时社会平民百姓不敢奢望的。
您仔细想想，能当慈禧面首的男人，这卖相肯定差不了，如今就算是再怎么乔装改变，也改变不了他的总体气质！
伊思哈冷眼看着师爷“呵呵，师爷吧？你这一身打扮骗不了我，这灵丘县的底细你肯定是知道的，有多少存粮，有多少存银，城里多少人丁！讲……”
嘶……师爷倒吸一口冷气，这哪里是什么山大王，这讲话如此有条理，问的都是关键点上。
不敢怠慢师爷赶紧小心的说道“回大王，灵丘是个小地方，人少地贫也没有多少存粮，城里人口也就六万，县衙的存粮之前都放的差不多了，如今就剩下一千多石了，银子还有五万两……”
操！伊思哈出手如电一鞭子就抽到师爷脸上了“你丫的骗到我的头上了？”
“灵丘自古就是蒲阴陉的要道，山西有大量的货物从这里直通满城、保定，你现在跟我说没钱？”
“六万人口？自从灾情闹起来之后，这县城里流民多了多少？多少投亲靠友的人？”
“一千石粮？五万银子？商贸重镇，粮食贸易是第一环的，你跟我说没粮食没有钱了？”
“去你妈的！”伊思哈猛然抽出钢刀一刀就劈了下去，倒霉的师爷还以为可以阵前谈判呢，结果好大一颗头颅丢在了城外。
伊思哈冷笑着指着他手下一名百人长“你去把头颅丢到城头上去，告诉他们给他们一个时辰的时间开城门，否则破城之后鸡犬不留！”
城头上的县令都吓哭了，他眼瞅着师爷被砍死，眼瞅着一名大汉拎着血淋淋的头颅就走了过来，喊完话就丢上了城楼，人头在县令面前滚来滚去！
“呜呜呜……怎么办？你们说话啊，怎么办？师爷命都丢了……”
手下的衙役有人小声说道“要不……要不就开城……让他们抢吧，抢够了粮食他们就走了……”
“你放屁！”县令跳着脚的骂道“你们是不是傻？开城投贼是灭门的罪过，只要开城朝廷就要杀我全家！”
“你们也别想好了！不错，你们一个个都不是官，而是小吏，京师户部没有你们的人名账目！”
“但是你们的名字也都在府里记着呢！朝廷想查你们，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开城就是全都死，所有人都死……你活够了，本官我没有活够！”
“别以为朝廷能网开一面，陛下为了新政能够在京师杀三万厂奴，那可都是满人啊！陛下连自家满人都杀，更何况咱们这些汉人的性命了！”
“守城吧！城破了大不了死我们一条命，可是投降了，咱们家祖坟都得让朝廷给刨开啊！”
灵丘县内被县令一番话激励的同仇敌忾起来，城墙上也有商家富户在场，他们也知道这群土匪要是进城了，所有人都好不了。
“大人！您就下令吧，我们筹集粮食和银子，供大人守城！咱们城里现在足足十万百姓，那些灾民给他们粮食，让他们上城守城！”
“外面的土匪再多也没有咱们城里的百姓多……”
县城内终于意见统一了，达成一致意见的军民立刻开始备战，武备仓库被打开，各种陈年的兵器都给抬了出来。
很多长矛的白蜡杆都朽烂了，钢刀锈迹斑斑，火枪库里的火#药都受潮了，但是总比没有好，这些武器都端出来发放武装百姓。
衙役们敲着铜锣满街的喊“守城啊！全城男丁都上城墙守城！守城的有饭吃，退缩的杀无赦！”
“城外来土匪了，他们要屠城啊……全都起来抗击土匪啊！”
牛角号声此起彼伏，这灵丘城内顿时杀气腾腾了起来，城外伊思哈眼睛一瞪“操！还敢备战，这是瞧不起咱们啊！”
“不用等了，马上攻城……抬云梯，扑城，先入城者，城内财物任由他夺取！”
多日的杀戮，已经让这两万背锅军有了打仗的经验，一听大王下令，顿时从后面抬出十多架云梯，每一架云梯都有二三百人簇拥着，足足四千人组成人潮往前杀去！
“杀啊……杀啊……攻破灵丘……抢粮抢钱抢女人啊……大王下令不封刀啊……”
两万人山呼海啸，四千多人如蚂蚁一样从南城这一面就扑了过去，城头上的所谓守军吓的腿肚子都转筋了。
砰砰砰……云梯砸在城墙上，这些没经验的民夫居然还想用手去推，用木叉子去顶！
结果一露头下面就开始射箭开枪，城头上守军惨叫着往下掉！
“扑城扑城……快快快……”云梯下面有指挥的百人长，命令死士攀爬梯子，这时候就知道背锅军的厉害了！
这些百姓用草绳编织把沉重的铁锅捆扎在自己的左臂上，然后顶在头顶向上攀爬！
头顶上砖头瓦块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砸的铁锅咣咣的乱响，滚烫的开水泼下去烫的死尸哇哇乱叫。
4819 扭转战局的生力军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铁锅挡住了要害，凶悍的死士就这么冲上来了！
从这一点就看出灵丘县城平时武备的松懈，城头上根本就没有准备多少巨石和滚木，没有大家伙往下砸，指望几块砖头，几锅开水根本当不住背锅军的进攻。
最彪悍的死士终于爬上城头垛口边缘了，这狡猾的背锅军居然右手向前一撒，一把把的生石灰包就砸在企图防守他的守军头顶。
“啊……眼睛……眼睛……”没有一点经验的灾民根本不懂什么是守城，石灰扑过来，好几个人全都中招了。
嘴里叼着钢刀的背锅军死士，双腿发力跳过垛口，左臂黑锅为盾，右手钢刀挥舞，砍瓜切菜一样把充数的灾民砍翻在地。
最先冲城的都是精挑细选的猛士，都是在历次抢劫杀人中，表现最突出的那些土匪，这些人骨子里就是干这一行的，稍微训练一段时间就立刻激发出了血脉中的凶悍之气。
而城头这些守军都是什么？都是一些老百姓，平日里连打架都很少有，身上根本没有丝毫的血腥气，乍一见这样残酷的杀戮场景，一个个吓的两腿乱颤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很多人脑子都是空白的，眼睛里都茫然了，对面背锅军冲过来要杀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抵挡。
