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豫北风云（四）
“打！”
最先接敌的就是开始讨论过第四混成旅团和别的鬼子有什么不同的两兄弟。
连长哥哥喊了一声打，班长弟弟就在边上急不可耐的抠动了扳机，果真一枪就把冲第一的那个鬼子曹长的脑袋给开了瓢。
“好小子，回家我让老娘给你墩鸡汤！”
“哥哥，咱们好戏在后头。”
“每人打五发子弹，然后撤退！”
“什么？刚开始打就要撤退？”
“服从命令听指挥，叫你撤你就撤！”其实很简单，就是连长也不明白一打响之后拆开来的装作战计划的牛皮信封里面是这么一个命令，不过作为一名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于是蒋连长一拉身边的兄弟：“撤，快撤！”
※※※※
村子里面一个连的守军，利用突然的火力，给予日军重大杀伤之后，立刻就向村子后面的台地退去，而身后就是被劈头盖脸的揍了两顿的独立混成第四旅团……
“停止追击，停止追击……”
刚刚被人从马尸下拉出来的池野少将，只稍微清醒了一点之后，马上就发布了这样的命令，配枪被夺走的副官手持着军刀一脸关切的问道：“阁下，你不要紧吧！我们的士兵已经占了上风，现在正在追击八路……”
“八嘎，这分明是有预谋的诱敌深入，我们必须马上前进，在不熟悉的村落里面和敌人作战是十分愚蠢的行为，你明白了吗？马上召回攻击部队，放火烧村，我们撤出村子再说。”
话音未落，只听见轰隆隆的马蹄声从自己的来路北面传来，接着就是一连串的迫击炮弹嗖嗖的掉了下来。
“卧倒！就地组织反击，接应前方的部队，我们向灵宝靠拢，这里才是八路的主力……”迫击炮弹之后就是射速较慢的山炮炮弹对日军集结地亲密的慰问，经验丰富的池野马上就从火力的密集程度上弄明白了自己面对的是一支什么规模的敌人。
“八十毫米以上的迫击炮至少十六门，加上八门山炮，还有为数不少的六十毫米口径的迫击炮，还有这么多的骑兵。索嘎！这至少有八路一个师的兵力。”和八路打了三年交道的池野清楚的知道，八路军团一级才能装备轻型迫击炮，重型迫击炮一般要到旅一级，山炮和步兵炮是更高一级的战略打击力量，并且还没有多少炮弹，在灵宝被围的时候，池野就曾经详细的问过信村，信村的说法是灵宝攻坚的八路使用了四门左右的平射炮，还有相当数量的迫击炮，池野就判断是八路军的主力，决定增援。
但是这时遭到的火力打击让池野得出的结论更加夸张……于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池野马上决定先和灵宝守军会合，再寻求出路，因为自己明显是中圈套了……
“马上突围，马上突围。”听着越来越响亮的冲锋号，还有越来越近的马蹄声，被限制在了牛庄狭窄的接到上面转动不灵的第四旅团每一分钟都要在炮火下付出伤亡。
在池野的严令之下，打得上火的日军士兵开始训练有素的利用轻重机枪射住了阵脚，将各式火炮卸下来开始反击，并且派出了部队向灵宝方向开始推进。
※※※※
灵宝方向出乎池野的意料，根本就没有射来一颗子弹，只是在村口的大树上张贴了一张大大的海报，海报上面画着一个大大的地雷，并且用一个骷髅头骨表示着。
并没有在意的日军士兵开始在炮弹的驱赶之下往外涌，结果在第一个士兵觉得自己好像踩空了的时候，才发现身后已经传来轰隆隆的爆炸声……
“这就是连环雷，你看，前面出来探路的鬼子只有两个，炸了他们俩也没什么意思，他在前面踩中了，后面的地雷爆炸，炸到后面鬼子的本队，这才显得出我老章的手段。”这位得意洋洋的正是号称地雷大王的二团工兵连连长，也是当年陈景德的第三个徒弟。
PS:不知道还有没有读者记得陈景德？对了就是第一部里面出现过的那个工兵排长爆破专家。现在的工兵团长。
各种各样的埋地雷的方法在潘杨的鼓励之下不断的被开发出来，看着地雷战，地道战这两部经典影片长大的老潘，当然不会忘记真假姐妹雷、定时雷、飞行雷、空中绊雷、还有连环雷……这样花样繁多的地雷，更加不会忘记地雷的重要作用，在潘杨的特别关照之下，军工加强了地雷的生产，而工兵也强化了地雷的使用。这不！王继威命令工兵布置雷场，地雷大王章持新就带着自己手下的一个排，在一个步兵排的配合下，不到一个小时，就在牛庄村口往灵宝方向的所有能够通行的路上布下了一个宽五百米，纵深一百米的雷场……
章持新针对第四旅团士兵普遍疑心病重的特点，在布设雷场的时候采用了真真假假的方式，还在真雷场的基础上布设了假雷场，这一个真真假假，闹得鬼子两个工兵小队那是进退两难，到处都是挖开的新土，探测器伸出去到处都在嘀嘀作响，旁边还不时的有八路军炮弹的爆炸和远处机枪的扫射。
在伤亡了十多个工兵，仅仅排除了两枚真地雷，收获了十几双破鞋，五块石头，还有一个屎尿罐子之后，工兵队长决定放弃这个无意义的行动，转而回报池野少将：
“报告将军，八路的雷场十分的宽大，如要彻底扫清，至少需要十个小时，仅仅开出一条部队能够通行的道路，也需要四个小时。”
“八嘎！四个小时，你知道我们在这里四个小时要遭受多大的伤亡吗？你看，村外八路军的骑兵正在等着我们一松劲就冲进来，你难道想要做一个无头之鬼吗？”
※※※※
日军信奉的多是神道教，信奉天照大神，这位大神别的都好，就是不喜欢无头之鬼，因此日军多不怕死，但是多数都怕变成无头之鬼，变成无主孤魂，恰巧渡边支队就是被第四混成旅团接应回去的，渡边支队的士兵对于独立旅当时的骑兵营可算是记忆犹新，因为当时骑兵营的习惯动作就是砍脑袋，被骑兵营干掉的多是无头之鬼，因此谨小慎微的第四旅团就记住了独立旅的骑兵，现在到了平原上面的村庄，外面的骑兵在火力封锁之下，暂时没有办法冲进村子，只敢在机枪射程之外来回的呼啸，但是却给村里的四个大队的日军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再加上零星掉下的炮弹，日军虽然靠着房屋的掩护，没有造成更大的伤亡，但是越来越大的喊杀声（不过只见喊声，倒是不见有人冲上来），让受伤日军的哀嚎更加的刺耳……
“阁下，南面被地雷封锁，北面有大股的八路军骑兵，东面是一条河，而西面更是八路的主力。我们已经被包围了，如果真的是八路军一个师的兵力的话，我想我们应该固守待援！”参谋长借着马尸的掩护，爬到了池野隐蔽的墙角，对着头上包扎着白色纱布的池野大声的说道，因为有一枚迫击炮弹就在这个倒霉的家伙身前爆炸，虽然卧倒即使，身前还有更加倒霉的一个中尉替他挡掉了弹片，但是参谋长阁下的耳朵到现在还不怎么好使唤……
“参谋长，你说我们的东面没有敌军，只有一条河？”说了一遍，但是发现参谋长摇手示意没有听见并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池野马上就凑过去在参谋长的耳朵边上重新大声说了一遍。
“是的，河水暴涨，河面加宽了，大概有到人胸口这么深的水，我看徒渉十分的困难，不过那个方向只有少量敌军在骚扰！”
“地图给我！”
一把抢过参谋长手中的地图，池野少将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个圈，立刻就找到了这条在日军军用地图上尚且标识得十分不明显的无名小河。
“哟西！我们可以徒渉，这条河地图上面表示，可以徒渉，对于帝国军用地图的准确性，你应该不会怀疑吧！我们马上行动起来吧，黄河以南我们就是最大的皇军部队，第九旅团现在自身难保，你还想依靠谁来给我们解围？今天一天伤亡的人数，就比得上支那事变以来我们整个旅团的伤亡数，难道想要全军覆没吗？只有拼一拼了。”
“可是，稳妥起见……”
“生死存亡，怎么还能够稳妥？我意已决，不用多说了！”
说完，一向口头禅就是稳妥起见的渡边一郎少将终于难得的表现了一次果决的决断。
于是被压制在房脚、路边的日军马上行动起来，开始在南、北、西三面开始放火，并且释放毒气。接着就是全部冒着腰冲着牛庄东面的那条小河蜂拥而去……
看着小鬼子往自己安排的坟场上冲去，王继威一边安排战士们马上救火，一边对着坚持要坐在自己指挥所里面的牛庄牛姓族长牛福泉说道：“老乡，连累你们了，我们在这里打仗，鬼子烧了你们的房子……”
王继威话没说完，这位七十三岁的老族长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说道：“八路军是仁义之师，你们为了打日本，连命都舍得，咱们牛庄八百口乡亲岂是舍不得这点家业的人？再说没有国，哪有家？长官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是牛姓的族长，姓牛的也是铁骨铮铮的中国人，我今天留在这就是要看看这群小鬼子是怎么死无葬僧地的。”
※※※※
日军向东面的突围十分的顺利，击溃了大约两个班的八路的阻击，然后只踩响了三颗地雷，池野少将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河边，后面的八路全都被冲天的大火阻止，然后一名士兵在一名军官的示意下下水徒渉，不过五分钟那名士兵就过河成功，一米六左右的那名士兵算的上是部队中的中等个子，河水到了他的胸口，看到此景池野少将决定：“渡河，马上渡河……”
于是宽达二十余米的河面就像下饺子一样，呼啦啦的下去了将近五百人，很快这五百人顺利的渡过了小河，接下来池野少将的渡河行动就更加的加快了，在少将的示意下，所有的士兵开始以大队为单位交替掩护着渡河，防止突然出现的攻击。
就在第四批渡河的吉野大队刚刚下河的时候，突然，小河的上游响起了雷鸣般的轰隆声，骑在参谋长贡献出来的马上，池野少将看得比一般的士兵要远上那么一点。
池野首先看到的是一条高高的燃烧着的火墙从天际涌来，等到池野举起望远镜看清楚是什么的时候，发出了一声野兽受伤一般的嚎叫：“啊！啊……”
随后陆续看清楚的第四混成旅团的士兵每一个都知道了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夹杂着燃烧的油桶，还有大根原木的洪水轰隆隆的往池野少将渡河地点涌来。每一个在岸上的士兵都开始往远离河岸的方向狂奔，正在河里的吉野大队士兵每一个的眼神里都透着绝望，河岸边的拼命的往岸上游，人挤人，人推人，本来就到了颈部的河水一下就没顶了……河中央的干脆放弃了求生的努力，五六百号人马挤在二十余米宽的河道里，好像在等着上苍最后的裁决……
……高达五米的洪峰呼啸而过，带走了那些个来不及逃离的日军士兵，至少五百名日军士兵成了水中的冤鬼……水中翻滚的原木和燃烧的汽油和油桶让整个河道仿佛成了地狱一般，而此时，灭掉了牛庄大火的二团主力已经缓缓的向着日军残留在和西岸的那两个中队的日军逼来。
“同志们，为所有死在日本鬼子屠刀下的中国人报仇！”
“报仇！报仇！”
“向烧杀抢掠的小鬼子清算血债！”
“清算血债！清算血债！”
不光是二团的战士，后面还有八百多失去家园的牛庄老百姓不顾战士们的劝阻，在隐蔽地点操着锄头扁担就冲出来了，一起几千人浩浩荡荡的队伍向着河西岸可怜的三百多日军逼将过去。
“举起手来！”
“放下武器，缴枪不杀。”
看着惶恐不已的第四旅团残部，距离日军只有五百余米的最前沿的政工干部们开始了喊话。希望能够逼降这股日军，但是在下级军官的组织下，陷入绝境的日军竟然开始了反扑，他们竟然在一马平川得河岸上面毫无依托的开始了顽抗。
当第一发子弹穿过战士们的头顶的时候，早就将枪把捏得出水战士们没有任何人的命令自发的开始了集火射击，火焰映照之下，残存的日军遭到了致命的打击，密集的弹雨将对面的日军射得在原地不停的跳舞。骑兵营在这个时候开始了冲锋……
战斗在十五分钟之后结束，日军被歼五百余人，被洪水冲走五百余人，两千余名日军逃走，但是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第四混成旅团已经不可能再组织起来救援灵宝县城了，三团完美的完成了任务，除了最后歼灭日军残部的时候有三十余名战士在对射中伤亡，在最开始的阻击战中伤亡了二十余人。二团取得了惊人战果。伤亡比：五十三比一千余，二十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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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报在传向潘杨指挥部的同时就被潘杨发往了八路军总部，与此同时，三团对面的日军第九混成旅团也开始撤退，因为惊惶失措的池野少将并没有忘记给小林发去一通豫北地区发现八路军师级建制部队，第四混成旅团遭受重创，灵宝县城危机的电报。
三团因为并没有实力吃掉日军两个联队，因此在发现第九混成旅团撤退的时候，李向阳只是组织了象征性的追击，因为他的任务已经超额完成，不但阻止了日军增援，守住了张茅，甚至还击退了日军……
“致总部并报中央军委：我豫西北军区战果辉煌，攻克张茅、会兴。灵宝亦在我火力控制之中，陕县日军已成孤军，我控制了大量黄河渡口，组织了五十余艘渡船在五个渡口同时接应友军渡河，战役第一阶段已告胜利，重创日军第四、第九混成旅团，歼灭日军两个大队，毙伤日军中佐以下两千四百余人，缴获大量物资，请示是否进行战役第二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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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西北，八路军总部。
“好啊！好啊！打得好，回电潘杨，对他们进行通令嘉奖，立刻报送中央军委，并给重庆军委会发电，向他们通报消息，向新华社发电，通报这次豫西北大捷！”
“是，彭总，我马上去办！”
彻夜未眠的彭德huai接到了潘杨的告捷电报，十分的兴奋，因为在整个敌后战场，如此痛快淋漓的进攻战役，消灭日军达两千人以上的战例除了百团大战，还是绝无仅有的，豫西北军区的这次战役，充分展现了豫西北部队的超强战斗力，和高级指挥员的指挥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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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豫北风云（五）
张茅、会兴、灵宝一线的日军溃败之后，第四、第九混成旅团已经不能对豫西北地区构成任何的威胁，随着一团在陈前进的指挥下分兵包围了陕县县城，然后二团开始攻击灵宝县城，周围孤立据点里面的日伪军煌煌不可终日，看着那些平日里老实巴交的老百姓好不避讳的在自己面前眉飞色舞的谈论着八路、国军……那些个日伪军顿时感觉到末日就要来临一般……
由于通讯联络中断，第四混成旅团已经无法指挥那些分散据点中的日伪军，因此这些家伙只能在构筑好的工事和炮楼里面焦急的等待，却不敢作出任何实质性的行动。
※※※※
攻击县城，这在当时是一个十分疯狂的想法。
由于日军守备力量强，我军火力薄弱，从交战伊始，强攻县城的战例在八路军一方还只有百团大战时攻克榆社县城可算是一个，独立团当日攻打运城，都只能算是运气占了大半……
国民党军队也鲜有这方面的记录，按照德军模式建立起来的范汉杰的第二十七军曾经攻打过晋城，当日在攻击发起之时，报刊曾经大肆宣扬，结果打了半个月都没能打下来，弄得不好下台。因此，潘杨在作战计划中提出同时攻打两座县城在当时看来是一个及其惊人的作战方案。
潘杨这次要强攻的是灵宝、陕县两座县城，分别由一团、二团独自承担攻城任务，对当时的豫西北军区来讲，打灵宝和陕县，就是要拔掉豫西北军区到黄河沿岸最后的两颗大钉子，这两个据点坐落在陇海铁路沿线，而陇海铁路又是敌人的交通大动脉，以及封锁我根据地的重要封锁线，既然总部不允许豫西北军区向中条山方向发展，那么老潘的眼睛可就盯上了这块刚刚打下来的地盘。
因为在老潘的眼中，中条山这么一打，小鬼子肯定会把中央军的势力在中条山连根拔起，既然豫西北军区不能进入，那么必然是按照历史的发展，由太行和太岳部队派出精干的部队在那里发展，而控制了崤山山蘧到黄河沿岸这一片广阔的黄河冲积平原，就可以将根据地和山西的主要根据地连成一块，并且能够获得大量的人口、粮食产地，而灵宝更是有着一个储量较大的金矿，只要控制了那里，可以说军费的问题是不用愁了……
当时打仗还有一点，那就是不能光看是不是有必要打，并且要看它的可行性，也就是说要打的赢才打。
说实在的，在潘杨提出同时攻打两座县城的时候，八路军总部是不同意的，因为在总部看来豫西北军区即便实力再强，也不可能具有同时攻打两处日军坚固设防的县城的力量，并给潘杨发来了一封措辞严厉的电报，但是潘杨将作战计划，人员编制，通过电报发到总部之后，总部回电：“干净彻底的消灭敌人！”
灵宝的驻军是已经被二团打残了的第四混成旅团的一个大队，指挥官是前文说过的信村中佐。
守军在多日围困之后，所部残余不过两个中队的日军三百余人，还有伪军八十余人，在援军被击溃之后，守敌已经大为动摇，据后来俘获的伪军称，当时日军已经有惊恐绝望吞枪自尽的士兵……
陕县守军较多，有着满编的一个大队，还有一个独立山炮兵中队，具有较强的实力，但是陕县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城防工事较为薄弱，没有形成较为完备的体系，作为原先的旅团驻地，有着一个旅团的驻扎，日军认为没有人敢在老虎嘴里拔牙，因此陕县在老潘和陈前进研究之后认为，只要有强有力的炮火掩护，压制了守军炮兵，以一团和旅部直属队的实力，是完全可以攻克陕县的！
※※※※
老潘一边策划着攻城，一边全力接应着黄河北岸渡河而来的中央军。
其中，成建制渡河的有第八十军、第三军、以及第十八军。
第八十军军长孔令恂率部于十三日到达黄河渡口，因日军轰炸和伪军破坏，导致渡口失守，被日军压缩在平陆县狭小的不住十平方公里的登陆场内，苦苦支撑，但是一团和旅部直属部队迅速攻克了会兴镇之后，马上架起两门105毫米野战炮，先是一举击沉了一艘在黄河上执行封锁任务的日军炮艇，击伤一艘（后搁浅在下游十公里处，被一团骑兵连缴获）。尔后集中火力轰击对岸控制渡口的小股日军，同时组织一个连的兵力乘坐搜集到的十二艘大木船在当地船老大的操纵之下，强渡黄河，而第八十军通过旗语和一团取得了联系，同时也对渡口的日军发起反击，两面夹击之下，全歼了控制渡口的一个中队的日军，两军在平陆渡口胜利会师，至此，八十军获得一条宝贵的退路，在一团二营一连的统一指挥下，第八十军军部首先渡河，潘杨在渡口迎接了这位满脸疲惫的孔令恂将军。
“孔将军受惊了，第十八集团军豫西北独立旅旅长潘杨奉集团军总部命令前来接应贵军转进！”
要说孔令恂是中将军长，潘杨不过是一个旅长，军衔仅仅是定县战斗之后追授的陆军上校，离中将还有百八十里的距离。可在潘杨上前迎接的时候，孔令恂和同船而来的第一六五师师长王治歧还不等潘杨先行敬礼，就首先举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贵军的行动，证明了什么是真正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贵军雪中送炭的义举，我孔令恂当时刻铭记在心。原来孔某与贵军多有摩擦之处，至此，我对天发誓，枪口绝对一致对外，绝不向贵军发射一颗子弹。”
老潘看到这样的场面，也是有点动感情，一把上前回礼道：“孔将军客气了，大家都是炎黄子孙，在此国难当头，理应枪口一致对外，团结起来共同抗日，现在请孔将军、王将军到我的指挥部暂时休息，我已经派出部队维持渡口的秩序，并且继续搜集渡船，照这样的速度下去，我看很快第八十军就可以全部南渡了。”
