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卷 神秘之珠_第二千六百零一章 一片苍白
命运的磨盘，降临了。
这座看起来仿佛一座亘古石门般的磨盘，从天而降，一股宿命的力量，仿佛囚笼一般，无法挣脱，无法抵抗，缓缓的落下。
每一步，都踏碎一方世界的孟凡，抬起头，看着巨大的磨盘，看着位于其上的一道道纹路，那象征着天道，还有下面的图案，象征着众生。
“命运，命运……”
张寿嘴唇颤抖，混黄的老眼中，满是敬畏和泪光。
一百多尊白衣神王，看到这座磨盘，纷纷跪倒在地，以极为虔诚的姿态，对着磨盘朝拜。
“命运……”身着灰衣，面色血红的孟凡看着石门落下，露出冷笑：“天道，真的创造出了这名为命运的枷锁，要来困住众生？逆天改命，逆天改命……”
逆天改命！
孟凡整个身躯，无限的膨胀起来，迅速的扩大！
从一个人族，瞬间化为了一尊“巨灵族”，高耸入云，脚下的冥意长河收敛，全身的法则、元气，归于体内，他的力量极端凝练，全部化为血肉的一部分。
每一滴鲜血，都蕴含了惊人的力量。
然后，对着从天而降的命运磨盘，挥出了一拳！
这是古往今来，有史记载，生灵，第一次真正对着命运挥出拳头！
孟凡并不相信命运。
甚至从他踏入武道，直到若水依再次丧生，他都没有将天道作为敌人。
天道，无处不在，虚无缥缈。
真正展现在世间的力量，也就是天道傀儡，还有那些神统化身。
这些人物，和神王无异，在一次次的交锋中，也没有从孟凡这里占到什么便宜。
相比较天道，混沌大帝，还有宇宙洪荒间的那一尊尊古老神王，才是孟凡的敌人。
他从不相信命运。
也未将天道作为敌人。
敌人，应该是一个具体的存在，一个有思维的存在，一个生灵。
天道不是。
只是一团法则的聚合体。
就像东流的江河。
就像春暖花开。
就像日出日落。
理所应当的存在，理所应当的发生。
可今天，亲眼看到天道布置下的手段，亲眼看到若水依第二次别离，孟凡以几近癫狂的状态，对天道生出无穷的恨意！
“如果，我们就是风雪中的一片枯叶。
众生就是惊涛骇浪中的蝼蚁。
天道，是那风雪，是那惊涛？
你高高在上了太多年。
你俯瞰众生了太多载。
逆天改命！”
孟凡的拳锋，与命运磨盘，碰触。
这一刻，时间似乎静止。
张寿，还有许许多多的白衣神王，目光炯炯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高达百丈的孟凡，似乎逆流而上的一条游鱼，迎向天道的意志，正面命运的枷锁，挥出了一拳。
这些虔诚的天道信徒，这些狂热的天道白衣神王，坚如磐石的心，似乎有一处，出现了裂痕。
停滞的须弥，稍纵即逝。
眼前，一片苍白。
那是天道的苍白。
正如孟凡的造物之眼，没有半点瑕疵，没有丝毫杂色。
所有的白衣神王，都失去了视觉。
甚至有几尊白衣神王，直接失明。
但他们没有畏惧。
而是再次跪倒，对着前方，继续膜拜。
女孩伸手挡住了双眼。
仍在正视光芒的，只剩下了张寿一人，他那双苍老混黄的眼睛，迸发出了有生以来最炫目的光彩。
…………………………
法相天朝，京城，皇宫内院，南殿。
这座镇压皇宫南边，形成四象之势的大殿，按照法相天朝的传统，居住着当朝皇帝的一个女儿。
北殿、西殿、南殿、东殿，这就是法相天朝的皇宫四象。
历朝历代，这四座宫殿里居住的都是四位公主。
南宫家为斩神一族，世代屠神，极为尚武好战，甚至每一代皇帝，都以或战或死为终极大道，因此，哪怕是南宫家的女子，也大多有一身戎装，甚至许多朝代，巾帼不让须眉，出现了红颜英杰，在几百万年前，南宫家更是有几位公主跟随皇帝踏入域外战场，斩杀一尊魔神，后全部陨落，为祭奠四位公主，才缔造了这四座大殿。
四象大殿，本来是祠堂。
而后的几个朝代，会有不少皇族之女，以缅怀先人，勉励自己，进入四象大殿，守灵，供奉先人。
渐渐的，这四象大殿，就成了每一个朝代的公主居处。
森然，庄严。
南殿公主坐于南殿，面前，是一本厚重的典籍。
典籍上，四个大字“锦颜秀卷”。
一个和南殿公主七分相似的可爱女孩，坐在典籍上，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的这位“母亲”，不敢说话。
南殿公主紧闭双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忽然一名宫女踏入南殿，小声道：“公主殿下，六方军和永诀军已经回归京城，开始布防，陛下有令，三日之内，必须找到太平军或者孟凡的蛛丝马迹。”
说完，宫女转身离去，毫无废话。
南殿公主长呼出一口气，对着面前的可爱女孩道：“你的父亲，从我的父亲手中逃脱了。父皇执掌法相天朝这么久的岁月，每次出手，都是斩神，从未失手，这该是父皇，第一次失手。”
锦颜秀卷终于忍不住，轻声道：“母亲……”
南殿公主皱起了眉头。
锦颜秀卷便不敢说话。
南殿公主站起身，走到了外面，漫天的风雪，变得更浩大了，密密麻麻，白茫茫的一片，如果用肉眼，看不到三丈以外。
她伸出一只手，接住一片雪花。
雪花，在她的手中，缓慢融化，变成最清澈动人的水流。
监天司将大阵，扩的更大了。
想来，法相天朝的皇后，也施展了全部手段，寻找着太平军和孟凡的踪迹。
南殿公主忽然感到恐惧。
她明白了父皇的深邃。
明白了冠军侯的杀道。
明白了太平军的坚强。
也想起了孟凡在面对真宗皇帝一拳时，所表现出的无情。
不是冷血，不是淡漠，什么都没有，就是纯粹的无情，好像一块石头。
好像天道。
南殿公主侧着脸道：“你想找到你的父亲？”
锦颜秀卷有些畏惧，没有开口回应。
南殿公主向外踏出一步。
“跟我去找他。”
...
正文 第一卷 神秘之珠_第二千六百零二章 最后一粒沙
张寿，在女孩的搀扶下，一步步走着。
光芒虽然散去，但这片世界，仍然有道道余光，好像彩虹一般。
他围绕着一座巨大的雕像，艰难的迈动着步子。
远处，许多白衣神王，站在一座座的山巅之上，也和张寿一样，看着眼前这座百丈高的雕像。
雕像是一个男子。
悬浮在空中，一只手，高高举起，五指握紧，向着苍穹，挥出一拳。
正是孟凡。
“风化……”张寿颤抖着声音说道：“在命运的面前，一切，都是不可逆转，不可行动，不可改变的，正如一块顽石。”
女孩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眼前的雕像：“好像不朽丰碑。”
“他身兼多重大道真意，为小天道，造物主，死后，当然会化为不朽丰碑。”张寿轻声说道：“将永世长存。”
“结束了么。”女孩有些悲伤的道：“这样一个强大的人物，一个风云英杰，就这么化为了一座雕像，永远的伫立在这里？”
“在天道的面前，一切都是渺小的，脆弱的。”张寿叹了口气：“这是众生的悲哀，却也是众生的希望，天道给予了众生可追寻一生的目标，给了众生可以行走一生的大道，只要众生遵循天道的意志，便可以得到不朽，或者解脱。”
女孩目光闪烁的看着石像，良久才道：“现在呢？”
“为他立下一座石碑。”张寿说道：“永生永世的祭奠他，将他写进史书。”
“他到底是不是天选之人？”女孩问道。
张寿的目光，忽然有些迷茫。
“他是古往今来，唯一一个成为小天道的存在，可以说，他是距离天道，最近的那个人，那么他便应该是天道选择的人，可是……天道选择的人，又怎么会死在天道的手中。”
张寿，陷入了苦思。
“灵灵，你说呢？”张寿忽然扭头问向女孩。
女孩摇了摇头：“张爷爷，我们不去想，天道自有安排。”
“对……对……”张寿点了点头：“天道自有安排。”眉间也舒展开了。
“张爷爷，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灵灵严肃道：“沙漏。”
张寿一怔。
那一片完全洁白的空间中，诸多白衣神王，站立在一起，每一个，目光都极为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张寿，则完全是目瞪口呆的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在诸多神王的面前。
那个已经流淌了几十万年的沙漏，上面的沙粒，已经所剩无几。
准确的说，只剩下了，一颗。
这最后的一颗沙子，在晃荡，在抖动，似乎随时都要落下。
诸多白衣神王，全都屏住了呼吸。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十个时辰过去了。
没有任何一尊白衣神王离开，他们都在沉默的等待着，等待着那最终一刻的到来。
“这么多年来，沙粒最快掉落的时候，是半个时辰一颗，最慢的时候，是三四个时辰一颗。”张寿忽然轻声说道，打破了长达十个时辰，接近一个昼夜的沉默。
“其中的沙粒，还有成千上万颗，为何会在短短的时间里，全都流光？”一尊白衣神王问道。
张寿默不作声。
可诸多白衣神王，心中却有了答案。
当张寿苦苦追寻的天选之人出现的时刻，沙粒，开始疯狂的流逝。
而当这个天选之人被风化为一座亘古未有的巨大不朽丰碑的时刻，沙漏中的最后一粒沙，又停住了。
这一切，难道是巧合？
灵灵小心道：“这么说……这个孟凡，真的是天选之人？天道的最终大劫，要由他来引发，所以他到了，沙漏便快速跌落，时间就飞速流逝，所以他死了，最终大劫，便没有到来？”
张寿的表情，变得极为阴郁、纠结，能看出，他很痛苦，因为他想不透，想不通，所以痛苦。
以至于痛苦到发出一声微微的呻吟，然后向后跌倒，被几名白衣神王立刻搀扶住。
灵灵说的，似乎不错。
天道的意志，无法捉摸，而张寿，在几十万年前，就感受到了天道的意志，从而用自己的智慧，用了许多岁月，领略天道的意志，渐渐的得出了一些答案。
首先，当沙漏流光，天道酝酿了很多年的最终大劫，就将到来，摧毁万事万物，抹杀一切窃取天道力量，逆天改命的神王。
第二，是天道在等待一个人，一个天选之人，一个可以代替天道，行走宇宙洪荒，传达天道意志，展现天道威严的“代言人”。
张寿曾经以为自己就是那个天选之人，却没有得到天道的认同，为了证明自己，他掀起了太平起义，就是为了推翻法相天朝，建立有史以来第一个由天道掌控的至高天朝。
而这个至高天朝，将成为天道的“俗世利剑”，天道高高在上，对于任何神王来说，天道都是真正的神，而相比之下，创世神苟活在某个角落，混沌大帝，则是最强大的生灵罢了，只有天道，是真正的神。
在真正的神的面前，什么神王，什么至高天朝，都是俗世，都是凡间。
张寿就是要在“凡间”建立一个天道的皇朝。
但他失败了。
在那次失败中，许多虔诚的天道之人，身死道消。
他也渐渐明白，他并不是天选之人，他开始抛弃自私和傲慢，明白了他的任务，就是为天道献出一切，哪怕是自己的生命，每一个生灵，都有自己的使命，他的使命，不是成为天道的代言人。
所以当年的他，一心求死。
而必死无疑的他，却又被天道救下。
他知道自己的使命还没有完成。
他知道，天道需要一个人，代替天道，去找到那个天选之人。
在他的心里，这个天选之人，和沙漏，似乎没有什么必然联系，只是在张寿的推断中，当最终浩劫降临，天道并不会摧毁万事万物，而是以命运的力量，以各种大道真意，尤其是天道的意志，来统御幸存下来，接受天道统治的苍生。
而这个天选之人，就要代替天道，在“凡间”行驶这一权利。
