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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示申     玩转官场txt下载     玩转官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零四章 交锋(11)

    第二百零四章交锋11

    就在王清华还在关凤鸣家中和关凤鸣闲谈,说一些小沐的问题的时候,谭明月忽然打来了电话,让王清华马上到市委招待所见他。王清华正欲起身离开,却被关凤鸣一把拉住,重新坐了下来。

    “不要着急,”关凤鸣一脸难以名状的微笑,“我再教你一个为官之道。无论是谁叫你,都不要急着过去,要先想一想叫你的人有什么样的目的。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其实有时候官场真的就如战场一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往往一招不慎就会全盘皆输。更何况你现在和谭明月的立场不一致。”

    说到这里关凤鸣突然爽朗地笑了一下道:“不如我们打个赌,我们都猜猜谭明月叫你去的目的,看谁猜的更准确。你看怎么样?”

    王清华也笑了笑道:“关主任说笑了,跟你打这个赌,我肯定是输定了。”不过王清华说完之后,还是接着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谭明月这次叫我去,可能是省委秘书长张俭之同志提前已经到了x市了。”

    “张俭之?”关凤鸣一愣,“他来x市干什么?”这段世间关凤鸣一直在家里呆着,对市委生的事情也不甚了解。

    “张秘书长这次到咱们市,是配合,也可以说是监督谭明月同志的工作的。你也清楚,张秘书长跟王大成书记的关系非同寻常。这次中纪委下来检查,王大成书记因为治病的原因,不能亲临指挥,对谭明月的工作又不放心,所以就派张俭之秘书长下来了。其实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你是说王大成书记对谭明月的工作并不放心?”

    “这个……也只是我猜测。你想想,谭明月是省委常委副、常务副省长,而张俭之只是省委的秘书长,虽然在行政级别上没什么区别,但是排座位的时候,张俭之肯定在谭明月后面。王大成书记派这样一个人下来,肯定是压不住谭明月的,所以起到的作用只能是监督。我由此推断王大成书记并不信任谭明月。”

    王清华说完,关凤鸣哈哈笑道:“清华同志,你的江湖习气很重啊。你把咱们的省委常委会看成了梁上聚义了。排座位这样的词语,估计只能在你王清华嘴里说出来了。不过你的推断倒是完全合情合理的。你刚才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其中有蹊跷。要不然王大成书记应该让权红河省长或者纪委东方晨龙同志下来才对。再不行,派个副书记下来也要比张俭之能压住谭明月。”

    王清华接着道:“我想这一点,谭明月心里也非常清楚,所以他对这个张俭之秘书长还是非常忌惮的。王大成书记的这一招可以说把谭明月推到了一个两难的境地,不知道该把咱们这位张秘书长摆在什么位置。这才叫真狠呢。”

    说到这里,关凤鸣再没有提打赌的事情。因为王清华的这番推论,让关凤鸣忽然产生一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感觉,再不敢将王清华看成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了。

    到了市委招待所,原慕云所长正在楼下面训一个服务员。那个服务员长的蛮秀气的,一脸的纯真的娃娃脸,就算穿着招待所里的红色制服,也看不出一点服务员的样子,倒是有点作秀模特的味道。

    “你怎么搞的?啊?不想干了,就马上给我滚蛋,不要整天摆一副死人脸。你这个样子做个谁看的?啊?嫌累,你可以去求凤阁啊,那里睡着就可以挣钱。你怎么不去呢?啊?”原慕云满嘴唾沫星子,一边骂一边在那女孩脸上指指点点。

    “经理,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没有嫌累,只是这两天身体不太舒服。”那服务员辩解道。

    “身体不舒服?感冒了吗?”原慕云大声问道。

    “不是。”女孩怯生生道。

    “那是什么?”原慕云可没有那么大的耐性。

    “我……”女孩只说了一个我字就再无下文了。

    “我什么我,说,到底怎么了?”原慕云一下火了,破口大骂。其实原慕云心里也很清楚,那女孩子怎么了,但是原慕云想让那女孩自己说出来。原慕云的心理有些变态,也非常的肮脏。

    王清华悄声走去,在原慕云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原慕云没有防备差点摔倒,转脸正要骂人,见是王清华就急忙赔了一副笑脸,小心翼翼道:“王市长好!”

    原慕云认识王清华,自从王清华被提名为副市长之后,在x市就已经家喻户晓了,更何况是市委招待所的经理。

    王清华附耳低声问原慕云道:“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原慕云一脸尴尬道:“王市长真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来了。王市长是不是要找谭省长?我这就上去给你请示。”原慕云这种人也真是无耻到家了,被人揭穿了还不忘巴结两句。

    有句话叫,树若无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原慕云估计早已经到底这种境界了。

    王清华别扭地笑了一下:“不用了,是谭省长叫我过来。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王清华临走的时候看了那女孩一眼,那女孩正睁大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王清华,四目相对,那女孩或许是畏惧王清华的身份,或许是害羞的原因,急忙低下了头,脸上马上飘过一片潮红。王清华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但是就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让原慕云看的一清二楚。

    王清华上楼之后,原慕云对那女孩的态度马上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非但没有继续骂那女孩,还在第二天就提升那女孩做了领班。

    王清华刚从电梯里走出来,黄秘书就急急忙忙地跑了一过,道:“我的王大市长,你怎么现在才来啊。谭省长在里面已经了两次火了。”王清华哦了一声道:“刚才有点事绊住了。”说完又问黄秘书:“谭省长房里还有别人吗?”王清华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

    “刚才张秘书长来过一次,又走了,房里就谭省长一个人。”黄秘书一边快步往前走,一边给王清华说明情况,黄秘书的语很快,脚下的步子也很快,“中纪委调查组本来说是下周一过来的,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好像要提前下来,所以谭省长很着急。现在你们市里又各自为战,几乎乱成了一片,连兰沧海都不听话了。谭省长今天开会回来就一直很恼火。你进去之后说话一定要小心点。不要再惹谭省长生气了。谭省长心脏不大好,他要是有个好歹,我这个秘书的责任不小啊。”

    王清华嘴里应承着,心里却开始琢磨谭明月叫自己来的目的。

    到了谭明月房门前,黄秘书也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让王清华进去了。

    谭明月正在客厅中来回踱步,踱几圈就停下来骂一声:“混蛋,全是混蛋。”也不知道谭明月这是在骂谁。不过估计也不会是骂某一个人,而是在骂几个人。这几人中现在应该还不包括王清华在内。要不然谭明月就不会叫王清华过来了。

    王清华进来后,谭明月停止了踱步,将王清华拉过来,坐在沙上,开门见山道:“清华同志,我今天叫你过来,也不想跟你绕弯子,主要有这么几个事情需要跟你通通气。现在x市的情形,今天在常委会你也看见了。关凤鸣是铁定了要我难看,兰沧海也是阴阳怪气的,不知道要干什么。就连你们的纪委书记尉善才,竟然立场不坚定,在装傻充愣做好人。至于你们市长李高瞩,就更不用说了,自从我到你们市之后。他就没有正经跟我说过话。说白了吧,你们x市现在就是一盘散沙。”

    说到这里,谭明月话锋一转道:“其实你一直在调查小王庄水库的事情,我心里非常清楚。我为什么没有阻止你?因为我也觉得那些死难者死的实在太冤了。我也想把事情的真相搞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也算给那些死难者一个交代。但作为一个副省长,我不能单方面考虑死难者的冤屈,我还要考虑x市今后的经济展,还要考虑政府的形象问题,还要考虑我们x市今后的干部队伍建设……”

    谭明月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着王清华,继续道:“我觉得这些问题都要比把案情弄清楚重要的多。老话说的好,活人总比死人要紧嘛。我这个政治理论虽然有点形而上的意思,但是我觉得这个政治立场没有什么错。起码是一种朴素的唯物主义吧。我们总不能为了三百多个死人,就把x市数百万活人搞的鸡犬不宁吧。我们今后的经济建设还怎么搞,我们x市的展将何去何从?”

    谭明月今天的却有些激动,说完之后,瘫坐在沙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王清华坐在一旁也不好说什么。其实这种情况王清华已经不需要说什么了。谭明月已经是力竭气衰,在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缓了一会神,谭明月换了一种口气继续道:“清华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同志,跟他们都不一样。我为什么一再给省委建议你担任x市的副市长呢?就是因为我觉得你虽然年轻,但是有担当,有魄力,心里装着老百姓。这一点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也是我们现在的干部最缺乏的。我不管你跟李高瞩有什么关系,也不管兰沧海是不是你的未来岳父,我对你只有一点要求,希望你一定能够站在中肯的、全局的利益上,来配合中纪委的这次检查工作。你能做到吗?”

    王清华微笑着点了点头道:“这一点我保证能做到。不过谭省长,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谭明月沉默了一下,脸上浮出一丝满意的微笑道:“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答应你。”

    王清华顿了顿,看着谭明月道:“这次中纪委调查组下来调查,重点毫无疑问是在小王庄水库溃坝事件上。小王庄的事情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要不然中纪委调查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我希望你能做到不过问,不干涉,不包庇,查到谁头上,是谁的责任,谁就必须出来承担……”说着这里王清华略微停了几秒钟,看着谭明月的眼睛道:“包括安监局局长刘红。”

    说到刘红的名字的时候,谭明月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陷入了长世间的沉默和思索中。

第二白零五章 交锋(12)

    第二白零五章交锋12

    王清华的这番话,等于没有给谭明月做出丝毫的让步。略有些头脑的人,都会想到中纪委这次到x市调查工作,就是冲着小王庄的案子来的。而x市的官方已经将这个案子做了结案处理。中纪委的人再下来,就是对x市,甚至省委的处理产生了怀疑。而谭明月一整套所谓的干部保护理论服务的对象就是不想让小王庄案子继续查下去了。至于谭明月到底想保护谁,是保护他自己,还是保护某个,或者某些人,这个还不好说。

    “清华同志啊,”谭明月点了一支烟,在王清华的肩膀上拍了拍,“你觉得你这个肩膀能将这个案子扛下来吗?”

    “我这个肩膀自然抗不下来,”王清华冷笑了一声,抬头看着谭明月,“难道谭省长觉得自己的肩膀能将这个案子扛下来吗?”

    谭明月的脸色马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王清华的话是有些过头了,谭明月估计自从当上这个副省长,还没有下面人敢给他这么说话。

    “小王庄的案子,是个麻烦,而且是个大麻烦。涉及的人太多。”谭明月又开始给王清华上政治课了,“有些人有直接关系,但大多数都只是一个间接关系。一旦让中纪委调查这件案子,那些只有间接关系,跟案子本来没有什么瓜葛的人,可能都要被卷进去。这在x市将是一次大地动,到时候就算是中纪委,我看也难以收场。中国有句老话,叫法不治众。这个道理,你我明白,相信罗荣天不会不明白。所以,你这样做,就算是罗荣天委员到最后恐怕也很难办。他总不能把x市所有干部都赶尽杀绝吧。要是那样的话,谁还管理这么大的一个市,干部们在私底下会怎么想?实话给你说吧。就是你现在这样查,市里的干部意见已经很大了。”

    “那要是按照谭省长的意思,现在该怎么办呢?”王清华故意问了谭明月一句。

    “这个不能说是按照谁的意思,我们办什么事情应该从大局出。现在x市需要的不是什么案子真相不真相是事情,而是需要一场切实的稳定局面。稳定压倒一切。只有稳定了,x市才能继续展,经济才能再上一个新台阶,社会面貌才能进一步展。你还年轻,政治阅历浅,这些道理你一时半会是不能明白。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存在一些偏见,我的话你可以不相信,不过省委王大成书记的话,你总该相信吧。”

    谭明月说着,将前几天跟王大成书记的通话录音,给王清华回放了一边。那是王大成用都的电话直接打到省委专线电话上的电话录音。王大成书记在电话中虽然没有提及什么稳定的问题,但是那几个不能出任何问题,王清华还是听的非常清楚的。

    王大成书记的党性、原则性是毋庸置疑,再退一步讲,一个省委书记不可能为了一己之私,为了金钱,去犯一些低级的政治错误的。到了省委书记这个位置,金钱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这让王清华一下子陷入了困惑之中,难道是自己错了吗?小王庄那些无辜的百姓难道就这样白白死去了吗?稳定压倒一切,x市今后的经济要展,就需要一个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谭明月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自己协助中纪委调查组,把这个案子查个底儿朝天,在x市,甚至全省将会引起一场非常大的政治风暴。在这样的政治风暴中,就难免会有人利用这个机会大肆排除异己,展自己的势力。x市目前的政治格局肯定会生一个质的变化。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大局问题。

    “清华同志啊,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果我们让这个案子就这样结了案。无论是对你,还是对x市的干部都有好处。你的未来岳父兰沧海同志就可以避免被殃及,还是李市长。作为x市的一把手,和第一责任人,x市生这么重大的安全事故,如果一查到底,他们两个说什么也难逃罪责。”

    “哦,对了,还有清水镇的镇长兰英同志。如果按照党纪国法,进行问责的话,兰英同志受到现在这样的处分肯定是说不过去的。作为安全第一责任人,就是她有一万个理由推脱,起码也是要被判刑、坐牢的。我想这样的结果,你也不想看到。对吧?”