城墙上惨叫声连连，一架云梯、两架、三四架……越来越多的突破口出现了，城墙上横七竖八都是尸体。
灾民是指望不上了，你指望那些绿营兵和衙役？他们还不如老百姓呢，一个个抽大烟的、逛窑子的身子骨都掏空了，预见这些背锅军，早就吓尿裤子了。
“老爷啊……快逃吧，从北城逃走啊……这都是吃人的妖精，咱们挡不住的……”
灵丘县令不甘心的看着城墙上旗帜被一面又一面的砍翻，听着传过来的喊杀声，他的家人还有县衙的下人们正在收拾细软，簇拥着他就要逃跑。
“呜呜呜……不能逃啊……万岁爷会杀全家的……呜呜呜……”县令突然冲着京师方向跪下去不停的扣头。
“圣天子百灵相助……陛下保佑我城不破啊……陛下保佑啊……”
把皇帝当成庙宇里的泥胎神灵去跪拜，这家伙也真的是个天才了！
但是很有意思的是，祈祷好像突然管用了，就在这时候城墙上突然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喊杀声，紧随其后的就是一阵阵密集的枪声。
千钧一发之时，从城墙马道上突然冲出来二十多名不明身份之人，他们团结在一个彪悍的中年男人周围，更关键的是这些人手里都有硬家伙。
一手钢刀，一手转轮手枪，中间那名中年男人居然手持双枪！
“操你姥姥的……这打的是狗屎仗吗？哪里有这么怂的……节省子弹，打匪首！”
啪啪啪……子弹就跟长眼睛一样，专门冲着领头的死士飞去，刚刚冲上来的背锅军顿时死了一片。
这些突如其来的生力军非常彪悍，他们一看就用战场经验，眼睛一扫下意识的就能找到敌人群中危险最高的哪一个。
子弹都是留给这些有价值的目标的，遇到普通的货色还是钢刀来料理！
这些人不光知道节省子弹，关键还会相互配合，哪怕对方的背锅军战斗力是超级弱鸡，他也尽量不单打独斗。
他们总是肩背相靠，组成两三个人的小团队，共同杀敌！
一人架住敌人钢刀，另外就有人抽冷子下黑手，一刀一个，刀刀致命！
此刻伊思哈就是因为视线角度问题看不清楚城头上的战斗，如果他看见了立刻就能知道这些都是硬茬子。
真正的战场老手啊，懂得节省子弹，一颗子弹必须带走一条人命！
更关键的他们还会节省体力，杀人从来不乱叫，武器也不会大开大合的抡，他们就是用最省力气的小巧格斗，一个个的砍翻你！
能用刀尖儿捅死你，就不会抡圆了胳膊去砍，能逼着你从城头上摔死，就不会费力气去捅刀子。
这二十生力军突然形成了一个战斗尖角，迅速控制了局势，那名领头的中年人还不停的组织溃兵。
“妈的！跟着我的屁股后面走……你不懂打仗，不要靠近厮杀，你们离远点丢砖头……”
“对对对……撒沙子，迷他眼睛……有火枪的还有有弓箭的，全都集中在我身后，听我命令作战！”
“城下的老百姓赶紧往上搬稻草和菜油……点火往下砸，烧死这些背黑锅的！”
混乱中就缺这么一个领头的，有一个灵魂人物在，局势顿时就压住了！
二十多人正好能够控制城墙的横截面，这就挡住了灾民和背锅军直接肉搏战斗，这些生力军控制住了战阵。
这下老百姓放心了，前面有经验丰富的老兵组成了战阵，我在后面撒沙子丢砖头还不会吗？
一时之间砖头瓦块还有沙子满天飞，冲上来的背锅军实在是靠近不得！
更要命的是一捆又一捆的稻草被泼上煤油或者菜油，点燃了就往城墙下丢，这云梯都是木头的，人肉也怕火啊，城下顿时一片火海哇哇乱叫。
伊思哈大惊失色“嗯？刚刚不是打的好好的吗？怎么突然不行了？难道我情报有误？城里有高人？”
此刻城头上的局势终于缓和了，有劳军的城内老板跪下就给那些生力军磕头“敢问几位可是行伍里的大爷？”
“求老爷报个字号，小的们给您供奉长生牌位啊！”
领头的中年男人摇了摇头“我是做生意的，不是当兵的……别管我，我是看不过眼了，同舟共济罢了！”
“城要是破了，我不是也得死吗？你们这些商家手里都有洋枪，要是信我的话，那就集中过来，我统一指挥！”
“行！老爷您说怎么办，我们就听……可是您得有个称呼啊！我们如何称呼您？”
“这是我们荣老板，你们就喊荣老板就行了！想知道我们老板的大号……等着打跑土匪的庆功宴上再问吧！”
“荣老板？行……就听荣老板的，灵丘商行所有火枪，都集中起来给荣老板指挥！”
“灵丘商会捐白银一万两，壮一壮荣老板威风！”
指挥战斗的荣老板一听就笑了，嘴角一撇什么都没说，而身边的手下却哈哈大笑“操……真是一群没见识的，一万两还想壮我家老板的威风？”
“一万两那不就是买菜钱吗，哈哈哈……”
荣老板抬手阻止了手下的调笑“多少都是人家的心意，不要笑话……好好指挥，守住城池！”
4820 这荣老板到底是谁？
荣老板的生力军来了，一下子就阻止住了溃败的局势，冲上城头的也不是什么正规军，他们就是一群提前杀出血性的土匪而已！
遇到训练有素的行伍老兵，一样也会节节败退！
这荣老板果然厉害，他集中了全城的所有洋枪，那个年月做生意的都会偷偷买一些洋枪来保护商队，朝廷也是睁一眼闭一眼不会干涉的，只要不造反就没人管你。
一家商铺有一两把，整个灵丘商号多了，集中起来居然有一百多把洋枪，什么型号都有！
荣老板把会操作洋枪的伙计都给留在了身边“妈的，想活命就都得听我的！所有洋枪集中起来使用，跟着我的队伍后面，我让你们开枪再开枪！”
“腿肚子哆嗦什么，不用你冲最前面去肉搏打仗，你在后面躲着开枪难道还不敢吗？”
“其余的百姓，赶紧抗石头和滚木，得用大家伙往下砸，实在不行破家具也可以守城砸的！”
荣老板的指挥很快就稳定了军心，在他的队伍周围汇集了全城最精锐的一支可战部队。
