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4 连骗带抢
天才壹秒記住『uu234 qu 】
但是恒利文今天的表现点醒了他,英法两国是欧洲列强在亚洲势力最大的两个国家,他们的情报系统非常强大,今天大鼻子的意外表现绝对是有深意的。
明白了,胡雪岩恍然大悟,怪不得这群大鼻子要七天之内鲸吞江南三千万两的股份,原来他们已经判断沙俄远征军必输无疑了!他们这是想趁着肖乐天没有收网之前能骗多少算多少啊!
那么说来黄浦江上的美国船,还有战败的消息也都是假的了?这就是丞相放出来的烟雾弹?难道说丞相已经抛弃一切善念,下定决心要剪羊毛了?
苍天啊!大地啊!江南的百姓啊,你们这是把丞相伤的有多深?才能让丞相对你们彻底失望啊!
一切都在不言中,恒利文冷笑道“胡先生,你现在应该明白什么是真正的金融战了吧?这可比刀光剑影的战场更加的残忍……现在是动用你地头蛇能量的时候了,在江南现在手里捏着纸币最多的人是谁?是那些帮派分子……”
“你们清国的盐帮和漕帮还有很多地方的帮会,他们开了各个赌档,哪里囤积了大量的纸币,趁现在纸币暴跌的时候,你给我有多少吃多少!办好了,你就是我们在亚洲最大的合作伙伴,你将成为亚洲的首富!”
“亚洲首富?”胡雪岩手中的酒杯滚落在地,给他知道这句话中沉甸甸的分量,也能嗅到这里面的浓浓血腥味道。
一将功成万骨枯,当将军如此,其实当巨商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普通的富裕商人或许可以靠勤劳、技巧、眼光等等手段来获取财富,但是商人一旦达到顶级的巨商位置,哪一个不是踩着无数破产商家的尸骨走上去的?那里面的残忍比战场更胜一筹。
“你还在犹豫什么?马上行动啊!现在就是看你阜康银号能力的时候了……gogogo……”
“我又能有什么能力?你刚刚也说了,现在最多的纸币都在那些帮派手里,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大清国凡是敢在市面上露脸的帮派那个背后没有大势力的支持?”
“有湘军,有朝廷,朝廷还分保守派和维新派,甚至听说京师小五爷都出手了……当然更多的帮派暗中还在为肖乐天效力,这样的局你让我怎么破?你真当我是神了吗……”
可是恒利文已经疯了,他作为这次金融战洋商的领袖,他身上承担着巨大的责任,谁都可以后退但是他不能退,他已经无路可退了。
恒利文一把抓住胡雪岩的衣领咆哮道“我不管那么多,我需要纸币,我需要大量的纸币!我们为了这场战争已经打光了两亿元南票的弹药,我最起码要把本钱捞回来啊!你如果做不到,我会要求你的朝廷惩罚你的!”
看着恒利文狰狞的面容,胡雪岩真想一巴掌抽烂他的脸,可是大商人的气度压制住了愤怒,他用手拧掉恒利文的爪子,心中骂道“该死的洋鬼子,你赔了两亿元南票,也是因为你的贪婪,是你想搞乱江南经济才抛售的,现在要血本无归了,你居然赖上我了!”
真想一口唾沫吐到他的脸上啊,可是胡雪岩最后还是忍住了他扭头就走临行到门口才冷冷的说道“我会想办法吃进南票的,至于说吃进多少,我不可能给你打包票,至于你想怎么样?那就是你的问题了……”说完扬长而去。
恒利文就跟一条被抽了筋的狗一样,瘫软在椅子上未来吉凶难料,如果这次危机他不能过关的话,恐怕这辈子就再难翻身了,整个欧洲金融圈会抛弃他,自己恐怕就是个乞丐的命。
“不行,我绝对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肖乐天想毁灭我?我就要先毁灭你!”恒利文恶狠狠的抓起礼帽扭头就走。
“哦先生,您还没有结账呢……先生……”侍者赶紧追了上去。
“混蛋!你难道不认识我吗?难道我会欠你们的钱!记在账面上,最后账单送到银行去!蠢货!”恒利文咆哮着发泄自己的怒火。
侍者看着大步离开的恒利文心中暗骂“有钱了不起吗?呸……赔死你!”
事实证明恒利文所遇到的危机大的难以想象,江南市场一次次的让肖乐天失望,一次次的让他伤心,洋商和银行家们企图剪羊毛,慈禧奕?等人也想趁乱取利,甚至江南的百姓也不支持他,那些愚昧的民众只知道跟着价格狂潮起起落落,完全看不到一点对肖乐天的忠诚和信心。
肖乐天本来不想剪江南的羊毛的,他当然知道江南经济从战后恢复到现在有多么的不容易,而且这场南票危机也并不是他所阴谋启动的,而是俄国远征军出发后由上海滩的洋人银行家和江南的买办阶层所阴谋挑起的。
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卫罢了,肖乐天不止一次动用真金白银企图托市,可是每一次的行动结果都是失败,他完全没有想到民众贪婪和愚昧的力量有如此的强大。
哪怕肖乐天都动用了粮食这个中国自古以来最重要的稳定人心的利器,可是依然挡不住民众的抛售潮。
在整场金融风暴中,哪怕只有三分之一的江南商人和百姓坚定的站在肖乐天的一面,这场仗都不会打的如此艰难。
伤心到了最后自然就是放弃,肖乐天也不是吃素的,既然敬酒没人吃,那就只能给他们罚酒了,江南的羊毛华族这次剪定了!
爆炸消息带来的是社会剧烈的动荡,上海城内几乎所有帮派开的赌场都被人山人海给挤满了,捏着纸币的民众歇斯底里的吼叫,他们在人群中拼命的往上涌,就如洄游的大马哈鱼群一样。
“先给我兑换啊!求求你了,大爷求求你了,先给我兑换吧,我家就这么点财产了,我不能破产啊!”
“你家怕破产,我家也不富裕,你踩我脚了,滚后面排队去……”
一言不合人群中拳脚相加,怒骂的二人扭打在一起,飞舞的纸币漫天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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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5 疯狂的纸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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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不是挤兑了,这就是整个群体在歇斯底里的释放恐惧,整个江南的天空中到处都是绝望的味道。
黑板上的白粉字几乎每分钟都有变化,到最后赌档的伙计都下不来了,他只好挂在房梁上,身下就是挂着兑换比例的黑板,手里捏着粉笔等着下面老板的吼叫。
“改,马上改……一比二百了……快点改啊!”
“听见了,一枚银币兑换二百纸币啊!这就改……”瘦弱的小伙计灵巧的跟猴子一样,用衣襟擦掉原来168的数字,马上就写上了一个200,就在他的身下拥挤的全是人潮,店铺的门板都给踩碎了。
“不要!老天啊,怎么变得这么快,刚刚还168呢,怎么一下子就200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别挤了,都别挤了……什么?你丫的有意见?有意见就给老子滚,你的纸币我不要了……”
骂声中,吼声中,人群歇斯底里的往前冲,手里的厚厚一沓沓纸币都塞到柜台后面伙计的鼻子底下了,一个求着伙计赶紧换点真金白银。
还没过五分钟呢,后面累的浑身冒油的赌档老大大吼一声“改!一比二百八!马上就改!”
轰的一声人群更炸锅了“奸商啊!哪有你们这么改的?你们这是喝人血啊!”
赌档老大眼珠子一瞪“说什么玩意呢?喝人血?你他娘的找一个不喝你血的地方去啊?钱庄,银行,票号……妈的我这里是赌场,老子赚的是钱!爱兑就兑,不兑换你就滚!”
“给我改,马上改成三百!”这下人们更恐慌了,几分钟一变的黑板成了他们的催命符,眼睁睁的看着手中的钱票变成废纸的感觉太恐怖了。
这就好比是凌迟和砍头的区别,砍头就是一刀死啊,而凌迟的痛苦大的让人难以想象,所有人都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了。
硬木包铁条的柜台在人潮中发出吱吱呀呀的尖叫声,好像下一秒就要崩塌一样,手足无措的伙计面前堵得全是手,手里捏着的带汗纸币,味道重的刺鼻子。
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先来后到了,谁的钱顶到鼻子底下就先给谁办理,那些用厚厚一沓子纸币换来一两枚银元的市民一个个就跟捏着救命稻草一样挣扎着往回冲,有时候还没挤出人群钱就不知道被挤丢到哪里去了,甚至还有小偷在人群中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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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0
??的、闹得、崩溃狂笑的,一群群的疯子演出了一幕幕人间悲喜剧。
“改黑板啊!一比三百五十六……改啊!一比四百二十……接着改啊!一比六百六十五……奶奶的,怎么还这么多人往里涌?老子我准备了十万银元啊,这都快不够用了吗?”
“接着改!改成一比八百!”
一声声的改就跟阎王爷的催命符一样,人群中有心疾的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了,眼睛一黑就晕倒在了人群中。
可是他根本就甭想躺倒在地,不知死活的他被人群挤着夹在当中无意识的撞来撞去。
这样的一幕在整个上海数十个赌档上轮番上演,纸币的价格暴跌到了冰点,民众的情绪顿时崩溃。
看着每分钟都变幻的对比价,你还别埋怨,有本事你别换啊!现在全城的钱庄和票号甚至大买卖家都不敢看门做生意,只要你开门就有幽魂一样的百姓找你来兑换银元,你不给换就砸你家的店。
黄浦江边站满了无数的疯子,绝望的人们哭着、笑着、干嚎着往江水里面跳,开始还有好心的渔民下去救,可是后来自杀的人已经成了下饺子,噼里啪啦满江浮的都是尸体。
就在这绝望的一天中,还有无数混混、地痞、包打听等人在不断的散播着恐怖气息,他们将谣言往全城播散,把恐惧的气氛推向了极致。
内忧外患全都涌了上来,最后甚至连维持社会秩序的衙门差役和兵丁们也加入到了挤兑当中,他们搜罗了一下家中的最后的几张纸币也挤入人群,想赌一把最后的希望。
就在这天塌地陷的时候,突然大街上传来无数报童的喊叫声“号外号外!花旗银行、渣打银行、法兰西银行……开门营业了!”
“洋人的银行给大家伙兑换纸币了!比价一比七百五啊!快去,快去!”
那一刻惊恐的上海市民仿佛看见了天上的圣光播撒在他们的身上,一股油然而生的幸福感充满了他们的心。
赌档的比价开到了一比八百,这时候洋人开到一比七百五,那洋人就是救世主!
“快走啊,晚了就来不及兑换了……”尖叫的人群轰的一声就往租界跑,这时候租界的大门已经全开了,英国、法国的士兵挪开了沙袋和栏杆,根本就不管清国百姓涌进来多少。
数十个赌档的龙头大哥顿时急眼了“我靠,敢跟我们抢肉吃!王八蛋,给我改……改成一比七百……让咱们手下的包打听和小混混全上街去,给我喊!”