    谭明月趁热打铁,继续给王清华做思想工作。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给说一下,却一直没有机会。”谭明月说着冲王清华神秘地笑了笑,“你是不是将清水镇办公室主任尉仁义和清水镇卫生院茹孝贤二位同志秘密扣押了?”

    王清华马上一愣,心中暗暗叫苦,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竟然都在谭明月的掌握之中。可是,不对啊。为什么谭明月知道自己扣押了尉仁义和茹孝贤,却不派人营救呢?难道这个案子跟谭明月真的没有丝毫的关系?但是无论如何,私自扣押国家干部的事情说什么也不能认。这要是认了,谭明月翻过脸皮,自己蹲大狱的日子恐怕就不会太远了。那可是铁证如山的事实。

    想到这里,王清华脑子忽然一转道:“谭省长严重了。作为检察院副检察长,我有权利对犯罪嫌疑人进行审讯。更何况,到目前为止尉仁义已经承认涉嫌收受贿赂的犯罪事实。而且还供出了原清水镇副镇长尉善才。”

    谭明月满不在乎道:“是吗?那你没有连尉善才一块扣押吗?”谭明月的神情让王清华突然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尉善才已经死了,而且死了也有一段时间了。谭明月在x市已经呆了将近半年时间了,知道不知道都完全合情合理。他说他不知道,他可以说尉善才只是一个副镇长,死了也没有人通知他。当然市里的人不会将一个副镇长的死亡告知谭明月。他说他知道,他也可以说,自己作为小王庄水库溃坝调查组组长,生在清水镇的事情,他怎么会不知道。

    而现在谭明月的神情明白无误地告诉王清华,谭明月知道尉善才已经死了。

    王清华想了想,一个恶作剧的想法在脑子里灵机而动:“谭省长,我在清水镇工作的时候经常听尉善才同志提到你的名字,说跟你的关系非同寻常,有什么刎颈之交,就是可以为你去死啊活啊的那种非常特殊的关系。你到x市,就没有和尉善才同志聚一聚吗?哦,对了,这两天尉善才同志没有找你吗?清水镇的情况,他应该已经给你反映的不少了吧?”

    王清华说完,故意一副无辜的样子盯着谭明月。意思是等着谭明月的回答。谭明月的脸色立马变的紫青,张口便道:“清华同志,咱们是来谈工作的,不是来拉家常的,请你说话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你是一名国家干部,不是社会混混。不要把那些江湖习气带到工作中来。什么刎颈之交。实话告诉你,我跟尉善才根本就不认识。更何况我一个省部级国家干部,怎么可能认识一个乡镇上的副镇长?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谭明月一下子就钻进了王清华的圈套里。谭明月之所以这么轻易地钻进王清华的全套里,一方面是事先没有想到王清华会说到尉善才的问题,另一方面也是王清华那种江湖口气一下子激怒了谭明月,让谭明月没有来得及考虑就开始破口大骂起来。再则,谭明月也早就知道了尉善才的死讯。王清华说他和尉善才聚聚,就是明白了说让谭明月见鬼。这样的话,不能不激怒谭明月。

    王清华假意笑了笑道:“谭省长不要生气,你和尉善才的关系我真不知道,想必是尉善才想攀你的高枝了。故意这么说的吧。不过谭省长,既然今天咱们把话都说开了。我也不妨给你说点别的事情。据尉仁义交代,这个尉善才跟咱们的刘红同志关系可非比寻常啊。这个想必你一定知道吧。”

    “尉仁义的话能相信吗?再说了,尉善才跟刘红有什么关系,我怎么会知道?”谭明月已经彻底被激怒了,他知道王清华将尉仁义秘密扣押了起来,但一直找不到扣押的地方在哪里。要不然也不会弄到这天如此狼狈的地步,“清华同志,你说尉善才跟刘红关系非比寻常,有什么证据吗?难道就凭尉仁义的一面之词下结论,来判断一个国家干部吗?你这种说法是不是有些过于草率了。”谭明月毕竟在政界混了这么多年了,虽一时糊涂,但马上就缓过了神,开始对王清华进行反攻。

    然而谭明月还是忽略一个关键的问题。尉善才跟刘红的关系如何,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就是尉善才跟刘红上了一张床,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能说明问题的是,他谭明月一味的狡辩。既然他们中间没有猫腻,那有点非比寻常的关系又有什么呢?

    王清华听话,脸上掠过一丝不宜觉的微笑。王清华这是在笑这位政坛宿将。王清华本来觉得要应付谭明月可能是最困难的事情,想不到谭明月竟然处处不打自招。

    然而谭明月毕终究是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要给谭明月下一个什么样的结论必须慎之再慎。若不然就会被人家扣一顶污蔑国家高级干部的罪名。这一点王清华也略知一二。所以王清华一直回避谈论谭明月的问题,只是在跟谭明月敲边鼓。

    谭明月忽然话锋一转道:“清华同志,我不想跟你争论什么刘红的问题。刘红是有问题,而且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他收受了南方老板九十万贿赂。按照我们现行法律,贪污这个数字够判5年左右了吧。但是我并没有判她的刑。为什么呢?还是我以前的老话。保护干部。干部犯错误是在所难免的,我们不能因为某位干部的一时之过,就否定他全部的功绩吧。刘红同志是我提拔的干部,在安监局局长这个位置上也有些不称职,现在又犯了错误。我也有责任啊。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刘红同志在安监局局长这个位置上也干了五六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们不能将他一棒子打死。要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如果我们将刘红判了刑,下面的干部会怎么想,会怎么说。他们会说我这个副省长、调查组组长不近人情。”

    说到这里,谭明月沉默了一会,接着道:“就是现在这种处理方法,下面的人还是怨声载道呢。他们说什么呢?他们说某某省,某干部贪污了四百多万,最后才判了一年刑,还是缓期两年执行。刘红同志仅仅贪污了九十万,就要罢官免职。处理的有些严重了啊。”

    有这种说法的干部,在x市绝不会没有。谭明月说的也是实情。然而对干部的处理问题,职位越高处理的难度就会越大。原因很简单,同僚的处理结果很有可能影响到自己的处理。所以他们就会尽其所能阻挠对同僚的处理。这是一种非常明显的狼死狐悲的关系。

第二百零六章 交锋(13)

    第二百零六章交锋13

    张俭之是在王清华离开市委招待所后的第二天下午,在兰沧海的办公室召见了王清华。

    张俭之来到x市后,没有跟谭明月一起住在市委招待所。张俭之的毛病,在张俭之来x市之前市接待处的同志们已经给打听清楚了。安排住处的时候就直接安排到了跟市府街相邻的迎宾街。

    安排完了之后,市委接待处的人还开玩笑说:大家平时可要多注意张秘书长的饮食,尽量多送一些补品,别几天的功夫就把张秘书长的身子掏空了,咱们可没办法给张秘书长的夫人交差啊。

    一阵寒暄之后,张俭之开门见山道:“清华同志啊,中纪委的同志明天下午就要到了。我是提前过来打个前站,看看大家准备的情况。你现在虽然已经提名副市长了,也基本上能算是走马上任了,可是你的工作还在检察院。作为这次小王庄水库溃坝案的主要负责人之一,中纪委的同志们肯定要跟你谈的。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说说吧。”

    张俭之说完,看了一下兰沧海,兰沧海今天又表现出一副佛爷的表情,张俭之看过去的时候,兰沧海只一副笑容,略微点了点头,觉得不够重视,又加了一句:“对对对,你把你准备的情况给张秘书长汇报汇报。对于这次检查,省委非常重视,要不是王大成书记到都看病去了,肯定也是要亲自下来的。”

    王清华略一思索,并没有直接回答,道:“张秘书长,兰书记,关于小王庄水库溃坝事件省委调查组和市委都已经做出了明确决定,而且这个案子到目前为止已经结案了。既然张秘书长和兰书记又问起了,我就说一些我个人的看法。我觉得小王庄水库溃坝案,结的有些草率,起码对小王庄的死去的老百姓来说,有些草率。”

    张俭之一听之下,马上愣住了,哦了一声道:“清华同志啊,小王庄水库溃坝案子,在咱们x市,咱们省,甚至全国来说,都是一起大案。为此省委专门派谭明月同志挂帅调查此案。对于这次案件的调查情况,我也了解一些,我个人觉得,谭明月同志的处理,还是非常妥当的。这样处理不仅有利于x市今后的展,更有利于x市的安定团结嘛。没什么不好的。你为什么说处理有些草率呢?你这个说法,我有些不敢苟同啊。”

    张俭之说完,哈哈笑了两声,看着兰沧海继续道:“老兰啊,你觉得呢?”

    兰沧海好像什么也没有听见一样,眯着眼睛哦了两声道:“张秘书长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清华同志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嘛。各人所站的角度不同,看问题的结论当然就存在某些偏差,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张俭之就指着兰沧海笑道:“老狐狸啊,怨不得大家这么多年都叫你老狐狸。你是两边不得罪啊。”张俭之说完,又转向王清华:“省委王大成书记,专门派我过来协助谭副省长做x市的工作。说明什么呢?说明你们x市现在已经成为全省工作的重点了,省委都快要搬迁到你们x市来办公了啊。哈哈哈……”

    张俭之说到最后,又转身对兰沧海大声笑了几声。兰沧海急忙接过话头道:“这并不是什么光彩事情啊。我这个市委书记感到脸上无光啊。如果我们是要上个大项目了,省委过来两位常委亲自督察,我心里高兴。现在生这样的案子,过来两位省委常委,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啊。”

    张俭之马上接了兰沧海的话道:“你们市在全省也算得上是经济大市了,这两年甚至有过省城的苗头,这很不简单吗。这说明什么呢?说明咱们x市有一批像兰书记一样,敢为天下先的好干部。现在虽然生这样的事情,但是谁也不愿意让这样的事情生啊。当然小王庄的老百姓……真是有些可惜了。我们就是想多给他们一些抚恤金,也没有地方给了。”

    张俭之说着竟然伤感地低下了头,好像自己目睹了那些惨死的老百姓一样。那些浑身是泥,甚至嘴巴、眼睛、耳朵里都灌满沙子的老百姓,那些只有不到一米高的孩子,那些刚刚成人,尚未尝到人间酸甜苦辣的青年……那是一个让王清华一生都不能忘记的场景,它像一把刀一样,深深地扎在王清华的心里。

    “张秘书长,你是不是去过事故现场?”王清华本来不想让张俭之难堪,毕竟张俭之当初无论处于什么目的,曾经帮过自己。但是张俭之那种虚情假意的样子,还是让王清华忍不住调侃了一把。

    “哦,”张俭之马上一脸尴尬,“没有,我没有去过现场,不过那种场景想一想都让人心酸啊。”

    “既然如此,你不觉得我们应该把整个案情查个水落石出吗?”王清华借题挥,“我记得宋朝的著名宰相包拯曾经说过一句话,叫‘水落石出百姓了业’,意思是当官的把冤案查清楚了,百姓们才能高高兴兴的干自己的事情。宋朝距现在起码有上千年的历史了,我们的觉悟应该比他们要高的多吧。”王清华之所以这么说,是王清华觉得张俭之八成是给谭明月当说客的。或者是谭明月用来给王清华施压的。

    包拯的那句话当然是王清华临时杜撰的,后来兰沧海跟王清华较劲,问王清华那句话的出处,王清华就胡诌了一部连自己都没有见过的书名,让兰沧海足足找了几个月。王清华就笑话自己这位岳丈大人从书记的位置上退下来后,变成迂腐的老夫子了。

    王清华说完,谈话一下子僵持了下来。兰沧海急忙打了个圆场道:“清华啊,从刚才的谈话就能看出来。你可真没办法跟张秘书长比啊。张秘书长是心怀天下,从全局的角度看问题。而你呢,只是从一个角度看问题,死揪住一个问题不放。这种思路起码就是有问题的。”

    兰沧海这句话给了张俭之一个很大的面子,当然也给了张俭之一个错句,让张俭之觉得,兰沧海也是跟自己站在一个立场上的。这样以来张俭之的口气就硬了起来。

    “清华同志啊,你还年轻,算是咱们省,也可以说是全国最年轻的副市长了吧。魄力很大,但是经验不足。还需要多多向老同志学习嘛。小王庄的案子,听明月同志说,你做了大量的工作。但同时也给明月同志出了不少难题啊。如果你只是一个检察院的副检察长,你的这种做法没有什么错。但你现在已经是一位副市长了。作为副市长就要有大局观念,要把整个x市今后的展放在心头,要把x市数百万老百姓今后的生计放在心头,不能总是揪住一个问题不放。你这样做是要出问题的,我想王大成书记也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张俭之说完,沉默了一会,低声接着道:“我可听说,王大成书记对你的成见不小啊。你可千万不要把一个本来平步青云的事情,搞的鸡飞蛋打啊。”

    张俭之说到最后,竟然有几分威胁王清华的意思了。

    兰沧海也许是害怕王清华说什么过头的话,急忙道:“张秘书长的意思是说,王大成书记也非常关心像你这样的年轻干部,希望你能再接再厉把今后的工作搞好。”又对转身对张俭之道:“张秘书长,我说的没错吧?”

