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人在做天在看
杨经理和张爱国客气了两句便离开了，大体也就是说你好我好大家好，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尽量不要闹的太僵了，张爱国也表示，只要对方不过分，他也愿意收手。
今天的生意真的太火爆了，从早上到晚上关门的时候，足足卖出去五千多斤米，甚至最后张伟家米都卖光了，最后实在没办法去卫水林家借了一千斤米。
之所以没有去大伯张建国家借，是因为离得稍稍有点远，卫水林虽然没有租到市场的门面，但也在市场不远处租了个门面。
为了感谢卫水林的帮忙，张爱国买了点熟菜带着程琳和张伟前去卫水林家，顺便把钱送了过去。
“水林，今天谢谢你了。”张爱国把熟菜递给卫水林的老婆陆芸，顺便把钱递了过去。
“谢什么，都自家兄弟。”卫水林人很豪爽:“来就来了，买什么菜，我这还缺你两口菜？”
“舅舅，舅妈。”张伟是随着堂兄的叫法称呼卫水林和他老婆的。
陆芸看见张伟就眉开眼笑:“小娟，小伟来了，出来和小伟一起玩。”
小娟是卫水林的女儿，全名叫做卫小娟。
“哪里哪里？”里面传出清脆的声音，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卫小娟连忙跑了出来。
张伟很无奈啊，他差点忘了卫水林家还有这个小丫头，两人虽说同年，前世里小时候也玩的挺好的，但现在的张伟真的不想和小屁孩玩。
卫小娟小时候有点婴儿肥，长大了居然好像变了个人，亭亭玉立的不要太漂亮。
张伟耐着性子陪卫小娟玩了一会，当听到陆芸喊吃饭，他总算松了口气急忙坐到桌子旁边，卫小娟像个跟屁虫一样，自己搬了张凳子坐在张伟旁边，惹得张伟直翻白眼。
六个人围在一张小小的桌子前吃着饭，张爱国和卫水林两人弄了点黄酒。
“老二呀，菜市场门面你托谁的关系进去的？”卫水林有些好奇，他来魔都两三年了，一直想进菜市场，可苦于没有门路。
张爱国看了眼程琳，程琳不满道:“水林问你你就说呗，一家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在得到程琳的肯定后，张爱国把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慢慢的和卫水林说了一遍。
卫水林听着这戏剧性的经历都忍不住笑起来了:“你们这运气倒是好，哎，老二，我和你说。”
“嗯，你说呢。”张爱国喝了口酒。
张伟在一旁听着就知道卫水林打的什么主意了，不过卫水林这人真心不错，前世里帮过张伟家好多次。
“那我不客气了。”卫水林放下了筷子:“找机会你给我引荐下城管所所长？”
“我和他不太熟啊。”张爱国倒是想，但除了上次帮忙找了门面，就没有任何交集。
卫水林摇摇手:“老二，你这就不对了，关系就是礼尚往来，人家当官的不可能放下面子来结交我们，但是我们不能死要面子啊，面子值几个钱？”
张伟在一旁听的点头，卫水林的情商比张爱国高太多了，怪不得后来他能在没什么关系的前提下发了财。
“水林，吃着呢？”
正当卫水林给张爱国上课的时候，一个魁梧的汉子走了过来打招呼。
“哟，老张来了，小芸快添副碗筷。”卫水林急忙站起来给汉子端了张凳子，陆芸跑进屋里拿碗筷去了。
老张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来指的张爱国说道:“这位是？”
张伟细细的打量了下老张，发现这人满身的鱼腥味，应该是做水产生意的。
“你看我这脑袋。”卫水林拍着脑袋说道:“这我舅子家兄弟张爱国，说起来五百年前和老张你还是本家呢！”
“老二，这位是我好朋友张军，东北爷们，特爽气。”卫水林一边接过陆芸拿来的碗给老张倒酒，一边对着张爱国说道。
“你好，你好。”张爱国和老张两人打着招呼，算是认识了。
张伟默默的吃着菜，卫小娟看见老张来也变得沉默了，不像刚才那么活泼。
老张喝着酒说道:“水林，这次找你来有点事。”
“什么事，你说。”
原来是这么回事，老张的一个老乡刚才带着个人找了过来，说那人在菜市场被人欺负了，想请老张出头教训一下。
本来老张兄弟几个倒也够了，可是不巧的是，那几个兄弟今天去进货了，一时间找不到人，可是老乡带来的那人苦苦哀求，又是许诺了事后五百块钱报酬。
老张本来不想惹是生非，但碍于老乡的情面只能应承了下来，于是这才找到了卫水林。
“老张啊，不是我说你。”卫水林摇着头说道:“我们出门在外本来就人生地不熟的，多个敌人多堵墙，人家又没惹到你头上来，你出什么头？”
张伟倒是和卫水林一个想法，只要别人不惹到自己的头上，那也不会主动去找别人的麻烦。
“我也不想啊。”老张无奈说道:“老乡的面子不能不给，况且我也没准备帮那人出手，最多帮着过去吓唬吓唬。”
“行吧，吃完饭一起去看看，事先说好，我不会动手的。”
“我都不动手要你动什么手，待会叫爱国一起去吧，事后五百块我们四个人均摊。”
张爱国看扯到自己身上了，看了看程琳，但又想到不动手，刚和老张认识，也不忍拂了老张面子就应承了下来，惹的程琳在桌底下掐了张爱国几下。
张伟在一旁看见程琳的动作心里偷笑不已，不过心里也挺担心的，不动手应该没什么事。
一帮人吃完饭，张伟就跟着程琳先回了住处，待会钱老板还要送米来，回家先侯着，不然明天开不了张啊。
老张、卫水林和张爱国三个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很快来到了目的地。
刚开始张爱国也没有在意，开始越靠近越发感觉不对劲，在农房外说话的两人，其中一个人身形太熟悉了。
或许只是体型差不多吧，张爱国心里安慰自己，虽说和李旺亮有些龌蹉，但应该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自己吧。
可是越靠近越像，当完全确定后，张爱国脸色铁青。
“张哥回来了。”李旺亮和另外个人说的正入神，一时间不然没有发现张爱国。
“这两位是张哥请来……”李旺亮话没说完就发现了张爱国，忍不住惊呼了起来:“怎么是你？！”
“你们认识？”老张笑着说道:“那就不用我介绍了。”
李旺亮脸色瞬间变了几变，这时卫水林发现张爱国和李旺亮两人面色不对开口道:“老二，你和他认识？”
张爱国冷哼一声，对着众人把李旺亮在市场里的龌蹉说了一遍，老张听的脸色很难看，老张的那个老乡更是显得尴尬。
至于李旺亮，他的脸完全绿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托人找的这个神通广大的老张居然和张爱国认识。
李旺亮好后悔，他恨不得现在就转身离去，可是看到老张和卫水林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他动也不敢动。
老张的老乡都恨不得踹死李旺亮了:“张哥，这事我不管了，我也不知情，等过两天向你们赔礼道歉。”说完就走了。
“老林，老林……”李旺亮急得望着老张的老乡离去，走了几步就要跟上去，他倒是想趁机开溜。
“你要到哪去？”卫水林一把抓住李旺亮，上手就是一巴掌:“你麻痹的还欺负到我们兄弟头上了。”
老张跟着一脚踹了过去，嘴里骂着，差点就受了这孙子蛊惑对付好朋友的兄弟了，这让讲义气的他很愤怒。
“哎哟。”
李旺亮痛呼倒在地上，他心中恨呐，自从遇上张伟一家就没好日子过，但偏偏他又不敢反抗。
“水林，老张，别打了。”即便这样了张爱国还是不想打这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
“老二别拦着我。”卫水林一边抽着李旺亮，一边说道:“这种人贱，就是欠收拾。”
“我再也不敢了，啊，别打了。”李旺亮抱着头哀求:“几位大哥，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别打我了。”
“呸，怂货！”老张一口痰吐在李旺亮脸上，他都觉得打李旺亮脏了他的手。
卫水林没好气的对着老张说道:“你吐什么痰，差点吐我身上了。”
“这不是没吐到嘛。”老张自己笑了起来。
“老二，你说怎么办吧，好好弄他一顿还是怎样，只要你说。”卫水林踢了一脚李旺亮。
张爱国虽然厌恶李旺亮，可毕竟是本分人:“算了，只要他不再找我麻烦，我也懒得再理他。”
“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李旺亮捧着脸急忙喊道:“我找谁麻烦也不敢找你麻烦了。”
“滚。”老张怒喝一声。
李旺亮吓的直哆嗦，连滚带爬的飞快逃窜，嘴里还不听的念叨着:“我这就滚，我这就滚。”
看着落荒而逃的李旺亮，张爱国三人发出了哈哈大笑，特别是张爱国心里觉得爽啊，李旺亮这孙子想背后捅刀子，没想到最后落自己手上了。
逃窜的李旺亮心中恨啊，他恨张伟一家，他觉得张伟家就是他的克星，却没想过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如果一开始他不用毒计，张伟家也不会搞促销；如果他不想着害人，也不会被打的这么惨，说到底还是他自己想害人。
李旺亮也恨卫水林，刚才正是卫水林第一个动手的。
当然，他现在最恨的是老张，说好帮他出头，结果反过来揍了他一顿，这让他对老张恨之入骨。
“我一定会找你们三个孙子报仇的！”李旺亮对着夜空嘶吼。
第十四章 诸葛老陈的绝户计
（修复了个bug，第二章和第七章原本说卫水林是卖蔬菜的，现在已经修复为既卖米又卖蔬菜，对于我产生的疏忽感到抱歉，现已修复，不影响阅读，和你们说一下。）
张爱国回家把李旺亮的事情说了一遍，程琳听的直骂李旺亮不是个东西。
张伟也是愤愤不平，这李旺亮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是生非，迟早找个机会要给他一个痛一生的教训。
在钱老板送完米之后，一家人又忙到很晚，把大米全部换了包装袋之后才上床准备睡觉。
“天天这样换包装也不是办法呀。”张爱国叫苦。这也不怪他叫苦，白天要送米，累死累活的，晚上回来还要换包装，确实累坏了。
“没办法，菜市场里竞争这么激烈，下次你早点睡，我一个人换就是了。”程琳一边安慰张爱国，又对着张伟说道:“儿子，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经历过几次张伟的出谋划策，张爱国夫妻俩不知不觉中已经不把他当小孩看了，至少不当成普通孩子看了，凡事都要询问询问张伟。
张爱国也瞪大眼睛看着张伟，换米袋的活实在太累了，如果不是为了生意，他真心不想干。
“我能有什么办法呀，除非我们自己去进米。”这方面张伟也颇为无奈。
“我也想自己进米，可关键不认识人啊。”张爱国摇着头说道:“而且包车一次也价格不菲，进个几千斤不合算。”
“水林舅舅不是认识盐市机米厂的人吗？”张伟本能的脱口而出，随即他就后悔了。
卫水林是认识盐市机米厂的人，他的一个老同学在里面当领导，好像明年湾区第一家批发市场开了后，他租了门面就专门自己去盐市进米，开始转型做供应商了。
可现在的卫水林根本没和人说过这件事啊。
“你怎么知道的？”程琳好奇了:“我们好像都没听他说过。”
“上次他提过得，你们忘了吧。”张伟含糊其辞:“我累了，先睡了。”
“这孩子。”程琳帮着张伟把被子盖盖好。
张爱国听到张伟提供的信息心中一动，可一想到自家进个几千万把斤也不合算就算了。
接下来两三天张伟家继续着这种经营模式，菜市场大米生意完全是一支独大了，李旺亮被收拾了过后老实多了，再也没有找上门过，甚至好几次遇见张伟家都避开了。
张伟家生意好到了什么地步？几乎每天都要卖出去五千来斤的米，算上赠送的一天都快冒六千斤米了。
因为生意的红火，张爱国让钱老板一次性送了一万二千斤大米过来，倒不是他不想多进点，而是家里实在放不下了。
光这三四天的时间，张伟家已经赚了两千多块了，如果一整个月这样卖下来，那得多恐怖啊？
李旺亮和老陈两家生意不所谓不凄惨，很多老生意都流逝到了张伟家，好在两家还有面粉、油等副业的支持，否则老早可以关门大吉了。
李旺亮整天唉声叹气的，就连平时骂老婆的劲道都没有了。
而老陈家显得风平浪静，即便生意被冲击的一塌糊涂，也没有见他有什么动作，这让张伟有点疑惑，难道老陈真的这么容易对付？
老陈容易对付吗？
“我说老陈，我们家生意都这样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老陈的老婆几乎跳脚了。
老陈瞟了眼他老婆:“皇帝不急太监急。”
“你说谁太监呢！”老陈老婆急了:“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关心自家生意，我和你好好说你还给我白眼了？”
“不急不急。”老陈有一种稳坐钓鱼台的气势:“我们在这菜市场两三年了，别人家卖米的走了一批又一批，为什么我家能站稳脚跟？”
“因为这个。”老陈自信的指着自己的脑袋:“如果我活在三国时期，诸葛亮都不见得比得过我。”
“还诸葛亮呢，你拉倒吧，你充其量也就是个马谡。”老陈老婆丝毫不给他面子:“你要真那么牛逼，为什么李旺亮一家没被你赶走？”
“你懂什么。”老陈不屑的说道:“我如果赶走他自然有别人还要进来，留着他是防止别人进来。”
“行行行，你厉害，别说的头头是道，你倒是想想办法呀，这样下去我们早晚饿死街头。”老陈老婆没好气的说道。
“办法嘛，早已经有了。”老陈打开茶杯不急不缓的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上帝与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张小儿一家距离灭亡不远了。”
老陈老婆吓了一跳，急忙说道:“老陈，你别吓我，你要弄死他们家啊？犯法的事咱不做，宁愿少赚几个钱。”
“呸，犯法的事你叫我做还不做呢，我的智慧岂是你这种妇人懂的？”
老陈特别鄙视自己的老婆，要不是当初家里穷，他才不会入赘到老婆家，尽管现在已经分家了，可他至今耿耿于怀。
这么愚昧的女人怎么配得上我这风华绝茂的聪慧？老陈心中暗伤。
“我不懂你不能直白点告诉我啊，一天到晚装神弄鬼，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好好好，我告诉你，别在我耳边烦了。”老陈对老婆实在没办法:“他们家现在一天最起码要卖五千斤米吧？”
老陈有一双好眼睛，光是从每天张爱国送几次米，他就大致猜出了张伟家的销量。
“卖五千斤和你的办法有屁个关系？”
“粗俗！”老陈继续说道:“我让他们得意这么几天，就是让他们赚点回家的路费，上天有好生之德啊。”
老陈老婆要看老陈还说不到点子上，也懒得搭理老陈了。
老陈看老婆不理自己了，顿时显得有些不舒服了，反过来拉着他老婆说道:“老钱知道的吧？”
“废话，我们从他那拿米的我能不知道？”
“老钱和我关系可好了，我们还一起嫖…”老陈差点就说漏嘴急忙改口:“反正老钱和我关系好就是了，我也从老钱那里打听到，张家就是从他那拿的米。”
“那又怎样？”不得不说，老陈的老婆真的比较笨，老陈都已经说这个份上了，她还不明白。
也正是老陈老婆的这种愚笨，让老陈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优越感:“我可以让老钱，在张家最需要米的时候断了货！”
“老钱有生意不做？除非他脑子坏了。”老陈老婆对此嗤之以鼻。
老陈笑而不语，老钱会有生意不做吗？当然不会了，可是如果有把柄在自己手上呢？老陈手上抓着老钱的可不是一道两道把柄啊！
“愿～红旗五洲四海齐招展，哪怕是火海刀山也扑上前。我恨不得急令飞雪化春水——”老陈心中一高兴，一段《智取威虎山》信手拈来。
张伟一家人自然想不到老陈的馊主意，他们还沉浸在生意兴隆的喜悦中。
“爱国，前两天进的一万两千斤米快没了吧？”程琳忙的风风火火，好不容易谢了一会。
“嗯，待会叫钱老板再送个一万两千斤过来，最近生意挺好的，累的我。”一壶茶张爱国一口就灌进了肚子里。
张伟看着父亲这么劳累，开口说道:“爸，你这样太累了，要不请个小工吧。”
“请小工不要钱的啊？”张爱国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了:“我累点就累点，能赚钱就行了。”
程琳也挺心疼丈夫的，劝说道:“要不听小伟的请个小工吧，反正一个月也就三六百块。”
张爱国固执的摇摇头:“三六百不是钱啊？我在工地上做木匠的时候一个月也不过才赚这点。”
“可是现在我们家赚的到钱，不缺那几百块啊。”张伟也怕父亲累垮了。
“怎么不缺？一个月几百一年好几千呢，小孩子懂什么？”张爱国穷惯了，哪里舍得那个钱请小工。
眼看着做不通张爱国的工作，张伟也没有办法了，他知道父亲的脾气，尽管现在每天都很累，可是只要还能坚持，父亲绝对不会请小工的。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找大伯说说，让他来劝劝父亲？毕竟父亲最听大伯的话了，张伟心中思考着。
一天又这样过去了，今天足足卖出去六千斤大米，创造了巅峰记录，一家人匆匆吃了晚饭就等钱老板送米来了。
现在家里店里加起来也只有千把斤米，根本不足以支撑明天的销售，钱老板说好了晚上七点半送米来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七点半钱老板没来，张伟一家人以为他刚出发。八点还没来，张爱国有些坐不住了，在程琳的安慰声中又耐着性子等了半小时。