这下大街上可热闹了,小报童们声音还没落地呢,无数地痞流氓扯脖子吼叫道“档口开出一比七百了!大家伙快回去兑换啊……一比七百了!”
哗啦啦,大街上的人群又蜂拥的往回跑,这里面居然看见几个小脚老太太,跑的跟一阵风一样,居然超过了好几个大小伙子。
恒利文是主导这次抢筹的总指挥,他刚看见人群涌入银行大堂,刚笑了两声就听见大街上的嚎叫了。
“该死的中国人,居然敢跟我抢筹码?这些肉都是我的,上海滩所有的纸币都是我的!传我的命令,改成六百八的比价!”
不一会的功夫满街的报童又开始吼了“一比六百八啊!洋人银行又改比价了!快去兑换啊!”
哗啦一声百姓又开始往洋人银行里面冲,这时候赌档大龙头一咬牙一跺脚“改,给我改成六百五……一块银元换六百五的纸币!”
“我以大英帝国的尊严发誓,我一定要战胜你们这些地痞……传我恒利文的命令,改惩罚一比六百二……”
“江湖爷们都给我站起来,别在洋鬼子面前尿裤子,给我改成六百……斗气是不是?老子给你斗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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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6 江南帮会
上海城已经疯了,过山车一样的毕竟让人们看的目眩神迷,大街上到处都是狂奔的百姓,到最后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奔跑了。
当比价跌倒一比四百后,一场商业霸盘对抗开始变味了,那些被洋人雇佣的报童正喊叫呢,就被一群地痞给拖到小巷子里了,两个大嘴巴抽过去“小赤佬,你跟大爷我对着干?赶紧滚回家去,再敢给洋鬼子宣传,我丢你到黄浦江里去!”
小报童哪里是大流氓的对手,挨打之后灰溜溜的跑回家了,随后帮派分子开始对付洋人的印刷厂了,那些拼命印刷号外的厂子突然被人丢了几个煤油瓶,熊熊大火吞噬了一捆捆的报刊用纸。
流氓一出手,顿时打了恒利文一个措手不及,租界的警察和军队开始四处狂奔抓捕这些捣乱的流氓,可是人数实在是太多了,抓一个又冒出两个来,抓十个那边又钻出一百个。
紧接着在洋行门口拥挤等待兑换的市民百姓也遭到了袭击,突然有人从怀中掏出一个个白纸包来,冲着人群就开始砸。
那是一包包的石灰,砸在人群中白烟四起,呛的百姓四散奔逃。
就在一片混乱中,各赌档龙头老大吼叫着又把兑换比调到了380,这回失去了宣传工具的洋人银行真的是没辙了,他们就算下调到三百,由于缺少宣传手段,广大百姓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现在已经调到了多少,只有一些靠近租界比较近的市民才能过来兑换。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一天的大战即将落幕,恒利文如同困兽一样在办公室内咆哮,他的手下被他训斥的跟孙子一样。
“废物,你们都是废物!整整一天的时间,你们才收上来四百万的纸币,这够干什么的?这点钱够干什么的……其他银行呢?收上来多少?”
“报告……报告行长,咱们这还算多的呢,渣打银行只收上来三百万,法兰西银行才一百万……今天一天我们一共收集了九百多万的纸币!”
恒利文痛苦的揉了揉太阳**“不行,绝对不行,之前我们∷ding∷点∷小∷说,2□∧o< s="arn:2p 0 2p 0">
s_();>抛掉的纸币就有两个亿,再加上我们运作的成本,这次钱票危机我们必须回收上来三亿纸币,我们才能勉强保本啊!”
“这群流氓!这群无赖!他们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我们,让他们等着吧,我会报复他们的!”
手下职员一个个面面相觑心说,您还是想想怎么保住自身吧,还报复呢?您都自身难保了!
“刚刚让你们发的电报你们都发了没有?我不是让江南其他城市的分行都开始收了吗?他们的战果怎么样?收上来多少?”
问道这个几位职员脸色更难看了“报告……报告行长!电报我们是发了,可是到现在也没有回复啊!电报局的人说,好像是线路故障……”
“上帝啊!”恒利文眼前一黑整个人栽倒在沙发上,他没想到肖乐天的手段会这么卑鄙,这是一点都不给自己留情面啊。
肖乐天这次是下了狠心要收拾这群贪婪的洋商了,他命令中情局可以运用一切卑鄙的手段来对付这些洋鬼子。
青帮、盐帮、漕帮……各种江湖堂口充斥着大量中情局所策反的内应,甚至很多堂口都已经暗中向华族效忠了。
为了这次收网,江南黑道力量群起而动,他们无所不用其极,不仅仅是赌档,背地里还有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胡雪岩算是真正体会到这些江湖口的力量了,他撒下去的伙计别说吃纸币了,就算打听打听都得到了对方的生命威胁,那些混江湖的龙头老大们就一句话,除非中情局开口子,否则你阜康银号也休想入局吸筹。
本来胡雪岩还想试探着找找关系,可是后来看这些江湖人士对洋人的银行下手都那么狠,他算明白了整个金融危机的一切结局早已经注定,甚至连最后的利益分配都做好了。
“可是丞相为什么连我都排除在外了呢?阜康银号明明就是湘军的势力,他不给我面子难道也不给那些老帅的面子吗?”
“这可不是丞相的风格啊?丞相一直都是很大方的,他信奉有钱大家赚,只要是盟友他从来都不会亏了对方,可是为什么今天这么反常呢?”
“难道说?”胡雪岩突然脑子一激灵“难道说这场战争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顺利?难道说丞相遇到严重的财政危机了?他必须要席卷整个江南的财富才能度过那个危机?”
“我的老天,这是多大的一个布局啊?究竟是什么布局呢?”
胡雪岩当然不知道华族和英国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境地,已经到了擦枪走火的边缘,他只是出于一名商人独特的直觉而有所预言罢了。
中情局人为的掐断了上海通向江南各地的电报网络,目的就是避免洋人的势力入场抢筹,为华族抢筹提供最佳的时机。
在这种没有电报的时代,信息在江南传递就必须要靠马力、人力、船只等方式进行输送,这时候江南地区的大大小小码头就成了最先得到崩溃信息的地点。
苏州的柳臭虫和青龙大哥听到战败消息的时候,其实上海金融战已经打到第二天了,就在上海城已经成了人间地狱的时刻,苏州的百姓们还当那些赌档是小赌怡情的消遣之地呢。
啪的一声脆响,这是赌档门口刚刚兑换完纸币的王大哥,惊慌失措的他居然失手摔了最心爱的紫砂壶。
“天啊!怎么这么快就战败了?我才刚刚换完南票啊……我可活不下去了!”
王家大哥翻身就往赌档里跑,他掏出怀中所有的纸币大吼道“我换银币,我全换银币!”
浑身纹着青龙的大哥大吼一声“住手!”拔腿就往赌档里冲,一边跑一边还大吼道“改!改黑板……一比四百!马上改兑换率啊!”
咣当一声巨响,青龙大哥和王老板几乎是同时撞在了柜台上,头上肿了一个大包的青龙老大一个燕子抄手,单手撑在桌面上轻轻一跃就把黑板给摘下来了。
“不……”王老板绝望的吼叫着,可是此刻的青龙老大脸上早就没有了生意人的笑容,换上的是屠夫一样的残忍。
“呵呵呵……一比四百!你换不换啊?”( )
1387 吾心如石
柳臭虫眼中的地狱再一次浮现了出来,王老板凄惨的嚎叫,他跳起来怒骂青龙老大的无耻,甚至他还想冲上去用指甲挠人。↗頂點小說,
可是他忘记了,赌档是帮派开的,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一个做小买卖的还敢动手,青龙老大抬脚就把他踢飞了。
阿庆嫂在笑,他笑自己真的好有眼光,能够早早的把纸币换成了银币,现在家里和怀里都有亮晶晶崭新的银币,看着就踏实。
阿庆嫂退到大街边上,看着人群究竟是怎样发疯的,这种站在干岸看发水的感觉实在是好爽。
苏州城又一次大乱了起来,柳臭虫捏着怀里的十几枚银元,傻傻的看着刚刚还空荡荡的大街瞬间就被人潮所覆盖了,人们如蚂蚁一样往上涌,一层又一层,一浪又一浪。
黑板上的比价打着滚的往上翻,开始的时候一比四百,紧接着就到了一比五百,六百,七百,八百……由于苏州缺少更多抢筹的大商家,结果比价居然恐怖的维持到了最高点,一比八百八十元。
柳臭虫已经吓傻了,一块银币此刻就能兑换八百八十元的纸币啊!纸币已经崩盘到这种地步了吗?
印象中这种赌盘刚出现的时候,曾经出现过一比一千零二十的天价,但那个价格只不过维持了两个时辰就开始回落了。
从那以后柳臭虫就天天看那块黑板上的数字变化,他其实不是天生的乞丐,柳臭虫本来是一个挺富裕的农民家庭的孩子,不算地主但是家里也有几亩薄田,父母爷奶都在,柳臭虫小时候甚至学过几年书。
后来是战争摧毁了一切,毁掉了他的家还有所有的财产,让他成了一个孤儿,一个乞丐。前年他讨饭回家乡过一次,才发现记忆中的家乡那个小村子都已经被战争所抹去了。
柳臭虫小时候受过教育,所以他能看懂黑板上所写的字,在这段时间里柳臭虫眼看黑板上的数字发生着变化,但是他的心中却能隐隐的感悟到力量的变化。
从赌档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柳臭虫就意识到这种东西其实就是博弈人们的心理变化,在沙俄远征军和华族军队没有开战之前,在最终战争结果没有出炉之时,江南那些手握大量资金的民众,利用最后这点时间对赌一下银币和纸币的汇率。
反正钱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小赌怡性一把,没准还能赚个菜钱不是!就在这种心理的作用下,再加上一群职业庄家的设计,这才有了帮派分子开在整个江南的各大赌档。
其实这种赌档就是拼的整个民众群体看多看空两种意识的强弱,今天人们对南票看多,那么自然就会有所行动,看多的人力量大了行动多了,那么南票的价格就会提升。
表现在黑板上就是越少的南票兑换一枚银币。
可是当南票的价值高到一定程度,比如说进入100以内,这时候看空的人就会渐渐的多了起来,抛售纸币的情况就会愈演愈烈,而这种力量的变化就让比价开始变大,从100以内慢慢的变成三百、四百甚至五百。
没人愿意搭理刘臭虫,而柳臭虫也不跟别人沟通交流,他就如老僧入定一样仔细的观察黑板上字迹的变化,看着银行门口人生百态变化,那些因为吃亏占便宜而嬉笑怒骂的民众,在那一刻让柳臭虫有了一丝顿悟。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动用自己将近一千万的南票去下场赌一赌,他好像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出离感,他仿佛无法融入到那个疯狂的情绪中去。
他的心很定,定的就跟一块石头一样,他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肖丞相花那么大的代价印刷了这么多精美的南票,不可能是为了给大家糊墙的。
就这么一个朴素的念头,让他成为了整场金融风暴中一块冷静的有些残酷的石头。
有人说笑看潮涨潮落、云卷云舒,而柳臭虫则是冷眼看多空争夺,人心喜怒,所谓修行其实修的不过就是那颗心罢了。
可是平日里赌徒们的疯狂,绝对跟今天这种绝望没法相比,两种力量此刻已经彻底失控了,整个市场整个城市只有一个绝望的声音“抛掉!抛掉南票!把所有南票一分不剩全都抛掉,一张都不留……”
人们已经没空关心黑板上的比价是不是合适了,其实他们现在的行为就跟往大街上白丢钱没有什么区别,拿着一千元的南票最后也不过换一枚银币再加点铜钱,这是何苦呢?