    既然兰沧海给王清华说话,张俭之就不能再说什么了,只好点了点头道:“兰书记说的很有道理,王大成书记是这个意思。另外明月同志也是这个意思。希望你能够全力配合省委和市委,把这次中纪委的调查工作搞好。”

    张俭之说完,还没等王清华开口,就转身跟兰沧海拉起x市过去的事情。

    “x市能有今天的展不容易啊,裘老都八十岁高龄了还经常从都打来电话问咱们x市的展情况。你说从裘老到王大成书记,到关凤鸣书记,再到你,四届班子,小三十年的功夫,咱们x市生多大的变化啊。我昨天下午过来简直都不敢认了。这哪儿是三十年前那个名不见经传的烂摊子啊。”

    兰沧海接过张俭的话不无感慨道:“是啊,那时候我还是个乡镇的党委副书记,是裘老领着我们,让我们放开胆子干。当时中央的政策还不是很明朗,各方面的压力还非常大,是裘老顶着各种压力,带领我们一直走了过来。一直想去北京看看裘老,却一直没有机会。等这次中纪委的检查过去之后,一定去北京见见他老人家。对了,裘老的身体现在还好吗?”

    “好着呢,听说裘老每天早上还能打一套太极拳。”张俭之眉飞色舞道,“这次王大成书记去都看病,我也顺便看了一下裘老。裘老对咱们省,特别是你们x市,那是非常照顾的啊。你们可不能给裘老丢脸啊。x市这面旗之所以能竖起来,我也不是说你和关凤鸣书记没有功劳,但是裘老起码有一半功劳。没有裘老开的这个好头,你们x市走不到今天这一步。现在虽然出了一些问题,但也不能影响改革展的步伐。”

    兰沧海和张俭之,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一些过去的事情。但主要还是围绕一个裘老。这个裘老是谁呢?王清华想问一句,觉得又有些过于冒昧,就没有问。一直听着。

    “x市能展到今天,的却不容易,可以说花费了我们这一代人的全部心血。但是展过程中积病也很多,有些甚至已经成了顽疾,到了不治不行的地步。这个盖子一直以来没有人愿意把它揭开。看来在我手里是逃不过去了。”兰沧海还是把话题说到了问题之上。

    “老兰啊,揭盖子的事情,已经提了很长时间了,从中央到省委一直在提这个问题。但是一直不是没有真正揭开过吗。现在是有些地方已经有所动静了,但大气候还并没有形成。关键问题是揭开这个盖子不容易啊。”张俭之回应了一句。

    “是不容易,但再不容易,也要有人揭开它吧。要不然是要亡党亡国的。现在下面的老百姓已经开始不信任政府了。这就是一个苗头,就是一个警戒。如果我们再这样放纵下去,和平时期看不出来,一旦有所动静,问题马上就会升华的。前天我上网的时候,竟然看见有些年轻人在网上表评论说,希望xx国兼并咱们国家,下面的支持竟然还有一大串。我看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爱国主义教育的问题了。说明我们政府本身已经存在问题了。”

    兰沧海所说的同样的内容,王清华在用手机上网的时候也看到过。这不能不引起大家的重视。一个国家的国民都不爱自己的国家了。如果这样展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第二百零七章 交锋(14)

    第二百零七章交锋14

    东风晨龙正有条不紊地安排明天中纪委调查组奔赴x市的相关事宜。这种事情,东方晨龙安排了无数次,但就数这次让他心里最别扭了。调查组的人已经在省里呆了一段世间了,主要了解了一下x市的干部情况,和小王庄水库溃坝事件的始末,以及这个案子由谁来负责的等等一些情况。

    而作为这次调查组组长的罗荣天委员,却至今没有露面。这让东方晨龙心里产生一种坎坷不安的感觉。王大成书记又不在省城,也没有给自己什么具体的指示,倒是让张俭之先去x市打前站去了。本来打前站的事情,该是自己去的,现在倒好,自己这个纪委书记成了名副其实的接待处处长。

    “小方啊,有罗委员的消息了吗?”东方晨龙问了一下正在旁边收拾资料的方志敏。

    方志敏是东方晨龙的秘书,三十岁刚出头,人长的很精干,也很会来事儿。这些年跟着东方晨龙,给东方晨龙帮了不少的忙。东方晨龙对这个秘书,无论是能力还是为人处事上,都非常欣赏。

    “没有,东方书记。今天早上我又去了一趟调查组的住处。他们说罗委员好像今天还来不了,要到明天中午才能过来。”方志敏一边整理资料,一边给东方龙汇报情况。

    方志敏说完,看了一下东方晨龙。东方晨龙正一脸凝重地窝在沙里抽烟。抽的满屋子烟熏火燎的。

    作为东方晨龙的秘书,方志敏还是比较了解东方晨龙的。

    “东方书记,你也不要过于担心了,这又不是头一次了。你不记得前年中委过来检查的时候,也是部委的人都来了,严主任却迟迟未到。后来不是好好的来了吗。还被你罚了酒。”

    方志敏想安慰一下东方晨龙,就用过去的事情和现在比较。

    东方晨龙听完却没有丝毫反应。过了一会才说:“改委老严跟罗委员不一样啊。更何况,这根本就是两码事,没有可比性。”

    方志敏就疑惑问道:“东方书记,你说这个罗委员能去哪儿呢?”说完又开了牢骚:“你说这个罗委员也真是的,都什么年代了,还把自己搞的像包青天似得,神出鬼没的……”

    “放肆!”方志敏的话刚说一半就被东方晨龙制止了,“罗委员是中央委员,我们下面的干部不能这样的牢骚。一切服从中央吗。这是原则问题。”

    东方晨龙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小方啊,要不这样吧。既然罗委员这个时候都过不来。你不如再到调查组那边跑一趟,问问情况。同时再请示一下中纪委的同志,看如果明天罗荣天委员过不来,我们还走不走?”

    方志敏听完,哎了一声,转身走了。

    中纪委调查组的办公地点就在省委大楼,没一会的功夫方志敏就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东方书记,中纪委同志的意思是,明天不管罗委员来不来我们都按时出。”

    “那罗荣天委员来了,怎么办呢?”东方晨龙不解道。

    “中纪委的同志说,罗委员可能会直接去x市。这个不用我们管了。”

    “什么?”东方晨龙的神经一下子调到脑门子上,“也就是说,罗委员现在可能已经到了x市了?谭副省长和张秘书长他们可能还不知道呢。”东方晨龙马上感觉浑身一阵冷,不由冒出了一层冷冷的细汗。多年的政治生涯和纪委书记的工作,让东方晨龙变得异常敏感。

    罗荣天的这种做法已经摆明了自己的立场,不是走走过场就能了事的。如果小王庄的案子查出些什么问题,无论是对省委,还是市委都没有什么好处。

    “快,快,快……”东方晨龙终于安坐不住了,“马上给谭副省长打电话。就告诉他,罗荣天委员可能已经到了x市,叫他随时做好迎接准备。”

    方志敏站在一旁,没有马上打电话,而是提醒东方晨龙:“要不要让谭副省长,在各处安排人员,比如说清水镇小王庄?”

    东方晨急忙道:“要……”说了一个字,又觉得这样提醒谭明月多少会让谭明月没面子。这样的事情,就是不提醒谭明月,谭明月也不会想不到,“这样吧。你不要直接给谭副省长说,你可以以询问的口气,问问谭副省长。这样一来,如果谭副省长没有准备自然就会准备的。同时通知张秘书长。”

    就在张俭之和兰沧海在一起谈论x市二十年展历程的时候。张俭之的秘书小段进来,告诉张俭之,省委东方书记的秘书的电话。

    “东方书记的秘书?”张俭之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屑,也没有避讳兰沧海和王清华就直接把电话接了起来。

    张俭之听完,马上脸色大变,急忙问道:“这件事情,你们通知谭明月同志了吗?”

    方志敏说:“刚刚已经通知了。”

    张俭之问:“明月同志是什么意思?”这件事情来的实在有些太突然了,谁也不会想到罗荣天会在不打招呼的情况下就来x市。

    “这个……”方志敏有些为难了,就算是谭明月有什么想法,也不会给一个秘书去说。张俭之也是一时糊涂,竟然忘了方志敏秘书的身份。

    “好了,就这样吧。”张俭之马上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失言了,就调转话头道:“你告诉东方书记,我明天早上就派x市的先导车去省城迎接中纪委的同志,务必请东方书记随时跟x市这边通气。有什么情况及时沟通,千万不要再弄这种措手不及的事情了。”

    方志敏挂断张俭之的电话。东方晨龙就啪地一声将手中的一支圆珠笔摔在桌子上。圆珠笔的质量还算过关,被东方晨龙这一摔竟没有摔坏,在桌子上蹦了一下,蹦到天花板上,重重地在天花板上的吊灯上磕了一下,出噔的一声清脆的响声。

    “混蛋!他张俭之这是要干什么?竟然怀疑我故意不将罗委员下去的事情告诉他。”东方晨龙骂完气呼呼地坐在沙上,“小方,以后有什么事情再不要给老家伙通气了。简直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吗。”

    方志敏急忙倒了一杯茶,放在东方晨龙面前:“东方书记,你不要生气。或许是我刚才说话的方式有问题,让张秘书长猜疑了。”方志敏是一个不错的秘书,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拦,也不愿意让领导之间产生矛盾。

    “小方啊,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不过你也不要把什么事情都往你自己身上拦。你刚才说的话没有什么问题。是他张俭之仗着有王大成书记给他撑腰,不把我这个纪检委书记放在眼里,在故意要这么说,要给我难堪吗。”

    东方晨龙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方志敏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北方的农村有句俗话,叫小寒大寒杀猪过年,意思是说过了大寒,离年中国的传统节日新年就不远了。现在的时令,小寒已经过了,离大寒也没几天的功夫了,再有二十天左右的功夫,新年就要来了。

    在这段日子里,是中国农民最忙碌,也是最幸福的日子,一年的劳作带来丰足的劳动成果,买齐了钱,要好好消费消费了。这些年党的富民政策也一直在向农村倾斜,农民手里有了钱,也阔气了起来,有些人家都买上小汽车了。再不是前些年,开着三轮车,骑着自行车进城赶集的情景了。大姑娘们见了花哨衣服也敢买,也敢往身上穿了。

    还真别说,农村的姑娘一打扮,一拾掇,还真不比城里的姑娘差到哪儿去。满大街的小伙子眼睛一瞟一瞟的,看的都是农村的姑娘。有些二愣子竟还对着农村姑娘吹起了响亮的口哨。这算是调戏吗。也不能完全算是,因为他们打心眼里羡慕农村的姑娘,甚至爱上了农村的姑娘们。

    农村里,更是一片红火热闹的景象了,农村的风俗跟城里可不一样,过年了要搭油锅煮麻花,烧豆腐,溜排骨,煸带鱼,把所有好吃好喝的都准备的满满当当的。新年一来,就不能动大火了,要放开了吃,让忙碌了一年的娘们也好好歇歇一年围着锅台转的身子。

    这种景象在清水镇,每年都会重复,但每一年的内容都不一样,心情也都不一样。今年刚过小寒,还没有准备过年,倒是有三三两两的人群,拿着自家提前置办好的年货,到小王庄水坝上祭拜了。那都是在小王庄人的亲戚朋友,他们不忍心自己的亲人就这样平白无故地在人间消失了,连同这个村庄也一起消失了。

    黄昏的时候,已经溃塌的小王庄水坝的两旁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祭品和烧纸。他们大多是娘们,烧纸出昏黄的火光映红了她们的脸庞,依稀可见他们嘴里念念叨叨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或许是在祝福那些亡故的人们,在另一个世界能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吧。

    就在水坝不远的地方,远远地站着一个中年人,他身材并不算魁梧,却给人一种铮铮铁骨的感觉,身上穿一件草绿色的军大衣,头上戴一顶呢绒的帽子,长久地注视着那些过来祭祀的人们。

第二百零八章 交锋(15)

    第二百零八章交锋15

    这时一个年轻人,从不远处缓缓走到中年的身后。

    “罗委员,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住下吧。这儿风太大了,您小心着凉。”

    “今晚我们哪儿也不去了,就在山下面的大王庄住下了。”罗荣天说着顺山岗而下。自从今天中午来到这儿,罗荣天在这里已经足足转了三个多小时了。水库溃坝的现场已经被破坏殆尽,留下的只是一些被泥石流冲垮的残羹断壁,和那一座默默矗立的刻着“小王庄全体死难村民”的墓壁。泥石流冲刷之后留下一条深深的壕沟,像被剥了皮的肋骨一样冷森森地裸露在那里。

    “小马啊,你说这小王庄的老板百姓冤不冤啊?”