沿着城墙，他们一边开枪一边逼近攻上来的土匪，背锅军一个个惨死在城头，一捆捆的稻草烧毁了云梯，到了中午时分城墙上所有的突破口居然都夺回来了，伊思哈的所有云梯都被烧毁。
“万岁！守住了……万岁……”城头和城中爆发出狂热的吼声，所有人都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这荣老板果然大气，他不仅能够控制军队，还一点都不小气，那些商号凑了一万两现银，抬到了荣老板身边。
这荣老板和他手下二十多人，一个银元都没有要，反而大声喊道“刚刚跟着我们一起拼杀的都过来，一人十两纹银，不能让兄弟们白卖命啊！”
“剩下的散碎银子，给搬东西的兄弟，一人一两银子，你卖命到什么程度，就给你多少银子！”
这下欢呼声更是山呼海啸一样，几位商号的老板脸都红了，一看这荣老板居然一个子儿都没要，全都风给了守城的军民，这是嫌少啊！
领头的商号老板涨红了脸“荣老板！兄弟我服气了，您这是打我们的脸啊……全城军民都在卖命，我们也不能舍不得身外之物！”
“咱们山西商号，什么时候小气过？也不能堕了晋商的名头！”
“多了没有，咱们灵丘百商再凑十万两，帮荣老板犒赏兄弟……”
事实证明商人不是小气鬼，他们要看银子给谁花，如果荣老板把一万两装在自己兜里了，这说明这人格局也就那么大了。
可是荣老板居然把银子都分了，这人格局可就不得了了，这不是凡人啊！
遇到真正英雄，商人也不会小气的，这道理很简单，但是能做到的人可不多！
你想想，商人会自己盘算，我给你钱了，你拿着自己贪污了，这种银子花的多窝囊？
可是你要是大英雄，银子真正花到万民身上积德行善了，老子也敢破家支持你！
世间人，不要总抱怨别人不是东西，你要先看看自己是不是大英雄！
只要你是大英雄，别人也不会是瞎子，鲜花自然召来凤蝶，茅坑你只能招来苍蝇！
荣老板哈哈大笑“晋商果然名不虚传！你给我十万两，我就收你十万两……放心，老子一个子儿都不要！全都犒赏守城的百姓……”
“大家不要怕，城外就是一群饿急眼的草寇！只要他们打不下来，三天必然就散了，饿也饿散了他们！”
此刻谁还不信服荣老板，他的命令就没有半个人违抗的！
就在城头一片欢呼声的时候，县太爷终于出现了，他一看城池守住居然又来了精神，也不逃跑了，反而上城头来巡视一下。
看见一个叫荣老板的人帮着守城，他挺胸叠肚的装出一副爱明的样子点头道“这位荣老板果然高义！本官回头必定会写奏折上报朝廷的，不可让英雄的功劳埋没啊！”
身边有跑马屁的下人耀武扬威的对荣老板说道“嗯……这是灵丘县太爷，你还不过来见礼！嗯……怎么这么没颜色？”
呸……一口浓痰直接吐在狗腿子的脸上了，荣老板身边的一名老兵满脸凶悍，差一点就要抽刀子砍死他。
荣老板抬手拦住了手下，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傻子县令“呵呵……你就是县令？你就是这么守城的？”
“你是文官不假，他娘的，你倒是准备点石头滚木啊！”
“就算你没有见过打仗，你好歹看过几篇古书吧？三国演义没看过？守城最重要的滚木礌石，你提前不准备，现在抓瞎？”
“刚刚如果有一批滚木礌石的话，又怎么可能让土匪杀上来？你就是这么当官的？”
这叱责的气势吓懵了县太爷“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我就是过路的一名商人……”
“你一个商人胆敢呵斥朝廷命官……”
“得得得……一边呆着去，城外好几万土匪，谁搭理你是官不是官？他们杀的就是你这个当官的！”
“想知道我的身份，回头庆功宴上再说吧……”
荣老板这气场全力压制县太爷，城头上的百姓都看傻了，他们这才知道原来高高在上的县太爷也有如此吃瘪的时候。
而那些商人们可都眼神闪烁动了心思喽！
就在这时候，有人喊道“荣老板……您看，土匪头子骑马过来了，要喊话啊……”
荣老板一听小心靠近垛口，没有欠身只是露出眼睛偷偷的打量外面，手指放在嘴唇还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城外伊思哈在数十名盾牌手的保护下，骑着战马靠近南城门“灵丘城里听好了……我就是二哈大王！”
“刚刚你们打的不错，看样子有行伍高手指挥啊？站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怎么了？不敢露头了？谁指挥的站出来聊两句！”
刚刚还耀武扬威的荣老板此刻却蹲在垛口后面仔细的窥探，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着外面的情况，他身边的亲信也都不敢露头，就是偷偷的窥探。
伊思哈在城外喊，城头上没人搭话，这荣老板身边的一名嫡系皱着眉看了好半天突然低呼了一声。
“哎呦……”他猛然拍脑门“荣老板千万别露头……这个土匪头子我认识，我想起来了！”
4821 把人变成鬼
二人咬着耳朵嘀咕了半天，周围人谁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可是有心人已经看到了荣老板的脸一阵黑一阵白，情绪变化剧烈。
荣老板不出头，别人也不敢说话，县太爷刚刚还挺耀武扬威的，但是现在看见土匪头子喊话了，他可一句话都不敢接茬，吓的居然溜号了。
城头上一片肃静，只有风刮过旗帜猎猎作响的声音！
伊思哈喊了十多声也失去了耐性“呸……操你丫的……缩头缩脑的乌龟王八蛋！”
“你以为我奈何不了你了？这个破城，老子要定了……准备攻城！”
伊思哈在十几面盾牌的保护下开始后撤，双方这就要开始备战了！
此时时间已经过午，城内不能打仗的妇女和老人已经准备了吃食送上了城头，这时候可不敢吝惜粮食了。