那些手里只有三四百元纸币的人,你为什么还要往里挤呢?用那点纸币换一些铜钱?这就是你们的目的。
柳臭虫不知道怎么搞的他突然哭了起来,他在人群外突然喊道“你们换这个干吗啊?留着钱在家当个念想也比白扔了抢啊,回家吧,呜呜呜……你们都回家吧!”
“大婶啊,您手里就这么两百元的纸币,您能换多少啊?挤到人群中再出个三长两短的,您家人还怎么活啊?回家去吧,您回家去吧……”
“这位大哥啊,您是大老板,你把全部身家都换成银元了,才能换多少啊?不过几百个银币,您回家吧,万一回头南票又值钱了呢?”
柳臭虫流着眼泪在人潮中劝解那些疯狂的百姓,他实在搞不懂拿着一万多纸币就换几十块银元这是图什么,到底图什么啊!
人们会听一个臭乞丐的劝吗?当然不会了,所有被劝到的人无不以仇恨的目光看着柳臭虫,他们恨不得揍他一顿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怒。
“滚!死乞丐……别耽误我们换钱……哎呀我的老天啊,又跌了……都到820了,快往前挤啊!”
柳臭虫被推到了墙角他的破烂窝棚边上,他的眼泪不住的往下流,他知道今天过后江南会有数不清的人自杀,会有很多家庭家破人亡。
可是没人听他的,谁都不会听一个乞丐所讲的道理。
人群在柳臭虫面前挤成了一个大疙瘩,甚至有隐疾的被活活挤死在里面,尸体随着人浪前后左右的移动。
柜台内的银币跟淌海水一样的在消失,而收集而来的银币却跟小山一样在不断升高,光是往麻袋里塞纸币的小伙计就足足找了三十多人,每个人都累的出了一身的大汗。
“完了,这些人全完了,已经没法救了!”柳臭虫哭了一个稀里哗啦。
1388 青龙大哥的觉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太阳西沉民众的情绪虽然还很狂暴但是赌档总是要关门的,里面的伙计也是要睡觉的。△¢頂點小說,
当天色彻底黑透了之后,黑板上的纸币兑换价位停留在了一比八百二十八的高位上,这时候数字已经没有变化了,因为喊哑了嗓子的青龙老大正抡着定门栓在银行大厅里吼呢。
“都滚回家去!我们歇业了,想要再兑换就等明天早上吧!老子我不伺候了……咳咳咳……缺心眼的不会伺候啊,给爷我上一杯茶啊,可干死我了!”
帮会分子清场就是这么暴力,定门栓呼呼的抡,把大厅里上百的老百姓往外死命的赶,没人在乎百姓的哀嚎,更没人听他们苦求。
“滚滚滚……都赶紧滚啊!上门板,歇业歇业,娘的,一天水米未进,真是要人的老命哦!”
一块块漆黑的硬木门板竖立了起来,定门栓在后面一卡,任你外面有千军万马也休想攻打进来,当最后一块门板被关死之后,赌档里顿时一片欢呼。
“发财了!我们发财了!”青龙老大一个飞跃,整个人扑在了如山的麻袋中,那里面全是钱,都是成捆的纸币,摞的比山还要高。
“爽啊,爷爷我也能体会一把在钱里面睡觉的感觉了,今晚我就在这里睡了!谁也不许拦着我……把咱们提前藏好的酒菜准备出来,可算是等到庆祝的一天了,丞相万岁!”
一坛又一坛的黄酒被拍开泥封,撕开绸布浓郁的香气飘的满大厅都是,今天可没人出去买饭菜,他们知道此刻的苏州城早就已经歇业了,没有哪家饭馆子还开张,出去也是白费力。
幸好人们提前准备了无数酱鸭腊肉火腿烧鸡,大块的牛肉……赌档老大和伙计们围在地上伸手就去撕一个个吃的满脸都是油。
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三碗酒下肚人们的话就多了起来。
“老大啊,今天您总算给我们透露实话了,我早就猜咱们是给丞相干活的,现在怎么样,老大也承认了!”
“对了老大,咱们这么敞开的收南票,是不是证明丞相已经赢了?那些罗刹鬼是不是都被赶到海里喂王八了?”
“这话还用问吗?都是废话,南票马上就要值钱了,所以我们才收啊,要不咱们傻啊,收废纸玩?”
伙计们笑着,骂着,打闹着,酒坛里的美酒跟水一样的被喝干。
这时候一名三角眼的账房偷偷凑到青龙老大身边低声说道“大哥,咱们今天收上来将近两千万的纸币,这可都是钱啊,您说咱们留下几成?三成够不够……”
话没说完青龙老大脸色一变出手如电立刻锁住了他的咽喉“你说什么?该死的混蛋,你敢动丞相的钱?你心长歪了吧……”
说完雪亮的匕首从手中变了出来,对准账房的胸口一挑绸缎长袍就被割开了一个大口子,一道浅浅的血痕漏了出来。
“大哥……老大……别别别啊!我就是随口一说,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这不是一个心为你着想吗,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空气中一股尿骚味,这个胆小鬼都被吓的尿了裤子。
三角眼被老大丢到了一边,雪亮的匕首当的一声插在青砖缝中“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这些钱都是丞相的,咱们拿着丞相开出来的高薪就得知足,就咱们这群下三滥,丞相都能开出五百块大洋一个月的高薪,还不知足吗?”
“谁敢动歪脑筋,我就挖了他的心,看看是什么颜色的!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大厅内一片惊恐的回应。
老大一看吓住了众人,然后又笑着端起酒碗“来来来,干了这一碗我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中情局的高官们都说了,只要这次任务完成的好,咱们都能换一个华族的身份,哈哈哈,到时候咱们想在大清发财就在大清发财,想去华族过日子,就去华族过日子!”
“真的!”现场所有人都兴奋了,就连三角眼也都忘记了刚刚的害怕,从地上爬了过来“真的能成华族?听说华族去洋人租界,那些洋人警察都不敢拦着,是不是真的?”
“就是啊,听说南洋那边华族太争气了,自己组织军队跟土邦王干啊!已经抢下好多的土地了,就要建国了!”
青龙老大喝的醉醺醺的撕开衣襟“那是!我就佩服丞相,一个读书人干出这么大的事业出来,咱们江湖口一个个都是好汉,可是跟人家丞相比那就是地上的爬虫啊!”
“洋人眼睛里面不揉沙子,他们现在已经把中国人分成三六九等了,华族才是第一等的,甚至排名都在满人前面,不信你去上海租界摆明身份,只要你是华族,那些洋人的商店你随便进,而且一个个都笑脸相迎,那你当贵宾接待!”
“面子啊,这是天大的面子啊!面子不是白来的,是丞相大军打出来的,可是打仗就得要钱,没钱就不能打仗了……所以说,这屋子里的钱就是华族的军费,谁要是敢贪污一元钱,我就活剐了他!都听清楚了吗……”
“老大放心,听清楚了……咱们也换个华族户籍,将来也能抬着头在洋鬼子面前走,这辈子能如此翻身,值了!”
乐天银行分号内一片欢声笑语,而与之对比的银行外则一片哀嚎,小小的广场上几具尸体摆在地上,有亲人围着尸体放声痛哭,这些都是一天中被活活挤死的百姓。
可是死了就是死了,没有任何人给他们出头,官府不管,湘军不管,他们甚至找不到凶手,死了也只能是白死了。
哭泣的亲人周围,还有很多如幽魂一样晃荡的民众,那都是今天没有兑换到银币的百姓,他们不知道明天这里是不是还能开门,如果明天不开门的话,那他们最后的希望也就泡汤了。
柳臭虫此刻好像置身于丰都鬼城一样,整个城市只有他一个人是活人,而周围的人全是行尸走肉,他们无目的的游荡,脸上没有表情只有呆滞。
“这个城市死了啊!这个城市怎么就死了呢!你们怎么就不听我的话呢,好好攥着纸币熬过这几天,一定会有希望的,你们怎么就不听我的话呢?”
1389 柳臭虫的疑惑
恨铁不成钢啊,柳臭虫一个乞丐居然对满城百姓产生了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你们也不想一想,整件事里从头至尾都透着蹊跷,你们就没发现什么端倪吗?”
“为什么苏州城里所有的赌档都是帮会开的?而且这些帮会明目张胆的买卖南票,官府和湘军就当不存在?直到今天出现崩盘了,官府也不介入,而且湘军也不出手?”
“就算你认为天下都是贪官污吏,可是江宁还有个曾大帅在坐镇啊,他老人家会袖手不管?就算实际不管但是表面文章也得做一做啊,一份告示总应该有吧?”
“默认,江宁大帅府居然默认了这一切,这点危险都嗅不出来,你们还赌这个干吗啊?”
柳臭虫一边在大街上走,一边嘀嘀咕咕的就如同一个疯子,不过现在满城都是疯子,也不差多他一个。
“傻子啊,都是一群傻子,你们再换个角度想一想,如果丞相真的是战败了,上百万两黄金都被抢走了,那么南票也就真成了废纸一张,既然是废纸一张为什么还有人要呢?”
“我的乡亲们啊,你们好好的想一想,如果南票真的成了废纸,那么这些赌档最快的反应应该是什么?是关门大吉啊!是携款赶紧走啊!怎么还会敞开的收呢?”
“黑板上每分钟都在变化的数字就是在刺激你们的情绪让你们癫狂,你们如果能跳出贪婪和恐惧,站在无我的立场上去分析你就能明白,如果真的是崩盘了,南票是没人要的,根本就没有任何人会用银币甚至铜钱去换那张废纸……”
“忘记了吗?你们真的忘记了吗?当初白拉奕惨案传来的那一刻,南票丢的满街都是,我们都白捡糊墙去,那时候才是真正的崩盘呢,只要有托手在就不可能是崩盘!”
柳臭虫想不明白,为什么如此简单的道理自己这个乞丐都能想明白,那些聪明的老板们,精明的百姓们,甚至见过世面的读书人们,他们怎么就看不懂呢?就非得随大流,就非得从众吗?