    “这个……我说不好,不过我觉得他们不该死。最起码不应该这么死。”小马跟在罗荣天身后,搀扶着罗荣天的胳膊。

    “这又什么不好说的,冤就是冤,不冤就是不冤,这里面还有什么学问啊。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学的像那些小官僚一样,跟我这儿打起官腔了?啊?”罗荣天对马长河的回答并不满意。

    “罗委员,不是这样的……”马长河急忙解释,“我明白您的意思,也理解您的心情,不过要为小王庄的老百姓洗冤可不那么简单的事情。据我了解,咱们要查清楚这个案子,起码要过三关。”

    “哦?”罗荣天停下脚步,扶在身旁的一颗树上,“你说说,过哪三关?”罗荣天笑了笑,“你小子看来是真长本事了。还弄出个过三关。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难道我连三关都过不了吗?”

    马长河急忙道:“罗委员,您又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在省城的时候,我听他们说,这个案子不仅是谭明月亲自办的,而且是王大成书记亲自做过批示。要过这两关,恐怕就够呛。何况还有市里的那些人,各自为了保命,恐怕也没有一个会配合的。”

    “哈哈哈……”罗委员听完,笑了起来,“看来你这个小鬼分析的还真有道理。不过有一点,你可能还不清楚。据我了解,x市有一个叫王清华的副检察长,对这个案子就很负责任。说明什么呢?说明我们这次来x市并不是孤军奋战,我们还是有可以拉拢的盟友的吗。”

    马长河补充道:“听说原市委书记,现任人大主任关凤鸣同志,对这个案子的处理也一直持反对态度。”

    “是啊,”罗委员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烧纸的农民,“政协主席鹤天寿同志,也一直对谭明月不满,还给我那里写过举报信。不过,就是市委书记兰沧海和市长李高瞩的态度一直不是很明朗。听说兰沧海前一段时间支持谭明月,这一段好像为了女儿的事情也反水了。就是那个李高瞩,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想法。”

    “罗委员,”马长河咽了一口唾沫,“有个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罗荣天指着马长河的鼻子笑道:“你啊,我看是越来越官僚了。总是喜欢察言观色。这样可不好。作为党的干部,就应该坦坦荡荡,明明白白。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总是藏着掖着的。”

    “是,”马长河应了一声,胆子也放开了,“你觉得李高瞩这个人会不会有问题啊?”

    罗荣天听完,马上一脸凝重。这也是罗荣天这些天一直考虑的问题。按道理说,这个时候的李高瞩不应该这么消沉啊。这可是直接关系到他前途和命运的事情。即便是他再不关心案子的事情,也不可能不去向上面活动活动。再不济,也应该给谭明月陪个笑脸。这样起码可以争取到谭明月的好感。而李高瞩的做法,却好像自己根本不知道x市有这么一回事一样。

    “李高瞩这个人,很有城府啊。”罗荣天看了马长河一眼,“但是对于这个人,我们只能暗访,却不能明察。一定要把他跟谭明月等人区别对待。这一点在到x市以后,一定要注意。”

    两个人说着话,已经到了岭下,司机急忙开了车门。

    “去大王庄。”马长河给司机说到。小车就一溜烟直奔大王庄而去。

    六点刚过,天就已经黑透了。星星点点可见一家一家的灯火。寒冬腊月的天气,老百姓也早早地关了街门窝在家里,或看电视,或玩麻将,或聊聊来年的打算。

    汽车进了村,马长河问罗荣天:“罗委员,咱们敲哪家的门呢?要不要把他们村长找来安排一下。”

    罗荣天摆了摆手道:“千万不要,你给村长一说,过不了一个小时,市委的车就来了。我们还是悄悄找一个人家住下吧。”

    说着话一个偌大的大红门楼出现在面前,罗荣天就指了一下道:“就这家了。”

    马长河就半开玩笑道:“看来罗委员也嫌贫爱富啊。”说着连司机也忍不住哧哧笑了起来。

    罗荣天就在马长河后脑勺上轻拍了一巴掌道:“你这小鬼头还学会编排人了。”说完又给马长河解释道:“这跟嫌贫爱富没有关系,富户人家房子多,能住下人。咱们要是去了贫困人家,不是让人家为难吗。”

    罗荣天说完,马长河跟司机都不由佩服地点了点头:“还是罗委员经验丰富啊。”

    开门的是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人,一脸疑惑堵在门口问:“你们找谁啊?”

    “这……”马长河刚要说话,罗荣天一把将马长河拉住,上前道:“老乡,我们是省农科院的,下来搞农科普及,刚好到了咱们村天黑了,想在你这里借宿一晚。你看行吗?”

    罗荣天一脸和气,身上也刚好在小王庄的山岭上沾满了泥土,看上去很真有些像农科院的教授。

    马长河这时也缓过了神,就又补充一句:“这是我们省农科院的罗教授。专门下来给咱农民讲解科学种植的。”

    这些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别说是省农科院了,就是市农科院也很少到农村实地工作。那中年人一听说是农科院的人来指导科学种植,马上换了一副笑脸,乐呵呵道:“行、行、行,快进屋吧。”进了院门就开始吆喝,“栓子他妈出来接贵客啦。”

    一个中年妇女掀开门帘道:“谁来了啊,值得你这么咋咋呼呼的。”说完看了一眼罗荣天一行人,马上不说话了,悄声问男人:“这是什么人啊?”中年人急忙给老婆解释了一下。

    罗荣天也上前道:“打扰你们了。”女人倒有些害羞了,忸怩了一下道:“没什么,快进屋吧。我给你们做饭去。”

    老百姓的真心也是要我们干部用真心来换的。不是老百姓跟政府不合作,是我们的干部把老百姓糊弄怕了。糊弄的老百姓不敢相信政府了。

    进屋坐下后,罗荣天就跟中年男人拉起了家常。先从科学种植说起,说了很多,说的中年人直点头称是。这让马长河非常疑惑,趁着上厕所的机会问司机:“罗委员怎么什么都懂啊?”司机给罗荣天开了近十年的车了,就哈哈笑道:“你还不知道吧,咱们罗委员可是农业干部出身。”

    马长河就更加不解了:“农业干部,怎么到了中纪委呢?”司机就学着罗荣天的样子,在马长河身上拍了拍道:“只要心里有百姓,什么工作都能干嘛。”说的马长河一愣一愣的直翻白眼。

    科学种植的事儿说的差不多了,快吃饭的时候,罗荣天忽然问中年男人:“你们村对面山下的村子怎么没了呢?我记得前几年来的时候,那里还住着好几十户人家呢。”

    马长河知道罗荣天已经开始说到正题上了,也不敢多说话了。

    那中年男人半天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了一下罗荣天,重新低下头,往嘴里拔了几口饭,用沉重的口气道:“死了,全死了!”

    “死了?”罗荣天故意装作不知,“怎么可能一个村子的人全死了呢?”

    “还不是那个水库害的。”中年人放下碗筷,摸了一下嘴,“前些年,两个村子还为水库的事儿经常弄矛盾,这下倒好,水库一溃坝,小王庄人全让阎王收走了。”

    “这是咋回事呢?”罗荣天继续问道。

    “这话,我们小老百姓不好说,还是让当官的说去吧。当官的说是啥就是啥”中年人挥了一下手,显得有些义愤,“当官的说是我们村的村长指示一个我们村的憨憨干的。纯粹是放他娘的狗臭屁。那水库建在那里都有几十年的光景了,一个憨憨就能把水坝捅开了?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这时候女人从外面端两碗蜜糖小心翼翼地进来了,进来后就直用眼睛挖男人,意思是不让自家男人多嘴。

    女人用眼睛一挖男人,倒把男人的火气给挖出来了,瞪了女人一眼道:“你个女人家懂个屁,我怕啥,两个儿子都到外地去了,就我一把老骨头,他们还能把我怎么样,还能把我吃了不成。”中年男人满脸不服气的样子,“要不是水库前面像山一样的尾矿库,能形成泥石流,把小王庄毁了吗?我那妹子能就这样白白死了吗?”

    男人说着抽噎了一声,竟摸起了眼泪:“头几年,不知道山上有矿石的时候,承包给谁,谁都不要。知道山上有矿了,那些人又像疯狗一样地抢。把一个好好的山都快挖平了。这个就不说了,矿石是国家的,应该开采,应该利用。可总不能为了挣钱,就昧着良心把尾矿堆在水库旁边吧。”

    中年男人越说越激动:“小王庄村里几次三番给镇上反应,连个回音都没有。后来反应到市里了,市里就派来了几个狗屁专家,口口声声告诉老百姓,这些尾矿堆放的地方是绝对安全的。不仅安全而且还能保护水库。我呸,纯粹是***瞎扯淡。要是安全的,他们怎么不住在小王庄上。”

    女人实在听不下去了,怕自家男人惹出是非,就过来硬拉男人,不让男人说话。男人摔了一下女人,接着道:“我就是要说,这些天我都快憋疯了。我给农科院的人说说怕啥。”

    马长河也在一旁帮腔道:“大娘,你让大叔把说完吗。我们是农科院的,也不管这事。你就让大叔放心说吧。”

    女人这才放开了自家男人。

第二百零九章 交锋(16)

    第二百零九章交锋16

    中年男人略微停顿了一会,哦了一声,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接着道:“还有一个叫什么……哦,对了,叫尉善才的镇干部,听村里干部说好像还是个副镇长,承包山的那段时间三天两头来村里。来了就和村长叽叽咕咕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叽咕了几天,村长就在村里宣布,属于村里的那片矿山,以每年3万元的价格包给了一个唐氏集团。村里提留一部分,剩下的每年给每户分2oo元。老百姓收成少,那一片黄山本来也没什么用,还以为是好事,就高高兴兴地应承了下来。村长就把合同跟唐氏集团签了。后来才渐渐有人说,其实唐氏集团给村里的是每年五万元。那两万元就白白落到村长口袋里了。”

    罗荣天插了一句问道:“那现在你们的村长呢?”

    中年人哼哼冷笑了两声道:“这也是报应,水库溃坝后,公安局过来调查水库溃坝的事情,查来查去,也不知道怎么就查到村长头上了,说是村长挑唆我们村的憨憨,趁下雨把水库放了水。这才让水库溃坝,把小王庄给淹了。村长作为主犯,自然被判了死刑,枪毙了。全家人也说是没法在村里呆了,举家搬迁了。”

    罗荣天哦了一声,没有说什么,中年人看了一眼罗荣天,沉默了一会,压低了声音接着道:“不过,我听人说,村长并没有死。也根本没有被枪毙,而是举家外逃了。枪毙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村长,而是街上的一个流浪汉。”

    女人急忙过来拉了一下男人的胳膊道:“你胡说什么呢?你见村长没有死了?”

    男人不服气说:“我是没有亲眼见到。可是村口的闷娃亲眼见了。”

    女人辩解说:“闷娃是憨憨,你也是憨憨啊。闷娃的话能信吗?”

    两个人就你一句我一句争论开了。争论来争论去,也争论不出个所以然。

    马长河就劝解道:“大叔、大婶,你们就别争了,还是让大叔继续说下面的事情吧。我们还想听呢?”

    男人一下子提高了警惕,抬头久久在马长河脸上凝视:“你们……不会是市里的领导吧?”

