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铁路延伸
吕梁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振国党在其他地区的力量不足，而那些人从事革命活动多年，拥有很强的根基。而且，在海外发展分支机构也是与孙革争夺影响力的重要手段。其实这一点吕梁没有明说，但大家心知肚明，临时政府的公告谁都看过，从此以后振国党与兴中会水火不容。但是，兴中会根本没有与振国党对抗的本钱，只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还有一点吕梁没提，那就是革命成功之后的国家体制问题。这也是吕梁刻意忽略的一点，分歧不能摆在桌上，只能暂时压制。原本历史上，兴中会与同盟会最重要的一点分歧就是帝制与共和的争执。至于吕梁，他还想不了那么多，推翻满清再说吧，但有一点，帝制是不可能的，这样的体制是封建最大的残余，必须清除，不然人们就不可能从奴性中解放出来。
蔡、章等人在广州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后就开始奔赴四方，训练主要是情报联系、振国党内部体制运作、分支运作等等，还有一批振国党内部人员携带大量资金一同前往。其实在各地已经有调查局的分支机构在运作，但两者的性质不同，调查局主要从事的是情报搜集。
9月的福州气候湿润、雨水充沛，新推广的高产稻种长势喜人，这让大量的农民和地主喜笑颜开。对于地主来说，几个月前的战争着实吓人，没想到人家革命党根本和听说的不一样，不仅发放高产稻种，还招募农民兴修水利。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困扰福建多年的水灾就得到了有效控制，这是造福万民的举动啊，振国党仅凭此一点就在福建站稳了脚跟。当然，对于地主来说还有一点点不满，政府强制要求减租减息，传承几千年的老传统怎么能轻易更改，但胳膊拧不过大腿，大部分地主斗顺从了政府命令，谁让人家有枪有炮，还有高产稻种呢！不顺从的，只要停止发放高产稻种就能把他们逼死！
大规模基础设施建设带来的是大量水泥、建材工厂的建立，从广州运毕竟不如在当地生产来的简单，不仅是建材工厂，更多的新式工厂随之建立，福建人可算是开了眼。唯一的一点缺憾就是，工厂大多是广东人开的，福建当地的乡绅富商之前都跑了，没有多少资本投入到这场建设中。
福建与广东一样，最大的矛盾就是地少人多，而且福建问题更严重。这里的地形大多是山地丘陵，耕种面积很小，武夷山脉景致宜人，但并不适合农业耕种。
针对这个问题，临时政府拿出的办法是：通过军队扩招，大规模基础设施建设，比如水泥、道路、铁路、城市改造、农田改造，还有兴建大量的工厂，还有随之兴起的服务业，这几样大约容纳了福建超过三分之二的闲散劳动力。农业方面，除了高产稻种之外，临时政府鼓励经济作物的种植，广东和福建消费水平随着大建设而不断提高，带来的是对经济作物需求的增大，茶叶是福建传统优质商品，水果种类繁多，都是可以扩大规模的产业。
新兴事物让福建人目不暇接，其中最吸引人的莫过于铁路，这也是吕梁最重视的一个环节。铁路的延伸代表着势力的扩张，一条铁路通过之地，意味着临时政府的势力渗透到了那个地方，而且是牢牢的掌控。
值得注意的一点，吕梁定下的铁路轨距是1520毫米的宽轨。他对前世世界流行的1435毫米的规矩腹诽不已，前世是因为实行这种规矩多年，很难更改，所以才在世界上流行。但现在不同，中国的铁路建设刚刚开始，吕梁有条件、有能力实行更加优质的宽轨。更宽的轨距意味着火车面积更大，承载的货物更多，还有一点就是，俄罗斯实行的也是这种轨距，这对以后的战略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宽轨也意味着工程量的加大和资源消耗的增多，尤其是钢铁，惠州钢铁厂截止到1902年的9月，生产的大部分钢铁都用在了铁路建设上，甚至军工厂和造船厂的钢铁份额都受到了影响。为了弥补钢铁消耗的缺口，总部位于旧金山的安布雷拉公司购买了大量钢轨，运到广东和福建后成为新建铁路网的一部分。这也是安布雷拉公司最大的一项业务，这个公司在旧金山通过打火机、拉链等工厂积累了大量的资金，广州工厂也往美国出口了大量货物，这些都为购买钢轨提供了资金来源。
有一种人对钢铁充满了狂热，他们恨不得让国家拥有几百万公里里程的铁路、几亿吨位的轮船，还有数不尽的汽车、高楼，而吕梁正是其中的一位。受制于人力，钢铁厂还不能无限制的扩建，但铁路不同，它的建造难度主要在于复杂的地形，对于人力的要求并不高。而且消耗的建材、水泥都可以从当地的工厂获得，缺少的钢材可以从美国购买废旧钢铁，所以，广东和福建的铁路里程飞快增加。
截止到1902年的10月，计划中的广东境内各条主线路都已经开通，各条支线铁路也在加紧建设之中。而福建境内，贯穿南北的粤宁铁路正在建设之中，这条线路从潮州地区进入福建，与广东铁路主干线相连，向北一直延伸到福建与浙江边境的宁德地区。另外，从福州往北，穿过武夷山，抵达光泽县的铁路也在规划之中，这条线路的修建难度较大，预计将在三年内建成通车。
让吕梁最关注的一条铁路，莫过于粤汉铁路。1902年的1月，美国合兴公司撤资，不愿意继续建设这条铁路，广东被乱党占领，粤汉铁路失去了继续修建的意义，朝廷干脆将这条铁路搁置。没想到另一个美国公司找到张之洞后主动提出接手这条铁路，并宣称已经于广东方面协商过，铁路修建不会受到他们的阻碍。
张之洞不敢大意，命人仔细调查一番，果然有所发现，那个安布雷拉公司与吕梁关系密切，用穿一条裤子来说都不为过。粤汉铁路继续修建，其实就是吕梁的愿望。虽然朝廷不许，但张之洞并不打算放弃，谁都知道这条铁路建成后对湖南和湖北的拉动作用。经过一番运作，张之洞将这条铁路改成民间集资的方式，安布雷拉公司也成立了广兴铁路公司，并在张之洞的指点下到朝廷里上下打点，民间也以请愿的方式请求朝廷通过修建粤汉铁路。
1902年3月，在金钱攻势下，朝廷通过了继续修建粤汉铁路的章程，在上层看来，这条铁路修建完成后正好是北洋新军整编训练完毕的时候，用来调兵攻打广东最适合不过了。粤汉铁路广东段已经铺完，武汉至郴州段也已修建了三分之一，按照广兴铁路公司的计划，剩下的将在一年内修建完成。
张之洞对朝廷的打算嗤之以鼻，到时候还不知道是方便那一边呢。现在南方战战兢兢，生怕乱党头脑一发热就打过来，到时候就有朝廷的好看！
随着不断释放善意，和双方合作的加深，张之洞与吕梁的关系越来越密切。湖北湖南有大批商人在广东经商，运输那边的商品到两湖贩卖，两湖的许多地区也有广东商人开厂，甚至武汉城内都出现了广东的新玩意——超市。张之洞自持身份，没有去那里逛过，但自己家族的子弟和女眷整天在那里逛游，他不知道那个超市到底有什么妙处，竟然能吸引了大半个武汉的关注！
即使如此，张之洞还是存有疑虑，他不是对朝廷死忠之人，甚至可以说满清大半督抚都不是死忠之人，当然，愿意为满清殉葬的汉人也不在少数，比如刘坤一、丁振泽等封疆大吏，但张之洞绝不是其中一员。甚至他的许多作为都是在挑战朝廷的底线，比如与吕梁眉来眼去，朝廷早就对张之洞非常不满，只是顾忌着他的新军第八镇，如果北洋新军整编完成，估计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张之洞。
形势并不复杂，张之洞看得很清楚，他的顾虑在于吕梁的态度，对于自己这种满清的封疆大吏到底持什么样的态度？以前张之洞还把吕梁当成一个年轻的后生，想要提携一把，没想到人家在短时间内就打下来这么大的家业，甚至让整个朝廷都束手无策。现在他已经将两者放在了相等的位置上，但要让他加入吕梁的革命党，他还放不下。再说，二人至今也没有见过面，谁也不知道对方真正的想法，这是他最大的顾虑。
第九十七章 破冰
张之洞的矛盾还体现在他手下的两大幕僚，辜鸿铭和赵凤昌的争论中。辜鸿铭此人算是一个传奇人物，精通西学、国学，但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保皇派、满族统治者的殉道者，虽然致力于发展洋务、维护弘扬中国文化。而赵凤昌此人也是近代历史上的传奇人物，东南互保就是他与盛宣怀、张骞等人一力促成的，当时张之洞犹豫不决，赵凤昌竟然假造圣旨，使张之洞最终下定决心。
两人都是崇尚洋务之人，但对革命者的态度不尽相同。他们在张之洞面前多次争论，一个怒斥振国党为匪类，不得善终；另一个称国运衰落，振国党有大气运，可以尝试着接触一下。
张之洞的两位幕僚之间的争论在一些隐蔽的圈子里流传，被某人得知后发现，这正是实现振国党与张之洞之间破冰之旅的关键所在！
蔡元培主持国内振国党分支机构的组建、联络等工作，而武汉成为他工作的重心之一。张之洞那是满清重臣，对振国党并不持有敌视态度，而且双方多有民间合作。如果能将张之洞拉入革命队伍，那对革命事业将是一个极大的鼓舞，甚至能兵不血刃，拿下地处中国中心的武汉、两湖！
此事并不容易，张之洞此人镇压过太平军、义和团，看上去对满清忠心耿耿。态度不明的情况下，蔡元培不得不先从他身边的人入手，而关于辜鸿铭和赵凤昌的流言，促使蔡元培向赵府递上了拜会帖子。
拜帖是以翰林院编修、广东蔡元培的名义送过去的，这也是事实，蔡元培二十五岁被点翰林院编修，文化人之间的交流，这种称呼更合适。担吸引赵凤昌的，却是广东两个字。蔡元培这个名字自己陌生的很，但来自广东，那就不得了了，谁知道他是个文人，还是个乱党？经过打探，发现此人曾在上海组织创办中国教育会，任会长。难道是有关新式教育的事情？那就见一见吧！
“晚辈蔡元培，见过竹君兄。”竹君是赵凤昌的字，两人相差十二岁，称兄也说得过去，不以官职相称，也是为了显得亲近。
两人客套一番，蔡元培主动开口道：“这次冒昧拜访，是想向竹君兄请教兴办新式教育的事情。竹君兄在张香帅下主事多年，两广、两江、两湖都有竹君兄兴办新式教育留下的足迹，可以说丰功伟绩、功在千秋。”
“我听说你在上海办了一个中国教育会，看来元培也是同道中人，以前的事情不必多说。新式教育在于开启民智，最关键的地方在于兴办新式学校，开支巨大，这需要官府做后盾，元培若想在教育上做出一番事业，不如到两湖来做事。香帅对于人才求之不得。”两人都在互相试探，也知道谈话的内容并没有涉及核心。
“多谢竹君兄的赏识，晚辈在上海创办中国教育会，其目的就在于通过教育、培养人才、开启民智、唤醒国人，但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就像竹君兄说的，教育必须通过官府才能开展下去。所以，本人现在在中国教育最发达的地方做事。”
“哦，最发达，我怎么没听说过？”赵凤昌心里隐约知道了那是什么地方，暗道肉戏要来了，这蔡元培肯定不是简单的人物，起码要与乱党扯上不少关系。
“竹君兄，那里不仅是教育最发达的地区，也是洋务最发达的地区，也是交通最发达的地区，是农业最发达的地区，可以说，那里就是我们国家的希望所在，是人们生活最富足的地区。甚至就连日本都找不到比那里更优秀的地方。”
“元培说的可是两湖？据我所知，香帅经营两湖多年，致力于洋务事业，叠桥铺路、兴办教育，汉阳铁厂赫赫有名，抬望眼，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了。”
“竹君兄，明人不说暗话，如果竹君兄到广东看一看，走一走，就会发现一片新天地。那里实行的是义务教育制度，每一个到达学龄的儿童，都必须进入学校学习，这是法律规定的条文，不得违背，而且直到初中毕业，所有的学费都有政府负担。那里的新式工厂有四千多家，产品行销海内外，以至于日本都觊觎这些工厂而发动侵略战争。那里的铁路里程超过两千公里，还在以恐怖的速度增加着。那里的洋灰路铺遍了辖内所有的乡镇，现在正在向农村进发。那里的人们出行大多使用自行车这种新式交通工具，农民收获高产水稻、工人从工厂领取工资，生活平静而富足。那里崇尚人人生而平等，保证所有人的生命财产安全不受侵犯。那里官员廉洁，最强力的政府机关是税务局和廉政公署。”
“竹君兄，那里正是振国党所在的广东，现在还要加上一个福建，本人正是广东临时政府的官员！”
赵凤昌端着茶杯不动声色，眯着眼看了一会蔡元培后说道：“元培胆子不小，身为乱党竟然孤身一人到这朝廷辖区，不怕把你抓起来吗？”
“竹君兄，你我都知道朝廷气数已尽，国运已经转移到了南方，能够承担振兴国家命运的，只有振国党，这是历史的趋势，也是全体国人的愿望。自从击败日本侵略者后，所有人都能看清，到底是振国党还是满清朝廷能救中国！为了革命事业，我愿意作出牺牲，但身为汉人，一个有抱负的汉人，一个希望拯救国家的汉人，您会怎么做？”
“这么说元培这次来是想做一个说客，想让我到广东去吗？”
“呵呵，竹君兄说笑了，振国党胸怀天下，想要的，可不仅仅是竹君兄一人啊！晚辈自认还没有苏秦、张仪之才，说客不敢当，您可以把我当成一个信使，一个广东与两湖交流的信使。”
“元培先回吧，此事我不能给你什么回复。”
“晚辈告辞，我会一直呆在广东会馆，有什么事就到那里找我。”蔡元培也知道这件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功的，靠嘴皮子，一天就搞定多少有些玄幻，他不着急，这件事，关键要看张之洞的态度。广东方面已经释放出自己的善意，现在就看张之洞如何接招了。
蔡元培走后赵凤昌不敢怠慢，马上到张之洞那里陈述此事。为了保密，张之洞并没有召集所有的幕僚商量，甚至辜鸿铭都没有过来，只有他们两人密议。
“老夫一生对朝廷忠心耿耿，深受皇恩，振国党毕竟是乱党，他们叫嚣着推翻满清，这已经与朝廷水火不容。之前两湖与广东多有民间交往，我也没有按照朝廷的要求封锁边境，更没有加入剿匪联盟，这已经是能做到的最大程度，没想到振国党还想拉我下水！”
“香帅，那我就不再联络那个蔡元培？”
“不，你可以继续与他联络，最好能打探出吕梁真实的态度，没有对我们这些朝廷官吏的交代，我们是不可能加入他们一方的。”说白了就是利益要求，张之洞现在位居人臣顶峰，凭什么冒着巨大的风险加入革命党一方？