“外面又没刮风下雨，难道钱老板路上出什么事了？”张爱国不仅担心明天的生意，他更担心的是钱老板的人生安全。
对于这种事情，张伟也没有丝毫办法。
程琳也忧心忡忡:“钱老板别出什么事了吧？爱国，你骑自行车去看看。”
张爱国筹措了一会，最终还是冒着夜冷推着自行车出去了。
张伟想要一起跟过去，被程琳拉住了，深更半夜的做母亲的怎么放心。
两人在家里等着张爱国回来，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
张爱国推开门，一脸的铁青，沉默着一言不发。
“爸，你怎么了？”张伟和母亲看见张爱国这样子都很紧张:“是不是钱老板真的出什么事了？”
“别提那孙子了！”张爱国愤怒的说道。
程琳急忙拉了拉张爱国:“爱国，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和我们说说啊。”
张伟也紧张的看着父亲。
“唉！”张爱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一路骑车过去，结果那孙子告诉我，以后都不供应我们家米了。”
“啊～！”程琳惊呼一声:“那咱们家生意怎么办啊？”
张伟也傻眼了，供应商居然不做自家生意了，天底下还有有钱不赚的人？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从来没拖欠过他钱，也没得罪过他，他怎么突然就不供货了呢？”张爱国像泄了气的皮球倒在床上:“我们家生意可怎么办是好……”
第十五章 我的过墙梯（求收藏）
就在一家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张伟忽然想到一件事。
大伯刚刚来魔都卖米的时候，湾区还没有大米供货商，而是每晚推着自行车去姑苏娄江运米。
张伟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源于有一次和母亲谈论起大伯家的生意，而那时听到了个不可思议的答案。
一辆自行车上装上五六百斤米，推着走五十多公里的夜路，这样的事在后世听来是近乎不可能的，别说用自行车装五六百斤米推着走了，即便只让扶着都难以保持平衡，可这种我们认为不可能的事，在90年代初确确实实发生过。
“爸，妈。”张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大伯以前不是在娄江拿过大米吗？”
张爱国猛的坐了起来，眼前一亮:“我以前听老大说过，小伟不说我还真忘记了。”
程琳也兴奋了起来，一把抱住张伟亲了一口:“我家小伟真是福星啊。”
“爸，你叫辆货车装个万把斤回来不就得了。”张伟继续出谋划策。
“走，去老大家。”
张爱国和程琳原本想让张伟留在家里，可是张伟说了句“这么晚你们放心让我一个人在家吗”，程琳就不顾张爱国的埋怨把张伟带在身边了。
一家人连夜赶到张建国的住处。
这时大伯家都已经睡下了，但是得知张爱国一家的困境后，他二话不说穿起衣服就说道:“找水林他们一起去。”
张伟还纳闷呢，又不是打架斗殴，要那么多人干什么？
“这么晚了货车不好找。”张建国解释了一句:“我们多找点人，骑着三轮车过去拖回来。”
即便听母亲说过用自行车从娄江拉米的事，此刻就要经历了，张伟依旧惊的目瞪口呆，虽然工具换成了省力一点的三轮车。
这就是这个时代勤俭淳朴的人啊，那些我们现代人眼中不可能完成的事，都被他们用双手双脚征服了！（写到这段笔者已泪眼朦胧）
卫水林、卫海林一众家乡的人齐聚大伯家，七八个人七八辆三轮车，在欢笑声中——！
程琳和大伯母卫红两人各自骑着自行车，张伟坐在父亲的三轮车上。
“老二，你得罪钱冲那孙子了？”卫水林一边蹬着三轮车，一边问道。
“我实在想不出哪里得罪过他了。”张爱国摇着脑袋回答。
“那一定有人背后捅刀子了。”卫水林肯定的说道。
张伟心中也是这样想的，作为一个商人有钱不赚，除非他脑子坏了，更何况自家还是那种长期稳定的客源，他现在怀疑是不是李旺亮捣的鬼，根本没想到是老陈的张良计。
此时的夜还是挺冷的，一众人喧闹的欢笑声冲破层层冷风，暖的是人心。
经过两个多小时长途跋山涉水，一众人终于来到了娄江米坊。
娄江米坊一天产量只有一百吨样子，不像盐市国有机米厂，每日单线产量就有两百吨，一共五条生产线，足足一千吨的恐怖日产量。
即便这么晚了，在米坊前依旧排着队，张伟家这次自己带了包装袋过来的，在大伯和负责人交涉后，负责人这才让人拿了张伟家的包装袋进去装米。
一般说来，米坊都有自己的包装袋，要不是大伯在这米坊拿了一年多大米，和负责人混熟了，绝对不可能更换包装。
一众人坐在三轮车上歇息的时候，张爱国掏出了包中华发烟。
“哟，老二，中华呢？你老板做大了！”卫海林接过烟笑着说道。
前面卫水林和张建国接过烟也没在意，听卫海林这么一说这才急忙看了看烟。
“老二，你刚出来做生意，不要买这么好的烟。”张建国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告诫张爱国。
张伟听了心里直吐槽，大伯这不是比谁都抽的带劲吗？不过大伯确实也是为了张伟家好，这点他还是非常清楚的。
这么晚请大家出来帮忙不可能烟都不发吧，可是天色已晚商店早就关门了，张爱国这才忍痛拆开那天没送的出去的中华。
“爱国买这烟想送人没送的出去。”程琳一看见中华就来气，忍不住就揭了张爱国的短。
看着一脸尴尬的父亲，张伟在一旁偷笑，众人在得知事情缘由后，都忍不住发出了哈哈大笑。
这年头中华150样子一条，茅台238一瓶，花了差不多四百块的代价送礼，居然还没送出去，张爱国一下子成了众人的笑柄。
“老二呀。”卫水林这时似乎想到了什么:“钱冲那孙子不上道，你准备怎么办？总不能每晚都来娄江拉米吧？”
众人七嘴八舌的也说了起来，都帮张爱国想着办法。
“我也没办法呀，大不了少赚点，雇车来娄江装米。”张爱国思考了一下说道。
“舅舅你不是认识盐市机米厂的人吗？”张伟插话。
“咦，你怎么知道？”卫水林一怔。
“上次你无意间说的，你忘了？”张伟打太极。
“我说过吗？我也不太记得了。”卫水林那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众人沉吟了一会，卫水林忽然灵光一闪:“我有个办法，不过要在场大家都同意才能实行。”
“什么办法？”张爱国担忧自家生意，急忙开口问道。
卫水林丢了烟屁股，接过张爱国递过来烟再点上，长长的吸了一口，这才说道:“要不我们以后都不从钱冲那拿米了。”
“不拿米怎么做生意？”张建国询问。
张伟知道卫水林想说什么，他之前心里也曾动过这个念头，不过想到自己家吃不下这么大的量，这才没有开口。
“我们七八家合起来去盐市拿米。”卫水林自信的说道:“包一条船装个几十吨回来。”
“几十吨？我们吃的下这么多米吗？”卫海林有些疑惑。
“怎么吃不下？”卫水林看着众人不解:“我们七八家人合起来每天都能卖出去七八吨米，就算进个一百吨也不过半个月就买完了。”
“可是我们哪来这么多钱？”一个老乡提出了疑惑:“而且也没这么多地方堆啊。”
正在这个时候米坊里面喊张伟家进去搬米，卫水林丢下一句明天再商量，众人就骑着三轮车进去装米了。
张伟之前倒是想过进个十几二十吨众人家平摊，他实在没有想到卫水林胃口这么大。
“水林舅舅应该不止想满足我们自己供应这么简单。”张伟若有所思:“难道他现在就想做供应商了？”
张伟倒是误会卫水林了，卫水林只是不想三天两头就跑盐市，毕竟船运过来时间还是挺长的。
不管卫水林怎么想，张伟倒是支持的，甚至他心里还想着是否能让自己家也变成供货商，做零售发发小财没问题，想发大财还是要自己做老板。
每一辆三轮车上都装了一千二百斤的米，八辆车总共九千六百斤，程琳和大伯母卫红自行车上又各自装了两百斤，正好凑满了一万斤米。
张伟一直以为钱冲那边进米七毛一斤已经很便宜了，没想到娄江米坊才六毛一斤，这让更加感慨这个年代遍地黄金。
“家里还有千把斤大米，应该足够支撑两天了，只要水林舅舅能说服大家，那就没有后患了。”张伟坐在米堆上，迎着冷风心中不停思索着。
众人一直忙到凌晨三点，这才在张爱国百般的道谢中离去了，并且约好了晚上一起过来吃饭，顺便商量商量卫水林的提议。
时间如梭，张伟一家刚睡下去没多久，天就蒙蒙亮了，菜市场里也渐渐的喧嚣了起来。
老陈得知张伟家米应该卖的的差不多了，这才出手，让钱冲断了供应，尽管为此和钱冲闹了红脸，老陈也觉得值了。
退一步讲，老陈根本不怕钱冲和自己翻脸，毕竟他手里抓住的可是钱冲犯罪的证据啊。
“要不是我老陈悲天悯人，老钱早就吃官司去了。”老陈心中暗暗得意，不过现在他有更得意的事情，那就是他一手精心策划的绝户计，现在应该差不多生效了吧。
“奇了怪了。”老陈老婆买完菜回来自言自语。
“什么奇了怪了？”老陈好奇的询问。
老陈老婆皱着眉头放下菜，说道:“小张家今天到现在没开门。”
老陈会心一笑，果然计谋生效了啊，看了看左腕的魔都牌手表:“都七点了，他们家应该不会来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家不会来？”老陈老婆嗤笑道:“人家生意这么好会不来？你以为个个都像你脓包的连自家生意都不管。”
如果平时老陈听见老婆这样说，肯定会忍不住训斥一顿，不过今天他心情好，也就懒得理会这粗俗无知的妇人了。
“他家估计只剩下吃饭的米了吧。”老陈嘻嘻一笑:“你真以为我无动于衷，我之所以肯定他们家今天不会来了，是因为我计谋生效了。”
“什么计谋？”他老婆好奇了。
老陈有一种指点江山的风范，他站起身来伸出手指，遥遥的指着张伟家门面说道:“我只是让老钱断了他们家米而已。”
“你这么做太缺德了吧？”老陈老婆看不惯:“不怕遭报应啊？”
“报应？呵！”老陈冷笑道:“行善积德就能抢到生意了？要不是我这么缺德，你早饿死街头了。”
“你看。”老陈一把拉过他老婆，指着张伟家门面说道:“这家人不缺德吧，可是呢，生意都做不下去了，哈哈哈……”
突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难以置信的望着张伟家门面，张伟一家人居然开门了！
“这就是你的诸葛谋啊？”老陈老婆也看见张伟家开门了:“那人家三轮车上的就是过墙梯咯？”
张伟家三轮车上密密麻麻装满着米袋，晃瞎了老陈的狗眼！
第十六章 拍板
老陈懵逼了，按照他预想的设定，张伟家应该没有米出售了，可是三轮车上堆满的是什么，总不可能是用蛇皮袋装的沙子吧？
老陈摇着头不停的说着“不可能”三个字，有气无力的跌坐在躺椅上。
“什么可能不可能。”老陈老婆嘲讽道:“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诸葛亮了，难不成这些米是他们借来的？”
“借来的？”老陈眼前一亮，又恢复了往日的自信:“对，他们家肯定是借来的。”
“你可拉倒吧，你以为就老钱一个人供米呀。”老陈老婆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还是想想怎么把生意做好吧，实在不行就换个菜市场。”
“你以为菜市场大白菜呢。”老陈没好气:“当初进这里我送了多少礼？”
老陈老婆撇撇嘴，她实在有点看不起自己的丈夫，当初看他仪表堂堂的才同意入赘，没想到结婚后发现他总是喜欢耍小聪明，要不是当初生了孩子，她早就和老陈离婚了。
“你不要担心生意，依我看他们家撑不了多久的，别人家哪可能每天都借米他们家。”老陈肯定的说。
老陈什么样的心情张伟不知道，此时他还在梦乡里，昨晚实在太晚睡了，再加上年幼的身躯正需要睡眠，一直睡到中午母亲回家做饭，他这才缓缓醒来。
“妈，几点了？”张伟睡眼朦胧。
程琳一边炒着菜一边说:“十二点半了，快起床吧，你爸一个人在店里，今天忙的不可开交呢。”
哦了声，张伟穿衣起床，好久没有睡过懒觉了，难得睡一次懒觉反而觉得格外神清气爽。
或许每个人的骨子里都有惰性，只是生活逼迫人变得勤劳，前世里张伟每天起早贪黑的，不就是为了多赚点钱养家糊口吗？重生后，家里的生活条件变得好了很多，他都变得有些懒散了。
“妈，你们好像今天去的挺晚的，没耽搁生意吧？”张伟随口问。
提起自家生意程琳露出了笑容:“没耽搁，好多人都埋怨我们去的晚，说让他们等了好久。”
居然还有人特地等自家米店开门，张伟有些意外，这些顾客如无意外，以后都不可能去别人家买米了，如果到时店里再卖卖面粉什么的，相信生意会更加好。
当随着母亲来到店中的时候，张爱国忍不住埋怨:“怎么这么久，好几家人等着我送米呢。”
说完张爱国推着三轮车就要走，张伟急忙说道:“爸，吃了午饭再去送吧。”
“小孩子家懂什么，生意要紧，我送完再回来吃饭。”张爱国急匆匆的推着三轮车走了。
张伟又是高兴又是心疼，高兴的是自家生意越来越好，心疼的是父母起早贪黑的，一天两天还好，时间长了会累垮的，一定要劝父母招个小工。
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李旺亮坐在门口垂头丧气，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虽然不知道老钱那边是不是李旺亮捣的鬼，但就前几次他这种小人行为，活该他家生意不好。
商场是无烟的战场，千万不能心慈手软，做商人的都是吃人的狼，如果有足够的利润，他们甚至可以冒生命风险。
“前两天被教训后，他老实多了，难道钱老板那里不是他捣鬼，那会是谁呢？”张伟默默的吃着饭思索:“难道是老陈？”
张伟越想越觉得可能，他们家自从来到魔都只和三批人发生过不愉快，韩大韩二在牢里待着，李旺亮又老实了很多，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个不声不响的老陈了。
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老陈不声不响的，这么缺德的事估计干的出来，只是钱老板为什么有钱不赚，老陈又能给钱老板什么好处？张伟想了很久也想不出理由来。
“管他呢，他不是想赶我家走吗，那只要让他生意做不下去滚蛋就可以了。”张伟恶狠狠的想着。
就算老陈和李旺亮撑过了这一次，张伟还是有许多办法对付两人的，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已经结仇了，那没必要笑脸相迎了。
李旺亮和老陈家生意真的很惨淡，老生意基本上全跑张伟家来了，每天都只能卖出去几百斤米，如果这样下去，很快店面租金都交不起了。
相反，张伟家生意节节升高，今天更是卖出去六千多斤米，这让程琳和张爱国又惊又喜。
喜的是生意这么好，赚的也就多了，惊的是生意太好了，剩下的四千来斤米，恐怕都撑不过明天一天了。
“等会和水林他们好好商量一下吧。”张爱国实在感觉有点撑不下去了。
至于李旺亮和老陈，张爱国和程琳基本上已经忘了这两个人，成王败寇，成功者是不会记得失败者的。
今天张爱国家早早的关门了，昨天老乡们帮忙拉米忙到老晚，今天张伟家要请客吃饭，感谢老乡们的帮忙。
意外的是，老陈家也老早关门了，两家人在菜市场出口处碰到了。
照理说两家人家在两个出口处不会碰到的，可是老陈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张伟家这个出口走了。
“哟，这不是张老板嘛。”老陈阴阳怪气的说:“生意这么好还这么早关门呀？”
张伟怎么看老陈都不爽，甚至觉得李旺亮都比老陈看的顺眼点，或许是和他怀疑老陈背后捅刀子有关吧。
张爱国好像没听出老陈的语气:“家里有点事，陈老板这两天生意怎样？”
张伟心中偷笑，父亲这嘴还是挺损的嘛。
老陈更是恨的牙痒痒，生意怎样？这不是明摆着嘲笑他？
这倒是冤枉张爱国了，最近他天天忙着送米，在菜市场的时间少的可怜，哪里有空观察老陈家生意怎样。
老陈没有说话冷哼一声带着老婆就离开了。
出了门，老陈转头对着老婆说道:“他们这么早就关门了，应该是米不多了，撑不了几天了。”
老陈老婆白了他一眼，现在她都懒得和自己丈夫说话。
另一边，张伟家陆续喊了大伯、卫水林以及一众老乡，包括他们的家人浩浩荡荡的朝着金玉堂出发了。
让张伟感到意外的是，这个饭点正忙的时候，谢胖子居然在饭店外面待着，看他的表情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谢叔叔。”走近后张伟打了个招呼。
正在和老乡聊天的张爱国和程琳这才发现谢胖子，连忙也打了招呼。
“谢哥，这是等人呢？”张爱国笑着说。
谢胖子这才注意到张伟一家人:“张兄弟，你们这是来吃饭？我在等一老同学呢，他有事找我商量。”
“嗯，请老乡们吃顿饭。”张爱国点头:“谢哥你忙，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哎，好。”谢胖子笑着说道:“进去报我名字，打九折。”
“那我可谢谢谢哥了。”
“没事没事。”
进去后要了个大包厢，这年头饭店有包厢的还不多，不过像金玉堂这种大型饭店还是有的。
程琳陪同老乡家属们坐了一桌，张爱国和老乡们一桌，本来张伟也应该去家属那桌的，不过他想听听卫水林怎么说，就软磨硬泡的坐到了张爱国旁边。
喝了点酒后，张爱国忍不住了:“水林，昨晚你说的进米的事靠谱不？”
张伟和众人把眼光都汇聚到了卫水林身上。
卫水林放下了筷子:“这事绝对靠谱，我同学在那边说的上话。”
“可是如果进几十上百吨，这花出去的钱不是一星半点啊。”卫海林有些担忧。
张建国也皱着眉头说:“进的太多的话，我们也没地方放啊。”