烙饼、白面馍、咸菜、鲜肉……一筐一筐的往上搬，城头上军民饿死鬼一样的坐地上吃。
而城外背锅军后面也飘起了炊烟，厮杀了半天的土匪们也在埋锅造饭！
大家都很清楚，这顿午饭吃完就是极其残酷的攻城战，这群背锅军显然不是普通的流寇，处处都透着诡异。
说来也奇怪了，这荣老板自从看见了伊思哈之后，整个人的精气神就衰弱了好几份，甚至有点魂不守舍，就连他的嫡系也有点心不在焉。
但是此刻他们还得强撑着场子，不能让这城真的被破啊！
呜呜呜……此刻城外突然吹起了牛角号，紧接着就是轰隆隆的鼓声，正对着南门方向远处一群黑压压的土匪正向南城靠近。
“准备战斗……准备战斗……土匪又来扑城了……大家准备战斗啊……”
“滚木礌石都准备好了……火油、稻草、码放整齐……”
“都不要怕，上午咱们挡住了，现在咱们还能挡住！”
有了荣老板这帮人的存在，军心士气就能稳得住，城头上的军民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远方伊思哈冷笑的看着城头“呵呵……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扑城的土匪越来越多，越来越靠近了，有些远视眼突然喊道“哎……土匪手里捧着的是什么？他们捧什么过来了……”
再看一会又喊道“哎呦……土匪人人都抱着柴火呢！他们要烧咱们的城门啊……”
灵丘县城年久失修，城外的护城河早十几年前就淤塞死了，其实就是一个干涸的土沟！
城门就是两块巨大的木门，一旦被柴草烧着了，根本就没法抵挡！
荣老板手下在城头稳定军心“怕什么……靠近了就砸他们，准备水和沙子灭火……”
“城门洞内赶紧堆放草袋子堵住城门，他们攻不进来的……我军必胜！”
守城的军民也跟着一起喊“必胜……必胜……必胜……”
可是刚喊了十几声，后面的喊声就熄火了，无数守军趴在垛口上探头向外观瞧，此刻他们都听到了冲城的土匪潮里一片嚎哭的声音。
“哎呦……不是土匪……是灵丘周边，四六八庄的乡亲啊……是咱们的亲戚！”
这下可炸锅了，伊思哈够歹毒，他居然派出小部队，绕着灵丘城去抓活口，凡是村镇里没有逃跑的灾民全都被抓来了。
这些百姓在钢刀的逼迫下，一人抱着一捆柴火还有火油，哭天喊地的向灵丘城门跌跌撞撞的走去。
在人潮外围是凶悍的土匪在押运，那个敢后撤逃跑上去就是一刀！
“冲上去！放火烧城门……只要你们烧了城门，就是大功一件……以后你们就跟着我们背锅军干吧！”
“谁敢逃命杀无赦……砍死你们……”
这下灵丘城头可就乱了营了，多少老百姓哭爹喊娘！
“舅舅……哎呦那是我舅舅啊……呜呜呜……舅舅……”
“我亲姑在下面呢……我操你姥姥的……你们丧良心啊……”
“五爷……五爷爷……我是栓子啊……您怎么让土匪给抓啦啊……”
“怎么办啊……大老爷们你们想想办法啊……呜呜呜……”
城头上一片哭声，城下也哭声一片“孩子啊……别管我们了……你们逃吧……”
“土匪人太多了……你们没学过打仗啊……你们逃命别送死了……”
“我们命不好，死了也不拖累你们啊……快逃吧，活下去……给家族留一根血脉啊！”
“给咱们家留个种子啊……”
天地之间一片悲戚，荣老板一下子就知道坏菜了，这老百姓就是老百姓，根本就没有受过军纪的训练。
可是事到如今也不能不抵抗啊，他大声吼道“打仗就得死人……想要活城内十万百姓，就得牺牲了城下这几千可怜人……”
“慈不掌兵！开枪……砸石头！”
啪啪啪……嫡系控制的火枪队顿时开了火，下面人潮一片惨叫，伊思哈的督战队还有无数老百姓都被打翻在地，惨叫连连。
“舅舅……姓荣的……俺操你祖宗……你敢杀我舅舅……”发疯的老百姓就冲了过去，却不想一把左轮顶在了他的额头。
荣老板浑身杀气“城外是你舅舅，城内也是你亲人！马上回去战斗，否则立刻军法从事！”
这也是个愣头青他看见舅舅死了浑身血都冲到头顶了“俺不管！城里没有我亲人了……俺娘死了，就剩一个亲娘舅了！”
“城里死多少，跟我没关系……”
啪……一声枪响，愣头青话都没有说完就被荣老板一枪打碎了脑袋！
子弹从额头飞进去，从后脑海冲出去，尸体软倒在地！
荣老板看都懒得看他“呵呵……原来城里已经没有你亲人了，所以你就不会卖命了对不对？你这种人就是潜伏的细作！”
“杀无赦！跟你死鬼舅舅埋在一起吧！谁敢不服从命令，他就是下场！”
说到这里，荣老板凶悍之气四三，他凶性大起，一把扛起死尸直接丢下城头当滚木礌石一样扔下去了。
噗通一声，外甥的尸体和舅舅的尸体砸在一起，交织纠缠就好像那浓浓的血脉亲情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伊思哈开心的笑起来了“精彩，真是精彩啊！我倒是要看看，这城里人还能熬多久！”
“这个贼老天要把人都变成鬼了……你只有变成鬼才能活下去最后再变成人！”
4822 这城没法守了！
人间有六道，六道在人间！
谁也不要说没有地狱，其实地狱就在我们的身边，每当大灾大难还有战乱的时候，人根本就不是人，人生活的那片区域也不会是人间！
地狱有多惨，战争就有多惨！
城外的乡亲被逼无奈只能向前冲，城头上的亲人被逼着往下砸石头射弓箭，上下都在嚎哭，这哪里是打仗，这就是活活的大发丧啊！
伊思哈的督战队一个个杀的凶性大发“都死在前面去，都死在前面去……把柴火丢到城门洞里！”
“敢后退一步的杀无赦……”
钢刀抡圆了劈砍，但凡犹豫不前的灾民都被砍翻在地，也不砍死你就让你在地上哀嚎！
城头上荣老板也在杀人，他已经连杀三个不肯抵抗的守城百姓了，他那二十多名嫡系居然比城外的土匪更凶残。