蔡元培发回电报时已经是1902年的10月底，吕梁将其暂时放在一边，张之洞需要争取，但不急在一时。现在有更重有的事情需要吕梁关注，随着南方督抚剿匪联盟的成立，越来越多的情报反馈到吕梁这里，那八个省将广东和福建团团围住，他们现在已经联合起来，如果让他们编练新军完成，对临时政府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好消息是，在福建组建的陆军第四军基本编练完成，经过五个多月的整编，征兵、划分编制、建设军营和训练场、新兵训练、分配武器装备等等一系列程序下来，五个月时间可以说是神速。这要得益于振国党强大的组织能力和丰厚军资的吸引，还有工程建设能力。
第四军的战斗力不能与那三个军相比，受制于钢铁产量和军工产量，第四军只有一个师完成了标准化装备，另外两个师暂时使用缴获的日军武器和满清军队武器进行训练。更不用说火炮、卡车等标准化装备，第三军尚未完成卡车和吉普车的装备，更别说第四军了。
即便如此，第四军四万多人也对江西、浙江形成了巨大的威胁，那里的新军整编速度更慢。四个军十五万人聚集在广东和福建，这是一个巨大的浪费，为了打破被包围的战略局势，继续扩大振国党的占领范围，扩大革命的影响力，吕梁决定出动出击。
第九十八章 山地旅
总参根据吕梁的要求制定了详细的计划，第四军主力放置在福建宁德和南平地区，防范浙江和江西的威胁，第三军第一师在韶关，防范湖南和江西方向，第三军第二师和第三师作为总预备队，放置在广州和惠州。这些是防守兵力。
第一军第一师在湛江待命，其目标是海南岛。剩下的两个师和第二军全军将作为主要进攻力量，布置在广东和广西的边境地区。这次作战的主要目标，正是海南岛和广西省。光复海南是既定计划，之前因为船只较少，登陆能力有限，所以一直没有对海南下手。这次作战就当成是一次登陆作战演练，湛江造船厂、汕头造船厂和广州造船厂现在已经能够制造万吨级以下的各种民用船只，足以满足现在的货物运输需求。
至于更加广阔的南海众岛屿，现在海军实力有限，还不到时候。那些岛屿打下来容易，但防守和补给困难，并不适合现在攻略。其实吕梁的目光看得更远，不仅仅是南海岛屿，更多的土地也在他的攻略计划当中。
广西地区地形复杂，交通不便，这次进攻将减少卡车的使用，还有超过100毫米口径火炮的携带，军队只使用口径较小、容易携带的步兵炮和迫击炮。按照总参估计，这次作战最大的困难其实并不在前线，而在于后勤运输。
陆军使用的武器对子弹的需求巨大，军工厂有三分之二的产能用于子弹生产，供平时训练消耗，后勤仓库中库存的弹药不多，高强度的训练让弹药的消耗速度惊人，不下于小规模的战斗。即将展开的广西战役对军工厂的产能是一个严峻的考验
另外，广西糟糕的交通条件更让后勤部门揪心，调查局和特战大队深入广西各个角落，绘制出精确详尽的地图，得到的情况不容乐观。大部分道路都是狭窄的泥土路，在高山、峡谷、盆地之间。南边还好一点，大都是谷地、河谷平原、山前平原和冲积三角洲，虽然泥泞，但并不是不能克服的。北边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云贵高原、十万大山，部队的行进、作战将接受严峻的考验。
为了应对广西北边的山地地形，还有不久后就会发生的云贵战役、四川战役等等，陆军总参决定成立专门的山地作战部队。山地旅共三个，独立于各个军之外，总参直属。从各个军中挑选来自山区的士兵进行针对性的训练，配发的武器装备也是有利于山地作战的轻型兵器，没有大口径的火炮。
每个山地旅有三个步兵营，还有旅属火力营、工兵营、辎重营等，共7500人。这三个山地旅将全部用于广西北部山区作战。
计划制定后相应的战争准备工作立刻开展，战争机器再次启动。在强大的宣传机器全力开动下，广东和福建两省民众爆发出强大的革命热情，甚至传出了统一全国的呼声。这并不奇怪，他们不全是心向革命的有志青年，其中大部分是普通人。这些人都是被利益吸引到革命事业之中的，农民会因为战争导致农产品销售剧增而获益，工人会因为工厂开工而获益，服务行业的人会因为商品销售增加而获益，资产阶级因为新市场和资源的开拓获益。只有利益，才能吸引最广泛的民众参与到革命大潮之中，这也是最强大的动力。
相对于热情的民众，乐非并不显得太高兴。见识了战争残酷的他知道，战斗，就意味着伤亡，意味着身边的战友会离自己而去，或者自己死在战场之上。枪林弹雨，谁也不知道下一刻自己会不会继续活着。
为了能让战友活着回来，乐非疯狂的吸收着战争知识，也疯狂的训练着三连的士兵。几个月前，乐非被抽调担任新组建的陆军第一山地旅第一步兵营第三连连长，并接受了长达两个月的军事进修。从军不到三年，就成为一个中尉连长，不到二十四岁的年纪，可以说前途无量。这要归功于陆军规模的迅速扩大和军事学院的学员人数太少、尚未毕业，陆军已经扩大的军事学院的规模和招生人数，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因此大量接受了文化学习，有丰富战争经验的低级军官被火线提拔，乐非也是其中一个幸运儿。
第三连大部分士兵都是从各军抽调的老兵，也都经历过战争，这让乐非省不少心。训练紧张而有序，例行的体能训练不可或缺，每天一万米是家常便饭，但更多的是战术训练和射击训练。位于广东北部山区的训练场就设在一个大山中，这里与广西的地形类似，高强度的射击训练也不会影响民众的生活。
“集合！三连集合！”早饭后乐非在食堂外大喊，很快，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就排成了整齐的队伍。
“稍息，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目标，靶场，左转弯齐步走！”射击训练是最重的科目，乐非已经感觉麻木了，射击时只是机械性的扣动扳机，瞄准时间很短，但准确性很高。这是军队最大的要求，每天一个士兵五百多发子弹的训练量足以让他们感觉到麻木，并由此训练处枪感。
董大山的感觉与乐非不同，操作机枪时他从来都感觉不到枯燥，现在的他，甚至可以提着轻机枪的把手，打出步枪的精度！董大山和乐非一起到了山地旅，担任三连一排的排长。他是山地一旅有名的机枪射手，曾经在山地一旅中担任机枪教官。此时的他正带领三连的机枪手进行射击训练，相比步枪射击训练场，这里的枪声更加密集，也更能调动董大山的高昂情绪。
相比之下，姜茂盛所在的狙击手训练场与众不同，他们不仅要训练枪法，还有作为一个狙击手所必备的所有技能。潜伏、渗透、寻找目标等等，他们往往在山中伪装后一潜伏就是一整天，有时候还要和步兵兄弟进行实战演练。在这里，姜茂盛的狙击才能被发挥到了极致。
射击训练后三连的训练不得不暂时中止，因为一个大人物要来视察。这个人正是吕梁，山地旅事关广西战役、乃至今后作战的成败，让他不能不关心。
从军营到军需处，再到训练场，吕梁在山地一旅旅长吕备的陪同下仔细视察每一个角落。山地一旅已经组建并训练了三个多月，视察结果让吕梁满意，看来山地旅做好了作战准备，这意味着陆军的战争准备工作基本完成，对广西的作战迫在眉睫。
射击训练结束，乐非刚集结完士兵，就远远的看到一群人向三连走了过来。近了，更近了，是真的，是临时政府总理、海陆军总司令吕梁！
吕梁走到三连跟前，乐非压制住激动的心情，正步走上前去，敬礼后道：“报告首长，山地一旅一营三连正在进行射击训练，应到257人，实到180人，缺席的77人正在进行机枪射击训练和狙击训练。请首长指示！”
“请稍息。”乐非转身回到队列中，吕梁看着三连的队伍，年轻的士兵们脸上满是泥土和汗水，草绿色军装上的污渍表明他们接受了高强度的训练。虽然内心的激动表现在了脸上和紧握的拳头上，但军姿依然挺拔，面容坚毅。这是一支强大的军队，从他们身上，吕梁感受到了战无不胜的自信，也给吕梁带来了坚定的信心。
“士兵们，我是吕梁，很抱歉打扰了你们的训练。可以看得出，大家都很激动，我也是如此。我激动，是因为看到了一支战无不胜的钢铁军队，看到了革命事业的后盾，看到了国家崛起的希望。你们用青春和汗水，甚至生命捍卫了我们的革命事业，并继续为此付出着。我知道战争的残酷，如果可以，我希望世界上永远没有战争，不过，满清统治者不这么想，西方列强强盗不这么想，剥夺我们生存权利和富强的人不这么想。所以，我们要用手中的枪，用我们的生命夺取我们的权利，用血与火，创造国家的美好未来！”
“士兵们，临时政府会为大家提供最好的武器、最好的训练、最好的战斗环境，但这些都不够，战争中迎接子弹的永远是你们，迎接死亡的也是你们。试问，谁有如此大的勇气去面对尽在致辞的死亡？是你们！我要向你们致敬，你们是最可爱的人！”
“士兵们，训练艰苦、战争残酷，这要求你们善待身边的战友。一块石头可以被击碎，但所有石头组成的大山不可撼动。团结，是在战场生存的不二法宝，不抛弃、不放弃！是我们都需要遵循的法则。我是临时政府的总理，是海陆军总司令，抛开那些头衔，我和你们一样是普普通通的人，是所有振**的一员。军人，就要求我们服从命令。现在，我命令你们，用血与火，铸就我们国家崭新的未来！”
第九十九章 开战
吕梁并不为自己的演讲感到自豪，那些士兵用生命战斗，死亡时刻伴随着他们。战争胜利后所有的人都在喊万岁，只有他们，抱起战友残缺的尸体，擦拭手中的枪支，抬起头来，继续面对更加残酷的战斗。离开山地一旅后，吕梁对自己的道路更加坚定，那么多人在抛头颅洒热血，自己更不能辜负所有人的牺牲。
山地一旅三连演讲很快传遍整个军中，之后不久，一个半公开的组织在军队中成立。组织者只是一个小小的中尉连长，但这个组织迅速扩大，并吸引了军队中大部分中下级军官的加入（上级军官多为基因人），这个组织的名称就是“血与火”。它的口号很简单：不抛弃、不放弃！它的组织原则就是紧紧追随总理的脚步，甘愿牺牲，用血与火铸就未来！（要不要再温习一遍钢七连连长高城的台词？西红柿不要扔过来）
相对于山地旅的组建，登陆海南的准备工作要慢得多。考虑到近期海外登陆作战的可能性不高，战略目标都在国内，所以海军陆战队并没有在此时组建。再说，海南地区根本没有像样的军事力量，绿营和八旗兵不堪一击，情报显示还不到三千人，估计不会遇到像样的战斗。
准备的难点主要在登陆船只的准备上，一个师的部队需要大量的船只，那些近海小渔船根本承担不了这项使命。海运公司的船只可以征用一部分，湛江造船厂也交付了五十艘小型登陆艇，这些基本构成了登陆船只船队。另外，海军会派出三艘驱逐舰用于船队的护航，当然，小小的琼州海峡不需要多长时间的护航，琼州海峡最窄处直线距离只有18公里左右，这是此次登陆作战最大的优势。
广西曾是中法战争的前线，战争之后，朝廷任命抗**臣苏元春为广西提督，总领广西军务。苏元春将广西军事力量的重点放在了边境地区，广西提督衙门也移驻到龙州，兼统边防军。广东革命起义后广西首当其冲，由于边境局势缓和，苏元春再次转移提督衙门驻地，转移到了陆川。而广西军力也向两广边境地区转移，八旗军名存实亡，不予考虑，广西的军力主要是绿营三镇和边防军。
绿营三镇为左、右江镇，柳庆镇，共7协、44营，兵员十二万多人。如果没有广东这档子事，绿营的裁撤就会提上日程，整编新军。但现在不行，军情紧急，广西巡抚李经羲与提督苏元春商量后暂时没有向朝廷上报裁撤请求。现在44个营有四十个被苏元春安排在了两广边境地区，剩下的放在了南宁。
苏元春最不想动用的就是广西边防军，在这里他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可以说担任广西提督十年来，苏元春最大的贡献就是加强了广西陆防和海防建设，虽然作用不大。他也知道广西不可能抵挡住振**的进攻，现在的动作也只是尽尽人事罢了，能为后人留下点东西，也不枉来此一遭——边防军坚决不能动用！就算是广西失败了，也要给乱党留下一个完整的边防工事！
振**如此大规模的调动根本瞒不住，吕梁也没有想隐瞒，干脆大张旗鼓的张罗。消息在第一时间传到了李经羲手里，情报显示，振**的目标很有可能是广西。
“苏大人，乱党大军压境，山雨欲来，可有应对之策？”李经羲得到消息后烦躁的不行，马上找来广西提督苏元春商量。他的老叔是李鸿章，一代名臣，自己可不能败坏门风，就算打不过乱党，也要为朝廷尽忠！
“李大人，莫要慌张，老夫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保广西平安。”苏元春底气很足，中法战争给了他足够的自信，想当年，世界第一陆军的法**队都被自己打败，还怕小小的乱党不成！
“我的提督大人啊，乱党可是有十万多新式军队，日本三万多精锐士兵在广东折戟沉沙，咱们的绿营靠不住啊！依我看，还得向其他省份求援，剿匪同盟，也该发挥作用了。”
“巡抚大人，现如今其他省份也没有多少可用之兵。咱们的探子得到的消息，振**在靠近浙江、江西、湖南的地区都留有重兵，就是为了防备联盟联合进攻。再说，新军整编都在进行中，有的省份还没开始，拿什么进攻？还得靠我们自己。”
“先是太平军，后有义和团，现在又有乱党，难道天亡我大清？苏大人，绿营绝对靠不住，咱们还得另想办法。各级将佐、官员手里都有不少亲兵，他们的战斗力比绿营强得多，如果能组织起来，是一支有用的力量。广西各豪绅、富商、大家族手里的壮丁也不少，是不是把它们也组织起来？”李经羲想了想后说道。
“算是个主意，生死存亡之时，退后有朝廷法度，一样是死，还不如拼一把，不然留着那些亲兵也没有用。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吧，至于各地的豪绅富商，不能指望，他们说不定早就和乱党穿一条裤子了，广西衙门里、绿营里有多少人是心向乱党的，这也说不定，地方势力太大，他们给我们的麻烦不比乱党小。”
李经羲听后长叹一声，乱党的手段太厉害，这些地方势力朝廷都得让这点，地方上有什么事情都得和他们商量后才能办成，没想到乱党还没打过来，人家就主动靠上去了。
“无论如何，首先要保证南宁的安全，这里有不少满人，虽然听说战争的信后跑了不少，但还是有两万多人留下来，朝廷对他们的重视比对我们大，只要这些满人没事，咱们的罪责就会小很多。”