张伟看卫水林胸有成竹的样子，就知道卫水林有了说法了。
果然，卫水林自信的说道:“钱的事不用担心，到时我和我同学商量商量，再许诺他们别的领导好处，应该可以赊一点。”
张伟很赞同卫水林的做法，一般人都是想凭着自己的资本发财，可是一家人财力终究有限，用别人的钱赚钱，这才是赚钱的最高法门，君不见二十几年后那些上市公司，它们就是集资广益，用别人的钱来给自己赚钱。
“至于放米的地方不用愁，附近那家国有厂快倒闭了，为了谋取钱财发工资给员工，他们正在对外出租一部分厂房和仓库呢！”卫水林果然早有准备，看来他想去盐市进米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得花不少钱吧？”一个老乡有些犹豫。
卫水林摆摆手:“花不了几个钱，据我所知，一年一万块就能拿下来了。”
“一万块？”卫海林惊呼了声。
这年头一万块还是非常值钱的，虽然万元户不像八十年代那么稀有了，可是真的有一万块存款的人家也真的不多，毕竟工资上涨是从92年开始的。
张伟心中叹了口气，卫水林和卫海林两兄弟长得挺像的，怎么智商性格差距这么大呢？
“其实平摊下来真没多少。”卫水林看了眼卫海林:“平均一个月也就八百多点，平摊下来我们每家人每个月也就出一百块，如果你们不愿意，大不了租仓库的钱我一个人来出。”
张伟急忙在桌子底下踢了踢父亲，惹的张爱国转过头就要训斥，可一看到儿子使眼色他就忍住了。
可张爱国真不懂张伟什么意思啊，气的张伟也顾不得别人怎么想了:“我爸刚才就说，如果有合适的地方，租金他愿意一个人承担。”
张爱国眉头一挑，他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可感觉到儿子在拉自己衣服，再加上儿子做出的决定没有错过，这才忍着心痛说:“嗯，租仓库的钱我来出。”
其余老乡纷纷表示这样不好，要一起分担，就连卫海林都拍着胸口说愿意出钱了。
张伟心中大为满意，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光卫水林一个人说，老乡们肯定会反驳，可是当卫水林和张爱国都说愿意独自承担仓库租金后，他们就坐不住了。
海通人最要面子，攀比心也非常强，不论吃住用穿，还是自己儿子女儿的学习成绩，都能成为攀比要面子的由头。
张伟家楼房是在2000年样子起的，那时候魔都魔东区买一套房子也不过十几万，可是别人家都起了楼房，张爱国和程琳不想丢人，就没有在魔都买房，花了近十万在家起了楼房。
后来魔都房价一天比一天贵，那曾经十几万的房，都涨到两百多万一套了，可家里那套楼房呢？这也是张伟父母后悔的事之一。
用死要面子活受罪来形容海通人也不为过。
仓库的事解决后，卫水林随即就拍板明天去租仓库，后天就去盐市进米。
正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了，谢胖子笑哈哈的走了进来:“张兄弟，我过来敬酒了。”
“谢哥，你这太抬举我了。”张爱国急忙端起杯子。
两人喝了一杯后，谢胖子又敬了张伟老乡们一杯，这才说道:“张兄弟，你出来下，我有事和你商量。”
第十七章 大生意
谢胖子拉着张爱国出去了，张伟眼珠子一转，急忙也跟着出去了，他有点好奇谢胖子有什么事会找张爱国商量。
看着跟出来的儿子，张爱国瞪了一眼，不过碍于谢胖子的面没好发作。
“谢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张爱国问。
谢胖子看了眼张伟也没在意什么，笑着说道:“好事，绝对是好事，你跟我来就是了。”
当张伟跟着走进去后这才发现，包厢里还有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看上去挺有成功人士的气息的。
当他看见谢胖子带着张爱国走进来后，站起身满脸笑容的说道:“这位一定是文强说的张老板吧。”
张伟这才知道谢胖子真名叫谢文强，这让他心里忍不住吐槽怎么不叫谢文东呢，或者直接叫文强也可以，那两人多刁，可惜谢胖子就一厨子。
“你好。”张爱国连忙谦虚道:“老板算不上，做小生意的，不知这位是？”最后那句话是对着谢胖子说的。
“这是我同学王栋梁。”谢胖子拉着张爱国:“来，坐下来说。”
张爱国不明白谢胖子到底要说什么，不过他还是坐了下来，张伟趁机也坐了下来。
“这是张老板的儿子吧。”王栋梁笑着说从怀里掏出一百块塞到张伟手里:“初次见面没买什么礼物，就给个红包了。”
“使不得使不得。”张爱国急忙推辞。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张伟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装作天真的说道:“爸爸妈妈告诉我不能随便拿别人钱。”说完就想把钱还给王栋梁。
“别，茫茫人海能相识就是缘分，再说这次我有事求张老板，这红包一定要收起来。”王栋梁说话很有水平。
张伟看王栋梁都说到这份上，再不收下就是不给面子了。
这年头能拿一百块出来当红包的真心不多，还记得小时候张伟的红包总是五块十块的，97年后才涨到了二十块。
“行，老哥说到这份上了，我再推辞就是不识抬举了。”张爱国也是豪爽人:“您说吧，什么事，只要我帮的上忙一定帮。”
谢胖子好像透明人一样，也不说话，只是给张爱国和张伟倒了杯茶。
王栋梁组织了下语言:“我呢，刚刚承包了个高中的饭堂，每天都要两千米，听文强说张老板这里米能便宜点，所以想问问张老板心理最低价位是多少。”
张伟眼前一亮，这哪里是求张爱国来帮忙的，分明是送钱来的金主啊，就是不知道谢胖子和王栋梁说的多少，这种生意绝对不能放了，否则会遭天谴的。
“王叔叔的心里价位是多少？”张伟抢在张爱国之前说，他实在害怕父亲太充仗义说个低价钱，那时两千斤米也没什么好赚的了。
“小孩子不懂事……”张爱国急忙说。
王栋梁摆摆手，好奇的看着张伟，笑着说道:“既然你们问了，我也直说了。据我了解，市面上米价在八毛到九毛，我心里价位是七毛一斤。”
“不可能！”张伟直接越过张爱国拒绝:“今年开始国家在宏观调控，物价上涨，通货膨胀的厉害，王叔叔您了解到的八毛至少是一个月前的价格了吧，而且不瞒您说，我们米进价也要七毛，再加上车费什么，卖你七毛的话，我们家绝对会亏本。”
通货膨胀倒是真的，但是那句八毛是一个月前的价格完全是张伟瞎说的，他相信王栋梁是个精明的商人，肯定了解了米价，所以也就开诚布公说了。
王栋梁再也不敢把张伟当普通小孩看了，国家宏观调控物价上涨通货膨胀都懂的会是普通小孩？
张爱国对张伟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再聪明都是自己儿子，从前几次的事情来看，年满五岁的儿子对于商业的嗅觉真的比自己来的灵敏，他这才忍住了没有开口。
谢胖子吃惊的看着张伟，他接触过张伟好多次，都以为张伟是个不爱说话腼腆的孩子，没想到今天完全换了个人。
“那你的心理价位是多少？”王栋梁感觉张伟有些难缠，他之前不是没有找人谈过，可是别人一口咬死了八毛。
“我刚才说了，我们家进米都得七毛一斤，您和谢叔是同学，我就给您七毛八，你看怎样？”张伟大致知道王栋梁八毛是不会同意的，所以便宜了两分试探了下。
果然，王栋梁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一会，他才吐出一口气:“还是贵了点，我承包的饭堂每份饭菜才买两块五，没什么赚头。”
“您是说您饭堂里都是整份出售的？”张伟一愣，后世学校饭堂哪个不是组合打菜的，甚至有些学校里还开炒菜，都比得上馆子里了。
“不然怎么卖？”王栋梁有些奇怪的说道。
“王叔叔，这样吧，我给你出个主意，你要是觉得行，就七毛八一斤，觉得不行我再给你降三分。”张伟胸有成竹。
王栋梁笑着说:“你就不怕我不管你说的主意行不行都否定？”
“如果这样，我也认了，不过我相信您不是这样的人，在商言商贵在真诚。”张伟没有丝毫犹豫。
“好，冲你这句话，我就要听听你的主意，如果行，七毛八一斤我二话不说和你们家签合同。”王栋梁手里并不是一家学校食堂，只是这次承包的学校食堂是湾区的，不想舍近求远，再说其他几个熟悉的米商也都是八毛一斤，他这才找到了谢胖子这个做餐饮的，想问问认识湾区价格低点的米商不。
谢胖子第一反应就是张伟家，虽然现在饭馆也是八毛一斤拿的米，可是当初可是七毛五拿过米的，甚至还拿过几天成本价的米，从心里他是感激张伟家的，更主要的是，张爱国隔三差五还会塞包红塔山他。
“依我看，您完全可以把学校每份菜都订个价钱，比如每两饭一毛，一份青菜三毛，一份肉五毛，具体就看您怎么定价了。”张伟犹豫了一下，决定把炒菜的主意也说出:“而且你还可以开个炒菜的窗口，价钱嘛，自然要比大锅菜贵点。”
这些手段在后世都已经泛滥了，任何一个后世的人都能想到，但是这个时代的人比较淳朴，这样卷钱的手段，还真没多少人想的出。
“要是那些孩子专挑便宜的买怎么办？”谢胖子好奇的询问。
“好，这主意好。”王栋梁欣喜的说道，他根本没有理会谢胖子的疑惑，只要稍微有点条件的学生，才不会委屈了自己，再说人有攀比心的，看到别人吃好的，自己吃差的能忍？
他的商业目光比谢胖子好了不是一星半点，这也是为什么他是一名老板，而谢胖子是个厨子。
作为一名小有成功的商人，王栋梁完全想象得到张伟口中的商机有多少，他敢保证，如果按照张伟所说的去做，他的利润最起码能上涨三成！
“张兄弟，你生了个好儿子啊！”王栋梁感慨了起来，欣喜之中的他连称呼都改变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生子当如孙仲谋的现代版吗？张伟摸着鼻子笑了起来。
张爱国也在笑:“那么王哥，这生意就这么说定了，我什么时候开始给您送米？”
“下个礼拜一开始吧。”王栋梁说着从包里掏出合同:“来，我们先把合同签了。”
张爱国还是第一次签合同，他有些手足无措说道:“签合同就不必了吧。”
张伟急忙拉了拉张爱国:“爸，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合同怎么能不签呢？”
“王叔叔，合同给我看看吧。”张伟接过合同看了起来。
王栋梁更加好奇了:“你看得懂上面写的什么？要不要我读给你听？”
“呃……”张伟有些恶寒，他都忘了自己才五岁，还没有上过学呢:“好吧，王叔叔，您读一遍吧。”嘴里这么说，眼里还是自己看起了合同。
王栋梁这才笑了起来，是嘛，一个五岁的孩子如果连合同都看得懂就太惊世骇俗了。
合同并不长，王栋梁花了没多久就读完了，其实张伟在他读完前就已经看完了合同。
“这份合同不行。”张伟摇着头。
“我觉得挺好的。”张爱国在一旁嘟囔，尽管声音很小，还是被张伟捕捉到了。
“张兄弟说什么？”王栋梁没听清。
“我爸说合同有些地方不合理。”张伟急忙拉了下父亲的衣服:“比如期限三年太长了。”
“期限长点不好吗？”王栋梁皱着眉头说。
“不，如果是别的生意期限长点非常好，但是现在处于通货膨胀的时候，很有可能明年米的成本价就涨上去了，到时我们家小本生意可赔不起这个违约金。”张伟说。
在场的人都觉得有道理，谢胖子更是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张伟，当初他去张伟家买米，好像就是张伟最终拍板做的决定吧。
张爱国也有些惭愧，听儿子这么一说也回过神来了，自家毕竟不是开慈善堂的，别到时生意没做成还赔了老本。
“那你说怎么办呢？”王栋梁其实心里有了主意，他只是想看看张伟怎么回答，这个五岁的娃娃让他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这样吧，三年改一年，然后在合同里再添加一条，在同等价格的前提下我们家有优先续约权。”张伟说。
王栋梁苦笑一声:“你倒是一点也不吃亏，好，我们签合同吧，只可惜你们离得太远了，否则真想把其他几家饭堂的生意都交给你们家。”
还有几家饭堂？张伟眼前一亮，不过随即就黯淡了下去，现在家里又没货车，离得太远就没办法了。
张伟的表情被王栋梁看在眼里，这让王栋梁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当然是他故意说给张伟听的，为的只是在智商上找回一点自信而已。
第十八章 租仓库（小修了下数据）
和王栋梁签了合同之后，张爱国显得神清气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家里只有四千斤左右的大米了，明天恐怕不够卖啊。
张伟倒是暗暗庆幸，幸亏今天父亲选了这边吃饭，白捡了大生意，唯一可惜的是，这个大生意其他的几个饭堂吃不下来，这让牙口非常好的张伟深感遗憾，还是感觉自家生意太小了点。
其实他也不必感叹运气，就算他们不来，谢胖子还是会找上门的。
回过去又和老乡们吃饭喝酒，一直吃到了八点多才散场，最后饭店看在谢胖子的面子上打了九折，即使这样也花了三百多，让程琳心疼不已。
“爱国呀，干嘛挑这么好的饭店。”程琳有些埋怨。
“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谈了大生意的事他还没和程琳说呢，这顿饭贵吗？是的，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真的很贵了，魔都平均工资也不过五六百一个月，可是就算这样，张爱国也觉得值了，每天两千斤的稳定客源啊，一年到头得赚多少个三百多啊。
“你说什么？”程琳凶巴巴的看着张爱国。
张爱国连忙打着哈哈蒙混过关，惹的一旁的张伟也笑了起来。
“对了，刚才别人给了小伟一百块红包呢。”张爱国看似随意的说，眼里幸灾乐祸的表情出卖了他，他这是在报复儿子取笑他呢。
亲爹啊，张伟都要发狂了，这可是他重生后第一次袋里装钱啊，按照程琳的风格肯定会想方设法把钱要过去的。
果然，程琳露出了笑容:“儿子啊，钱放妈这边，妈帮你保管。”
相信大家小时候都被父母这样拿走过压岁钱吧，被保管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前世里张伟也是这样被母亲拿走钱的。
“不！”张伟坚决拒绝。
“乖了，你拿着钱也没用啊，明天妈给你买糖吃。”程琳还在循循善诱。
“我不要吃糖，蛀牙。”张伟丝毫不受诱惑。
“嘿，这孩子还反了天了。”程琳面露凶光:“小伟，你又皮痒痒了吧？”
最终张伟还是没能保住这一百块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收进了口袋，他哀怨的看着父亲。
第二天张伟家到下午两点样子就卖光了米，然后关门去找卫水林租仓库了。
老陈一直盯着张伟家的情况，眼见张伟家这么早关门，顿时兴奋的手舞足蹈:“你看吧，你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老陈老婆还没反应过来，摸了摸老陈的额头:“没发烧啊。”
老陈一把甩开老婆的手，怒声:“你才发烧了呢！”
“没事你得意个屁啊，害得老娘担心你。”老陈老婆摇着头，自家这老公是没救了。
“小张家关门了！”老陈拉着老婆开心的说道:“我的计谋生效了！他们家再也借不到米了！”
老陈老婆一愣，她疑惑的看着老陈:“你怎么做到的？”
“哼，这不是多此一问，当然是老钱断了他们所有海通人的米了。”老陈得意的说。
“老钱疯了？”老陈老婆惊呼:“这他都能答应你，是不是他脑子出问题了？”
“他没疯，不过山人自有妙计。”老陈得意洋洋。
“你是不是拽到他什么把柄了？”老陈老婆突然反应过来:“老钱这人没人性的，你别玩火**。”
“他能怎么样我，你别烦，我们家生意很快会好起来的，到时你就能喝香的吃辣的了。”老陈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之中。
“老陈啊，老钱这人真的没人性的，你是不是威胁他什么了？”老陈老婆都急得跳脚了，什么吃香的喝辣的，当初张伟家没进菜市场的时候，不也就那样吗？
“是威胁他了一下，谁让我抓住他的把柄了呢。”老陈不以为然:“你担心个屁啊，他不敢怎么样的。”
“你……”老陈老婆为之气结。
张伟家这次是真的没米了，昨晚吃饭吃到老晚也就没有去进米，反正说好了明天去盐市进米了，今天要做的是把仓库租下来。
当来到卫水林那边，张伟更是听到了个消息，钱冲那孙子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居然不卖米张伟家所有在湾区的老乡了。
这年头还真有有钱不赚的王八蛋呢，而且还是一大笔钱不赚，张伟估计这钱冲脑袋被驴踢了，否则怎么会自掘坟墓。
如果之前，恐怕这几家人都要惶恐了，不过已经决定合伙去盐市进米了，他们在听到钱冲的话后，也只是冷冷的哦了声，背后有路心里不急。
张爱国和卫水林带着张伟这个拖油瓶一起去了，没过多久就来到了这家快破产的国有企业。
长川国有机械厂已经一年多没有开工了，下面还有几百个员工要养着，如果不是国有企业早就倒闭了，即便是这样，现在厂里也穷的发不出工资了，百般无奈之下，厂里的领导商量了一下，决定把闲置的厂房和仓库全部出租出去。
可是他们要价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太贵了，尽管询问的人不少，但真的决定租的才一两户，基本上都是租一个小的车间做作坊。
虎落平阳啊，厂长魏徳才感叹。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魏徳才听的出，是车间主任吴军的声音。