砍死一个就当滚木礌石丢下去砸，到最后甚至把一桶又一桶的火油泼了下去！
“点火，烧出一片空地出来，不能让他们接近城门……不能让火烧到城门！”
“下面的赶紧运沙子堵住城门啊！生死就在这一线，守住了就能活……”
整整一坛子煤油砸在城下，刺鼻的味道散发在空气中，火把熊熊燃烧，扑城的灾民们痛苦哀嚎。
火焰在他们的身上燃烧，疼的灾民满地打滚，哭爹喊娘！
伊思哈看着远方的战场一点也不着急“呵呵……我倒要看看，城里的这些亲戚们都能忍多久，这座城只有丧失人性的人才能守住，只要你但凡还有一丝人性，那就休想活下去！”
伊思哈赌对了，就在杀戮持续的时候，就在荣老板已经把他的嫡系都散不开之后，突然两根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后脑海。
两名流着眼泪的衙役哭着喊道“投降吧！不能再打了，投降吧……我爷爷在下面呢！”
另一名衙役已经哭的说不出话了“我亲姑姑……他把我养大的……呜呜呜……送银子让我当这个衙役啊……”
“她得活着，我得给他尽孝！荣老板我们不敢得罪你……但是不能打了，不能杀了……呜呜呜……”
荣老板被两支鸟铳顶住了脑袋，这时候他身边的嫡系都在七八米之外，根本就来不及救援。
可是他一点害怕的表情都没有反而怒骂道“你们是不是傻子？城外的土匪摆明了是要屠城的，他能办出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来，你说他还会绕你们一命吗？”
“土匪有土匪的规矩，下山找食儿吃也有自己的道道在……从来没听说过土匪会扑城的，还要打下县城？”
“再凶悍的土匪也讲究不吃窝边草，也讲究只抢富人不动百姓……他们连这样的穷人都能下手，他们根本不是土匪！”
“一旦破城，你们只有两条路，要么死要么就被他们裹挟了去当土匪……当炮灰！”
“这是一群反贼啊！他们办的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们现在投降，不光城里的人活不了，城外的人也活不下去的！”
“只有抵抗到底这一条路，抵抗到最后虽然城外这一两千人死了，但是城中十万人可就全都活了……”
“俺不管……呜呜呜……俺不听……你说啥俺们也不听……”两名差役就是哭。
“俺们想不明白事儿，俺们也不想明白……俺们就知道爷爷姑姑不能死，就是不能死……”
“别的俺不管……呜呜呜……俺不管……”
就在这时候，一名衙役歇斯底里的吼道“别靠近俺……开枪了，开枪了……”
原来这时候有几名荣老板的嫡系正企图从后面绕过去，但是却被发现了！
荣老板抬手阻止住了手下“呵呵……哎……我早就应该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局的，老百姓啊……这就是老百姓啊！”
“哈哈哈……既然你们做出了选择，那么我就不管了，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让开路，我下城楼去……”话没有说完，就听垛口那边无数人惊呼起来。
“城门着火了……他们在烧城门……”
天下没有攻不破的防线，只要舍得死人那些浸满油脂的柴草最终还是堆在了城门洞里，熊熊烈焰舔着城墙青砖就窜上来了。
城门本来就破旧，四周都是缝隙，两扇门中间的缝隙都能钻进一只猫去！
大火烧开之后，火苗突突的往城里冒，那些堆沙子的百姓一不小心衣服都给烧着了！
荣老板急的直跺脚“爱怎么样怎么样吧……你们爱投降老子不管了！”说完带着手下二十人扭头就走！
伊思哈一看城门着火了，知道这破城门根本就不禁烧，他立刻下令喊城。
“都听好了……二哈大王不会杀人的……只要你们投降，就不会杀人的……”
“都听好了……只要投降就免死啊……你们不用死了，赶紧投降……”
荣老板已经逃了，群龙无首的一群百姓此刻能怎样，南城门轰然倒塌，土匪们用绳套把燃烧的木头都给拽出去，生生开辟了一条通道。
等到先头部队冲进城之后，沿街两边全是跪在地上的百姓，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
“嘶……这城里居然有这么多人？幸亏大王有计策，否则根本打不过啊……”先锋官惊叹的说道。
当然壮观了，这城池里原本百姓就有六万，灾情来了之后又涌入五六万投亲靠友的，如今至少有十二万人拥挤在这个城里。
但是却被两万多背锅军生生给打开了！
“投降不杀……把兵器全都丢了……投降不杀，兵器全都送到南城门外！”
越来越多的背锅军冲进城内，此刻的百姓温顺的如同羔羊，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甚至被分散看管在各个大院落中也都不敢放个屁！
伊思哈终于进城了，他大声吼道“把刚刚指挥的人交出来！交出指挥的人，我免你们一死……”
“全城搜索，一定要抓住刚刚指挥的人！”
“他姥姥的……打的还真有章法，这是人才啊！”
所有城门都被背锅军给封锁了，一队队的士兵开始沿街搜索，寻找刚刚指挥战斗的荣老板一行。
4823 狗腿子就在一瞬间诞生了
灵丘城内一片大乱，两万多背锅军冲入城中，此刻他们倒是真有点军队的味道了！
伊思哈知道这些老百姓都没有接受过什么军事训练，也搞不懂什么官职，他就用最简单的指挥模式来组建一支军队的建制。
十人、百人、千人……就这三个等级，十人长、百人长、千人长……这有点像早期游牧民族的部队建成的模式。
虽然很原始有很多错漏，但是有一点最好，那就是没有文化的文盲百姓能听得懂！
十个人为一队，一百人为一伙，一千人就成一军，各自找各自的长官，各自有各自的旗帜。