    女人也开始怀疑起了罗荣天等人的身份,愣愣地看着三个人。

    罗荣天急忙解释道:“你看我们像是市里的领导吗?”说完笑了呵呵两声,缓和了一下气氛,“我们只是好奇,大叔要是不愿意说了,就算了。”

    那中年男人也不知道是没什么可说的了,还是开始怀疑上罗荣天等人的身份了,果然就不说了。

    在大王庄将就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罗荣天就把马长河和司机叫起来,准备出了。出门的时候,罗荣天让马长河悄悄给农户家里留下了一百元的吃饭住宿钱。

    太阳从刚刚从清水镇的山旮旯里落处红扑扑的脸膛的时候,罗荣天已经带着马长河和司机,在清水镇街边的小摊上吃完了几根油条和一碗豆腐脑。罗荣天摸了摸满嘴的油腻道:“小马啊,考你个问题吧。”罗荣天说着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现在时刻是早上七点四十五分,如果我们现在去清水镇政府,你说说这个清水镇政府会是什么人来接待我们呢?”

    “门卫!”马长河马上说出了答案,“罗委员,我猜的对吗?”

    罗荣天忍不住哧地一声笑了出来道:“就你小子聪明。第一个接待咱们的当然是门卫了。我是问你镇政府接待咱们会是谁?不包括门卫。”罗荣天不得不给马长河加了一个限定词。

    马长河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这个我还真说不上来,会不会是办公室主任啊。对了,就是办公室主任,一个乡镇政府又没有接待处,接待这摊子活儿就肯定归到接待处了。”

    罗荣天不动声色道:“我还以为你真聪明呢,原来也是自作聪明。告诉你吧。你要想知道今天有没有人接待咱们,先看看今天是星期几。如果是星期一、四,也要等到九点以后,才会有人接待咱们。要不是星期一、四,今天咱们这趟恐怕就要白来了。”

    马长河就不解问道:“罗委员,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乡镇政府只有星期一、四上班吗?那不成了一周上两天班,休息五天了吗?那乡镇上的工作也太轻松了吧。”

    罗荣天哈哈笑道:“这也算是我国目前,在基层中的一个国情吧。经过前些年的政府改革,把乡镇上的权利压缩的几乎只剩下服务性的工作了。不能向老百姓收粮了,也不能问老百姓要摊派了。这些人以前当惯了官老爷,到老百姓跟前都是耀武扬威的,现在马上把他们从官老爷的位置上拉下来,当老百姓的公仆,为老百姓服务,他们哪儿受得了。这也是我国两千年封建思想的余孽,一时半会恐怕是转不过弯儿的。”

    罗荣天一边说,一边往镇政府的位置走:“不过咱们今天的运气恐怕就更不好了,星期日,就是政府机关,要是没有什么事儿也都放假了。”

    镇政府果然大门紧闭,只开了侧面的一个小门供人进出。罗荣天进去后,看门的老尉头正在不远处的菜园子里给打扫卫生,见有人进来,就放下手中的扫帚,一边往过跑,一边大声喊:“干什么的?”

    罗荣天等人就迎了上去。这次马长河变得聪明多了,往前迈了两步,抢在罗荣天前面道:“我们是省农科院的,到咱们镇上农科站有点事儿。”

    “农科站?”老尉头一脸疑惑,摸了摸脑袋道:“你找错地方了。这儿农机站、农经站都有,就是没有农科站。”

    “唉?”马长河一脸疑惑,“乡镇政府怎么会没有农科站呢?乡镇一级政府是就是服务三农的,连农科站都没有拿什么服务三农呢?”

    老尉头眯着眼呵呵笑道:“你说的我也不明白,不过这儿确实没有农科站。再说了,今天是礼拜天,机关里也不上班。”

    罗荣天满脸乖乖的笑容站在那里,见马长河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应对,才走去道:“大爷,我们过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咱们这儿的土质问题。看看咱们这儿种什么品种的粮食比较合适。你看今天机关里谁值班,我们见见你们的值班领导,把具体情况给他说一下就行。”

    老尉头看了一下罗荣天,呵呵笑道:“这位说的才是实在话。其实一个乡镇,分工哪儿能那么细致。”老尉头这次客气多了,给罗荣天摆了摆手道:“你们进去吧,今天是樊镇长值班。就在二楼最北边的办公室。”

    上楼的时候,马长河又忍不住问罗荣天:“为什么乡镇一级政府两个农科站都没有呢?难道这又是中国目前的基层国情?”

    罗荣天就给马长河解释道:“这次你还真说对了。这还确实是中国目前基层政府的基本情况。乡镇政府虽然直接管理和服务农村。但是,还是我刚才给你说的,服务性部门让咱们这些官老爷们接受不了。再加上,我们国家实行的公务员和事业单位的编制制度。乡镇一级政府虽然定了编制,却被上一级政府占用了。就造成乡镇一级政府往往是有编无人。这个农科站,我想肯定是有的,只是编制可能被市里挤占了,乡镇政府没了编制,没有编制就没有工资的地方,当然也就没人干活了。最后慢慢大家就把这个部门给遗忘了。”

    罗荣天娓娓道来,马长河听着不住点头。

    转眼到了樊副镇长的办公室门前。马长河上前正准备敲门,罗荣天将马长河的伸出去的手抓住了,“咱们还是再等等吧。等里面有动静了,咱们再敲门也不迟。”

    马长河问:“这又是为什么呢?”

    罗荣天哈哈笑道:“估计这位副镇长还没有起床呢。你这一敲门,他肯定是要开门的。不过咱们进去之后估计正好撞上他的尿盆子。”

    两个人就在楼道里随便转了转,看了看楼道两旁墙壁上的字画:今天你以清水为荣,明天清水以你为荣;廉洁自律、奉公守法;勤政爱民、服务三农……几乎每隔一个门儿就有一副这样的字。

    副镇长办公室、副镇长办公室、镇长办公室、副书记办公室、副书记办公室、纪检书记办公室、小会议室、组织委员办公室……几乎每个门旁边都有一个门牌,上面明明白白写着这个办公室属于什么职务干部的办公室,唯独找不见党组书记办公室。

    马长河就又跑到三楼找了一圈,结果还是没有,又掉头跑了一趟一楼,还是没有,回来就纳闷地问罗荣天:“罗委员,这儿怎么没有党组书记办公室呢?难道党组书记不和大家在一块办公吗?”

    罗荣天在马长河肩膀上拍了拍道:“你小子平时的机灵劲头都哪儿去了呢?你看看那边那个门。”

    马长河顺着罗荣天指的方向看去,见一个门上没有挂门牌。

    罗荣天笑道:“那就是党组书记的办公室。”

    马长河疑惑道:“您怎么这么肯定呢?”

    罗荣天笑道:“这个……”停顿了一下接着道,“这个算是一个小聪明吧。说明清水镇的党组书记不亲民,害怕老百姓找他告状嘛,就干脆把自己门上的门牌摘了,让老百姓找不到他。”

第二百一十章 交锋(17)

    第二百一十章交锋17

    在楼道里大约转了半个小时的样子。只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年轻人头散乱,只穿了一条保暖裤,端着一个洗脸盆往水房的方向走去。

    马长河就说起了事儿:“罗委员,看来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你看,人家已经洗完脸出来了。”

    罗荣天笑道:“他端的恐怕不是一盆洗脸水吧。”说完神秘地看了一下马长河。马长河也马上领会到罗荣天的意思,就捂了嘴笑了起来。

    从房里走出来的正是清水镇副镇长樊刚。樊刚昨天晚上值班,就没有回家,晚上一个人在机关里没有什么事就玩了半晚上的电脑游戏,直到累的实在受不了了,才迷迷糊糊倒在床上睡了一觉,起来已经是日照三杆了。

    樊刚刚走出房门,就看到了楼道里的罗荣天和马长河,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就稀里糊涂问了一声:“你们两个有什么事儿?”

    马长河就走过去两步,说是省农科院的。省农科院虽然不是什么管理部门,也算是个上级单位,樊刚不敢怠慢,急忙陪了个笑脸,快步走到水房,将一盆尿水倒了,随便在水房里有凉水洗了一把脸出来,不好意思道:“让二位领导见笑了,昨天晚上值班,正好村里有点急事去了一趟,就起床迟了。”

    樊刚说着,将罗荣天和马长河让进自己的办公室,用纸杯倒了两杯茶水,放在罗荣天和马长河面前。看着茶水,马长河犹豫地看了一下罗荣天,意思问罗荣天,刚刚倒完尿水,马上又倒茶水,这水能喝吗?

    坐定后,罗荣天先跟樊刚谈了一些关于科学种植和本地土质的问题。农科这一块在镇上一直没有人管,樊刚平常主要工作也就是抓抓计划生育,就更加什么也不懂了。罗荣天问的时候,樊刚就只有听的份了。

    说了几分钟,倒是马长河先将话题引导了小王庄的事情上。

    马长河问:“樊镇长,我们刚才过来的时候,听大王庄的老百姓说,你们这里有个村因为水库溃坝,整个村子都被毁了,是怎么回事?”

    刚才在和罗荣天说科学种植的时候,樊刚还在打肿脸充胖子,懂不懂的随便应付两句。马长河一问起小王庄的事情。樊刚一下子不说话,低头沉默了一会问:“你们问这个干什么?”

    看来樊刚对这件事情也是讳莫如深,不想说起,马长河就和罗荣天交换了一下眼神,急忙道:“没什么,我们只是好奇,随便问问,既然樊镇长不想说就算了。”

    樊刚想了想道:“这个事情也不是不能说。其实市里已经调查清楚了,大王庄和小王庄因为水库的事情,一直有矛盾。今天九月下旬,连降暴雨。大王庄村长就指派他们村里一个憨憨故意将水坝开了口子,放水把小王庄淹了。”樊刚说着,好像很伤感,后面有补充了一句:“这个大王庄的村长,平时就是狠货,经常干些不着边际的勾当。镇上也是几次三番想处理的,就是苦于没有证据,办不了他。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清水真的党组书记和镇长都受了牵连,还有市里的好些干部也被免了职。现在的干部责任追究,也没办法。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这事情跟我们书记、镇长有什么关系呢?”

    从樊刚到口气看来,应该是跟市里的口径完全一致的。想在樊刚这里得到什么可靠的信息,恐怕是没有可能了。

    离开樊刚办公室的时候,樊刚只将罗荣天和马长河送到楼梯口就回去了。马长河有些不服气,想说樊刚两句,被罗荣天悄悄制止了。出镇政府大门的时候,又见了老尉头。老尉头的地已经扫完了,一个人坐在门房抽烟。

    罗荣天过去打了个招呼,老尉头竟然从里面出来了,一把拉住罗荣天的手道:“罗教授,你是省农科院的?”罗荣天顺势将手压在老尉头的手上,亲切道:“对,我是省农科院的。”说着看了一下马长河。马长河会意地笑了笑。

    老尉头一下子来了精神,将罗荣天拉到门房里面道:“罗教授,你能不能去我们给我们指导指导,上上课。我们可以给你出钱。”说完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道:“不过,村里出的钱不会太多。”

    罗荣天笑道:“我们到下面就是给农村指导科学种植的,钱不钱的都无所谓,你是哪个村的?”

    老尉头一听说不嫌钱少,马上道:“我是匣子村的,离镇上也不远,就十来里路。你们要是愿意去,我这就给我们村长打电话,叫他派车来接你们。”

    马长河就开玩笑道:“老师傅,你们村长就那么听你的话,你叫他派车他就派车啊?”

    老尉头一下子牛了起来道:“这你就不懂了,我好歹是镇政府工作人员,他村长再牛也得给我几分面子。再说了,我这是给村里办好事。”

    马长河说完就看了罗荣天一眼,意思是问罗荣天,是不是真的要去匣子村。罗荣天笑了笑,算是回答了马长河的询问,道:“老师傅,不用你给你们村长打电话了,我们外面有车。你要不要给你们的樊镇长说一声?”

    老尉头脖子梗了一下道:“给他说个吊。走!”