“这小吴搞什么，不知道工资都发不出了吗？老子在这里绞尽脑汁，他到好，还笑的这么开心。”
魏徳才有些恼怒，站起身打开门就要训斥吴军:“吴军，你这……”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吴军陪着两个男子，好像正在介绍着厂里的情况，还有个小孩子跟着。
“小张小卫，这是我们魏厂长。”吴军看见魏徳才出来了，连忙说道:“厂长，他们想租仓库。”
魏徳才眼前一亮，要租仓库？这感情好啊，原本还有些恼怒的他，瞬间心情变得美妙了起来。
“两位想租仓库啊，来来来，我带你们去看看。”魏徳才对着吴军说道:“老吴啊，你先去忙吧，我带这他们看看。”
忙个屁啊，老吴心里吐槽，不过厂长的话不能不听，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
“不知怎么称呼？”魏徳才一边带路一边询问。
“我叫卫水林，这我兄弟张爱国，那是他儿子张伟。”
不错，这三人正是张伟三人，他们刚开始到门口，门卫还爱理不理的，可是听到他们来租仓库，立刻变得热烈了起来，不一会吴军就过来热情洋溢的带着他们准备去仓库了，谁知被魏徳才半路截胡了。
“嗯，小卫小张啊，我们厂仓库还是非常好的，不知你们租来想干什么？”这个还是必须问清楚的，魏徳才作为厂的负责人，就算厂里再缺钱，也不会租给来路不明的人。
张伟好奇的观察着这个厂，这个厂还是挺大的，占地最起码二十万个平方，几十个厂房，还有十二三个仓库，只是不知道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如果是魔都本地人一定知道，长川机械厂也曾辉煌过，最多的时候员工两千多人，每年都给国家盈利，只是八十年代末渐渐跟不上节奏了，然后调走了一批员工，又有些员工辞职下海了，剩下的五六百人都是没什么去处的苦哈哈。
“我们是卖米的，想租个仓库放米。”卫水林说。
魏徳才眼前一亮，卖米的想要租仓库，这得多大的老板呀，尽管作为国家干部，他是有些看不起商人的，可现在缺钱花没办法呀。
推开最小的仓库，魏徳才说:“我们仓库又大又干净，你们租来放米绝对放心。”
张伟观察了一下，这个仓库大约有两百五十个平方样子，上下两层，如果一万块一年真的不贵。
“挺大的。”卫水林和张爱国窃窃私语，两个人在商量这个仓库。
魏徳才接着说道:“两位如果想要租的话，我可以做主便宜点，一年两万块！”
靠，你这是逮着人就宰呢，张伟心想，虽然两万一年租这么大的仓库确实不贵，但是这机械厂都落魄到这个地步了，还死咬着不松口，怪不得租不出去。
卫水林和张爱国听了脸色一变，之前他们可是打听好价钱过来的，有人来问过价，一万块一年，别人还嫌贵没肯租呢，这魏徳才宰人宰的太狠了吧。
“可是我听人说一万一年啊。”卫水林随意说。
魏徳才当然想狠狠宰一笔了，他听到卫水林说的价格心中一跳，不知道哪个王八羔子在外面乱说。
“怎么可能，你们看，这仓库这么大，又上下两层，一万块哪里去租。”魏徳才停顿了一下:“就是两万一年，你也找不到啊。”
张伟知道魏徳才什么想法，不过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魏徳才如果咬死了价格就难办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别人租来当作坊的，肯定会对仓库有所损坏，我只是用来堆米，一点都不会损坏仓库，两万块太贵了。”卫水林摇着头。
张爱国在一旁帮腔:“这仓库房子都这么老化了，不值这个价钱啊。”
魏徳才犹豫了一下，现在厂里等着米下锅，他也不想要价太狠吓跑了金主:“那你们愿意出多少？”
“一万。”卫水林毫不犹豫。
“不可能！”魏徳才拒绝:“我看你们也是老实人，这样吧，我做主便宜点，一万八。”
有戏，张伟在一旁听的心动，这魏徳才不坚定，再还还价说不定就能拿下来了。
卫水林和魏徳才据理力争，最终价格卡死在一万五，魏徳才再也不肯松口了，看来到了他的心理价位了。
眼看着僵持不下，魏徳才叹了口气解释说道:“这个厂毕竟是国家的，我租出去也是为了工人们有口饭吃，如果租的太便宜，肯定会给人落下话柄的。”
卫水林犹豫了，一万块他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租的，可是一万五租这么个仓库，他真心感觉不太值得。
正在这时张伟把张爱国拉到一旁说了点什么，张爱国听的皱了几次眉头，最终还是舒展开了眉头。
“这样吧。”张爱国走过去说道:“如果一万五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们要月结。”
卫水林看了眼张爱国，心想这老二怎么一下子开窍了，如果月结也不是不能接受。
魏徳才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不行，必须年结。”他也有苦衷啊，厂里两个月没发工资了，再下去恐怕要闹起来了，月结的话对他于事无补。
“如果要年结的话一万五太贵了，我们最多只能出一万二。”张爱国按照张伟的说:“不过我们合同年限可以签长点。”
魏徳才再次犹豫了，厂里的情况他是十分清楚的，想要恢复工作几乎不可能了:“最起码三年往上的合同，否则免谈。”
“十年，年结租金，怎样？”张爱国说。
卫水林听的心跳加速，他还是很有眼光的，否则后来也不可能发了财，这年头钱越来越不值钱，物价也越来越高，如果签十年，每年一万二的租金绝对赚到了。
这老二怎么一下子这么有眼光了，不是卫水林看不起张爱国，而是一直以来张爱国都是勇猛有余智谋缺乏，难道一下子开窍了？
他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张伟在背后指导，一个重生者对于未来的趋势自然没有任何问题的，如果不是资金不够，张伟都恨不得买下来呢！
魏徳才露出了笑容:“十年的话那就没问题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国家要卖了这个厂，合同可就终止了，当然，钱会退给你们的。”
这是预防针，国家已经开始把一些尾大甩不掉的国有企业在出售了，而且还是贱卖的那种，实在是没有办法，如果再拖下去，国家损失更多。
卫水林和张爱国对视了一眼，这才点头答应了下来，张伟也松了一口气，虽然多花了两千快，可是仓库总算租下来了。
签完合同后，卫水林从包里掏出了蓝花花的票子，魏徳才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张伟也在笑，这次赚大了，剩下的就是明天去盐市进米了。
梦想号——扬帆！
第十九章 盐市机米厂（求收藏）
（九十收藏了，今天能到一百吗？）
大清早，张爱国带着软磨硬泡非要跟着的张伟出门了，今天要去盐市进米了。
原本张爱国想独自一人出门的，甚至他都想到自己儿子的德行，早上五点多就偷偷的爬了起来，结果还是没能躲过张伟，就在他起床的一瞬间，张伟神奇的醒了。
“爸，我也要去。”张伟说。
张爱国和程琳纷纷不同意，盐市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一路舟车劳顿，就算成年人坐这么长时间的车都不好受，更别说五岁的娃娃了。
“儿子啊，你陪妈在家，妈给你红烧肉。”程琳哄着儿子。
区区一顿红烧肉就想收卖我了？张伟才不肯答应，不管张爱国和程琳怎么说，他就是不松口，被逼无奈的张爱国只能郁闷的带着拖油瓶出发了。
程琳没有跟过去，一是车费不便宜，二是不需要那么多人，最关键的是，仓库那边还需要打扫，待会她就会和陆芸一起去机械厂。
张建国和其他老乡没有跟过去，他们还有余粮要做生意，只是每人拿出了一万块钱交给了张爱国和卫水林兄弟，这点他们绝对放心，张爱国和卫水林兄弟不会做对不起他们的事情。
张伟家把老底都拿出来了，去除了交仓库租金的差不多两千块，家里还有一万一二千块，留了一两千备用，剩下的一万块全部拿了出来。
来魔都这么久，第一个月赚了六千多块，接下来半个月又赚了四五千样子，这还是有段时间生意低迷，否则赚的更多了。
只是短短一个半月样子，张伟家就已经变成了万元户，只是唯一的遗憾是，外面还欠着两万块外债，这个万元户虚的可怜。
张爱国、卫水林、卫海林以及张伟风风火火来到了盐市，这一路花了六七个小时，一下车众人就找了个餐馆填饱肚子。
“哥，我们进了米怎么运回去？”卫海林还是有点不安。
张伟知道卫海林的性格，什么事都要犹豫下，正是因为这种性格，尽管后世里卫水林一再帮衬，卫海林也只勉强算的上有钱。
张爱国饿坏了，虽然他的情商比卫水林只好上那么一点，但智商高了绝对不止一筹，至少他知道什么样的事不用担心。
“你不要愁呢。”卫水林一边吃饭一边抽烟:“倪东在机米厂当领导，肯定知道怎么联系货船。”倪东是卫水林在盐市机米厂的老同学。
吃了饭，一众人叫了辆车，又经过一小时跋山涉水总算来到了机米厂。
张伟下车后呕吐不止，盐市虽然也是地级市，可道路真不怎么样，再加上机米厂在城乡之间，颠簸了一个多小时，张伟光荣的晕车了。
“让你不要跟过来。”张爱国嘴里这样说，心里还是怪心疼的，毕竟自己儿子，又是喂张伟水，又是轻轻拍后背。
卫水林前去门房交涉后，很快就回过来带着众人一起走了进去，他同学倪东正从里面匆匆走出来。
“你小子。”倪东看见卫水林兴奋的跑上来轻敲一拳:“昨天打电话我，今天这么快就到了。”
卫水林看见老同学也很开心，介绍了下张爱国和张伟后，就勾肩搭背聊了起来，卫海林不用介绍，倪东上学的时候经常去卫水林家玩，早就熟悉了。
“小东，我昨天跟你说的事怎么样了？”卫水林和倪东关系很铁，基本上没什么不能说的。
因为用的家乡话，两人声音倒也让张伟听得见，又不用担心机米厂的人听了去。
“我和厂长说了这件事，他本来是不同意赊账的，不过我按照你教的说，说你们可以签合同，至少半个月进一百吨米，他这才松口了。等会你们自己和他谈，我会在一旁敲敲边的。”倪东的语速很快。
来到厂长办公室后，厂长热烈的欢迎了张伟一众人，准备亲自给众人倒茶，惹的倪东急忙抢过来。
“这小倪，机灵啊。”厂长笑着说道:“我听小倪说过你们的来意了，不过我还是想听听你们自己说。”
张伟知道眼前这个老头并不好对付，从眼中不时闪过的精光就知道了，现在就看卫水林怎么说了。
“厂长。”卫水林语气平和:“我们想和贵厂签订一份长期有效的合同，每个月至少购买两百吨的大米。”
厂长一边散烟一边点头，发到张爱国的时候，张爱国摇手示意不会抽烟，厂长也没有勉强。
“只是我们资金暂时有点短缺，可能不能一下子付全款。”卫水林感谢了厂长的烟接着说道:“但我们会先付百分之三十的款，然后等到下次提货的时候交割尾款。”
厂长没有急着回答，他抽着烟，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张伟也知道事关重大，卫水林这次的目标是带走一百吨的米，不知道盐市的批发价是多少，但是按照娄江6毛的话，就是十二万的巨额款项，即便对于盐市国有机米厂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你说你们资金短缺，那我凭什么相信你们呢？”厂长直视卫水林。
卫水林心中早就有了对策，这些都是来之前就商量好的:“我和倪东是同学，他也认识我们家住哪，如果我不能按照合同里所说的完成款项交割，你完全可以报警，相信天大地大也大不过政府的天罗地网吧。”
倪东帮腔:“是啊，厂长，小卫这人我和他一起长大的，人品可以拍着胸部承诺的。”
厂长没有急着说话，盯着卫水林看了好久，脸上渐渐出现了笑容:“好，这点我可以放心了。”
张伟总算松了一口气，他就怕这厂长不敢做他们的生意，来之前卫水林也考虑过这种情况，如果真的遇到这种情况，他们就准备先购买八万块的米。
“不过～”厂长拉长的音让众人心再次绷紧:“一个月两百吨，对于我来说，还是显得少了点。”
众人一怔，一个月两百吨可能不能满足七八家人出售的速度，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这定的是最低进货量，毕竟这么大的生意是要签合同的，如果定太多卖不出去，违约金也是笔不小的数目。
张伟心里思索着，其实他也有点办法，不过现在卫水林主导着，就先听听怎么说吧。
卫水林沉吟了片刻:“不瞒你说，暂时我们最多只能吃下三百吨每月，但我可以保证的是，不用多久，我们会从你这拿的越来越多。”
厂长微笑着点点头:“既然你们和小倪相交莫逆，我也不为难你们了，三百吨就三百吨吧。”
看到厂长松口了，张伟他们都放下心来，现在要谈的是米的价格了。
“厂长，你们这米的价格多少？”张爱国在卫水林的示意下开口了。
“我们这边有三种大米，阳县米一块，盐市米一块一，香梗米一块二，糯米我们产量不多，如果你们要的话也有，两块。”厂长说的是每公斤的价格，正式谈起来都谈的公斤。
这么便宜？张伟心跳加快，这比娄江米坊还便宜，简直有些难以置信。
后世里为什么有人网上说五毛一斤米，而且他们以为是市场价。其实不是的，五毛一斤的米是大的机米厂出货的价格，从1979年国家开始实施价格双轨制，到1985年取消百分之二十的封顶，计划经济市场迅速的朝着市场经济前进。
这也造成了市场的混乱，有人低买高卖，浑水摸鱼发了财。
什么是价格双轨制呢？价格双轨制是指同一产品计划内部分实行国家定价，计划外部分实行市场调节价的制度。
实际上，大米的市场调节价远远超出了国家定价，娄江米坊是私人企业，价格肯定要比国有的盐市机米厂来的贵一点。
张伟非常清楚，零售的米价之所以会高出这么多，是因为经过层层剥削。大的供货商要赚钱，供货的时候提高一毛，小的供应商拿了货再提高点，零售商再提高一毛，就造成了市面上大米八毛以上的价格。
张爱国三人心中狂喜，他们也没想到价格居然这么低廉，双方都没有什么异议，很快签订了一份三年期合同，当然，厂长也知道现在处于通货膨胀阶段，在合同里标注的出货价格，是按照实时国家制定的价格。
签订合同后，厂长还很客气的帮他们联系了货船，作为盐市的地头蛇，厂长的门路还是很广的。
张伟心里明白，厂长之所以主动帮自己家联系货船，是因为厂长从中有好处拿的。
就像刚才，卫水林已经把早准备好的红包偷偷塞给了厂长，不多也不少，一千块，抵得上魔都人均两个月的工资了，对于这个时代来说也是笔不小的钱了，厂长满意不已。
至于倪东这边卫水林不好出面塞红包，毕竟是老同学，可人家帮了这么大的忙，总不能什么都不表示吧，于是张爱国趁着没人注意，把五百块红包塞到了倪东袋里，倪东满面红光。
“水林啊，你们别急着回去，我们好好聚聚。”倪东客气了一番，他也知道不可能，毕竟船都联系好了。
卫水林婉拒了一番，并且保证下次提前过来，到时好好陪倪东玩，张伟四个人这才坐着货船回航。
张伟看着货船上堆着的密密麻麻的米袋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这次拿了一百五十吨的大米，剩下的一百五十吨半个月后再来，而首款只交了六万样子，这完全是在用别人的钱赚钱啊！
扬帆，！
第二十章 绝望，是一滩宁静的死水
老陈坐在躺椅上看着报纸，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今天，张伟家没有开门做生意，更加让他确定了张伟家弹尽粮绝。
没有像以往那样得意忘形的他，觉得自己此时特别的大肚:“成功者总是仁慈的嘛。”老陈心里暗暗得意。
一心盯着张伟家情况看的老陈，根本没有注意到老婆满脸的担忧。
一直等到晚上关门的时候，张伟家米店也没开门，这让老陈最后一口气也松了下来。
“这次再也没有意外了。”老陈喃喃自语，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来，他仿佛已经看见自家店门口门庭若市的景象，甚至他想到自己家生意越来越好，最终取代钱冲成为了湾区最大的大米供货商。
“他犯罪的把柄在我手里握着，翻不出我的五指山的。”关上店门，老陈提着最爱吃的猪肝回家。
张伟在货船上待了十一个小时，这才重新踏上魔都的土地。
一众老乡早早的等在了码头旁边，还有包的五辆货车。
“尽快把米搬到车上送到仓库里，明天还要做生意呢！”张建国吼了声，带头往船上而去。
其实已经是张建国口里的明天了，现在是凌晨四点，再过两个小时天就亮了。
尽管张爱国和卫水林兄弟俩很累，但他们还是一起随着众人搬米。
无所事事的张伟待在一旁，看着大人们喊着号子搬着米。
“超载了吧？”张伟目瞪口呆的看着承载量十五吨的货车，硬生生的堆高了一层:“最起码超了五吨。”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别说这个年代能把拖拉机当卡车用，即便是后世里，超载也屡禁不鲜，超的狠的超承载量一倍的大有人在。
众人齐心协力，终于在快七点之前把米全部搬进了仓库。
“吃不消了，我必须去补觉了。”卫水林折腾的够累，打着哈欠离开了。
“爸，你也去睡会吧，这些天累坏你了。”张伟心疼的对着父亲说。
张爱国连连摆着手说没事:“反正在船上睡了一会了，昨天耽搁了一天了，今天得开门做生意。”
“爸！”张伟急了，钱是赚不完的，身体累垮了想康复可没那么容易了。
最终张爱国还是固执的拖着米去了店里，程琳让他回去睡觉，还被骂了几句。
可能和昨天关门了一天有关系，张伟家今天生意格外的好，一个上午就卖出去了三千五百斤样子米。