难道……这个孟凡，就是天道选择的那个人？
而因为他的死，那最后一粒沙，便没有落下？
正文 第一卷 神秘之珠_第二千六百零三章 自己的道
十六天。
太平军各路白衣神王，在这一方世界中，静坐了十六天。
所有人，都在等待那最后一颗沙粒落下，可那一刻，始终没有到来。
这一日，张寿似乎坐的疲惫了，便起身，在灵灵的搀扶下走了出来，来到孟凡的雕像下，默默的看了一个多时辰。
以孟凡的这座百丈雕像为中心，方圆数千万里的领域，完全是一片尘埃，大地被抹平，山川、峡谷、沟壑、河流，都化为了虚无，被抹平的大地，也是一片烧焦的黑色。
只有这一座雕像，还伫立在半空中。
张寿抬起头，看着雕像，良久不语。
“张爷爷……”灵灵轻声打破了宁静：“你说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不知道。”张寿摇了摇头，用手梳理了一下杂乱的胡须：“我不是创世神，不可能对世间的一切了如指掌，只是在一年多以前，从诸天万界传来了一个消息，有人成就了造物主，化身为古往今来唯一的小天道。”
“他为何这么憎恨苍穹？”灵灵又问道。
张寿没有回答，因为这个问题，比之前的还难。
苍穹，是太平诸王对天道的称呼。
张寿也想知道，为何会有人这么憎恨苍穹。
古往今来，所有生灵，但凡踏入神王境界，便开始了自己的逆天改命一途，对抗天道，不受诸多法则的制约，可是，当一尊神王越强大，就会越清楚自己的弱小。
张寿忽然想起了儿时的一个故事。
“灵灵，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灵灵乖巧的点头：“好。”
“一个从小生在小山村里，大字不识一个，什么都没有见过的孩子，在十二岁那年，村子里来了一个算命先生，他跟着先生学会了第一个字。
然后他招摇过市，在这个没有识字的村子里到处呼喊，炫耀他认识一个字。
几天后，他又学会了一个字。
仍然招摇。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的学会了很多个字，也不再对着村子里的人们炫耀了，只是在面对同村人的时候，有一种骨子里的傲慢，在他眼里，村子里的人都是没有学识的乡民，而他不同。
一年后，他开始动摇。
认识了很多个字的他，非常骄傲，觉得自己和村民不同，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不同，因为他也要跟着父母耕地，也要给牛羊喂水，也要和那些肮脏的孩子们打打闹闹。
他问算命先生，想要算命先生为他解疑答惑。
可是算命先生，也给不出答案。
又过了一些时日，小孩子把算命先生会的所有字，都学会了。
本来，在小孩子心中，算命先生就是天下最博学的人，可当算命先生会的，小孩子都会了，就不再觉得算命先生博学。
而小孩子也不再向其他村民炫耀自己。
他开始思考。
思考一切。
终于有一日，算命先生说，如果你想知道自己究竟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就要离开这座村子，因为在这座村子里，你是一个村民，就像其他的村民一样，离开了，你就不是村民了。
于是小孩子背起行囊，离开了。
经过几个月的跋涉，他走出了连绵的山川，走进了一座城镇。
他在街头巷尾，看到了许许多多他不认识的字。
他看见了真正的读书人。
看到了官老爷。
看到了青楼里神仙一样的女子。
看到了骏马，看到了山水画。
在这些面前，他目瞪口呆，感到不可思议。
最重要的是。
穿着破烂布衣，一身泥泞，只会两三百个字的他，在这一切面前，卑微，可怜，弱小，不值一提。
自卑。
惭愧。
痛苦。
羞愤。
种种负面的情绪，占据了他的精神。
之后的几年，他在这个小城镇里当杂工，做各种脏活，累活，尤其是在一个青楼里，洗了一年多的马桶。
但是他始终没有放弃读书学字。
他用了四年的时间，从一个少年，长成了一个大人。
也用了四年的时间，看遍了在这个青楼里所有的书。
那年，他十八岁，认识了第三千个字。
成了青楼里最有学识的人，老鸨不再让他洗马桶，而让他接待县老爷，接待小官、小吏，接待一些偶尔从外地来的客商。
虽然这种客商，每年都难得出现几次，但每次，孩子都会不收一文钱的照顾这些人，而且时时跟在身后，不愿意离开，听他们说一些外地的趣事。
县老爷有一次题诗，他负责洗笔。
县老爷的诗写的不错，但是旁人说不出其中的精髓。
孩子说了一句笔走龙蛇，下笔有神，县老爷很开心，将那首诗送给了他。
于是孩子在城里的地位变了。
他成了青楼里最超然的存在，连老鸨都要让他三分。
他每日除了来往衙门，接待一些贵客，闲暇时间，便是给青楼里的女子们写诗，作曲，但大部分的时间，他仍然在读书。
读一些从县衙借来的书。
二十岁那年，孩子读遍了县城的所有书。
县城里的所有人都说，他是最有文墨的人，他可以考进士，还能当状元，县老爷更是请他去当幕僚，还要送他一套房产，县城里名门的姑娘都委托了媒婆来跟他说媒。
可他永远彬彬有礼，谦逊和善。
县老爷问他，为什么。
他说，知道的越多，越发现自己一无所知。
于是他放弃了县城的一切大好前程，离开了，前往了京城。
十二年后，他读书破万卷。
可他的学识，在京城并不算如何出众，几次科举，他都名落孙山，再加上出身贫寒，日子过的很拮据，只能靠替人写字，给人作画为生，唯一的知己，便是一家青楼中的一个年老色衰的女子。
那个女子养了他很久。
有一天，女子老死了。
他也渐渐囊中羞涩。
日子过的越来越惨淡。
然后得了病。
没钱看病，挺了十几天，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有些悲伤，于是提笔，想要留下一些东西。
用了几天的时间，他写了许多诗词，却又被他自己撕毁，一样都没有留下。
最后，他孤单一人的躺在床上。
弥留之际，他用很白的文字写了一句话。
我生于山村，死于京城，看了万卷书，才知京城史部，有书千万卷。”
张寿讲完之后，顿了一顿，又道：“当一个生灵越来越强大，便会明白自己在天道前的弱小，正如那人，知道的越多，越明白自己一无所知。
这个孟凡，就像那个孩子，有一天，忽然发现自己在天道的面前，是这般弱小，像一只蝼蚁，他是否会憎恨呢？”
片刻的安静。
灵灵忽然道：“可是那个书生，临死的时候，是悔恨么？他会悔恨自己年少时不该离开山村，还是悔恨自己不该离开那座小城呢？张爷爷，我想他不悔恨，如果留在山村，他就是一个村民，如果留在县城，他就是一个师爷，可是他到了京城，他看了万卷书，他见到了更大的天空。”
张寿一怔，诧异的看向灵灵。
灵灵道：“他不憎恨，也不畏惧，当他选择向前，走出那一步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自己的道，也许在外人看来，他无道。”
...
正文 第一卷 神秘之珠_第二千六百零四章 开始
“有道，无道……”
张寿喃喃自语。
“这个故事，我很小听过，一直记到今天。”
“张爷爷，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灵灵问道。
张寿一时语结，居然说不出话来。
灵灵便知道了答案。
张寿如果选的话，会选择接受别人的安排，留在县城吧。
像接受了天道的安排。
灵灵抬起头，看向面前悬浮于空，百丈高，伸手捏拳挥向苍天的巨像。
“一尊神王越强大，会越知道自己的弱小，有的人，也许会承认自己的弱小，心甘情愿的接受，有的人，会伪装自己，不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弱小，也不被那些强大的存在发现，躲藏起来，有的人，则会一往无前，想要打碎这座苍穹？”
灵灵说的话，让张寿的表情，一次次变化。
在太平诸王，灵灵说的话，完全是大逆不道了！
可是，张寿没有阻拦。
灵灵还很年轻，只有几百岁，自然不会像其他的太平诸王那般虔诚。
而她，又是受到天道垂青的人，很小，灵灵便展现出惊人的领悟力和天赋，尤其是能感知到法则的流动，对于天地变故，也有很强烈的共鸣。
她虽然小，却总能说出一些让太平诸王，甚至张寿都深思的话。
“混沌大帝，是一个想要打破苍穹的人，想来宇宙洪荒的诸王都知道。
已经身死道消的人道始祖，也是一个吧。
法相天朝的冠军侯，也是一个。
那么，他，也是一个。”
灵灵伸出手，点向孟凡的巨像。
“张爷爷，你说，到底什么是道？”
这一次，灵灵又抛出了一个更加深邃的问题。
她之前提出的几个都要沉重的多的问题。
张寿仍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给不出一个像样的答案。
“世间本没有道。”灵灵说着话，眼睛里闪烁出轻灵的光芒：“走的人多了，便有了道。
每一个生灵，哪怕再弱小的生灵，哪怕一个山村里长起来大字不识一个的孩子，当他扛起行囊，走出村子的那一刻，他有了自己的道。
当一匹小马蹒跚学步，它有了自己的道。
当一只麻雀扇动翅膀，它有了自己的道。
当一股泉水冲破泥土，打开了一个泉眼，形成了一条河流，它也有了自己的道。
一条崭新的道，谁会知道这条道的尽头呢？
除了那些踩着前人的脚印行走的人，宇宙洪荒所有的开拓者，都在开拓一条新的大道，走向一个未知的终点。
因为未知，所以迷茫，所以没有方向。
那他们到底是有道，还是无道呢？
如果有道，这条道通向哪里？
如果无道，后人踩着他们的脚印，并不会知道在千万里之外，这条道会断掉，没有尽头，会截然而止，那么后来者，是会在已经走了一生之后，发现无路可走而疯掉，还是继续开拓这条道呢？
如果开拓了，走到了终点，是否是有道？
如果他们换了一个方向，走了另一条道呢？
人道始祖创立了人道，人道始祖身死道消了，可人族，却在他的努力下，从宇宙洪荒里一个非常弱小的种族，变成了一个强大的种族，宇宙洪荒，不知道有多少的人族，其有没有人，一直在行走人道？而人道，是没有尽头的啊。
可是那些人族，有的，还在这条道的起点，他们按照人道的规则，建立了法制，建立了皇朝，建立了帝国，书写着自己的历史。
和人道始祖相，他们走的太短了。
人道始祖如果走了百万里，他们可能还没有走出一里。
他们会探寻人道的真谛么？
在他们没有触及到人道的真谛之前，他们帝国，可能已经消亡了。
除了人道，还有魔道，妖道，等等，相较人道，魔道妖道邪道，更短。
人道始祖走了百万里，为后来者留下了很长的一串脚印。
而魔道、妖道、邪道，也是走了几十万年里，或者十几万里。
会不会有后来者，继续着前人的脚印，继续延伸一条道的长度呢？
前人行走在荆棘和迷雾。
后来者，至少在前一百万里，不会被荆棘刺破，不会坠入迷雾。
那么，当他们走到了前人曾经走到的尽头，再进一步呢？
如果有一条道走到了尽头。
天道，还是唯一至高无的大道么？”
灵灵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的抛出。
张寿的表情，也由震惊，变得严肃，再到现在，十分低沉。
因为他给不出答案。
道，像一座山。
有的道，被前人走了很远，是一座很高的山。
有的道，则走了很近，是一座小山，甚至是丘陵。