“苏大人，是不是将前线的绿营撤回来一些？南宁地区只有四个绿营兵，我怕人数太少，一旦前线防御崩溃，这里就守不住了！”苏元春点点头，两人谈妥，一起出门按照商议的办理。南宁大街上满人拖家带口的准备离开，大宅院里壮丁背着枪爬上墙头，防止城里的混乱威胁到自己的家族。暗地里许多豪绅开始串联，准备迎接振**的到来，到时候就是有功之臣，和那些广东人一样跟着振国党发大财！一些青年人甚至开始制作标语、革命旗帜，许多墙上都被贴上了这些东西，大逆不道的推翻满清的标语到处都是，往日里作威作福的衙门老爷现如今也管不上那些东西了。
李经羲在下人的保护下向衙门走去，映入眼帘的东西让他明白，要变天了，挡不住了，也许，自己要为李家找一条后路？
1902年11月3日，两广边境一千三百多门火炮齐发，无数的炮弹飞向预先设定好的目标区域，并引发剧烈爆炸。广东临时政府再次迈出了统一的脚步，用炮弹表明了振国党将革命事业进行到底的决心。
试图在第一线挡住振**的绿营士兵经受了近乎饱和的炮击，简单的老式工事在爆炸中灰飞烟灭，没有任何遮掩的工事让绿营士兵吃尽了苦头，伤亡率直线上升，让这些享受了多年和平、养尊处优、毫无战斗力的士兵陷入崩溃边缘。抵达前线组织防御的广西提督苏元春目瞪口呆，即使是当年的法**队也没有如此强烈的炮火，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临时拼凑的绿营要想挡住振**实在是太天真了些。
清军也有火炮，而且为数不少，从全省搜集的火炮全部摆放在了战斗第一线，数量多达六百多门。但这些都是老古董，无论是射程还是威力、精度都无法与敌人相比，即使是最先进的火炮也打不到敌人的炮兵阵地上——差距太大。清军的炮兵是第一批遭受振**炮火洗礼的部队，也是清军最先崩溃的部队。
猛烈的炮击持续了三十分钟，乐非已经习惯了振**发动地面战争时首先由大炮开路，然后才是步兵争夺。炮击开始后半个小时，乐非带领的山地一旅步兵三连已经做好了出击的准备，就让这场战争检验一下三个月的训练成果吧！
ps:跪求推荐、收藏！
第一百章 势如破竹
山地一旅的作战目标在广西北部的贺州，并最终攻取桂林，他们将协同山地二旅和第一军第二师联合作战，山地旅负责主要攻击任务。这只是振**五个攻击方向的其中一个，除此之外，山地三旅与第一军第三师负责梧州方向，并随之攻取柳州，最终向西攻取河池地区；第二军第一师负责从岑溪到玉林的攻坚任务，攻取玉林后与从陆川出发的第二军第二师汇合，共同攻打广西首府南宁；第二军第三师从广西南部出发，一路攻陷大坝、北海、钦州，最终目标也是南宁。
五路大军没有主次之分，每一个方向都可以说是主攻，目的在于用最短的时间实现广西的光复，用速度打乱清军的部署。总参认为，振**的战斗力与清军存在好几个代差，每一路都至少有一个师的部队，再加上优势的火力，就算清军集中兵力在某一路，也无法抵挡振**的进攻。不过，困难还是存在的，计划仍旧存在变数，问题就在于后勤补给，这也是战争开始前投入资源最多的一环。但是，准备再充分也会出现问题。
乐非的山地三连就遇到了尴尬，进攻开始后大部队势如破竹，根本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清军阵地上早已空无一人，只留下遍地的狼狈和硝烟，侦察部队反馈的消息，大部分清军都在炮击时主动撤出阵地，汇集到贺州城四周，经过组织后在城内外构建防御。也就是说，从出发地到贺州城不会再发生大的战斗。
三连接到营部命令，一旅步兵一营和二营、火力营以最快的速度绕过贺州城，在其西部构建防御工事，阻止清军的继续溃败。两个山地旅都在做同样的事情，那就是赶路，必须将清军包围在贺州，不然形成溃散后变成匪徒还是麻烦。
尴尬的事情就是赶路，乐非根据上级下发的军用地图，赶了三十多公里后发现，自己看见的和地图根本对不上来！许多地方只有一条羊肠小道，而且弯弯曲曲，相互交叉，很容易造成混乱。山路难行，许多山头与地图上描绘的不相符，这也能理解，所有的地形都差不多，还要穿过一些溶洞，地图不够精准是一方面，实际与地图相对应又是一方面。
“老董，马蛋，迷路了。让一排的弟兄去前面探探路，到那个小村庄里问一问，最好能找到一个当地人向导。”董大山马上让一排二班去探路，回过头来对乐非说道：“咱们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才走了三十多公里，在这大山里绕来绕去，距离指定时间不到四个小时啦。老乐，咱们得抓紧一点，不然任务完不成，咱两吃不了兜着走。”
“靠，我能不知道吗？在进修班里最愁的就是地图作业课，现在这里报复我了，要是何广厦那小子在这里，咱们就不用担心迷路了。”乐非挠挠头道。归根结底，还是文化水平跟不上，虽然在进修班有地图课程，之前也经过了培训，但实际操作与理论学习还是存在差距。乐非的文化学习是在参军后才开始的，这段时间的战斗任务和训练任务又特别重，文化学习不进反退，到现在终于尴尬了。
十几分钟后一排二班的弟兄回来了，还带来了一名年轻的猎户，他手里提着柴刀，背上一支长长的火筒。乐非让人给了他两罐罐头和一小袋单兵口粮，让猎户的紧张心情平复不少，三连的行进终于变得顺利起来。
半个小时后终于走出这座山，道路变得平缓起来，三连骑上自行车后速度变得飞快，那个猎户打死也不肯回去，只能跟着一起前进。当天下午，三连抵达了目的地，贺州西部的三加地区，并不顾疲劳开始构筑工事。根据电报联络，各部队陆续抵达预定地点，对贺州的包围圈逐渐形成，呆在这里的一万多名绿营士兵跑不了了！
贺州正面，作为攻城主力的第一军第二师抵达时已经接近傍晚，他们需要携带的重火力装备比较多，道路狭窄，卡车等先进交通工具并不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好在总参选择了十一月这个旱季作为攻击时间，不然就等着在泥坑中挣扎吧。
贺州城有城墙，不知是什么时候建造的城墙显得破败，本来在城外构筑防御的部分清兵见到振**的旗帜后全部跑回城里，躲在城墙内求神拜佛，希望城墙能挡住振**。
古城墙在现代化的战争面前失去了作用，尤其是对于拥有强大火炮的军队，更是不值一提。城墙不是钢筋水泥的防御工事，将其轰塌不需要多长的时间。当晚第二师就发动了进攻，火炮的威力再次证明了战争模式的变化，呆在城墙上战战兢兢的清军士兵做了免费飞机，体验了一把滞空的感觉。在连续不断的照明弹帮助下，步兵连夜发动进攻，并轻而易举的突破的清军的防线，从几个大豁口中钻进了贺州城。
至此，勉强组织起来的清军再次崩溃，并从北、西、南三个方向逃窜，第一军第二师没有追击，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维持贺州城内的秩序，一万多名清军把这里糟蹋得不轻，到处都是抢劫后的痕迹，更有甚者士兵们还发现了妇女被强暴的、反抗者被杀死的。汉人杀起自己人来毫不手软，这是整个民族的悲哀，只能希望统一后再也不要发生民族内部的战争。
连夜逃窜的清军士兵还是没能逃走，抹黑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就遇到了火力打击，照明弹升起后弹雨接踵而至，毫无反抗之心的清军士兵趴在地上等待最后的判决，一名军官骂骂咧咧的趴在地上，嘴里不干不净，大体意思是那些振**不地道，连投降的机会都不给我们，上来就开枪！
当夜攻破贺州后，第二师留下一个团负责当地的治安，其余人简单休整后已是凌晨。乐非组织人手抓获、移交俘虏，一夜没有休息，终于完成后刚想躺在地上休息一下，传令兵带来了三连的任务——继续前进，目标，桂林。
与贺州一样，其余地区的战斗都很轻松，梧州、岑溪、陆川、北海都被振**占领，第一阶段的作战目标基本达成，主力部队正向纵深推进。总参收到的各部队统计数字，第一阶段共消灭清军士兵一万三千六百人，俘虏三万一千五百人，缴获物资无数。振**伤亡九十二人，大部分是在城内作战时的损失，还有十几人的伤亡是土匪造成的，详细经过还没有上报，大致意思是一个连队在一个山村中暂时驻扎，遭到了村民的偷袭，其实这些村民都有土匪和农民双重身份。此事过后总参下发了主意土匪偷袭的命令，广西的匪患不比广东差多少，战后一定要进行剿匪运动的。
苏元春早早的从陆川前线跑回了南宁，陆川是他的提督衙门所在地，为了抗击乱党，他在陆川布置了超过三万名绿营士兵。一顿炮火后苏元春立刻觉醒，这些士兵在这里只能成为振**的靶子，还不如像李经羲说的那样回到南宁组织城防。之后接到的消息让苏元春庆幸不已，如果呆在陆川，说不定也会被包围起来，现在就成了振**的阶下囚！
“老爷，您的早作打算呐，振**已经进入广西，打到南宁用不了几天的功夫，苏提督手里的绿营兵撑不了多久。”巡抚衙门里，李经羲的管家正苦口婆心的劝着他，看着自己的老爷稳如泰山的样子，愈发的着急了，这一大家子上百口子人都等着老爷做决定呐！
李经羲慢慢敲着桌子，抬起头问道：“吾弟李经迈是否回复电报？”
“还没有，老爷，电报局被我们的人牢牢控制着，还有库房、军火库等要地，城里的混乱还没有影响到那些地方。不过，城里的绿营兵也不安分，捣乱的不少都是那些大头兵，苏元春不在，那些士兵更没约束。而且，城里有不少鬼鬼祟祟的人，我们的人得到的线报，有人想在振**来的时候搞事，要不要把他们抓起来？”
“抓什么？都是些豪绅大商的家丁，想要趁振**打过来时某一场富贵，把他们抓起来，我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别的不说，那些绿营军官里有多少是大家族的人？随便他们去吧，我们只要等经迈的电报即可。”
十几分钟后，这封被李经羲视为关键的电报终于抵达，传来了李经迈的答复。李经迈是现在李家的族长，虽然李经羲比李经迈的年龄大不少，但遇到重大的事情，还是要请示一下族长的好，尤其是这种事关家族存亡的大事。之前李经羲传回的电报，内容是建议李家两头下注，由李经羲主动投降，加入振**，这样一来即使日后天下大变，李家就不至于太被动。李经迈收到电报后立刻与诸位族人秘密商议，最后决定同意李经羲的建议。
ps:跪求推荐、收藏！
第一百零一章 神兵天降
像李家这样的名门望族，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容易，家族内部也存在着争议和争吵。但权衡利弊，李经迈还是力主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这不奇怪，从历史上看，每一个传承下来的家族，都会在不同的势力中种植力量，这样不管哪一方胜利，家族的利益都不会受到损伤。争议的焦点在于李经羲投靠革命党后李家受到的打击，来自朝廷的打击、同僚的排挤、民间的非议、对李家声望的影响，还有对家族成员在官场上的影响等等。
能做到一省巡抚的位置，他代表的就不仅仅是一个职位，而是朝廷的声誉，一旦李经羲投靠乱党，并且是满清官员中投靠振国党的第一个、职位最高的，对满清的打击将是毁灭性的。不难想象，今后会不断有满清官员随着李经羲的脚步，今天是巡抚、提督，明天就是总督、将军。
决定既已作出，就不应该继续犹豫，斩钉截铁的时候到了。李经羲立刻安排人手，按照事先自己谋划的，首先要联络城里的那批心怀振国党的豪绅，并联合他们将南宁城里的绿营控制住。然后要给广州方面发电，表明心意，约定起事方式等等。
当然，事情不会一帆风顺，怎么说服豪绅和广州方面，让他们相信自己的决心，这是最关键的地方。也就是说，自己需要投名状，那么，就让朝廷的铁杆、广西提督的家人为自己的将来铺路吧！
“李三，你带人手去提督府，多带火枪、刀斧和火把，记住，不能留下一人！我要用李家的人头证明我们起事的决心。”
“李二，李三完成后你去张家、白家、刘家这三大家族跑一趟，这样一来他们应该会相信我们的意愿。和他们商量中最重要的是控制住城里的绿营，三大家族代表的广西豪绅势力在绿营中根深蒂固，总兵、副将、参将、游击，许多军官都是他们的人，做到这一点应该不难。”说到这里，李经羲沉思一下，心想，那些家族也不是傻子，振国党在南宁想必也有密探，绿营现在被谁控制还说不定呢，自己不做，人家也会做的。不行，必须想办法作出更大的贡献，这样才能在日后振国党的体系中占据高位。边防军！对，就是边防军！
“李大，你给广州发电，就说广西边防军等待振**前去接手，不会有反抗，这是我们送上的礼物！还有，让苏元春待所有的绿营士兵都回到南宁城里，其余地方全部放弃，等他们进来后我们的人就将苏元春手下的军官全部控制住，然后坐等振**上门。这样的大礼，振**应该会满意吧。”不得不说，一把手如果想投敌，造成的破坏将是惊人的。广西提督苏元春直接听令于总督，并受广西巡抚节制，对军队有管辖权却没有调遣权。署理两广总督周馥本就是李家的人，之前剿匪联盟时就将大部分权利交给了李经羲，对广西的事情不管不问。所以，李经羲可以最大限度的调动军队，苏元春这样纯粹的军人不会违抗自己的命令。
“想不到，李经羲这样的封疆大吏都想通过投降活命，还是李家的人呢，在生与死的选择之间，大部分都会选择生吧。”吕敏将电报交给吕梁，用基因人的思维点评了一下。与吕敏相处的时间多了，吕梁也习惯了手下们这种说话方式，好在吴月也在自己身边，可以中和一下自己有些僵硬的大脑。
“总理，这是真的吗，李经羲会不会诈降？在我看来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吴月也说了句，一年多的时间，吴月不仅能力有极大的提高，自信心也飞速增长。许多事情吕梁对她也不隐瞒，而吴月也经常能提出让吕梁眼前一亮的建议。
“真假不论，就算是假的我们也会在短时间内光复整个广西全境。如果是真的，给我们造成的麻烦会少一点。这样，计划不变，我们按部就班的前进，看看李经羲搞什么幺蛾子。吴月，南宁城里我们的情报人员有没有发回电报？”
“还没有，吕四亲自前往南宁，负责整合那些反清的力量，昨天他发回的电报显示，调查局的工作卓有成效，南宁城三万多绿营兵有一半控制在豪绅手里，剩下的军官都是外省调来的，或者是李经羲和苏元春的亲信。”