为此，张爱国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腰扭伤了！
老陈早早的打开店门，开门前他看了一眼张伟家，还是没有开门，这让他彻底的放心了。
昨天生意回暖了不少，虽然还未回到曾经的平均值，可也卖出去了两千多斤，老陈相信，在以后没有张伟家的情况下，生意会很快恢复的。
“今天应该生意不错的。”老陈满面红光，早上五点半开门到现在七点，已经卖出去八百斤米了，按照他的估算，大概到九点样子能卖出去一千五左右，一天下来得有四千斤样子。
摩拳擦掌得老陈感觉自己有使不完的力气，可是，渐渐的，他发现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呢？
生意好像突然变差了，七点以后就再也没有外出送过米了，这简直让人匪夷所思啊。
“难道李旺亮出损招了？”老陈眉头一皱，看了看对面的李旺亮家门面，发现也是生意清冷。
“到底怎么回事？”
老陈正思索着，突然，他看见了让他吃惊的一幕！
“这……这是小张？”
看着推着三轮车往外跑的张爱国，老陈彻底不淡定了，怪不得自家生意再次变差了，原来张伟家门面又开了！
“他们哪里来的米？”老陈急了，走近了张伟家门面远远的看了一眼，他彻底傻眼了。
老钱不是断了张伟家米了吗？不，老钱都断了湾区整片海通人的米了啊，而且湾区又没有第二个供货商，张伟家哪里来的米？
“难道他们找到了别的供货商？”老钱的脑中一片空白，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自己店里，老婆叫了几声都没听见。
“完了完了……”老陈感到彻底绝望了，他都逼迫老钱断了海通人的米了，为什么张伟家还有米。
不死心的他，死死的盯着张伟家看着，他要看看张伟家米能撑到什么时候，现在他还幻想着张伟家撑不了多久，像前天那样早早的关门。
可是，张伟家实在太充足了，虽然九点多开始，送米的人换成了程琳，可是到晚上关门的时候，也没见张伟家缺过半点米。
老陈彻底绝望了，他感觉自家的米店变成了一滩死水，用不了多久就会发臭，然后再也没有人光临。
“不！”老陈咬牙切齿:“他们一定从别的供货商那里拿的货，我要把这件事告诉老钱，让老钱出面！”
一旁老陈老婆听的吓了一跳，急忙拉住老陈:“老陈，别去找老钱了，听我的，实在不行我们就换个菜市场，再不行摆地摊都成，你听我的，不要去威胁老钱了，他没人性的。”
老陈红着双眼看着他老婆，吓的他老婆忍不住松开了手往后退了几步:“老陈，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老陈面目狰狞的笑了起来:“他们这是赶尽杀绝，我不会这样放过他们的！”说完他就疾步朝外走去，老陈老婆拉了几次没拉的住。
张伟一家人不知道，也不会去关心老陈家发生了什么。
张爱国上午送米的时候扭伤了腰，痛的他哇哇叫了几次，看的张伟和程琳心疼的不得了。
“爸，招个小工吧。”趁着程琳送米去了，张伟旧事重提。
“不可能！”张爱国想都没想拒绝了。
张伟知道父亲倔强的性格，于是循循善诱道:“爸，我知道你能撑得下来，可是你偶尔总会有个小伤小痛，或者伤风咳嗽吧？”
“这不是废话么，我又不是神仙。”张爱国腰扭伤了心情不怎么好。
“那你忍心让妈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一天到晚爬上爬下的送米？”张伟继续说:“一来五十斤，一来一百斤，我妈跟着你后，可没像今天这样吃苦过。”
说起妻子，张爱国沉默了下来，尽管以前他和程琳经常吵架，可是打心眼里，他还是爱程琳的，甚至，他都想不顾身子去送米，可是腰实在太痛了，现在他站都站不起来。
思考了良久后，张爱国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颓然:“请一个吧。”
“这就对了嘛。”张伟笑着说道:“要是以后咱们家生意做大了，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啊。”这是在鼓励张爱国了。
“做大？”张爱国还没想的这么远。
张伟狡猾的笑了起来:“王老板手底下不是还有好几个食堂吗？”
“那也不可能给我们做啊。”张爱国摇着头说。
“怎么就不可能了。”张伟低声说:“如果给他七毛一斤呢？”
“七毛？”张爱国觉得赚得太少了。
“爸，你一定觉得赚的太少了，我给你算算账吧。”张伟细致的和张爱国说:“之前我们是七毛拿的米，卖给他七毛八，只赚八分一斤。”
“不对，从娄江拿的是六毛。”张爱国反驳。
张伟没想到父亲想到了这个:“好，就算是六毛，那么我们一斤赚一毛八，对不对？”
“嗯。”
“可是我们现在从盐市拿米，最便宜的只有五毛一斤，饭堂你也知道，不会买太好的米的。”张伟看了看点头认同的张爱国:“那么卖给他七毛一斤，我们就赚了两毛一斤，说起来我们比之前还赚的多呢！”
张爱国也不是笨人，被张伟这么一说，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如果他把其他几个饭堂也交给我们家了，不说多，最起码每天再多五千斤要有的吧？”张伟继续分析。
“可是王老板其他的饭堂离得比较远，我们又没车，怎么送？”张爱国心动了。
“这不是问题，我们可以叫车送啊。”张伟当然考虑到这个问题了。
“每天叫车送几千斤，合算？”张爱国再次否决。
“爸，我们可以一个礼拜送一次啊，每天都送米你不觉得烦啊！”张伟笑着说:“饭堂又不像谢胖…谢叔叔那边饭店，肯定有地方放米的，说不定我们每天送人家还不乐意呢！”
张爱国听着可行，顿时激动了起来，一拍手就要站起来。
“哎哟，我的腰。”张爱国急忙又坐了下去。
“爱国，你好好休息呢！”程琳送米回来了，急忙放下自行车过来。
张伟看见母亲回来了，对着张爱国使了个眼色。
张爱国犹豫了一会:“程琳啊，我和你说件事。”
“你说呢。”程琳坐了下来擦着额头的汗。
关键时候张爱国掉链子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程琳说请小工的事，他怕被拒绝了。
“我爸说店里请个小工帮忙送米。”张伟看父亲久久不语抢先说道。
程琳一愣，随即对着张伟笑起来:“好事啊，你怎么说服你爸的？”
张伟有些尴尬，哪怕自己重生回来，这一举一动还是瞒不过母亲的火眼金睛啊！
ps:第一卷结束了，虽然写的很累，但还是很开心，有你们陪伴我写书的日子，真的很美好，如果可以，我希望是天长地久，一直有你们的陪伴。下一卷更精彩，希望你们会喜欢！
第一章 我的幼儿园
湾区长川幼儿园。
张伟眼神呆滞的坐在靠窗的座位上，他的幼儿园生涯开始了。
今天是礼拜二，他入学的第一天。本来应该是昨天入学的，可是因为去盐市耽搁了一天，今天张爱国给老师赔着笑脸，把张伟送到了教室。
一般说来，这年头没有本地户口是进不了幼儿园的，不过杨志峰出面，这些小问题都不在话下了。
昨天父亲腰扭伤了，下午店里就招了个送米的小工，一个月六百，包吃不包住，卫水林介绍过来的，也是海通人。
菜市场里生意现在非常稳定，每天卖出去五千斤基本没问题。尽管进米的价格便宜了，但是张伟家菜市场里米价并没有便宜下来，着手破坏市场价会引起群攻的，这点从上次李旺亮和老陈的事情就能看出来了。
现在一斤米不算成本在内能赚4毛，不过张伟家坚持着在促销，再加上运费包装袋店面费等杂七杂八的，一斤米实际赚三毛样子。
即便这样，昨天晚上张爱国和程琳盘帐得出的数字，也让张伟暗暗乍舌。
昨天一天菜市场内卖出去了六千五百斤米，再加上谢胖子五百斤、王栋梁两千斤，足足卖出去了九千斤大米，利润自然也是十分恐怖的，赚了两千五样子。
之前从老钱那边进米的话，去掉成本什么，一斤最多赚一毛多一丁点，就算一天卖五千斤也不过赚五六百，现在赚这么多，不止张爱国和程琳难以置信，即便是张伟也脑袋晕乎乎的，这年头钱真的太好赚了。
“怪不得富人越富，关键是，我们家现在在用别人的钱赚钱。”张伟看着窗外略有所思，盐市机米厂那边只付了百分之三十的首款。
“张伟。”
正在此时，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
张伟这才回过神来，全班三十几个小朋友把目光都汇聚到了他身上。
“啊？”刚从发呆状态回过神来的张伟有些迷茫。
讲台上的幼师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女性，姓曹。刚才上课前张伟已经打量过了，个子不高，长相也一般，不过脸上笑容挺亲切的。
“不要紧张。”曹老师和蔼可亲的说:“刚才我教你们的，1+1等于多少？”
曹老师对张伟还是比较有好感的，别的小朋友第一天来上学，大多数都吵着哭着要回去，可张伟却没有什么排斥，刚才她看见张伟思想开小差了，这才喊了一句。
虽然表现的很沉稳，毕竟是个孩子啊。曹老师心中微微感慨，不过即使这样，她还是挺喜欢这个穿的干干净净不吵不闹的小朋友的。
张伟这才发现，黑板上写着大大的1+1，这让他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没办法，毕竟这里是幼儿园。
现在的幼儿园不像后世，还是多多少少教点东西的，比如拼音的读法，十以内加减法，当然，绝大多数时间以玩乐为主。
“2。”张伟有气无力的回答。
曹老师原本还想再教一遍的，毕竟她知道张伟走神了，没想到张伟轻而易举的回答出来了，这让她有些惊讶。
“好，张伟小朋友回答的很好，坐下吧。”曹老师鼓励了一句:“小朋友们要向他学习哦！”
小朋友们一阵异口同声的迎合，这让坐下的张伟再次感觉无力。
或许是因为张伟是新来的，又或是曹老师上课表扬了他，下课后好几个小朋友围过来想和他一起玩。
张伟实在没有心情和小孩子们玩，小朋友们也没有勉强，纷纷兴高采烈的跑出去玩了。
透过窗，张伟看着童真的孩子们玩游戏。
有跳橡皮筋的，有踢毽子的，还有骑马打仗的。
这些都是这个年代的玩法，在后来随着物质条件变好，基本上已经看不大见了。
张伟小时候也曾乐此不疲过，看着这些熟悉的情景，不由的陷入了回忆。
“你…你也不去玩吗？”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张伟回过头，看见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正用微微慌张的目光看着自己。
微微笑了一下，张伟点点头:“你怎么不和他们玩？”小孩子不爱玩耍的实在不多见。
小女孩委屈的说:“他们不带我玩。”
“嗯？”张伟感觉有点奇怪:“为什么？”
“他们说我是野孩子，没有妈妈的。”小女孩眼眶都起了迷雾了。
张伟的心一揪，从小女孩身上，他似乎看见了自己儿子的身影，也是内向不已，不过好在那时已经开放了不少，儿子至少还有几个玩伴。
原本不想搭理小朋友的他，眼光也变得柔和了不少:“他们不和你玩，我和你玩。”
“真的吗？”小女孩瞪大了眼眸，用一种隐隐期盼的眼神看着他。
“嗯！”张伟用力的点了点脑袋，他并没有问小女孩的妈妈哪里去了，因为他知道，这是一道不可触摸的伤疤，最好，就让时间来治愈吧。
“太好了，我也有朋友了。”小女孩开心的欢呼起来:“我叫陈莹莹，你叫张伟，对吗？”
陈莹莹兴冲冲的拉着张伟跑到外面去玩，这时，几乎所有的小朋友都停下了玩耍，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张伟。
“他和野孩子玩，我们以后不要理他。”不知哪个熊孩子大叫一声，其他小朋友立刻都站远了一点，好像张伟和陈莹莹身上带着瘟疫一样。
陈莹莹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大哭了起来:“我不是野孩子！我不是野孩子！”
几乎声嘶力竭的喊:“妈妈会回来的，我不是野孩子！”
张伟看的心阵痛不已，他蹲下来想要安慰陈莹莹。
正在此时，又一个熊孩子大叫:“你就是野孩子，没妈妈的野孩子！”
“我不是……”陈莹莹还在痛哭，张伟猛的站起身来对着说话的熊孩子怒目而视:“你再说一句试试。”
那个熊孩子被张伟的气势唬了一跳，可是这么多小朋友看着，他还是嘴硬:“她就是野孩子，你和她玩你也是野孩子。”
张伟心中来火了，走过去对着熊孩子就是一巴掌。
熊孩子被抽的一怔，随即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附近的小朋友也被吓坏了。
“以后谁再说她是野孩子我就揍谁！”张伟撂下一句狠话回过头准备哄陈莹莹。
陈莹莹不知怎么停止了哭泣，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张伟，纯真的目光里充满着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
“我要守护她的童年。”张伟的心里没由来产生了这个念头。
在场的小朋友们都吓坏了，等到张伟拉着陈莹莹回了教室，他们才哄的一声闹起来去找老师了。
曹老师全名曹春梅，刚刚结婚的她十分喜欢小孩子，每天看见这么多纯真的孩子无忧无虑的玩耍，她打心眼里感到开心。
“曹老师，今天你们班新来个小朋友？”另一个小班的姚老师找着话题。
曹春梅笑了起来:“是啊，这孩子蛮特别的。”
“怎么特别了？”姚老师好奇。
“怎么说呢，不哭也不闹，好像还挺聪明的。”曹春梅满意的说:“这么安静不闹事的孩子真的挺……”
“老师，老师。”一个跑的气喘吁吁的小胖子飞奔到曹春梅面前。
“怎么了？”曹春梅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
“打……打人了。”小胖子喘着气，好一会才把情况说清楚，他倒是没敢隐瞒什么，基本上原话原说。
曹春梅听的皱起了眉头，拉着小胖子就朝着教室走去，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张伟会动手打人，这让她很失望。
走进教室，还在想怎么教育张伟的曹春梅，看见张伟正轻轻的拍着哭的有些哽咽的陈莹莹的背，没由来的心里一软。
陈莹莹家的情况曹春梅十分清楚，单亲家庭，陈父是机械厂的员工，因为厂里没活干，现在在外面给人帮工，每天都很晚回家，刚开始陈莹莹上下学都是自己走的，曹春梅知道后就每天上下学接送陈莹莹了。
在班里陈莹莹被排挤曹春梅也知道，可是不管她怎么教育孩子们，孩子们就是不愿意和陈莹莹玩，这让曹春梅很头疼。
把张伟叫到了外面，曹春梅和声和气的问:“张伟，你为什么打李明？”
张伟撇撇嘴，原来被打的小子叫李明:“他自找的。”
曹春梅一滞，她隐隐感觉到张伟并不是外表那样乖顺，很有可能是一个刺头。
“打人是不对的。”曹春梅还在努力:“去和李明道个歉，以后都不准打架了，知道吗？”
“他再欺负人，我还要揍！”张伟对着教室里吼。
其实按照他的阅历完全不会这样，可是他知道，如果他现在顺服了，最近可能不会有人欺负陈莹莹了，但是过段时间好了伤疤忘了痛，那些熊孩子还会欺负她，唯有让他们怕了，他们才不敢欺负陈莹莹这个可怜的孩子。
“嘿，你这孩子怎么这样。”曹春梅也生气了，她好说歹说张伟反而更嚣张了:“等你爸妈来接你，我要和他们说说怎么教育孩子的，打了人还理直气壮了。”
面对曹春梅的威胁，张伟根本无动于衷，他会害怕老师的终极大招请家长才怪呢！
第二章 大魔王的日常
长川幼儿园来了一个大魔王，好几个班的小朋友被打过了，不满的家长更是纷纷向幼儿园投诉，幼儿园的老师也头疼不已。
如果是别的小朋友，也许他们会委婉的让家长换个幼儿园，但是这个大魔王似乎大有来头，幼儿园的院长只用了一句“谁小时候没有顽皮过”否定了老师们让张伟转走的建议。
再次从老师办公室走出来的程琳黑着脸，这是她第几次来幼儿园听曹春梅抱怨了？
一直以来程琳都以为自己儿子是个聪明伶俐且乖顺的孩子，可是这三四天的时间颠覆了她的想法，自己的儿子聪明是聪明，但一点也不乖顺，相反还有点暴力倾向。
“你怎么又打人了？”走在路上程琳训斥张伟。
张伟也无奈啊，他真的不想欺负那些小孩子，可是那些小孩要欺负陈莹莹，甚至还有胆大的妄想以暴制暴，结果都让张伟收拾了，这也让幼儿园的小朋友给他背后取了绰号“大魔王”。
当然，这个绰号不敢当着张伟的面叫，他们怕挨揍，张伟也是上厕所时候偶然偷听到的，他还记得那两个议论他的孩子，在见到他出现的时候，吓得尿都撒到裤子上了。
“哈哈哈……”想到这件事张伟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让他想到了一句话，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
“你还笑，回去看你爸怎么收拾你！”程琳恶狠狠的说道。
果然，张伟回到店面就被张爱国狠狠收拾了一顿，惹的招来的小工偷笑不已。
小工叫吴斌，十七八岁的小伙，脑子蛮灵活的，干活也挺卖力，是卫水林远房侄子。本来他跟着父母卖蔬菜，可是一个蔬菜摊子哪需要一家三口人看着，听到张伟家招小工，卫水林就把他介绍过来了。
收拾了张伟后，张爱国和程琳商量起教育儿子的问题，吴斌则来到张伟身边，眨了眨眼睛:“小伟，又打架了？”
吴斌挺喜欢和张伟聊天的，在他看来，张伟根本不像五岁的孩子，甚至很多时候语出惊人非常的有趣。
张伟盯着吴斌看了一会，只看的吴斌都有些发毛了这才认真的纠正道:“不是打架，是我打人。”
张伟知道吴斌喜欢逗他玩，其实他何尝不是在逗吴斌玩呢，总要在这个没有电脑、触屏手机的年代里找着乐子嘛！