柳臭虫脑子里打了一个大大的疙瘩,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为什么那么简单的事情,那么多聪明人看不到呢?
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他猛然一抬头却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太湖边上,南边是个渔民经常卸货的小码头,北面是一大片芦苇荡。
本来是非常熟悉的场景可是今天却吓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整片芦苇荡周围到处都是人,一个个如行尸走肉样的人,甚至有人已经开始缓缓向太湖里走下去了。
捕鱼码头长长的栈桥尽头突然有人撕心裂肺的吼道“没了!什么都没有了!我的家都没了……”噗通一声,水花四溅,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的消失了。
寻死的人,到处都是寻死和准备寻死的人,江南在这场金融危机中破产的民众数不胜数,走投无路的他们唯一能选择的就是去死,死亡对他们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
柳臭虫跟疯子一样冲过去,拉住这个人的手苦求,一会又跑到那个人面前苦劝,但是没人听他的。
有人捧着脸哭,有人冲他哇哇大叫,而更多的人则没有表情呆滞的撞开他,继续走向死亡。
柳臭虫一个人想劝回这么多自杀者,这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最后这个乞丐都被急哭了“呜呜呜……你们别死啊,要相信丞相,南票真的会升值得,只要你们熬一熬,求求你们再熬一熬啊!”
乞丐是社会最底层的无关轻重的小人物、小臭虫,平日里大家都清醒的时候都没人愿意听他说一句话更何况现在来,所有人的心都已经空了,他们完全听不进去任何苦劝。
一个个赶着送死的人把柳臭虫撞的跟陀螺一样满河堤乱转,等晕头转向的他一抬头后,居然惊讶的发现在对面大柳树上一个男人正解开裤腰带准备上吊呢?
“王家大哥?王老板!哎呦你可别想不开啊……”柳臭虫一看居然是今天赌输了又让青龙老大揍一顿的王家大哥,二话不说柳臭虫冲上去抱着他的双腿就往下拽。
“你可别死啊,你家还有儿子正读书呢,你可不能死啊!”
“你松手……看在昨天我给你俩包子的情分上,柳臭虫你松手啊!”
“不松,绝对不能松手,求你想开点啊!庙里老和尚说过了,人要是自杀,魂灵是没法投胎转世的!他会七天重复一次自杀的痛苦过程,哪怕千年万千都不停啊!太苦了,真不能自杀啊!”
“闭嘴!你个该死的乞丐懂个屁!我不死还能怎么办?我那点家产是供儿子读书的,呜呜呜……你知道我儿子书读的有多好吗?先生都说他是百年难遇的天才啊!”
“呜呜呜……”王老板捂着脸嚎啕大哭。
柳臭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股劲,一把就把老王从石头上给扛了下来,往柳树根底下一丢叉着腰看着他,就怕他继续寻死。
寻死的人也是需要勇气的,如果你打断他最关键的那一刻,他想二次寻死就得继续积攒勇气,而在这之前他所能做的就是发泄一下。
“没了,全都没有了,我贩点生丝、蚕茧、桑叶……一点点的白手起家我容易吗?爹妈死的早,亲戚没有一个帮我的,我这是纯凭着自己的双手一点点的奋斗出的家业啊!”
“每一块银元那里面都是我的血啊!呜呜呜……本来说好了,明年家里翻盖三件瓦房,给孩子换更好的先生去读书,后年儿子就能参加乡试了!可是所有钱都让我给赌没有了……”
王老板嚎啕大哭,嘴里把自己一辈子所受的苦,所经受的点点滴滴全都唠叨了一遍。
直到此刻柳臭虫心中那个巨大的问号,总算找到了答案,他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点光,哪一点光瞬间扩散成一片白昼。
一理通,百理明!他终于找到了问题的最终解答。
1390 大悟
为什么民众会为钱而疯狂,贪婪和恐惧究竟是怎么控制住的人心,那么简单而且漏洞百出的一个局怎么就让全江南的百姓都疯狂了?
一切的答案在此刻有了解答,嚎啕大哭的王老板告诉了柳臭虫一切。
柳臭虫手里有将近一千万的纸币,但是他却能如老僧入定一样冷眼观瞧这些疯子们的悲喜剧,黑板上的数字变化丝毫不会挑逗柳臭虫的任何**,整个江南钱票危机中柳臭虫就是一块无情的大石头。
为什么他能冷静,而且其他人无法冷静?为什么他不贪婪,而其他人必定要贪婪?为什么他不恐惧,而其他人就是要恐惧?
一切的一切,此刻都有了答案, 因为钱在每个人的心中所代表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柳臭虫什么都没有,他就是一个乞丐,在钱票危机爆发之前,他所有的财产就两个干馒头和一个稻草堆的破窝棚而已,他已经是赤贫毫无牵挂了。
在他的心中钱跟自己是无缘的,那就好像是两个世界的东西一样,根本就不搭边。但是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当第一次崩盘的时候,就是这个乞丐却一举得到了将近千万的纸币。
从那一刻起柳臭虫就是懵着的,他到现在都不认为那些钱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在他眼里那些钱就是可以当枕头用的麻袋而已。
但是在王老板还有所有江南百姓们的心中,钱可绝对不是麻袋一装然后当枕头床垫用的废物,钱就是他们的生活。
在王老板的心中,钱代表了儿子的学业,代表了媳妇想要的新房,代表了他在所有无情无义亲戚们面前的尊严。
在阿庆嫂的心中,钱是女儿未来的嫁妆,是自己最喜欢的胭脂和发簪,是没有儿子的女人将来养老的指望。
在青龙大哥的眼中,钱是自己进入华族的一张门票,是可以洗白自己的一份功劳簿,更是能够得到丞相奖励甚至未来封爵的一种可能。
在慈禧和奕的心目中,钱是全新的宫殿,是万邦朝拜的尊严,是震慑朝中宵小的实力。
在肖乐天的心中钱就是华族的军费,是华族工业化的基石,是民族未来强盛的助燃剂。
……
钱在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是不一样的,他并不是一个具体的符号,钱在每个人心中都代表着一种梦想、尊严、**……掺杂了无数情绪的钱,已经不是空洞的符号了,那就是他们的人生。
柳臭虫看着黑板上的数字变化他可以毫无感觉,因为他从始至终就没有投入一分钱在里面战斗,就算是投入了他也不会发疯,因为那一千万都是白捡来的,他还没来得及用那些钱幻想出自己的一个什么人生理想。
在柳臭虫的心中钱就等于钱,没有任何其他的意义。
可是在江南百姓的心中,钱就是他们的人生,钱票崩溃就代表他们人生的崩溃。王老板眼睛里看着数字变化,心里想的却是儿子的人生走上了绝路。
别的人看着数字变化,心里想的却是养老的棺材本,亲朋面前的尊严,甚至就是自己一辈子都戒不掉的鸦片还有那二两老黄酒。
那是他们一生的追求,是他们认为的幸福之源,而钱票危机所崩溃的可不仅仅是那一张纸啊,崩溃的是他们的人生,他们的幸福。
如此一想,柳臭虫恍然大悟了“原来是这样,人们先是把金钱和自己人生的幸福锁定在了一起,当金钱这艘小船沉没之后,铁链所捆绑的幸福这条船也自然跟着沉入了水底,在人生感到绝望之时,又有几个人会理智呢?”
“我能超脱在外,并不是我有多么的厉害,而是我一生都穷,刚刚得到一笔大财富,但是还没来得及跟我的人生捆绑在一起,就他娘的崩盘了!”
“没错,钱在我的心中不代表未来,不代表希望,也不是什么面子尊严,更没有什么庄园、美景、美食的**勾着……所以我才能保持心中的一丝清明,冷静到找到整个灾难中的所有破绽。”
“没错,就是这样的!”柳臭虫兴奋的原地来回打转“我一定要记住这个感觉,一辈子都不要忘记,尤其是静心不动这个感觉,更要牢牢的记住……人不能当钱的奴隶啊!绝对不能!”
柳臭虫一把攥住王老板的手腕“王大哥,你别死了,真的想死等过个六七天再死行不行?我知道你不敢进家门,我知道你害怕见到嫂子和儿子,这样吧……”
“我这里有十个银元,是我攒的,你先拿去……你别发傻了快装起来,至少你进家后能用这点钱安慰一下嫂子和孩子的情绪啊!纸币千万别丢了,好好留着,总有云开雾散的时候的!”
王老板愣住了,手里捏着一把沉甸甸的银币,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是一个乞丐给他的,看着柳臭虫狂奔的背影,他擦了擦眼泪“这世道这是怎么了?乞丐给我钱?还是银币?嗯……等等,银币!我有银币了,我得先给我媳妇、儿子送去……”
这时候的他也忘记什么寻死了,把银币往怀里一塞撒腿就往家里跑,一路上不知道撞倒了多少人,王老板连声抱歉都来不及说。
等到他跑回家之后才发现自己那小脚媳妇已经快哭晕在门口了,小儿子拎着灯笼想出门可是又舍不得母亲,正急的抓耳挠腮不知所措呢,一看父亲来了小儿子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娘啊!我爹没寻死,我爹回来了……”一句话救活了那个女人,哭晕的媳妇冲上去死死的抓住男人的衣服。
“你可不能死啊!钱没了就没了,咱们再赚钱去,赔了就赔了只要人活着以后什么都会有的,呜呜呜……我们不要钱了,就要你活着啊!”
一家三口抱头痛哭,老王此刻把银币捏的死死的,他这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么严重,今天要是没有柳臭虫救他,他死的可就太冤了。
“对,我不死了,好好活着,没钱也是过日子,有钱一样过日子,我再也不跟钱较劲了!”
1391 救苦救难活菩萨
柳臭虫在狂奔,他一辈子也没有跑的这么玩命过,他穿过大街小巷,跑过小桥流水,在青瓦粉壁墙间急速穿行。
气喘吁吁的他回到自己的破窝棚后,在一堆垃圾中掏出了他珍藏的二十多块银元,仔细看了看实在是太少了,根本就不够用。
最后他咬牙跺脚狠心,直接冲着乐天银行分号的大门就冲过去了,咣咣……咣咣咣!柳臭虫开始用力的砸着大门。
“谁啊?那个不长眼睛的敢砸我们家大门,不想活了?”里面传来一声醉醺醺的叫骂。
柳臭虫也不废话直接跪在了门口“青龙大哥啊!我是柳臭虫,我有事求您,您开个门好不好,求您了……”
“是柳臭虫啊?是不是今天讨不到饭吃了?也难怪整个城都乱了,饭馆子都无心营业了……你们谁给他送半只鸡去,也别饿死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门板被卸了一条缝,半只肥油油的烧鸡递了出来,可是柳臭虫根本就不接“大哥,青龙大哥,我这里有银币,我求您给我换成铜钱行不行?我有二十块银元,琉球龙纹银!”
嗯?里面的人一片诧异之声,随后整块门板都卸下来了,青龙老大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他。
“你想要什么?”