虽然这些旗帜根本就是个笑话，甚至有人吧新媳妇家里的大红被褥都给拆了，顶着两只大红喜鹊的缎子面，栓在木棍上就这么举着飘荡。
这是多么让人可笑的场景，但是在此刻却没有人敢笑出一声，因为这面喜鹊旗下可都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土匪。
好人一旦杀过人了，一旦练出凶悍之气，一旦丢掉了过去所有的道德，那么就会以最快的速度沉沦下去，他会变得比之前乡间最无赖的地痞还要凶恶！
好人要是一下子性格大变，成了坏人了，他所爆发出的凶悍是过去坏人的十倍都不止！
“分开关押……所有参加过守城的分开关押……”
“捆起来……凡是抵抗过的全都捆起来……所有武器集中在咱们手里……”
“都蹲下……蹲好了……只要你们听话，那就能保住性命！”
“说……刚刚谁指挥的你们？什么狗屁的荣老板，我要的是真名实姓……”
噼里啪啦，鞭子抽打在城内百姓的身上，打的老百姓嗷嗷乱叫“大王啊……俺们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就是以前来的一群客商……他不说自己叫什么，就是说什么荣老板……就是他们杀的大王手下，我们没动手啊……”
事实证明，当一城人有城墙护卫都不敢反抗的时候，现在城被攻克，武器被收走之后，他们可就更不敢反抗了！
就如同小绵羊一样，让跪下就跪下，让捆上就捆上，让交出武器就交出武器！
伊思哈可是下了严令的，不抓到这些指挥的人那就杀光全城，手下的百人长拎起一名百姓刀子架在了喉咙上。
“说……那些指挥的人在什么地方？说……”
“大王爷啊……呜呜呜……俺真的不知道……”
嗖的一声刀光掠过，一道血箭从喉咙里喷了出来，百人长吼道“不知道你就去死！”
“还有人不知道吗？还有没有人不知道……你站出来！你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去死……”咔嚓又是一刀，在人群中就把他砍翻在地了。
整个大院里关押着上千的守城士兵，连杀了三个之后这些人知道土匪有多心狠手辣了，有人害怕死赶紧喊道。
“大王……别杀俺……俺不知道他们在哪但是能猜出来……城西北有商户的客栈还有仓库，他们要是商人一定会去那边躲避的！”
哈哈，等的就是告发者，这名浑身是血的百夫长走过去，刀尖点了点他的脑袋“你还算伶俐，不像他们一样都是傻子……接着！”
一锭银子丢了过去，上面都是新鲜的血手印，那名告密者捧着血腥气冲天的银子吓的一哆嗦。
“你们都看好了……二哈大王最公平了，你们只要听话那就有你们的好处！银子有，女人也会有的……”
“抓到了那些指挥的，赏你三个大姑娘……哈哈哈！”
告密的人眼睛一亮“俺……俺不要大姑娘……俺想要隔壁的嫂子……”这个色鬼，馋隔壁邻居家的媳妇可不是馋了一年两年了，今天可算是找到了机会。
“哈哈哈……你小子有点意思，天生就是当土匪的材料啊！不光嫂子给你，嫂子生的闺女也给你！赶紧带路去找！”
一手刀子，一手银子，有赏赐有杀戮，就在一瞬间灵丘城内的军民就开始分裂成两个群体了，狗腿子会在最快的一刻出现。
“大王……跟着我走，我路熟悉……”
“大王……带我一个，给口饱饭吃就行……”
“大王……我还知道我们家掌柜店里的暗道……他藏着好多银子呢！”
越来越多的狗腿子跳出来了，城内搜索荣老板的队伍是越来越多，满大街都是狗腿子带领背锅军去抄家，寻找荣老板可能藏身的地方。
此刻伊思哈已经攻克了县衙，县太爷全家都跪在地上给伊思哈磕头，他们吓的已经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伊思哈喝着县衙里抄出来的好茶，沉默了半天“这么说……你也不知道哪个荣老板是谁了？”
县太爷急忙磕头“下官……下官不知道啊……不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跳出来的……求大王饶命……”
伊思哈突然冷笑了起来“瞧你这癞皮狗的样子，朝廷怎么选了你当县令？你可对得起朝廷的俸禄？对得起皇上的恩典吗？”
县太爷吓的一哆嗦，心说这土匪怎么还会说官话啊，但是这小子还真是有点急智，赶紧磕头回话。
“下官自己的脸面是小，满城的百姓性命是大啊！就算后世史书把我骂死，但是我能多活几个百姓，也算我对得起这份俸禄了！”
“城中守备力量空虚，本来就挡不住大王的兵威，大王要进城下官不敢抵抗多做无意义的牺牲！”
“求大王看在下官还恭顺的情面上，饶了这满城百姓一条性命……”
噗哧……一口热茶都喷出去了，伊思哈伸手指着他哈哈大笑“无耻到这个地步了？自己投降却把责任推到百姓头上，还说什么要保护百姓的性命？”
“哈哈哈……这也是读书人？”
伊思哈笑了半天放下盖碗“好……我问问你，这灵丘城一共有多少人丁，一共有多少田产，一共有多少商铺，一共有多少矿山……”
“一年产多少粮食，多少煤铁，一年又能收多少税收……讲，马上讲！”
4824 原来是你？
县令当时一愣，不过下意识的就开始回答，他搞不清楚这山大王问这些事情做什么，但是这些数字都是他平日里经常看到的，几乎就是下意识的往外倾倒。
灵丘这地方山多、土地少但是还好有商道通过所以贸易还算发达，煤铁资源有一些但是也不多。
人口、资源、村镇数量、道路桥梁、赋税还有商号详情，这县令居然真的从头至尾说了一遍，伊思哈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是他能够感受到这县令口气中的笃定。