“看不出来，你这小身板还这么凶啊？”吴斌笑嘻嘻的说:“打得过别人吗？打不过我帮你出头啊。”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帮张伟出头了，纯粹是逗逗张伟。
“好啊，礼拜一你过来帮我打架。”张伟还是一副认真的表情。
吴斌笑脸顿时僵在那边，随即摸了摸鼻子尴尬的说:“我要送米走不开。”
张伟还想逗吴斌的时候，听到了张爱国和程琳的对话。
“老陈家米店两天没开了。”张爱国说。
程琳满不在乎的说:“你关心他家干什么，或许是生意抢不过我们搬走了吧。”
老陈家两天没开门做生意了？张伟有些意外。
“昨天我送米去的时候看见他老婆从派出所里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张爱国喝了口茶。
派出所？难道老陈被抓起来了？张伟胡思乱想。
“不会吧？他们没搬走干嘛不做生意？”程琳也有些意外了。
“谁知道呢。”张爱国摇摇头:“姨父让我们明天过去吃饭？”
“嗯，刚才你不在的时候过来和我说的。”程琳说。
“可是我答应陪水林去见城管所所长了呀。”张爱国有些不知选择。
“我们去吃中饭，你下午陪水林去不就得了。”程琳敲定了明天的去向。
第二天是礼拜六，张伟去杨志峰家吃了饭，随后又死皮赖脸的跟着张爱国去卫水林家了。
“爸，你最近送米去都没看见王老板吗？”张伟询问。
张爱国摇了摇头:“人家这么大的老板，怎么可能一天到晚看在饭堂里。”
“要不找谢叔叔问问吧？”张伟还惦记着王栋梁的另外几个饭堂。
“这不好吧？”张爱国犹豫了一下:“反正也就多等几天，王老板总会过来的，到时再探探他的话。”
“爸，做生意要主动的，守株待兔哪行啊。”张伟还在诱导父亲。
张爱国自然心动了，这四五天赚了不少钱，让他尝到了甜头，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不好意思了。
这一个礼拜，张伟家每天菜市场里保底五千斤，再加上谢胖子和王栋梁的两千五百斤，几乎每天都能卖出去八千斤左右的米，光是他们家已经从仓库里拿了差不多20吨米了。
当然，这已经达到了他们家定额的米，再去拿米就要付钱给别的老乡了，当然，肯定是给成本价的。
“老二，过来了呀？”卫水林看见张爱国带着张伟过来，连忙倒了两杯茶:“陆芸带孩子回去吃喜酒了，这两天可忙死我了。”
“忙说明舅舅家生意好啊。”张伟假装天真的说。
卫水林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家门面虽然不在菜市场里，但是生意也丝毫不差，每天能卖出去三千来斤米，再加上蔬菜，赚的钱也不少。
“再好也没你家生意好啊，这礼拜都卖出去四万斤米了吧？”卫水林心里有数，这礼拜他家也卖出去差不多一万五六千斤米了。
“前些天没多进点米啊！”张爱国感慨。
“别人家生意可没你们好。”卫水林摇着头:“建国海林他们五六家加起来，也只比你家卖的稍微多点。”
卫水林话音一转:“不知道谁外传我进了很多米，刚才有人找过来想从我这边拿米呢。”
张伟不由感叹卫水林的路子广，这么快就有人找上门拿米了。
“好事啊。”张爱国笑着说道:“你也当个供货的老板玩玩嘛。”
“话是这么说。”卫水林皱着眉头说:“不过湾区拿米都是从钱冲那边拿的，如果我接了生意，恐怕钱冲会闹起来。”
提起钱冲张伟就有点咬牙切齿，当初在自己家最需要米的时候断了货，不过张伟也有点庆幸，如果不是钱冲断了货，指不准家里赚不到这么多钱呢。
“他能闹什么。”张爱国不以为然的说。
“你不知道啊，钱冲这人背景不简单，听说湾区公安局里有人，还听说和黑涩会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卫水林解释给张爱国听:“我们不是自己进米了嘛，礼拜二那天他还让人来警告了我。”
听到钱冲的背景张伟也有些意外了，不过想想也是，如果没有点背景，整个湾区的大米供应怎么吃的下来。
“他还警告你？”张爱国气乐了，不过听了钱冲的背景也犹豫了下:“既然他这么有背景，怎么有人找到你拿米呢？”
“这个我倒是打听清楚了，钱冲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见人了，那家人缺米，实在没办法才找过来的。”卫水林说。
“那你就帮帮人家，最多等钱冲出现了就不供货了呗。”张爱国思索了下说。
张伟也觉得如此，有钱不赚王八蛋，如果是他的话，管什么钱冲不钱冲，只要有人来拿货，肯定卖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相信就算钱冲出现了也不会说什么吧，一大老爷们气量不会这么小的。”卫水林点头:“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去所长那？”
张爱国和张伟这次过来的目的，自然是引荐城管所所长给卫水林认识。
“我们不认识他家住哪，要不趁着现在他在所里去拜访下？”张爱国反问。
“好。”
卫水林关了门，对着张爱国说:“他在所里买东西去也不方便，我准备个红包包给他得了。”
说着卫水林数了一千块塞进信封里。
“这……合适吗？毕竟他当官的呀。”张爱国觉得不太好。
张伟有些无语父亲的人情世故，诚然，城管所所长是个官，可是他也是个人，自然也要吃饭应酬，靠那点死工资哪够呀。
“爸，你也准备个红包吧，他帮我们家找了个这么好的门面呢。”张伟只是开口建议了一下，至于张爱国采不采纳就不关他什么事了。
“对，老二，你儿子说的没错。”卫水林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张伟，他发现这张老二家的儿子有点与众不同:“以后我们肯定还会求到他的，零时抱佛脚不如平时多烧香。”
张爱国也知道卫水林是个有主意的人，再加上儿子给的建议没有错过，他一咬牙也包了个一千块的红包，这让他有些心疼。
一千块啊，如果他还在工地里做木匠，要足足两个月才能挣回来呢。
三个人来到了城管所，在说明来拜见所长后，一个城管客气的把他们带了进去，正巧碰见了上次带张伟家租门面的城管小王。
小王喝退了之前带路的城管，笑着把张伟三人带到了所长办公室。
看这架势，这小王还是个领导，这点张伟是没有想到的。
三个人来到所长办公室，所长热情的欢迎了，又隐晦的套了套张伟家和杨志峰的关系，张伟假装天真的告诉所长，杨志峰是自己姨姥爷，惹的张爱国瞪了几眼。
在听到张伟家确实和杨志峰是亲戚后，所长笑容更加热烈了。
最后张爱国好好介绍了卫水林一番，又坐了一会这才一人丢下一个信封告辞。
这次卫水林根本没提什么要求，似乎真的只是想和城管所所长认识，但是张伟更加感叹卫水林的智慧了。
第三章 老陈死了
老陈死了！
得知这个消失的时候张伟一家人都惊呆了，虽然和老陈有过龌龊，但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活生生一个人就这么死了，让人忍不住伤感。
传闻老陈是被他杀的，今天早上环卫工人打扫街道的时候，发现河边有个黑袋子，好奇之下解开一看，发现一个死人面目狰狞的。
经过辨认后，发现这具尸体正是已经消失两天的老陈。
“老陈死的真惨。”张爱国摇着头有些不忍:“刚刚我看见抬上车的身上全是伤疤，胸口还有个窟窿大的刀口呢！”
今天是星期天，张伟正吃着早饭，被父亲这么一说忍不住恶心起来，连吃早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爸，你能别说的这么恶心吗，我在吃早饭呢。”张伟郁闷。
一旁的吴斌哈哈笑了起来，张伟白了他一眼，这笑点低的孩子彻底没救了。
“这有什么恶心的。”张爱国不以为然的说:“我在工地上看见人家从楼上摔下来才叫恶心呢，那摔的都变成肉泥……”
“停停停！”张伟急忙叫了起来:“你还让不让我吃早饭了。”
吴斌也被恶心到了，平时都要吃两碗粥的他，吃了一碗就放下了。
“你吓唬孩子干嘛。”程琳没好气的埋怨张爱国，张爱国干笑了两声没说话。
“爱国呀，你说奇怪不，老陈平时为人蛮和气的，怎么会被人杀了呢？”程琳根本不知道自家曾被老陈算计的差点走投无路过。
张伟也觉得老陈这不声不响的性格，就算得罪人也不会弄到这个地步啊。
“我怎么知道。”张爱国吃的津津有味的:“或许他得罪人得罪狠了，我们又不了解他。”
这时，门口响起了个怯生生的声音:“张老板，能和你商量个事吗？”
张伟一家人抬头看去，来人不正是李旺亮吗？平时见着自家人就绕着走的他，今天怎么找上门来了。
“哦，李老板啊，进来坐吧。”张爱国还是很大度的，上次教训过李旺亮了，再加上李旺亮最近很老实，仇恨也就淡了。
程琳给李旺亮搬了一张凳子，张伟也好奇的看着李旺亮，想看看他到底想干嘛。
李旺亮显得有些筹措，擦了擦几下手这才说道:“那个，张老板，我能从你这拿点米吗？”
“啥？”张爱国吃惊的看着李旺亮:“拿米？”
张伟也看不懂李旺亮了，更别说一旁眼睛瞪大的程琳了，至于吴斌，他不清楚，只是看着。
“我家米卖完了，可是钱老板又找不到人，所以想问问你这能不能借点米我。”李旺亮说。
李旺亮家生意虽然不是太好，可是一天一千多斤还是卖的掉的，这几天钱冲又不在，他家米昨天就卖的差不多了，本来他也拉不下脸，被老婆劝了几句再加上实在走投无路了，才到张伟家来试试运气。
张爱国思索了一下，说:“那行吧，你要多少，我按成本价给你。”
张伟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张爱国，现在可不是做善事的时候。
“谢谢张老板，谢谢张老板。”李旺亮连声感谢:“借我个三千斤就行，如果实在没有，两千斤也可以。”
“就三千斤吧。”张爱国对着吴斌说:“小吴，走，和我去拉米。”
“我一起去吧。”李旺亮急忙说。
张爱国三人骑着三轮车走了，张伟有些不开心:“妈，你怎么不劝劝爸啊？”
程琳一愣:“劝什么？”
“米啊！”张伟有点急了:“我爸菩萨心又犯了，要成本价给李老板呢。”
程琳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你真以为你爸菩萨心了，他的成本价肯定是钱老板那边的成本价了。”
张伟听懂了，感情自己的父亲不是菩萨心犯了，而是在赚钱啊。
这一两个月让张爱国改变了很多，从最初来到魔都吆喝都不好意思，到现在做生意有章有法，他也在努力啊。
张爱国和李旺亮两辆三轮车，只跑了一次，三千斤米就运了回来。
搬完了米，李旺亮拿着钱过来结账了，张伟清楚的看到，果然是按照七毛一斤结的。
“没想到张老板生意做这么大，我输得心服口服！”结了账李旺亮感慨万千的说道，刚才他跟着去了机械厂，看见仓库里堆着密密麻麻的米袋，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斗不过张伟家。
张伟估计李旺亮把那些米都当成自己家的了，心中忍不住偷笑。
“说这个干嘛，我也有不好的地方。”张爱国一脸实诚:“过两天我就把赠送撤了，我们两家和和气气做生意，你要是米不够了再来拿就是了，我还是成本价给你。”
“张老板你真是菩萨心肠啊，在你这拿还方便点，成，以后我也不去钱老板那边拿米了。”李旺亮说。
等到李旺亮走了，张爱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想不到今天还有这意外的收获。
张伟忍不住给张爱国完美的表现点三十二个赞，结束促销后，李旺亮固然米会卖的多点了，可他完全是在帮张伟家打工啊。
“爱国啊，不送米生意怎么和他们抢生意？”程琳忍不住了。
张爱国和张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旁边的吴斌虽然不明情况，也跟着傻笑。
张爱国把缘由解释了一遍，听的程琳一愣一愣的。
今天礼拜天生意不错，中午吃饭的时候，家里已经卖出去三千多斤米了，再加上做了李旺亮三千斤的生意，张爱国心情大好，切了点熟菜回来吃，吴斌看见有好吃的嘴都笑歪了。
张伟正努力的和吴斌抢着鸡爪吃，他们家又来客人了，准确说，是两三个警察。
“同志你好，有什么事吗？”自古民不与官斗，看见警察张爱国就有些紧张，程琳也放下碗筷把凳子让给警察坐。
来的警察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上任不久的刑警队大队长孙鹤飞。
魔都作为全国经济的中心，治安一直以来是比较好的，湾区虽然外来人口不少，但在高压管理下，平时还是听太平的。
虽然刑事案件大大小小不太少，但最近两年从来没发生过这样性质恶劣的案件，这让刚刚上任的孙鹤飞压力很大。
“你好。”孙鹤飞打了个招呼:“我们是来了解下情况的。”
“你说，我知无不言。”张爱国保证道。
“陈星被杀了你们知道吧？”孙鹤飞问。
原来老陈的真名叫陈星，张伟也是刚知道。
“知道知道，早上这事都闹得沸沸扬扬了。”张爱国说。
“我听说你们家和他家曾发生过争抢生意的事，对吧？”孙鹤飞毫不客气。
张伟听着有点不对劲了，这警察什么意思，怀疑到自家人头上来了？
“嗯。”张爱国也听出意思来了，回答的很冷淡。
孙鹤飞在本子上记着:“你昨天白天十一点到下午三点在哪？”
“你什么意思？”张伟忍不住炸毛了，自己无能查不到线索，反而怀疑到他家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张爱国厉声，随即转过头笑着说:“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
“昨天中午我在亲戚家吃饭，下午陪人有事去了。”张爱国不想把杨志峰挂嘴边，也不想把和卫水林去城管所的事说出来，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张伟撇撇嘴，越是这样说恐怕这警察问的越烦，还不如仔细说一遍就好。
果然，孙鹤飞正色道:“谁能证明一下吗？”
“我吃个饭，陪人办事也要证明？”张爱国脾气也有点上来了冷笑一声:“用不用我上厕所也找人证明一下？”
孙鹤飞脸黑了下来:“我劝你还是证明一下，否则我有权怀疑你和这起谋杀案有关。”
张伟心里愤怒，这警察还没完没了了，不去查真凶，搁自己家这耍横来了。
“我老婆孩子能证明，你还需要谁证明？”张爱国没好脸色给孙鹤飞看:“调查完了赶紧走，挡在我这，别人指不准以为我犯了什么法呢。”
孙鹤飞还不死心，死死的盯着张爱国:“你亲戚叫什么，在哪工作？陪人办事，陪的什么人，又去办的什么事？”
“你有完没完。”张爱国彻底来火了:“我亲戚叫啥关你屁事，我去干什么关你屁事，没本事就别查案，怀疑起我们老百姓到挺起劲的。”
“我现在怀疑你和陈星谋杀案有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孙鹤飞合上本子。
旁边一个警察拉了拉孙鹤飞:“队长，这不太好吧？”
张伟顿时愤怒了，也不管父亲会不会训斥:“我爸凭什么跟你走，这是你怀疑的还是你们公安局怀疑的，你有逮捕令吗？没有就别竖在这边影响我们家做生意。”
张爱国这次没有训斥儿子，相反，他用挑衅的眼神看着孙鹤飞。这警察实在太无语了，两三句没问就开始尽鸡。巴瞎怀疑人，张爱国也非常不爽。
“请你们配合办案，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孙鹤飞声音冷的厉害，根本不顾身旁两个警察的劝阻。
“爱国，好好说吧。”程琳担忧的拉着张爱国。
张爱国手一挥:“配合不了你，出去，除非像我儿子说的，没逮捕令别进我家门！”
孙鹤飞冷笑一声:“要逮捕令是吗？好，我这就回局里申请，别说我没给你们机会，等会有你们后悔的！”
第四章 让你求着我爸出去
“队长，真要回局里申请逮捕证啊？”跟着孙鹤飞来的警察说。
另一个警察也劝道:“我们没凭没据的，这样不太好吧？”
孙鹤飞冷笑一声:“什么没凭没据，我问他他百般推脱就是心虚，既然我觉得有嫌疑了，逮捕证肯定批的下来。”
“局长去开会了，要不等局长回来，你和局长请示下再申请？”刚开始说话的警察还在努力劝阻。
“没事，一家做生意的乡下人能翻出什么浪来。”孙鹤飞说，魔都人称呼外地人都是乡下人，并不是说孙鹤飞真的知道张伟家是乡下人。
孙鹤飞带着人离开了，程琳忍不住埋怨:“你和警察呕什么气呀。”
张爱国不爽的说道:“我配合他调查，他还没凭没据的怀疑到我头上来了，泥人还有三分火呢！”
“就是。”张伟帮着父亲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程琳不希望闹得太厉害:“他问你你就告诉他，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姨父为人正直，我们不能一天到晚把他挂在嘴里。”张爱国不满的说:“我和水林去送礼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有什么好说的。”
被孙鹤飞这么一搞，张伟一家心情都不怎么好，吴斌是外人，东家没人说话，他也就坐在那边不说话了。
张伟不相信孙鹤飞能申请来逮捕证，毕竟逮捕证是检查机构批准逮捕犯罪嫌疑人的，张爱国又没犯法，怎么可能申请到逮捕证呢？
结果让张伟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孙鹤飞真的把逮捕证批下来了。
“张爱国，我现在怀疑你与陈星谋杀案有关，现在需要你跟我走一趟。”孙鹤飞拿着逮捕证和自己的证件说。
程琳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她上前挽住张爱国的胳膊:“爱国，你就和他们说清楚就是了。”