“我要铜钱,多多的铜钱,我用银币换!您也知道现在银币正是行情好的时候,我就想换点铜钱,您给不给?算我求您了……”
看着跪在地上的柳臭虫,青龙大哥脸色不断变换,月光下那龙纹银币泛起的光芒是那么熟悉,不用上手摸就知道那是真家伙。
“呵呵呵……”青龙老大笑了,好半天他才笑了“今年真是怪事多啊!全城百姓不要命的抢银币,结果一个乞丐却跑我这来用银币换铜钱?真是活的久了什么事儿都遇的见啊!”
“换!给他换,高高的换!咱们开门做生意的,不能得罪主顾对不对?换……”
一声令下,账房们开始清点银币然后捧出一串串的铜钱。柳臭虫从地上爬起来,把长长的铜钱挂在脖子上,缠在腰间,随后拱手向青龙老大施礼。
“多谢大哥了,您这是救命钱,一定有功德的!”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青龙老大突然端了一碗酒过来“看你又累又饿的,送你一碗酒喝,那半只鸡也是你的……”
柳臭虫也不客气端起碗咕咚咕咚喝干了,然后把半只鸡往嘴里一塞,扭头就跑。青龙老大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思索片刻说道“你们关门早点休息,我出去看看!”
柳臭虫要那么多铜钱干什么?答案只有一个就是救人。
通过王老板那件事柳臭虫知道此刻那些要寻死的人,靠语言是救不了的,什么都比不过钱带来的希望大。
也许柳臭虫给的钱抵不过他所赔的万分之一,但是人的情感在生死关头是非常敏感的,他们更容易被一两枚铜钱所感动,甚至有信命的人会认为这些钱是一种启示。
柳臭虫气喘吁吁的跑到太湖边上,看见要寻死的人就冲过去二话不说一把铜钱塞了过去“别自杀了,拿着钱回家去,财神爷派我来救你,这就是你的开运铜钱!”
这柳臭虫真是好聪明,他知道自己钱不够就敢打着财神爷的名号招摇撞骗啊!
时间紧迫他没工夫和每一个寻死的人细谈,他只是冲过去拉住那些准备和即将寻死的人,塞上一把铜钱,然后就冒充财神爷的使者,给他们一点希望。
宗教的力量是伟大的,在无数人的人生拐点处,有这么一个善心的人,仅仅发了几个铜钱的一点善念,居然真的打消掉了无数人寻死的念头。
得到铜钱的百姓傻愣愣的看着手中的宝贝喃喃自语“钱?有人白给我钱了?还是个乞丐,我怎么看着象柳臭虫啊?他居然有钱给我……”
“好兆头!这是好兆头啊!莫非这家伙真的是财神爷附体,给我点启示,这是提醒我马上要发财了,不能死吗?”
无数人感激的握着铜钱跪在地上向天空祈祷,然后摸一把泪扭头往家里走。想一想当年闹长毛的时候,米价贵过黄金,大兵围困全城饿死人无数,那样的惨剧都熬过来了,眼前这点小灾小难算什么?
柳臭虫身上的铜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得到他解救的人越来越多,当然其中也有实在救不过来拿着铜钱依然选择寻死的人,但柳臭虫已经尽力了,他只是个凡人,他所能做的就是能救一个算一个。
藏在屋檐下偷看的青龙大哥已经愣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柳臭虫换钱是为了救人,更没有想到几枚铜钱一句吉利话就能让一个寻死之人打消念头回家去了。
他干咽了几口唾沫,看着柳臭虫的背影心中被震的都失去了思考能力。
铜钱再多也是不够分的,当柳臭虫分掉了最后三枚铜钱后,他急的抓耳挠腮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只能冲上去说几句吉利话,但愿能感动几个。
就在这时候柳臭虫的身后响起一个阴沉的声音“真没想到啊,我的邻居柳臭虫居然还是个活菩萨,人间的财神爷啊!你攒了一辈子的银元就这么撒出去了,难道不心痛吗?”
扭头一看,青龙老大正冷眼盯着他呢,柳臭虫咕咚咽了一口唾沫赔笑道“大哥您真是开玩笑了,我这也就是能救一个算一个……”
“呵呵呵……能救一个算一个?你小子窝棚里不是藏着好几百万的南票吗?拿出来救急啊!”
柳臭虫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坏了,自己的秘密怎么就曝光了呢,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是好!他的脸都吓白了。
青龙老大慢慢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惨白的脸低声问道“我就搞不明白了,明明知道南票已经崩盘了,你守着那么多纸币,为什么不来兑换?你究竟想干什么?你又在等什么?”
能混到帮派档口老大地位的,那个身上没有几条人命,杀气一释放出来,柳臭虫吓的后背全是冷汗。
此刻已经退无可退了,柳臭虫靠在一颗大树上,咽了一口口水心说我也豁出去了。
1392 积大德
“对,我就是有钱,我窝棚里有好几百万的南票,那都别人不要的,我捡来的!那又怎么了?犯法吗?”
柳臭虫瞪着对方低吼道“别人不要,我捡走糊墙你管得着吗?天底下那条王法规定不许我捡破烂了?”
“至于我为什么不卖纸币,那是我的事,我就看好纸币,我就相信南票,我就是绝对相信丞相不会输!”
柳臭虫几乎是在狂吼“我他娘的就是不信了,丞相打了一辈子胜仗到最后会在家门口让罗刹鬼给欺负了?这是咱们自己家门口啊!”
“我就是不相信丞相回会输,怎么了?老子就是不信怎么了!你不是帮会大哥吗?我知道钱落到你眼睛里就拔不出来了,你不就是想抢吗!给你,都给你,我不要了!”
柳臭虫急赤白脸的吼道“反正我也是个乞丐,一无所有,白捡的东西守不住也是应该的,这天上哪有馅饼掉啊!”
落寞的柳臭虫幽幽的长叹了一声“哎……就当我他娘的做了一场黄粱美梦吧!呵呵,我这贱命一条,居然也能枕着好几百万的巨富睡过觉,这辈子也算值了!”
值了,对于柳臭虫来说,能不能拥有那一千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通过这件事的顿悟,是这一段人生的经历,这才是他一生受用不尽的东西。△頂點小說,
钱凭空从天上掉下来,最后又白白的消失掉,这也不算什么坏事,至少柳臭虫能看透这一切。
沉默,绝对的沉默,三分钟内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最后青龙大哥的狂笑打破了沉默“哈哈哈……有种!敢在我毒头蛟的面前这么大声说话,都骂娘了,你他娘的真有种!”
拍了拍柳臭虫肩膀的青龙大哥……不应该叫他毒头蛟了,这位青帮档口老大笑着说道“本来你的钱,你是守不住的,我早就看你的窝棚有问题了,再加上苏州城内我们的眼线有的是,你偷偷干的事情需瞒不过谁去!”
“但是我们一直没有对你怎么样,凭运气赚钱,赚了也就赚了!只是后来我一时起意,偷偷看了看你那窝棚……好家伙你可算把我吓一跳,我们以为你发个七八十万的小财也就得了,可是你居然藏起来一千万啊!”
毒头蛟摇头叹息“一千万那是什么概念?一千万枚银元堆在一起,那可是27万吨的白银啊!你知道那得多大的一堆银山,那足能买下整个苏州城了!”
“你真把我吓坏了,发现这个秘密后,我立刻向上面进行了汇报……你不用那么诧异的看着我,不是我们青帮,我是向丞相的中情局汇报的这件事情!”
“丞相?”柳臭虫顿时一愣。
“没有错,就是丞相的中情局,吓坏了吧?我们其实也算是华族的一员,我们也是在给丞相干活……”
“上面给我的指示很明确,暂时先不要动你,反而要保护你,但是你这些钱等到江南金融危机过去之后,中情局肯定要收走的……你可别说我们不讲理,到时候会给你留二三十万的钱财补偿你一下的!”
“你要明白这个道理啊,不是我们贪婪,更不是我们无耻,我们这是真心想要保护你,因为这钱太大,已经大到可以组建一支非常强大的舰队了,这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拥有的起的财富!”
“天底下大财富一定要有大福气的人才能拥有,否则德不配位必有奇祸!你信不信这个道理?”
柳臭虫赶紧点头,他当然懂这个道理,毕竟他也是读过圣贤书的,这个道理基本上所有中国儒家经典里都有论述。
“可是后来在我的观察中,你却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发现你天天看黑板,但是从来都不下场炒两把,你守着一座金山,却不受任何的诱惑,你真的不眼热吗?”
“比价那么来回的起起落落,如果你运气好,那么多资金随便吃一点点小波动就能赚个盘满钵满啊!可是你居然丝毫不为所动,你就那么看着,甚至你还不停的用几块银元小心的吃纸币……”
“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一定之规的,你可不是普通人!”
“直到今天,当我亲眼看见你在救人,你是真心实意的去救这些被贪婪、恐惧所控制的可怜虫们,你居然做到了很多巨商都没有做到的事情,你更让我刮目相看了!”
“苏州城中看透了丞相这个局的商人大有人在,但是他们要么就是偷偷的想法子赚钱,要么就是害怕丞相而保持中立,那些明白人几乎都是在独善其身,根本就不管这一城百姓的死活!”
“只有你柳臭虫,既看透了这个局,又能抛下一切去救人,去救那些平日里嘲笑你、唾弃你、辱骂你的人!你这阴德积的太大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这是救了多少人啊!”
“以后的事情会怎么发展,我不知道,我也要听上面的指示,但是你的事情我要如实的汇报,你命中注定不是贱人,这几年的乞丐生涯其实对你就是一个磨难,现在灾消难满了,你小子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走!既然铜钱能救命,这么大的阴德我也想要,跟我走银库里的铜钱我是有权随意动用的!”
柳臭虫就跟做梦一样,他没想到毒头蛟这位大哥居然能攀着他的肩膀,带着他跑回了银行分号,打开银库后所有伙计倾巢而出,带着铜钱跑到太湖边、阳澄湖畔、运河码头之侧,每看见有要自杀的百姓,就去布施一把铜钱然后讲一大堆吉利话。
就用这种简单到了极点,又很意想不到的手段,这一夜毒头蛟和柳臭虫活人无数,直到很多年后,他们俩还被称为活菩萨。
施永远比得更快乐,救人活命的感觉,那种全身心的愉悦感是无法用言语而明说的,柳臭虫一夜亢奋,丝毫感觉不到渴和累,他的人生在今夜得到了升华。
从那天开始,柳臭虫和毒头蛟二人就成了好友,白天毒头蛟依然当那个残忍的赌档老大,他拼命的为丞相搜罗纸币。
而到了晚上,他俩就会摇身一变带着无数帮派子弟,满城的去救人,好像那一刻神与魔的品性在他俩身上重合了。
白天大恶,而晚上大善!
直到三天后,这一切才算宣告结束!