应该不是撒谎，如果撒谎就不是这个眼神和语气了！
伊思哈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就听外面跑来一名亲兵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大王！找到了……那个叫荣老板的藏在西北酱菜行的库房里……”
“咱们打碎了十多口巨大的空酱缸才把他们逼出来的……”
“好……人抓到了吗？”伊思哈也顾不得县令了，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亲兵摇了摇头“没有……太彪悍了，这群人才二十多个但是以一顶十，咱们不是对手啊！”
“一水的转轮手枪，而且近身搏斗咱们也不是对手，他们依托酱菜行的仓库防守，我们人多也冲不上去啊！”
“要不……咱们直接放火，烧死他们的了……”
伊思哈赶紧抬手“不行！绝对不可以……这群人不对劲，非常不对劲……我要活的，一定要弄清楚身份在杀人！”
“这个年头，咱们惹不起的人多了去了，就怕提到铁板上啊……”
手下一愣突然小声说道“您……您怀疑是……华族那边的……”
伊思哈没有回答只是大步流星走出县衙“我去看看，小心行的万年船，不管是那一边的神仙，咱们总得认一认……”
战马在大街上驰骋，一路换来无数背锅军的欢呼声，这是这些土匪第一次攻陷城市，他们正陷入兴奋的情绪中不能自拔。
此刻他们看伊思哈，也没有刚刚逼良为匪时候的仇恨了，甚至一些人还觉得跟着二哈大王混日子过的也不错。
有吃有喝有女人，气不顺了还能杀人，这可比种地要精彩的多了。
“二哈大王万岁……万岁……万岁……”
伊思哈没兴趣搭理这些人的欢呼，他这一队战马很快就冲到了县城西北角落的商铺区，在一条死胡同里，背锅军重重的堵住了一群人。
这是一间仓库，沿街的墙都被撞塌了，可见刚刚激战时候的冲突有多厉害！
仓库巨大的破洞都能走一头牛了，荣老板和他的手下，用破家具组成掩体，一个个躲在后面持枪防守。
其他屋子里的窗户和门也都被顶住了，摆出的就是一个死战不退的架势！
伊思哈没有直接冲过去，而是跳下马来偷偷潜伏过去，找一个角落隐藏起来“你们佯攻一次，让我看看他们有多能打！”
“是……来人，再冲一次……活捉这个荣老板赏赐一万两啊！”
“杀啊……”背锅军中杀声震天！
地形太狭窄了，根本就组织不了大军，一百人冲锋也就到极限了，就这些人冲到破口处都拥挤成了人疙瘩。
就听仓库里有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刺……听我节奏……刺杀……”
十根长矛从破洞里面捅了出来，整齐划一组成小小的枪阵，冲在最前面的土匪顿时成了糖葫芦！
“抽……再刺……抽……刺……”
就在一声声的命令下，背锅军二三十人倒在血泊中惨叫声惊天动地！
“行伍的！这绝对是行伍里面的……”伊思哈非常确定“身陷重围但是士气不倒，斩杀节奏一点不乱……这不仅是行伍里面的，而且是老兵！”
“操……不光是老兵啊，这都是生死与共的亲军！非将帅之才不可能拥有！”
“等等……这声音怎么好像听过？有点熟悉啊……”
伊思哈翻墙就跳过街道对面的院子里，快步向前靠近，等到了墙根底下，他踩着亲兵的肩膀一点点向上探头。
这时候他终于看见指挥战斗的荣老板了，仅仅就看来一眼，这伊思哈惊的脚一滑，直接从亲兵身上摔到了地上。
这二哈坐在了地上直愣神“这真是该死的缘分啊……怎么会是他？狗日的，居然见到他了！”
二哈身边的亲兵也都是恭亲王的嫡系，按捺不住好奇心也攀爬墙头往外看，结果一样都惊的摔下来了。
“我操……这怎么就是他了？这跟您可有缘分啊？”
伊思哈脸都红透了上去就给了亲兵一脚“操……你丫的不说话会死啊！”
几名亲兵脸色极其古怪，想笑还不敢笑，但是还憋不住，这上气不通就容易憋着往下走，甚至有两位还放了个响屁！
伊思哈骂了他们几句最终还是站起来了，他隔着墙头发命令“撤下去，老子跟这个荣老板谈两句！”
背锅军一听是二哈大王的声音，立刻开始退去，连尸体都带走了。
此刻伊思哈和荣老板就隔着一个墙头，直线距离很近很近，沉默片刻伊思哈开口了。
“荣老板吧！打的漂亮，果然是行伍出身……有没有兴趣谈一谈？”
对面也沉默了片刻“你是土匪，我们有什么好谈的，想谈就放我们出城……大家都留下一个念想，此刻做人留一线以后好见面啊！”
荣老板早已经认出了伊思哈，但是他却不知道伊思哈此刻也认出他来了。
伊思哈苦笑道“放你是不可能的，但是谈一谈又是必须的，这件事不谈判一下肯定是过不去的！”
荣老板满脸诧异“呵呵……你想把我骗出去？做梦吧……”
“得了……荣老板您也别这么色厉内荏的，吓唬谁呢？我已经看见你的脸了，你的真实身份我知道了……所以咱们必须要谈一谈！”
荣老板和他手下脸色大变，相对无言下意识的就攥紧了手枪“他认识我？”
没人能回答荣老板的问题只有伊思哈“荣老板，你要是不信我，我就一个人进去好不好？”
“我自己一个人进仓库，在你们身边谈一谈，这下你总会放心了吧？”
“呵呵……你就不怕我黑了你性命？”荣老板说道。
可是这时候已经晚了，只见墙头上身影一飘，伊思哈自己一个人翻了过来，在背锅军的惊呼下，他一猫腰就钻进了库房。
哗啦啦……好几把手枪都顶在了伊思哈的头上！
伊思哈苦笑着看着荣老板“哎……咱俩应该怎么称呼？”
“连襟……还是一边沉……咱俩可是刷锅的交情啊！”
注：荣老板到底是谁？我已经把线索都说明白了，这要是再猜不出来……
4825 荣禄现身
连襟、一边沉或者某些地方叫做担挑儿，这是对一种关系的描述，形容的就是姐妹嫁出去，两边老公的关系。