围绕着南宁，暗流涌动，带领两万多绿营兵的苏元春已经撤退到了玉林，在继续撤退和组织抵抗之间犹豫着呢，一纸命令和一名亲信带来的密信让苏元春大惊失色。他在广西人提督十几年，经营的势力不是李经羲这个外来官员能媲美的。南宁城里这么大的动静，最终还是被苏元春的亲信得知，再加上李经羲要求自己撤军的命令相互验证，苏元春可以肯定，李经羲这个狗娘养的要投敌！
南宁有十个营的绿营兵，其中有两个营被自己牢牢控制在手里，其余的不用想也知道都跟随者李经羲和那些反贼了。对自己有利的地方在于，南宁城外的其余地方还有二十二个营，现如今归自己调遣，如果李经羲发布命令让那些绿营回到南宁，自己凭借这两万多人的绿营兵无论如何都挽不回大局，更别说后面还有近十万振**虎狼。
现在的关键是尽快赶回南宁，将叛贼击败，然后约束整个广西的军队，与振**决一死战！另外，给城外其他的绿营和边防军下令，与李经羲争夺那些军队的控制权。
苏元春的动作还是晚了一些，所有的绿营兵接到李经羲的命令后离开了城池和工事，向南宁进发。边防军被命令就地驻守，不得妄动，紧接着，就接到了苏元春的命令：李经羲投敌，广西军务由苏元春接管，边防军等待命令。前后矛盾的命令让边防军不知所措，只好原地不动，上层的争端不是这些军官能理解的，相比之下，他们更愿意相信担任长官多年的苏元春。
11月5日，苏元春回到南宁，打开城门后在守卫士兵诡异的目光中，苏元春带领士兵昂首挺胸进入城内。
“大人，苏元春回来后立即赶往城内军营，再也没有出来。而且不断有人进进出出，城内原本答应跟随我们的两个营的守备，还有几名游击参将都有动摇的迹象。”
“苏元春果然不可小视，那些人怎么说？”
“他们的意见是按兵不动，等待振**到来，但我怕等不了那个时候，现在振**主力还没有到柳州、玉林一线，抵达南宁至少要在一天后。”
“命令所有的人荷枪实弹，一旦有什么不对，立刻发动！”
南宁城里的紧张局势像一把枯草，一点火星就能让它燃烧殆尽。此时三连长乐非正带人向桂林城里突击，情报显示，桂林城内已经没有满清的军事存在，所以山地一旅没有等陆军第二师的火炮上来，就让步兵发动攻击。果然，城门被炸开后士兵们没有遇到抵抗，经过询问，昨天时所有的清军都撤离了桂林。山地一旅白捞一个大功，这让随后赶到的山地二旅和第二师后悔不已。
两天一夜没有休息的乐非终于躺在大街上睡了三个小时，就被轰轰隆隆的动静吵醒，那是第二师接到了新的命令，正在整军出发。命令是第二师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南宁，山地一旅、二旅就地驻守，维持秩序，并向桂林周边扩散。
吕梁从吕四发回的电报中确认了李经羲投靠的确切消息，马上命令各路大军向南宁汇集。其中最近的是第二军的一师和二师，他们已经进入玉林，得到命令后马不停蹄的向南宁方向进发。如果速度快，振**将一枪不发的进入南宁，如果局势变化，南宁城内将爆发激烈的巷战，这对战后恢复非常不利。
除了地面推进的各支部队外，天空中还有一支部队向南宁方向飞去。这是新成立的空军飞艇大队，从工厂接收的两批二十艘大型飞艇派上了用场，他们从惠州起飞，在桂林降落后接上了山地一旅两千名士兵。由于并不是专门的运输型飞艇，所以能够搭载的士兵数量有限，而一旅三连作为战斗力比较强的部队也上了这种新式的运载工具。
第一百零二章 南宁乱战
董大山脸色铁青，像是下一刻就要吐出来，他捂着嘴，一点都没有战场上铁骨铮铮的汉子模样。
“老董，怎么样？能坚持不？”乐非看着手下好几名士兵都出现了晕飞艇的现象，刚开始的兴奋已经转变为担心，这样的状态持续下去，降落后的作战肯定会受到影响。
“没事，他奶奶的，老董我也算是上过天的人啦！这么漂亮的飞艇，就算是吐出来我也会咽下去！”董大山的话让乐非哭笑不得，事先谁也想不到会以这种方式前进，老天开眼，竟然让自己见到了这种庞然大物！飞艇！如果不是总司令英明神武，振**怎么会有这种兵器？就算是神仙也会在飞艇面前投降吧！
从桂林出发，三个小时后飞艇大队已经抵达了南宁北郊。硕大的飞艇并不适合在城内降落，只能在城外的开阔地区。吕四带领的特工选定了地方后已经守候在此，不远处的农田里，几名农夫跪在地上不敢起来，对于他们来说，飞艇就是神仙的物件。
飞艇大队顺利降落，士兵们经过十分钟的休整后，由特工指引，向五公里外的南宁城进发。强壮的体格让董大山迅速恢复，将乐非肩上的机枪接过来，这为老兵再次焕发出战斗开始前的杀气。
北门，反叛力量控制着这里，两千名振**士兵迅速通过，并向苏元春所在的军营方向奔去。之前李经羲已经命令手下的士兵向那个军营方向隐隐围拢，振**进入南宁城的消息迅速传到了苏元春耳中，来不及惊讶振**是如何以这样的速度抵达南宁，他们就像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或者说点燃枯草的那一点火星，南宁乱战爆发了。
“李经羲不仁不义、欺师灭祖、背叛朝廷，现在我命令，解除李经羲广西巡抚职务，所有的士兵必须听从本人号令，违令者，格杀勿论！”苏元春杀气腾腾的命令道，早已等候多时的士兵们立刻出击，本属于同一阵营的绿营兵开始了混战。
战场环境决定了战斗都在街道中间展开，吕梁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出现了，巷战，尤其是平民聚集的城区，生命财产损失不可避免，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平息这场战斗。
李经羲一方都在右臂上绑着红绸子，这是战斗开始前上级下发的通知，谁是敌人很好辨认。再说，以振**这种特征鲜明的军服、武器，敌人是不会认错的。遭遇后没有停顿，枪声立即响起，拥挤的街道上立刻倒下一片。
尸体大部分是敌军的，不过振**这边也有损失，山地一旅并没有经过巷战训练，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死伤。三连也有两人在遭遇中死伤，这让一向稳重的乐非怒火中烧，他以自己少得可怜的巷战经验指挥者战斗。
“一排，拿下那座建筑，那里是制高点，上去架设重火力！二排，火力掩护，三排，沿着街道边前进！都给我听好了，遇到房子里的抵抗，先扔一颗手雷，不要顾忌平民伤亡，谁也不知道房子里藏的是平民还是敌人！”
振**很快从初期的混乱中恢复，并开始组织有效的进攻，士兵们在巷战中迅速的积累经验，机枪、迫击炮、手榴弹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射速快的步枪和连发手枪，让想偷袭的敌军死伤惨重。
战斗并不是只在这一点，城区各个城门，城内的府库、衙门、军火库、电报局等要地都是双方争夺的要点。苏元春一方暂时占据人数优势，他们的攻击给李经羲一方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好在山地一旅缓解了李经羲的压力，他们对苏元春所在的军营展开猛攻，吸引了敌军大批人马。
“轰！”一枚炮弹在三连二排的阵地附近爆炸，士兵们趴下躲避弹片和冲击波，爆炸越来越密集，这让三连吃尽了苦头。从来都享受着火炮助攻的三连不得不顶着敌军的炮火展开进攻。
“迫击炮，快，打掉敌军炮兵阵地！”一名营长大声喊道，由于飞艇的携带量有限，一旅没有重型火炮，就是迫击炮也没有带多少炮弹。
十门迫击炮很快架设起来，与敌军火炮展开了对射，双方距离很近，完全在迫击炮的射程之内。而且采用更先进火药的迫击炮比清军火炮强得多，仅仅十门竟然压制住了清军三十多门老式火炮。
“二排火力掩护，一排从左边，二排从右边，跟我上！”乐非猫着腰向前冲去，炮弹不多，但子弹还是足够，机枪的火力让敌军抬不起头来，振**士兵离军营越来越近，但损伤也变得越来越大。越往内部，敌军越密集，抵抗也越坚决，振**发动的第一次进攻不得不暂时停止。
“各排，报告伤亡情况。”
“一排，伤两个，躺下一个。”
“二排，伤三个，躺下一个，但还喘着气。”
“三排，伤两个，躺下两个！”
“玛德！”这是三连伤亡最大的一次，短短时间里已经有十一人的伤亡，虽然敌军火力很差，但人数太多，起码有一万多人，而且抵抗意志非常不错，那个苏元春有两把刷子，满清军官里很少有这样的将领了。
就在一旅准备第二次进攻的时候，军营后面东城门方向响起了一声剧烈的爆炸，然后乐非就看见敌军军营里一阵慌乱，不少人向那个方向移动。
从玉林方向出发的第二军一师和二师派出了一支五千人的轻装部队，全部骑着自行车快速前进，近两百公里的路程只用了五个小时。玉林到南宁之间多平原地形也起了很大的作用，还有士兵们不顾体力消耗、不顾自行车磨损地全速前进，终于及时赶到。
筋疲力尽的士兵们还不能休息，城内传出的战斗声音提醒他们，振**的兄弟们正在里面拼命。爆破组将炸药放置好，将破败的木质城门轰飞，连带着轰塌了一段城墙，这里正好是敌军的后方。很快，激烈的战斗在碎石之间爆发，士兵们从这段缺口涌入，并向两侧包抄。
前后受敌的绿营士兵再也无法维持，即使以苏元春之能，也再无回天之力。投降的绿营士兵越来越多，攻入军营的振**士兵也越来越多，随着炮兵阵地被占领，战斗也接近了尾声，两百多名亲兵留在了苏元春身边，等待着最后的判决。
“大人，咱们怎么办？只要您一声令下，咱们就跟乱党拼到底，死后也能光宗耀祖！”
“对，大人，咱们都是不怕死的，跟他们拼了！”
苏元春听后大笑，说道：“老夫一生戎马，从没有向敌人低过头，既然诸位愿意跟随老夫，那咱们就打最后一场仗，来世咱们还在一起战斗！”说完拿起一支左轮手枪，率先冲出去，身后众人哇哇叫着一起冲出来，这群亡命徒，说白了就是当满清的奴才上瘾，致死也要为满清陪葬。
当然，苏元春没有和振**拼命的本钱，所有人都倒在了冲锋的路上。吕梁得到消息后点评了一句：“这不是悲壮，也不是报国，而是愚蠢！愚蠢透顶的那个愚蠢！”
苏元春既死，剩下的战斗也随之平息，众人没有了领头者，也就没有了继续战斗的勇气。很快，李经羲手下的绿营士兵被暂时安置在城外的一处临时军营，受到了好吃好喝的待遇，抵抗的绿营士兵成为俘虏，作为处罚，他们将在工程部队劳作三年，然后归还其平民身份。
战后统计的数字让吕梁有些后悔没有及时回应李经羲的请求，敌军伤亡一万一千人，被俘两万两千人，振**伤亡两百二十三人。平民的伤亡数字巨大，但临时政府并没有公开，这要等到五十年后才能进入可以公开的史料。
南宁平定，其余地区的清军也没有继续抵抗，他们遵从了李经羲的命令，放下武器后被振**接收。柳州、北海、钦州、白色、凭祥等地先后被光复，而且，两万多名颇具战斗力的边防军也和平投降，这让广西的边防得以完整保存。战后，吕梁下令厚葬苏元春，不为别的，就为他在任期间对边防事业做出的巨大贡献。
第一百零三章 名为买办的黑手
苏元春虽然愚忠，但不失为一个汉子，而且他在位期间巩固了广西的边防，更久之前曾经与刘永福并肩作战，抗击法国侵略者。吕梁将其厚葬，不但有其功绩的原因，还有刘永福为其求情的原因。
几年前，吕梁在惠州开始发展的时候，就听说刘永福在惠州碣石镇，而且手里有四营黑旗军。这是他1899年从台湾回到南宁后重新招募的，此人同情农民、支持革命，吕梁发动革命起义之前就多次与刘永福会面，从他那里听取教诲。革命成功后刘永福主动将四营黑旗军交给吕梁，并入振**中，此后就再惠州养老，不问世事。
随着革命事业的推进，刘永福接受的革命思想越来越多，认识也越来越深刻。在吕梁的再三邀请下，终于在1902年的春天主动参与到革命中来，成为临时政府的廉政公署署长。他声望素孚、威扬中外、大公无私，在廉政公署中深得下属的敬仰，并使廉政公署深入人心。
刘永福是个念旧的人，得到苏元春战死的消息后，拉下老脸到吕梁这里求情，希望收敛其骸骨。吕梁看中刘永福，他可以算是近代历史上的民族英雄，台湾的议和不能影响其伟大的形象。
在南宁乱战的时候，一支部队悄然登船，并在海南岛登陆，拉开了解放海南的战役。第一军第一师单独负责这一方向的战斗，相比之下，堪称振**最精锐的第一军第一师并没有遇到像样的战斗。满清在海南的军事存在非常弱小，走遍海南岛都找不到几个像样的绿营士兵，据战后审问俘虏时得到的消息，这边的士兵早就准备好了向振**投降。广东的压力无时不刻影响着海南，都知道朝廷已经放弃了这里，谁还会为不可能的事情拼命？更何况，广东人民的生活水平早就传到了这里，振**所过之处，用箪食壶浆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第一师的武装游行结束后，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海南岛算是海匪的大本营，这里地形复杂，丛林密布，海匪成群。要想恢复海南的秩序，必须剿灭那些作乱多年的海匪。
与在广东时一样，海南剿匪同样分为军事与民事相结合的方式。军队负责剿灭匪徒，行政部门负责改变穷困的现状，彻底铲除海匪的生存土壤。海南地区的农业条件更好，水稻一年三熟，还可以种植大量的热带水果，这里与广东发达地区距离近，可以通过海运将商品运过去。
临时政府根据海南的情况制定了产业发展名录，大量资本家闻着血腥的问道一路跟过来，很快，大规模的种植场、养殖场纷纷建立，许多农民成为资本家的农业雇佣工人。最值得注意的有两点，一是广东梅家主导的海南石禄铁矿，一是吴家主导的海南橡胶种植基地。这是因为广东工业对矿石的需求越来越大，几年时间，惠州重工业基地终于走过了孕育期，产能开始爆发，对原材料的需求变得非常大。而钢铁基地已经有一千多辆海底采矿车用于原材料的采集，但还是供不应求，现实中的原材料来源成为临时政府新的课题。这也意味着对外扩张有了新的理由。
中国是一个资源贫瘠的国家，地大物博只是自欺欺人罢了，与文明上国一样是应该被所有人抛起的词汇。工业发展需要的煤、铁、铜、石油、有色金属等矿产国家缺的很，即使有，也不应该无节制的开采。按照吕梁的规划，工业生产所需要的资源尽可能的从海外进口，国内的最好都封存起来。
海底的资源无限，但钢铁基地的采集能力有限，按照计算，钢铁基地最多可以同时控制三千辆海底采矿车进行开采，这是钢铁基地不进行其他生产任务的情况下。仅仅三千辆采矿车，应对短期内国内经济发展还可以，但中长期看肯定不行。吕梁的目标是超越美国的工业生产能力，这是底线，所以说仅靠那三千辆采矿车是不够的，必须从现在开始就准备现实中的资源来源。