“那就叨扰了，潘将军请！”
“孔将军、王将军先请！”
在指挥部，潘杨招待了这两位已经三天没吃过热汤热水的国民党将军一顿缴获的日军牛肉罐头做的热汤面，然后和这两位达成了协议：
一、允许八十军假道豫西北军区防区向南转移，由豫西北方面指定路线，转移时由豫西北方面派出向导。
二、军队过境时，由豫西北方面供应给养，以现大洋等硬通货结算，实行公买共卖。
三、沿途不许扰民拉丁，八十军要约束三军，注意军纪。
四、为有利于八十军转移，豫西北军区将对沿途的日军据点进行扫荡。
第八十军两万余人，就这样在平陆渡口，利用十二艘渡船，两天两夜就渡过了黄河……
而第三军、第十八军的情况也大致相同，潘杨给孔令恂提供了一台大功率电台，孔令恂利用这台电台，和第三军、第十八军取得了联系，于是平陆会兴渡口，以及后来控制的另外三个渡口，就成了中条山守军的一条生命线，大量的部队通过这里撤出了战区……
至此，这些部队都牢牢的记住了八路军的援手之德，抗战结束之前，不论国共关系怎么恶劣这些部队都没有主动向八路军、新四军搞过摩擦，这也是潘杨最为得意的一件事，第三个军后来在解放战争中，都有大规模的投诚、起义现象。这里面有没有潘杨今日种下的因，那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我们还是把眼光投向战役的焦点————两处攻坚战役上去吧。
※※※※
十四日凌晨五时十八分，修整过后的二团，开始对灵宝县城发起攻击。
灵宝县城。敌军人数不多，但是实际上并不好打，地形易守难攻，在豫西北军区强大的军事压力下，敌人仅仅放了一个大队在这里，也就变相的证明了这一点。
北门没有城关，有些小沟和坟堆，有一条通往函谷关的公路，敌人修筑了两个碉堡固守，南门靠着陇海铁路，本来是利用陇海铁路作为第一线防御阵地的，现在已经被我军撕破，直接抵近了城关，而南门的城墙也被我军的坑道作业在十三日炸塌了一截城墙，因此南门成了现在敌我争夺的焦点；东门外有外壕，敌军布设了大型的雷场，工兵连经过试排，认为不适宜进行大规模的进攻，仅仅能够进行骚扰；而西门城关较大，房屋距离城墙较近，便于部队隐蔽和接近城墙，但是敌人防守较为严密，不管南门打得再怎么热闹，信村中佐始终没有从西门抽调一兵一卒。
整个城防敌人有着八个堡垒，配备有平射炮四门，山炮四门，迫击炮六门，轻重机枪数十挺，据点内囤积的弹药和粮食足够守城部队使用半年，当时日军的甲种师团的一个步兵联队通常配备四门平射炮，和四门山炮，而灵宝守军不过一个大队就有这样的配置，可见其火力还是相当强的，也可见日军在兵力缺乏的情况下加强火力的意图。灵宝据点唯一的缺憾就是城内没有水源，王继威一开始攻城就切断了城里守军唯一的水源，并且混进城里的侦察员在日军不多的三处存水地点的两处投放了毒药。
在灵宝的八个堡垒中，中心据点四设在灵宝县政府的堡垒，日军的守备司令部也就设在那里，那是一个三角形的高地，面对城区的一面是斜坡，与另一个主要据点灵宝中学相对应，其他各面是人工峭壁，高10到30米，峭壁上下布设了几层铁丝网，日军以此为中心构筑了大大小小十一个碉堡，形成了互相支援的交叉火力网。
二团的攻城部队为加强了工兵一个营的二营和三营，这两个营都是相当于其他部队加强团的部队，战斗力强劲，二营以一个连攻击西关东南角，配备平射炮两门，以一个连攻击城北的两个碉堡，将日军压缩进城内，另以一个连作为预备队。
三营派出一个连攻击西关西北角，协同二营占领西关，配备平射炮一门；一个连在南门继续与敌争夺，进行佯攻；另以一个连作为预备队。
一营作为团总预备队在最关键的时刻投入战斗，炮兵由团部直接控制，迫击炮集中到前沿，对日军进行攻击，而山炮则因为在攻击第四旅团主力的时候消耗了太多的弹药，王继威命令暂时停止射击，只在最为关键的时刻使用，飞雷部队补充了大量的zha药之后，承担了破坏雷场和碉堡的重任，但是首先的前提条件是必须推进到距敌一百五十米的距离之内。
而得知豫西北军区将要攻击灵宝县城的消息，刚刚到达黄河南岸的孔令恂、王治歧还有第八十军的所有高级将领都表示了浓厚的兴趣，虽然因为刚刚受了八路军的援手之恩，不好意思说独立旅是自不量力，但是看笑话的心理还是真真正正存在的，只有少数的军官在看到一团训练有素的表现之后，认为独立旅有可能具有攻击县城的实力……
在中央军的眼里，八路军的装备都是老掉牙的破烂货，或是在战场上缴获的二手货，曾经有中央军嘲笑过八路：“你们八路有人用过新枪吗？”
一般八路军的装备比中央军尚且不如，一个团的重火力比日军一个中队都要差好几倍，在这群国军将领的眼里，八路军是不可能攻打县城或者是坚固据点的，用八路军将士的话说就是：“狗日的欺我无炮！”
孔令恂在提出了观战的请求之后，好意的提出了派一个团协同作战的提议，但是存心想要立威的老潘，哪能示这个弱？经过请示八路军总部之后，老潘干脆组织了两个战地观摩团，分为两处，一处前往灵宝，一处前往陕县，要让这群国军将领见识一下豫西北的真正实力……
“军座，他们不是要打一个县城，而是同时攻打两座县城，现在已经拉开了架势，看来不像是做戏，灵宝方面据说已经打响了，这个潘旅长还要咱们组织战地观摩团哪。”第一六五师师长王治歧最先得到这个消息，马上前往孔令恂的帐篷。
“治歧啊！豫西北的潘杨部和其他地方的八路我看不太一样。”
“没有什么不一样啊？服装，士气，作风，到处都刻着**的印记。”
“我是说作战思想和人员装备，你看到没有，他们很多部队都是清一色的日制装备，这些哪里来的？我看都是和日军打仗缴获的，看来报纸上报道关于潘杨和王继威两人的战绩，不像是假的。”
“那倒是，其他的八路虽然也打鬼子，但是他们主张积小胜为大胜，零敲碎打，和这里大手笔，一下就是几个团的主力正面攻击大不一样。”
“治歧啊，你能够看到这一点我很高兴，我们这就去看看这部分不一样的八路是怎么打仗的。”
“那组织战地观摩团的事情呢？”
“和第三军和第十八军的长官们商量一下，第三军的唐军长还有寸师长现在还没有撤出来，要是他们不参加，我们就组织团以上的干部去观摩观摩！”
“是！军座。”
※※※※
二团仗着兵力优势，利用近程火力压制了守军前沿，靠近了城桓，而弹药充足的日军则冒着二团的火力压制，胡乱的射击，试图争取主动，但是设置在制高点上的炮兵观察所不断的遭到二团弹药不充足的山炮急袭，始终无法给守军炮兵提供有利的指挥，前沿的二团攻击部队进展还是较为顺利的……
占领了外围的民房之后，被迫退回城内的日军丧心病狂的开始纵火，火势很大，攻城部队不得不停止攻城，全力救火，一时间日军得以充分的发挥火力优势，攻城部队被迫停止了攻势。
正在这时，以孔令恂为首的战地观摩团在一个排八路军和一个营中央军的保护下到达了灵宝外围。
天亮之后，二团迅速召开了团、营、连干部会议，研究第二次进攻，战士们也在讨论进攻的方法，前敌总指挥王继威说道：“我们的战士提出了压制敌军火力点的方法，他们把敌人的火力点、射孔全都编上了号，并对我们的火力进行了更具体的分配，轻重机枪和特等射手分别封锁敌人的枪眼和射孔，保证枪枪命中目标，而平射炮也选择了一个适宜的阵地，鉴于平射炮不能准确的直接瞄准，他们建议把炮拆开了搬上距离西门很近的一座楼上，这样就可以从炮膛里面直接瞄准了！”
而其他的营连长也提出了不能在友军面前丢脸，争取一举攻克灵宝的口号。
于是工兵和前沿的步兵加紧进行了土工作业，利用敌人放火之后的废墟，接近城墙，让飞雷能够发挥威力。
PS:常乐还在外面，何时回来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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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豫北风云（六）
第二次强攻开始，攻击前的火力准备让利用炮队镜观察的孔令询大大的开了一回眼界，与标准的火力准备不同的是，二团首先是从前沿的轻重机枪开始的，泼雨一般的子弹射向早就标定好的日军坚固碉堡射孔和枪眼。
再下来就是密集的迫击炮弹和掷弹筒发射的榴弹对浅表阵地和战壕里的敌散兵进行压制……
“军座，不对啊，怎么掉过来了？炮兵不攻击堡垒，机枪不攻击散兵？”
“我看效果很好嘛，至少日军现在已经被压制住了。”
“压制住并不代表就可以攻克，你看日军堡垒多为钢筋水泥修筑，机枪顶多能够封锁，并不能够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而浅表工事和战壕里面的日军只要有简单的防炮洞，迫击炮和轻型榴弹根本就伤不到皮毛……”
“八路肯定还有后招，你看前面有人抱着zha药包上去了，我看肯定是准备强行爆破了。”
“不对，这爆破队扛着这个汽油筒干什么？放火？我看不会那么简单。要是使用爆破队，还要突破两道外壕才能接近日军碉堡，光是战壕里面的日军就会造成攻击部队极大的伤亡，我看八路不会乱来。”
“没有重火力压制，除了拿人命填，我倒看不出来有什么好办法。”
边观察二团的行动，边听王治岐和第十八军的一个少将参议从讨论转变为争吵，孔令询有点不耐烦了：“治岐，你们两人不要争论了，我看这豫西北的八路打得很有章法，我们既然是观摩，那就好好看看人家是怎么打的，打得好是经验，打的不好也是教训！”
“是，军座！”
※※※※
在那群扛着汽油桶和zha药包上去的八路上去不到十分钟，突然前沿的八路军火力骤减，号手吹起了嘹亮的冲锋号：“嘀嘀哒嘀……”
听到这个声音之后，熟悉八路军的王治岐和那位少将参议两人脸色顿时都是一变，王治岐说道：“果不其然，八路还是准备发挥兵力优势，采用人海攻势了。”
而那位少将参议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嘴里不停的嘟囔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就在这时，炮队镜里面能够看到日军全部从掩蔽所里面出来，进入了阵地，严阵以待，而发射孔、枪眼被打得枪痕密布的日军堡垒、碉堡也重新开始了喷吐火舌，战地观摩团都是刚刚经历过和日军大战的沙场老将。心里都不禁叹息起来：看来八路要遭到重大伤亡了……
只有第八十军政治部主任，中统特派员，上校调查员秦南全倒是有点心头暗喜，八路军发展得如此之快，让这位秉承委座旨意，前来监督中条山所部政治倾向的特派员心里多少有点腻歪，虽然刚刚受了人家的救命之恩，不好意思再提什么*，限共之类的陈词滥调，但是看到八路军要吃亏，心里也是十分舒服的。正在这厮准备看好戏的时候……
只见距离日军前沿不到两百米的地方，突然腾起了一排白烟，然后身后的八路军陪同人员大吼一声：“卧倒！”
众人不知发生何事，尊令卧倒之后，先是滚雷一般的连环爆炸，然后地面一阵猛摇，就好像发生了一场小型地震一般……
然后只见前沿开始响起潮水一般的喊杀声：“冲啊！”
等到国军将领们惊魂未定的站起身来之后，只见人山人海身穿灰色军装的八路军已经冲上了日军的阵地，对面日军的碉堡已经被炸塌了半截，整个日军阵地上都已经落入了八路军的控制之中。
“这！这是什么武器？”
一干国军将领面面相觑，互相对视，可是谁也不知道八路军使用的是什么新式武器，只得问身后的那几个独立旅的参谋。
可是开始听了这帮国军将领争论的参谋们只是笑而不答……
※※※※
16时30分，我军已经控制了西关阵地，日军大量施放毒气，但我军早有准备，攻击部队早就装备了大量缴获的日军防毒面具，日军的毒气并未造成我军伤亡。
这时，四架敌机冒雨前来进行轰炸，我军防空机关炮，和阵地上的机枪一齐开火，击落日军九七式战斗轰炸机一架，击伤一架，随后日军飞机被迫撤离我防空武器攻击区域……
我军进逼日军核心工事，包围了灵宝县政府和灵宝中学。外围守敌大部被歼。
19时45分，我军肃清核心工事外围所有日军残余战斗人员，特等射手在五百米距离上和日军展开对射，日军炮兵阵地疯狂发炮攻击我军可能藏身的房屋，工事，造成我军较大伤亡。
※※※※
“王副司令，请问贵军在攻击西关的时候使用的是什么武器？”
在王继威终于腾出时间来会见由孔令恂率领的中央军战地观摩团的时候，急不可待的国军将领们不约而同的提出了这个问题。
因为王继威曾经在中条山待过一段时间，因此这些国军将领多是他的老熟人，而孔令恂更是当时他的老上级。本来面子上有点过不去的王继威本来不想和这些人见面，但是这些人被王继威使用的秘密武器吸引，硬是要面见王副司令……
这些国军将领如此急切的表现，也与他们在被攻占的日军阵地上看了这种“新式武器”发射之后产生的效果有关。
————阵地上除了直接命中的地方，有着不少日军的残肢断臂之外，还有不少坚固的掩蔽所之内发现了大量躯体完整，但是七窍流血的日军尸体，地面多处都是烧焦的痕迹，还有爆炸点附近被震裂开来的一条条大裂缝————
“这……各位长官，这实在是我军的军事秘密，没有得到总部的同意，王某实在是不能说出去的。”
虽然早就料到王继威会这样回答，但是这群国军将领还是显出了极为失望的表情。
是啊！威力如此巨大的武器，当然是八路军的军事机密，要是自己手里有这样的武器，也会藏着腋着的，失望之余。当年和王继威关系较好的王治歧走上前来：
“继威不必为难，这其中的干系我等都是军人，当明白你的难处，不过可否告知这武器的名字？”
其实王继威知道，这个“秘密武器”。虽说是威力巨大，但是并不是什么太稀奇的玩意，要是直说zha药抛射器，估计这帮受过专门军事教育的国军将领立马就会想到其中的关键，为了保守秘密，王继威装作犹豫挣扎了一番的样子，欣赏了一下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嘴巴，患得患失的国军将领。王继威的嘴里蹦出了两字————“飞雷！”
※※※※
21时30分，总攻正式开始，“飞雷”作为攻坚的利器，再次在工兵开挖的预设阵地上发威，十五个发射筒一次齐射就可以投送将近一千斤的zha药，给日军造成极大的杀伤。
日军虽然知道八路军有一样恐怖的攻坚武器，但是在强大的步机枪和迫击炮火力压制下，根本就抬不起头来，核心工事虽然坚固，但是总要有人才能守得住啊。要知道现在的日军，全部加起来都不到一百五十个完整的，哪里能够和对面的千余攻击部队对射呢？
“飞雷”进行了两次齐射，就给攻击部队扫平了前进的道路，日军高大的碉堡全部被大当量的zha药给震歪，日军射击陡然停止，冲锋号适时的响起，潮水一般涌入据点的预备队一营踏着满地日军的尸体和残存的日军拼上了刺刀。
二团一营是王继威的老底子，他们的刺刀拼刺技术由王继威亲自传授，王继威是保定军校出身，保定军校当时接受的是日式陆军教育，极为注重刺刀拼杀，而王继威又是那一届保定军校步兵科白刃格斗第一名，要论拼刺刀，一营还真是不在乎小鬼子。
有着人数优势，还有王继威教导的正宗刺杀技术，一连一排正面和一百二十余名小鬼子撞在了一起！
据那些白刃格斗幸存下来的战士们说：“这个刺刀刺穿人体，近距离的把敌人干掉，比远距离用枪杀死敌人过瘾多了！”————因为在近身不到两米的距离内，不是你杀死我，就是我杀死你，受到肾上腺素的刺激，战士们一个个都杀红了眼睛，潘杨再三交代的逮着机会就开枪的战术，被抛到了脑后，县政府操场上一个连的八路军战士和一百多日军士兵展开了殊死拼杀。
连长杨柱子高叫：“咱们不能在友军面前丢脸。不能在鬼子面前丢脸，杀啊！”
战前得知了自己身后有中央军的高级将领在自己身后观战的一营，战斗更加的勇猛顽强，战士们奋勇拼杀，齐装满员的一营占据整体上的人数优势，但由于狭小的场地限制，实际上下场和日军较量的不过是百余名战士，双方在局部地区人数相差并不大。
※※※※
在一营一连冲进县政府之后，核心工事里面的日军不再凭借工事顽抗了，看清楚了形势的日军清醒的认识到工事已经不能成为他们安全的庇护所，因此信村中佐决定————要做最后的拼搏。
冲出了工事的日军在操场的一侧排开了密集的队形，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冷冰冰的看着蜂拥而来的八路军战士，站在队列前方的信村用中国话吼道：“皇军今日以一敌百，虽败尤荣！”小小的操场上顿时响起了日军士兵哗啦啦的退子弹的声音。
冲在最前面的一连一排，是二团的有名的战斗英雄排，冲在最前面的一排排长娄五见到负隅顽抗的日军日到临头了还要摆寡不敌众的臭理由，顿时大为着脑，拉开了架势，示意一排的战士上刺刀“狗日的小鬼子，今天就让你们死个明明白白！谁也不许开枪，连长！这里的小鬼子我们一排全包了！”
熟知娄五是一个愣头青的杨柱子和二排长、三排长，知道这个河南嵩山寺俗家弟子出身的家伙说不要人帮忙就不要人帮忙，再说操场太小，人太多确实也有点施展不开，于是同样对信村的狂言大为不服的杨柱子一声令下，让一连其他的部队退出了操场，站在场边。
看到八路军同样拉开了架势，信村知道自己今天已经无法善了了，不由得一阵苦笑，不过为了让这些士兵拼死作战，信村的嘴里仍然叫道：“为天皇陛下效忠，杀给给！”
“杀鬼子！”
————“杀！”两支同样顽强的部队对撞在了一起，一个是为了祖国，为了人民，为了对党的忠诚，为了荣誉而战，一个是为了虚无飘渺的武士道困兽犹斗。狭小的空间没有时间让人们施展什么高明的身手技艺，在这样的情况下，就是勇气与勇气的对决……
刚刚才惊叹于八路的训练有素，步炮协同契合，攻坚作战有如热刀子切黄油一般，这里马上又见识到了二团彪悍勇猛的一面……
极为精准的刺杀，极为标准的格挡，倏忽间来去的步伐，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近距离观战的国军战地观摩团看得是热血沸腾。
“果真是劲旅也，卫长官说八路能打仗，保持了国民革命军的传统果然是千真万确的！”
“是啊！是啊！”
※※※※
最后的这群日军在造成了一排八十余人伤亡之后，被娄五领着战士们用刺刀对刺刀干净彻底的消灭了。
这次战役，守敌三百六十人，伪军八十三人，除了十余名被震晕之后的日军被俘之外，信村大队长、苍木炮兵中队长以下全部被击毙。缴获平射炮四门，山炮四门，迫击炮五门，轻重机枪十余挺，掷弹筒五个，步枪一百余支，无线电电报机两架，电话机十余部，弹药、粮食堆积如山，八路军在战斗中伤亡两百余人。
灵宝县城解放，全城一片欢腾，数千群众被组织起来搬运战利品，人挑、马驮，车拉，各式各样的交通工具都使上了。各方慰问的老百姓更是络绎不绝，看得那些个才从中条山被日军赶出来的国军将领们是百感交集。
这些将领中，有出尚央军系的，有出身西北军系统的，还有原东北军，更有滇军、桂军部队，每一支部队都有自己的特长，就像是中央军是装备好，火力强，训练有素；东北军作战顽强；桂军、滇军是长于山地作战，奔走如飞；西北军更是号称白刃战斗天下无敌，平时确实不太看得起被他们称之为“土八路”的八路军。但是就在这小小的灵宝县城，八路军独立旅让他们知道了什么才是上的第一流军队，什么叫做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观摩团里面每一个人都各怀心事，这个时候孔令恂对着众人说了意味深长的一句：“日军也不是不可战胜的，八路军能做到，我们中央军更能做到！什么都一样，唯士气、训练不同耳。”
※※※※
灵宝失守的消息在最后一刻由坚守岗位销毁了密码本的日军电讯兵传到了华北方面军司令部，陡闻噩耗，冈村宁次笔挺的身躯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又是一个大队从皇军战斗序列中消失了，虽然是一个不完整的大队，可是士气上的打击是无与伦比的，豫西北的八路不但具备了野外伏击战胜皇军的能力，更有攻克皇军坚固设防的县城的能力，这样的坏消息到底还有多少呢？
陕县会不会是另一个灵宝?