1393 百年奇案
谁都说不清楚三天之内江南一共被席卷了多少的财富,又有多少破产的民众寻死自尽,这个数据最后中情局也曾经做过统计,但是结果让所有人触目惊心。
没人敢公开这些数据,这一切都将成为历史中的秘密而永远被隐瞒,百年后曾经有学者企图复原那段历史,可是他却发现什么官方资料都查不到。
按照华族保密法规定,南票危机这种密档保密期不会超过80年,一般来说50年左右也就解除了,但是百年后的学者打开华族国家档案馆的密档区,在经过六重守卫的仔细搜查,并在无数高科技设备的监视下。
尘封了很久的红木档案柜被打开了,南票危机档案又一次重见天日,但是后面让人惊恐的一幕出现了,一共266个大档案袋,其中居然有16个是空的!
这简直是耸人听闻的传奇故事,谁能在戒备森严的华族档案馆中偷走档案呢?又或者说三次扩建和移动场馆的交接过程中出现了纰漏?
这也不太可能,因为档案交接要接受军方、警方以及各大学著名学者团三方共同监督,几乎每一个档案在转运过程中,都有负责人检查并签字。
这个奇案已经成了华族百年未解之谜,消息传出后全球华族一片哗然,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民族比华族更尊重历史了,那是肖乐天当年留下来的规矩。
“人分好坏,事分善恶,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和事,历史是一面镜子,无论任何人谁都不能往镜子里的影像身上涂脂抹粉!”
“以史为镜,可以知兴衰!今人必须有义务给后人留下一面干净的可以正兴衰的镜子!所以,历史可以短时间的封藏,但是不可改变,不可丢失!”
丞相的遗命就是华族不可更改的铁律,而今天居然有人胆敢对档案馆的密档下手,这简直就是惊天大案。
中情局以及分离出去的十二个平行机构,在第一时间就把这次的密档遗失案的重要级别调整到了a+也就是说,这个案子已经等同于军事政变。
动用了无数的人力物力,在全球媒体和网络民众的猜测中,足足一年半时间,这个奇案一点线索都没有,那些档案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但是历代档案馆的目录中都有这些文档的记载啊!甚至华族第一任档案馆馆长罗浩,也就是丞相最早在北京城收的那个翰林徒弟,都亲笔标注了这份档案的存在。
当案件侦破陷入僵局之后,最早那名申请查看档案的历史学者却在网络上发布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正史资料找不到了,那名学者一边关注着案件的进展,一方面从野史资料中去寻找线索。在很多民间收藏家的手中,他看到了很多1869年,清朝江南地区的一些野史笔记。
文人阶层很多都有写随笔,写日记的习惯,江南的文人更是如此,所以说在那次惊天动地的金融危机中,一定还有很多文人亲眼看见,亲耳听见一些事情,这些也就成了研究那段历史的第一手资料。
在一份份野史中,历史学家被震的目瞪口呆,历史书中聊聊几笔的江南钱票危机,居然是那么的血腥。
“……酉时,日坠西方,晚饭后散布于阳澄湖西,但见水波翻滚处,浮尸二百于具,恶臭扑鼻,引寒鸦啄食,人驱赶不及……”
这是一名秀才晚饭后,太阳就快下山时在湖边散步,亲眼看见的景象,阳澄湖畔自尽的尸体有二百多具随着水浪都聚集在了岸边,引来无数的乌鸦啄食,人们轰都轰不走。
“……上海吴淞口外,捞尸船昼夜不休,河堤上号哭声震四野,吊孝的白服望不到尽头……”
“……江宁紫金山上,吊树自尽者,三日已达到八百之数,入夜则整山鬼哭狼嚎,人莫不敢近……”
一份份的野史笔记吓的那名学者整宿整宿的失眠,在后世的官方解释中,1969年江南的金融危机,就是西洋银行家勾结满清腐朽势力对江南经济的一次有预谋的掠夺。
他们企图崩盘南票的信用,来掠夺优质的民间资产,人为制造商业流通领域的货币供应短缺,而达到血洗实体资本的目的。
而肖乐天则是江南经济的捍卫者,他利用金融手段以及军事外交手段,保护住了民众的财产,也维护住了南票的商业信用,提振了民众们对纸币的信心,加速了信用货币在中国的推广。
教科书式的官方言论,孩子们只是苦恼的死记硬背,但是只有真正的学者才能从字里行间嗅到浓浓的血腥味。
一个个不眠不休的夜晚,那名历史专家发现的疑点越来越多,甚至他还看见了当年湘军将领留下的一些家书,那里面明白的写到,江南钱票危机死掉的百姓十倍于奄美大岛之战。
奄美大岛之战,后世统计敌我双方一共阵亡两万五千余人,如果湘军将领所说为真,那么这次金融危机江南百姓至少死了二十五万!
果然史书都是用血写出来的啊!帝王将相们一次次挪动棋子,百姓就会十万百万的去死,如果这些大人物发一发疯,那么百姓就会百万千万的去死。
“难道说……难道说!”学者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说,这些记载了真实死亡数据的档案,从一开始就没有装进去?他们在为一个大人物遮掩吗?这个大人物是谁呢?”
不敢想,学者连续用冷水泼面,他不敢想那个名字,可是无论他如何的企图镇静,那个名字还是不停的从脑海里跳出来。
“肖乐天!那个时代,有能力压住中情局改变资料的也只有肖乐天自己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误打误撞的分析居然如此的接近历史的真实,那些档案其实就是空的,在百年前就是空的。
学者开始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分享这个大胆的假设,但是所有人都认为他疯了,这种没有证据往国父身上泼脏水的行为,注定要遭到民众的唾弃,大家纷纷苦劝他。
可是这家伙真是鬼迷心窍了,他最后还是把这个假设放到了网络上,并且公布了江南死难者的人数,二十五万。而且他把整个事件的幕后黑手直接指向了肖乐天。
一时之间网络被这条信息炸的居然失声了三分钟,紧随其后的就是民情大爆发,这名学者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猛烈抨击。
注:感谢苗子送的松茸,我还真是第一次吃这种东西,味道很奇异……但是还不错了。不过以后别这么给我意外惊喜了,我写书,您看书,捧我我谢谢您,但不要给您增加额外的负担。
书友们看正版就很感谢了,愿意在主站发个红包我也谢谢,但是私下里的红包我是不收的,这些实物礼物有纪念意义的价值低的我或许会要,其他的就不要想着我了,心意我领了,多谢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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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4 历史真相
辱骂者有之,反驳者亦有之,无理由狂喷者更有之,甚至还有大量的死亡威胁开始散步,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华族群情激昂一片喊打喊杀之声。
那名学者的生命已经收到了严重的威胁,不得已寻求警方的保护,可是警方能保护一时但却无法保护一世,有人劝他在网络中道歉,可是这个牛脾气却死活不愿意低头。
就在事态僵持之声,另一种声音从网络上传了出来,这次发声的却不是华族的学者,而是以西方为首的学术界。
尘封已久的资料被打开了,1869年大清国内也有无数洋商的存在,他们所留下来的旁证也一样是历史的一部分。
在西方人的眼中,那次金融危机对江南的影响极为深远,表面上看肖乐天是保护江南经济的护法神,他高举大旗对着西方银行家和满清政府高呼“向我开炮,勿伤百姓”看起来是那么的大义凛然。
但是洋商们都很清楚,那场危机受益最多的就是肖乐天,一场钱票危机肖乐天至少获利在25亿银元以上,他的华族就是通过这次掠夺,才攒够了建立海军和初步工业化的第一桶金的。
没有这25亿纯利润,就没有后世鼎鼎大名的华族海军,更没有环太平洋l形华族联合王国,更不会有一个工业发达的现代化华族世界。
而且洋商们对江南金融危机的记载更为残酷,恒利文的后人打开先祖的笔记本,那上面写的清清楚楚,黄浦江面浮尸上万,恶臭充斥全城。
整个江南金融危机中,活不下去而自杀的民众应该在五十万之巨。
这下网络更爆炸了,华族专家推测了一个二十五万的数字,而西方专家推测了一个五十万,网络大战终于爆发了。
一时间各种思想,各种争论此起彼伏,对于历史的观点百家有百家的分析。究竟为了成功能不能不择手段?或者说这仅仅就是有预谋的抹黑行为?
不正义的过程去追求正义的结果这究竟可不可以?用正义的手段却得到了失败的结果,那么正义又有什么意义?
果然是人过三个,就必定要分左中右,天底下就没有意见统一的时候,各人的屁股坐的位置不一样,自然也就有了百般解答。
人类历史上这种争论不止一次,而且这种争论注定会很快就歪楼的,开始人们还就事论事呢,结果几天的功夫网络就变成了东西方价值观的大冲撞,到最后居然变成了东西方人种孰优孰劣的争吵。
楼是越来越歪,倒最后居然歪到所有都把那个最早挑起战火的学者给忘记了的程度。
当警方认定那名学者已经安全,并拒绝再次提供安全保护后,那位苍老了十多岁的老人,看着网络上啼笑皆非的怒骂,仰天长叹。
“国父啊!历史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求求您给我托个梦行不行啊!也许你现在就在天上看我们笑呢吧?”
百年前的肖乐天当然是听不到后人的呼唤的,不管这位后人分析的有多么正确,他也听不见。
从钱票危机开始收网之前,肖乐天所乘坐的致远号就已经在黄浦江口北面海域游弋,他们小心的躲避洋人巡逻舰的路线,并在中情局强大网络的支持下,从海上直接指挥这次收网行动。
假消息的发布,针对上海银行家的围攻,协调湘军和帮派势力,并隔绝满清得到最新情报的渠道……方方面面的重任都砸在了肖乐天、王怀远、龙侍大和尚他们三人身上。
项英身为致远号舰长要指挥战舰,载淳跟着师傅来长见识,但是有些绝密的东西也是不能给他看的,所以弄的他跟个闲人一样每天就是适应大海上的生活。
从江苏的海边无数情报船没日没夜的来回穿梭,给致远号送去最新的情报,关在舰长室中的肖乐天每天休息的时间不会超过三个小时,短短一周的时间,他熬的眼眶都乌青了。
“丞相,江宁送来的最后一份统计报告已经上船了,这次金融战我们大获全胜!这是所有的数据……咳咳咳!”
王怀远咳嗦着冲入船舱,手里捏着几张无比珍贵的统计报表。
“念!”肖乐天冲龙侍大和尚点了点头,坂本龙马接过统计表一项项的开始念了起来。
“我不要那些杂七杂八的数据,告诉我咱们初步统计的战果,还有这次金融战民间的损失,其他的数据你们看就行了……”肖乐天闭上眼双手揉着太阳**。
坂本龙马前后翻了翻,然后左右打量没有外人,无比惊叹的说道“佛祖在上,阿弥陀佛!太可怕了,从上海一直到武昌沿江两岸的商业重镇,咱们搜集上来的南票已经达到5亿,其余更远的州县,数据还没有送上来!”