    去匣子村的路上,马长河问老尉头是怎么知道他们是农科院的。老尉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你们在樊镇长办公室说话的时候,我正好在外面打扫卫生,就听见了。”其实罗荣天和马长河和樊刚在办公室说话的时候,老尉头根本就没在外面打扫什么卫生,而是在门口听贼话。

    匣子村离清水镇政府所在地虽然只有十几里路,却没有修柏油路,一路的土路,足足颠簸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远远看见了匣子村。

    不想罗荣天等人的车刚刚开进匣子村,就见村头土地庙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一大群人正拿着水桶、脸盆等工具,就近取水灭火。

    土地庙着火了。匣子村土地庙就是关押尉仁义等人的地方。土地庙早已经废弃多年了,外面的场地上也早变了老百姓的打麦场。着火的正是那一堆堆的秸秆。

    罗荣天急忙让司机把车停在路边。老尉头却叫住罗荣天道:“罗教授,咱们就不要去了,这不算什么事儿,哪年冬天村里能不着几个秸秆堆?再说了,那一堆秸秆也不值几个钱。”

    罗荣天没有停下来,直接奔向着火的地方,马长河和司机紧随其后。刚到着火的地方,就见土地庙里突然跑出一个人,满身是火,嗷嗷乱叫,一股难闻的焦味马上开始在土地庙上空弥漫。这一变故,马上让在场的所有村民都愣住了。有反应快的村民,急忙端起手中的盆子,向火人的身上泼去。

    可惜还是晚了,被烧着的人,被水一泼,马上倒在地上,浑身一阵抽搐之后,气绝身亡,整个人已经被烧成了一堆焦炭。

    “死人了,快报案!”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大家这才回过神来,有手机的急忙拨了报警电话。

    “有没有谁家少了人?啊?各家赶紧检点各家的人。”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在人群中喊道。估计是村里的村干部。

    罗荣天和马长河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老百姓已经乱成一片,老百姓再也没有心情救火了,都急急忙忙回家检点自家的人口去了。只有少数几个村干部还依然留在现场。

    随着一阵紧似一阵的西风,秸秆堆的火势越来越大,没有一会的功夫,就把土地庙打麦场的几个秸秆堆全部燃着了。那一个脆弱的土地庙也在呼啦一声响之后,彻底崩塌了。

    清水镇派出所的人来了,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秸秆已经燃烧殆尽,只有秸秆堆里,刮过一阵风之后,还能看见忽明忽暗的火光。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谁报的警?一个秸秆堆着了火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秸秆堆着了火能怪谁?怪你们平时不注意防火。你们把我们派出所叫来干什么?让我们赔你们的秸秆啊?老尉,老尉——”一个略微有些胖的年轻警察走到前面,在现场看了一圈,满不在乎道。

    刚才那个中年人,急忙跑过去道:“陈头,你们来了。不是秸秆堆着火的事儿。秸秆堆着火,我们哪儿能打扰你们呢?这不是烧死一个人嘛。”中年男人一脸奴才相,跑到警察跟前给警察解释。

    “死了人?”姓陈的警察马上一愣,死了人可就不是一般的案子了,“在哪儿呢?”同时和姓陈的警察一块来的两个警察的神情也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要知道,在自己辖区内生命案,年度奖金可能就要泡汤了。这也由不得这几个警察不紧张。其实死人不死人的事情,他们也并不是特别关心的。

    尉村长向那具已经被烧的焦黑的尸体指了一下。有个胆大的警察就慢慢走去,围着尸体转了一圈,狠狠了心,拿了一根木棍将尸体翻了过来。

    “啊?”镇政府的老尉头也早已经跟在罗荣天和马长河后面站半天了,一见翻过来的尸体,马上张大了嘴。

    “怎么?”罗荣天回头看着老尉头,“你认识?”

    “怎么能不认识啊?”老尉头一脸惊慌,“这不是尉主任吗?”

    “尉主任?”马长河在一旁也感到有些奇怪,“哪个尉主任?”

    “就是镇政府办公室的尉仁义主任啊。”老尉头怕自己看不清楚,又往前凑了两步,仔细看了一眼,“就是镇政府的尉仁义主任。可是他怎么会在这儿被烧死呢?”

第二百一十一章 交锋(18)

    第二百一十一章交锋18

    星期一中午,市委门前,谭明月领着市委一班人,站在大门口等待中纪委调查组的到来。谭明月过一会就问一下接待处的人。兰沧海就低声给谭明月道:“谭省长,不用着急,我们的车已经到了省城。这次是赵金明同志,亲自带队,应该是万无一失。如果有什么情况,他会及时跟我们联系的。”

    谭明月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沧海同志啊,这次中纪委的检查,我们必须慎之再慎,千万不能出任何的差错,特别是关主任那里,你也要多多做做工作,不要老指望我这个副省长。我虽然是省委调查组组长,但你毕竟是x市的负责人。这个担子,你还是应该担下来嘛。还有鹤天寿同志那里,你也要做做工作。鹤天寿同志这段世间,情绪很不稳定,听说还给中央写了信反应了一些咱们x市的情况。”

    鹤天寿给中央写信的事情,兰沧海前端世间也听说了,就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谭明月继续道:“当然,我不是不让我们的同志给中央反应情况。但是反应情况也要将就方式方法。起码应该先给市委反应,市委解决不了,再给中央反应也不迟嘛。”

    说到这里,谭明月话锋一转道:“鹤天寿同志的新,现在已经到了省委王大成书记的手里。王书记看了信之后,非常生气,还批评了我。说我没有把x市的工作做好。被人不知道,你应该非常清楚。x市的现在的情况非常复杂。关于小王庄水库溃坝事件的处理,我也是没有办法的。正是因为,我知道这里面牵扯的干部太多,才做了这样快刀斩乱麻的处理。要不然,我还能怎么样?我总不能把x市的干部全部都拉出去枪毙吧。”

    兰沧海沉默了一会道:“谭省长说的有道理,我也一直觉得谭省长的这种处理方式没有什么错。但是下面的同志有意见啊。特别是我们的老百姓,意见大的很。有些群众已经把材料送到我的办公室了。所以我觉得这次咱们再想把小王庄的案子压下去,恐怕可能性不是很大了。”

    兰沧海说完,就不在和谭明月说话了,转过脸看了一下不远处的原和平。

    原和平正缠着王清华开一些不大不小的玩笑。原和平低声道:“从上次我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不是池中物。以后肯定会大有前途,果然没有多长时间,你提名副市长进常委了。你小子不简单。”原和平说着冲王清华翘了个大拇指,脸上一副妒忌的表情。

    这个动作让兰沧海抓了个正着。兰沧海就咳嗽了一声道:“和平啊,你是不是又在充当临时组织部长啊。王清华同志挑起副市长这个担子,王赖生同志还没有言,你倒先说上了。”

    原和平一位兰沧海和谭明月说话,意料不到兰沧海突然会看自己,而且还逮住了自己的话柄。不过在市委谁都知道原和平那张没有把门的嘴。一听兰沧海说自己,原和平就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脑袋。

    兰沧海就又补充了一句:“我过几天就让王赖生同志回家歇歇,让你这个办公室副主任,去组织部搞组织工作。以你原和平的这种劲头,估计比王赖生同志要干的好啊。”

    原和平脸上一阵烧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看王清华。这是兰沧海和原和平开的玩笑,但也不能说,这就不是兰沧海对原和平的警告,所以王清华也不能说什么,就扭过脸装作没有看见。

    几个常委见原和平的样子也都哈哈笑了起来。

    政法委书记王光禄在一旁见大家笑了,也插了一句玩笑话:“原大主任,看来你要升官了啊。该请客了吧。这是咱们兰书记在暗示你啊。”

    不想兰沧海却冷冷地道:“让我看啊,把咱们王书记放在政法委书记这个位置上,也有些委屈了,干脆我退下来,让王书记当这个市委书记就合适的很啊。”

    这种话,说在原和平身上自然没有什么了。原和平不会在意,大家也不会在意。但要是说在王光禄身上味道就大不一样了。王光禄的脸上马上就挂不住了。但当着这么多市委常委和谭明月的面儿,也不好说什么。就轻哼一声,把脸转过去,和裘学敏说话去了。

    刚才谭明月和兰沧海说话说了半截,被兰沧海晾在那里,本来已经很尴尬了。兰沧海又说了几句很有气势的话。让谭明月心里更加忐忑不安了。

    “沧海同志,不要这么说嘛。”谭明月看了一下尴尬地王光禄,“你这个书记干很不错嘛。干嘛要退下来。几是你想退下来,全市人民都不答应嘛。据我了解,王光禄同志在政法委书记的位置上也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现在的年龄也是到了该提拔的年龄了,而且光禄同志很成熟嘛。不过要提拔也不能抢夺你兰书记的位置。我回到省城以后,就给王大成书记说说,让光禄同志到别的市挑一挑书记的担子。”

    谭明月说完,王光禄的脸上马上放出了光彩。谭明月的这几句话,的却是在给他王光禄说话,同时也给王光禄传递了一个信号。告诉王光禄,只要立场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以后提拔市委书记的机会肯定是会有的。

    这种场面已经到了水火交融的地步。在场的其他人都不能再说什么了。谭明月自然不能得罪,但也不愿意得罪兰沧海。

    这种情形显然对兰沧海已经非常不利了。王清华就上前笑了笑道:“谭省长说的很有道理。王书记确实也是到了该提拔的年龄了。不过据我所知,王书记今年好像已经五十七岁了。就算是提拔成市委书记,也就只能干半届了,即便是放宽一点年龄也是一届的事情了。这样的年龄如果再不提拔今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王清华那“半届”两个字一出口,在场的人马上一愣,谁也不会想到,王清华一个刚刚提拔上来的副市长,会有这种调侃的口吻跟谭明月说话。王清华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白地在说,其实王光禄已经过了提拔年龄。省委绝对不会提拔一个快要退下来的人,去当市委书记。如果要提拔,那就只能干半届了。这是谭明月的一时口误,忘了王光禄的年龄已经过了提拔的年龄。这才让王清华钻了一个空子。

    “王清华同志,”谭明月有些火了,“我们党人命干部的原则是唯贤是用,虽然有一些年龄上的限制。但也不是绝对的。你这种说法根本就站不住脚。同时我也想提醒你一句。站在这里的都是市委常委,不是市井刁民。你要注意你说话的口气。不要信口开河。你这个样子哪儿有一点国家干部的样子。”

    谭明月口气严厉的批评了王清华几句。这也是王清华预料之中的事情。毕竟王清华的年纪尚青,刚才的话说出去了,也是为兰沧海找回一点面子。但接下来还是否和谭明月再较劲,心里就没有底了,就用眼睛看了一眼兰沧海。

    兰沧海当然知道王清华这是在给自己找面子。但是如果让王清华继续和谭明月这样顶下去,谭明月的面子上肯定下不来。就给王清华递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王清华不要再说了。

    既然兰沧海不让自己说了,自己再说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了。王清华也觉得刚才那两句话已经让谭明月够难堪了。

    就在大家尴尬的时候,天上忽然飘过一朵黑云,正好落在市委大院的头顶。寒冬腊月的天气,没有太阳,马上感到一阵阵的寒冷。

    “看这天气好像是要下雪了,”裘学敏看了一下天空飘过的黑云,像是给谁说,也像是在自言自语,“这天气说变就变啊。”

    “是啊,”王光禄接过裘学敏的话,“天气说变就变啊。小寒大寒杀猪过年。这眼看就要过年了,要是下这么一场雪,这个年恐怕就不好过了啊。”

    “今冬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我看这雪来的很及时啊。”关凤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后面。

    谭明月往后看了关凤鸣一眼,也不知道自己刚才给兰沧海说的话,关凤鸣有没有听见,脸上就有些尴尬地道:“老班长,你也过来了啊?”

    “谭省长好!”关凤鸣微笑着,“中纪委检查组过来,本来没我这个人大主任什么事。不过坐在家里也是坐着,就过来凑凑热闹。”

    “应该过来,应该过来嘛,人大是监督机构。你也是四套班子的成员,过来很正确嘛。”谭明月不咸不淡地应付了一句。

    这时谭明月的秘书小黄跑了过来,道:“谭省长,赵金明局长的电话。”

    赵金明还是将电话打在了谭明月的手机上。

    谭明月急忙接了过来,“金明同志吗,中纪委的同志们,现在在什么位置。你马上给我汇报一下。”

    赵金明在电话那头一脸喜悦道:“谭省长,我们的先导车已经出了省城的环城路了,马上就要上高了。你就放心吧。我会将中纪委的同志们安全接到市里的。”

    省城离x市还有二百多公里的路程,就算是一路畅通也大概需要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大家的精神一下子不那么紧张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交锋(19)

    第二百一十二章交锋19

    在大家一阵忙碌之后,那些确定自己家里没有少了人口的老百姓,又开始66续续返回了土地庙。不过返回来的大多数都是男人,或半大小伙子。女人们把自家的孩子死死的关在家里不让出来。

    打麦场乱哄哄地一片交头接耳的议论声。老尉头也拿出自己的砖头块手机,给新任的清水镇党组书记胡越升打了一个电话,把情况给胡越升说了一下。胡越升并不认识尉仁义,只知道尉仁义是清水镇办公室主任,自从自己上任之后就失踪了。但是自己的辖区内生这么重大的安全事故,也不得不让胡越升精神为之一紧,就让老尉头呆在现场不要离开,自己马上就开车过来。

    罗荣天见老尉头打电话,上前问道:“尉大爷,是不是给镇上的书记打电话啊?”