一向在部下面前表现得十分镇定得冈村宁次显得十分的失态，对着送来战报的神田次长吼道：“让第六师团的速度再快一点，我们不能再失败了，马上结束中条山攻略！”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参谋冲了进来：“报告，谷寿夫中将阁下乘坐的飞机失事，现在迫降在五原附近，现在已经与我们失去了联系，最后一次联络是在十分钟之前，那里是八路军攻击陕县部队的集结地带！”
“为什么会这样！飞机怎么会突然失事？”
“是被地面对空火力击中，导致飞机操控失灵的，在飞机迫降之前，谷中将和副官已经全部跳伞，而飞行员坚持将飞机迫降成功，据飞行员最后联络本部，谷中将已经安全着陆。但是着陆之后的形势十分的危险。”
“马上派出伞兵，我要独立伞兵大队全部空投在那个地段，并且联络第四混成旅团，还有第九混成旅团，要他们全力开往陕县，在陕县地域寻找谷中将，并且在陕县地域固守待援，第六师团的两个联队两天之内就能够赶到。”
“可是现在的天气十分的恶劣，可供伞兵搭乘的滑翔机需要稳定的气流！可能无法正常降落。”神田倒是一个接触过伞兵作战的军官，马上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皇军的中将落到八路的手里，这将是我大日本皇军的莫大耻辱，而且谷寿夫在南京的战绩决定了他一定不能获得战俘的权利……”
“明白了，皇军的面子最为重要！”
第六十七章 走大运了！
第六十七章走大运了！
日军紧锣密鼓的开始救援谷寿夫的行动，一个独立伞兵大队被紧急召集起来，送到了机场，每一个士官和军官的手中都发放了谷寿夫中将的相片，还有一张迫降地点的八十万比例的地图，现在这支精锐的日军伞兵大队，就要执行一项艰巨的任务，那就是在遍布了八路的地域，援救他们的方面军参谋长。
与此同时，得到了命令的第四和第九混成旅团，也顾不得修整和可能遇到数倍于几八路的围攻，开始收容各处的散兵、还有未被攻击的小型据点的守军，准备向陕县方向发起向心攻击……
因为谷寿夫的意外，导致了日军将目光转向了这个本来已经准备放弃的死地。
※※※※
而豫西北军区方面，侦察员和扩大了搜索范围的一直盯着第四、第九、两个混成旅团的飞狐部队也马上警觉的发现，日军又有大的动作，可是为了陕县一个大队的孤军，值得用整整七个大队的日军来赌吗？何况这两支部队都是独立旅的手下败将，就算是全军出动，也不见得能给已经打顺手了的豫西北部队造成多大的麻烦，何况这黄河南岸现在可不仅仅是有八路军啊！
虽然不知道日军的真实用意，但是为了稳妥起见，潘杨放弃了攻击陕县的行动，转而准备围城打援，按照老潘的说法就是：“两个旅团不到七个大队，就是全来，老子也有这副牙口，何况老子现在可不是孤军作战了！”
得知日军两个旅团的主力已经开始行动，本来准备前往陕县继续观战的灵宝方面战地观摩团，马上放弃了进一步的行程。前往会兴附近的驻地，整顿部队。陕县方面的战地观摩团也按照当时职务最高的孔令恂的命令转回了驻地，整顿队伍准备参与作战，得到了豫西北军区提供的粮食、还有少量的弹药补充，第八十军，第三军，第十八军重新又恢复了战斗力。用王治歧的原话就是：“咱们手里的不是烧火棍，八路打鬼子，咱们站在后面看着，咱丢不起这个人！”
※※※※
亲自看着伞兵登机的冈村宁次轻声自言自语道：“谷寿夫你这个笨蛋，可千万不能被八路抓住啊，要是你成了大日本皇军被俘的第一个中将，那么损失可就太大了！”
冈村宁次如此大张旗鼓的营救谷寿夫，其实中间还有一个不足为外人所道的理由，因为谷寿夫作为华北方面军的参谋长，还随身携带了整个方面军的最新电报密码本和下一步扫荡冀中平原的绝密情报，如果一旦被俘，而又没有即使的销毁文件，让八路军方面得到这样两份绝密文件那么，华北方面军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就只能被动挨打了，得到消息的冀中八路军肯定会做好完全的准备，到时候一旦错过了这段华北兵力最为充足的黄金时间，帝国开始了南进攻略，华北方面的治安战就只能落空了。
冈村宁次不敢隐瞒这件事情，将这件事情报告给了日军大本营，日军大本营也陷入了惊恐、忧虑、慌乱之中。
他们担心，一旦谷寿夫被俘，不但在政治上会造成极大的被动，而且谷寿夫也是日军的南进战略的知情人，并且由于谷寿夫在来华北之前在大本营工作，谷寿夫还参加了和德国结盟的外交工作。因为德国需要日本在东北牵制苏联，并且试图诱使日军采取北进战略。曾经隐隐约约的透漏给了日本方面德军的东进战略，而谷寿夫就是其中的一个知情人……
一想到这里，日军大本营就不寒而栗，要是谷寿夫一旦被俘，为了保命，将这些绝密情报向中国方面和盘托出，那么……
日本参谋总长彬山元大将和军令部长永野修身海军大将深知事态严重，立即召开了海陆军最高机密会议，要求日本军方不计一切代价，探听谷寿夫的下落。
6月15日整个豫西北地区继续下着大雨，但华北日军已经无法顾及，得到大本营的回电之后，冈村宁次深为自己已经派出了伞兵部队感到庆幸，并且命令中条山攻略部队停止行动，全线压往黄河北岸，准备渡河接应陕县守军，逼迫豫西北潘杨部撤军，而日军大本营同时也命令日华中派遣军立刻开始紧急动员，向河南方面的第一战区施加压力。
第五空中集群开始冒雨出动，搜索谷寿夫中将，并且对陕县守军提供空中支援。
※※※※
“老陈，老姜，太不对劲了，这小鬼子就像发疯了一样，从四面八方向陕县赶来。据前沿反映，第四、第九混成旅团合兵一处，现在不顾我阻击部队大量的杀伤，强行突破了三道防线，向陕县开来，日军中条山方面，放弃了对第三军残部，以及第九十三，第二十七军的追击，向黄河北岸平推而来，并且日军占据的几个渡口，本来在烧毁渡船的日军开始搜集渡河工具，摆出了渡河攻击我军的架势……”潘杨看着地图，眉头皱得老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日军开始的举动明明是放弃了陕县啊！现在怎么像发疯了一样？”
“我看小鬼子是输红了眼睛，现在想要翻本了，你看看，他们可能是想在黄河南岸聚歼我军主力。”姜百无指着地图上面的蓝色箭头，一本正经的说道，说实在的，姜百无并不认为现在的局势有多么的危险，第四、第九混成旅团要说还不够独立旅收拾的，何况中央军三个军还摩拳擦掌的拉开了架势，要好好的帮忙干一场。日军中条山黄河北岸的主力就算是再快，没有两三天根本就不可能做好渡河的准备，再说了，中条山，还有中央军三个军，就算这三个军都是豆腐做的，总能拖住日军的腿脚吧？到时候，别说聚歼八路军主力了，可能连咱们的屁味都闻不到。
陈前进也在看地图，不过他的看法却和姜百无不同：“我看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你们俩看看，这里是陕县，陕县守军不过一个大队，而且不是什么很重要的据点，要说最大的价值也就是在陇海铁路上有那么一个车站，可是咱们现在已经完全控制了从张茅到灵宝的陇海线，继续坚守这个据点，陕县守军已是没这个必要，二是没这个能力，要是咱们放他走，说不定小鬼子跑都跑不赢，可是为什么日军这么重视呢？”
“我怀疑，这里有一个大人物，或者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潘杨仔细的想了想说道。因为不知怎么的，在姜、陈两人发表意见的时候，老潘突然灵光一现，想起了美国大片《拯救大兵瑞恩》————狗日的小日本是不是有什么大兵瑞恩这样的人在这里吧？
“你们好好想想，陕县的最高指挥官是什么人，他的手下有什么像样的人物，比如日本天皇的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老潘第二个想法就是捞住了大鱼，在老潘的印象中好像有一个什么日本皇太子之类的家伙曾经到过中国战场……不会是把这个家伙给围住了吧！
“没有啊！情报部门有关于陕县守军少尉以上军官的基本情况，没有有什么特殊背景的人物存在，倒是一个小时之前前沿部队通报，陕县守军一改开始死守的架势，有强行突围的迹象，方向是我军兵力最为厚实的五原方向！对了第四、第九两个混成旅团的攻击方向也不是直指陕县方向，而是向着五原……”
“五原……”沉吟了片刻之后，老潘指着地图上那个小点：“……五原现在是我们的大后方，二团在捎带脚收拾了函谷关镇的一个小队日军驻军之后，已经开到了五原，第三军主力也驻扎在那里，小鬼子找死也不是这样的找法……不对，马上查查，五原方向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说不定那个重要的人物或是重要的东西就在五原！”
“五原今天凌晨上报了一个战报，说是击伤日军飞机一架，日军飞机已经迫降，飞行员在我守备部队将其围住之后，已经开枪自尽了，飞机大部完好，守备部队是旅部直属教导营的一连，他们已经将飞机隐蔽起来了……”陈前进翻了翻桌上的战报，边看边说道。
“搜查了飞行员的尸体和飞机没有？上面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潘杨一听，直觉告诉他，就是这个玩意了，马上激动起来，一把抢过陈前进手中的战报：“教导营的战报太不精确了，上面什么都没有，给教导营发电报，告诉他们马上封锁飞机迫降地点周围方圆五公里范围的区域，给老王发电报，命令二团参与封锁行动，要严密盘查所有的可以人物，我怀疑这里有一条大鱼……将侦察营，骑兵营全部调上，还有在指挥部待命的两个飞狐中队，我们马上出发赶往五原！”
潘杨带着骑兵营策马飞奔向陕县，而侦察营和两个飞狐中队则在原店镇捣鼓了一个火车头，找来了两个火车司机，挂上了六节车皮，直接从原店车站开往五原……
※※※※
这个时候众人的焦点————谷寿夫中将在哪里呢？
傲气十足的谷寿夫中将从跳伞之后就不复平时的大氅高靴，气宇轩昂了，平时在参谋们的簇拥下，威风凛凛的巡视各个部队，现在他的手里不再握着指挥刀或袖珍手枪了，而是紧紧的握着一根树棍，因为跳伞的时候腿部负了轻伤，只能一瘸一拐的赶路。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荒废的民居，换上了里面主人留下的破旧的衣服，并且按照当地的习俗包上了白头巾，躲在屋子里面的谷寿夫觉得安全多了，这时的他累得鼻子里面喘着粗气，其声音如同拉风箱一般。
“这里怎么会都是八路？第四旅团现在都到了哪里？”
“阁下，卑职看来这里的八路和重庆军至少有好几个军，第四旅团肯定是转移了。”
“真是大意啊，要不是我坚持要低空观察八路的阵地，也就不会造成这样的情况！”
原来谷寿夫乘坐的飞机到了陕县上空之后，谷寿夫发现陕县已经被围，因此就不准备在陕县跳伞了，但是生性大胆的谷寿夫欺负当时的中国军队缺少防空火力，因此命令运输机降低高度进行侦察，陕县外围的守军因为飞行员当时谨慎小心，一穿而过。悴不及防就没有攻击。谷寿夫就认为八路军并无防空火力，所以命令飞行员顺着陇海线进行侦察飞行，没成想飞到五原上空，遇到了教导营。
要说这教导营可是独立旅最为精锐的部队之一，因为要完成潘杨培训士官和初级指挥员的任务，因此各个兵种都十分的齐全，可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教导营就有一个防空排，装备了一门Flak1837毫米机关炮，还有两挺12.7毫米的大口径高射机枪。
胆子越来越大的运输机飞行员到了五原上空之后，慢悠悠的飞过五原，然后晃晃悠悠又转回来，高度仅仅为一千二百米，刚刚超出机关枪的射程。可是这个时候，发现了这架倒霉的运输机的教导营防空排，立刻架起了Flak18，打开了平时用于训练的一台大口径探照灯，直接照射到了慢悠悠的运输机，Flak18发射——第一个连发，就打中了运输机的左引擎，然后右引擎右被随后的高射机枪击中，好在因为是平时用来运送高级指挥人员的联络机，机腹全部加强了三十毫米的钢板，同时击中了飞机机身的高射机枪子弹才没有直接把谷寿夫等人给报销……
不过飞机两个引擎全部被毁，飞行员也没有办法再将飞机飞回去了，机舱里面亮起了红灯，谷寿夫和副官小野被迫跳伞。
※※※※
在谷寿夫和小野休息的时候，日军的机群已经飞往了豫西北的方向，运输机牵引着滑翔机，还有战斗机护航，在云层上方行进，伞兵大队的大队长木村是日军第一支投入实战的伞兵部队的第一任指挥官，在中条山会战中他曾经多次率领他的伞兵大队在中国军队固守的要隘后方空降，配合正面守军前后夹击，取得了较大的战果。从德国培训归来的木武中佐胸怀大志，一心想要成为日本第一个伞兵旅团甚至是第一个伞兵师团的指挥官。而这次救援谷寿夫中将的行动，则被这位曾经在后来被称之为欧洲最危险的男人——斯科尔兹内麾下进修过的中佐，视之为最好之机会……
在登机之前，木村对他手下的伞兵们说道：“伞兵的荣耀在于被敌人包围，我们就要跳到八路的包围圈里去了，我们要拯救飞机失事的华北方面军参谋长谷寿夫中将，为这位南京攻略战的英雄效劳是我们的光荣。”
而此时的木村自己却有点动摇，透过机舱玻璃望着云层下面强烈的对流气流，木村知道跳伞行动一定会十分的不顺利，先不说能不能收拢自己的五百多个手下，就说那些不能随身携带，必须通过装备筒随同伞降的长枪和重武器，到时候都不知道会飘往哪里，光凭着随身携带的一支手枪和两枚手雷，木村实在是有点信心不足。
不过已经容不得木村多想，飞机已经到达了空降区域上空，机舱里面的绿灯开始亮起，机舱门被打开，这些运输机都在勉强维持着稳定，飞行员发出了跳伞的信号，于是在运输机和滑翔机的下方，六百多个伞花就在豫西北五原区域的上空绽放开来，（其中包括有两百多个是装有武器装备的圆形铁皮筒）
※※※※
“小鬼子好大的手笔啊，连最为精锐的伞兵部队都派出来了，咱们要是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那岂不是变了猪？”冒雨赶到了五原的老潘，和陈、王两人站在五原的指挥所里面看着头顶上的伞花在大雨中飘荡，望远镜里面一些被吹翻的降落伞裹住了下面的主人，直挺挺的落将下来，而那些运气好的好不容易降到了五百米的高度，又遭到了地面部队“友好的”机、步枪的问候。
老潘转身对两人说道：“经过当时击落运输机的部队反映，还有老乡们提供的情况，当时运输机迫降之前，有两人已经提前跳伞了。而这两个人，就是日军这次兴师动众的关键所在。从日军伞兵，还有第四、第九两个旅团以及陕县部队的行动可以判断，这两个重要人物就在我们五原防区。现在传我的命令：第一、一团和三团一个营全力阻击第四、第九旅团的攻势，必要的时候请求中央军协同作战，第二、放陕县的敌人突围，我们可以在运动中消灭这股敌人，就凭他五百多人的兵力，我们二团的两个营稳稳当当就可以吃掉他，第三、飞狐部队，侦察营，教导营全力对付这股空降的伞兵，我倒是要看看，这群被包围的家伙是不是有作为一个真正伞兵的觉悟。第四、二团和骑兵营马上展开搜索行动，一定要先找到今天凌晨跳伞的两个人。”
陈、王两人看着指挥若定的潘杨，不约而同的感觉到————这次豫西北军区要走大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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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举起你的手来！
第六十八章举起你的手来！
电波和通信员将老潘的命令带往每一个实战单位，整个豫西北军区就好像一台构造精密的仪器一样，有条不紊的行动了起来，各司其职坚决执行命令是潘杨对豫西北部队的第一要求，但是在这个时候，偏偏有一个飞狐小队突然失去了联系……
这支小队是由当年飞狐小队元老，现年25岁的风耀阳率领的，说起这个风耀阳，倒是一个异类，当初部队整编的时候，老潘就提出要将他抽出来担任连长，可是这个家伙死活不肯出来“当官”。说是就算当小兵，也要赖在飞狐部队，老潘听说之后，只说了一句话：“这小子天生就是干特种部队的料子，就让他带一个小队好了。”
于是风耀阳没有当上连长，却也没有当小兵，而是担任了一个标准的12人制飞狐小队的小队长。作为蔡京华的崇拜者，这个小子样样都模仿蔡京华，就连胆大包天也学了个十成十……
当其他部队都往日军伞兵的集结地点去的时候，这个小子领着自己手下11个愣头青也正往集结地点赶……
※※※※
“隐蔽，日军伞兵！”
搜索尖兵发出了遇敌的信号，训练有素的小队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由行军队形立刻转换成了搜索队形，风耀阳猫着腰前往尖兵处：
“有什么发现？”
“这里有日军伞兵的降落伞，队长你看，还没有完全掩埋好！”
风耀阳顺着尖兵王立志的手指方向定睛一看，果然是一顶草草掩埋的降落伞，于是对着身后做了一个准备接敌的手势，整个部队做扇面展开，进行搜索，并且战士们全都将手中的武器微微的扬起，枪口指向了前方，毕竟日军的伞兵还是一个从来没有交过手的对手，可前往不能阴沟里面翻船啊！
没成想，向前搜索了五十多米之后，还是不见敌人的踪迹，风耀阳这下就奇怪了。
“等等，咱们回去看看！”
重新将那个埋藏降落伞的地方拔开，将降落伞扯出来，绸子做的降落伞已经全部湿透，抓上一把上面覆盖的泥土一看，已经没有新鲜泥土的色泽。正在风耀阳犹豫再三不能判断的时候。身边一个农户出身名叫欧虎的战士凑过来道：“队长，我看不太对头，天上的鬼子才下来，这覆盖在上面的泥土至少已经动过了十个小时以上了……”
“你能肯定？”
“绝对不会有错，我从小在田里干活，不像你们，有的是猎户，有的是老红军，很少下地干活！”
红小鬼出生的风耀阳自己十一二岁就跟着贺老总在湘西“闹红”倒是确实没有下过地，干过活，看到手下的“专家”这么一说，倒是相信了八成。
“队长，那边有两个人的脚印，还有一个好像受伤了，拄着棍子！”猎户出身的杨益从东面悄悄的摸了过来。
风耀阳正要答话，突然百余米外突然传来悉悉嗦嗦的声音，一下就引起了围成一圈的战士们的警觉，风耀阳将手一抬，在半空中画了一个三角形，这飞狐部队特有的手势，意思就是布置三角伏击阵……
战士们立刻四人一组迅速散开趴在了草丛里，身上特制的吉利服给他们提供了极好的隐蔽效果，如果不仔细凑过去看，根本就看不出来这一片五十米方圆的地带，不到一分钟已经变成了一个“火力陷阱”。
潜伏好的风耀阳身边就趴着身为机枪手的欧虎。在架好机枪之后，欧虎将嘴凑到风耀阳的耳朵边上轻声的说道：“不是咱们的人！”