澳大利亚、东南亚、中亚，乃至更富饶的西伯利亚区，都是吕梁心中内定的中国国土。所以说，努力吧骚年，无尽的土地等待着征服，那里有良田、矿产，有能够容纳十几亿国人的足够宽广的土地！
回到现实中来，路要一步一步走，步伐要坚定，手段要沉稳。最重要的，军队建设要跟上。坐拥三省之地，资源雄厚、人力充沛，吕梁有足够的能力继续扩大军队的规模。山地旅的规模暂时不用扩大，海军陆战队却在这时建立起来，最开始的规模并不大，只有一支陆战团，这主要是为了以后的战略打好基础。与福建一样，广西也要成立陆军新的军级单位——新编第五军，由于第五军被设定的主要作战任务是云贵和四川地区，所以士兵的选择就要能够适应山地作战，就地招募后从山地一旅挑选了两千名士兵军官充当教官。
乐非和董大山终于摆脱了训练新兵的命运，他们在广西之战后，作为着重培养的军官进入海丰陆军军事学院进修。这一次的进修将长达一年时间，他们会进行系统的学习，提高其指挥素养。
可惜的是，他们刚进入学院，就得到了何广厦毕业的消息。至于何广厦进入了那支部队，被严格保密。
“两位哥哥，我难受啊！”何广厦再次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眼中闪着泪花，哑着嗓子说道。临别之际，几人终于凑到一起，在学院外的一家小酒店里，不到半个小时就喝的昏天暗地。与乐非、董大山、何广厦一起的，还有何广厦的好友白翟。
“不能喝就别这么猛，又没人灌你！”董大山笑着说道，其实他和乐非心里都明白，何广厦说的难受不是因为酒精，而是因为二人在战场上拼命的时候，他却没有在两人身边。
董大山笑着劝慰何广厦，没想到最后被他带进去，也哭了起来，大声嚎着哥哥我想你啊，乐非和白翟怎么劝也劝不住，只好互相摇摇头。
“乐哥，说说你战斗的经历呗，说起来我还是一个菜鸟，听说战场上新兵的死伤率是最高的？”
“这话没错，新兵经受了高强度的训练，但初到战场还是会有些手足无措，经验的不足和战场心里的转换会让新兵付出血的代价。每次战斗开始前，新兵都是让我最操心的，不过，咱们的军队装备了超越敌人好几个等级的火力装备，这可以有效的降低伤亡。”
“乐哥就是有水平，听说你是咱们陆军中晋升速度最快的，相信这些都是你用努力和汗水换来的，我敬你一杯！”
“兄弟，你就别吹捧哥哥了，走运罢了。倒是你和何广厦那小子，去那只部队都要严格保密，几年的军事学院学习，出去就是个少尉，前途光明啊！”
“哥，何广厦的部队要保密，我的不用。我是去空军！”“飞艇大队吗？南宁之战的时候我们旅就是乘坐飞艇抵达的战区。”
“不是，不过说起来飞艇也挺够劲的，要不是有更先进的装备，我也会选择飞艇大队。哥，现在我说的还没有公开，你得保密，不过也不会藏太长时间了。我要去的是空军第一战斗机联队，是飞机，而不是飞艇。体积很小，但速度超快，还配备了机枪，可以在空中作战。”
“飞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给哥说说飞机是用来干什么的？”
先不说这几位事后要不要抄写保密守则，我们把目光转向满清的腹地，近代中国经济的中心——上海。
第一百零四章 官商勾结
原两江总督刘坤一死后总督职位由湖广总督张之洞署理，朝廷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任命了一名新的总督，即魏光焘。所有人都知道，张之洞与朝廷貌合神离，所有人还知道，到任两江之后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剿灭乱党。
魏光焘到任的不是时候，振国党正好在这段时间内攻略广西，并在极短的时间内平定。广西绿营、边防军、八旗军大部分投降，广西巡抚李经羲不知所踪，广西提督苏元春战死沙场。至此，振国乱党已经占据满清南方大半江山，而且是完全占领，相比当年的长毛之乱，乱党的影响更大，实力更强，相对的，朝廷的军力更差。湘军、淮军早已不复当年，新军尚未组建完毕，拿什么阻挡兵锋正劲的乱党？
来之前魏光焘到慈禧那里磕头，太后千叮咛万嘱咐，乱党之害危及朝廷根本，如若不除，国家危矣，你去两江唯一的任务就是继承剿匪联盟之任务，剿灭乱匪。为了帮助魏光焘实现目的，慈禧甚至将原本拨给袁世凯的一千万两银子交给魏光焘，让其加紧编练江南新军。
上任之前魏光焘也做足了功课，他对振**的认识不比其他南方官员差，手里拿着上千万两白银，他的心理并不轻松。振国党与当年的长毛一样都有强大的军队，不过更有优势的是振国党拥有强大的经济实力，也得到了当地人的支持。编练新军是一方面，但并不应该是全部，还要从经济层面打击振国党存在的基础，其经济基础一旦击散，其上层就会不战而溃。
在士绅阶层，振国党并非没有敌人，抵达南京后魏光焘多次接到一些人的拜帖，也见了不少人，情况很明显，振国党的工厂给南方买办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广东商品行销南方各省，边境封锁根本没有起到作用，走私和**让它形同虚设，大量的商品涌入导致洋行进来的商品受到冲击，连带着让一批庞大的买办们对振国党恨之入骨。各省当地商人和豪绅纷纷加入贩卖广东商品的队伍，买办们势力再大也无法与势力更大的当地商人抗衡。
更重要的是，李鸿章死后接管轮船招商局的北洋势力与振国党也有正面的利益冲突，广东成立不到三年的船运公司，打着美国公司的旗号，将广东的商品运到沿海和长江沿岸，并借此不断扩大业务范围，已经与轮船招商局形成了两强对立的局面。这对依附于轮船招商局的各个利益集团来说，绝不是可以忍受的。
1902年12月1日，魏光焘再次召开剿匪联盟年度会议，出人意料的是，这次会议选择了上海，这个中国最重要的经济城市、轮船招商局所在地、洋务运动成果最集中的地方。除了两江总督魏光焘、署理闽浙总督李兴锐外，署理两广总督周馥和云贵总督丁振泽、四川总督岑春煊都没有来。丁振泽和岑春煊是因为路途遥远，而周馥则是因为广西失陷后，现在正处于政治低潮中，没有颜面前来。
上海道台衙门最大的一间屋子里，四十多人坐得满满当当，与以往不同的是，一部分人明显不是封疆大吏、实权官员，但看他们的表情显得更加急躁。
“各位，本官初任，但已经感觉到了乱党对我们无处不在的压力。前几天我在南京街上，看到不少人剪去辫子，身着所谓的汉服（南方流行的一种服饰，与中山装很接近，广州制衣厂产品），看到官轿也不下跪！本官让人将其拿下，没想到此人振振有词：人人生而平等，凭什么当官的就高人一等？振国党迟早打过来，将你们这些满清奴才全部杀掉！听听，平民老百姓几时有这种胆量，有这种见识？可见乱党已经影响到社会的方方面面，剿灭乱党，刻不容缓！”魏光焘越说越气，之前他都是在北方内地为官，打死自己也想不到这里竟然乱成这样！这还是南京，其他地方呢？
“魏大人息怒，本官请问那人最后是如何处置的？”李兴锐问道。
“本官岂能与这种人一般见识，让手下教训了他一顿后就轰走了，说起来本官为官一地，造福一方，心胸还是要开阔一些！”老魏摸摸自己的胡子，一副悲天悯人的好人模样。
“魏大人糊涂啊，那人十有**是振国乱党。大人有所不知，现如今南方各省加入振国党的人越来越多，尤其以两江、两湖更甚。这些人胆大包天，经常在大街上公然宣传振国党，遇到朝廷缉拿，竟然就掏出枪来反抗！他们人数不少、枪械先进、悍不畏死，朝廷的捕役遇到他们都是躲着的。现在各地正在组织力量缉拿那些乱党，本官还寻思动用正在训练的新军加入呢！”李兴锐虽然署理闽浙，但大多时候都是在江西办公，这里是面对广东的第一线，振国党更加活跃，李兴锐的任务也更繁重，因此对这些事情了解的也多。
“无法无天！本官此次召集诸位前来，就是想商量一下如何加快剿灭乱党的步伐。新军的组建已经有四个多月的时间，第七镇、第九镇、第十七镇、第十九镇的进度各有不同，不过都有望在明年完成整编。与振国乱党比起来，这四镇的兵力并不充足，我们还是要想办法扩大新军规模。云贵和四川能各组建一镇已经耗尽全力，所以，本官会在两江继续组建新军，暂时命名为新军第二十镇和第二十一镇。军事准备需要时间，但我们必须现在就对乱党进行打击。”
“魏大人，想必胸中已有方略，何不讲出来大家参详一下？”
“嗯，说之前我先向大家介绍一下这几位，工部左侍郎盛宣怀大人，中国茶王、地产大亨徐润，原直隶总督郑观应郑大人，还有江浙地区的商人代表。”这几人在官场上都不是陌生人，其实在座的都认识他们，令人不解的是魏光焘把他们请来有什么目的？
“各位大人，轮船招商局自官督商办以来蒸蒸日上，已经成为洋务运动最核心的产业，每年为朝廷贡献大量的税银。但近一段时间受到了广州海运的强烈挤压，他们的业务已经进入了长江范围，宫保大人对此也是非常气愤。除此之外，江浙地区的商人们处境也日渐艰难，箭头所指，就是广州振国党开办的那些工厂。从这个层面上看，我们与各位大人的目标一致，从为朝廷效力、排忧解难的层面看，我们更应该有所作为，所以，我等愿意为剿匪联盟尽一份力量。”盛宣怀带头说道。
“浙江孟家愿意出资一百万两，资助朝廷组建新军。”
“苏州张家愿意出资一百万两。”
“台州申家愿意出资五十万两。”
在座的买办纷纷开口，这些都是积累了近半个世纪的买办家族，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他们并不夸张。振国党断了他们的财路，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这些人一共出资一千两百多万两，身家之丰厚让各封疆大吏动容。
“本官先谢过各位的慷慨解囊，这些钱足以组建两个镇的兵力。不过，本官认为各位能做的更多，你们遍布南方各省，对地方上非常熟悉。本官提议，参与剿匪联盟的各总督，在辖下成立剿匪团练，由参加剿匪联盟的各商人、豪绅、买办组成，组建民间武装，在朝廷的许可下打击那些无法无天的乱党。对于那些贩卖广东货物的各地商人，也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对其进行打击，当然，他们不同于那些乱党，最好在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开展行动，朝廷也会支持你们的活动。这样一来，乱党的商品就会陷入滞销，各位的买卖也能恢复正常！”
魏光焘这一手可以说非常狠毒，他让与本地商人敌对的买办阶层组建武装，用暴力破坏振国党在南方各省的民间基础，并破坏加入了广州自强商会系统的本地商人的生意，朝廷甚至用法令将买办阶层的暴力活动合法化。
以盛宣怀等人为代表的买办阶层对此欢欣鼓舞，他们不能通过正常的商业手段与广东竞争，但采用这种方式就可以。可以预见，民间会爆发很大的争斗，只要朝廷站在自己这一边，就不会失败，那些投靠广东的商人迟早会被赶出去。
可惜，这些人的行动在会后不久就被临时政府知晓，并不是调查局在其中安插了内线，而是有人主动向振国党通报了消息。
此人名叫郑观应，李鸿章死后他曾任北洋大臣、直隶总督，与其他官员、商人不同，此人是中国近代最早具有完整维新思想体系的理论家，拥护“立宪”，主张改良。
第一百零五章 遍地烽火
1901年，郑观应担任粤汉铁路工程局务并粤汉铁路购地局总办，在任时间虽短，但在张之洞的牵线搭桥下，他与振国党人多有交集。此人原本想发动争夺铁路路权的斗争，没想到不久后美国合兴公司主动撤资，接手的，正是临时政府总理吕梁。
自己苦心追求的东西被振国党轻而易举的办成，这对郑观应的影响很大，也再次正视振国党。经过接触，郑观应的思想认识不断加深，并对自己原本的维新思想产生了怀疑。1902年中旬，他秘密前往广州，与吕梁会面，并在这个时候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成为革命思想的坚定拥护者。
郑观应的提醒让吕梁从整合广西的繁重工作中抽出身来，魏光焘这一手可以说是一步臭棋，广东的产业需要市场不假，但南方各省并不是不可或缺的，广西加上福建正在开展的超大规模基础设施建设就会让广东的工厂忙不过来，而且还不断有新的工厂加入这个大潮。
不过，人家伸出手来要打自己的耳光，那就不能不还手。振国党在蔡元培等人的努力下好不容易有了不错的民间基础，还有大批属于商会系统的商人，不能让他们寒心。必须要做出回应。
按照计划，广西的整合需要半年的时间，之后就是更大规模的陆地进攻。也就是说，即使魏光焘他们蹦的再高，也会在不久后跌落下来。现在嘛，既然不能不管不问，那就让江西、浙江、江苏、云贵等省成为振**的新兵训练场吧！
振**新编陆军第四军和第五军都是刚刚成立的部队，驻扎在广西的第五军编制还不健全，现在还有一万多人的缺口，其余的装备缺口更大。驻扎在福建的第四军历经近半年的组建后基本完成，但战斗经验严重缺乏，只有少部分具有剿匪作战的经验。
吕梁将剿匪联盟的攻势称之为清除行动，振**与之针锋相对，成立了反击行动组。反击行动组的任务是，向南方各省派出兵力，以连排的形式编组，渗透进去后，在当地豪绅、商人和振国党分支机构的配合下狙击那些剿匪团练武装。伺机扩大振国党的影响力，并做好振**之后大规模进入的前期准备。
以暴力对抗暴力，这是吕梁最喜欢的方式。不过，海运公司的运营只能暂时停止，毕竟，现在还不是海军亮相的时候，振**的海军不是为清军准备的。因此，面对清军少得可怜的海上力量，海运公司还是暂避风头的好，损失一艘运输船都意味着损失了海军的预备兵员，这是吕梁最大的顾虑。
买办阶层组建民间团练的速度很快，他们本来就有大量的武装家丁，钱粮不缺，缺的就是一个借口、一个机会，现在机会来了，没有任何迟疑，南方各省就开始了针对振国党党员和加入自强商会系统的人员的清除。
1902年12月10日，振**第四军第一师二团三营三连的将士们趁着夜色，越过福建和江西的边境，悄然进入江西境内，他们的目的地是南昌东南方的南城县，这里是广东商品在江西的集散基地之一，也是剿匪团练最疯狂的地区之一。根据情报，在短短的几天功夫里，就已经有两个乡绅家族遭到团练的打击，损伤惨重，其中一个家族遭受灭门，另一个家族也在苦苦支撑。