有的道，甚至刚刚开始有人走，还不知道是不是道，只是一个土丘。
而在长久的岁月里，在张寿看来，这些所谓的道，都是笑话，因为这些道，只是一座座高矮不一的山川，而天道，则是那高高的苍穹。
可是，当有人奋力的爬了一座高山的顶端。
以血肉为石，伫立在山巅，拔高了山峰七尺。
后人继续跟。
是否有朝一日，这山川，可以触及苍天？
张寿想到这里，身躯颤抖，心感受到了无穷的恐惧，强烈的恐惧，他建立起来的坚固的信仰，如一座巨大的堤坝，却不受控制的，出现了一丝细小的裂痕。
他的全身，颤抖的太厉害。
他的双目，睁的太大。
忽然间，灵灵伸出柔软纤细的手掌，握住了他颤抖的枯槁手掌。
“张爷爷，这些问题，我埋在心底许多年，只是始终理不清，也说不出口，直到孟凡出现，我才终于理清了一切，能把这些问题问出来。
可我不希望张爷爷记住这些问题。
张爷爷，你的一生，都在追寻天道，你的信仰，坚不可摧，你的一生，走的很笔直，从不会迷茫，也不会犹豫。
我不希望在您最后的日子里，您一生的信仰崩塌，然后带着无数的遗憾离去。”
张寿看着灵灵握着自己的手，颤抖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
“灵灵，我已经开始怀疑了。”张寿有些虚弱的说道：“念头，一旦生出，便无法遏制。”
灵灵忽然有些悲伤。
她觉得自己说了不该说的。
张寿轻声道：“你知道吗，曾经，我以为你是那个天选之人。
你仿佛拥有天眼一样，能够看清这个宇宙洪荒的许多本质，也能看透法则，甚至感应到天道的意志。
可是很快，这个想法被我推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总是会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啊。”灵灵轻笑道。
在这时！
一尊白衣神王，慌张的冲了出来，落在了张寿的身旁，紧张道：“大人……”然后便说不出话来，只是伸出手，指了一个方向。
所指的，是沙漏所在的方向。
张寿愕然转过头。
不用这尊白衣神王说什么，他已经知道了。
同一时刻！
灵灵忽然站起身，看着悬空的巨像。
巨像的脚掌，出现了一道裂痕。
正文 第一卷 神秘之珠_第二千六百零五章 痛哭
最后一粒沙，落下了。
沙漏，也在诸多白衣神王的面前风化，落为尘埃，直接消散。
张寿踉跄着坐在了地，在诸多神王的围绕下，他开始抽泣。
然后是嚎啕大哭。
哭的撕心裂肺。
白衣神王们看着张寿，却没有人前阻拦，因为没有人知道张寿在哭些什么。
是因为几十万年的等待，终于走到了尽头？
灵灵很难过。
她知道张寿在哭些什么。
几十万年前，张寿还是法相天朝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修士的时候，他第一次听到了天道意志。
法相天朝，是南宫家建立的，南宫家是翼鸟一族，但整个法相天朝，占据一个维度，非常巨大，种族多的数不胜数。
而人族，是除了翼鸟一族以外，最大的种族。
张寿是人族。
人族，相较各个种族，有许多弱势，如和各种古老的荒古巨兽相，人族弱小的如同蝼蚁，甚至不用和那些荒古巨兽去，只是和虎狼相，人族没有尖牙利爪，不堪一击。
没有纯血天龙和纯凤的先天圣王血脉。
不像古神族那般英武善战。
不像魔族千变万化。
不像自然神灵，生来便执掌一方元气，为一地之神明。
等等的弱势。
可是人族，却拥有非常适合修炼的体征，以及智慧。
所以许多种族，修炼到一定的境界，都会化为人形，以人身的状态，感悟天地。
所以宇宙洪荒，所有种族的字，都是从人族字衍化来的。
所以偌大的法相天朝，翼鸟一族的南宫家，完全仿照人道制度，建立了皇朝。
这是人族的强大之处。
也是人道始祖，开辟的大道。
但是这些强大之处，却也成了人族的一个软肋。
任何事物，强大到了一种境界，不再是强大，而是臃肿，甚至会生出无穷无尽的问题，尾大不掉。
诸天万界这一纪元，因为纯血天龙一族的没落，各个种族的衰败，人族迅速崛起，在一个纪元，只是诸天万界各个种族一个小小部族的人族，在这一纪元辉煌到了极致。
所以有了乾坤大世界，有了紫光帝国，也有了后来万域以孟凡为首的一群人族统领整个大千世界。
而在这些人族势力，繁华到了一定境界的紫光帝国，显示出了腐朽、可悲。
这是人族的臃肿。
而且，人道的核心，是传承和大统，而人道的血肉，则是秩序和规矩。
人道，在这一点，和天道，非常像。
这也是人道始祖一个宏大的构思，在人道始祖看来，天道真正的强大，并不在于他拥有无穷的法则和大道真意，而是众生都遵守天道的法则和秩序，所以天道，才是天道。
而天道并非独一无二。
在很久之前，诸天万界的各路神王，包括孟凡，已经知道了人道始祖构思的这条大道的最终尽头，是众生都遵守人道秩序，而非天道秩序，那么，人道，将会到达一种什么样的高度？
这座山峰，将会无限的接近苍穹。
于是造成了人道一个非常大的问题。
是人族之，非常容易诞生，天道傀儡。
人道和天道，实在太像了。
许多人道帝国，人道皇朝，都讲究顺应天意，天道酬勤。
人族在行走人道的过程，很容易，便会踏入天道。
在诸天万界，孟凡见到的最早的天道傀儡，是轩辕帝族老祖的亲弟弟，是一个人族。
后来的三大天宗，其有九成，都是人族。
而在法相天朝，当年的太平军六十几尊神王，四十几个，都是人族，张寿本人，也是一个人族。
很多年前的张寿，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族小修士，在法相天朝，除了翼鸟一族以外，其他的各个种族，地位都不高，包括人族，但是人族，有些特殊，因为法相天朝虽然不是人族皇朝，却是人道皇朝，完全按照人道的制度建立起来的，六部、九府、十二司，都是来源于人道，什么京城，皇宫大院，四象大殿，帝王奏折，玉玺大印，都是人道的东西。
这是一个由外族，建立起来的人道帝国。
翼鸟一族的许多习俗，甚至都没了，完全遵守人道习俗。
翼鸟一族，一生一世便是双宿双飞，从来如此，如今的真宗皇帝，也是只有一个皇后而已，没有什么三宫六院，不过，在过去的几代先皇，还真的有不少为了遵循人道，而有多个妃子的。
人族的许多高手，也被南宫家重用。
这是人族在法相天朝，成为除了翼鸟一族以外，最大的种族的原因。
在一位皇帝在朝的时候，二十七门里，有多达八门的领袖，都是人族。
可是，真宗皇帝登基之后，一切都变了。
因为真宗皇帝，和历代皇帝有一个最大的区别，是他想要斩宇宙洪荒最大的神——天道。
所以他开始压制人道。
张寿赶了这么一个朝代。
身为人族的他，在很年轻的时候，踏入了神元境界，春风得意的时候，却屡次受挫，尤其是十二次科举，都落榜了，并非因为他自身不行，而是因为真宗皇帝开始压制人族，二十七门的领袖，也在几万年的岁月里全都换成了翼鸟一族。
张寿在一次次的失败之后，开始问道。
问道的过程，他感受到了天道的意志。
于是，成为了一个虔诚的天道信徒。
也在天道的影响下，他踏入了神王境界。
然后，他开始长途跋涉。
一趟几十万年的旅程，开始了。
他首先得到的，便是这个沙漏。
如今，几十万年，过去了。
张寿也真正是经历了风风雨雨，不知道多少的跌宕起伏，看了太多的人，见了太多的事，掀起了法相天朝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内乱，成了法相天朝如今蒸蒸日的冠军侯，也成了真宗皇帝最大的心病。
却在今天。
在这沙漏最后一粒沙子落下的今天。
他的一生，也快要走到尽头，连走路都要踉跄的今天。
信仰出现了裂痕。
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这是他痛哭的原因。
诸多白衣神王都沉默的站在他身后，一语不发。
他们知道。
在这种沉默，宇宙洪荒，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几十万年前便注定要发生的最终浩劫，已经拉开了帷幕。
正文 第一卷 神秘之珠_第二千六百零六章 终结
巨像下，张寿静静坐着，一如既往的，只有灵灵一人陪伴。
已经过去几天了。
还是很平静。
沙漏风化之后，张寿便再也没有听到过天音，也没有得到过任何天道意志的暗示，不仅是他，这一方世界所有的白衣神王，都是如此。
不过诸多白衣神王，却没有什么躁动，他们相信，苍穹自有安排，只是时机未到，他们的一个任务已经结束了，只需要等天道下一步的指示，也许这个指示，要在很多年之后。
张寿也看似云淡风轻。
可灵灵知道，现在的张寿，很迷茫。
他们……仿佛被天道遗弃了。
彻底断绝了和天道的所有联系。
张寿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现在的他，除了每日坐在孟凡的巨像前等待，别无他事。
灵灵在一旁看着，发现张寿的头发，从原本的花白，变得泛出了灰色，很淡漠，很憔悴的灰色。
不用张寿自己说，灵灵也知道，她叫了几百年爷爷的这位法相天朝曾经的风暴心，寿元将近，也许，只剩下几年，或者更短。
“又一条裂痕。”张寿伸出手，指着巨像的腰际。
那里，又出现了一道裂痕。
裂痕，散发出幽幽的光芒，仿佛莹莹之火。
几天来，孟凡的巨像，先后出现了几百道裂痕，每一道裂痕，都散发出微弱的光芒，远远看去，十分玄妙。
“灵灵啊，你有多久，没有听到天音了？”张寿忽然问道，表情恍惚。
他的精神，一天不如一天。
甚至有些糊里糊涂了。
灵灵轻声道：“自从沙漏风化之后，再也没有听到过。”
张寿“哦”了一声。
在灵灵小的时候，张寿一直以为，灵灵是天道选择的人，因为灵灵，每时每刻，都能听到天音。
所谓天音，是天道意志的声音。
准确的说，是当天道意志在运转的时候，发出的一种玄奥的音节。
这种音节，能听到的人，非常少。
张寿是一个。
太平军的所有神王，也都能听到。
但是，诸王可能几年，几十年，几百年，才能听到一次，而且立刻会消失，然后他们要用长久的岁月去分析其的奥妙。
可灵灵，却是每时每刻，都能听到天音。
也因为灵灵的存在，太平诸王才知道，天道的意志，每时每刻都在运转，不像他们之前猜测的，天道的意志，可能要很多年，才能运转一次。
在太平诸王本来的想象，天道，是一个庞然大物，像是巨灵族行动不灵便一样，天道因为太过巨大，思考也很缓慢。
灵灵证明这是错的，天道意志永远都在运转着。
可灵灵，也已经很多天没有听到天音了。
张寿忽然笑了。
笑的很灿烂。
笑的像一个孩子。
“最终浩劫，已经开始了很多天了，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又在宇宙洪荒的哪个角落开始的，但是，已经开始了。
而我们，现在没用了。
我们被遗弃了……”
张寿越笑越开心。
而灵灵的眉头，则越皱越紧。
“这是天道，这是天道……他是狂风巨浪，他是惊涛骇浪，他是春暖花开，他是秋去冬来……
他是一场暴雪。
他是一场旱灾。
我们在他的面前，是蝼蚁，像孟凡说的，我们是蝼蚁。
一场暴雪，不会注意到冻死了多少蝼蚁。
惊涛骇浪，也不会留意死了多少鱼儿。”
张寿的笑声，渐渐的，越来越小。
似乎有气无力。