风耀阳“嗯“了一声，轻轻的旋开两个手榴弹的尾盖……
对面的人戴着钢盔，尽管他们隐蔽得再好，雨点打在钢盔上发出的咚咚声是掩盖不了的，人数至少有十人以上，因为趴在地上用耳朵贴地聆听的风耀阳使上了软磨硬泡在蔡京华那里学来的燕子门的“地听术”。在雨声中模糊的听到十多个人的脚步声……从对方训练有素的举动看来，对面的也不是善茬啊！
加了十二万分小心的风耀阳小队耐心的潜伏下来，等待着最好的时机……
时间在这个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的漫长。
大约五分钟之后，长可及腰的长草慢慢的被分开，在风耀阳的视线中出现了两个满身插着长草，看起来像鬼一样的家伙……
“绝对不是咱们飞狐，是鬼子！”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遍之后，风耀阳马上用手指在身边同样紧张不已的欧虎手臂上弹了两下，意思是——静观其变。
其中一个家伙，对着身后做了两声蛐蛐叫，然后后面响起了三声蛐蛐叫，接着不到一分钟，又有十个同样装束的人从草丛中钻了出来。和开始两人会合，中间一个做了一个手势，马上就有两人分散开来布置了警戒，然后那人掏出了一支手电，摸出一张纸。随后风耀阳就听见这些人用日语轻声的说起话来。
“木村阁下，我们已经找到了飞行员最后发回的那个目标跳伞的位置。”
“立刻分散开来，我们寻找一下目标的踪迹，一定要小心谨慎，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风耀阳一听说的是日本话，对小鬼子仇恨异常的他，哪还管得了那么多，端起手中的MP18就是一梭子，一下就撩倒了两个，接下来身边的欧虎猛地扣动了日制九六式轻机枪的扳机，火舌喷吐之间，那群奇怪的鬼子立刻屁滚尿流……
不过虽然对面的那些家伙动作难看，但是实际上却没有遭到很大的打击，除了风耀阳开始的那一梭子打中了两个之外，随后开枪的欧虎根本就什么都没有打到，跟着风耀阳就投出了一个手榴弹。没想到同时对面两个黑乎乎的家伙对着自己两人的潜伏地点就飞了过来……
“手榴弹，快闪！”
两人各自向一个方向刚滚开不到三米，两颗手雷在两人开始所在的位置炸响了。
“妈的！狗日的厉害……给我狠狠的打！”
吐了一口嘴里的泥土，风耀阳操起冲锋枪就是一顿猛扫，而与此同时另外两个伏击点也开始开火。
※※※※
“阁下，我们被伏击了！”不停的用手中的百年式冲锋枪扫射的日军少尉大声的吼道。
“反击！反击！保持火线接触，不能让敌人的火力展开……”木村中佐一边换弹夹，一边在地上翻滚，子弹打在他刚刚滚过的地方，发出“嗤嗤”的闷响！
“压制敌人火力！”
“手榴弹！”
“瓦斯！瓦斯！”
“笨蛋！现在下雨，瓦斯没有作用，我们被包围了，马上撤退！”
“撤退！撤退……”
“木村阁下，我们掩护，你快走。”
“阁下，请把这个帮我带给我的未婚妻，告诉她不用等我了！”
※※※※
双方交火不到五分钟，日军伞兵凭借着猛烈的火力一度压制了风耀阳的小队，但是三角伏击阵哪是这么容易突破的？日军伞兵拼死突围，也只是磕磕绊绊的从三角伏击阵的一侧用手榴弹撕开了一个口子，丢下了十一具尸体，只有一人往东面突围出去了……
“别追了，照顾伤员，打扫战场，谅这么一个鬼子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当追在最前面的队员绊倒了一个诡雷被炸伤之后，风耀阳决定不再进行这场得不偿失得追赶，望着围拢过来的队员们手中的三八式，再摸摸自己头皮上被子弹擦过的地方，风耀阳对着逃走鬼子消失的方向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妈的，老子要是手里有原来的汤姆生，管教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刚刚被日军的火力压制显示出了飞狐部队的装备问题，自从飞狐扩编以来这就是限制飞狐发展的一个大问题，因为没有专门的装备，扩编后的飞狐小队只能使用和普通部队差不多的装备，只是在各个小队补充了一些缴获而来的德制MP18冲锋枪。这次的伏击要不是三角伏击阵打得小鬼子头尾不能兼顾，还真难得说！
看着从鬼子尸体上面搜集来的枪，风耀阳愣了愣神：“狗日的小鬼子怎么有这样古怪的家伙？”
众人都在看着眼前这支明显是冲锋枪式样的枪，下面还有一个刺刀座，弹夹和司登冲锋枪一样在侧面，退下弹夹一看，子弹倒是标准的南部式手枪的子弹。
“嘿嘿！小鬼子竟然捣鼓出了这样的玩意，咱们就笑纳了，搜搜他们的身上，看看还有什么东西？”
搜括之后，发现，几乎每一个军官的身上都有的就是一张相片，以及一个信号枪。相片上面是一个穿着日本中将军服模样的人。
“队长，我看他们肯定是来找这个人的！”
就着手电筒微弱的光芒，风耀阳仔细的看了之后对队员们说道：“不错，小鬼子的目的肯定是来找人，我们刚刚发现的降落伞就是这个中将在这里跳伞时留下的，我看咱们的运气来了……马上通知总部。”
“队长，电台被打坏了，没有办法和总部联络！”一边的电台兵愁眉苦脸的说道。
“狗日的小鬼子，真他妈的操蛋，硬是不让咱们领这个功劳！”停了一下，又摆弄了一下刚刚缴获的日本冲锋枪，风耀阳做了一个决定，一个一直到死的时候风耀阳都在偷笑的决定。
“同志们，咱们的任务是搜索鬼子的伞兵，找人是二团和骑兵营的事情，可是现在咱们有了重要的线索，等上级的命令肯定是来不及了，现在咱们有两个同志阵亡，两个负伤，剩下的八个留下两个照顾伤员和烈士的遗体，其余的和我一起顺着脚印搜索，一定要抓住这条大鱼!
※※※※
仓皇而逃的木村捂着手臂上被子弹打中的地方庆幸不已：“一定是八路的特种部队，据说他们有一个飞狐部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看来今天是遇上了！三面同时开火，确实是很不错的伏击方式，可惜了我那十多个伞兵了，不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必须马上找到大部队！”
看着身后的八路在绊响了自己设置的那个诡雷之后再没有追来，木村觉得自己已经安全了，虽然自己身上仅仅只剩下了一支南部式16连发自动手枪，和一把短刀，认为自己身手不凡的木村觉得只要不中伏击，应该能够全身而退……
于是木村磕磕绊绊的向着开始伞兵大部队的方向搜寻而去，一路上只要有动静，就潜伏起来，生怕再次遭到伏击……
木村中佐是第一批跳伞的，控制降落伞在最外围降落之后，运气极好的他发现自己身边不但有着几个装备筒还有十几个士兵和军官，从方位上判断，自己还正在谷寿夫中将降落地点附近，于是他顾不得自己那些部下，率领着补充好装备的手下开始了搜索行动，没想到遇见了风耀阳这个愣头青，将他打得只剩下了孤家寡人。
好不容易木村终于循着百式冲锋枪和九九式轻机枪特有的枪声赶到了伞兵主力可能存在的地点，眼前的情景让木村感到了绝望……
一个仿佛燃烧起来的村庄展现在木村的面前，围攻这个村庄的足足有一千人。
※※※※
日军独立伞兵大队的下场是十分的悲惨的，因为过于自信的缘故，木村中佐选择的降落地点就在谷寿夫和副官小野着陆地点附近，木村的计划是迅速找到中将，然后从地面向第四旅团方向突围，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让伞兵们控制一块降落场地，让小心运输机强行降落，然后带着中将从平缓的黄河冲积平原上起飞！
但是这里也恰恰是潘杨安排好的教导营，侦察营，飞狐大队的狩猎区域。
在风雨中跳伞的日军先是和风雨搏斗了一番，几十个倒霉鬼摔成肉酱之后，这里一个那里一个的日军才在地面部队的对空射击下降落到了地面，随后，在他们大部分还没有找到武器装具筒的时候，就被早就摩拳擦掌的三个互相较着劲的部队狠狠的教训了一顿，枪声从四面八方向着日军伞兵的空降场聚拢而来，伞兵们就算是再狂热，都是神经强悍到变态的程度的家伙，再不在乎被包围，但是当处处都有对准他们的枪口的时候，只有手枪的伞兵们还是感到了绝望，在飞机的掩护下，抢回了一些装备的伞兵占据了一个小村庄，然后在飞机耗完炸弹和机枪子弹之前稍微完善了一下防御工事，然后伞兵们的电台发出了求援的信号……
※※※※
循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足迹，风耀阳的六人小队前行了两个小时，走到了一个废弃的小村外面，曾经在这里活动过的风耀阳知道，这个不到十家人的小村叫王家裕，曾经是豫西北部队的一个堡垒村。部队在这里活动的时候，经过宣传鼓动，十家人就有十二个年轻人参加了独立旅，后来这件事情被当地的汉奸狗腿子知道后，日军一个中队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包围了村子，他们以通匪为名，对整个村子的老弱妇孺进行了丧心病狂的屠杀，所有的妇女全部被奸污，然后将老弱推进一座房子里面，放火将他们全部烧死，被奸污的妇女则投入水井之中，还用大石磙将水井盖上，在井口听下面十多个妇女的哀嚎，最后投进手榴弹，销毁他们罪恶的证据……
因为没有一个活口，豫西北部队在事发之后两天，才通过临村的群众知道了这件事情，于是组织了大规模的报复行动，飞狐部队狙杀了大量的日军士兵，并且那个告密的汉奸被蔡京华亲自击毙于日军宪兵队的门口，身上还贴上了“为王家裕乡亲报仇”字样的条子。风耀阳当日就曾经在蔡京华的麾下参加了那次行动。
故地重游的风耀阳看着地上的脚印通向一栋较为完整的房屋，一个穿着老百姓衣服，但是腰间却挂着手枪的家伙正好推门进去，于是马上就命令战士们将房子包围了起来。潜到门边上的风耀阳通过门缝往里看，发现正对着门的就是一个穿着老百姓衣服但是面目和照片上的日本中将一摸一样的家伙，还有一个就是刚刚那个进门的人……
※※※※
……谷寿夫中将现在已经饿得快要半死了，整整一天粒米未进的他感觉自己什么都能吃下去，但是在翻遍了整个房子，只发现了地窖里面几个快要发芽的马铃薯。正要往嘴里塞，却被从外面进来的小野一把抢过扔在地上。
“八嘎！为什么要抢我的食物？”
野兽一般的谷寿夫瞪起了眼睛，一把抽出了腰间的手枪，对着自己忠心耿耿的副官。
“阁下，马铃薯发芽之后是有毒的。”
搜索了一下自己已经被饥饿掏空了的脑袋，歪着身子靠在墙上的中将想起自己在陆军大学曾经学过的知识……强忍着自己的yu望，将这两个马铃薯用脚踢开，对着小野鞠了一躬。
“小野桑，对不起，我失礼了，不过能不能找一点吃的来？”
“阁下，我在外面发现了这个！”小野从身后摸出了两个野生的红萝卜递给谷寿夫。
看到吃的东西，谷寿夫一把抢过，全然没有了以往的威风，也顾不上面子，丢下了手枪，一屁股坐在了炕上，把萝卜在衣袖上擦了擦，便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不过就是这两个红萝卜也没有能够吃完……
“嘭！”的一声门被踹开，风耀阳等人一拥而入，试图反抗的小野被欧虎一枪托打歪了脖子，躺在了地上！至于谷寿夫，一只手操着萝卜正往嘴里塞，一只手就要去摸炕上的枪，不过却被风耀阳用脚一下踩住了那只沾满了南京军民鲜血的脏手：
“举起你的手来，你被俘虏了！”
第三卷： 华北决胜 第一章 顺风耳
第一章顺风耳
夜幕一降临，210A师就在李运C的指挥下，向仍在犹豫不决不知该进该退的第30联队发起了总攻，早已于日间悄悄运动到位的210A师另外两个主力团从东西两面发动攻击，荣2团从正面发动，三面发力，冲进日军占据的两个村庄。激战竟夜，一举歼灭来不及被一通猛揍打昏了头脑的敌高田联队，侥幸漏网的敌人仓皇向喜峰口方向逃去。曲勇带着荣2团紧追不舍将残敌堵在了村里，这边冲锋号一响，不料那边竟然举起了白旗，一审问俘虏，竟然是隶属该联队直属运输队的东北伪军，曲勇立即让跟在身边的张文毅仔细搜查别让联队长高田给跑了。不一会儿工夫，张文毅抱着一个绿漆铁箱子回来了：“团长，这些俘虏都是伪军，鬼子早就突围跑了，高田这个老鬼子带着联队直属队的其他鬼子和唯一保持建制的村田大队的一百多人一起从北面跑了。我捡了个铁匣子用刺刀撬了老半天愣是弄不开，你给看看这是个什么玩意？”
曲勇在整训的时候多少学过两句日语，可叫他看明白日文却是勉为其难了，嘴里吭吭哧哧的又不好在部下面前露怯，摸了摸上面大大小小几个旋钮道：“我估摸着是个电台……”
旁边的一个俘虏这时凑了过来道：“这是皇军……不，是鬼子的新式步话机，是最新式的装备，长官是潘杨将军的部下吧？”
曲勇见这家伙面孔白净一幅学生模样，年纪不大但却穿着军官的服色，倒也不想为难他，和颜道：“你是搞技术的？你们在东北也知道咱们司令员？”
这个俘虏虽然和其他俘虏一样灰头土脸，胆子却颇大，当即陪笑着道：“咱们虽然在关外，可都知道潘杨带着几十万大军从南到北，一路打过来，就是要一路打回东北去的，贵军的番号就叫北进纵队。乡亲们嘴里不敢说，心里可都是盼着你们早点打过去的。”
“那你还当汉奸？跟着鬼子进关来糟害咱们关内的老百姓？”
“长官明鉴，咱们满洲……不、是东北人自从九一八咱们东北军退出关外以来，足足当了十三年的亡国奴啊！像我们这样的大学生，更是被小鬼子控制得严严实实的，半点不敢乱说乱动，不然动不动就得被当成思想犯给抓起来。卑职家里是奉天的大户，祖上是满人，迫不得已才把我送到这满洲**里来的，不过咱们满人也是中国人啊。”
曲勇看那俘虏说着说着倒像是动了真感情，眼眶都红了起来，当亡国奴的滋味他也知道，便不愿再和他多说，道：“你给我说说，这小鬼子的报话机到底新式在什么地方？”
白脸俘虏用他那细长的手指转动旋钮，上面的指针来回游动，报话机里竟然传出京剧、新闻……接下来又传出两个人用密语对话，曲勇仔细一听，竟然是副师长李运C和政委的声音，当下大惊道：“怎么会这样？”
“贵军使用的是美式V-100步话机，通话距离较近，而这部机器是日军在南洋缴获了美国人的步话机之后研制的，重量比美国人的大，但是有效距离却长得多，而且功率也比较大。因此在较远的距离日本人就可以监听你们的通话，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也可以判断你们的编制、人员等等。”
“你不是中国人吗？怎么这么重要的东西日本人会放心告诉你？”曲勇虽然文化不高，但人并不笨，一下就想到问题的关键所在。
“因为我家给我找了一个日本老婆，我也加入了日本国籍，大学时候又是学无线电的，所以他们很相信我，让**作这玩意。”
白脸俘虏又接着用手指旋动旋钮，很快的又传出两个生硬的声音，这俘虏说道：“说话的是第二十八师团师团长栉渊宣一，他正在命令他的第三十六联队沿公路两侧的山地开进，救援第三十联队。”
铁匣子里传出的对话竟然是敌人的师团长和联队长，曲勇愣了愣神，腾的站起身来，重重的在白脸俘虏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道：“好东西，有了这个玩意，咱们就成了顺风耳，能打明白仗了。张文毅你带一个班，不，一个排，马上把这个宝贝和东北小老弟送给师长，东西和人都不能有一星半点的闪失，听明白了吗？”
“是！”
等张文毅带着俘虏转身离去之后，曲勇立即叫来通讯员道：“野战电话接通了没有？”
第二天，210A师荣1团、3团潜伏在李家窝棚村外的高粱地和公路两旁，大雪纷飞，天寒地冻，战士们披着白色的床单，很快便被纷纷扬扬的大雪给覆盖了，厚厚的棉军装也无法抵御这零下二十余度的严寒，但战士们仍在坚持着。缩在村里进退两难的敌第三十六联队联队长鯖江长九郎同样如坠冰窟，声嘶力竭的对着步话机呼救。无奈援军已被连续作战了两天的210A师荣2团紧紧的缠住，关东军在承德的战机无法起飞助战，师团长栉渊宣一只得命令重炮兵对李家窝棚四周狂轰乱炸，战地顿时一片狼烟四起。但210A师的潜伏部队指战员严密遵守潜伏纪律，没人动弹，只盼望着天快点黑下来。
夜幕再度降临，大雪渐渐的停了下来，一弯新月突兀的挂在了夜空，给村子的残垣断壁罩上惨淡的冷辉，四下里银装素裹。月光下，主持作战的210A师副师长李运C带领荣1团、3团悄悄的接近村庄，当时针指向22时，空中腾起三颗红色信号弹，刹那间，枪炮、手榴弹声大作。荣1团从村东北、荣3团从西北发起进攻。
以一个师对关东军的一个师团，在不到三十个小时的时间里，不但歼灭了第二十八师团的一个联队，还包围了另一个前来救援的联队。这样的仗不管说到哪里，都是值得人兴奋的。当然对于潘杨来说也不例外。
“好啊！曲勇算得上有勇有谋了，孙波，你这个210A师的师长也可以交卸了，我看这李运C指挥得很不错嘛！”
“这回小鬼子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不但最新式的步话机送给了咱们，还白饶我们一个关东军特高课的大科长。”
“哈哈哈，恐怕连这位石井科长自己也没有想到，咱们在几个月以前就弄到了他们这种步话机的监控范围和频率，他这算是画蛇添足了哦！把整整一个联队送进了咱们的包围圈里，这样的功劳咱们应该怎么奖励他呢？”
“哈哈哈……”
太平寨的指挥部内，潘杨与孙波两人相视大笑，两人之间桌上的那台缴获的步话机分外的醒目。
“八格牙鲁！怎么会这样？潘杨狡猾狡猾的，他的主力根本就不在北平，都在这里！”
“这决不可能！不管从来自哪一方面的情报，潘杨部的主力都在北平，而且今日已经从南苑开赴保定方向，华北方面军的第37师团已经突破他设置在保定以南的最后一道防线，占领了保定，正向北平方向突击，他不可能把部队派来这里。”
面对怒不可遏的栉渊宣一中将阁下，第六军参谋长河越重定也有些心虚，正是他越级指挥了第三十六联队的救援行动，同时还是他同意了特高课第六科科长石井忠一的行动。
“正是你的愚蠢，把我的第三十六联队送进了潘杨的包围圈，现在在他们周围至少有一个师的潘杨主力，这还不包括阻击我们援军的部队！”
“即便潘杨在这里有一个师，但这也并不表明他的主力也在这里，要知道他的手上至少有五个师的美械部队，不但要担负北平的防务，还要威慑天津方向，同时还要增援保定，你以为潘杨会撒豆成兵吗？”河越重定已经豁出去了，此战如果失利，栉渊宣一肯定会上军事法庭，可他这个前来督战的军参谋长同样也会陪绑，最好的结果也是由陆军部买船票回国，这样一来他的前程就全完蛋了。战争就是死人，踩在死人的尸堆上才能晋升，谁让他干的就是这个行当呢？他只能用这话来抚平自己，同时把眼睛睁大，看着冥冥中的中将、大将、元帅军衔的闪光。每每想起诱人的大将和元帅军衔，他身上的一点点人性就迅速全部泯灭。什么为了天皇陛下，为了大和民族，说到底，他只为了他自己。