“你好，我是振国党南城支部的王强，这位是南城商人代表南文博。”
“你好，我是三连连长高城。”与王强握握手，高城转身对手下道：“就地休息，二排负责警戒！”
南文博是一个中年男子，脸上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上来握住高城的手哭丧着脸说道：“高连长，你们可来了，这几天那些买办团可把我们糟蹋的够呛。林家惨遭灭族，其余家族也是战战兢兢，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你们没有组织反抗吗？”
“当然有，在王部长的组织下，咱们把手里的家丁都组织起来，跟买办团打了好几场，死了三十多个人。买办团手里的枪好、人多，还有朝廷的兵勇助战，咱们实在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王部长，请你详细说一下买办团的情况吧。”
“高连长，乌起码黑的，又是荒郊野外，咱们还是找一个地方安顿下来，然后再考虑下一步的行动。”
“去我那吧，咱们的武装都在我那里呆着，还有两百多人，一百多条枪，有什么事也能帮上忙。”南文博赶忙说道，这些振**的正规军来了就好办了，自己也不用担心受怕的。赚点钱容易吗？又是买办团，又是朝廷兵，当初自己就不应该沾上广东。
南家一处隐蔽的农村宅院里，在里面闲逛的武装家丁呆呆的看着走进来的三连士兵们，好家伙，一身军装板整的，腰上缠着子弹带，腿上插着手枪、刺刀，背上是大背包、横插着工兵铲，手里拿着杀气腾腾的步枪，胸上肩上挂着手榴弹，一顶钢盔让整个人的比格立刻上升。当然，这些家丁不一定认识那些装备，但一看就是些好货色啊。等扛着机枪、迫击炮的士兵走进来，所有人都傻眼了，这就是振**啊，操蛋，有这么多好装备！再看这些士兵，脸上倒是显得稚嫩，不过精壮的身体表明了他们经过了严格的训练，怎么也不会比清军、买办团差吧！
安顿好三连士兵，高城等人走进房子里，一个家丁端上茶水，离开后南文博起身关上房门。急脾气的高城忍不住问道：“王部长，现在可以说了吧。”
“南城地区有这么几股军事力量，满清朝廷有一个营的绿营兵，装备比较差，欺负平民还行，不过对上咱们南城团就尿了，可以忽略。买办团有三个营，分别是董字营、张字营、魁字营，六百多人，装备着从上海洋行购买的洋枪，但没有火炮。成员都是买办家族里培养的死士，悍勇的很，咱们南城团与他们对上了几次，损失惨重。尤其需要注意的一点是，买办团装备的洋枪都是后装连发步枪，有一定的火力密度。再一个，就是江西新军第九镇驻抚州的第一协第二标，他们很少出动，李兴锐对他们宝贝的很，生怕死掉一个。”王强介绍的很详细，这说明振国党江西支部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此次进入江西的振**士兵不止三连一部，还有相同规模的队伍二十支，彼此之间用电台联系，反击行动组福建分部将坐镇指挥，负责各连队的战略行动和彼此协调。
“当前我们三连最需要做什么？来之前上级要求我们配合各党支部的工作，作战目标由你们确定，我们部队只负责战斗事宜。”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们的主要目标就是买办团，新军可以交给以后的大部队处理。买办团平时都呆在南城城内，根据情报找准目标后再出击，所以，我们需要等南城内传来的消息，最好能在城外解决那支买办团。”
高城和王强的谈话南文博几乎没有听进去，现在他满脑子里都是后悔、灭族，一支广州高档过滤嘴香烟划了三根火柴才点着，深吸一口，刚刚平复一下不安的心情。一阵敲门声传来，南文博出声问道：“什么事？”
“老爷，城里传来消息，买办团找到咱们藏身的地点，现在正往这边赶，有六百多人，全都来了，估计再过两个时辰就能到这！”家丁的话让南文博手一哆嗦，香烟掉在了自己的腿上，将广州产的高档长裤烧出一个窟窿。
王强微笑着站起来，一只手按在了活蹦乱跳的南文博肩上，说道：“老南，让你的人出两个给三连带路，咱们去会会买办团。”
“我看家行不行？”南文博哭丧着脸道。
“事到如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咱们还有后路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福建你的家人考虑，要是咱们失败了，他们可就成了孤儿寡女！”许多豪绅商人将家人送到了相对安全的福建一边，这是灭族惨案发生后作出的未雨绸缪的举动。
第一百零六章 所谓死士
王强的话让南文博精神一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再说，到时候打起来自己找个地方躲着就行，又不是让自己上战场。话说回来，自己要是不去，以后在南家在南城的话语权可就弱了，这南城团团长的职位是家族好不容易争取的，万一振**胜利了，也有南家一份功劳！
此时已经早上4点左右，天色还很黑，南文博带着三百南城团武装举着火把，跟在三连后面，迎着买办团来的方向而去。
“老王，战斗的事情你就别掺和了，负责与后面南城团的联络吧，让他们绕到那座小山的后面，准备伏击逃跑的敌人。还有，让他们千万不要热血上头，不管不顾的冲击战场，我可不想看到误伤的场面。”高城嘱咐道，王强点点头，转身骑上一辆自行车找南文博去了。三连在此停止前进，突前的侦察兵已经传回消息，发现一只大约六百人的武装，服饰混乱，应该就是买办团，距此地大约三公里。
战斗马上就要打响，天色微亮，高城命一排正面狙击，二排和三排负责两翼攻击。对手是一支民间武装，这让身为军事学院高材生的高城感到有些胜之不武，来之前他还幻想着与第九镇过过招，现在嘛，先把这些人消灭再说。
“重火力先不要开火，轻机枪也等等，把他们吓跑还是麻烦！”高城呆在正面阵地上，趴在一处散兵坑里对四周低声命令道。短时间内构筑散兵坑成功这要归功于工兵铲这个工事修筑利器，使用上好钢材制造的工兵铲用途多样，不仅可以用于修筑工事，还可以当成单兵近战武器，比上了刺刀的步枪还好用，振**的步兵们个个都擅长使用工兵铲近战。
命令传达之后阵地上便陷入了寂静之中，几分钟后前方几百米处出现了敌军的身影，光线太暗，只能模糊的看到，不过声音在宁静的早晨传得很远。买办团成员骂咧咧的声音、驮马的叫声、队伍沉重杂乱的脚步声，随着声音的靠近，高城也变得紧张起来。
他是军事学院步兵一期的毕业生，被分配到陆军第四军任少尉连长，其实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新兵菜鸟，这也是他第一次上战场。三连一百七十多号人，全部都是没有经历过战场的雏，这场战斗能打成什么样，高城心里也没底。
杂乱的队伍在逐渐靠近一排阵地，近了，更近了，不到一百米的距离，高城感觉心跳到了嗓子眼。“啪”，一滴露珠掉在了高城的脸上。
“开火！”高城大喊一声，手里的冲锋枪横着扫出去，阵地上顿时枪声大作，一道道火线向买办团飞驰而去，钻进敌人身体后，巨大的冲击力将敌人推到，然后再也爬不起来。
十几名敌军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放倒，剩下的全部趴在地上，不少人开始举枪还击，虽然准确率低得可怜，但也对一排造成了威胁。敌军的子弹飞过头上，传来的阵阵嗖嗖声让身为连长的高城都感到有些害怕，果然，一排阵地上的火力顿时变得稀疏起来。
敌军里传出一阵屋里哇啦的声音，趴在地上的敌军突然从地上弹起，向一排阵地疯狂的冲过来。
“连长，命令，我们需要命令！”一排长对高城的方向大喊，不少士兵被吓坏了，躲在散兵坑里不肯开枪，剩下的火力全部都由速射步枪组成，但距离太近，火力稀疏，敌人已经开始冲锋，眼看就要冲到阵地上了。
“全部开火，各单位，全部开火。命令，迫击炮班开火，两翼的二排和三排也包抄过去！”一排长叫醒了高城，几个命令接连下达，早已等候多时的机枪手立刻开枪，几十枚手榴弹在空中飞舞，敌军的冲锋势头为之一滞，尤其是重机枪加入之后，沉重的枪声和密集的火线让敌军扔下几十具尸体退了回去。
买办团没能安稳的撤退，两翼的二排和三排到位后立即开始火力打击，三个方向的交叉火力让五百多名买办团团员没有丝毫可以藏身的地方。三连九挺轻机枪、三挺重机枪、三门迫击炮组成的火力打击，成为了买办团的噩梦。
即使再悍勇、再不怕死，面对这种局面也无能为力，这已经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了，再多的人冲上去也会被机关筒打死，这绝不是南城团！买办团里已经有人想起了那些传言，南边振**派出不少人进入了江西，组织对买办团的反击，难道这些人就是？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所有人的头上，子弹的呼啸是死神收割生命的镰刀，短短十几分钟时间，除了趴在地上的以外，所有人都失去了性命。即使趴在地上也不一定安全，随时会有爆炸在身边响起。
“玛德，打不过，咱们撤！”声音在枪炮声中显得很低微，但还是被附近的人听到，出声的应该是一名长官，于是命令被趴在地上的团员传下去，幸存的团员开始在地上慢慢往后爬，试图逃出这个死亡之地。
高城脸还红着呢，靠，自己还是连长呢，表现的还不如一些新兵，太丢脸了！三连的表现越来越正常，买办团成为他们渡过新兵心理期的最佳练兵对象，看到敌人缓缓后撤，高城下令迫击炮停止射击，全连压上去！
都以为战斗即将结束，敌人很快就会投降，士兵们甚至没有装上刺刀。没想到敌人站起来后没有继续后撤，反而向三连冲过来！近战不可避免，双方都没有遮蔽物，靠近之前互相射出了步枪里的子弹，然后碰撞在一起。
靠近前三连依靠高射速和装弹量大的步枪、机枪手提着握把的机枪和手榴弹占据了明显的上风，上百名买办团士兵被击倒在地。但近战开始后三连仍处于不利的境地，全连不到二百人，但买办团经过那样强度的攻击后还有近三百人。
人数上的劣势还可以通过手枪、工兵铲等优势兵器弥补，但士兵战斗的勇气就不是高城能左右的了。高城用手枪搞定了两个敌人，子弹就已经打空，来不及换上弹夹，从背后抽出工兵铲就和一名敌人扭打在一起。三连士兵拥有更强壮的身体、经过了系统的近战搏击训练，而买办团团员悍不畏死，近战经验更加丰富。这让解决掉敌人后抬起头的高城愤恨不已，三连倒下的士兵也不少，近战太吃亏，这都是自己指挥不力造成的！
与王强一起趴在不远处的小山头上的南文博完全目睹了振**三连和买办团的战斗，三连强大的战斗力（不如说强大的火力）让他信心爆棚，这样的火力，就是来一千人也不是三连的对手啊！
接下来的战斗让他目瞪口呆，买办团死而不僵，竟然反咬一口！当三连冲上去的时候南文博就知道要坏，买办团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自己的南城团死掉的上百号人都是在近战中伤亡的，虽然也干掉了买办团几十号人，但差距明显，那些人都是些亡命徒！
果然，三连进入近战后陷入苦战，优势的装备发挥不出来，等几十名手持大砍刀的敌人加入战斗后，三连变得更加被动。这些人似乎都具有武术功底，而且搏斗经验丰富，三连的新兵们根本抵抗不住这样的冲击。
“老王，该我们上啦！”南文博嘿嘿大笑一声，抽出一把大刀，高呼着带领南城团冲进了战场。
“刷！”劈死一名敌人，南文博一甩大刀，当年混迹南城，曾经博得了‘南霸天’的威名，现在虽然老了不少，但终于重振雄风！
南城团的加入缓和了局势，三连的士兵们得以抽出空来，筋疲力尽、险象环生的高城被南文博救下，来不及说声谢谢，便对士兵们命令道：“手枪换弹夹，掩护南城团的兄弟们！”
十分钟后，最后一名买办团团员倒在地上，艰苦的战斗终于结束。南文博一手扶着大刀，蹲在地上大口喘气，高城走过来，从背包里拿出一卷纱布，帮南文博受伤的左臂包扎。
“谢谢了，老南！要不是你们，咱们三连这些新兵蛋子可要吃大亏。”
“嘿，老兄弟，你可是吓了老子一大跳。还以为你们砍瓜切菜呢，切到了石头上，别怪老哥多嘴啊，这场仗怎么打成这样呢？”
第一百零七章 百炼成钢
南文博的问题也是高城在此战后需要解决的主要问题，把所有的原因都推到新兵身上是可耻的，主要的原因，还在于自己的指挥不利。
收拾战场后，高城拿着战场统计数字，双手不停的颤抖，年轻的他终于明白了在学院时老兵的教导，战斗不是小孩过家家，会死人的，尤其死的是自己的战友、而责任在自己的时候，那样的煎熬真是难受。
南城之战歼灭买办团六百一十二人，无一人投降！这样的战斗意志让人觉得可怕，在中国竟然还有这样的军队！这也从侧面看出了买办团的强大，半个世纪的积累不仅仅体现在财力上。三连伤六十二人、战死三十五人，损失过半，这样的损失肯定会受到上级的追究调查。但这不是高城现在需要担心的，士兵士气低落，武器弹药需要补给，伤员需要救治，重伤员还需要送回福建进行救治。战后报告需要写，经验需要总结，责任需要分清，如何避免以后的战斗不会重复今天的情况，是高城最关注的事情。
整场战斗，自己有太多失误、太多慌张、太多无能，自己几年所学的军事知识全部被自己忘记，反应迟钝，最终导致了三连过半伤亡。在愧疚中，高城将作战报告上报反击组，并最终回馈到总参。
三连并不是唯一遇到战斗的部队，在江西，在浙江，在云贵，两百多支新兵连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战斗，结果和过程不一，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损失也不小，但都有相同的问题，那就是指挥员指挥失误，导致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那些连长都是军事学院一期毕业生，厚厚一摞的报告书让总参的参谋总结了不少时间，最后的报告呈交到吕梁手中，当然，最后也不会对那些军官们作出太大的处罚，总参和吕梁心里都明白，这是军队成长必须付出的代价。一定程度上，振**上层也有责任，谁也不会想到那些买办团武装会有这么强的战斗意志，问题很明显，军队中普遍存在着情敌情绪，这是这次损失的最大原因。