灵灵只能搀扶着张寿，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渐渐的，张寿收敛了笑意。
他忽然有些惊慌的对灵灵道：“快逃。”
灵灵皱起眉头。
张寿紧张道：“他们来了……在我们这一方世界外，天道的力量，都消失了，法相天朝的人，来了……灵灵，你快逃，拿住这枚坐标，你能逃出去的。”
灵灵瞪大了双眼，有些木讷的接过了张寿用一双枯槁的手递过来的几枚神魂念头，其，几个坐标清晰可见，是一些十分隐秘的空间节点，隐秘到，灵灵在这里住了几百年，都根本不知道这些空间节点的存在。
“这些空间节点，是十五万年前，我刚刚踏入这里的时候，缔造出来的，经过了十几万年的岁月，我每天都在巩固这些节点，只是这些节点通向哪里，我也说不清了，太久了，太久了……你快逃出去，他们，很快到了。”
张寿用力的推了灵灵一把，可是，已经衰老到这种状态的张寿，推在看似柔弱的灵灵身，反而是自己向后踉跄了几步，被灵灵一把扶住。
“我自己走么？”
灵灵没有说什么跟我一起走，或者大家一起走的废话。
一来，这些空间节点，很隐秘，也很小，十分脆弱，很多人踏入，节点可能崩塌，而且许多神王一起离开，肯定会被法相天朝注意到，根本逃不掉。
二来，她知道，张寿已经心灰意冷。
对于现在的张寿来说，逃命，有什么意义？
毫无意义。
“你自己走，你自己走……快走……”张寿慌乱的催促着：“时间不多了。灵灵，你要带着这里的故事，太平诸王的故事，活下去，你很年轻，你还有很长的路，你要亲眼见证天道的最终浩劫，要看看宇宙洪荒，何去何从，我心的疑惑，也要由你解开，快走，快走……”
灵灵深吸了一口气。
手握坐标，五指发力，忽然身形一动，不见了。
张寿愣愣的站在原地，片刻后，虚弱的坐在了地。
“该来的，总要来，只是没想到，等了十五万年。”
他话音刚刚落下。
这一方世界，便出现了剧烈的震荡！
一片片的黑色，从各个空间断层涌出，仿佛潮水一般的渗透进这一方世界里。
那是法相天朝的虎贲军！
法相天朝，域外战场最强大的军团，全部由半步神王组成，其的每一个校官，则都是神王境界！
三百万军士，二百八十尊神王，其更有三名统领，是两劫神王。
身经百战！
十五万年前，虎贲军的领袖，是褚云山，在剿灭太平军的战役，付出了最多的心血，真正是经过尸山血海历练出来的大军。
这十五万年来，虎贲军却是没有了真正的领袖，因为褚云山功劳太大，已经封山，安稳的活在自己的封地里，已经十五万年没有出来了。
倒是冠军侯，在最近两万年里，一直在统领虎贲军。
在法相天朝，武官至极，便是封侯，然后统领虎贲军。
公之位，从来都不是给武官准备的，几乎只有当武官尽忠，战死疆场，才会追封。
王，更是亘古罕见，法相天朝九百万年，只有褚云山一人封异姓王。
所以封侯，又统领虎贲军，是极限。
潮水一般的虎贲军，涌入了这一方世界。
却还不是完结。
另一个方向，一片红色出现。
京城禁卫！
一百二十万军士，三十八尊神王。
法相天朝最精锐的两支军团，同时到了！
更有不少将领，身穿戎装战甲，也出现在这片世界，这些将领里，居然还有不少已经十几万年没有出现的人物，也是当年的风云人物，甚至是和冠军侯争锋的年轻英杰，当年也是和冠军侯一样，几千岁成为一军校官，甚至统领的人物，只是后来的冠军侯，因为太平起义，风生水起，远远的超越了他们。
而这些人，也有很多年没有出现了，当初太平起义，创伤太大，不少领军围剿太平军的将领临场变节，所以那一批人，有许多都被雪藏，给了一个闲职，留在京城。
这一次，太平军的最后藏身之地被发现，这些将领，也纷纷请缨，前来绞杀！
正文 第一卷 神秘之珠_第二千六百零七章 生死不知
张寿收回目光，咳嗽了几声，从喉舌间溅出鲜血。
看着掌心的血迹，他露出笑容。
那是一种洒脱、自在的笑容。
一抹金色闪过。
一道身影落下。
着锦衣白装，面容俊朗的男子。
落在了张寿的面前。
他目光肃然，看着张寿，说道：“张天王，这倒是第一次，我站在你的面前，相互近在咫尺。”
张寿笑着抬起头，看着面前英挺的男子道：“在我年少时，总想着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骑兆甲龙马进京，踏入皇宫，得见陛下一面，甚至连三拜九叩的姿势都练过几遍，可惜，一次次名落孙山。”
真宗皇帝眉头皱起。
“我的真宗新政，似乎错了。”
“不算错，只是急了。”张寿笑道：“法相天朝以人道制度为根基，为底座，建立起来，发展至今，九百万年，陛下以一朝的时间，要摧毁人族在整个法相天朝根深蒂固的势力，难道不急么？”
“人道，太像天道。”真宗皇帝轻声说着，风轻云淡，很随意，但那种气度，却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宇宙洪荒，各大至高天朝，有许多都是仿照的人道制度，毕竟要统领一个维度，只有人道制度，才能做到，不能大而乱。只是几百万年来，我法相天朝不惧怕混沌界的异鬼潮，不怕纪元大劫，却总有一些朝臣变为天道傀儡，而且人族势力太大，曾几何时，二十七门居然过半的领袖都是人族，那是三百多万年前的事了，这到底是法相天朝，还是人道帝国呢？”
“种族之分，最为下等。”张寿笑着摇头：“关于造物主孟凡，我所知不多，但是有所耳闻，他凭借一己之力，将一个维度各个种族的神王聚集在身边左右，这等强大的人格魅力，是因为他有包容众生的胸怀，所以他是造物主。”
真宗皇帝听到，侧过头，看向身旁的百丈巨像。
他下打量着。
良久。
“陛下，不用看了。”张寿笑道：“他被天道的命运镇压，已经化为古往今来，最巨大的不朽丰碑。”
“他死了？”真宗皇帝问道。
张寿犹豫道：“不好说。”
真宗皇帝沉默片刻，又看向张寿：“种族之分，确实浅薄，那大道之争呢？天道人道，该不该争？”
张寿眨动着混黄的双眼，垂首道：“陛下问倒我了。”
真宗皇帝叹了口气：“如果你进了朝廷，也许没有太平起义了。”
张寿笑道：“哪怕天道，也没有如果，这世间最奢侈的东西，是如果。”
“我胜了么。”真宗皇帝转过身，向外走去：“你已经行将木，这片世界，也失去了天道法则的庇护，我不是胜了，哪怕我没来，太平军也会灭亡，你们只是被天道舍弃了，这一战，真是我一生最无趣的一战。”
说着话，真宗皇帝越走越远。
身后那条硕大的金色翅膀，也缓缓展开。
张寿望着真宗皇帝的背影，又转过头，看向不远处，一个白面书生。
那白面书生，长得十分谦逊英朗，只是此刻，表情很严肃，很阴沉。
冠军侯。
张寿对着冠军侯，点了点头。
然后忽然对着真宗皇帝的背影，跪了下去。
三拜九叩！
颤颤巍巍，但姿势，却十分标准。
真宗皇帝定住了。
他没有转身，只是背对着张寿，站在原地，受了这三拜九叩。
他不懂。
不懂这当年傲骨英姿，除了天道，谁也不跪，谁也不拜的张天王，为何会在今天，做出这样的一番举动。
简直骇人听闻！
连虎贲军和京城禁军，诸多将领和军士，都目光肃然，一语不发。
几百万人，寂静无声。
张寿做完了三拜九叩。
最后一个姿势，是五体投地，趴伏在地。
却一直没有起来。
很久，很久。
真宗皇帝叹了口气，金色的翅膀扇动了几下，飘然离去。
张寿死了。
冠军侯目光复杂的看着死去的张寿，任凭身边虎贲军和禁军来来往往，却始终一动不动。
直到这一方世界，所有的白衣神王都被杀光。
直到大军将这一方世界摧毁，所有的典籍全部焚烧。
直到深夜。
冠军侯仍然站在那里，看着张寿的尸体。
“侯爷。”
忽然，有人呼喊一声。
冠军侯没有动，也没有回应。
那个呼喊的将领继续道：“按照陛下的意思，要抹平这座世界，至于这座巨像，陛下要放进皇宫内院，镇压起来，其蕴含了太多大道真意，不可小觑。”
“抹平吧，都抹平。”冠军侯扔下一句话，原地消失。
虎贲军几名将领，来到孟凡巨像前，释放元气，来搬动巨像。
可几名将领一出手，却同时面色一变。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再次发力。
这一次，倾尽全力。
却仍然没有挪动巨像分毫！
旁人见状，更多的将领前，加入了挪动巨像的行列。
百尊神王，一起发力，挪动巨像。
甚至这些神王，都发出了嘶吼。
巨像，却仍然一动不动！
虎贲军、禁军，几百万将士，全都前，元气连接成一片，化为几万条锁链，捆绑在巨像的身，在整齐的呐喊声发力，要将巨像拖出去。
呐喊声，化为浪潮。
巨像，仍然纹丝不动。
“为什么？”一名将领惊诧的说道，他的元气已经耗尽，整个人，精疲力竭。“为什么我们几百万将士，却无法拉动一个不过百丈高的巨像？为什么？”
“陛下说了，这尊巨像，不可小觑，看来要通知二十七门的人来了。”又一名将领说道。
立刻，几道光柱激射出去，是前往京城，去求二十七门的高手了。
不远处。
一个身穿男装的女子，默默的看着巨像。
南殿公主。
“命运，不可改变，不可移动，不可逆转。”南殿公主悠悠的说着。
旁边。
锦颜秀卷这个小小的器灵，捏着南殿公主的衣摆，咬着嘴唇，看着巨像，似乎要哭出声来。
南殿公主看向巨像的脸，皱紧了眉头。
“孟凡，你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正文 第一卷 神秘之珠_第二千六百零八章 界外
“醒来……”
“醒来……”
“……………………”
孟凡感到很温暖，很舒适。
这是自他出生以来，从未体会过的那种舒适，是一种完全不用顾忌未来，没有烦恼，没有痛苦，甚至可以没有自我的那种舒适。
好像一个婴孩，被父母抱着，他不需要知道这世的一切，只要张口，有奶水，只要哭喊，有人哄。
唯一让他反感的，是那个不断呼喊他醒来的声音。
在被呼喊了不知道多少次之后，他很不甘愿的睁开了双眼。
才发现自己躺在一条河流。
一条完全由法则凝聚成的河流。
他像一叶扁舟，在河流飘荡。
身穿着的，不是灰白的衣裳，也不是青衫，而是一件孩童时代穿过的麻布衣服。
河流里，有自己的倒影。
一个小孩子。
正是儿时的自己！
“迷路了？”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
孟凡立刻转过头，一双目光，极为深邃，而且充满杀意。
看到的，是一个粗壮的年男子，和一个娇小可爱的十六七岁女孩。
两个人，坐在一艘普普通通的木舟。
被看到的一瞬间，年男子浑身一阵哆嗦，本能的向后退缩了半步，然后长呼出一口气道：“好家伙，真吓人，一个小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眼神……”
那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却是没有丝毫表情，似乎对孟凡眼的杀意，毫无感觉，柔声道：“爸爸，让他船吧，他肯定是迷路了。”然后前几步，从木舟的边缘伸出手，对着孟凡道：“来吧，小弟弟。”
孟凡双手搅动着河流，像是儿时戏水的样子，看着女孩有些粗糙的手掌，缓缓握住，被拉了木舟。
“我姓王。”年男人对着刚刚船的孟凡道：“叫王玄，这是我女儿，叫王苗苗，你不用怕，我们不是坏人，死亡，不是终点，你之前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死亡，才会这么警惕别人吧？”
孟凡看着年男子，又看向那个叫王苗苗的小姑娘，轻声道：“这里是……”