这不，他又要鼓动栉渊宣一继续进攻了：“击破潘杨的主力师，这一任务非第二十八师团莫属，不过我亦会请求司令官阁下给你足够的战术指导，由独立第七十三旅团给你增派两个满员的大队，以及足够的炮火。”
“如此说来，那就拜托阁下了。”栉渊宣一也知道现在自己处于只能进不能退的境地，自己已经和河越重定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第三卷： 华北决胜 第二章 深入
第二章深入
“攻击！在天明之前一定要拿下李家窝棚，干掉***鲭江联队！”
李运C指挥作战的风格与孙波截然不同，孙波虽然师承潘杨，但自从北进之初那走麦城的一仗之后，每战之初都是未思胜先思败，仗越打越有章法，但却少了潘杨所推崇的那种冒险精神。
210A师是潘杨嫡系中的嫡系，是他三次起家之后所组建的装备最为精良，人员素质最高的一支部队，在这支部队当中灌注了他的灵魂，勇往直前，永不言败的灵魂，因此北进集群几个师当中，“A师善攻、B师善守，1师顽强、2师彪悍，3师攻防兼备……”至于4师、5师因为组建时间最晚，武器装备也以日械为主、美械为辅，多少在战斗力上有些不如，尚无成名之战，因此还未排上名号。
李运C是聂荣Z点名指派来的干部，对于这个后世赞为：牙好、胃口好、身体好这个J东军分区的司令员，潘杨也是喜欢得紧，以此人所部在历史上到了东北抢好装备抢得其他部队眼睛都绿了的记载，简直太和老潘的胃口了。潘杨如今再也没有当初见到这些百战将星时的那种激动不已的心态了。可见面之初，还是让潘杨有些诧异，这位看起来面貌温和、气质娴雅，黄埔军校的高材生，怎么看也不像档案中描述的那位战场上的天杀星。不过老潘很快就释然了，国破家亡，山河破碎，又有几人能忍，不作金刚怒吼呢？儒将也是有血性的中国人啊！
“把210A师交给他带我完全放心！”这是潘杨的原话。
而实际上李运C也没让潘杨失望，这喜峰口前的诱敌一战，打得是特别坚决凶狠，而陷入绝境的第三十六联队在这种攻击之下的困兽之斗，也是加倍的疯狂。
荣1团赵团长率一营突入李家窝棚，穿插之时，遭到房顶和树上的自动火器拦阻。突击排长王振华、副排长李永忠牺牲，跟在突击排后面的赵明胸部中弹。政委陈胜斌命令二营进入院落，在房屋院墙上掏洞攻击，掏开一个墙洞就能前进4、50米，不一会就摸到敌人火力点的屋檐下，当时是滴水成冰的天气，屋顶上的积雪已经结冰，手榴弹扔上去就咕噜噜的往下滚，房顶上的敌人也手拨脚踢的往下扔，扔上去的十几个手榴弹滚下来反而差点伤着自己人。陈胜斌心头火起，当下命令将一挺12.7毫米的大口径高射机枪拖了过来，对着房顶就是一通猛扫，大口径机枪的威力不同一般，房顶顿时被掀翻了半边，房顶上的惨叫声不绝于耳，陈胜斌见敌人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示意战士们爬上去，两个战士上去之后一通枪打刀挑，很快的房顶上就没了声音，敌人的火力点被拔掉了，各连迅速按照预定目标对第三十六联队进行穿插分割。
赵荣新受伤之后，李运C不放心该团接下来的战斗，想要亲眼见识一下政委陈胜斌的指挥能力，带着警卫员刘品章钻过一溜的墙洞来到了二营，只见陈胜斌正在指挥攻击另一个日军火力点。
战士们三三两两的散开，有的在正面用机枪火力诱敌，有的则在往手榴弹上绑着点什么，李运C好奇的凑过去一看，只见每个手榴弹的木柄上都横着绑着一根筷子长短的木棒，他也是军校出身的老行伍，运了运神之后便明白了其中的用意，道：“好，这样一来，手榴弹便不会滚下屋顶了，谁想出了这个好办法，我要给他记功！”
随着日军房顶上的火力点一个个的打响，下边的手榴弹也捆扎好了，只听陈胜斌一声：“整！”
“嗖嗖、嗖嗖嗖……”
一排手榴弹黑乌鸦般的飞上了小院周围的几个房顶，火力点一下便被炸哑巴了，接下来二营一分为三，各自穿墙凿洞，迂回包抄。村落战术在他们的手中被发挥得淋漓尽致。李运C面带笑容，从机枪手手中要过一支捷克式，对着躲在树上的敌兵打了一梭子，三百米外的树枝上的火力点也哑巴了。如此一来，日军第三十六联队成功被我荣1团、3团分割成不能支援的十余块，而李运C的手中还握着师部教导营、警卫连、骑兵营、工兵连等预备队，战局已无悬念。
“不要把李家窝棚的鬼子全干掉了，得给栉渊宣一留下点念想，不然他的援兵就不会派出来，一旦他放弃走喜峰口入关，我们这几万人马可不足以让咱们处处设防，而且保定方向的鬼子正疯狂的向北平方向突进，聂老总他们那边压力太大了，今天总部转来的电报上讲，已经打残了好几个主力团，还有几个团也是伤亡过半，他们那边地形不如我们，是实打实的硬骨头啊！”
潘杨遥望着西南方向，那边是北平，是正唱着空城计的北平城。
北平现在的局势已经初步平静下来了，作为北进集群代理政委的齐宇现在正在主持北平的“防务”，同时还肩负着唱好这出“空城计”的使命。整个全城不过有新3师的一个团以及刚刚换上新军装的平西、平北军区的两个团，每天齐宇最大的一个任务就是组织新3师的那个团在北平城内四处巡行，不时换上一面旗帜，从城南到城北穿城而过，混淆视听。同时城外，平西、平北军区的那两个团则在热火朝天的进行着土工作业，摆出一幅加固城防，与来援日军决战的架势。有句古话说得好，“兵过一万，无边无岸”，这幅架势倒也确实迷惑了绝大多数人的眼睛，而少数有心人却又因为北平城的戒严，根本无法对外联系，偶尔有电台对外试图发报，都被北进集群通讯处监听部队给迅速查获。只有冈村宁次手中的那部电台，仍在坚持不懈的向外发布着经过齐宇允许的虚假信息。
“给总部和司令员发报，冈村宁次今日来向外发报五次，电文内容截获如下附后，两日来国民党绥远机场起飞的战机在北平上空与日军飞机进行了两场空战，现如今制空权已控，今有一家飞机投下信函，称南京方面受降人员仍为汤恩伯，于今日17时许乘机抵平。”
日军华北方面军北援部队再度突破晋察冀军区设置的两道防线，前锋已经进抵徐水，徐水县城位于平汉铁路的要冲，在数次大战当中都是双方攻防的要地，晋察冀军区此次在夺取该城之后，为了防止今后被日军利用，第一时间便组织民众将古城城墙平毁，同时将砖木分散四野，老百姓们大多用这些砖石修猪圈鸡舍，称：“就算是鬼子要弄回去用，也得恶心死他们……”
此时日军的炮声虽然还远在数百里之外，但从电台上得到外界消息的冈村宁次仍然兴奋不已，在他看来：潘杨中计了。
城市攻防战主要还是重火力的交手，炮战上关东军、华北方面军两路援军所拥有的数百门火炮能够轻而易举的压制住潘杨的炮兵，而且以他的眼光亦看出了潘杨的北进集群在后勤方面的困扰。
“到时候打通平津之间的交通线，我来援两路大军便可得到源源不绝的补给，一定可以全歼潘杨主力，乃至整个华北**军主力，到时候我等纵然不能身免，但帝国国运当为之一振！”
冈村宁次在核心工事当中苦中作乐，设下一桌宴席，（因为要麻痹冈村宁次这头老狐狸，潘杨授意齐宇向核心工事中的千余日军官兵提供少量的粮食，同时向冈村宁次等将官提供肉食。这一方面让冈村不会因为断粮断水而狗急跳墙，另一方面也可稍稍瓦解一下日军士兵的士气。）召集那些大佐以上的军官前来聚餐。他兴致勃勃的说着他的计划，在这一刻，他再也顾不得什么保密了：“在天皇陛下的神圣庇护下，两路皇军在极短的时间内向北平方向突击，现在已然近在咫尺，只要我们拖住潘杨，皇军必将获得最后的胜利！明日的受降仪式，如果不能再拖，我等将率众位将士与敌同亡，现在让我们共同举杯，遥祝天皇陛下万岁！”
众人都是高级军官，虽然齐宇提供的食水只够所有人三分之一所用，但他们却是吃饱了的，每次在选出两名试吃的士兵先吃之后，食物就按军衔的高低依次分配，到最后普通士兵仅能喝上一碗不过两三粒小米漂浮着的所谓稀饭……
看着杯中的清酒，多日滴酒未沾的军官们高喊：“万岁，万万岁！”喊罢，众将领一齐狂饮起来。
一些随同撤退到核心工事的日本军妓陪着他们作乐，也许是最后的疯狂吧，每一名将佐都选择了一名军妓带回住处，不过冈村宁次的命令是：“用完之后杀死，不能让她们落到中国人的手中。”
冈村宁次没有带人回去，因为他用不着，而且还有两个女子正在等着他呢。那就是妻子和情人，他也必须为他们寻找一个合适的归宿……
第三卷： 华北决胜 第三章 荒诞戏
第三章荒诞戏
————“日本大本营和蒋委员长的重庆政府都是大蠢蛋”。
延安的毛既要向他们表示“感谢”，又要尖锐的嘲笑他们，是他们**提供了抗战以来前所未有的发展空间和时机，可笑的是他们却一天到晚的叫喊着什么：“与**不共戴天”。
《洛杉矶时报》于五年之后的一九四九年六月的一篇社论中如此评价道：
日军“打通大陆交通线”的作战，实实在在是一把双刃剑。
从诺曼底登陆以来，欧洲第二战场的开辟，昭示着德国希特勒的灭亡已经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一旦美、苏、英联手解决了欧洲大陆战事，毫无疑问会回过头来集中力量剿灭曾经分别给他们带来巨大损伤，且构成了巨大威胁的日本法西斯。1944年的日本已经是日薄西山，每况日下，唯有处处挨打了。当此捉襟见肘之际，可笑的是他们竟然会不自量力的摊开五指，将战火全面的烧向中国大陆的腹地。结果，挨打的是重庆的蒋委员长，遭殃的是中国的普通老百姓，吞下苦果的当然还包括始作俑者的日军自己，唯有延安的毛在中间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利益。这就是力量对比发生变化的原因。
因为逞一时之快的日军即使实现了“打通大陆交通线”的目标，可凭借其区区之兵，如何能够守住那偌大的占领区？到头来只不过是徒然耗费有限的人力、物力、财力，加速了自己丧期的到来。
蒋委员长在这一战中彻底的暴露了自己的守土无能，既输掉了军事又输掉了政治，更丢掉了民心，何况批评蒋作战不利的并非**一家，当时的罗斯福总统就对其十分不满，曾多次提出应加大对**方面的援助力度，不该全面的倒向蒋政权……
————这篇评论发表的日期正好是美国大使司徒雷登黯然离开中国的日子，当时的《白皮书》尚未发表，可以说这篇评论在某些方面还是相当公允的，其中表达的多是对总统杜鲁门对华政策的不满和怨尤。
时间回到1944年的11月20日15时30分，北平日军核心工事之前。
受降仪式在距离日军核心工事两千米左右的一块长方形空地上进行，会场用松柏扎成的大牌楼上顶着一面青天白日旗，中间嵌上了硕大的红色“V”字，空地当中摆着一个长桌，长桌的正中坐着19日下午5时许由绥远机场转机过来的新晋陆军一级上将汤恩伯，以及随员5名，及警卫卫兵一个排。受降仪式因为冈村宁次多次强调只向国民政府投降，因此包括齐宇在内的**方面人员均未参加，只有一个团的兵力继续在核心工事周围对日军进行威慑。两门美制山炮黑洞洞的炮口直指着日军核心工事的唯一出入口。
“这可是名垂青史的一件盛事啊！”
“此次我们占的便宜已经足够多了，不在乎这一点半点的虚名，冈村宁次如果当真投降，那么便让汤恩伯出了这个风头又何妨？”
“要是冈村玩阴的呢？”
“凭他那一千多残兵败将，再加上这几天来那些食物、饮水中下的吗啡，真不知道他那些兵还能坚持多久！你新3师一个团还干不掉这些发作起来的瘾君子？”
站在距离受降仪式会场数百米远的一栋三层小楼上，主会场的情景尽收眼底，齐宇和留在北平负责军事工作的沈全方站在那里，用望远镜观察着会场的情况。
齐宇的话让沈全方颇有些诧异，要知道在所有人的眼中，他可是一个标标准准的老实人，不会玩丝毫阴谋诡计的啊，如今这招怎么这么毒辣呢？
也许是猜到了沈全方的想法，齐宇接着就道：“这都是司令员的主意，不过我也同意了就是，对敌人就不能太过光明正大，冈村这次是明摆着要阴咱们，也就怪不得咱们对他出招了……”
“那他继续拖延呢？”
“我们巴不得他拖下去，没有了他这条香喷喷的鱼饵，还钓不上关东军这条大鱼呢，今天凌晨的战报，喜峰口那边又干掉了关东军第二十八师团的一个联队……”
“那我们就试目以待吧！”
“司令官阁下，重庆方面的受降特使汤恩伯将军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刚刚两名信使带来了他们的最后通牒，如果在17时再不投降，将对我核心工事发动攻击！”
冈村在会议室正中的座位上正襟危坐，表情凝重，站在一边的安达二十三面无表情的汇报着，等待着他的最后决断。
“那就开始吧！”
“哈依！”
安达二十三旋即对身后的卫兵挥了挥手，一个卫兵立即点头转身出了会议室。安达则在冈村身边坐了下来，从侧面看着眼前这人。
过去趾高气昂的冈村宁次，此时脸色苍白，眉头高耸。这位曾经参加过淞沪停战协定、1933年塘沽停战协定签署的侵华老手，过去都是以胜利者的面目出现的，这次却是以投降者的身份，陷入了率领近千残军投降的命运。
而此时的冈村宁次却根本没有在想这些，他的脑海中还回荡着昨晚的那个疯狂的场景。
冈村宁次在宴后看着手下的将佐们将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日本军妓带回各自的房间，然后转身前往自己的居所。在那里等待他的是他的妻子，他推开木门之后，映入眼帘的是正在梳妆打扮的年轻妻子。
这几年来，因为当年受创的原因，他已经完全丧失了作为男人的功能，对于年轻貌美的妻子，他一直采用能躲就躲的方式，好在日本女人一向以男人为中心，逆来顺受已成为她们的本性，对冈村的奇异行径亦不敢多问。但越是如此，冈村心中便越加的歉疚，此次将她接到身边，原本是为了稍稍弥补一下，却没成想让她陷入了如此的危境。
“绝不能让我的女人落在中国人的手中。”
冈村宁次从身后搂住妻子，熟悉的感觉让他心底里的那一缕温柔一下冒了出来，但邪恶的独占欲让这一缕温柔以比冒出来的速度更快的消散得无影无踪。
“到床上去，趴着。”冈村命令道。
冈村宁次的话让妻子欣喜万分，几年来从未有过性生活的年轻女人激动得浑身发起抖来。站起身来为冈村脱衣服，冈村也不说话，只是紧紧的握着裤袋中的小手枪，暗地里下着决心。
正在这时，石田小姐闯了进来，见到此情此境，当即便哭闹起来，要知道冈村宁次抛弃石田与现任妻子结婚，就对她颇为愧疚，而这几年又没能在身体上给她更多的慰藉，这难免让石田心理越加的不平衡起来。
冈村的妻子是贵族出身的大家闺秀，见此情景倒有些不知所措，石田这时越发得意起来，更加的放肆，冈村宁次恼羞成怒，便故意抚摸着妻子，当面羞辱着石田小姐，虽然对他说来，抚摸妻子的行为更多的是对他自己的一种折磨。
冈村宁次颇有些癫狂的说道：“你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很快我就会成为中国派遣军的总司令，成为陆军总长！”
石田小姐愤怒的道：“我不稀罕，我再也不稀罕了，你当上天皇也是个恶棍。”
冈村宁次一把揪住石田小姐的头发，往墙上猛撞：“你竟然敢侮辱天皇陛下！”然后从裤袋中摸出那支擦得澄亮的小手枪，对准石田的脑袋就是一枪。
枪声一响，把一边的刚刚正得意不已的妻子吓得尖叫了起来，而冈村则一不做二不休的将枪口转向了妻子，不顾妻子求饶的眼神，嘴里道：“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女人，是不能落到中国人的手里的！”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河北，徐水
徐水城北的防御阵地上，纵队司令员陈G正在做着战斗动员，他摘下帽子，光着脑袋，一身戎装，对早已列队完毕准备开赴前线的官兵们讲话，从他那坚定的手势上可以看出，这一次他是作了多大的决心。
“我们必须坚决的堵住南路的敌人，给北路的主力兵团歼灭关东军争取时间，我们已经是最后的预备队，最后的阻击部队，背后已经再没有了预备队。从现在开始五天之内，只能让敌人前进五十里，大家有没有信心？”
这支出身于386旅的部队刚刚参加了围攻太原的战役，接到军委和总部的命令之后从山西兼程赶来，担负着最后的阻击任务。虽然风尘仆仆，官兵们都是蓬头垢面，但那股子精气神却是别的部队所不具备的，是他们七年抗战之中打出来的。指战员们听到陈司令员的讲话之后，高举枪支，一起宣誓参战。
周围的群众迅速进行疏散的同时，全纵队已经赶到的五个团迅速展开，分梯次构筑防御工事，准备迎接敌人的进攻。
陈G在阵地上徒步巡视着，检查着工事的构筑情况，各级旅、团干部们也在他和他一样去一线查看阵地，慰问战士，这也是这支部队的老传统了，万事俱备，只等日军进攻了。
第三卷： 华北决胜 第四章 冈村之死
第四章冈村之死
1944年11月20日15是44分
日本中国派遣军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冈村宁次从会议室的那张大木椅上缓缓的站起身来，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仪容。
自昨夜起，无人之时冈村便再也不能保持平日故意做作的那种平静之态，变得额上青筋一条条暴起，三角形的眼睛充满血丝，看待任何事物的态度都是那样的狂躁，一长马脸拉得比往日更长。
今日核心公式外**军营的起床号吹响的那一刻，他折断了天皇御赐的军刀，狠狠的扔在了地下室的角落，现在，地下核心工事已经开始混乱，参谋人员匆匆来去。他从房间出来就看到不少官佐手中兀自拿着酒瓶在墙角哼着小曲，而从此经过的副参谋长却对此无动于衷，他一时心头火起，冲上去打了他狠狠的一记耳光，但旋即回醒，已经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
中国派遣军总部昨夜午时转来大本营的密电：“援军在三日内日方能赶到，如不能拖延，大本营希望君等能保持军人应有的荣誉！成就一个武士的光荣！”
冈村宁次的最后一线希望破灭，明白大本营的决定已经是他的最后命运了……
他还不甘心，紧接着向他原来的部下清水规矩中将及华北方面军赴援部队的指挥官岗部直三郎大将（因为冈村宁次被围北平，在实际上已经失去了对华北方面军的指挥能力，因此岗部直三郎已经被中国派遣军总部内定为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发去电报，询问增援部队的行动详情。
人之将死，其言也悲，这二人也不好再虚掩敷衍，不但岗部直陈了华北方面军赴援的第12军前锋110师团还在徐水一线与陈G部相持的情况，就连清水规矩也顾不得面子问题，直说了关东军第六军方面的难处。同时岗部也转来了派遣军总部给他的正式接收华北方面军司令官职权的电文。