“但是这里已经有了推算比例了,这次我们的战果至少要达到27亿元以上!阿弥陀佛!有钱了,丞相您的海军终于有钱了!”
王怀远也笑了“是啊,有钱了,不光是海军,就连工业特区也有钱了,很多想建但是一直搁浅的工程都可以上马了,塘沽通向滦州的铁路现在就能修了……大铁厂和化工厂、机械厂的规模都能扩大好几倍,总算是有钱了……咳咳咳!”
肖乐天欣慰的笑了笑,紧接着又问道“民间呢……这次死人的统计数据交上来了吗?”
一句话问的船舱里都沉默了,坂本龙马小心的笑道“这么大的金融风暴,哪能不死人的,大海上刮台风还得死人呢,这个不用看了吧……”
“念!”肖乐天阴冷的说道。
“呃!是……江南中情局各地统计汇总数据已经出来了,这次……这次保守估计……江南一共死难军民……三十万!”
嘶!肖乐天倒吸一口冷气“才刚刚统计就死这么多人?如果加上其他路途偏远的州县,难不成人数会超过四十万吗?”
肖乐天双手捂脸“造孽啊!这真是造孽啊!”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
1395 踌躇满志
战场上死多少人肖乐天从不心疼,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战争的本质就是人类对资源的占有,地球上的资源就这么多,你多吃一口别人就少吃一口,这个道理千万年都改变不了。頂點小說,
想活下去就得打,民族和民族之间就得竞争,这没有其他办法可以选,既然无可避免那就只能奋死一战,为了生存别说士兵可以牺牲了,就算肖乐天自己战死沙场也无怨无悔。
但是金融战跟战场上的热战不一样,战场上都是国家所训练出的军队在拼死搏杀,上战场之前,男人们就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心理准备。
可是这种渗透到民间,渗透到百姓之中的金融战,冷酷无情而又隐藏的极深,遭到伤害最大的就是那些妇孺和升斗小民,这种战争毁灭的是千千万万小家的幸福。
让弱者成为大国争锋的牺牲uu234吧!准备一切,致远号准备入黄浦江口!”
“是!丞相……”二人领命马上下去传达,在驾驶舱内的项英得到命令轻松的深呼吸“明白,致远号准备,所有水兵上甲板打扫卫生,悬挂最新的旗帜,这是致远号第一次在江南,在大清国亮相!都给我收拾的干净一点!”
“我干什么?给我个任务呗!”载淳兴奋的眼睛都亮了,他跟他的祖先们一样对江南有一种特殊的情感,一听说能再次下江南他整个人都快乐飞了。
“嗯?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交给陛下!”项英一脸坏笑的说道“要不陛下去监督这群水兵洗衣服吧!瞅瞅他们那个脏样子,不收拾干净了怎么在江南亮相呢?”
“嗯,就这么办吧,您现在就是致远号的卫生督导,看谁衣服不干净你可以随便处罚!哈哈哈……”说完项英笑着扭头就走。
1396 吴淞口来客
师兄弟之间的明争暗斗还在继续,但是他们隐藏的都很深,只有他们自己和有限的几个知道内情的人才能嗅到这里面的火药味。
尤其是蔡璧暇,她站在甲板上斜着眼狠狠的剜了一眼指挥舱,项英那个坏东西刚刚一个劲的用色眯眯的眼神盯着她,让他在急救训练中连着出了好几次错误。
虽然这两人早在普鲁士就已经滚过床单了,但是毕竟是东亚这个传统礼教之地长大的孩子,表面上的样子还是得装的,老夫老妻也不能大庭广众之下这么逗啊!
可是眼神稍微那么一扫,蔡璧暇就看见载淳气呼呼的样子了,看样子又在项英身上吃亏了。蔡璧暇情绪非常复杂,她真的是拿载淳当小兄弟看待的,她不希望未来丈夫和载淳发生冲突,可是她更知道政治的漩涡不是她一个女人能够左右的。
有时候很多事情就是宿命,或者说那就是上辈子的冤家。
载淳气呼呼的推开舱门大吼道“都听清楚了,此刻起我就是致远号卫生监管员!谁的衣服要是不干净,船舱打扫的不整洁,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项英一听也楞了,心说这小皇帝果然能屈能伸啊!自己一句玩笑竟然当真了,也不错那就让他干吧。
人带着情绪干工作效率绝对是高,载淳拿着鸡毛当令箭把整个致远号收拾的鸡飞狗跳,甚至连王怀远、版本龙马的卫生问题也都管了起来,弄的大家哭笑不得。
不过成果是明显的,甲板被擦的一尘不染,火炮基座上补了一遍油漆看起来锃明瓦亮,铆钉处的锈迹也得到了及时的清理,一天之内致远号居然用光了八成的油漆储备。
水兵们换上了崭新的军服,火炮的炮衣也被摘了下来,巨大的炮管耀武扬威的环视四周,桅杆上崭新的彩旗拉成长长的彩带,呜呜呜的汽笛声响彻黄浦江口。
上海!东方梦幻之地,西方冒险家的乐园,从这里开埠以来,就迅速成为了亚洲最繁华的城市,绝对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此时的香港、东京、狮城还根本就不成气候呢,也只有上海依托于最佳的港口位置和背后的长江经济圈,才创造出了东亚最著名的商都。
黄浦江,长江的最后一条支流,于吴淞口入长江并汇入东海,而黄浦江以西也就是上海最早最繁华的老城区,浦西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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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清朝时候这里叫做老城厢。至于浦东还完全就是一片荒地,之后农田和货场。
这里是欧洲在东亚最重要的租界之一,英法在这里投入了重兵防守,当年闹长毛的时候,光英国就在这里屯兵四万,更别说法国了。
现在已经进入和平时期,但是租界里的英法军队总数也超过两万余人,这还不算大海上的常驻海军。
如此重兵把守之地,必定是财富汇集的重镇,黄浦江和长江上飘的那一望无尽的根本不是船,而是黄金和白银。
江南所有的名贵货物都往这里涌,然后在这里上船出海直奔世界各地,全球的外贸商人云集于此,只要你有关系门路能从这里搞到一船茶叶,送到欧洲去都是三倍以上的暴利。
如此繁华之地,就可以想象到大江之上船只昼夜不息,货物四通八达的繁忙景象了,常驻上海的那些洋鬼子们早已经习惯了白天看船河,晚上看灯河的美景,在他们的心中这条黄浦江就没有休息的时候。
可是今天,一场让所有人触目惊心的一幕出现了,站在黄浦江西岸观赏景色的洋人贵妇人们,正无聊的转着阳伞呢,突然黄浦江上好像刮过一阵恐怖的旋风一样,所有船都诡异的开始加速了。
大船小船拼命的向南边和两岸逃,船老大和水手们发疯一样的摇着船桨,就好像身后有什么深海怪兽追赶一样。
“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些商船为什么把航道正中间给让出来了喂!那个清国奴,你们在躲什么?”岸边高傲的大鼻子,用无比鄙夷的口气喊道。
可是江面上没有一个人愿意搭理他,谁都没空回答他这个问题,所有人都只是拼命的把船往岸边靠,甚至小船之间都发生了剐蹭事件,也要往边上靠。
就在这时候,吴淞口方向闪出几艘巨大海船的身影,洋人们一看就笑了“看,那是我们英国的胜利女神号!驻守上海最强大的战舰”
“那是我们法国的勋爵号!那上面覆盖有铁甲和速射火炮!万岁”
牛皮刚吹了一个开头,还没等那些娇小姐和贵妇人们欢呼呢,他们的喉咙就好像被人捏住的公鸡一样,突然哑火了。
因为在他们视线的尽头,一艘更高、更大、更威猛的奇异战舰已经露出了尊荣,原来的胜利女神号和勋爵号,只不过是这艘战舰的引导船,他们原本的威风此刻被压的死死的毫无翻盘的机会。
“上帝啊!那是什么?那是什么战舰难道是我们欧洲来了新的援兵了吗?”
与此同时,大街上铜锣山响,上海县衙的差役全体出动,无数帮闲紧随其后,他们居然嚣张的在租界内敲锣狂奔。
“致远号来了!东海肖丞相亲自带舰巡视江南喽!琉球大胜,琉球华族大胜!罗刹鬼被全歼,一个不剩啊!”
哐哐哐,骄傲的锣声震的所有洋人目瞪口呆,又激励的无数大清百姓山呼万岁。
“丞相万岁!丞相万胜!”
无比霸气的致远缓缓转动主炮的炮口,有意无意的炮口总在租界方向晃动,甲板上沾满了背着手的骄傲水兵,纯白加上天蓝色的海军服,漂亮的让人眼前大亮。
没有辫子,没有矮小的身材,没有畏畏缩缩的神情,更没有奴才的气质,东方军人的彪悍气质非常接近欧洲传说中的精灵族。
并不魁梧的身形里蕴藏着无穷的杀意,修长健美的身躯可不是欧洲那种大猩猩身材可以比拟的。
英武帅气的水兵一亮相,立刻换来岸边无数西洋的惊呼,甚至有人捂着胸口就要窒息而亡。
但是所有欧洲的男人们却有完全不同的感觉,这艘纯用钢铁打造的战舰居然就是传说中的致远号,上帝保佑,中国人怎么能拥有这么强大的战舰,这不合常理啊!
1397 剧情大反转
在租界工作生活的各国领事、参赞、武官还有数不清的商人、冒险家们,从他们居住的洋房和大酒店冲了出来,涌上街头围观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
致远号的突然出现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肖乐天甚至没有进行正常的外交照会,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把致远号开进了长江,看进了吴淞口。
胜利女神号和勋爵号正进行例行的海上巡逻,可是刚出崇明岛迎头就遇到了这么一个大家伙,威猛的致远号惊的英法两国士兵一身冷汗,他们知道就凭这大家伙的身板光靠撞的就能撞碎自己的木船。
本来还想抗议致远号这种不经通告就擅自进入租界的行为呢,可是西方人是典型的就认识拳头大小不认道理。看见致远号那桀骜不驯的样子,两艘战舰屁话都说不出来了,居然掉头给致远号当起了领航船。
从这一点也能看见洋人们的鸡贼了,他们对致远号可以宣称是进行水道领航,但是回到自己领事哪里有可以宣称是监视致远号,两边都讨好,里外都能装人。
肖乐天当然能看透这点小心思了,他也不点破只是穿着军服站在高高的舰桥平台上,巡视着黄浦江两岸的美景。
“报告丞相!英法两国领事发来咨询函,请问丞相什么时候上岸,他们要在领事馆设宴款待!”项英接到岸上传来的消息不敢怠慢赶紧过来请示。
笑了,肖乐天笑了“哈哈哈项英你看见了吗?这就是西洋人信奉的法则,畏威而不怀德,你无论对他们有多好,有多么的恭敬都没有用,你就不如用大炮往他脑门上一顶!看看,这不就客气上来了吗?”