他的声音，还挺稚嫩，是个小孩子的声音。
“不是阴间。”年男子笑着摇了摇头。“怎么说呢……人死了，是死了，什么都没有了——想想还真是可怕啊，但这是事实。至于这里么，不是活人的世界，也不是死人的世界，到底是哪里，我也说不清，但是有许多人死后，都来了这里。”
“不是死后的世界，却有很多人死后，来了这里？”孟凡重复了一遍，只觉得这句话，漏洞百出，前后矛盾，乱七八糟的。
年男子憨厚的挠了挠头：“我这人，大老粗一个，说不明白，不过在这里，还是有不少明白人的，你会见到，可以问问他们。”
说着话，年男子摇动船桨，推着木舟，载着孟凡和小姑娘，向这条完全由法则汇聚而成，闪烁着冥冥之光的河流深处开去。
“爸爸可不是大老粗。”王苗苗道：“爸爸以前，可是天元境的修士呢！在麦城，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连麦城城主，都对爸爸礼遇三分！哎，小弟弟，你知道麦城吗？”
孟凡没有回答。
年男子回头看了孟凡一眼，轻笑道：“苗苗，整个天下，这么大，这个小兄弟，不知道是来自哪里，没听过麦城，也是正常的。罗即老爷爷不是说了么，我们看到的天下，其实非常小，在天下之外，还有天，不知道有多少重天。”
王苗苗也笑了笑：“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在这里见到凡人呢。”
“凡人？”孟凡疑惑的问了一句。
王苗苗道：“在这里，我们见到的，都是修士，最弱小的，都是天元境的修士，我算是个特例，没有达到天元境，但我也是个修士啊。似乎在这里，没有元气的凡人，是进不来的，小弟弟，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进来的凡人。”
孟凡轻皱起眉头，其实不用王苗苗说，他早发现了，自己的一身力量，完全消散了，不仅如此，他的年纪，还回到了小时候，体内，一丁点的法则都没有。
现在的他，是七八岁时的样子，七八岁时的状态，一模一样！
根本没有任何武学，没有任何修为。
是一个凡人。
唯一的不同，是他脑海的记忆。只是这些记忆，现在也模糊不清，许多细节，都没了，并不是忘记了，而是他的脑海，很弱小，根本装不下那么多的记忆，所以许多记忆，许多思维，都沉淀了，无法唤醒。
孟凡陷入沉思。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仿佛时间逆转。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却想不出一个答案，没有一个结果。
这一幕，被王玄看到，误会了，轻笑道：“还在想这里是哪里么？罗老爷子倒是说过，这里，是界外长河。”
孟凡看向王玄。
王玄没有卖关子，继续说道：“罗老爷子说，整个宇宙洪荒，非常大，分为一个又一个的世界，这些世界之间，被巨大的力量隔绝，但并非无法通达，所以这些世界，可以被视为一体，可以统称为世界。
另外，还有一个地方，是天道所在的地方，很多人，称那里是诸天之源，也可以称为天界。
世界，天界，构成了整个宇宙洪荒。
一个修士，是生活在世界里的，但是当这个修士死后，他的神魂虽然破灭，肉身虽然腐化，可是并不是消失了，像凡人死后，肉身没有消失，只是变了，变成泥土。像冬天过后，大雪也没有消失，只是变了，变成水流。世间万物，没有任何东西，会平白无故的消失，只是变了一种状态。
所以修士死后，肉身腐烂，而神魂，还有体内的法则、元气，都重新回归到整个宇宙洪荒。
而一个修士的神魂，往往会被天道取走，听说，是因为天道渴望生灵的智慧，像干渴的人想喝水一样的渴望。
所以，许多修士身死道消之后，神魂都变成了一种虚无缥缈的存在，融入了天道。
好像一滴墨水，掉进了大海。
散开，四分五裂，融化，随着洋流，散到各处。
那一刻，他们可以说，是死了，再强大的神魂，分散成无数份，也是死了。
可是，还有一些人，会在种种的机缘巧合之下，往往是身死道消，但神魂却没有消散，只是肉身生命到了尽头，寿元未尽，他们会踏入另一个地方，不是世界，不是天界。
是这里。
所以，这里，算是界外。”
正文 第一卷 神秘之珠_第二千六百零九章 久别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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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玄，过去只是一个小小的天元境修士。
哪怕已经成为四劫神王，成造物主的孟凡，都不敢说能看透这个宇宙洪荒，只敢说自己窥探到了一些隐秘，那么这个王玄，对于整个宇宙洪荒，更是一无所知。
所以他说的话，根本没有什么章法，也没有条理，说不明白，也不用太过在意。
孟凡坐在木舟，跟随着王玄和王苗苗这对父女，缓缓游荡着。
听着王苗苗讲一些故事。
一些关于这个“界外”的故事。
不过这些故事，听起来都千篇一律。
是偶尔会有一些人，出现在这里，而这些人，对于自己为何会到了这里，都是一无所知，有的人，很愤怒，有的人，很迷茫，有的人，很暴躁，随遇而安的，非常少。
在这些人，见过的最强大的，是一个半步神王。
是那个“罗即爷爷”。
不过据说，也有神王境界的人物，只是那种人物，非常罕见，当王苗苗提起的时候，是一脸的崇拜和敬畏。
在他们爷俩心，神王，和凡人心的神是一样的。
高高在，根本不可想象。
旅途，孟凡因为听腻了王苗苗的故事，从王玄口，又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干脆坐在木舟边，一直观察法则的流动。虽然他现在修为全无，生机倒退，变成了一个凡人，但毕竟曾经身为一个强大的造物主，四劫神王，对于天地法则，有很深的感悟。
这条宽阔到看不到边缘的河流，其的法则，和宇宙洪荒的诸天法则，有本质的不同。
宇宙洪荒的法则，都沾染了一些力量。
有的是空间的力量，有的是时间的力量，有的是天意的力量，有的是冥意的力量。
也是空间法则、时间法则。
宇宙洪荒的法则，都脱身于大道真意。
所以掌握空间之意的孟凡，可以无视空间法则，在六十分之一个须弥，能跨越几座大千世界。
而这里的法则，完全不同，没有沾染任何大道真意的力量，是最纯粹，最原始的法则。
空间法则，像是经过漂染的蓝色的布匹。
其他的法则，也都是如此，五颜六色。
而这里的法则，是最原始的布匹。
没有经过任何漂染。
木舟行驶了几天，孟凡在木舟坐了几天，他发现，首先，这里绝不是什么阴间，什么死后的世界，因为他是有肉身的，并不是只有神魂，而王玄和王苗苗，也是如此，甚至……他还会感到饥饿。
这里，完全没有元气，所以算是修士，也不可能“食气而仙”，需要吃东西，有趣的是，还真的有食物，都是一些粗糙的五谷杂粮，王玄和王苗苗一日三餐，吃这些。
也是因为这里没有元气，只能像凡人一样的吃饭喝水过日子，所以在这里的修士，不论什么境界，都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没了元气，修士和凡人，差不太多。
只是肉身较强大，见识较广远。
像神域，因为经历了天人五衰，元气几近枯竭，一度踏入了黑暗的末法时代，修士的数量锐减，还出现了食人的邪道门派。
除非达到神王境界，已经掌控了法则，不只是依靠元气，才会和凡人，有本质的不同。
已经第四天了。
王苗苗拿着一份干粮，到了孟凡面前，严肃道：“四天了，你怎么什么都不吃呢？怎么劝你都不吃，你要饿死自己啊？”
“不是已经死了么，还能再死一次么？”孟凡随意道：“我只是好，这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领域，如果真的能饿死，我又会去哪里。”
王苗苗有些气愤的拽着孟凡的胳膊，把他拉了起来，将粗糙的黄干粮交到他手里：“都说，食草者，善走而愚，食肉者，凶猛而悍，食谷者，智慧而巧，食气者，神明而寿。你只是一个小孩子，一个凡人，把自己当食气的修士了？算你是修士，这里根本没有元气，你也活不下去，快吃了！”
拿着干粮，孟凡有些走神。
“这干粮，是从哪里来的？”
“当然是有城镇了，有田地，还有商铺。”王苗苗说道。
孟凡拿起手的干粮，犹豫片刻，一口塞进了嘴里。
很粗糙，也没什么味道。
但确实是谷子。
孟凡有些恍惚。
嘴里咀嚼着，很久没有咽下。
这种味道，是他儿时的记忆。
他忽然有些悲伤。
有些柔软。
回想起了过往的种种，一生武道的开始。
将手的半块干粮狠狠摔下，猛的抬起手，指着并不存在的苍穹怒吼道：“我已经说过，要将你踏碎，天道无情，我更无情，现在的我，已经成了凡人，你为什么还不出手，戏耍苍生，是你的乐趣么！”
吼声，将王玄和王苗苗吓了一跳，都诧异的看着孟凡。
可是，不等他们反应过来。
孟凡一跃而起，已经扎进了法则长河。
王玄惊呼一声，立刻跟。
孟凡在法则，下沉，再下沉。
温暖，舒适。
非常安然。
这一刻，孟凡心的许多恨意，许多愤怒，都忽然浅淡了，整个人，有一种超然。
“为什么……”
孟凡放松了手脚，任凭自己缓缓向下坠落：“我已经看到了太多的匪夷所思，所以现在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诧异，记住，只要我还活着，会有无穷的机会，再次崛起……”
他闭了双眼。
坠落，坠落……
忽然间，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迅速的将他向河面拖去。
孟凡本以为是王玄。
可当他离开河面，睁开双眼。
看到的，却是一个面容慈祥和蔼的年人。
宽大厚重的身躯，红白二色的短衫，坐在一艘通体土黄色的古朴小舟，后面，则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小童，在为他焚香。
孟凡先是一愣。
随后，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王玄从河流深处钻出，双手滑动着水面，有些怪的看了过来。
年人道：“孟凡，好久不见，还是该说，终于得见呢？一次见面，你我隔着重重阻碍，而且你还没有看到我的脸，应该不算是正式的见面吧，这一次，才算。”
孟凡失笑。
笑的颇为沉冷。
“人道始祖。”
正文 第一卷 神秘之珠_第二千六百一十章 物种起源
第一卷 神秘之珠_第二千六百一十章 物种起源
土黄色的古朴小舟上，看起来就是七八岁孩童的孟凡，和一身红白短衫的中年人，对面而坐，中间，一张方桌，上面摆着几样茶具，和一壶红茶。
小童煮水泡茶，洗净之后，将清香深红的茶水倒进两个杯子，各自递到中年人和孟凡的面前。
两人饮茶。
长久的沉默。
最终，还是中年人打开了话题，轻笑道：“中央大帝本有机会建立了一个至高天朝，统领整个诸天万界，在我留下的根基上，将人道向前推进，可惜，败在了你手里，同为人族，如果你和中央大帝不是敌人，而是朋友，将会是一副什么样的风景呢，是否我理想中的人道，会建立起来。”