大本营方面既然连他的继任人选都选择好了，说明天皇已经彻底的抛弃了自己，既如此，还有什么必要忠于天皇？更无须为天皇而死了。何况昔日嘴上之效忠天皇，亦不过是实现个人政治抱负的手段而已。在日本国，谁敢不在口头上做此表示？
冈村宁次彻夜未眠，脸上的皮肤一下就松弛了许多，眼睑下的褶皱如同刀刻一般。
年轻的妻子和妖媚的情妇已经陈尸在卧室，冈村宁次再也没有更多的牵挂了，下级军官们一向对他敬而远之，而军阶相近者却因为大多隐约得知了当年笠原参谋长一事，亦无人愿意与他进行更深层次的沟通。不明白底细的人都把他看成君子，而明白底细的人又干脆的认为他是一个伪君子。
冈村宁次以前对自己没有知心朋友一事并不在意，心想有天皇陛下的垂青，还需要什么呢？
现在这个保护神突然没有了。
冈村宁次背着手，走到隔壁的作战室的作战地图前，看到一个个红蓝箭头，他的血液立即开始升温，目光在中国华北、华中和东南来回的梭巡了一番，便死死的钉盯住了北平这一隅之地。
北平、潘杨……他不由得悻悻的喃喃自语。
他和潘杨之间的恩怨纠缠，到底是他输了。如果说从当年被潘杨的部下打中私处开始到今时今日，整整四年时间，他同潘杨有过多次的直接交手，但就是找不出一次是以胜利而告终的。此人真是我的魔障啊……
而今，潘杨的麾下已有十万大军，而自己却被他牢牢包围在了这个弹丸之地，难道真要像只猴子一般，投降之后再去供人参观么？
他的目光游移了一下，最后落在了整个华北战场上。
他的心不由自主的收缩了一下。
一看到华北他就不由自主的想起**军队，从而回想起这些年来坐镇北平与共军打那些“拉锯战”的日子，就局部“扫荡”战斗来说，他是胜利者，那些八路军被他常年撵得东奔西跑，然而就总体战略而言，他是一个失败者，因为**军队不但没有被歼灭，反而越打队伍越大，越打地盘越宽，再加上潘杨这个异种，现在可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了……
冈村哀叹了一声，边向外走，心中边回想着。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第一次以华北方面军总司令的身份来到北平的情形。
那一天，冈村宁次坐着汽车来到司令部的门口，只将行李放下，交给卫兵，自己却继续坐着汽车兜风，
后来他下得车来，登上前门箭楼，俯视着面前的大片房屋和更远处一望无际的土地，不由得感慨万千，下的箭楼，他又爬上城楼，沿着宽阔的城墙行走。随后，冈村宁次又走进故宫，踏上太和殿，在昔日皇帝的御座上得意的坐着，由随从人员拍下照片。
冈村宁次最后回到司令部卧室，这是一套足可当作篮球比赛场地的大房间，里面的陈设极尽奢华，举目四望，金碧辉煌，坐在御座上的照片冲洗出来了，他搂着现在已经芳魂渺渺的情人石田小姐一起欣赏，得意的无以复加。
当时石田小姐在他怀里撒娇道：“你毕竟不是中国皇帝。”
他记得当时自己是这样作答的：“只是不挂名罢了，还有人敢于忤逆我的意志吗？”
“那你的上头还有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呢！”
“那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真的？到时候你可别把我给甩了。”
“想甩你早就甩了。”当时的冈村春风得意，边说边搂着石田小姐亲吻，然后双手熟练的一件一件解开她的衣裳……
休息得差不多了之后，他才走进司令部会议室，这时的他，穿着笔挺的军装，板着面孔，瞪着大眼对部下训话：“华北地区不仅是帝国粮食、生铁、煤炭、棉花等重要战略物资的主要基地，而且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瑰集之所，确保华北治安，是天皇陛下所关心的大问题。现在南方军队正在捷报频传，华北作战必须有根本的起色……”
这就是他的就职演说。
核心工事的地下通道很长，四通八达如同蜘蛛网一般，作为最最关键的司令部所在地，又在核心工事的最里层，可就如同人生一般，虽然漫长可终究还是有尽头的。
不旋踵，冈村便已走到了核心工事的大门口，看着从大门外射入的明亮阳光，冈村一时有些晕乎乎的，外面山呼海啸的口号声和欢呼声让他心悸。
他的思绪又飞到了天外……
自入主华北以来，他对华北的**部队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的大扫荡，包括为报复百团大战而举行的“百万大战”，可他就没有睡过一天的安心觉。他知道华北共军深得平民拥护，难以捕捉战机，并且战术灵活，神出鬼没，大兵团进剿难以奏效。为此他想出了彻底截断八路与老百姓联系的方法————“三光”政策。杀光、烧光、抢光。
中国的华北平原上，他曾经多次没日没夜的驱车行走，亲自察看各地的作战情况，在他的眼中，有大量的中国民工在日军的监督之下被迫挖掘封锁沟。沟深丈许，宽丈余，里面灌满水，堤上拉起了铁丝网。一条条封锁沟把广阔平原分割成许多条条块块。
另有大量的民工被逼着修筑公路，一条条公路犹如蛛网，四通八达，公路上一辆辆满载着日军士兵的汽车在行驶。
站在高处，冈村观看者四野村庄中大火熊熊、浓烟冲天的景象。
村庄中，一群群的中国平民被日军士兵驱赶在一处，用机枪刺刀进行血腥的屠杀。
……
这一切的一切，现在都到了报应的时候了……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当年的冈村对此嗤之以鼻，但现在听着外面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冈村害怕了……
是一死以明志，还是苟且偷生？
冈村心中不断的挣扎着，如行尸走肉般的往会场方向行去，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得欢呼声越来越大……
这时，他的耳边传来一声问候，如天籁一般：“冈村阁下，你好！”
有着中国通之称的冈村宁次听到耳边用中文传来的问候，心中猛然清醒了过来，忙不迭的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国民党将官服的肥头大耳的家伙站在了他的面前，脸上竟然还对着与此情此境极不相称的谄媚笑容。
“蒋委员长托我带来他对您的问候，并邀请您务必在抵渝之后与他会面。”
这是一个受降代表在对一个即将投降的战俘所说的话吗？
早已做好受辱不过便愤而自尽准备的冈村宁次在这一刻迷茫了。他嘴里一声声的念着：“蒋委员长、蒋委员长……”一边揣摩着眼前这人和他身后那人所表达的善意到底代表着什么，突然他明白了！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我是谁？大日本帝国的大将，有着多年对付**的经验，在此之前还掌握着华北方面军的最高权力。要知道自己被解职的消息是还没有公布的。而且一直以来，那位蒋委员长即便在最危难的时刻，也不忘对付他的心腹大患**，倘若以暂缓一号作战，协同对付**为筹码，甚至利用蒋介石与**不可戴天的巨大仇恨，扶助蒋介石一把，那我在蒋介石政府面前，不就成了“有功之臣”了吗？
如此一来，我还用得着担心成为“战犯”，日后接受“严惩”？说不定连战俘营都不用进了吧！
冈村宁次正在为自己的大彻大悟而兴奋不已，蒋委员长在抗战期间多次进攻**之举他可是历历在目的。想到此处，他立时放弃了赴死的想法，同时不免也为妻子和情人的死惋惜了起来。他满脸堆笑道：“久仰汤将军大名，这次正该前往拜访蒋先生……”
同时心中默念：“潘杨啊！你想不到我还会有如此转机吧！”
汤恩伯使命得以顺利完成，也是满脸的兴奋，顾不得身处何处，一把携住冈村之手，便要并行往受降台，还是冈村自己觉得有些不妥，挣扎着想要脱手，这时突然一声枪响……
这一刻，冈村知道自己完全错了，他大大的低估潘杨了，潘杨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我还是输了……”
冈村在这个世上转过了最后一个念头，然后重重的倒下，留下身边茫然不知所措的汤恩伯。
随着冈村的倒下，原本已经列队完毕准备投降的日军也骚动起来，这时，两翼负责警戒任务的荣3师第八团当机立断，早已架设好的机枪猛烈的开火，从这帮服食了数日吗啡大餐，现在早已呵欠连天的日军士兵头上横扫而过，杀戮开始了……
第三卷： 华北决胜 第五章 恶狗出闸
第五章恶狗出闸
救援的目标完蛋了，援军还有意义吗？
第二十八师团自从李家窝棚战斗，被荣1师劈头盖脸的打了一通之后，丢了一个半联队，算得上是伤筋动骨了。
对于骄狂的栉渊宣一和利令智昏的河越重定来说，那是丢尽了面子，却也使他们发热的脑子清醒了不少，总算是领教了潘杨的手段，知道此人雄风不减当年，小视不得。
这都打的什么仗啊！糊里糊涂的就扔掉了两个联队。
眼前的敌情让所有人完全摸不着头脑。关东军情报本部言之凿凿，称喜峰口当面的**部队，铁定的是一个团。可偏偏就怪了，打来打去的就出现了三个团的番号，不但顶住了他第三十联队的进攻，吃掉了因攻击失利惊慌失措的第三十联队。还捎带手的围住干掉了前往救援的第三十六联队。
第三十联队还好，总算突出来一部分，收拢起来也足够一个大队，可怜第三十六联队，原本是去救援别人的，没成想却中了狡猾的中国人的埋伏，仿佛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两个团在一夜之间便把这支明治时期便成立的部队脸皮带骨的吞了个干干净净，只跑回了小猫两三只。
若是再败，不单单是栉渊宣一了，就算是河越重定恐怕也只能切腹自尽了？不能再用这种分兵突进的添油战术了，栉渊宣一顾不得可能到来的责罚，决定将实情电告第六军司令部，请求司令官清水规矩作出决断。
愤怒交加的清水规矩亲自坐镇青龙镇，召集高级军事会议布置新的攻势，除已经投入攻击的第二十八师团之外，原本作为预备队的独立第七十三旅团以及第五十七师团也磨刀霍霍，准备上阵了，可是他还是不解心头之恨，顾不得脸面，向关东军总部要求“战术指导”，请求至少一个师团的援兵……
布好阵后，他又给精神颓唐的部下打气：“李家窝棚之战是关东军初战潘杨，失之大意，让他钻了我们轻敌冒进的空子。但这也是好事，第二十八师团的攻击摸清楚了潘杨在这一线的兵力部署，对付他的一个主力师我们还是有把握的，我们应该一鼓作气，冲破敌人的阻击，直扑北平……”
“这次攻势吸取了第二十八师团逐次投入兵力的教训，集结我第六军全部主力，全军以泰山压顶之势对付当面的210师，如此一来，纵然潘杨有三十六计，恐怕也只剩走为上计了。但此次南下必须百倍警惕，精心配置，再有疏忽大意，必严惩不怠，绝不姑息。”
就在清水调兵遣将排兵布阵之时，冈村宁次的电报来了，兔死狐悲的清水回电之后不免心情大坏，冈村宁次的命运已经注定，殉死或许是他唯一的选择，如果他还是一个帝**人的话……
不过清水并没有在冈村的前途上过多的纠缠，作为一个军司令官，现在摆在清水面前的也有一个选择题要做，那就是要不要将这次南下的行动继续下去，继续下去的话应该以何种姿态进行？
参谋长河越重定颇会察言观色，见长官有些苦恼，念及自己那金晃晃的前程，忙提醒道：“中国有个成语叫做唇亡齿寒，此次南下，虽说名为救援北平被困的冈村宁次阁下，但更大程度上是为了与华北方面军配合，南北夹击歼灭华北共军主力，一旦华北共军坐大，很大程度上会对满洲国构成威胁，到时候就是养虎为患了。”
不得不说，河越重定这位参谋长还是当得比较称职的，对战略全局也看的透彻，此话言之有理，清水规矩便向关东军总部再去了一封电报，阐明了自己主张继续南下的观点，同时要求更多的援军和更多的空中支援，继续南北夹击北平周边的潘杨集团。
根据冈村宁次与日军其他各部的往来电报，北进集群通讯营特种电讯科早已破译了他们现在所用的密电码，关东军继续加强力量南下的情报很快通过太平寨的电台发往总部及延安。
中央军委来电指示：“对北方的关东军，应集中力量给予坚决打击，以歼灭其一个师团为目标，对南面的华北方面军，则以其他军区部队钳制之。”
潘杨手持电报陷入了沉思：军委对敌情的分析很英明，华北方面军部队在得知冈村宁次的死讯之后，行动已显得颇为迟缓，在两面受敌的不利态势下，必须利用两敌之间的矛盾，吃掉关东军一股灭其凶焰。可是为了避免重蹈高田、鲭江两联队之覆辙，清水这个老东西在喜峰口一线三十公里宽的正面摆开了第五十七师团整整一个师团，和第七十三旅团。后面还有第二十八师团残部一个半联队及军直属部队六个大队加上刚刚奉命前来支援的满洲**四个团跟进。而集结在此的虽有210A、新1师、新2师、新4师四个师五万余人，但算来算去敌军还是超过我兵力总数，且密集靠拢，难以分割，即使捕捉到战机，如不能迅速的解决战斗，关东军热河方面的援军便会蜂拥而至。到时候就麻烦了。
看到关东军摆出的这副架势，司令部里大大小小均沉默不语，所有人心底里都暗骂清水规矩太不地道，觉得这仗太难打。一屋子的人眼睛都望着盘一趟，等待着他拿主意，指挥所里一片沉寂。副司令员孙波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但觉得一言不发与其身份太不相符，便提醒潘杨道：“此次清水规矩人多势众，一线一个师团加一个旅团一线平推，其中七十三旅团位于左侧，相比之下算是一个弱敌，与我平西根据地较为靠近，我建议先打第七十三旅团。”
潘杨这时也是久经战阵了，又如何不知道避强击弱，先打两翼的道理，但战场上充满了变数，强弱在不停的转换着，这独立第七十三旅团在出发之后便小心谨慎的进入了临战状态缓缓推进，时刻注意联络侧翼的第五十七师团，不易抓到战机。潘杨就把目光投向了同样在稳步推进的第五十七师团。
这个第五十七师团可不是个善茬，熟悉二战史日军编制情况的人都知道，日军的一等一主力是它的包括近卫师团在内的七个常设师团，然后就是番号由第八开始到第二十为止的常备师团，如若按照日军编制，第五十七师团属于第四等的补充师团，按理说非但比不上常设师团和常备师团，应该还比不上之后的所谓新增师团、治安师团、特设师团。但出乎日本大本营预料的是，这个从第七师团抽调一个联队为骨干组建的师团因为军官和士官都是从常备师团中抽调，而且兵员成分也年轻，多为20—28岁之间的青壮年，因此战斗力在要远远强于那些排名靠前的乱七八糟的部队。就是比起常备师团来，也不遑多让。
因此师团长中将门十干男中将在关东军内有着“新秀”之名。
这支部队也因此作为关东军的直属部队，自组建之日起就作为战略预备队使用。清一色的最新装备，再加上完备的炮、工、骑、辎部队。总人数达到了23768人，战斗力强劲。在各项演习和“清剿”行动中都是“战功屡屡”，原本这支部队在9月初时因为太平洋战场的紧张局势，是准备调往太平洋战场参战的，但却因为潘杨的在山海关和奉天的行动，被关东军总部扣在了手里。
这一回，关东军在兵力捉襟见肘的情况下，迫不得已将它放了出来，因为关东军司令部的器重，导致清水规矩对这个总部直辖的新锐师团也相应的高看了一眼，让其充当预备队。而第五十七师团的表现没让他失望，似一支出闸的恶犬，恶狠狠的朝着对手扑来。
潘杨就愿与骄狂的敌人过招，自从收到了与第五十七师团相关的情报之后，惦记这个师团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它就是躲在后面充当预备队，让老潘颇为无奈。这次打疼了第二十八师团这条名声在外的老狗，果不其然清水规矩便放出了第五十七师团这条“年轻的恶犬”。潘杨料定傲气冲天的第五十七师团自恃兵强马壮，又有一个旅团掩护其最危险的右翼，喜峰口向南的山势越来越平缓，为了抢攻一定会大胆冒进。遂决定不按常规出牌，将部队隐蔽运动到承蓟（承德至蓟县）公路的两侧，伺机扭住这个第五十七师团，照准门十干男这个“新秀”的心窝里踹上一脚。
战局的进程果不出潘阳所料，11月22日，第五十七师团在以临战状态占领我军弃守的由王家窝棚到李家窝棚一线十余个村庄之后，因为一直没有遭到我方的阻击，不免渐渐的放松了警惕，士兵们亦逐渐加快了行进的速度，这时，却突然传来独立混成第73旅团遭到**军迎头堵击的消息。清水规矩向门十干男下令，要其迅速从侧后偷袭**军……
第三卷： 华北决胜 第六章 下马威
第六章下马威
骄横的门十干男很明显没有把第二十八师团的失败放在心上，面对清水规矩的严令，他仅仅派出了一个联队的兵力沿承蓟线单独前进，该联队因为接到的命令是偷袭，在心理上就先失一招。要知道一门心思偷袭别人的人，在心理上就有一种莫名的优势，认为敌明我暗，一般不会对他人的偷袭太过提防。正是因为这种心理，让这个联队在沿承蓟路两翼前行了不到20公里的时候，便被早已待机此处的新编第2师主力团团包围了起来。大佐联队长千山一边转入防御一边告急，门十干男令千山大佐就近依托村落固守待援，他亲率师团部及另外两个联队浩浩荡荡的出了喜峰口，前来增援。
清晨，承蓟公路上空扯起一溜飘逸滚动的黄色烟尘，黄尘中隐约可见着骑兵、炮兵、辎重车辆组成的人流，门十干男望着出发之前刚由关东军直属仓库中提出的十六门新式山炮、七门大口径野战炮及十二门大口径迫击炮以及三十挺重机枪，脸上荡漾着得意的冷笑：潘杨也有失算的时候了吧！敢动我的第五十七师团？就凭我这在关东军也是第一流的火炮就够他喝上一壶的。
而正在门十干男醉心于自我欣赏的时候，枪声骤然响起。第五十七师团先头部队及后卫部队先后报告，在主力前方十公里处遭到共军有力部队侧袭……
门十干男并不慌乱，他一把拉开五万分之一的作战地图，参谋们立即用红蓝铅笔将最新的情况标注在了上面，他扫了一眼道：“这是**军的迟滞性作战，他们惹不起我的主力，就想故技重施，迟滞我的增援行动，集中优势兵力吃掉千山……”
门十干男一掌拍在了地图上，抓过报话机向清水规矩报告说：“职部在马家裕一线发现共军主力，请速派飞机配合，命令各部队向我靠拢。”说完也不顾参谋们诧异的眼光，便去指挥炮兵构筑阵地，命步兵收缩后尾，列成方阵。第五十七师团不愧是训练有素的模范部队，动作迅速，忙而不乱，不过一袋烟的工夫，其便组织好了一个大队规模的部队，在飞机重炮的掩护之下向前方担任阻击任务的新4师11团发起了猛烈的攻击波。
炮火准备的计划是相当周密的，作为关东军直属部队，第五十七师团担负有突破苏军筑垒地域、大型要塞的任务，因此在炮兵合成上是有一手的，配属该师团的强大独立炮兵部队及师团所属的各种口径火炮在短短的二十分钟内便完成了展开动作，然后强大的炮群按照分工对谷道两侧及正面阻击部队的第一阵地、第二阵地上的单个目标、集群目标、掩体、铁丝网。以及一切被侦察部队标注为工事或目标的可疑对象都实施了集火射击。除对前沿及可能的一二线阵地进行炮击之外，自认为火力无比强大的门十干男甚至对纵深达五公里范围内的可疑目标也不放过，一时间未作准备的新4师二线预备队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