“传令下去,收网吧!把我来到江南的消息迅速发送出去,告诉江南百姓们真相,什么时候南票稳定住了,我什么时候再上岸!先从上海开始”
整个上海滩已经疯了,上海县衙不知道什么时候找来那么多的帮闲,他们敲着锣满城宣布这个惊人的消息,还有无数小工拎着浆糊桶满大街的张贴布告。
老百姓们都傻眼了,他们听着破锣声,看着布告上的文字,一遍又一遍的揉着眼睛“这怎么可能呢?罗刹鬼输了?还全军覆没?刚刚不是说丞相的黄金被全部抢走了吗?”
轰轰轰就在人们不可思议之时,突然黄浦江方向响起三声炮响,围观的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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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的呼啦一下就散开了。
“哎呀不得了了,是不是和洋人开打了?丞相炮轰租界了!”
“别跑,乱个屁啊!那是礼炮好不好,洋人的理解,见面串门先开炮,那叫外交礼节”
老百姓不懂这个礼节是怎么一回事,好好的拿开炮欢迎人吗?不过想一想丞相既然敢在黄浦江上开炮,洋人还不敢抗议,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丞相那是真的赢了啊!
想到这里无数百姓拍着大腿吼道“受骗了,阿拉受骗了,这群瘪三骗阿拉的南票啊!杀千刀哦”
这回大伙肠子都悔青了,他们疯了一样的向那些赌档冲过去,他们要换回自己的纸币去,哪怕对方是帮会大哥他们也不怕。
这会你还想赌档开门?这不是做梦吗,等到百姓涌过去之后,才发现原本繁华的连门口青石都踩平了的赌档早就人去楼空了,地面上干净了连一张纸都不剩。
又惊又怒的百姓抄起棍棒砸赌档里的家具,无数老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昨天还没命一样挤着用南票换银币和铜钱呢,可是仅仅一夜这天就变了。
街面上的告示越来越多了,官府很快就下达了最新的政令,1869年,同治八年的夏秋两季钱粮赋税主收南票,而且用南票交税给予千分之五的折扣,就这一条新政令南票的信用顿时恢复如初坚挺无比。
这会江南的电报网也没有故障了,上蹿下跳的帮派弟子也消失无影踪了,丞相大胜的消息瞬间传遍江南。
苏州城内,已经破产的王老板把自己整整关在家里三天三夜了,虽然柳臭虫救了他的命让他放弃了寻死的念头,可是日子还是得过啊。
手里捏着上万的南票废纸,青龙老大也让自己给得罪了,那次挨青龙老大臭揍之后,他就不敢去赌档口了,平头百姓怎么惹得起那些江湖大哥啊。
他只能捏着柳臭虫给的那点银元看着让他头疼不已的废纸,坐在家里长吁短叹,无论怎么合计他都想不出来以后的出路在什么地方。
“就这么点钱,够干什么的呢?我还不如去死呢”牢骚刚说一句,门口看着他的儿子就放下书本哇哇大哭了起来。
“爹啊,您别寻思了,俺娘说了过了这段时间回姥姥家看看能不能拆解一点,没有过不去的坎啊!”
这几天老王过的就不是人过的日子,自己锁在屋子里,儿子白天黑夜守着不让自杀,老婆抛头露面去操持家里家外,光一天的吃喝就忙的不可开交了。
“我无能啊!我是废物啊!”王老板哭了一个稀里哗啦。
有人哭自然就有人笑,隔着王大哥家十几米远就是寡妇阿庆嫂的家,阿庆嫂靠着死去男人留下的一个酿酒铺子跟着女儿维持着生活,精明的女人这些年非但日子没有过败了,反而越过越好。
不过庆嫂的口碑一直不太好,爱嚼舌头,气人有笑人无,听说男女关系也乱的很,王家跟她虽然是邻居但是一直关系一般。
王家大嫂拎着青菜和一点面,正拧着小脚艰难的往家走,刚转过胡同口就闻到一股浓香扑鼻而来,抬头一看正是庆嫂子迎头走了过来。
“哎呦这不是王家大嫂子吗,好几天都没见了,您怎么就瘦了?这是干什么去了?卖菜去了?啧啧啧,怎么吃得这么清淡啊,您家还有个未来的秀才呢,好歹割点肉给秀才补补身体啊!”
这种女人很是讨厌,就喜欢揭别人家的短,看别人过得日子好了她能气死,看别人遭了难了他能笑死。
1398 泼妇!
王老板临南票崩盘前几分钟,还用银币换纸币的笑话此刻已经传遍了全城,而且后来还想跟青龙老大掰掰腕子的笑话更是让人笑破了肚肠,庆大嫂今天好容易看见王家媳妇了,那还不赶紧趁机嘲讽几句?
“哎呀,这几天火气大,吃点青菜清清火气清清火气!”王家嫂子低头小声说道,然后赶紧就往家走,她想躲开这个强势的女人。
阿庆嫂怎么会放她走呢,一把抓住她的衣服笑着说道“妹子着急干嘛?你看看我这新买的一匹绸子哎呦,这可是上好的湖绸啊,做上一件衣服就跟批上云彩那么美!”
“你猜猜多少钱?哈哈哈,笑死我了平常这一匹绸子没有十块银元是下不来的哦!今天只要三块银元哦!才三块”
“现在满城都是银子贵,南票贱,谁用金银花钱谁就是大爷,正是捡便宜的好机会,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宰他们一刀,那才叫造孽呢!”
别人的痛苦就是庆嫂快乐的源泉,看着王家媳妇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她就跟六月喝了雪水一样的爽快。虽然没有仇,但是落井下石不也很爽吗!
“我哦,也就是个操心的命,闺女一天天的大了,我得给她置办点嫁妆啊!这样的好绸缎我可舍不得穿,都给我闺女留着”
王家大嫂捏着菜篮的手都白了,骨关节一点血色都没有,她心中暗骂就你那破鞋闺女跟你一样半掩门子,还能嫁的出去?做梦吧!
谁不知道你家那点破事,偷汉子把自己男人给气死了,然后靠着男人的家业混饭吃,生意不好做就卖屁股拉关系,你还有脸在我面前显呗。
要放在往常王家大嫂日子过的也不必她次,所以也不会听她唠叨,扭头走就行了,可是今天阿庆嫂偏偏来劲了,拽着她不让走。
丑人是不知道自己丑的,阿庆嫂拉着王家大嫂的袖子唠唠叨叨最后居然把算盘打到了她儿子身上。
“对喽,你家小哥是不是明年要乡试了?哎呦那可得花钱喽有没有亲事?要我说啊,你就得找个条件好一点的,这读书可是花钱的生意,不前面投本钱后面哪里能赚回来呢?”
“我家秀儿跟你家小哥年岁差不多,要不你托人找个媒婆咱们两家说合一下呗!放心吧,我还能亏了他吗,到时候小哥读书的钱都算我的”
这一刀可插肺管子了,王家大嫂勃然大怒“你闭嘴!痴心妄想,做你的春秋大梦,我儿子就算打光棍也不要你家人”
“哎呦!你还来劲了不是,你家男人没本事,买南票赔了一个干干净净,我好心救你家你还不领情?一辈子穷命,一辈子也甭想翻身”叉着腰的庆嫂如同斗鸡一样尖着嗓子骂,很快就招惹了一大帮的乡亲围观。
“能娶我女儿,那是你家八辈子烧来的高香,你还挑三拣四的,你以为你是谁啊?穷的肉都吃不起,养活个没用的儿子诅咒你考不上秀才”
“那也比你家一对破鞋强,半掩门子的货,甭想沾我们家的门”
这女人一旦撒泼开了,那是一丁点脸面都不要的,两人怒骂并很快厮打在一起,任由周围乡亲怎么劝架也拉不开。
一般来说女人打架,泼妇总是占便宜的,很快王家大嫂就落了下风,阿庆嫂骑在她的身上没头没脸的用指甲挠,拳头打。
“呸穷酸货,活该你们家破产,活该饿死你们守住南票废纸你吃屎去吧!”
就在这时候怒火冲天的吼声响了起来“泼妇!滚开!”众人抬头一看正是王老板父子站在人群外。
小儿子眼泪汪汪的看着母亲,冲过去推开那只母老虎,扶起母亲就哭。而王老板再愤怒也不能打女人啊,只是气的浑身哆嗦用手指着庆嫂说不出话来。
人们再看阿庆嫂根本就如没事人一样,站起来拍怕身上的土“给脸不要脸,一家穷鬼,我好心好意出个注意拉你们一把,却不领情,活该都饿死”
“用不着你管!我们家饿死跟你没关系”王老板大吼道。
“切”阿庆嫂掐半拉眼也瞧不上对面的废物男人“吹哦,接着吹哦!这些年倒腾生丝、桑叶赚的那点银子都赔光了吧?你还有东山再起的本钱吗?”
“讨饭的命,揭不开锅的时候记住了别来我家讨饭吃”说着抬脚就往地上打翻的菜篮子上踩,把王家大嫂买的菜全给祸害了。
“你你你你!”老王气的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可是他又能怎么样,钱是男人胆,自己在这次南票危机中,输了就是输了,全苏州城的人都知道自己输了,已经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乡亲们全都叹息摇头,可是谁也说不出什么来,造化弄人啊!
就在这时候突然从大街上气喘吁吁的跑来一个人“王六一是谁?谁叫王六一苏州行会有请!马上去苏州绸缎行会集合啊!”
“我我就是啊!为什么叫我?”王六一就是王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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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买卖人实在想不到控制整个苏州的绸缎行会为什么要来找自己开会。
这时候大街上乡亲们都愣住了,就连阿庆嫂也不明白了,江南各地区各行业都有自己的行会,绸缎、茶叶、粮食、棉布、油料、瓷器、盐各行各业都有行会。
这些大行会协调各大商家之间的关系,共同制定价格,共同议定战略,调节相互之间的矛盾,甚至还有的进行资金的内部拆借。
不管怎么说,这种行会都只有顶级的大商家才能加入的,象王六一这样的二道贩子,别说进门没有资格了,就算是窗户底下旁听都没资格。
“别开玩笑了,叫我干嘛啊?”
“你就别问了,马上跟我走,几分钟后你们就全都知道了!”
哪里还用几分钟,就在此刻苏州城内铜锣一片响,衙门差役帮闲群出,把最新的消息瞬间传遍了全城。
“最新消息!华族军队大胜罗刹鬼,东海肖丞相狂胜沙俄!以前的都是谣言啊!沙俄全军覆没,全都完蛋了”
“今年夏秋赋税还是用南票,还是有优惠啊!百姓们别信谣言,要稳住民心谁敢再放谣言,杀无赦啊!”
轰的一声,人群顿时炸锅了,王家大嫂喜极而泣“呜呜呜这么说家里的南票不是废纸了?苍天有眼啊!”
“啊!”突然一声尖叫,人们再回头看,阿庆嫂居然活生生的被气的晕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