孟凡没有回应，而是拿起茶杯，轻轻抿着。
“你很像洪荒太龙。”
人道始祖又说道。
孟凡身子一顿，看向人道始祖。
“咒骂苍穹，向天宣战的神王，并不多。在很古老的时代，混沌大帝，并不像今天这样，是天道的对立面。
混沌大帝，是一个很无趣的人。
无敌到无趣的人。
身为宇宙洪荒第一尊神王，混沌大帝一生从未遇到过一个对手，非要算的话，我是半个，洪荒太龙是半个，只是我和混沌大帝，除了诸天万界上古纪元末章的一战，为了人道而交手以外，在六个纪元，上亿年的岁月里，从未谋面，只是相互知道，却没有交手的理由。
应该说，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
古往今来，许多神王，总喜欢将混沌大帝、我、洪荒太龙、象主，我们四尊神王相提并论，因为我们都是在那一两万年的岁月成就的神王，一两万年的时间，相对于整个宇宙洪荒的历史来说，真的很短暂，就是一刹那。
那个时代，就是今天的神王，常说的始祖时代。
不过我们四尊神王，差别还是很大的。
当混沌大帝举世无敌的时候，我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天元境修士。
当洪荒太龙第一次踏入诸天之源，掠夺神意的时候，我正在经历神王大劫。
而那个时候，巨大的超越几座大千世界的象主，无欲无求，还在大地上游走。
象主很有趣，他没有什么大道，也没有什么索求，他只是活着，不断的吃，一直吃，越吃越巨大，直到最后，成了庞然大物，哪怕没有踏入神王境界，也没有几个人敢去挑战象主。
因为和混沌大帝之间，有巨大的鸿沟，巨大的差距，当混沌大帝纵横天下的时候，我还很弱小，所以我与混沌大帝，从来没有什么交集，甚至可以说，我们是两个时代的人，只是在今天看来，我们都是古人，所以总会将我们放在一起谈论。
而洪荒太龙，却真的是和混沌大帝同一个时代的人，在混沌大帝成就神王，斩断始祖巨树之后不久，洪荒太龙便踏入了神王境界。
始祖巨树，我想你也已经知道了，是诸天万界的起源，也是诸天万界最早的生灵，混沌界通往上千个维度的无海古船，都是用始祖巨树的木头锻造的，是混沌大帝亲手锻造的。
我的一生，都在追求人道的真谛，寻找大道尽头，建立一个又一个人道帝国，完善人道制度，创造文字，传承学问，这是我走的路。
混沌大帝，则是因为无敌，所以感到无趣，无聊。
当一个生灵，饥肠辘辘，连饭都吃不饱，它想的，是如何填饱肚子。
当填饱了肚子，还要想去哪里饮水，在哪里过夜，怎么度过隆冬，怎么躲避天敌，怎么繁衍生息，等等。
哪怕是一尊神王，也要考虑很多问题，像是对付对手，像是寻求更强大的力量，像是——拯救爱人。”
孟凡眯起了双眼。
人道始祖笑了笑，继续道：“混沌大帝，因为自古以来，就站在了众生的顶点，他要考虑的不是吃饭，不是对付天敌，不是拥有更强大的力量，而是找乐子。
无敌，寂寞，所以需要找乐子，来调解他太过绵长的寿元。
他的寿元，恐怕连他自己，也看不到尽头吧。
为了找乐子，他做了很多事。
比如，创造了古神族。”
孟凡一怔。
人道始祖道：“始祖时代么，我们这些神王，都被认为是某些种族的始祖，可是却没有几个人知道，古神族是混沌大帝创造出来的。在诸天万界，古神族一直不算特别强大，其实在很古老的时代，古神族曾是诸天万界最强大的种族。
直到混沌大帝踏入混沌界，为了躲避天劫而再不出现，看到了更多个维度的他，也不再重视诸天万界这一个维度，于是古神族就没落了。
不过，还有不少维度，拥有数量惊人的古神族。
各大至高天朝中，有一个非常强大的天朝，就是古神族建立的。
另外，混沌大帝还创造了一些如今已经彻底灭绝的种族。比如在洪荒太龙掠夺神意，改变了龙族血脉，诞生了先天圣王的纯血龙族之后，混沌大帝就利用一些纯血天龙，创造了纯凤。
还有，饕餮。
太初伊始，许多远古荒兽，其实都是象主死后的血肉衍生出来的，像是睚眦、貔貅、鲲、鹏，都是如此，象主掌握本源之意，元气无比充沛，你的那个小朋友，战天巨人，就是掌握了本源之意，缔造出了多个本源，所以拥有相当于几座大千世界的元气，哪怕是四劫神王，也没有他这么充沛的元气。
而其他的那些荒兽，也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元气充沛，比如你身边的羽皇、鳞皇。
不过饕餮这种荒兽，是个另外，不是象主的血肉衍生出来的，是混沌大帝创造的。
只是饕餮，是混沌大帝一个失败的作品。这种生灵，太过贪婪，对于血肉的贪欲太过强大，强大到不受混沌大帝的控制，不像异鬼，完全听从于混沌大帝，只要混沌大帝下了一个命令，所有异鬼都会沉睡，而停止吞噬众生，饕餮则完全不是。
所以混沌大帝几次出手，剿灭了几乎所有的饕餮，但仍然有一些，逃到了宇宙洪荒的深处，一直繁衍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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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卷 神秘之珠_第二千六百一十一章 物种起源
“我呢，算是一个水分最大的始祖。
我没有创造任何种族。
哪怕后来，我拥有了造物的能力，但我心中的大道，一直都是人道，无心去创造什么生灵，倒是改造过不少生灵。
比如我曾经将野马，改造成了一些神兽坐骑，像是兆甲龙马，就是我在千万年以前，创造出来的。
还有龙牙米。
是一种非常巨大，一颗就有拳头那么大的米，在生长的过程中，会不断的吸收天地元气，是一种先天灵物，在诸天万界的上古纪元，龙牙米曾经被广泛使用，使得人族迅速繁衍生息，而且不少人，都因为从小吞吃龙牙米，在成年之后，哪怕没有习武，也在体内诞生出了本源的萌芽，踏入了武道，可以掌控元气。
龙牙米，对于诸天万界的人道，有很重大的意义。
其他的，像是犬、羊、猪、牛，这些生灵，我也都改造过，这些生灵，在古老的时代，都是凶兽，犬的始祖，曾经非常巨大，甚至能吞吃星辰，也很凶悍，成群结队，掠杀苍生。
我并不是什么生灵的始祖，但是，我改造了不少生灵。
说起来，也算是改造了人族。
创造文字，盗取火种，书写礼法，建立皇权，这些事情，我还真的做了不少。
在每一个纪元，我都在不断的完善人道。
现在看来，在整个宇宙洪荒，人道似乎到了最辉煌的阶段，不少至高天朝，不论是不是人族建立的，都在仿照人道制度，而且如今的各个种族里，人族的数量，也可以说是最多的。
其实，不然。
人族最辉煌的时代，是百万年以前，人道百圣还活着的时候。
就像无数的大道真意，什么神意、冥意、空间之意，结合在一起，形成了天道，同样的，各种学问，法学、儒学、兵学，等等，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人道。
在百万年以前，也就是诸天万界的上一个纪元，人道的各种学问，经过漫长的积淀，逐渐成型，形成了百家争鸣，人道，也达到了最辉煌的阶段。
当时的我，以为可以彻底长眠。我已经活了百亿年，活的很累了，很疲惫了，人道在我的手中诞生，在我的监护下成长。
可是无聊透顶的混沌大帝，放出了异鬼。
又在诸天万界，布置下了各种棋子，选出了九个领路人。
之后的故事，你知道的。
人道百圣死了，便意味着达到巅峰，距离尽头已经非常近的人道，开始没落。
这也是长久的岁月以来，我唯一一次愤怒到踏入混沌界，与混沌大帝交手。
我们的交集，仅此而已。
那一战，我受了重伤，却也从混沌大帝的手中，掠夺了一百多道轮回之意，后来这些轮回之意化为不朽石柱，也曾一时落入到你的手中，现在呢，这些轮回石柱，应该在混沌第一子的手里？”
人道始祖问道。
孟凡皱起眉头：“你似乎什么都知道。”
在与混沌第一子交手的时候，孟凡的肉身，被完全吞噬，当时身上携带的东西，只有百余根轮回石柱，都失去了，想来，应该就在混沌第一子的手中。
“这百万年来，我是一个旁观者，默默看着人道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的看着。”人道始祖淡然道：“这，也就是我和混沌大帝之间的一点故事了。
当时的我，真正想要夺回的，是人道百圣的道统。
轮回石柱，于我无用，我也尝试过仿照混沌大帝，缔造轮回，结果失败了，不仅是因为混沌大帝是轮回之意的掌控者，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轮回之意，不仅与天道悖逆，还和人道悖逆。
人道的核心，是传承。
不论是创造文字，还是建造礼法，仁义礼智孝，其根本，都是传承。
文字，是将一代人的智慧，书写下来，给下一代甚至几代之后的人看，让文明的火种不会断裂。
仁义礼智孝，包括赡养父母，以孝治国，这些，都是人道的独创，是其他种族，从没有过的，现如今的许多种族，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人道的影响，所以有了一些这样的影子。
而这些，都是传承的一部分，让一代人和下一代人可以相互交流，将智慧，不间断的传承下去。
而轮回，和传承，是悖逆的。
如果众生死后，又可以轮回重生，那么，还需要传承么？
说到这里，孟凡，你是不是感到不可思议？”
人道始祖问道。
孟凡冷冷道：“为了传承，所以人，必须死？”
人道始祖点了点头：“对。不过并不是这么简单，其中的关键，我想我不说，你也能推演出一些，哪怕现在的你，失去了磅礴浩瀚的神魂，也应该能猜出一二。”
孟凡没有回应。
但他确实有一些答案。
轮回重生，不仅是让传承失去了意义，伦理、道德，这些也失去了意义，整个人道，都会崩塌。
这只是立刻想到的问题，其他的问题，可能更多。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人道始祖轻笑道：“不能领悟轮回的根本，还是因为轮回之意，是混沌大帝创造的，他是真正的掌控者，除了他，没有人能够掌控轮回。
我和混沌大帝的交集，也仅此而已。
其他的一些渊源，除了那唯一一次交手和同为始祖时代神王以外，也就没什么了。
而洪荒太龙，则不同。
我一心在人道。
混沌大帝，是一直无敌，因为无敌，他要搞出许多事情，找许多的乐子，在不断找乐子的过程中，他变得越来越强大，始终都是那座最高的山，那座没有任何生灵跨越的高山，那座连天道都畏惧三分的高山，那座创世神都不敢招惹的高山。
而洪荒太龙，和我，和混沌大帝，都不同。
你很像他。
都要战天，都要碎天，都要逆天。
曾经有一尊神王，评论过混沌大帝、洪荒太龙、我、象主。
这尊神王，现在已经消逝了。
但他的名字我还记得，叫徐林川，是一个很传奇的人物，他本是一个远古时代就灭绝的种族，却几次肉身破碎，神魂夺舍重生，最后，以人族的肉身，消逝在宇宙洪荒的深处。
他曾说过，混沌大帝，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汪洋。
我，是厚重的大地。
象主，是缓慢流淌的江河。
而洪荒太龙，是一只桀骜不驯的鸟。
永远在飞翔。
永远要飞的比所有人都高。
甚至要飞的比天还高。”
...