问题找出来了就要解决，各支队伍需要转变态度，需要重新补充新兵，需要运送伤员和补给物资。所有的事情解决之前，振**各连队暂时停止了对买办团的进攻，后勤部门也需要集中精力，利用这段时间修补后勤计划、加大补给力度。四个省的分兵作战，所需物资数量要精确到每一支连队，这是非常大的工程，也是迄今为止对后勤部门最大的考验。
买办们的麻烦更大，振**第一次进攻就让买办团武装损失惨重，甚至达到了难以承受的程度。有四十多支队伍全军覆灭，一半以上遭受了振**的攻击，损失人数超过了四分之一，花大价钱从洋行购买的武器装备也损失不少，那些多年培养的家族死士的死伤更加让人肉疼。
见识到了振**的强大战斗力，是否需要继续下去已经成为了买办们考虑的问题。对此，盛宣怀专门找了一次魏光焘，不能让事态继续恶化下去了。
“魏大人，此次作战，买办团顶住了振**强大的攻势，但死伤惨重。向当地朝廷绿营和新军求救，都遭到了拒绝。大人，这件事是您亲自组织的，不能见死不救啊！振**正在修整，更大规模的进攻马上就会开始，如果朝廷继续放任不管，杭州和南昌附近的枪声就会传到南京！”盛宣怀言辞恳切，其实他心里并不着急，他代表的北洋集团在南方的核心利益在于轮船招商局，这段时间的折腾让广东船运公司暂时歇业，轮船招商局趁机兼并一些小型的运输公司和一家英国洋行破产后出售的船运公司，招商局业务瞬间扩大，这一次竟成了招商局扩大地盘的绝佳机会！要不是买办们到他这里求情，自己才懒得管这笔烂帐呢！南方这些废物买办督抚，绝对没有实力与振国党对抗，拯救朝廷的，非宫保大人莫属！
魏光焘沉思良久，这件事确实不像自己一开始希望的那样发展，振国党的兵力充沛的让人羡慕，根据眼线的回报，他们现在拥有五个军二十多万人，而且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在新占领福建和广西，还在进行大规模剿匪运动的时候，竟然还有余力向四个省派出大量兵力！这需要多人钱粮？多少弹药？振国党哪里来的这么雄厚的基础？赚钱打仗两不误，这让自己如何应对？
半年前开始的新军整编，两江两镇还没有完成，另外两个新编的镇也通过了朝廷的批准，正在组建之中，就算现在四个镇全部完成，也只是拥有近六万人的兵力，需要防守浙江、江西两省广大的区域，怎么算都是不可能的任务。
新军是自己与振**对抗的最大本钱，如果此时就动用，很可能造成不小的损失。但不动用的话，就没有别的兵力协助买办团了，那些绿营、八旗兵？想想就算了，谁也不会指望他们作战的，与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新军第七镇和第九镇是朝廷在两江的根本，如果有什么差池，咱们谁也逃脱不了罪责。这样，振**的小股部队在这几省非常活跃，这说明振国党还没有做好进军两江、云贵的准备，还不会派大规模的部队。我让第七镇和第九镇各派出一协，集中兵力，一股一股的吃掉振**的兵力，买办团协助作战，你看如何？”
“大人深谋远虑、高瞻远瞩、思维缜密，在下自愧弗如啊！”
“杏荪兄，你我二人还用如此客气吗？这朝廷上下谁不知道你杏荪兄是咱朝廷的顶梁柱？当年的李中堂和现如今的袁大人，都要依靠杏荪兄办事，我魏光焘可不是不识抬举的人呐！”
“哈哈哈哈，魏大人抬举在下了。依在下之见，振**战斗力强悍，要想将小股部队完全消灭，必须集中超过十倍的兵力，以泰山压顶之势，不留后患！”
魏光焘分析的很对，现在吕梁拿不出更多的精力用于光复江南其他省份。三省剿匪、平定地方反抗革命的家族势力，保守封建的地方势力并不是都愿意走出来接触新世界，他们宁愿呆在土围子里慢慢腐烂。还有宗族冲突、民族矛盾、武器收缴等等，将大量的军队限制在了各地不能动弹。
吕梁不希望北伐之前，有一个混乱的后方让自己不得安宁，所以，三省完全平定之前，临时政府没有更多的精力北伐。进入北边四省的两百多个连队未尝没有牵制满清、让其不能平稳发展的意图。
一个星期后，南城东南，福建与江西边境地区，修整完毕的三连接到了上级命令，下一阶段的作战将以游击战为主，尽量避免与敌军的正面交锋，情报表明，敌军很有可能会集中大规模的兵力，以多打少，意图消灭我军小股部队。
游击战，高城并不陌生，在军校学习时游击战作为一门必修课是所有军校生都必须通过的课程。理论是一回事，实际作战又是一回事，按照理论要求，游击战必须有一个稳定的根据地，在当地有民众基础，有较好的后勤补给来源，这些对于三连来说都不是问题。那么，接下来的战斗就是自己将功赎罪的最好机会！之前的战斗责任上级只是给了一个记过处罚，等于没有！不过，战士们的军心恢复需要一个过程，高城认为，这个过程，就是部队不断胜利的过程。
比起刚见到南文博时的牛气哄哄，高城低调了很多，而老南，现在更喜欢别人叫他南团长。上次一战，彻底打出了深埋在他心底的血性，一把大刀是走到哪带到哪，还组织乡绅们出资购买了振国党三百只速射步枪，南城团的战斗力直接上升一个档次。
“南团长，情报显示，驻抚州的新军第九镇步兵第三协已经出动，具体目标还没确定，南昌附近的买办团都汇集过去，看来是想来场大的。”
“高连长，你们不是也有不少连队吗？都找来啊，咱们和他们硬碰硬，南城团都是些汉子，绝不皱一下眉头！”
“呵呵，南团长，上面的意思是避其锋芒，游击作战，你们南城团配合三连作战。我们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把他们带到东边的山里，把敌军的大部队拖死、累死！”
“用得着这么费事吗？”
“上面有上面的考虑，从全局出发，现在还不是决战的时候，怎么样？南团长愿不愿意和我们三连钻大山？”
第一百零八章 土楼对峙
时间跨过1903年，留给吕梁的时间越来越少，还有两年的时间就是日俄战争，这是吕梁规划中的第一个绝佳机会，也是第一个巨大考验。在此之前，需要准备大量的工作，军事准备、相对稳定的国内局势、后勤准备、舰船建造等等，这关系到重新崛起的第一步。
按照计划，日俄战争之前，革命政府要将光复范围扩大到整个长江以南。不过，军事行动容易，光复后的民事行动更加考验临时政府的能力。
福建古田孟家土楼，家族上千口子人都聚集在此，家主孟广元的小儿子大婚，土楼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各项事宜自有管家和族人张罗，孟广元端坐在太师椅上微笑着看着忙碌的场面，间或与路过的族人打招呼。
这样的场面在宗族中传承了上千年，从未改变过，宗族族长同时也是宗族土地的所有者，其族人都是族长的佃户。古田土地肥沃，家族里倒也不缺吃穿，不过，自从乱党打进福建之后，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
孟广元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极好的心情也变得恶劣起来。古田县政府发布公告，辖内实行减租减息政策，只有执行了政府法令的家族，才能获得高产稻种。那可是宝贝啊，一亩地能多产好几倍稻谷！古田已经有好几个家族加入到减租减息的行列，都是聪明人，简单一算就会发现，种植高产稻谷后就算租子低了，收入也能增加几倍，这样的买卖谁不干？还能凝聚族人佃户的人心。
但有一批人思维僵化，不愿意改变，认为减租减息就是违背了祖制，是对传统的大不敬，这样下去，还有地主、佃户之分吗？坚决不行！孟广元就是其中之一，他和家族几名颇具权威的老人联合起来，不顾不少族人的反对，抵制政府的法令。
自古民不与官斗，更何况乱党军队强大，孟广元也是担心不已。县城传来的消息，政府准备对一些坚决抵制法令的大家族开刀，莫不是要来硬的？想到这里孟广元的心又坚定起来，什么时候古田县城以外的地方轮到朝廷说了算？这土楼高大坚固，土楼内存粮无数，还有一口水井，不虞缺水之忧，当年清军入关后在咱们福建土楼面前也得铩羽而归，我就不信乱党能破我的土楼！
“老爷，外边来了上百号人，都穿着什么鸟汉服，八成是政府的人，咱们紧闭大门，没把他们放进来。”
下人的通报让孟广元猛地坐起来，娘的，把孟家当成出头鸟了！他一甩脑袋后面的奴才辫，大声喝道：“族中青壮，都集合起来，婚事暂停！小孟哥，你去带人拿出咱们的火器，然后上楼子！”
族人齐声应和，土楼子里顿时有条不紊的进入了军事准备。这些土楼本身就是为了防范土匪袭击而建，族人应对这种紧急情况的经验很丰富，也没有慌张。不一会，三百多名族人青壮上了土楼外圈，有人抱着火枪挨个分发。
孟广元扒着土楼往外看，确实是政府的人，前面的人标准新青年的汉服装扮，昂着头看着自己。后面是两辆吉普车、四辆十轮卡，他娘的，政府的人真富裕，这十轮卡自己打听过，贵的要死，不过拖拉机、手扶拖拉机、抽水机、播种机等新鲜玩意要便宜一些，听说耕种水稻用的。谁用那玩意啊，几千年来都是这么种水稻的，也没见饿死多少！
让人胆寒的是，那些卡车吉普车四周都是背着步枪的军人，队列整齐、肃杀，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不过，想要攻破咱这土楼，没有火炮绝对别想！
“孟家的人听着，我们是古田县政府土改局和税务局的工作人员，这次来是有事相商，请打开大门！”
下面的人手里拿着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吆喝着，声音震耳。真他娘的奇了怪了，这新朝廷怎么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别管他，让他们吆喝，只要不来攻城，咱们就不用理他们！”孟广元对手下说道，一挥手，一个下人给递上了大烟袋。
“爹，等什么？我带人把他们全灭了，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全杀了让朝廷的人看看！”说话的是孟广元的小儿子，大家都叫他小孟哥，是孟广元唯一的儿子，跋扈的很。今天举行的就是他的婚事，他可是憋了一肚子火。
“别吵吵！等着，我让你们开枪再开枪！”
见孟家的人没有动静，商量了一会后决定采取第二方案。之前古田县政府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但武装进攻并不在计划之内，还是尽量不要恶化局势、激化矛盾，那样一来的解决办法就太血腥了！
“孟家的佃户们，政府的减租减息政策对地主和佃户都有好处，佃户的租子至少减少到三成，你们想想，几千年来有哪一个政府愿意为佃户们着想，三成啊，你们会有余粮、余钱，盖房子、娶媳妇、生娃，都不再是难事。但是，你们的族长，不愿意看到你们这些佃户提高收入、提高地位，不愿意看到自己再也不能骑在你们头上作威作福！只交三成租子，政府还会发放高产稻种，你们听说过吗？高产稻种啊！古田已经有不少家族种上了，产量高好几倍啊，还有政府指导的科学种田，政府补贴后可以购买农业机械，人家种一亩地的时间，你用了农业机械就可以种三亩！好日子就在眼前，难道你们情愿继续跟着你们的族长，继续过饥一顿饱一顿的苦日子吗？”
政府的人越说，孟广元的脸色就越难看，挑拨离间他不怕，传统形成的权威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破的。问题是下面的人说的都是事实，摆明好处、坏处，这么说下去，神仙也会动心！不能再让他们说下去了，用眼角他就能感受到，家族里的佃户们已经不自觉的放下了火枪，人心思动，缺的只是一个带头人和一点点的勇气罢了。
“小孟哥，给我把那个大喇叭打掉！吵吵闹闹，街坊们还要睡觉呐！”小孟哥从小就喜欢打猎，练就了一手好枪法，听到老爹的话后兴奋的不行，举枪就准备射击。
“砰！”一颗子弹呼啸而至，将小孟哥手里的火枪打飞，楼外的狙击手早就准备好了，遇到反抗，坚决镇压！打中小孟哥手里的火枪只能说他走运。
紧张的情绪顿时弥漫，孟广元大骂一声，扑过去看看小儿子有没有受伤，惊魂未定的小孟哥像一头傻狍子，呆呆的蹲在地上。孟广元心疼儿子，愤怒的吆喝着开枪，却想不到没有一人听从！
“老子不想跟着孟广元送死，有好日子为什么不过？小孟哥结婚咱们佃户每家都要上一份份子，比半年的租子都多！老子的日子过不下去了，兄弟们，咱们别听孟广元瞎吆喝，听政府的回家种神仙稻种！”土楼上一个衣着破烂的汉子高声说了一通，顿时赢得很多人的附和，就是，凭什么他孟广元吃香的喝辣的，都是孟家的人，他凭什么挡着咱们过好日子？
这样一来局势就变得微妙了，大部分武装青壮都隐隐把枪对准了孟广元的方向，他身边还有十几名持枪亲信，紧张的将火枪对着四周。孟广元暴怒，但也知道不能草率，不然孟家土楼就会血流成河，自己和儿子的性命也保不住！
“吱哑！”此时，有人打开了大门，楼外的士兵和政府工作人员一拥而入，孟广元再无回天之力，只能接受政府的法令，他知道，从此以后，政府将成为最大的权威和佃户的后盾，以前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第一百零九章 国人的脊梁
与土改局相比，税务局的工作作风显得比较粗暴，他们大多面无表情，清查孟家的账本后出示税务局的文件，根据税率征收税银，并开具完税证明。相比向孟家征收的个人所得税，佃户们需要上缴的农业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按照临时政府的行政计划，将会在1905年取消农业税的征收。当然，税务局现阶段还得依靠军队的协助，才能完成征税工作，税务局所属的执法机关正在组建，名称定为税警总队，听说总队除大口径火炮外，装备不比正规军差。
1903年1月1日，临时政府发布了金融改革方案，最主要的内容就是，改变货币形式，发行纸币。新成立的中央银行负责纸币的发行，新货币被称为“华元”，制作精良、外观大方。之前吕梁一直采用大量的海底金银支撑着经济运作，和巨大的基础设施建设开支，发行纸币之后，这些金银就可以作为发行货币的基础。