姐夫和妹夫这两人的关系就可以这样的形容了！
但是这些都是平常的称谓，在一些心脏的人嘴里，这种称呼还有另外一层意思，而最通俗化的表现就是刷锅！
女人不守妇道，在外偷男人，很有可能她不止偷了一个男人，如果偷了好几个男人，那么请问这些男人都是什么关系呢？
农村的称呼就叫做刷锅，女人是那一口锅，那些偷吃的男人刷的都是同一口锅，这岂不是一边沉？叫连襟也很形象，叫扁担挑两边一样沉也是一样的！
伊思哈可没有娶媳妇啊！他为什么喊这个荣老板为刷锅的交情？
因为对面的这位荣老板，他可认识，他就是晚清大名鼎鼎的荣禄！
瓜尔佳氏.荣禄，这位身世可不一般，上三旗的大贵族子弟，父亲和伯父都在平长毛之乱的时候战死了，他妥妥的还是功臣烈士之后。
咸丰皇帝对他还是很优待的，有肥缺了都给他先安排上！
但是咸丰皇帝可不知道，就这位荣禄跟他的妃子慈禧关系可不一般啊！
荣禄比慈禧小一岁，这就是一代人，而且慈禧入宫之前居住的地方和荣禄还很近，年龄一样住的还很近，还都是旗人熟人。
一来二去，二人就有了青梅竹马的关系，至于说是不是有了更亲近的关系，这可就是野史胡乱猜测了。
慈禧最后能顺利进宫，说明这二人在青年时代仅仅是相互爱慕，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举动！
慈禧入宫成了皇帝的妃子，荣禄是功臣烈士之后也就成了朝中的大臣，按理说这二人可就没有什么交集了。
但是命运是不会放过有缘人的，咸丰帝死后辛酉政变爆发，荣禄坚定的站在了太后和恭亲王一边，站队站的太正确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功劳，他成为了内务府主管，妥妥的肥差啊！
也就是在这个期间，慈禧没有了男人，自己还成了位高权重的太后，二人胆量变大了，这才有了偷情的举动！
不过这荣禄虽然喜欢慈禧，可是他毕竟还是男人，多多少少有大男子主义，他不相信慈禧一个女人最后能有多大的权利。
所以那段时间他很倾向于恭亲王奕䜣，这样的举动让慈禧非常不爽！
慈禧可不是为了情人就能丢掉权利的女人，他一看荣禄有小心思立刻下手处置，直接下令外放，你去西安当将军去吧！
西北苦寒之地你好好受着去，给你个警告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终归是青梅竹马的情人啊，慈禧也只是警告外放，而且外放还是高官西安将军！
随后的日子里，荣禄就是驻守西安没有什么别的建树，唯一谈得上功劳的就是他为左宗棠西征筹集粮草物资，保护后方的道路通畅而已。
不过清朝官场里，你再有功劳也架不住朝里有人啊！慈禧如今接连失败，在政坛上的表现可远不如肖乐天前世。
此刻慈禧身边的嫡系远没有真实历史上的多，不得已她又想到了西安的这位老情人！
就在灾情爆发之前，也就是去年秋天，慈禧跟儿子提了一句，把荣禄从西安调回京师，由于交接时候出了一点差头，所以耽误到了年后。
半路上小皇帝下旨意，让荣禄暗访灾情，回京再向他禀报，这就是荣禄离奇出现在山东的原因！
荣禄其实不认识伊思哈，毕竟伊思哈最早在宫里就是一个侍卫，不是什么大人物，而荣禄也就是一年回京一次述职，有时候两年回一次。
他怎么可能认识伊思哈呢？但是荣禄的手下人很多啊，这些都是他家生子的奴才，父亲伯父留下来的百战精锐。
这些人其中就有人认识伊思哈，所以在城头上荣禄就已经知道了伊思哈的身份，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荣禄就不敢往死里打了，他觉得非常诡异。
后来衙役用枪顶着他的脑袋，他就坡下驴顺势就离开了战场，他只是想悄无声息的逃走。
而伊思哈却认识荣禄，毕竟大内侍卫一个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认人，他必须要把所有能进宫的官员都认识清楚。
荣禄回京述职伊思哈见过几次，所以印象很深！
如今兜兜转转，二位刷锅者终于尴尬的见面了，这场见面尴尬的连周围的老兵都不好意思看了，给让出角落一个位置，让二位刷锅坐在地上谈心。
大眼瞪小眼，谁都知道对方的那点破事，全都在慈禧身上刷过锅，这也没法交流实战经验啊！
“呵呵……荣禄大人怎么成了生意人了？还荣老板……”
“呵呵……离奇失踪的大内侍卫伊思哈居然成了山大王？二哈大王……”
呵呵呵……二人说完全都尴尬的笑了。
荣禄毕竟政治经验丰富，这位可不是白给的，真实历史上他晚年压住袁世凯动弹不得，这位爷如果不死，袁世凯根本就不敢造反！
荣禄死后，满清里面的铁腕强人可就越来越少了，这才有了袁世凯登顶的机会！
这样的人满肚子里都是鬼主意，他猜都能猜出八九不离十来！
“推动流民造反……都已经到了攻打县城的地步了……你失踪的地方还是在西陵？”
“哈哈……恭王爷动手了吧？你已经投靠过去了？”
伊思哈笑了“跟聪明人说话真是痛快，没有错，我现在就是跟着恭王爷混……此刻王爷已经秘密起兵，月底一过就要通告全国！”
“为什么要过了月底？黄道吉日吗？”荣禄问道。
“你没有回京，有些消息你不知道……肖乐天这个邪魔已经离开亚洲去印度洋了！月底过马六甲，之后就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电报消息不通！”
“啊！”荣禄点了点头“这么解释就合理了！厉害，厉害……王爷厉害！”
伊思哈一拍手“荣禄大人，十字路口已经摆在您面前了，上那辆车您自己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