    老尉头叹了一口气道:“镇上生这么大的事情,应该让胡书记尽快知道。胡书记是个好人,来了之后,对我不错,见我的工资低,就给我加了一百块钱。”可见老尉头也是个按人下菜的人物。

    马长河就在一旁打趣道:“镇上生这么重大的安全事故,看来你们的党组书记离下台的时间不远了啊。”

    老尉头脖子一更,满不在乎道:“烧死一个人算什么。小王庄水库溃坝,把小王庄一村人都淹死了,我见也没有把谁怎么样?让我看,处理不处理胡书记,关键就要看胡书记的后台硬不硬。要是胡书记的后台硬了,这点事,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儿。上一届兰镇长为什么没有处理?还不是因为她爸兰沧海是市委书记。”

    老尉头一句一个胡书记,好像跟这位新来的胡书记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一样。

    罗荣天就抓住了机会问道:“你了解小王庄的案子?”

    老尉头说到了劲头上,也忘了顾忌,就口无遮拦道:“哪能不知道,事当天晚上,我就在镇政府。那些过来给镇政府报信的群众都快吓傻了。一个个痴眉瞪眼,连句正话都说不出来了。还是我和尉主任把那些人招呼到卫生院的。”

    “你是说小王庄还有幸存下来的人?”罗荣天急忙问道。

    “有,有五六个呢……”老尉头说了一半,好像想起了什么,话就戛然而止。

    过了一会老尉头才一脸疑惑,自言自语道:“按说事情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那些人也该出院了,怎么半点动静也没有呢?”

    小王庄幸存者被关押的事情,是绝密的事情。老尉头根本不知情。王清华和陈风等人回到法院后。陈风就给韩舒静汇报了一下。韩舒静给公安局赵金明说了一下情况。赵金明派专人过去看了之后,得出的结论是:小王庄的幸存者由于精神错乱,卫生院不得不将他们关起来。王清华因为不明情况,才和卫生院生了一些不必要的摩擦。至于茹孝贤说是李高瞩让他干的,陈风给韩舒静说的时候说了,韩舒静却没有给赵金明说。

    之后,韩舒静再没有提及此事。王清华因为在此后不久就秘密将茹孝贤关了起来,也没有跟韩舒静再说这件事情。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罗荣天和老尉头说着话,派出所的人也已经开始处理现场,同时把事情简单给市公安局汇报了一下。

    就在派出所的人清理现场的时候,现了土地庙下面的地窖。在地窖里面又现了两具已经被烧的血肉模糊的尸体。刚才尉仁义的尸体,好歹还能分清人形。而这两具尸体已经完全成了两截木炭。

    “看来这个清水镇是x市的祸根啊,”罗荣天对马长河感慨道,“一场大火烧死了三个人,而且在地窖之中。这不能不让人怀疑啊。”

    马长河此时也再没有心思开玩笑了,“罗委员,看来x市这潭浑水,我们还真的不好淌啊。”

    罗荣天道:“我来的时候,不是已经给你们说的很清楚了吗。单凭我们几个中纪委的人,是搞不清楚x市的案子的。要搞清x市的案子,还必须依靠x市的干部群众。这不是我们在淌水,是我们和老百姓一道淌这个水,和x市的干部一道淌这个水。”

    罗荣天纠正了马场河的的说法后,再也没有心思在清水镇呆下去了。现在的情况已经非常紧迫。很明显,这个案子再不了结,还会有更多的人白白送上性命。

    告别老尉头,罗荣天直奔x市而去。

    省纪检委书记东方晨龙坐在车里,一脸抑郁。虽然x市公安局派来的先导车,在上了高公路之后,就已经偃旗息鼓,只开了警车上的红蓝色警灯,但是东方晨龙还是觉得耳朵里嗡嗡直响。

    中纪委调查组,除了没有按时过来的罗荣天和秘书马长河之外,还有八个人。八个人以副组长程大海的年龄最大,有五十岁上下的样子,其他的都是些年轻人,最多不会过四十岁。最小的恐怕刚从学校毕业,也就是二十来岁的样子。

    罗荣天的突然缺席,让东方晨龙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方面害怕王大成书记怪罪,说自己没把事情办好;另一方面自己对这次检查工作的安排问题也实在是心存不满。凭什么让张俭之下去打前站,让自己这个纪委书记放在家里搞接待呢?

    一溜车队,在高公路上浩浩荡荡而行。赵金明指挥着先导车在前面不时喊一声:“让道,让道,前面车让道。”这种大张旗鼓的接待,会给老百姓留下什么印象,让中纪委的人怎么看?东方晨龙真想说赵金明两句,但又害怕在这个时候影响到团结,只好自己忍了。毕竟赵金明是谭明月的人。

    东方晨龙最终还是给在都看病的王大成打了一个电话。

    “王书记,”东方晨龙心情很矛盾,“有个事情,我需要向你汇报一下。”

    “东方书记,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嘛。是不是中纪委调查组的同志已经到x市了?”王大成不紧不慢道。

    “不是,是这么回事。本来我们跟中纪委的同志已经说好了,今天早上十点钟动身去x市的,可……始料未及的是,中纪委的罗委员一直到不了。我们又将时间延长到中午。罗委员还没有过来。我在请示了这次调查组的副组长程大海同志后,按照程大海同志的意思,我们就现行出了。现在正在高路上。你看……”

    东方晨龙很谨慎地将事情的始末给王大成汇报了一下。

    “那你有没有问程大海同志,罗委员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过来?”王大成急忙我问道。

    “这个……我们问这个恐怕不太合适吧。”东方晨龙小心提醒王大成。

    “有什么不合适的?啊?”王大成一下子火气就上来了,“同志之间吗?有什么不能敞开窗户说的。你问问程大海同志,程大海同志还能给你扣一顶**的帽子?你这个同志做什么事情总是放不开。纪委书记嘛,干事情就应该雷厉风行,敢作敢当……”王大成在电话里说了几句,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些重了,就听了下来,“这样吧,晨龙同志,你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明月同志。按照罗荣天同志的一贯作风,现在应该已经到了x市了。你告诉明月同志和俭之,不要去打搅罗荣天同志办案。人家该查的还是要查的嘛。如果我们刻意地迎来送往,好像显得我们底虚一样,好像我们真的有什么问题,害怕人家查。”

    挂了电话,东方晨龙马上将电话打给了谭明月。他实在不想给张俭之打这个电话。同是省委常委,东方晨龙总是感觉张俭之这个人,让自己心里堵得厉害,好像时刻都有一种想揍张俭之一顿的感觉。

    打完电话,坐在副驾的秘书方志敏将脸转过来道:“东方书记,省委的这次安排的确存在很多问题。但是既然已经这样安排了,您就不要再生气了。”

    东方晨龙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方志敏做东方晨龙的秘书虽然时间不是很长,但很会替东方晨龙着想。这一点东方晨龙非常喜欢。

    车队在赵金明那一句“省委车队通行,马上提起栏杆。”声中下了高公路。

    x市这些年的变化非常大,下了高公路,一排排碗口粗细的杨树,就能体会到这里的绿化并不是走形式,做样子,而是真抓实干,切实为绿化环境出了一把力。这让人感觉好像不是进了一个传统的以传统能源著称的市,而是进了南方小桥流水一样的都市。

    下了告诉,赵金明就马上给谭明月去了一个电话,把车队行进情况一五一十地给谭明月汇报了一下。同时给市交警大队打了一个电话,让市交警大队做好迎接工作,疏通沿途交通。

    这时中纪委调查组组长罗荣天和他的秘书马长河,也已经开始在清水镇坑坑洼洼的土路上,踏上了进入x市的路。

第二百一十三章 交锋(20)

    第二百一十三章交锋2o

    就在市里四套班子站在市委大楼门口,准备迎接中纪委调查组的时候,王清华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老胡的电话。王清华正准备的接电话的时候,竟然现裘学敏一直在旁边看自己,只好离开人群,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接了电话。老胡在电话里把匣子村的事情大致给王清华说了一下。

    这个消息,让王清华感到非常震惊,头皮不由紧了一下。

    “胡科长,谁把事情告诉你的?”

    “是赵全才。赵全才说这两天土地庙地窖里吃的东西吃完了,兰二刚叫他去村里去取。回来后尉仁义就已经烧死在了打麦场上。他奔向打麦场着了火,地窖了应该没事。不想地窖里烧的比打麦场烧的更严重。几乎是烧成了一片焦土。”

    “烧成了一片焦土?”王清华一下子警觉了起来,“照这么说,火应该是从地窖里烧起来的?”

    “根据赵全才反应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从地窖里烧起来的。”

    “但是我上次去的时候,现地窖里根本没有什么易燃物。这又是怎么回事?”

    王清华的疑问同时也提醒了老胡。这就是问题的疑点所在。如果说火是从地窖里烧起来的,而且地窖里根本没有什么易燃物品,那么肯定就是有人故意放火烧了地窖。放火的目的必然是将包括尉仁义在内的三个人一起烧死。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

    问题是谁放的这把火,那烧成两截木炭的尸体又是谁呢?是兰二刚和胡常青,还是茹孝贤和那位跟踪王清华的神秘人物?如果烧死的是兰二刚和胡常青,那么就可以肯定有除了这四个人之外的第五个人,进了地窖。如果是茹孝贤和那位跟踪王清华的人,那么兰二刚和胡常青又去了哪儿呢?难道是兰二刚和胡常青放的火?

    一连串的疑问,让这个案子一下子陷入僵局。

    “老胡,这样吧。我正在市委准备迎接中纪委调查组的同志,也脱不开身。要不这样,你先和吴豪强联系一下,你们两个先到匣子村看看。”接待中纪委调查组毕竟是市里的一件重要事情,王清华不能中途离开,暂时只能让老胡下去了解情况。

    “记着,去了之后,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只可向可靠的老百姓打听情况,千万不要跟公安局和派出所的人打听什么情况。”

    王清华交代完之后,挂了电话。

    这时赵金明的先导车已经能听见赵金明的先导车,吱吱啦啦地开进了市府路。谭明月向身后看了一眼,意思是让大家到市委门口迎接。中纪委调查组的车,先罗荣天一步到了市委。

    程大海从车里刚下来,就被满脸笑容的谭明月紧紧地拉住了手。

    “程大海同志,一路辛苦了。我代表河西省委、省政府,x市市委、市政府欢迎中纪委的同志,到x市视察工作。”

    论行政级别程大海只是一个正厅级干部,谭明月是副省级干部,比谭明月还要低一个级别。但在程大海毕竟是中央下来的同志,谭明月还是显得非常尊重。

    “辛苦大家了。”

    由于罗荣天不在,程大海也不能说太多的话,只是礼节性地给谭明月和市委一班人打了一个招呼。

    当然,还有一个非常关键的细节性问题。谭明月在跟程大海打招呼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竟然把中纪委本来的调查工作,说成了视察工作。这虽然只是一个细节性的词汇,内涵却大不一样。视察工作,就是本身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过来看看。而调查工作,是存在问题了,过来调查取证的。

    程大海没有过多的废话,在谭明月和兰沧海的带领下,直接上了市委大楼十层的大会议室,像宣读圣旨一样,一板一眼地宣读了中纪委关于对x市存在的**问题以及小王庄水库溃坝事件的调查文件。

    宣读完文件之后,程大海又照本宣科强调了几点:

    “由于这次调查组组长罗荣天同志的临时缺席,我就代表中纪委调查组简单说几点。第一点:为什么我们要对咱们x市进行调查。当然中纪委并不是空穴来风,想查哪儿就查哪儿。这有悖于中央关于以经济展为中心这个大纲。我们之所以要来x市进行调查,是因为我们收到了大量的干部和群众的举报信。举报的问题大致可以分为两大类型,一类是咱们x市存在严重的**问题,另一类是关于小王庄水库溃坝的调查问题。”

    “第二点:我想强调几点调查过程中的纪律问题。既然是调查,就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当然就需要做大量的取证和调查工作。因此,调查组的同志无论问到谁,查到谁,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希望大家能够密切配合,不要慌乱,更不能造谣生事……”

    “第三点:……”

    程大海说的中规中矩,没有说任何过头的话,也没有指名道姓说任何一个人。

    程大海说完之后,谭明月和张俭之交流一下眼神。张俭之这个秘书长不善讲话,只好将接下来的重担推给了谭明月。

    程大海几乎没有一句废话,像机器零部件的运转一样,这让谭明月接下来的话非常难说。说的轻了,好像显得自己不够重视中纪委的这次调查工作。说的重了,又分明是告诉中纪委调查组,x市本身就存在问题。