张爱国倔脾气上来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又没犯法，怕他不成，我相信这朗朗乾坤自有清官。”
“带走。”孙鹤飞手一挥，后面两个警察跑上来就想拷张爱国。
张伟上前一步:“凭什么拷我爸，他犯什么法了？”
“呵，逮捕证都下来了，自然拷的了他！”孙鹤飞根本不讲理:“给我拷上去。”
张爱国没有挣扎，只是用愤怒的眼神望着孙鹤飞。
“行，你敢拷我爸，现在你抓我爸进去，等会我就让你求着我爸回来！”张伟丢下句狠话，转头对着父亲说:“爸，你进去后一句话也别说，我和妈去找姨姥爷！”
张爱国摇头说:“不要找你姨姥爷，我又没犯法，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
孙鹤飞冷冷的看着张伟一家人，冷笑道:“我从事刑警这么多年，从来没怀疑过错人，进去了就别想出来了，带走！”
孙鹤飞和两个警察押着张爱国上了警车，惹的菜市场里的人纷纷议论不止，早上老陈刚发现死了，下午张爱国就被抓了，很快就在市场里传起了流言。
程琳看见丈夫被抓了嚎啕大哭，吴斌手足无措的看着张伟和程琳，不知道要干什么。
“吴斌，去找你堂叔，把今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一遍，让他去公安局作证。”张伟脑子很清晰，马上吩咐起来。
吴斌连忙答应了，骑着自行车就去卫水林那边了。
“妈，别哭了，我们找个电话打给姨姥爷，把事情说一遍。”张伟非常冷静，这个时候他不能乱。
“对，打电话给姨父。”程琳总算恢复了一些理智:“走，去打电话。”
审讯室里。
孙鹤飞盯着张爱国:“交代吧，昨天中午十一点到下午三点，你人在哪？”
张爱国冷哼一声，这警察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他抓进来，他根本不想搭理。
“保持沉默没用的，如果你交代了，我会考虑向检查机构为你求情从轻发落。”孙鹤飞试图突破张爱国的心理防线。
张爱国有心理防线吗？他没犯法，自然有恃无恐，哪里会听孙鹤飞瞎bb。
外面走进一个警察，在孙鹤飞耳边嘀咕:“队长，陈星的老婆过来说他不是犯罪嫌疑人。”边说边用嘴挪挪张爱国。
“她又不是办案人员，懂什么。”孙鹤飞不假颜色:“等我审讯完了再说。”
警察皱了皱眉头:“被害人家属都过来作证了，这样不太好吧？”
“嗯？”孙鹤飞眯着眼睛看了看警察:“我办案还要你教吗？”
那警察被孙鹤飞说的脸色很难看，再也没有说什么走了出去。
外面两三个警察看见他出来，问道:“老杨，孙队怎么说？”
“他什么脾气你们不知道吗？”老杨有些气愤:“我好心劝劝他，还被他说了去了。”
一个年长的警察叹了口气:“孙队太年轻了，太自负了，等局长回来再说吧？”
湾区公安局局长张万兵心情不太好，在他的辖区内出现了性质恶劣的谋杀案，刚才开会的时候，又被政法书记点名批评了，心烦意乱。
正在这时，大哥大响了起来，作为魔都市分局一把手，他肯定够资格用大哥大，毕竟魔都是省级单位，分局一把手相当于别的地级市总局一把手了。
“喂。”张万兵站直了身体。
“喂，是我，小周。”电话那头传来声音。
“周秘书。”张万兵脸上露出了笑容:“老领导有事让你通知我？”
对于这个周秘书张万兵可不敢得罪，这可是市人大主席杨志峰的秘书，而且很有可能马上下放镀金去了。
“主席让我问问你，你这个分局一把手是不是做的太安逸了一点。”周秘书说。
张万兵脑袋里轰隆一响，这分明是在敲打他，再一想到平时杨志峰有事都是自己打电话过来，今天却让周秘书打电话过来，敲打的意思更明显了。
“周秘书周秘书。”张万兵额头冷汗都出来了:“麻烦告知一下，是不是我工作哪里不到位？”
“唉。”周秘书叹了口气:“也是我和你老张关系好，别人我肯定不提醒了。”
“谢谢周秘书，等有空了我请你吃饭。”张万兵眼巴巴的等着周秘书告诉自己做错什么了。
“你们局胆大包天了，把主席亲戚给抓了。”周秘书说。
张万兵傻眼了，把杨志峰亲戚抓了？不可能呀，他非常清楚老领导亲戚关系，在魔都根本没什么亲戚，唯一一个儿子也在盐市做官。再说，他也没下令抓人啊。
“主席很生气，说如果你处理不好这件事，他就找你们政法书记去说了。”周秘书善意的提醒。
需要找政法书记去说吗？魔都谁不知道政法书记是杨志峰一手提拔上来的。
“周秘书，我发誓这件事我不知情，我马上回局里查明事由。”张万兵也顾不得多说，挂了电话开着车就往局里去。
孙鹤飞还在审讯张爱国，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了，还是刚才的警察老杨。
“又怎么了？”孙鹤飞不悦的说。
老杨神情有点凝重:“孙队，恐怕你这次真的抓错人了，黄勇都过来作证了。”
“哪个黄勇？”孙鹤飞还没反应过来，系统里叫黄勇的人有好几个呢。
“城管所的所长黄勇啊！”老杨劝阻:“快点把人放了吧。”
城管所所长？孙鹤飞感觉有了点压力，他和城管所所长都是正科级，但人家毕竟是一所之长，一点面子都不给说不过去。
但是这么放了张爱国他又不甘心，孙鹤飞始终觉得张爱国有嫌疑，多年办案没有出过错，让他有些夜郎自大了。
“嗯，我知道了，再过会实在审不出什么我就把人放了。”孙鹤飞还想坚持一下。
老杨急了:“队长……”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刚到门口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了:“孙鹤飞，谁行使的权利，让你抓无辜的老百姓了。”
孙鹤飞放眼望去，急忙站了起来，只见局长张万兵怒气冲冲的看着他。
张爱国也被眼前一幕弄蒙了，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这些都是家里找关系的。
张万兵气啊，刚回到局里就听到孙鹤飞抓了人，还是那种正正经经的生意人，刚才他都看见黄勇过来作证了，这件丑事不止是他们分局内的笑话，很快整个湾区政府机构都会知道了！
最关键的是，孙鹤飞抓的人是杨志峰的亲戚啊。
“局长，我只是怀疑他有犯罪嫌疑。”孙鹤飞硬着头皮解释，他感觉自己好像真的闯祸了。
这时张万兵的大哥大再次响了起来，张万兵冷冷的看了一眼张万兵接了电话。
“小张，人放了吗？”杨志峰说的随和，但语气不怎么好。
张万兵急忙说道:“快放了，我正在教育下属……”
“抓人的那个？”杨志峰打断张万兵的话:“让他接电话。”
张万兵不敢忤逆杨志峰的意思，把大哥大递了过去:“杨主席叫你接电话。”
“杨主席？”孙鹤飞迟疑的接过了电话。
“我杨志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把孙鹤飞吓着了，现在他知道是哪个杨主席了，市人大主席！
“领导你好。”孙鹤飞已经冷汗淋漓。
“你不是要证人吗？我现在给我侄子作证，昨天中午他在我家吃饭，下午一点左右才离开的，还有什么问题吗？”杨志峰说。
孙鹤飞都快哭出来了，你麻痹有个市人大主席的亲戚不早说，明明是头老虎还装猪，分明在挖坑埋自己呢。
“没……没问题。”孙鹤飞哪敢有什么问题，先是被害人家属作证，再是城管所所长黄勇作证，最后市人大主席都来作证了，坑爹呀！（注:市人大主席正确的称呼是市**************，人大主任列席常委会，有发言权，无表决权。写小说为了避免一些东西，不得不改变一点东西。）
第五章 赶尽杀绝
人生一场盛大的葬礼，有些人用毕生的力量留下一片美好，也有人不作不会死，比如孙鹤飞。
如果只是抓错了张爱国倒也没什么，关键是他申请逮捕证的时候立了军令状，结果悲剧了，又是被领导骂又是向张爱国一家道歉，最终还是没能逃脱停职反省。
张伟突然发现小屁孩也没那么无趣，每天陪着陈莹莹玩，生活似乎变得丰富多彩了起来，也许，只要保持一颗童真的心，即使一百岁也能享受到童年般无忧无虑的欢乐。
自从张伟家两个礼拜前结束了促销，生意有所回落，但菜市场内每天也保持在每天出售四千五百斤左右的米。
也许是老陈家关门的关系，李旺亮家生意也好了不少，从第一次拿了三千斤米，到昨天拿了六千斤，前前后后拿了三万五六千斤米了。
这两个星期，张伟家光是菜市场内就赚了差不多一万九千块，再加上谢胖子和王栋梁的每天两千五百斤，又是赚了八千五样子，还有李旺亮那赚了七千多点，合起来两个星期都快有三万五千块了，再加上之前赚的，来魔都两个多月已经赚了差不多五万了。
这年头五万什么概念？魔都房价也只有三千一平，而且还是市中心的。
在二十多年后拿个五百万去卖个市中心九十平米的房试试，再添个五百万差不多！（注:陆家嘴那边差不多十五万一平。）
卫水林似乎提前走上了供应商的道路，在钱冲消失的这半个多月里，他已经陆续掌握了三个客户，为此，没到半个月又连夜从盐市拉回了一百五十吨大米。
只是唯一让张伟惋惜的是，前段时间张爱国找谢胖子打听王栋梁，结果得知王栋梁去了法国，那几个饭堂暂时指望不上了。
刚刚放学的张伟回到门面中，陆芸就找了过来，她的脸上还有几道泪痕，好像刚刚哭过。
“老二，程琳。”陆芸沙哑着喉咙。
张爱国和程琳看陆芸憔悴的样子，急忙上前询问。
出什么事了？张伟心里也好奇了起来，平时都是卫水林过来的，今天怎么换陆芸了？
“陆芸，这是怎么了？”张爱国问。
陆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水林被打了。”
“什么！”张伟一家人都震惊了，张爱国急忙问:“怎么回事？他人呢？”
“水林在医院里。”陆芸一边哭一边说:“手都被打骨折了。”
张伟吓了一跳，卫水林平时不欺负别人就蛮好了，谁下这么狠的毒手把他打这样。
“到底怎么回事？”张爱国着急了。
程琳拿来毛巾给陆芸擦了擦脸，陆芸摇着头说:“我不知道，他出去送米的，结果回来的时候满身是血，我问他怎么回事，他怎么也不说，让我来找你，我把他送到医院就直接过来找你了。”
“程琳，你留着看店，我随陆芸去医院看看。”张爱国推着自行车就往外走，张伟急忙跟了上去。
三个人来到医院，卫小娟正陪着卫水林。
卫水林脸色很苍白，躺在病床上输着液，看见张爱国进来，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水林你别动。”张爱国赶紧上前一步按住卫水林:“怎么回事？”
张伟趁机也来到了病床边。
“小伟也来了。”卫水林勉强一笑:“我找你来就是说这件事。”
“你说，谁打的你，我找老大他们帮你报仇！”张爱国说。
“别。”卫水林急忙说:“你们千万别冲动。”
卫水林缓缓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张伟这才知道卫水林是被消失了半个多月的钱冲打的。
原来，卫水林给人去送完米正要回店里，结果被钱冲带着一帮人堵在了巷子里。
钱冲的意思就是卫水林不从自己这拿米就算了，居然还敢供货给别人。
卫水林自然知道得罪不起钱冲，随即好汉不吃眼前亏保证以后再也不供货给别人了，结果钱冲用一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狠狠的打了卫水林。
钱冲似乎用这种方式在宣布，他回归了，也在告诫，这湾区大米供应是他一个人的天下。
张伟一众人听的很气愤，这钱冲实在太过分了，卫水林都认怂了还被打。
“你们千万别去找他。”卫水林严肃的说:“我们得罪不起他的，他有黑涩会背景的。”
张爱国等人默然无语，张伟更是意识到，自己家以后再也不能供货给李旺亮了，否则很有可能卫水林现在的下场就是明天张爱国的下场。
“老二，我知道你还在给人供米。”卫水林说:“你听我的，暂时不要给人供米了，否则钱冲一定会找上来的。”
“我知道了。”张爱国也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无奈的答应了下来:“只是，这样我们每个月三百吨米怎么卖的完？”
“暂时别管，多了就堆在那边，等我出院了再说。”卫水林眼神很复杂。
张伟似乎感觉到卫水林并未如此屈服，上辈子卫水林能成为湾区大米供货商，说明他还是有后手的。
不过即使不供货给李旺亮，张伟也有办法让自家米销量上去，关键来源于王栋梁给他的灵感，这些天他也一直在考虑这件事，只是没想好怎么和父母说。
在陪卫水林聊了一会天后，张爱国带着张伟准备去菜市场，现在他必须通知李旺亮以后不供米了，拖得久了，钱冲很有可能真的找上门来。
可是，张爱国和张伟被七八个人堵住了。
“钱老板……”看见为首的人，张爱国笑的很难看，他刚刚答应了卫水林，钱冲就把他堵在了半路上，关键儿子还在身旁。
张伟不是第一次见到钱冲了，钱冲长相斯斯文文的戴副眼睛，个子也不太高，人也很消瘦，可就是这么一个看上去像文弱书生的中年人，霸占了整个湾区的大米供应！
“老张啊！”钱冲开口说:“你应该知道我来找你怎么回事，小伟也在呢。”他记性倒是挺好的，没见过张伟几次都记得。
张伟从钱冲的口气了听出了浓浓的敌意，如果处理不好，今天父亲很有可能要像卫水林那样被打了去。
“钱伯伯好。”张伟甜甜的笑了一下，希望钱冲有点恻隐之心吧。
张爱国把张伟往自己身边靠了靠，说:“钱老板，之前是我不对，以后我再也不供米给老李了。”张爱国屈辱的说，但形势比人强，即使屈辱也只能忍下来。
张伟看见父亲屈辱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但最重要的是度过眼前这一关。
钱冲朝着张爱国走了过来，走近后说:“老张你倒是聪明人。”
张爱国手紧紧的抓住张伟:“钱老板说笑了。”
“我没有说笑。”钱冲正色道:“老李从你拿米这件事我可以揭过。”
“谢谢钱老板。”张爱国说。
“别急着谢，我是有条件的。”钱冲慢条斯理的说:“我知道你和老卫他们去盐市自己进米了，不过呢，老卫这个人太油滑我不喜欢，所以狠狠教训了他一顿。”
张爱国和张伟都没有出声，只是看着钱冲。
“我呢，也就想让你把这条路子介绍给我，并且以后继续从我那边拿米，我就既往不咎了。”钱冲终于露出了他的尾巴。
张伟心中暗骂，这钱冲分明是要断了自家所有的后路啊。
如果张爱国屈服了，把盐市这条线介绍给了钱冲，那么以后在老乡们面前再也抬不起头了，再退一步讲，盐市这条线基本是卫水林牵头的，张伟家还真不怎么插得上手。
现在张伟家从盐市拿米，每斤大米去掉成本还能赚三毛多点，可是从钱冲那边拿可是七毛一斤，去掉成本能赚一毛五就蛮好了。
“不可能！”张爱国虽然委曲求全，但钱冲的要求实在太过分了，这点他根本不会答应，再加上脾气也有点上来了，干净利落的拒绝了。
“你居然敢拒绝我。”钱冲冷声道:“我知道你有个当大官的亲戚，别有恃无恐，我想让你在湾区呆不下去有的是办法，你可想想好！”
连自家官方背景都知道了，张伟吃惊，看来钱冲湾区公安局有人的事情不假。
张伟脑中念头急转，钱冲之所以没动手，很有可能是顾忌自家背后有个杨志峰，否则自己父亲很有可能早就像卫水林那样躺在医院里了。
张爱国脸色难看的厉害，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钱冲，别欺人太甚了！”
“欺人太甚？哈哈哈！”钱冲笑声戛然而止:“我就欺人太甚，你能怎样？今天我不动手教训你，是不想给你当大官的亲戚留下话柄，可是你自己出门在外可要小心了，说不定哪天晚上走夜路就摔个半死！”
果然是顾忌杨志峰的存在，张伟也庆幸，至少钱冲还有所顾忌，今天他和父亲应该可以逃过一劫。
钱冲说完转过身就要离去，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说:“我劝你还是想想好，想通了可以来找我，或者打我大哥大也可以，你知道我号码的。”
张伟和张爱国看着钱冲嚣张的离去，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
暂时逃过一劫，不代表钱冲接下来没有动作，张伟深信，如果自家不答应他的要求，很有可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会迎接狂风暴雨般的打击。
可是，有什么办法吗？钱冲在湾区经营了这么久，实力之强根本不是才做生意两个多月的张伟家能够抵挡的。
第六章 兵来将挡
商场的竞争就是如此的激烈恶毒，有些人遵守规则，反过来利用规则赚钱，而有些人破坏规则赚钱，钱冲就是这种破坏规则损人利己的典范。
坐在靠窗的位置有一个好处，在这天气还有点凉的时候，能够享受到温暖的阳光。
张伟用手撑着脑袋眉头紧皱，昨晚回去后，父亲和母亲都显得有些惶恐不安，这让他很难过，可是一时间他也想不出什么有效的办法。
有一点可以肯定，钱冲暂时不敢下手太狠，毕竟顾忌着杨志峰的存在。但是一旦钱冲达不到想要的目的，按照钱冲的性格，很有可能会做出意想不到的疯狂。
“最主要的是他的黑涩会背景。”张伟思索着:“而且关键的是，不知道他背后的黑涩会团体到底是谁，更不知道他在这个团体中占了多大的分量。”
至于钱冲湾区公安局的官面力量不足为虑，张伟相信，这只是钱冲探听官方信息的渠道，并不会有太多明面上的帮助。
事实也是如此，钱冲能够在湾区迅速站稳脚跟，完全凭的是他下手狠辣，又有人肯帮他办事。
“张伟！～”曹春梅的声音拉的老长，除了第一天她对张伟有过好感，从那以后，她对自己这个“恶棍”学生实在是没什么好感。
先是欺负自己班小朋友，随后欺负别的班小朋友，甚至连大一级的大班小朋友都有两个被他打了，曹春梅被别的班老师说，还要应付被打的学生家长，这让她怀疑，张伟是不是上天派来折磨她的恶魔。