正文 第一卷 神秘之珠_第二千六百一十二章 命运缩影
飞的比天还要高。
这个名为徐林川，很古老时代的神王，对于几个远古始祖的评价，真的相当中肯。
“洪荒太龙，桀骜不驯到了极致。”人道始祖轻声说道：“所以他才会踏入诸天之源，掠夺神意，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窃取天道力量的神王，也因为他，天道被触怒，而衍生出了天道意志。
他也是混沌大帝，难得的对手。
当年，混沌大帝纵横天地的时候，只有洪荒太龙一人，能够和混沌大帝分庭抗礼，两尊神王，数次交手，每次交手都会掀起惊涛骇浪，是一场影响天地气运的大战。
可以说，两尊神王的战斗，从来都是平分秋色。
但洪荒太龙，很愤怒。
因为混沌大帝，从来没有施展过全力。
正如上古纪元的诸天万界，九大神王率领无数英杰踏入混沌界，遭遇的，只是混沌大帝的虚影，最后站在混沌大帝面前，和他交锋的，只有人道百圣。
当年的洪荒太龙，数次和混沌大帝交手，都是如此，甚至有几次，混沌大帝完全可以将洪荒太龙击杀，却没有那么做。混沌大帝是一个太无聊的人，像一个孩子，缺少一个玩伴，而洪荒太龙，就被他视作玩伴。
所以洪荒太龙的愤怒，可以理解。
洪荒太龙，是要屠天，碎天的神王，他的心气，堪比天高，每次对战混沌大帝，都拼尽全力，不论是要证明自己，还是为了摧毁众生头顶的大山，他始终都是竭尽全力。
混沌大帝，却像个孩子一样，和他戏耍。
换谁，都会愤怒吧。
我们这四尊古老的神王，各有各的结果。
象主，死在创世神的手中。
洪荒太龙，第二次踏入诸天之源，从此杳无音信，想来，已经身死道消。
混沌大帝，仍然坐在混沌界里，以孩子的态度，看着宇宙洪荒。”
“你呢。”孟凡忽然问道。
人道始祖笑道：“我说过，我的寿元，已经到了尽头，我，已经死了。”
孟凡眯起双眼。
这句话，早在当年的万域，第一次击败紫光帝国大军的时候，顶巅之峰生出人道紫气，他在紫气的虚影里，就听人道始祖的虚影，说出过这句话。
已经死了。
可是现在，人道始祖，就这么活生生的坐在他的面前。
煮茶，论道。
他又不是轩辕老祖。当初孟凡见到轩辕老祖的时候，这位老祖已经死了太多年了，留下的，只是一具遗蜕，还有当年通过种种演算，留下的一些遗言，仅此而已。
可人道始祖，明明是活着的，正常的跟孟凡对话。
“这里，被许多人称为界外。”人道始祖说道：“其实，这里是另一个领域，一个独立于宇宙洪荒的世界，不是哪一个维度。这里究竟是哪里，有什么玄奥，我也说不清楚，如果非要给出一个名字的话，这里，是命运长河。”
孟凡心中一阵剧烈的颤抖。
命运。
命运。
人道始祖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天道，憎恶苍生，无比的憎恶，纪元大劫，天人五衰，天道傀儡，神统化身，命中之劫，崩灭之意，三灾六难，等等的一切，都是天道衍生出来，要终结苍生的。
一个很古老的问题，就是一颗鸡蛋，和一块石头，哪个更硬。
但一个鸡蛋，是生命，有无限可能。
每一个生灵，哪怕是一只蝼蚁，都会有无限的可能。
苍生吐纳元气，踏入武道，掌控法则，成就神王，逆天改命，窃取诸天之源的力量，窃取天道的真意，这些，都足以让天道震怒，足以让天道竭尽全力的摧毁苍生。
但万事万物，有弊也有利。
天道，本来只是一个法则的聚合体，只能按照既有的规则，缓慢的而永恒的运行。
仿佛一台巨大的机器，就像是水坝，就像是运河上的闸门，就像是一艘巨大的方舟。
任何生灵，在这台巨大的机器面前，都显得渺小，卑微。
可是众生，能够思考。
这台巨大的机器，却做不到。
所以总会有某些生灵，在这台巨大的机器上，拆掉一块木板，拿走一个齿轮。
多少岁月来，天道，缺失了很多东西。
可天道，却多出了一样东西。
意志。
当一个至高无上，无比强大，却不能够思考的力量，有一天，拥有了意志，这个意志，在起初，可能很弱小，就像一只小小的蚂蚁，只知道吃和爬，却又在长久的岁月中，这种意志，变得越来越强大，无限的接近了神魂，甚至能够诞生出念头。
于是，天道化身，各大神统，出现了。
但天道，仍然差了最后一步。
将这种模模糊糊的意志，彻底转化为神魂，变得像众生一样，能够思考。
至高无上，最为强大的天道，如果有一天能够思考，那么整个宇宙洪荒，会变成什么样子？
天道的意志，又是如何诞生的？
每一次纪元大劫，天道抹杀神王，都在掠夺他们的神魂，他们的智慧，来壮大自己的意志，以量变，企图达到质变。
神王越多，天道，就越感到愤怒，感到威胁。
可神王越多，当神王被抹杀，他们的智慧被夺走，天道，就变得越强大，意志也越浓烈。
终有一日，天道将诞生出真正的智慧，但不是今天，不是明天，可能还要很长的一段岁月。
所以，孟凡，你明白了，天道因为众生窃取他的力量而愤怒，却又不可能真的彻底抹杀众生。当一块石头可以思考，它还甘心再变回一个不能思考的石头么？
当一块石头终于能感受到春夏秋冬，风吹雨打，他又甘心变成死物，一动不动，什么也感受不到么？
天道渴望智慧！
只是这个过程，很难。
需要时间，需要各种力量的堆积。
天道要摧毁的，不是众生，而是威胁，而是反抗天道的力量，所以天道不会彻底的毁灭苍生，只会抹杀九成九的神王，然后用某种力量，控制众生，让众生按照天道的意愿继续存在下去，让众生，都变为天道的奴仆。
就像太平军的张寿，便是天道这个宏大计划的，一个小小缩影。
天道在等待的那个天选之人，也将成为天道最强大的化身，行走宇宙洪荒，掌控万事万物。
天道这个计划，究竟有多么宏大，多么复杂，没有任何一个生灵能揣测，哪怕是混沌大帝。
但至少现在看来，天道要完成这个计划，至少要走四步。
第一步，以最终浩劫，摧毁九成九的生灵。
第二步，以命运之意，束缚残存下来的生灵，让残存的生灵，变成天道的傀儡，变成木偶，按照命运的安排，常存于世，一旦这一步达成，什么逆天改命，都成了笑话，众生，对天道也就没有了威胁。
第三步，创造一个天道的化身，行走世间。那些惩戒神统、法则神统，都是这一步的前提，他们在不断的进化，不断的壮大，但他们，就算能够思考，却毕竟不是真正的生灵，先天的缺憾，让他们无法成为真正能够独立思考的化身，所以天道要找的，是一个真正的生灵。
当这三步完成，天道，就达到了对众生的掌控。
第四步，天道将衍生出真正的智慧，而非简单的意志。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三件事。
第一，这里，是天道意志在不断壮大命运之意的过程中，衍生出来的一个世界，许多生灵，死去之后，却以另一种状态，仿佛投影，或者是一些痕迹，留存在这里。
比如你，被命运之意镇压，肉身化为不朽丰碑，却以另一种状态，出现在了这条命运长河中。
这可以说，是天道的一个试验。
是天道在未来，要掌控整个宇宙洪荒的，一个缩影。”
...
正文 第一卷 神秘之珠_第二千六百一十三章 或荣或死
人道始祖，将这条命运长河的玄奥，说出了一些端倪。
只是这些端倪，最多算是只言片语，十分微小。
却已经给了孟凡一个想要的答案。
“第二，你肯定不是天道选择的人。天道选择的人，如果是你，你命中经历的那些劫难，就不会发生，那些劫难，每一个，都是天道要至你于死地。
第三，最终浩劫，已经开始了，始于，诸天万界。”
三件事情，人道始祖一一说完。
孟凡坐在原地，一语不发，只是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最终浩劫，是什么。”良久过后，孟凡又问道。
“生灵的起源，是元气，众生都要食气而生，如果没有元气，就会迎来末法时代，修士将会大量的陨落，变为凡人，许多神王，也会坐化，天道的最终浩劫，是从源头，摧毁众生，摧毁修士，摧毁武道。”
人道始祖一口气，将所有的话说完。
孟凡皱起眉头：“元气枯竭，只是天人五衰，我已经看过了神域，天人五衰，不可能摧毁众生，摧毁修士，摧毁武道。”
“没错。”人道始祖庄重的点了点头：“所以，天道并不是要让元气枯竭，让整个宇宙洪荒，迎来天人五衰，而是用另一种方式，可以说，是一场瘟疫。”
孟凡的眉头越来越紧。
“如果你还拥有自己的肉身，拥有那强大的神魂，现在，应该已经得出答案了。”人道始祖将杯中茶喝干：“只是现在，你想不通。时间差不多到了，你该走了。”
孟凡一怔：“什么意思？”
“回到宇宙洪荒。”
“可以来往？”
“不能。”人道始祖摇了摇头：“我最多，也只是以一道虚影，投射到宇宙洪荒中，谁都不能，但是你，可以。”
孟凡诧异道：“为什么？”
“因为你是小天道啊。”人道始祖笑着说道。
似乎并没有给出什么答案。
却也似乎再没什么可说的了。
伸出手，在孟凡的肩头，推了一下。
只是孩童，一个凡人的孟凡，整个人，便如一道掠影般倒飞飙射出去，飞出了不知道多远，轰然落进法则长河中，然后，面前一片黑暗。
在黑暗中，他感到窒息。
他很痛苦。
于是挣扎。
疯狂的挣扎，奋力的扭动。
眼前又一片大亮！
孟凡长呼出一口气。
看到的，是漫天遍野的大军！
一群群的虎狼之军，正在用上万条法则锁链，捆绑在自己的身上，想要拖动自己。
可是他们，做不到。
因为此刻的自己，完全化为一座上百丈高的巨像，巨像，本身并没有多么沉重，一尊普通的神王，都能轻易的挪动，可是，他这尊巨像，是命运之意镇压衍生出来的，命运，不可更改，无法逆转，岿然不动！
当孟凡苏醒的一瞬间，他感到，巨像在崩塌。
在一点点的碎裂。
石块脱落。
命运的枷锁，也渐渐消失了。
在几百万虎狼之军诧异的注视下，巨像轰然倒塌，漫天尘埃！
孟凡感到一阵阵眩晕、虚弱，从尘埃中，缓步走出。
几百尊神王，还有许许多多的法相天朝军士，警惕的看着他，随后，一拥而上！
“杀！”
孟凡心中显出一道杀机。
面目，也在一刹那变得狰狞。
最前一排，三尊神王和几万军士，在孟凡露出狰狞目光的一瞬间，全身元气、法则，汹涌爆裂，肉身，分崩离析！
却在爆发出雷霆手段的一刹那，孟凡感到力竭，整个人，向后仰倒，轰然坠地，脑子，也一片昏沉。
在坠地的瞬间。
他感到了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臂。
然后便沉沉睡去。
………………………………………………………………
再醒来，是一座清凉的大殿。
宫殿里，充满天然的女子香气，还有一盏盏明亮的灯火。
他躺在一张巨大的荒兽皮毛毯子上，身旁，坐着两个女子。
一个是南殿公主。
一个是可爱灵动的锦颜秀卷。
锦颜秀卷兴奋的喊道：“父亲！”
南殿公主才转过头来，目光复杂的看向孟凡。
这目光中，有警惕，也有愧疚。
孟凡长呼出一口气，揉着疲惫沉重的额头，对视着南殿公主的双眼。
“没在我昏睡的时候杀我，你们可能错过了最好的机会，养病虎，又放出笼？”
南殿公主犹豫片刻，幽幽道：“父皇要摧毁的是太平军，你……”
“我只是个诱饵，太平军已经毁了，我就没必要死了，你向皇帝求情饶我一命，他大发慈悲的同意了，对么。”孟凡冷笑道。
南殿公主没有说话。
孟凡扯掉毯子，站起身，露出完美无瑕，晶莹剔透的身躯，仿若创世神一般完美，几乎是造物的极致。
然后，随手一挥，元气飘落，在他的身上凝聚出了一件青衫，向外走去。
眼看着孟凡越走越远，即将踏出宫殿大门，南殿公主忽然道：“你不可能活着走出法相天朝。”
孟凡站住了脚步。
他没有转过身。
背对着南殿公主。
“父皇说了，除非你与我结为夫妻，换姓为南宫，否则，你只有死路一条。”
孟凡缓缓转过身。
看着南殿公主，冷笑道：“法相皇帝的原话是什么。”
南殿公主沉吟道：“剿灭太平军，域外人杰孟凡居首功，封一等品相侯，赐婚南殿，赐姓南宫，为南宫凡，领上行军，三界主。”
孟凡哄然大笑。
笑的不可开交。
南殿公主的表情，变得越来越阴沉。
“公主殿下，为了饶我一命，你真是付出了太多，给我求来了太多的赏赐啊，夫君我，感激不尽！”
孟凡声音洪亮，言语之中，还有一阵阵邪气。
此时的孟凡，和当初，大道至简，重若太山的孟凡，有了一丝，极为微妙的不同。
经历了那一场堕落，他心中的杀机、邪气，无限的滋生，显示化身为又一个天道的对立面。
虽然后来，经过命运磨盘的镇压，又踏入命运长河，见到了人道始祖，他终究是没有踏入堕落的境地，可现在的他，和当初的他，还是有了不小的变化。
这一点，孟凡自己，也心知肚明。
人，总是会变的。
孟凡不像其他神王，有一条笔直的通向终点的大道，用很多人的话说，他，无道。
在经历了和若水依的第二次永别之后，他的心境，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让你爹来拦我试试。”孟凡冷笑道。
空间碎裂，原地消失。
只留下一片凹陷的法则。
...