此时210a师荣1团的战士们却散坐在冠盖如云的一排大红松下，竖着耳朵倾听着远处传来的密集的炮声和枪声。一阵北风吹过，徐卷而来的寒风如刀割一般，树上的大雪扑簌簌的落下，落到官兵们的头上、颈里。天气虽然寒冷，但官兵们却是心如汤煮一般。
“连长，我们什么时候上？”战士们焦急的问道。
“鬼才知道，我们是预备队，好好休息，团长的命令是：养精蓄锐，枕戈待命。”
荣1团可谓是北进集群嫡系中的嫡系，长期以来更是形成一种勇者为荣的尚武氛围，一听到枪炮声就心里发痒，经过整训及三查整军、忆苦教育之后，更是士气高昂，在上一阶段围歼第二十八师团鲭江联队的战斗中，更是一举制敌。第二阶段的战斗中，潘杨有意锻炼新4师、新2师等新部队，便把210A师作为预备队使用，可把这个渴望着和敌人拼杀，再立功勋的团队憋得像老虎崽一般嗷嗷直叫。
另一边，战斗阅历丰富的老红军整军时新配备的政治部主任张万福耐心的给一群战士们讲解：西北面炮声响起的地方是马家裕一线，新4师的一个团堵住了日军第五十七师团的增援部队，给他们造成我军阻援敌围歼的假象，因为距离远，所以听起来像是天边的闷雷，而东南面的炮声是新1师三个团扭住了日军独立混成第七十三旅团，响起的是咱们的美式迫击炮的声音，这是围困作战，一时半会还见不着分晓。至于东面响起的是手榴弹声和咱们的美式山炮的声音，那是新2师在那里围住了关东军第五十七师团的千山联队，新2师的杨师长决心很大，我从总部来的时候听说他们已经又向总部申请了炮火支援和五千颗手榴弹。这三条线上打得都很热闹，咱们这边除了咱们A师的三个师全都上了。作为预备队，咱们就得像一把尖刀，在司令员的手里瞄准鬼子最虚弱的时候一把插上去，捅他个透心凉。
“听听，这西北面的日本炮弹，落得那叫一个密，咱们和小鬼子打了这么些年，这种炮火也就是和关东军交手才能听得见，像不像你娘下饺子？这第五十七师团出手不凡啊！”
“别说炮弹像下饺子了，你看那边飘过来的绿烟，我看小鬼子连毒气弹都使唤上了，妈的，天都红了半边，仗打得这么激烈，就算是预备队也该出手了吧！怎么就还不叫我们上呢？”
张主任拍了拍身边这个小战士的脑瓜，说：“小鬼，你年纪不大，倒是个老兵的腔调了，不过就是记性太差，打二十八师团是怎么打的你就忘了？白天堵晚上攻，近战夜战，咱们的不二法宝，村落战小鬼子不是咱们的对手！”
一个口齿伶俐的通讯员这时候却钻了出来道：“主任，我可觉得不对劲，咱们这回三个团分别当作三个方向的预备队，鬼子可也还有第二十八师团没有上啊，到时候打成一锅粥，鬼子又有飞机助战，咱们怕是没办法像打二十八师团那样一晚上解决战斗哦！”
通讯员的担心不无道理，张万福听了也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这210A师藏龙卧虎他是知道的，兵员素质比其他部队高了不止那么一点半点，可以说随便一个兵派到其他部队担任个班长。副排长都能胜任有余。像团部通讯员这样的就是当作参谋培养的，战术眼光都有独到之处。这次司令部摆出了以四个师的兵力围歼日军两个师团加一个旅团以及超过五个团伪军的架势，让张万福这个也算见过大世面的老红军也有些心悸不已。要知道这关东军的战斗力可不是国民党、关内的日伪军那样的战斗力啊。但士气可鼓不可泄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当下道：“咱们得相信司令员的部署，你小子什么时候见过司令员打过没把握的仗来着？”
日军除了炮火继续肆虐之外，关东军在承德机场起飞的战机也凌空助战，每一波三到五架不等，战区内所有路段、村庄、指挥所、炮兵阵地以及山谷全都不曾放过，在门十干男的统一调配之下，实施了大面积的顺次轰炸炮击。破坏一线阵地和掩体基本上使用迫击炮，对发现可疑为炮兵阵地的地点使用野炮、山炮进行集中压制，而五门师团所属150口径重炮则主要针对指挥所及可能的屯兵地点进行狂轰滥炸。
不用说新4师的普通士兵了，就连曾经在仰光前线回国的那些老骨干们，对当时日军实施的猛烈炮击也颇有些准备不足。以野战阵地进行阻击本就是一件苦差事，要面对如此立体式火力打击，就更苦了。
“小鬼子这次是在玩命了，这一顿炮火打过来是给咱们下马威来着，门十干男这条恶犬想要制造一个任何部队都无法坚守的死亡地带。钢铁碎片、毒气向我军可能存在的任何地点倾泻而至，铺天盖地的砸了过来，简直是要推平一切……”
“第11团所有阵地全部遭到炮击，一线阵地上浮土已达两尺余，两条野战电话线路全部中断，步话机亦只有为数不多两点仍在坚持通讯，电台全毁。而且鬼子对二线、三线，包括纵深五公里内所有沟谷、森林、堑壕、掩蔽部进行了毁灭性的射击，倾泻了足有五万发以上的炮弹，炮击已经进行了两个小时以上。”
第三卷： 华北决胜 第七章 见招拆招
第七章见招拆招
“门十干男不简单，他很有可能已经看出了我们欲诱其深入的目的，因此摆出了这副一线平推的态势，逼迫我军与其进行阵地攻防战。”
连日来风里来雪里去，潘杨在这要命的关头竟然换上了伤寒病，开始高烧不退，一会儿又浑身发抖，身上披着大衣、棉被，作战室内烧着五个炭盆还是冷的浑身打冷战，不得已只能回到卧室，蜷缩成一团卧床休息，按照孙波的说法是从司令员变成了“团长”。
警卫员给他喂水的时候，听到他的牙齿不停的磕碰汤勺，心疼的说：“司令员，还是去野战医院打吊瓶吧！”
潘杨牙碰牙，拖着颤音道：“谁也不许让我去医院，仗打到这个份上，我这个司令员先泡了病号，会让战士们怎么想？还要不要统一指挥了？给我准备担架。”
战斗打响之后，潘杨服药也过了两个多小时，听着前线的炮声，身上倒是出了一身汗，这烧奇迹般的退了，他强撑着站起来，晃晃悠悠的走进了作战室。他急于弄清楚敌我双方的态势，以作出新的决断。要知道虽然现阶段在北进集群内已经建立了完善的参谋制度，但在整体战役部署的决心上，还是要由他这个一把手来下决心的。副参谋长蔡京华见他脸色异样，有些于心不忍：“你再躺一会，鬼子现阶段还在继续炮击，等发起进攻了我再叫你还不行吗？”
“别给老子磨磨蹭蹭的，大敌当前，那是躺下的时候，快履行你参谋长的职责。”
潘杨眼睛一瞪，蜡黄的脸上登时闪过一缕精光，脸色顿时也好了不少，蔡京华知道潘杨的脾气，当下也不再劝说，面对作战地图，有条不紊的说道：“自昨晚敌千山联队被我军围困在承蓟公路张家窝棚和刘家集之后，战场主动权就握在我军手中了，按照战役部署，攻击千山联队的新2师火候把握得不错，把个狗崽子既打疼了，又没让他觉得撑不住，只能按照我们的计划不停向门十干男求援。新1师那边堵住了独立混成第七十三旅团，不过这个旅团倒是有些棘手，一遇到攻击就开始收缩兵力向其军部靠拢，新1师几次攻击都没能把他和其军部主力分割开来，现在其和第二十八师团还保留有一条宽五公里左右的侧翼联系，加上其军部直属炮火的支持，王师长刚刚来电，仅能保持对其的威慑态势。”
“门十干男倒是‘服从命令听指挥’，按照咱们的算计把主力从喜峰口拉了出来给千山联队解围，不过这家伙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新4师的第11团原本按命令是节节抗击，诱敌深入的，结果被他的的炮火给黏住了，现在已经撤不下来了，前沿打得一团糟，就连二线准备接替阻击的12团也遭到了炮火打击，伤亡很大……门十干男这家伙仅仅在最初用一个大队的兵力试探性的进行了一次攻击，被第11团击退之后就发狂一般的乱来……”
潘杨听罢，坐在椅子上左手下意识的在桌子上来回敲击着，陷入了长考之中，大约三五分钟之后，他将右手缓缓的从大衣中伸将出来，两支手指互相摩挲着，这时警卫员们全都出去了，作战室内只有孙波和蔡京华两人，蔡京华一见，知道这厮是烟瘾上来了。从兜里掏出一根皱巴巴的烟卷塞到他的手上，然后划着火柴。这时潘杨才一愣神清醒过来。感激的点了点头，将烟点燃，缓缓的道：“新2师那边我不操心，以一个师的兵力对付一个联队，杨胡子是手拿把攥，我估摸着他手里至少还有一个半团的预备队，只要发力，随时都能吃掉这个千山联队。至于王继威那边，独立混成第七十三旅团不是他新1师的对手，即便加上第二十八师团的那些残兵败将和那些伪军，我看他也能拿出一个进攻的态势……”
“现在就只有这新4师，这支部队虽然骨干都是从咱们北进纵队抽调出来的，可毕竟整训之前是由几个分区独立团升级上来的，打唐山也好，打廊坊也好，都打的是进攻战役，没有经历过阵地战的考验，特别是像这么猛烈的炮火，现在前面情况不明，后面的预备队增援不上去，我真有点担心啊！”
“我看不见得！”
孙波一直在旁边听着潘杨分析着局势，这时终于发话了，作为副司令员，实际上他更多的是担负着潘杨参谋长的职责，对各部队的战斗力都有着深入的了解。
“A师善攻、B师善守，1师顽强、2师彪悍，3师攻防兼备……咱们这几个主力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顶呱呱的，可咱们这些个部队也不是成立之初就能打的，B师在鄂南组建的时候，老底子连分区独立团都不如，打来打去还不是打成了一等一的主力？这新4师虽然没打过硬仗，可他的这个师长你还不了解？在仰光他能顶得住第十八师团的猛攻，在这里他就顶不住门十干男的三板斧了？只要新4师在前面顶得狠了，新2师那边再打得猛一点，门十干男的决心就要发生变化，到时候他还是得乖乖的跟着咱们的指挥棒转悠……”
孙波的话说完，潘杨这边也有了主意，俗话说得好：当局者迷，关心则乱，这一明白过来，潘杨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甩掉身上的棉被大衣站了起来道：“门十干男虽然很有可能看出了咱们诱敌深入的目的，欲将咱们吸引在一线和他硬顶，但只要咱们把他的狗崽子给他打疼了，这小子就不能这么无休止的炮击下去，再说了，关东军就算是家底再厚，以第六军不多的几个大行李部队，也携带不了几个基数的炮弹，清水规矩也不会让这厮这么折腾。我同意你的判断！”
“我命令！”
随着潘杨的命令声，孙波、蔡京华两人也跟着站了起来，两个早已等候在作战室之外的作战参谋也夹着本子跑了进来，潘杨抓起桌上的红蓝铅笔，在新4师的几个主要阻击阵地上划了一个大大的圈圈道：“给新4师发报，寸步不让，要拿出死守的架势来，不管是一线、二线阵地，都要与门十干男一寸一寸的争夺，打掉他的嚣张气焰。”
“给杨Y的第2师发报，集中师属炮兵、配属给他的集群山炮营，给我首先打掉张家窝棚，敲掉千山联队的一个支撑点，把千山给我往死里揍，我就不信门十干男就不心疼。”
“新1师方面维持对独立混成第七十三旅团的攻势，压迫其向第六军军部方向靠拢，但决不能让他们向第五十七师团方向派出一兵一卒。”
“是！”
“那A师那边呢？那边可是等的嗷嗷直叫了，李运C可是往咱们这边跑了不知多少次了！”
“嘿！这家伙也是一个好战分子，你给他打电话，让他给把部队稳住了，告诉他把刀子给我磨快一点，到时候杀门十干男这条恶狗还得靠他这把尖刀呢！”
“是！”
隆隆的炮声持续不断的震撼着这片原本荒芜人烟的山地，浓密的硝烟弥漫在整个战区，炮弹叫嚣着在新4师的阵地上空穿梭如织，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阵地上防守士兵们的哀叫声起伏交错混杂在一起，如同十八层地狱中的烈火炼狱搬到了人间，碎石和焦土呼啸着从空中急泄而下，无数个大小不一、深浅不同的弹坑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防御地区，但很快就被接踵而来的炮弹再一次抹平，令人窒息得透不过起来的浓烟和尘土在地面缓缓的滚动着，然后化成一根根粗粗长长的烟柱向上滚动着，悬浮、弥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防区内散落着冒着青烟、扭曲变形的，带着暗红色炮弹碎片和血淋淋的尸体，森林上覆盖的大雪首先被震落，然后再冒烟，随后便是燃烧，一片片冒着浓烟的森林燃起大火，大火在滚滚浓烟之后四处肆虐，向四处蔓延，吞噬着他经过的一切……
炮火准备整整持续了三个小时之后，随着新2师对千山联队的总攻击而噶然停止，此时新4师的所有阵地已经面目全非，第一阵地几乎完全成为了地狱的代名词，第二线阵地的一些地段原本不多的防御体系也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森林烧成了灰烬，阵地上被炸起的浮土就有两尺多深，随手一抓就是一把的碎弹片，各级指挥都已瘫痪，上下左右的通讯联络已经完全中断了。
第三卷： 华北决胜 第八章 千炮万炮打不动
第八章千炮万炮打不动
门十干男很得意，像这样程度的炮火准备他也是第一次在实战当中实施，当年在诺门坎一战中，作为关东军战地观察团的一员，他第一次接触了以大炮兵主义称雄欧洲的苏联军队，并且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真正意识到大炮兵主义精髓的日本军官，要知道日本军队一直以来奉行的是“精神至上”。“钢铁可用意志战胜，炮弹要用肉弹对抗。”这句话是挂在当时所有日军军官将领嘴上的名言，也是当日门十干男所信奉的，直到诺门坎战役当中，亲眼目睹了苏联军队猛烈无比的炮兵轰击之后，他的思想虽然没有一下转变过来，但却深深的领悟到了大炮兵主义的魅力，一门心思要将这门可称作战争艺术的移植到他麾下的部队中来。这一次出援被阻，他第一个想法便是：“**军试图阻援，然后围歼千山联队……”
“既然你要阻击，那我便击垮你的阻援部队，如潘杨调动围歼千山联队的兵力前来阻击，便可大大减轻千山的压力，在如此炽烈的炮火打击之下，一路杀将过去，如滚水泼蚁穴一般。”
“如潘杨执意围歼，以潘杨部现在的部署，只要千山能够稍稍坚持，我救援部队一到，里应外合之下，不但可解千山之围，一举歼灭潘杨主力也不无可能。”
新4师的师长和其他部队的不同，现在210A师的师长已经由李运C从孙波手中接任，新1师师长是王继威，新2师师长为山东部队的杨Y，新3师师长为沈全方……如果说王继威、沈全方还算是潘杨曾经的老部下，那么李运C、杨Y就和潘杨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了。而唯有新4师的师长姜百无，却是一直从豫西北、仰光、杭州、鄂南一直跟着潘杨走过来的，身上可谓是深深的烙着潘杨的印记。
当初那五个新编师整编的过程中，如果按照潘杨想法，最快形成部队战斗力的方法是以原210A、B师六个团为骨干，抽调部队进行补充，完善师建制单位。各师师长由原团长担任，部队成建制升级。
这也是一直以来潘杨或者说是**拉部队的不二法门。
但很明显，这次整训却和以往大不一样，潘杨不可能搞一言堂，一个人说了算。如果当真这么干的话，保准会被当头扣上一顶军阀的帽子，更何况原本就有不少人以“拉山头”为名攻击过潘杨。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北戴河事件之后，为了进一步抹去北进集群中有关自己的痕迹，潘杨在师级主官上向总部首长做了专门的汇报，一改原来只要政工干部的做法，主动提出由各军区派出得力之军事干部，前来担任师级主官，这才有了李运C、杨Y的到来。
姜百无整编之前担任210B师副师长，整编之后他被潘杨提名担任新4师师长，由于部队成分大多参差不齐，与王继威、沈全方等人所带的都是原军区的绝对主力不同，因此一直以来都没捞着什么硬仗好打，前段时间各部队排名论座次，新4师不单单排在了其他部队之后，就连老末的新5师也因为在天津方向与出援的日军硬碰硬的干了一仗，吃掉了两个大队的鬼子而排在了新4师的前边，。
这一次，姜百无可是憋足了劲要别一别这个苗头。
原本新4师的任务是诱敌深入的，一线的第11团三个营按照节节抵抗的姿态配置在了纵深达五公里的正面上，一线阵地上各部署了一个连的兵力，第11团之后是第12团，亦按照梯次配备在了更远的十公里纵深之内，而第10团作为新4师的主力团，被姜百无留在了手中作为预备队。
按照姜百无的部署，火力前重后轻，兵力前轻后重，先给鬼子来上当头一棒，然后狠狠的顶上几个小时，然后再让开大路，撤往两厢，把鬼子放进来，然后再一路诱敌，他这个“狼诱子”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到时候等前面部队发起总攻，他那些撒在两翼的部队就会恶狠狠的扑上来咬住第五十七师团的侧背，狠狠的捞上一票……
可没成想门十干男根本就不照着他的章法来，前方警戒部队受阻之后，立刻组织了一次大队级别的攻击，面对一个大队的攻击，占据了有利地形的姜百无毫不含糊，集中了全师的火炮和三分之二的轻重机枪，给了这个大队当头一棒，硬生生的留下了两百多具土黄色的尸体。
可还没等他得意，门十干男就发飙了，仓促间还没完全准备好的情况下，一股铁火组成的飓风，就带着横扫一切、融化一切的力量呼啸而来。那是当时日军手中最先进的大炮、重迫击炮、还有天上狂啸的飞机炸弹组成的飓风，第11团前沿的那个营按照惯例从一线撤至二线防炮，可还没等他们庆幸完，这股飓风就扫到了二线阵地上，把刚刚在二线阵地上安顿下来的一个营给砸了个七零八落，接下来第11团、第12团、师属部队，除了远在纵深十五公里外的预备队第10团之外，全都遭到了日军炮火无微不至的问候，炮击开始不到半个小时，两个团的部队就被这股飓风舔去了将近三分之一。
一时间他们被打蒙了————新4师从没打过如此硬仗，一个炮团虽说是团级的架子，但和210A师、新1师这样的主力师相比，仅有很少的十多门山炮、野炮。装备比不上自己的主力，和第五十七师团更是没法相比，不是一个重量级的，简直可以说是鸡蛋碰石头，但你能怎么办呢？撤退吗？肯定是不行的，先不说在这种炮火下到底能不能撤下去，就算是撤下去了，这支刚刚组建的部队就算是完了，更何况在这样猛烈的炮火下，把部队摊散在没有任何工事的山地里，无异于更快的自杀。
战场的节奏和气氛是很微妙的，有的时候，有的节奏和气氛能挑起人们的恐惧，让人彻底崩溃，但有的时候，却能把人一下子逼到一种破釜沉舟，一决生死的状态。就像文火可以把肉煮烂，可猛火却只能煮成一锅夹生饭那样。在这件事情上面，不得不说门十干男是失策了，如果他在炮击过后半小时之后便开始攻击，完全失去对部队控制能力的姜百无所能选择的恐怕只有撤退，但在炮击整整三个小时之后，摸清楚日军炮击规律的姜百无在付出了通讯营几乎全灭的代价之后，终于重新掌握住了部队，虽然他的两个团已经伤亡过半，勉强都只能算作一个营了……