走神的张伟被曹春梅的声音拉了回来，无奈的站了起来。
“我刚才教的记住了吗？”曹春梅没有什么好脸色。
张伟已经习惯曹春梅这样的突袭了，看了看黑板上的2+3懒洋洋的回道:“2+3等于5。”
曹春梅恨的牙痒痒，每次她都能抓到张伟思想开小差，可是没用，这恶魔般的学生全部能回答出来，这让当了好几年幼师的她很无力。
“坐下吧。”曹春梅懒得表扬，看见刚坐下的张伟又思想开小差了，她的心情更糟糕了。
张伟的思绪又飞远了，尽管思维突破了天际，一直到放学也没能想出什么办法。
跟着程琳回到了门面里，张伟随口问了问吴斌卖出去多少米了。
吴斌倒是记得清楚，告诉张伟今天差不多卖出去四千斤样子了。
已经四千斤了？现在才刚刚进入高峰，到晚上关门的时候再卖出去一两千斤绝对没问题。
自从结束了促销后，第一次生意这么好。只是，这么好的生意也没能让张爱国和程琳露出笑容，相反，他们两人都有些愁眉不展。
张伟知道他们在担忧钱冲的威胁，唯一的好消息是，钱冲暂时还没有什么动作。
可是这个好消息没有维持多久，很快钱冲就用下三滥的手段来恶心张伟家了。
正直菜市场人流量高峰的时候，一个青年小伙在张伟家买了米，随后就带着管理员杨经理回来了。
“就是他们家，缺斤少两！”青年拎着米袋，手指朝着张爱国指。
缺斤少两？张伟根本不相信父母会缺斤少两，自从从盐市拿米开始，自家别说十斤二十斤的，就是别人买一百斤也没有少过分量，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这青年是故意来闹事的，而且肯定是钱冲派来的。
“小张，怎么回事？你们家十斤米缺了一斤？”杨经理也拉下脸来了，他是工商部的人，绝对不允许他负责的菜市场闹出这些事。
张爱国和程琳有些惊愕，缺斤少两的事已经很久没做过了，再说这青年就买了十斤米，缺一斤的话太明显了吧，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做这种事。
国人喜欢凑热闹，看见张伟家门面发生了状况马上围了过来。
张伟心中一凛，知道这件事处理不好会影响自家生意，但他知道青年有备而来，绝对没这么容易发现破绽。
不过，张伟需要青年的破绽吗？他根本不需要，要想破解眼前的困境对于经历过二十几年后社会大染缸的他来说轻而易举。
趁着没人注意，张伟悄悄地往自己口袋里装了不少米，然后挤着人群走了出去来到了门面不远处的空摊，随后把口袋里的米全部撒在了空摊下面。
再次挤回门面的时候，张爱国和程琳正在拼命解释着，青年嚣张的手指都快指到张爱国脸上了。
张伟心中冷笑一声，装作一脸天真的说道:“爸爸，我刚才看见这个叔叔把米撒了。”
稚嫩的声音激起了在场所有的喧哗，杨经理更是眼前一亮:“小伟，你看见他撒哪里了吗？”
青年脸上露出了嘲笑的神情，他根本没有把米撒了，而是把米装进了衣服的里面口袋里，为了办成钱冲的指示，他甚至特地找人在衣服里面缝了个大口袋。
“就在那里。”张伟用手指着刚才他撒米的空摊。
小孩子的话，基本上不会有人怀疑，童真童真，什么是童真？童真就是未经世事打磨的本来性情，是一种天然的状态，没有心机，没有欺骗，没有非分的**，有的只是自然地真实。
在场没有人会怀疑只有五岁的张伟会说谎，除了看到吴斌刚才注意到了张伟的举动。
张爱国和程琳关心自己家店的声誉，急忙跟着杨经理来到了空摊旁边？
众人朝着空摊下面看去，发现果然有一小堆米散落着，顿时喧哗的更厉害了。
“这小赤佬肯定是想讹钱。”
“我也说呢，我在小张家买过米，从来没缺斤少两的。”
众人议论纷纷，张爱国火气上来了，回身揪住青年的衣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可能！”青年大叫:“这怎么可能，我根本没有撒过米。”
“没有撒过米，那这是什么！”张爱国愤怒的吼道:“我家口碑都差点让你毁了。”
青年急了，一把推开张爱国，怒声道:“这不是我撒的！”
“不是你撒的那哪来的？老李家米店可在对面！”张爱国有理了自然陈胜追击。
“我没撒，米还在我衣袋里……”青年突然醒悟了过来捂着嘴看了看周围。
张伟看着青年也是目瞪口呆，这世上怎么有这种说话不经过脑袋的奇葩。
“好啊，原来你是故意捣乱的，跟我走。”杨经理差点被青年利用了，一把抓住了青年。
被抓住手的青年用力一甩，回身一把把杨经理推倒在地上。
“哟呵，还敢打人了。”张爱国暴脾气上来了，上前一把揪住青年打了起来，附近围观的群众看见青年推倒了杨经理，有几个身强体壮的工人也站了出来，几个人抓着青年狠狠的揍了一顿。
94年的时候，人们还是非常善良的，遇到路见不平也会出手相助，不像后世里老太太摔地上都没人敢去扶，只怪别有用心的人太多，即使有一颗善良的心，也只能面对现实的坦白。
青年被揍了一顿后，就被杨经理带着一众人扭送了派出所，张爱国也跟着去了，毕竟发生在自己家门面的事。
张伟露出了微笑，就这样的手段还来自家门面闹事，分分秒秒收拾了你！
程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刚才围观的人们看到张伟家实诚，有好多人留下来买米了，吴斌急忙去送米。
张爱国在去了四五十分钟后回来了，随后也加入了送米的行列，一直忙到七点样子生意才淡了下来。
吴斌凑到张伟身边:“小伟，看不出你小子坏水挺多的嘛。”
张伟瞥了一眼吴斌:“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别装了，我都看见了。”吴斌得意洋洋:“放心，我不会告诉叔他们的。”
“呵呵。”张伟笑着对吴斌说:“你以为他们不知道？”
正在收拾米袋的张爱国对着程琳说:“今天幸亏小伟机灵，否则真要遭殃了。”
“是啊，这孩子怪聪明的，这种办法都想的出来，我都没想到呢。”程琳笑着说。
吴斌在一旁直接无语，他哪里知道，张爱国和程琳对自己儿子不要太了解。
“只是这小青年无缘无故来我们家闹什么事？”程琳有些不解。
张爱国摇着头说:“可能是想讹钱吧。”
不可能，张伟立马否定了，要讹钱绝对不会拉着杨经理一起过来，这青年分明就是有目的性的过来闹事的。
“爸，妈，这青年肯定是钱冲派来的。”张伟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张爱国和程琳对视了一眼，越想越觉得可能，想不到钱冲的动作来的这么快，虽然手段有些下三滥，但是如果今天不是张伟机智，这件事传出去的话肯定会影响以后的生意的。
“我也觉得小伟说的像。”程琳再次忧心忡忡:“他千方百计算计咱们家这可如何是好。”
“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张爱国说。
“爸，话是这样说，但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张伟继续发表自己的意见。
一旁的吴斌看着张伟，露出了奇异的目光，他怎么也想不到，平时也就觉得有趣的小屁孩显得这么理智有思想。
“哪我们怎么办，总不能也去搞他吧？”张爱国叹气说:“只怪我们没本事啊。”
一家人再也没说话，匆匆收拾了货物就关门了。
张伟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毕竟，硬实力相差太多了，除非有一股助力，否则想反抗钱冲还真不怎么容易。
第七章 超大订单
在这逆境中，谢胖子给张伟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王栋梁回来了！
在得知张爱国找谢胖子询问自己的消息后，王栋梁晚上约见了张爱国，自然的，张伟这个小尾巴跟了过去。
晚上八点左右，谢胖子家。
张爱国有些拘谨的坐着，好几次想把张伟的提议说出来，可是又没想好怎么说。
张伟看的心里着急，也顾不得别人怎么看了，况且上次已经和王栋梁谈过一次合同了。
“王叔叔，我爸想和你加深合作。”张伟已经想好怎么说了。
王栋梁没有着急回答，端着瓷杯喝了一口茶，这才露出一丝笑容看着张爱国和张伟说:“哦？想怎么样加深下呢？”
其实王栋梁的心里也有点数，上次他提及了自己还有几个饭堂，他相信，如果张伟家有实力吃下来的话一定会再来找自己的，而这个时候也是他压价的时候，所以他才从法国一回来就约见了张爱国。
张伟看见王栋梁的笑容就知道这次要被压价了，不过他根本不在乎，因为他有信心不会被压到七毛以下。
“听说王叔叔还有几个饭堂，不知有没有考虑过米全部从我们家拿？”张伟直截了当。
张爱国听的也微微紧张的看着王栋梁，他也十分清楚，这是一笔大生意，甚至可能盈利的比菜市场里还要来的多。
“我为什么要抛弃合作愉快的合作商，转而倾向你们家？”王栋梁在施加压力，他可不敢小看眼前这个小娃娃，上次的生意谈判他还记忆犹新。
“我只有一个理由。”张伟思索了一下，继续说:“我们家米比别人便宜，能让你赚更多钱。”
“但也便宜的有限。”王栋梁针锋相对。
谢胖子和张爱国完全没有插嘴的份，就这样看着张伟和王栋梁谈判。
“这正是我爸找你的缘由。”张伟自信的说:“如果你把其他饭堂交给我们家，在原先的基础下，我们家米价还能便宜三分钱。”
他并没有把自己的心理底线说出来，而是略微报高了一点，张伟知道，像王栋梁这么精明的人，一定还会再压价的。
果然，王栋梁还是摇了摇头:“就算便宜三分钱，我也多赚不了多少。”
“这么算吧。”张伟并没有立刻再降价，而是试图动摇王栋梁的坚决:“我不知道王叔叔到底有几家饭堂，我就按照五家算。”
王栋梁笑而不语，他当然不会立刻告诉张伟他有几家饭堂。
“我就权当这五家饭堂和我们家现在送米的一样，每天消耗两千斤大米，也就是说一天消耗一万斤，一年去掉必要的节假日，在三百万斤样子。”
张伟的思路很清晰，就是往多里说，他循循善诱继续说道:“我们家一斤米比别人便宜五分钱，三百万斤就是便宜十五万，如果王叔叔不在乎这区区十五万就当我没说。”
王栋梁心中一跳，他还真没有这样算过，十五万对于他来说虽说不是什么大数字，但是并非说他不想多赚这么多钱。
最关键的是，王栋梁手里掌握的远超张伟的估计，他不是掌握了五家饭堂，而是掌握二十一家饭堂，而且绝大多数是员工食堂，学校食堂只有五家样子。
员工食堂和学校食堂不同，组合打菜的法子根本不适合，那些吝啬的工人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而且常年从事体力劳动的他们吃的米也远超学生，如果一斤便宜五分钱，一年下来王栋梁要多赚多少钱，他自己算算都觉得恐怖了。
王栋梁几乎忍不住要答应了，可是他的心理价位比张伟提出来的还要低点，甩开了脑中的冲动:“你说的是不错，不过如果答应你了，我也要冒风险的。”
王栋梁看着张爱国和张伟疑惑的眼神，开口解释道:“如果我答应你们了，那我势必会得罪一大帮人，如果以后你们不和我合作了，我再想从他们那边拿米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张伟才不相信王栋梁的鬼扯，得罪人肯定会有的，但是张伟敢保证，一旦王栋梁再次从那些人那边拿米，那帮人绝对屁颠屁颠跑的比谁都快的送上门来。
“既然这样，那当我刚才的话没说。”张伟笑着说，他相信，送上门的肥肉王栋梁不会就这样放了的。
可是张爱国不懂啊，他有些着急的对着张伟使了几次眼神。
王栋梁的笑容止住了，他没想到张伟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不过他也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在场的气氛似乎变成了朋友叙旧一般。
一直到九点半样子，都没有再提过合作的事情，张伟站了起来拉着张爱国，对着王栋梁和谢胖子说:“谢叔叔，王叔叔，时候不早了，我和我爸先回去了。”
张爱国有点不情不愿，他真的很想做王栋梁的生意，可是对于商业上的事，他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儿子。
王栋梁看到张伟和张爱国告辞有些傻眼了，难道他们真的不想吃大肥肉了，不应该啊，按照王栋梁的预想，张伟家应该迫不及待的。
可是在回应后张伟和张爱国真的朝着门外走，王栋梁坐不住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能赚的钱流失，这从上次为了两分钱就找了好几家米商就看得出了。
“慢着！”看着开门正欲离开的张家父子，王栋梁终于还是开口了。
背对着的张伟嘴角划起一道弧线，他赌对了。
如果正统的商人绝对不会这样赌，在他们眼里利益大于一切。可是张伟不是啊，他只是个重生了两个月，未来趋势懂得比别人多点的社会底层人员，所以他敢赌，输了大不了赚不到那么多钱，反正对于自家现在的赚钱速度他也很满意，赢了就不一样了，那是成倍的利润！
“王叔叔还有什么事吗？”张伟转过来露出天真的神情:“我明天还要上学，要早点回去睡觉呢。”
王栋梁露出了苦笑，他可不认为张伟天真，深吸了口气说道:“如果你们家能再便宜点，我就把所有在魔都饭堂都交给你们家。”
所有在魔都的？张伟听了出来，这王栋梁生意做的很大啊，在别的地方居然还有饭堂，不过这和张伟没有什么关系，吃下魔都这边的大蛋糕才是最主要的。
张爱国心中大喜，这下他彻底服了自己儿子了，刚开门准备离开的一瞬间，他可是懊悔了好几番。
“王叔叔希望是什么价钱呢？”张伟拉着父亲再次坐到了王栋梁面前。
王栋梁深吸了一口气:“七毛二，行就签合同，不行我也不勉强。”
张伟心中大喜，想不到比他的心里价位还高了两分钱，不过王栋梁似乎也到了临界点了，如果这次再欲擒故纵一定会弄巧成拙的。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张伟转头对着张爱国说:“爸，和王叔叔签合同吧。”
王栋梁再次感叹了起来:“张兄弟，你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张爱国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
张伟这才看见王栋梁从公文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合同，靠，这是有备而来啊。
王栋梁哪有之前的苦笑沉闷，脸上笑的异常女干诈呢，张伟发现好像被王栋梁刚才一本正紧给吓着了，如果再坚持一下，说不定七毛三七毛四甚至直接七毛五直接签下来呢，姜还是老的辣啊。
不过张伟很知足了，这绝对是张伟家有史以来最大的生意，没有之一！
王栋梁再次把合同读了一遍，他深知真正做主的不是张爱国，而是张伟这个小娃娃，这让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自己儿子要这么聪明就好了。
当读到饭堂数量的时候，王栋梁故意加重了语气，他带着笑容想要看看张伟吃惊的表情。
果然，张伟在听到二十一家饭堂的时候惊的嘴都合不拢了。
这二十一家有五家是学校食堂，合起来每天需要一万一千斤米每天，剩下的十六家都是工厂饭堂，最少的一天也需要两千斤，最多的一天就要一万斤。
张伟暗暗吃惊，魔都最大的机械制造厂的饭堂都被王栋梁承包下来了，这绝对不是光有生意头脑就可以的，没有一定的背景根本不可能办到，那可是占地八十万平米，拥有五千七百名员工的超级大企业啊！
十六家饭堂合计每天需要五万斤大米样子，再加上五家学校饭堂一万出头，那就是一天六万斤的超级大单子啊。
人生的成功是需要机遇的，一个人即使有本事，但前进的道路上遇不到贵人，想要成功是非常困难的。很显然，王栋梁就是张伟家遇到的贵人，成功的第一步已经迈开了脚步。
“对合同什么意见吗？”王栋梁对着张伟说。
张伟摇摇头，这份合同在他看来是完美无缺了:“合同没问题，但是别的方面有一点要求。”
张爱国已经陷入了深深地幻想之中，他已经想到以后赚了多少钱，在家乡盖了一栋让所有人羡慕的房子，可是张伟接下来的话击碎他的幻想。
“我们需要王叔叔预付一个月的款。”张伟狮子大开口，不收预付款不行啊，这么大的单子，去进米不是一笔小数目，家里总共的资产也才五万，根本不够啊，除非三天两头跑盐市。
“一个月？那可是一百三十万！”王栋梁想也不想拒绝了:“不可能。”
张爱国这才意识到，自家的财力即使吃下这块肥肉也非常吃力。
张伟早料到王栋梁不可能答应，提这么高的要求只是为了还价:“王叔叔，你也知道我们家是小本生意，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去进货。”
“最多一个礼拜。”王栋梁也知道张伟家不可能有这么多钱:“我不管你们从哪里拿米，不能耽搁我饭堂的米，否则我就会让你家赔偿违约金。”
违约金是一个月购米的金额，一百多万呢，除非张伟家想给王栋梁打一辈子工，否则绝不可能违约，而且他们家有盐市机米厂这个充足的货源，根本不害怕。
“一个礼拜就一个礼拜，但是必须每次都提前付款。”张伟先小人后君子，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这些必须都说明了的。
王栋梁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答应了:“加进合同里吧。”
双方草签了合同，等明天找律师公证正式签了合同就行了。
这超级大的肥肉终于吃到口了，张伟和张爱国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