正文 第一卷 神秘之珠_第二千六百一十四章 黑死瘟疫
孟凡以极快的速度，粉碎真空，向着法相天朝的边缘，通向混沌界的方向而去。
他不可能像来时那样，跟着南殿公主行走穿梭大阵，遥远距离，刹那就到。
他只能徒步去。
不过，粉碎真空，速度仍然快到无形，在他看来，也就是一两个时辰，就能达到法相天朝的边缘。
化为四劫神王的他，距离天道，又近了一步，对于大道真意的掌控，也提升了许多倍。
现在的他，首要的，是找到在他被带到太平军领域时，分离的乾坤方舟，纪元诸王。
在他看来，纪元诸王，应该是失散到了空间乱流，有很大的可能，到了其他的维度，还有三成，就在法相天朝的某一处，不过，不论要用什么方法找到纪元联盟，首要的，都是先离开法相天朝。
没有了乾坤方舟，他不可能踏入混沌界。
但只要踏入无海，就能甩掉法相天朝的追兵，而他有自信，在无海中生存一些时日。
毕竟，他在没有古船的情况下，踏入无海，也不是一次，想要跨越无海，几乎没有可能，但是停留一些日子，不难。
找到乾坤方舟之后呢？
孟凡皱起了眉头。
正如人道始祖所说，当他找回了自己的肉身，重新拥有磅礴浩瀚的神魂，一刹那的运算，他就能得出关于最终浩劫的答案。
人道始祖，已经给了很多线索。
孟凡也确实想到了结果。
想到了一个很久没有被提起的名字。
“十三殿主。”
……………………
诸天万界。
浑身浴血的太一道人，被一条锁链，绑着脚踝，于虚空中，缓缓飘荡着。
他微微喘息，十分虚弱。
锁链的另一端，在中央大帝的手中。
中央大帝拖着太一道人，行走在诸天万界的虚空中。
“太一道人，你我本没有仇怨，但创世神，想要将你我都当成一枚棋子，我不可能接受。”
中央大帝说着话，一步步走着：“我不知道创世神在你的身上，埋了一条什么样的浮线，但这条浮线，不可以被揭开。”
太一道人已经虚弱的说不出话来。当初刚刚出关的中央大帝，便是整个诸天万界，最顶尖的一列神王，能够和他相互抗衡的，只有孟凡、无常仙王那么寥寥几个。
太一道人纵然是当年至高的神隐巨头，可是在中央大帝面前，仍然弱小了太多。
“我不会杀了你，虽然你的生死，只在我一念之间。”
正在两个巨头，以这种诡异的方式行走在虚空中的时刻。
忽然间，中央大帝站住了。
他看向了诸天万界的深处。
目光，渐渐凝重。
一片黑色，缓缓浮现出来。
很快，就扩展开，如汪洋倾倒。
那浓烈的黑色，经过一颗星辰，立刻渗透进去，星辰上的生灵，一眨眼便纷纷毙命，星辰里厚重的元气，被黑色腐蚀，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惊天的逆转，也化为了黑气的一部分。
黑气每经过一处，都将一处的元气，直接转化为死亡的黑色，以惊人的速度，扩张、蔓延，膨胀，壮大。
仿佛……瘟疫！
中央大帝的目光闪烁。
不仅是他，太一道人，也虚弱的侧过头，看着这一幕，嘴唇都开始颤抖。
中央大帝想起了许多年前，紫光帝国，曾经由域外魔族引爆的一场瘟疫。
当初的那一群域外魔族，对紫光帝国的繁华，还有无数的人族，非常贪婪，这个域外魔族，以吞噬修士的精血灵韵为生，紫光帝国在他们眼中，俨然就是一座巨大的宝库。
但当年的紫光帝国，虽然并不像后来那么鼎盛，却也是蒸蒸日上。
那年的中央大帝，还很年轻，三十五岁，却已经是玄元境的高手，风生水起。
之后，域外魔族缔造的一种灾病，爆发了。
所有被这种灾病沾染的人，都会在快则几天，慢则几年的时间里，变成一种似人非人的怪物，他们变得嗜血，对人肉充满欲望，甚至会扑杀出去，撕咬其他人，被撕咬的人，如果没死，也会被沾染这种灾病。
于是这种灾病在出现之后，短短两年的时间，迅速的蔓延了小半个紫光帝国。
神王以下，都不能幸免。
这件事，对当时才三十五岁的中央大帝，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而此时此刻，眼前的这一幕。
却是和当年的那场灾病，是如此的相似！
“黑死之气……”太一道人虚弱道。
中央大帝，也是难得罕见的，露出惊异的神色。
………………………………
孟凡距离法相天朝的边缘，那处通往无海的渡口，越来越近。
他知道，这些时日，在诸天万界，最终浩劫已经爆发了。
元气，是众生的根基，也是众生的起源，所以纪元大劫，最先降临的一定是天人五衰，一个个的星辰元气衰减，最终化为末法之地，修士绝迹，依靠修士强大的力量缔造起来的几百亿人口的大帝国，也会消失，所有生灵，都变得普通，所有人，都变成凡人，一个帝国，有几千万，上亿的人口，已经是极致。
到那时，一座大千世界，便是整个天下。
因为没有修士的存在，依靠凡人的力量，依靠一个俗世帝国，用多少年，也不可能窥探到一座大千世界的全貌。
甚至过去几万年，许多俗世帝国、部落，都消失了，众生也不知道，他们只是井底之蛙，一生，甚至几百代人，都生活在一个非常渺小的世界里。
他们会以为，头顶的天，就是真正的天。
脚下的地，就是整个大地。
他们会以为，他们就活在天下。
失去了庞大的视野。
永世活在黑暗中。
却不自知。
这就是天人五衰，真正的恐怖。
但是神王一境的存在，却不会受到天人五衰的影响，神域，就是一个例子。
哪怕现在整个宇宙洪荒，都没有了元气，孟凡会受到的影响，都非常小，他的本源大千世界，可以源源不断的为他提供愿力。
天人五衰，是一个很好的摧毁众生的方法，以元气为武器，也是正确的思考，只是这种方法，在远古时代，还没有神王诞生的时代，可以做到，在今天，却全无作用了。
那么，到底最终浩劫，是什么？
当孟凡重归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答案。
万域，在古往今来的许多岁月里，有不少人，都踏入了那一片诸天之源，想要得到天道的力量，可是，除了古皇和十三殿主，其他人，都变成了天道傀儡。
有的天道傀儡，可能已经埋伏了许多年，等待一个时机，被天道唤醒，行使他们的任务。
十三殿主，应该是埋藏时间最长的天道傀儡。
他们得到了一部分天意，以天意推演，逆转元气，创造了黑死之气。
这种足以腐蚀众生，甚至腐蚀神王，让神王体内的元气黑化，最终，变为黑死傀儡的强大力量！
...
正文 第一卷 神秘之珠_第二千六百一十五章 沙盘
第一卷 神秘之珠_第二千六百一十五章 沙盘
距离无海渡口，已经很近。
从法则的波动中，孟凡感受到了无海的距离。
也在这一刻，某种力量闪过，孟凡站住了脚步。
跃出了空间节点。
面前，一袭白衣，方巾，手持折扇。
冠军侯。
“我需要一个答案。”
冠军侯轻声说道。
孟凡皱起双眉。
冠军侯淡淡道：“我等了十五万年，就为了等到张寿再出现的那一天，或者某个天道强者出现的那一天，结果，张寿不战而亡，你却要被封为国之驸马，一等侯，三界主，我是不是还要再等。”
孟凡眯起双眼：“我本以为，出手来拦我的，应该是真宗皇帝。”
“我一直是法相天朝的忠臣，是南宫家的忠臣，但为了我心中的道，我已经两次抗旨了。”冠军侯冷笑：“陛下说了，放你走，可我不愿意。”
“原来如此。”孟凡手掌在眼前一抹，双眼瞳孔，便化为苍白：“你等待的，只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厮杀，我便给你！”
造物之眼化出的一刹那。
冠军侯一袭白衣也燃烧殆尽，血色的戎装战甲显露出来，疯狂燃烧，杀意，漫天！
两人，半句废话也没有，同时踏出一步，同时，杀向对方！
距离无海渡口最近的地方，漫天风雪。
肉眼，绝对望不出一丈以外。
因为这里是监天司看管最严的地方。
当孟凡与冠军侯相撞的刹那，方圆数千万里的风雪，忽然静止，完全停在了空中，随后，纷纷化为雨水，降落到大地之上，惊涛骇浪！
几条已经被冰封了许久的河流，也在刹那间解冻，雨水激荡，疯*洪，数不清的村镇都被淹没。
渡口外，三座关城。
守将看到风雪骤停，随即洪水汹涌，达到几丈高，都是目瞪口呆。
“发生了什么？”
一尊神王严肃问道。
许许多多的军士，将目光投射向了远处。
京城。
二十七门之监天司。
这里，算得上整个法相天朝最高的建筑，比皇宫的望龙台还要高，几近苍穹。
身穿各种颜色长袍的监天司官员，在这里走动。
他们不仅要以风雪雨露监控整个法相天朝，还要调控元气，执掌山川，等等的事情。
虽然十二司在职权上，远没有六部和九府的职权那么大，但是没有人，敢小看十二司。
因为六部和九府，为兵部、礼部、吏部、宗人府等等，是正常的皇权中必然要有的部分，而十二司，往往地位很超然，掌控的，也是一些高于寻常皇权的职责。
此刻，在监天司的东临雪门中。
七八尊神王，目光严肃的盯着一张巨大的沙盘。
沙盘上，许许多多象征着风雪的沙粒，一瞬间炸开，成了水珠，五行相生，造物逆转，这等手段果真不俗。
而布满整个沙盘的水珠上空，两道身影，正交织在一起。
沙盘在嗡嗡作响，底座，出现了道道裂痕。
“怕是监天大阵支撑不住。”一尊神王严肃道：“这座大阵沙盘，根本不可能模拟出孟凡和冠军侯的手段，怕是会崩溃。”
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陛下说了，已经踏入四劫神王境界的孟凡，面对冠军侯，多出了几成胜算，冠军侯必败，但是冠军侯的杀意，哪怕是褚云山，也忌惮三分，而且冠军侯逆天改命，几次篡改生死，胜负，还未可知。”
几尊神王听到声音，不用看来人是谁，直接转身跪下，三拜九叩。
“参见皇后娘娘！”
“起吧。”
法相皇后出现在几尊神王面前，穿着庄重严肃了很多，只是脸上的慵懒妩媚之色，丝毫没有隐藏。
法相天朝民间常说，法相皇后，为第一国色天香，妩媚动人，这句话，不论听到的人信与不信，见到皇后娘娘之后，都会觉得国色天香四个字实在粗浅。
皇后的美，是极为惊人的，深邃的，越看越妩媚的美。
几尊神王站起身，却不敢直视皇后，一个个十分紧绷，缓缓向后退开，给皇后娘娘让出了一条直通沙盘的小道。
走到沙盘前，皇后娘娘眯起双眼，仔细观看，低声自语道：“小玉，还希望你相中的人，能替法相天朝除掉一个祸害。”
几尊神王听到，都是战战兢兢，一句话不敢说。
在法相天朝，许多高官朝臣都知道，法相皇帝和法相皇后真正是夫妻同心，两尊五劫神王，成就了法相天朝最辉煌的时代，可是，只有一件事，皇帝和皇后从来都是意见不同。
便是冠军侯。
在法相皇帝眼中，冠军侯是第一忠臣，甚至忠的有些过分。冠军侯从一介军卒做起，首先，为法相天朝立了战功无数，在域外战场，让人闻风丧胆，一些至高天朝，以惊人的条件来邀买冠军侯，使者却全部被冠军侯斩杀，一个不留，甚至冠军侯还曾公开冷笑辱骂过那些邀请他的至高天朝的皇帝，为此，引来了数不清的诛杀令。
尤其是在太平起义的时候，冠军侯不论是对褚云山，还是对待太平军，他的作为，无可挑剔，尤其是褚云山这个最不让真宗皇帝信任，最让真宗皇帝担心的家伙，三番五次要将当时还年幼的冠军侯招揽到他的派系，都被冠军侯轻描淡写的拒绝。
而在赐予冠军侯南宫姓氏之后，冠军侯居然还能将自己的家谱和祠堂碑刻全都改了，完全以南宫家子弟的身份活在世上。
这一切，就是真宗皇帝对冠军侯这么信任的原因。
可以说，除了不听圣旨对战孟凡以外，冠军侯，一生没有过任何过错。
这等人物，可不就是大大的忠臣，按照真宗皇帝所说，他就是一根定海神针，不论是继续担任大军统领，身为冠军侯，还是解甲归田，成为一介布衣，只要法相天朝需要他，他都会出现，而且以他巨大的声望，在军中培养出来的无数跟随者，一旦南宫家出事，只要他出现，就会一呼百应。
可是皇后娘娘，却完全相反。
甚至在皇后娘娘眼中，冠军侯，比褚云山，还有威胁。
原因为何，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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