通过临时政府的强大控制力，和较强的经济控制能力，华元的推行进行的非常快。不管是重型工业企业，还是各轻工业企业，只要属于自强商会，都在第一时间使用了华元进行工资发放。政府组织的各基础设施建设拥有上百万人的工人队伍，这些人的工资同样使用华元，各银行网点开通了金属货币与纸币的兑换平台，自强商会下的各商店同样使用华元进行流通。新货币华元很快就在三省大范围流通，货币改革取得初步成效。
云南蒙自，茂密的丛林大山中出现了一支庞大的队伍，这些人衣着破烂，佝偻着身躯，在手持步枪的洋人的监督下开山劈石，不时有劳作的人倒在地上，然后被残忍的监工扔到一旁。这里是滇越铁路的修筑工地。
1903年2月，法国与满清朝廷签订《滇越铁路章程》，取得了修筑权，这条铁路主权属于法国。其实在签订这个章程之前，法属印度支那总督府已经对这条铁路进行了几年的勘测、选线和设计，在1901年的时候总督府就与法国财团签订了《海防云南府铁路合同》，而且工程已经全线展开。
从云贵、广西、山东、四川等地招募的二十多万中国工人劳作在这条铁路线上，在原本的历史中，这条铁路修建完成后，中国劳工死亡八万多人，可以说累累血骨筑成了这条没有主权的动脉。
宋三炮原本是山东胶东地区的农民，被骗到这里后每天要完成两个立方米的土方作业，每天工作至少十个小时，遇到山体坚硬的花岗石还得披星戴月完成当天任务量。和自己一起来的胶东同乡，在这个工地上一共有三十人，现在已经死了三个。那些洋包工头一天点名两次，累坏了想休息一下就会被鞭打，吃不饱、工作累、受虐待，还有无处不在的瘴气，宋三炮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明天。
和宋三炮一样再也受不了的不在少数，已经有五十多人秘密串联起来，准备找机会逃跑，不然谁也活不了！他们积攒了少得可怜的粮食，寻找可能逃跑的机会，当有一天开山炸石时，三十多名劳工被不慎炸死，宋三炮等人再也等不下去了，他们决定当晚就逃跑。
当天午夜，五十多人抹黑走出工棚，趁着看守熟睡，一头扎进了附近的山林中。不幸的是，队伍最末尾的一人因为体力虚弱，碰到了一块碎石，这块石头随之敲在了一件铁锹上，碰撞的声音在宁静的黑夜显得如此刺耳，洋人守卫被惊醒后发现了这批逃亡的队伍。
追杀随之展开，五十名手持步枪的洋人一路紧追，体力虚弱的逃亡者不断有人掉队，直到天明时分，筋疲力尽的众人还是没有摆脱追击。
“宋大哥，你是咱们的头，你说该怎么办？”众人气喘吁吁的半蹲在地上，看着宋三炮问道。逃亡队伍是他组织的，选择的计划、逃亡路线也是他定的，众人隐隐以他为首。更重要的是，老宋当年参加义和团，也是一个小头目，失败后才回家务农，会拳脚、有些见识。
宋三炮四处看了看，原先逃出来的五十一人，现在只剩下四十二人，其他的肯定找不回来了。现在的问题是这些人全部累坏了，一夜的逃亡耗尽了所有人的体力，必须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下！
“兄弟们，洋人还在后面追，他们吃得饱，有力气，不像咱们。要我说，想活命，不如拼一把，咱们到那个林子里躲一躲。”
“宋大哥，那里面肯定有瘴气啊！还有毒蛇蚊虫，进去可不一定能走出来。咱们那些劳工里面被瘴气毒死、蟒蛇吞掉的还少吗？”
“生死由命，在这里等死还不如进去拼一把！我去，你们去不去？”
其实已经没得选择，所有人都跟着宋三炮进了林子，而洋人的追击也到此而止。十天后，按照宋三炮选定的线路，逃亡队伍最终要跑到广西去，听说那里现在是革命党的地盘，只要肯下力气，吃得好穿得好，还能挣不少银子。劳工里的广西人要不是受到蒙骗，也不会到云南的大山里受罪！
蒙自到广西直线距离超过两百公里，但实际走起来，能有上千里！等宋三炮走进广西境内被人发现时，还也为时野人，差点没被打死。在当地的村子里休养了几天，宋三炮就被当地政府接走。从蒙自一起出发的五十一人，和自己一起活下来的只有三人，其他的，全部死在了路上。瘴气、毒蛇、饥饿、当地苗族部落等等，都是要命的存在。
消息传到了临时政府上层，引起了吕梁的重视。在这个年代，中国人就像是原始人一样被西方列强对待，在美国，在东南亚，甚至在国内，都有无数的国人遭受欺压，甚至屠杀！
“法属印度支那总督府修建的滇越铁路我们已经知晓，但我们想不到的是，法国已经开始修筑这条铁路，而且征发了大量的国人劳工参与修建，朝廷甚至主动配合法国殖民者修建这条没有主权的铁路大动脉。劳工宋三炮侥幸逃脱，他传来的消息，工地上咱们的国人同胞备受欺凌，每天都有人死在那条工地上。”
“首长，我知道你想干什么。理智的分析，现在并不是与列强之一的法国开战的时刻，这与我们的战略计划相违背，也不利于长期的发展。”吕一说道。
“其实我们与法国殖民者并非没有矛盾，光复广西后就与法属印度支那接壤，我们甚至在边境地区放置了一个军的兵力，就是为了防备殖民者的狼子野心。最关键的是，我们的湛江港原本是法国的殖民地——广州湾。在1899年的时候朝廷就将其租借给了法国，而且法国殖民者在湛江附近不断扩展势力。革命起义后我们通过谈判，使用了先进鱼雷艇的建造图纸和一大笔金钱才将其赎回，不过，法国国内与印度支那总督府还有不少人对此事耿耿于怀。”吕敏在吕梁身边带的时间比较长，思维能力也变得越来越成熟。
说起广州湾来还有一段趣事，法国在日俄战争前疯狂迷恋鱼雷艇这种近海防御兵器，吕梁通过在法国的公关活动，成功的使用一张二战水平的鱼雷艇图纸，打动了法国人高傲的心，促使了广州湾问题的和平解决。当然，除了图纸外还有高达五千万两白银的财富，现在看来，那笔钱算是白花了，还是要通过战争解决啊！
“长远来看，滇越铁路对我们攻略云贵地区是一个大麻烦。从民族的角度讲，我们不能对主权的丧失和死伤的劳工无动于衷。以前是因为能力有限、鞭长莫及，现在我们再也不能掩耳盗铃，装作什么都看不见了。”吕梁说完陷入了思索，众人看吕梁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再开口，等待吕梁的决定。
二十多年前，中法战争不败而败仍在吕梁的脑海里，像一片阴云笼罩着，不能散去。当年的历史课本上学到这一节，每一个老师、每一个学生都会为国家民族的屈辱而悲鸣，这些屈辱也成为了年轻人点燃爱国之心的火把。自己是热血青年，但同样也是临时政府的领导者，在战争与和平之间的选择，就是理智与热血之间的决断。
想到这里，吕梁摇摇头，理智，就是因为理智，后世的国家仍旧用韬光养晦来掩盖国人的屈辱，就是因为理智，才使国人不得不承受每一次的“最严重抗议”、三胖的挑衅、飞机被撞、岛屿被占。吕梁不想，在这个年代继续承受这样的理智！国人的脊梁，不是靠理智而挺直，而是靠一次次血与火的战斗！
第一百一十章 代号“眼镜蛇”
随着吕梁的盖章定论，众人开始讨论与法国作战所需要的准备。这不是日本，而是顶级列强之一的法国，战争的目的、规模、理由等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在做的并不全是基因人，被吕梁看重的廉政公署署长刘永福、振国党党部部长蔡元培，很多机密对二人都不隐瞒。
刘永福只觉内心翻腾不已，他已经不再年轻，但那颗报国之心并未冷却，尤其是遇到和法国人的争端之时。对于吕梁的决定，他举双手赞成，本质上说，他就是一名军人。振国党所作所为都让他非常佩服，日本，干掉人家几万人，自己没有多少损伤。法国，说干就干，没有一点拖泥带水。要知道这两个国家是自己长久以来对抗的两个国家！多少黑旗军弟兄死在他们的枪下！
蔡元培则有些转不过来，这才说了几句话？事情怎么就变成了向法国宣战呢？这，多少有些匪夷所思吧！作为振国党的一员，蔡元培觉得自己有义务提醒一下这些胆大妄为的同僚们。
“总理，各位，先冷静一下！战争不是儿戏，更何况我们要面对的对手是世界第一陆军的法国！他们在印度支那的陆军、海军实力有多强？在殖民地受到威胁的情况下，法国本土会重视到何种程度？云南、印支等地的地形、气候、环境如何，我们的军队需要准备多少时间？我们的经济能否支撑这场国际战争？诸位，不是泼大家冷水，而是要综合考虑，毕竟，我们振国党现在代表的不仅仅是这些党员，还有粤桂闽三省的民众，甚至还有整个国家的未来！因为这一场战争，让我们打破发展轨道、自身受到损伤，这样的代价值得吗？”蔡元培的话又快又急，双眼紧紧盯着吕梁，他知道只要吕梁改变心意，那些手下们是不会反对的。他对吕梁的不冷静有些失望，对这些死板、只知道听从吕梁命令的高层们气愤不已，他们根本不是合格的手下、谋士！
是的，基因人们的设定就是无条件听从吕梁的命令，让他们提出主观性的建议意见是不现实的，他们只会客观理智的分析，当吕梁决定一件事后，就根据吕梁的命令继续推理。蔡元培不知道，所以他气愤——都是些什么手下啊！他还不知道机器人这一说，不然就会往那方面想。
吕梁有些惊讶的看着蔡元培，直到几分钟后才恢复正常，房间里的气氛浓重到了极点，基因人面无表情不说话，刘永福不赞同蔡元培的话，但他年长沉稳，也不说话。最后吕梁长叹一口气，抬起头拍拍有些倔强的蔡元培的肩膀，郑重地说了声：“谢谢！”
蔡元培还想说些什么，吕梁摆摆手，其实刚才他的一番话已经让吕梁幡然醒悟，长时间大权在握，振**每战必胜，让吕梁的内心有些膨胀，对于战争的决定确实有些草率了。而自己的错误不能指望基因人手下帮自己指出来，如果没有蔡元培，就只能靠自己的意志力了，那样太危险，看来引入蔡元培等人进入高层是个正确的决定。
“蔡部长说的很对，这件事是本人想当然了，这样，这场战争规模必须控制在很小的范围内，最好不引起法国本土的注意。”吕梁说到这里，蔡元培看战争还要发生，刚要开口，身边的刘永福拉了他一下，吕梁装作没有看到他们的小动作，继续说道。
“五个军二十多万人挤在这三个省里确实有些多，这样，趁这个机会，发动云贵之战，彻底拿下云南，解救那些工地上的劳工，收回铁路主权，解决滇越铁路的问题。如果法军反击，或者主动进攻，就坚决反击，但是，不能进入法属印度支那境内。吕四，调查局要在1903年10月之前将云贵地区的情报和法国驻云南铁路沿线的驻军情况摸清楚，我们要在旱季时发动云贵战役！”
“另外，特种大队先期进入云南，展开解救劳工的行动，破坏法国修建铁路的进程。现在正处雨季，不适合大规模军队进入，但并不意味着我们袖手旁观！”
万年不变的冰山表情的吕敏终于露出笑容，负责特种作战的她，手下的特战大队不断扩充，但近两年来都没有大的作战任务，现在终于可以一展拳脚！
特战大队总部就在惠州钢铁基地附近，这里有一个中队的特战队员专职负责守卫钢铁基地的核心。十天后，调查局带来了滇越铁路的初步情报，吕敏和特战队高层根据情报制定了作战计划，呈交吕梁并得到同意后，代号“眼镜蛇”的解救劳工行动正式开始。
特战大队第五中队三十二名队员正在山林中艰难跋涉，队员身上的伪装、装备让他们看上去有些笨拙，但行动起来并不如此。来自南方山地地区的兵员让他们比较适应这样的气候环境，更不用说那些基因人军官了。
从一年多以前开始，特战大队就有意识的从各军中选拔优秀士兵，加入特战队的行列。这个选拔的标准之高、难度之大，使得至今为止也只有一百名普通士兵成为特战队的一员。当然，特战队作战的特殊性也不需要太多的士兵。而第五中队第二小队队员宋浩就是其中一位。
加入特战队后就是不断地高强度训练，经常处于战备状态下，高山、丛林、热带温带、城市、农村，各种环境下的训练，让宋浩感觉自己就像一台机器，一台高效的杀人机器，敏锐而残酷。虽然没有高强度的战斗，但训练之余，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任务需要完成，自己杀的人，也不在少数了！
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树枝，姜茂盛感觉自己沾满油彩的脸上有些痒，伸手一摸，靠！又是一个可恶的吸血蚂蟥！天知道他们是怎么跑到自己的脸上的，这样的丛林，最讨厌的不是大型动物，比如华南虎、豹子、亚洲象等，而是无处不在的毒蛇、蚊虫，他们的致命性更高，甚至许多植物都是要人命的存在。早知道就不参加这个特战队的选拔了，呆在老部队里，和连长、老董等人一起多好！
肩膀上传来拍打的触觉，回头一看，一个叫宋浩的老兵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自己不要掉队。宋浩是自己的观察手，两个人正是一个狙击小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做到像老兵宋浩那样，冷血而残酷。
第五中队中队长吕华做了一个手势，队伍停止前进，他抽出地图，与及几名小队长商议一下，然后示意继续前进。吕华对于此次作战非常有信心，这样的战斗除了考验特战队的行军能力外，没有更多的困难。根据情报，第五中队的目标，滇越铁路一处叫蒙自的工地，那里有法属印度支那总督府派出的两百名士兵，其中只有五十人是法国士兵，其他的都是殖民地士兵，大多是从越南征募的，战斗力有多少可想而知。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那里同时有五千名劳工，如何将他们安全的带回广西，这是最大的难题。不过，这不属于自己的任务，特战队只需要消灭那些敌人就好了。虽然第五中队大部分是普通人士兵，但战斗力并不差，大部分都经过了实战考验，有些士兵杀起人来不比自己的效率底。
蛇，是云南大山丛里最常见的动物，也是第五中队这段时间吃得最多的东西。好在南方士兵们对于吃蛇并不排斥，甚至非常喜欢。抵达蒙自外围后，吕华带两名队员前出侦察，剩下的就地休息，食用野物和单兵口粮补充体力。姜茂盛早已不期望考蛇肉、煮蛇羹，用匕首割下一块蛇肉后扔进嘴里，简单咀嚼一下后迅速咽下去，不再吐出来已经是姜茂盛能做到的最好程度。他看着宋浩，非常不理解，为什么他吃起来就像是在品味无上的美味一般？
宋浩也在关注着自己的搭档，他也有不理解的地方，为什么一名刚进入特战队不到一个月的新兵，就会成为主力狙击手，而自己这名老兵要担当他的观察员？看着姜茂盛艰难吞咽的样子，宋浩似乎有些开心，嘴里的蛇肉变得更加美味起来，脸上蛇的鲜血混着油彩，宋浩感觉自己太帅了，不过，除了特战队员，别人无法理解这样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