门十干男的攻击开始了。
在他看来，眼前再也不会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挡他前进的步伐了。
15时55分，养精蓄锐已久的日军步坦联合部队向对面勉强还能称作阵地的地方发动攻击，日军侦察机晃晃悠悠的天空中折腾着，为地面指示着目标，同时亦惬意的俯瞰着脚下的战场，只见无数土黄色的小点冲出日军的出发阵地，接下来在九七式、九五式坦克之后组成一个个突击队，直插新4师阵地。这些土黄色的小点很快便不赖烦起来，他们越过了慢腾腾的喘着粗气的坦克车，加快脚步不停的向前跃动着前进。在这些突进步兵的前方约一公里处，就是他们所要占领的阵地了……
“没有半点抵抗的迹象！”
在日军的出发阵地上，门十干男举着手中的望远镜，站在一辆装甲车上向对面的阵地眺望着，他完全不理会一边劝说他到更安全的地方进行观察的参谋们，在他看来，这是一场完美的进军，仅次而已。他丝毫不担心会有抵抗的出现。
但很明显，他低估了眼前这支部队的韧性。
就像一只只土拔鼠一般，在松软的浮土下一个、两个、三个、爬出了一个又一个灰头土脸的汉子，然后他们互相帮助着，在记忆中属于工事、防炮洞的地方挖掘着，不一会儿，就有更多的灰头土脸的汉子们从地底钻出来，然后他们用手挖掘着，寻找着就手的武器……甚至有人开始挥舞着刚刚找到的铲子，在浮土上挖起工事来。
阵地上的人们神态都有些木然，但他们的表情是坚毅的。这些都是些经历过战阵的汉子，在地方部队也打过很多的恶仗，在第五十七师团那一开始就炽烈无比的攻击面前，经过了三个小时炮火的考验，经过了最初的那一丁点不适应之后，活下来的人们决死的**反而一下子窜起来了。没有退路，大不了就是一个死。仗打了多少年了，死过多少回了，也不差这一回了，这么多好兄弟都死在了这里，不为他们讨回点利息，那可怎么行？
第三卷： 华北决胜 第九章 浴血
第九章浴血
刚刚从土里钻出来的人们，第一眼看到的是前方扬起的尘土，这尘土高达丈余，宽达数百米，里面扎扎的响着金属的撞击声，头顶之上还有七八架轰鸣的飞机，这阵势，就像一堵凛然的高墙，铿铿锵锵的向阵地压了过来。天！他们有谁见过这样的阵势？不仅是他们，就是那些所谓的一流主力部队，也未必见过……
但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更多的好想吗？
从空中向下望去，当日军步兵迈着整齐的步伐继续向新4师阵地突进时，防守在阵地上的士兵们一直等到步兵队列行进到不到100米的距离之后，才不知由谁射出第一枪……
射击、射击、再射击，投掷、投掷、再投掷，拼刺、拼刺、再拼刺，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抱着集束手榴弹与敌同归于尽已经不再是什么个别的英雄壮举了，日军的十余辆坦克看到步兵攻击受阻想要上来助战，刚冲上阵地，便被不知从何射来的火箭筒给敲掉了三辆，然后便是抱着炸药包、集束手榴弹钻到坦克肚子下的士兵。
人只要豁出命去了，什么对手也无所谓了……
第一次攻击，硬着头皮顶过去了，第二次攻击，再度硬着头皮顶过去了，第三次，第四次……好像就习以为常了。阵地打平了，那就撤到二线，二线阵地再被打平了，那就撤到三线，反正到处都是日军炮击之后的弹坑，不管哪里只要有人便是防线。
门十干男的脑门开始冒汗了，他无法想象眼前这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再进行一场什么样的战争，为什么面对他那能够消融一切的钢墙火海，还能继续抵抗。
整整攻击了五个小时了，可他的进攻部队还仅仅前行了不到两公里，在这两公里的阻击地域上，他轮番上阵的两个联队丢下了超过一千五百具尸体……
新4师疯了，姜百无疯了！
面对潘杨寸土不让的命令，新3师填上一部分预备队，打光了再填上一部分，打了整整八个小时之后，他的手中仅有一个营了。
“没有我的命令，决不能把小鬼子的一兵一卒放过来！”
潘杨的命令很明确，姜百无了解得很透彻，他知道身后是什么，新2师已经拿下了张家窝棚，刘家集的千山联队残部就要不行了。他现在就是整个战役的底线，如果不能千山联队击溃，让其保存有战斗力，让第五十七师团的援军与被围的千山联队会和，那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就是丢十次脑袋也负不起。
门十干男也疯了，面对如此疯狂的打法，他也顾不得留什么预备队了，把作为总预备队的两个独立大队都给抛了出来。
这一天，双方数万人马和倾泻不尽的弹药，在地球这块狭小的地域内打成了一个白热点，打成了一个疯狂旋转的绞肉机。
姜百无玩命了，看着一支又一支填上去的部队，看着为数不多只能靠拖拽拉下来的伤员，姜百无吐了血，在这一天里，他和政委胡昌义一起，把警卫员、文书、参谋、伙夫、师部所有还能动弹的人全都派上去了。
最后，他终于下令集结起了师部教导队。
“师长，不能啊！给咱们师留下点种子吧！”
姜百无手中抓着一挺机枪，胸前还别着两个弹夹，望着身边提着一直汤姆生的政委，一脸的决绝：“老胡，我们新4师打光了，北进集群还有其他七个师，照样打胜仗！照样消灭日本人。”
政委胡昌义与姜百无不同，就北进集群来讲，他是总部下派过来的“外来户”，但这支部队的原身，却是他一手一脚跟着拉拔起来的老部队。部队上上下下从营连干部到小兵砬子，就没有一个不熟的。有着深厚的感情。
部队争打硬仗，打恶仗，这在他这个老红军看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作战指挥上他也恪守着政委的本分，不去干涉姜百无的决心。
但现如今，他觉得新4师已经打残了，给留点骨干、种子也好啊！
教导队都是一色二十一、二的小伙子，全是从老区跟着自己出来的，在师里精挑细选出来，准备经过一段时间训练之后担任连排级干部的。如果说新4师是一棵大树，那教导队就是最后的种子了啊！
可现在，这点种子也不能留了。谁都知道上去之后会面临什么，但想不了这么多了，就连姜百无自己都提起了机枪，准备在最后的时刻填上去，那自己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作为政委，在姜百无下达了这个命令之后，他开始做最后的战斗动员。
“同志们！我的————好弟兄们！我老胡手里就你们这点人了！没有办法，小鬼子逼咱，咱就只好拼了！你们都是好汉子！都给我拿出好汉的样子来！”
胡昌义晃着冲锋枪喊，扯开嗓门喊：“和阵地上剩下的弟兄们一起，坚决挡住关东军！挡住门十干男，我和师长临时还要指挥，不能陪大伙一起上去。不过我们就在你们后边，你们要是挡不住！我两个就补上去！听见了没有？”
教导队的汉子们齐声吼道：“听见了————坚决完成任务！”
胡昌义这时也顾不得再等姜百无下达命令了，大喊道：“好！给我上！”
教导队全体一个转身，冲向了那一片火海之中，没有一个回头。
胡昌义和姜百无凝视着他们的背影，举手敬礼，泪流满面……
“老潘，我看老姜那边怕是火候差不多了，刚刚打过来的电话，就连教导队都填上去了。”
孙波在作战室内寸步不离的陪着潘杨，同时掌握最新的战场动态。
“A师那边急得嗷嗷叫，已经打来了二十多个电话，问他们什么时候上。”
新4师那边的情况紧急，潘杨心里也如火燎一般，可越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却反而越平静镇定起来，虽然身体还在打着轻微的摆子，头上不停的冒着虚汗，可精神却越来越好，他知道，这个时候只要他这个指挥员不乱，那些由他一手带出来的部队就会坚持到底的打下去。
“新2师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杨胡子刚刚来电，千山的核心阵地已经被我炮火覆盖，千山已经掌握不了部队了，最多不过半个小时，就要崩溃。”
“好！飞狐现在的位置在哪里？”
“飞狐两个中队已经撒出去了，刚刚一个中队回报，他们正在尽力向门十干男的炮兵阵地方向运动！已经标注完其大部，我集群炮群已经能够对其实施打击！”
潘杨一听，心里就有底了，急声下令道：“荣1团的位置在什么地方？命令他们团立即插向门十干男的侧背，新4师一撤，他们就要狠狠的咬上去，动作要快！”
“是！动作要快，明白了！”
电话在第一时间就接通了，激昂的声音复述完命令之后，电话里传来有节奏的嘟嘟声，孙波立即又按照潘杨的命令分别给荣2团、荣3团下达出击命令，最后的电话是打给新4师的姜百无的，电话一通，下达了撤退命令之后，那边姜百无的声音就开始哽咽了起来：“老孙，你这电话就不能早来半会吗？……”
教导队一百多条汉子冲到阵地上的时候，正好是第五十七师团进攻的间隙，炮击刚刚结束。虽然还是不时有枪弹打过来。不过这样程度的火力对于教导队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兵来说，便如闲庭信步一般了。携带着双份弹药的一百多号人囫囵个的一个不少就上了阵地。
防守部队已经所剩无几了，工事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一层层密密麻麻的弹坑可以利用。
教导队有一个相当于加强班建制的机枪教导小队，拥有两挺勃朗宁气冷式重机枪和三挺日制九六式轻机枪。还有一个相当于排级建制的重武器教导小队，拥有两门迫击炮、两门掷弹筒和两支火箭发射器。其他各班全都是美式装备，是新4师全师装备最好的一个连级单位。
一上阵地，教导队队长江桥便命令各班散开布设散兵防御阵线，机枪教导小队和重武器小队由他亲自掌握，就在他两边选择阵地，而重武器小队则在他身后展开。
机枪手陈连敏是个41年的老兵，不过说是老兵又有些牵强，因为这小子满打满算到现在也不过19岁，身材长得秸秆一样，按照机枪教导小队的小队长刘洪的说法便是：“这小子还没老子的机枪压手呢！”
按说这样的身材是不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机枪手的，可陈连敏却偏偏一进部队便喜欢上了这种一扣便嘎嘎叫的玩意，按他的说法：“这辈子我就认准这机枪了。”
可还别说，经过他的一番苦练，让他练就了一手短点射的绝活，这扳机一扣，不多不少便是三发子弹，而就这三发子弹，在靶子上的散布面积绝对不超过十公分。
第三卷： 华北决胜 第十章 苦战
第十章苦战
陈连敏一上阵地，一眼就看准了右前方的一个大弹坑，那是一发150毫米重炮炮弹留下的，弹坑不远的前方还有一条高约三十五公分的土楞子。他本能的觉得那个弹坑是一个合适的阵地。但偏偏前面是鬼子一挺重机枪的封锁区域，不时的便有一串子弹嘎嘎叫着飞过来，他琢磨了一会，看看前面的一条浅沟，把手中的九六式轻机枪的支架一收，向自己两腿间一夹，把帽子抓下来向头上一扔，趁着对方注意力被分散的一刹那，抱着机枪就一个前滚翻进了那条浅沟里，然后他又抓起一块土旮旯，用同样的办法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再度滚进了那个弹坑。
副射手和弹药手一看陈连敏的动作有效，先后跟着也就上来了。跳进弹坑之后，三人立刻便用工兵铲开始改造这个“阵地”，一番手忙脚乱之后，把机枪支好，弹药和备用枪管都放置在就手的位置上，这下便算是安顿下来了……
当兵的都一样，把生死置之度外之后，就只等着敌人上来厮杀了，在进入阵地之前，这三人本来正在抓空子玩牌的，牌还是整训的时候陈连敏弄来的，当时军人服务社里不知是哪一批美援物资里面夹带了整整两大箱子的泳装美女扑克，军人服务社里的工作人员也不认识上面的洋字码，就当成肥皂给发放了下去，这些来自“自由世界”的洋玩意一下便在部队里引起了一阵惊人的躁动，那时候谁见过这玩意啊。于是乎政委、教导员、指导员们上上下下的收缴，凡是持有者都要关禁闭，写检讨。
不过这股风波却被潘杨给制止了，以他那后世的眼光看来：这算个什么，不管从清晰度还是暴露度上讲，连三级都算不上……犯不着大惊小怪嘛！
陈连敏手中的便是逃过了这一劫的其中一副，在教导队也算得是独一份了，接到命令的时候，三人正在“斗地主”，这是从湖北老兵那边传过来的玩法，两个人打一个，其乐无穷也。命令如山倒，三人当时刚摸完牌，弹药手吴志摸了底牌，还没来得及把牌收好，就各自攥在手中上了前沿。这下安顿下来了，吴志可就惦记起手中这副两个王三个二，外加两个炸弹的好牌了，非要和陈连敏他们分出个胜负不可。在这种场合，陈连敏和副射手张守志都有些不大乐意，可吴志就不依了：“你们这两个赖子！我可从来没摸过这么好的牌！想把这把牌赖过去是不是？”接着清了清嗓子，胸脯一挺道：“这打仗的时候，子弹是看人品招呼的，打牌不耍赖也是人品的一种，像你们俩这种人品是要不得的……这是不对的。”
张守志手中的牌也不差，要知道斗地主这种牌要是一有炸弹，通常就是三个人手中都有，张守志的手里牌也顺，另外还有两个不大不小的炸弹，心里本就不服气，再看吴志这小子嘴巴不干不净的，赶紧堵住这家伙的嘴，对陈连敏道：“你也甭再挖那战壕了！谁想赖他的了，咱打就打，谁怕谁啊！”说罢拉过陈连敏，三个人趴在弹坑的底部就出开了牌。
“我三个三带一个！”
“管上，三个八……”
“管上！炸弹。”
吴志这个炸弹刚甩下，鬼子的试射就开始了，这里那里，零星的冒出好多烟团团，不过这三人顾不了那么多，因为阵地上有专门的观察哨，现在敌人还离得远着呢，继续甩扑克，专心出牌。
“我一条龙！”
“压死！”
“我再炸！”
正在吴志甩出第二个炸弹，张守志也忍不住要甩炸弹又怕吴志炸回去的时候，一块巨大的土块飞过来，正砸在三人中间，把牌埋了一多半。江桥的声音响了起来：“敌人进攻开始了！各小队注意！”
吴志懊恼的扔下手中的牌道：“***！可惜了我这把好牌！”
第五十七师团的炮兵开始急促射击了，先还能看得清楚那一簇簇的土浪随着震耳欲聋的炮击声翻腾，像一个个大蘑菇一样不断的从地底下冒出来，接着就是一排排、一片片，后来就有点分不清点了，大地在这一刻沸腾起来了，就像是地心深处突然涌出了一股泥浪，抬起了一堵黑森森的高原。天上的飞机也轰鸣着飞来了，可谁也顾不了再去看它一眼，它要扔炸弹扔就是了，反正在这样的环境里，谁也不知道哪里才是安全的，老老实实的趴在那里，反而是最好的躲避方法，因为你实在没法躲避，全凭运气了。
这次炮击持续的时间不长，也许是门十干男的炮弹不多了，抑或是他觉得阵地上已经没什么再值得轰炸的东西了，于是日军的冲锋阵势又出现了，一顶顶钢盔，几辆嘎嘎叫的坦克，再被尘土遮盖的灰蒙蒙的雪花中闪烁着幽幽的寒光，随着地势的不断起伏，土黄色的身影就像一**的浪潮，向着阵地涌过来。
此刻第五十七师团的士兵们也经过了数次生死的考验，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是进入了一种麻木的状态之中，这种麻木用另外一种说法来形容就是无畏。
开始这个阵势是匀速前进的，日军军官和士官们努力的保持着阵势的平稳推进，以和坦克进行更好的协同，同时也给对面阵地上的守军形成更大程度的心理压力。尽管新4师方面炮兵微弱、零星的炮弹还击不断的落在他们的阵型里，但他们却毫不理会，只管向前推进、推进……那无数闪烁着草绿色光斑的钢盔、坦克，带着刚性的、金属的质感，以从容不迫的、冷酷的气度向前逼来，让守方心理上隐隐产生着一种畏惧感。
陈连敏们也算是打过多年仗的老兵了，可却还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阵势，就是当年大扫荡、铁臂合围也差得太远太远了啊！
当阵势推进到距离守方阵地约一百米左右的时候，冲击阵营的速度突然开始加快了，一些坦克陷进了反坦克壕里，填在壕沟里的麦糠、虚土水花似的飞溅了起来，然后是不知什么时候布设的地雷也开始零星的爆炸，但鬼子兵们还是埋着头向前冲着。守方阵地上，谁也没听到开火的命令，也不知道是谁开的第一枪，只知道在那一刹那，所有的枪口都喷出了火舌，尾随在日军步兵队列之后的迫击炮、轻重机枪这时也开始开火压制了，火热的弹道摩擦着空气，让原本寒冷的空气也变得热燎燎的，辛辣的硝烟，翻江倒海的声浪，这些东西交织在一起，把阵地上的战士们的心搅得更加狂躁了，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射击、射击、再射击、瞄准对面所有能动弹的玩意，扣响扳机。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双方的火力密度达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无数支重机枪、轻机枪、冲锋枪、步枪、迫击炮、掷弹筒、火箭筒、甚至火焰喷射器，还有各种口径的步兵炮、山炮、野战炮、榴弹炮都在射击着，都进入了炽烈疯狂的状态之中。
陈连敏的心里一边默念着“杀！杀！”一边搂动着扳机，子弹呼啸着喷吐着火舌从机枪枪口中射出，如同一条条喷火的鞭子在敌群中左右鞭挞着，这一刻，陈连敏再也顾不得打自己得心应手的短点射了，因为只要扣动扳机横扫过去，就能撂倒更多的土黄色的身影。
枪管很快打红了，副射手张守志戴着手套飞快的卸下枪管，装上备用枪管，但不到三分钟，这根枪管便再度打红了，于是又换，很快的手套便烫穿了，张守志脱下棉袄，光着脊梁，用棉袄包住枪管往下拆卸。吴志则守着弹药箱不停的一个劲的往空弹夹内压子弹，手指挤破了，出血了，可他全顾不了这么多，还是接着压，陈连敏打完一个梭子，他就抓紧递上一个梭子，保持火力的延续。
渐渐的，整个战场上已经听不清楚任何有节奏的声音了，所有的声音都汇成了一个声音，那就是骇人的“吼————吼————”的声音，如狂风席卷着大地，如飓风横扫着！铺天盖地的紧贴着你的头顶刮过。空气全部都变成了灰蒙蒙的尘土色，朦胧一片。除了飞机在近处扔下的重磅炸弹发出沉闷的声响，让地皮颤抖一下之外，别的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一般口径的炮弹落到地上，只看见无声的一朵朵土浪腾起，仿若烟花一般，土浪、烟花、到处都是土浪和烟花，最后土浪和烟花练成了一片，大地再一次膨胀了，长高了……
敌人的又一次攻击被击退了，报复性的炮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