    谭明月清了清嗓子道:“同志们,刚才程大海讲的很好,也讲的非常具体、实在。现在我们的一些干部,对个人和身边人的**问题麻痹大意,甚至有些人因为个人手里没有权利,没有**的条件而上窜下跳,成为我们干部队伍中的害群之马。这样的干部,我们一定要将他从我们的干部队伍中清理出去……”

    谭明月是讲话高手,很会拿捏和掌握讲话的分寸,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小王庄水库溃坝事件是一个导火索,一旦引燃这根导火索,x市的**问题这个**包就会随之爆炸。谭明月不想点这个导火索,甚至连提都不愿意提。他就只当这个导火索压根就没有存在过。在谈话的过程中也只字未提这个导火索。

    谭明月说完之后,注意了一下同样坐在主席台上的关凤鸣。关凤鸣手里的笔记本上记了密密麻麻的一堆东西,也不知道写了些什么内容。但毫无疑问是关凤鸣准备接下来要在会上讲的话。谭明月心里马上咯噔一下,一个念头马上在谭明月的心里产生——必须立即结束会议。

    “同志们,今天的会议我看就先开到这里吧。中纪委的同志坐了一路的车,也该休息休息了。你们不是常常说,坐车辛苦吗。啊?哈哈哈”谭明月企图用开玩笑的方式,结束这次会议。

    谭明月说完迅给兰沧海递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兰沧海这个会议主持宣布会议结束。

    兰沧海却好像没有看见谭明月的眼色一样,继续道:“咱们既然说的是**问题,人大作为监督机构,我看是最有言权的嘛。我们不妨也让关凤鸣同志谈一谈自己的看法”

    如果没有中纪委的人在场,兰沧海如此不听招呼,谭明月肯定是要骂人的。谭明月狠狠地瞪了兰沧海一眼,又看了一下程大海。程大海依然像雕像一样,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

    “中纪委的各位领、同志们:刚才听了中纪委程大海同志和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谭明月同志的讲话,我感觉讲的非常好,非常到位,说到了点子上,同时也给我上了一课。x市的**问题,我不说,大家恐怕心里也有数。别的不说,单从这次小王庄水库溃坝问题来讲,我们就揪出了几只大老鼠嘛。”关凤鸣直奔主题,刚开始讲话,就把替谭明月引燃了小王庄水库溃坝事件这个导火索。

    “但是,小王庄水库溃坝的问题,到底有没有查清楚呢?在这次水库溃坝事件后面是不是还隐藏着更多、更大的老鼠呢?”关凤鸣向会场看了一圈,会场里一片寂静。大家都知道这位关大炮同志已经开始炮了,“有,肯定有!如果没有,小王庄水库前前面那一堆像小山一样的尾矿,到底是谁堆放在哪里的?是谁批准堆放在那里的?批准堆放在那里的干部到底有没有收受贿赂?如果没有,为什么我们某些领导干部,在调查案子的时候,一直在反复强调干部的保护问题?我们的干部需要保护,难道老百姓的性命就不需要保护了吗?你拍拍你自己的良心,作为一名国家干部,你这种做法对得起党和国家的信任,对得起x市三百八十万人民,对得起那些死难的老百姓吗?”

    关凤鸣又毫不留情地将矛头直接对准了谭明月。谭明月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关凤鸣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大家都知道干部保护是谭明月提出来的。

    会场下面已经有人开始坐不住了。他们想不到关凤鸣这支大炮筒,竟然会在这种场合下,就如此赤#裸#裸地揭谭明月的脸皮。联系上前面的话,关凤鸣这不是明白了说谭明月就是那只隐藏在背后最大的老鼠吗。

    李高瞩也在场,却显得非常木然,好像这一切跟自己都没有多大的关系一样,只是在大家讲话的时候,偶尔将脸转过去看一眼。或许是李高瞩觉得今天这里根本没有自己说话的份儿,或许是李高瞩还有别的目的。

    大家也好像这里根本不存在这个人一样。只是在李高瞩看裘学敏的时候,才能隐隐看出李高瞩心中的怒火和恨。为了重型机械厂地皮的问题,裘学敏做的确实有些过分了,竟然派人绑架了李高瞩。作为一个市委常委、市长,李高瞩无论如何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的。

    作为新任的副市长,在如此高级别的会议上,主席台上是没有王清华的位置上。王清华就坐在会议室的一个角落,在焦急地等待这会议的结束。虽然现在已经跟兰沧海、关凤鸣、鹤天寿等人结成了同盟。但是关凤鸣刚才针对谭明月的一段讲话,还是让王清华感觉有些没有必要,感觉非常啰嗦。

第二百一十四章 成败(1)

    第二百一十四章成败1

    会议结束之后,王清华正准备离开会场,去匣子村走一趟,却突然被中纪委的一个年轻女同志堵在了门口:“请问,你是王清华,王市长吗?”

    王清华点了点头,同时下意识地在那位女孩子的身上打量了一眼。女孩子是这次中纪委调查组中唯一的一个女性,也是最年轻的一位,大约二十来岁的样子,穿了一身制服套装,头很利索地在脑袋后面挽起。也许是职业习惯的原因,女孩子让王清华感觉冷冷的。不过越是这样,越让王清华产生一种挑逗的**。

    “什么事儿?”王清华问道,同时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女孩子。中纪委的同志叫自己过去,那肯定就是查案的事情了,但这么快就找自己谈话,还是让王清华感到很疑惑。

    “是这样的,”女孩子见王清华看自己,脸上不好意思地飘过一丝红晕,低了一下头,又抬头看着王清华道,“程副组长让我过来问你,看你能不能在方便的时候去一趟调查组。他想跟你谈谈。”女孩子的话虽然是请求的意思,但口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哦——”王清华双手**口袋,抬头看了一下天花板,“这样啊,我现在正好有点事,需要出去一趟。你告诉程副组长,我……下午吧,下午去调查组找他。就这样吧。”王清华说完转身欲走。

    “这……”女孩子想不到王清华会推托不去,拦在王清华面前,“王市长,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女孩子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没有给王清华留有丝毫的余地。

    “哈哈哈……”女孩子这种公事公办的样子,在王清华看来却是一种死板和天真,就笑了笑道:“姑娘,哦,不,应该是领导,能否告诉我你的芳名?”王清华调侃道。

    “这……”女孩子想不到王清华会突然问自己的名字,但是既然王清华问起,也不能不回答,就很情愿地将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程艳娇。”

    “程艳娇……”王清华将这个名字在嘴里反复念了几遍,“好名字,不过我现在确实有事需要出去一趟。麻烦你让路!”王清华突然阴沉着脸道。

    程艳娇一愣,下意识地往旁边退了两步,但马山又反应了过来,意欲继续拦下王清华,却被王清华一个跨步,早就迈了过去。但时间还是有些紧促,两个人正好脸对脸撞了个满怀。

    程艳娇马上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香水味道不错!”

    虽没有肌肤之亲,但如何近距离的摩擦还是让王清华一下子闻到了女孩子身上出淡淡的体香。

    “不过下次千万不要把香水擦在脖子附近,对身体不好。”

    “你……”

    王清华说完绝尘而去。把中纪委调查组程艳娇同志一个人扔在那里,“你”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下面的词儿。

    王清华走了一截后,又重新返回来,附耳在程艳娇身旁:“麻烦回去后告诉程副组长,这是x市,不是都,也不是别的地方。让他叫人的时候,最好不要如此光明正大的叫。要不然查案子事小,自家性命要紧!”

    这恐怕是程艳娇同志,在中纪委工作以来,听的最让她难以相信自己耳朵的话。一个地级市的副市长敢给中纪委的人这么说话,在全国恐怕都没有几个。不过王清华说的也是实情。裘学敏敢把市长绑架了,说明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敢干的。更何况在x市比裘学敏厉害的角色还大有人在,比如谭副省长,比如狗爷,比如蓝凤凰、黑凤凰。这些人每个人都能在不知不觉中要了一个人的命。

    雪越下越大,一会的功夫就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树上、房子上、广告牌匾上,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雪下的大了,风几乎就停了,x市的人们迎来了一年来的第一场雪,路上的行人没有因为这场雪而变的畏缩急行,相反变得更加惬意了。孩子们也开始在雪地里玩起了打雪仗的游戏。

    王清华本打算叫上新给自己配的司机一同前往匣子村,想了想,也不知道这个司机可靠不可靠,就临时改变了注意,让司机把车开到市委大楼下面,准备一个人驱车前往。

    先前王清华没有见过这个司机,来了之后才现竟然是个四十多岁快五十岁的中年人。王清华知道司机姓柴,叫六宝,是下面一个县里的人,看上去非常厚道,就很客气地叫了一声柴师傅。柴师傅急忙摆手道:“王市长千万不敢这么叫,你叫我老柴就可以了。”又客气了两句,柴师傅关心道:“王市长,你要去哪儿,还是让我送你去吧,要是平时我不敢拦你。可是今天这个雪……”

    柴六宝欲言又止,意思已经表达清楚了,担心王清华的安危,但也不能把话说的太直,更不能直接去质疑王清华的车技。柴六宝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去了地方,你要是有什么事儿,我马上就返回来。你想回来的时候,再给我打电话。你看怎么样?”

    柴六宝说的在情在理,何况今天的雪,再加上去清水镇的路,王清华实在也有些担心自己的车技可能应付不过来。开车也是自己最近才学的,经验根本谈不上,想了想,点头道:“柴师傅,既然你这么说,那就麻烦你送送我吧。”

    王清华并没有完全信任柴六宝,只让柴六宝开车把自己送到清水镇,就让柴六宝调转车头回去了。然而就是如此,王清华也在雇车到达匣子村后的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就被人跟踪了。

    到了匣子村,王清华先给老胡打了个电话,去了赵全才家中。吴豪强也在赵全才家里。

    进门后,王清华就问:“到底怎么回事?有没有兰二刚和胡常青的消息?”

    老胡摇了摇头道:“没有。”就给赵全才递了个眼色,让赵全才把情况给王清华说了一下。

    听完赵全才的叙述,王清华问:“现在土地庙的三具尸体还在吗?”

    赵全说:“在,市公安局刑侦队的人过来看了一下,又走了,好像是说让清水派出所留人保护现场,他们明天过来拿仪器检测。你也知道清水镇派出所那帮人,谁会有心思在这里守三具尸体。刑侦队的人一走,派出所的人也早溜走了。临走的时候又交代尉村长派人看守,可是派谁去,谁都不愿意去。”

    “那好,”王清华立马站起来道:“我们马上去看一下那三具尸体。”

    “不是吧。”吴豪强极不情愿,“那三具尸体我和胡科长已经看过了,特别是那两具不明身份的尸体几乎烧成了两节木炭。而且还不时从里面流出一些红色的液体。实在太恶心了。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再说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王清华略微停顿了一下,道:“还是去看看吧,或许会有一些收获。何况,那两具不明身份的尸体,可能是留给我们唯一的线索了。”

    吴豪强见王清华坚持,就没有再说什么。

    三具尸体并排停放在尚未烧完的土地庙里,一张烂草席盖在上面。进去后,赵全才将草席揭开。吴豪强马上恶心的捂住了嘴。王清华找了一个木棍,在那两具身份不明的尸体上捅了两下。

    突然一个明晃晃的东西从一具尸体上,咣当一声掉了出来,滚在王清华脚下。

    “什么东西?”四个人几乎同时愣住了。

    王清华从找了几片烂树叶,将明晃晃的东西拿起来擦了擦。一个皮带扣马上出现在大家面前。

    “这是二哥的腰带扣!”赵全才惊讶道。赵全才和胡常青一直称呼兰二刚为二哥。

    “你怎么判定它就是兰二刚的腰带扣?”王清华问道。

    赵全才显得有些激动,泪水在眼眶里开始打转:“我们刚抓了这三个人的时候,二哥说害怕他们上吊自杀,就把他们的皮带全部没收了。所以那三个人身上根本没有皮带。常青虽然有腰带,但常青的腰带是红绳子腰带,根本就有腰带扣。所以这个腰带扣肯定是二哥的。”

    赵全才说完,摸了一下眼泪。这种结果让王清华和老胡都很不愿意接受。但理智让他们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兰二刚被烧死了。

    王清华又在另一具尸体上,用木棍捅了捅,果然没有现腰带扣。那么毫无疑问,另一具尸体就是胡常青了。

    强忍悲痛,王清华道:“这样吧,我们现在虽然知道这两具尸体是兰二刚和胡常青的,但是我们也不能动,更不能告诉他们的家人。这事我们暂时保密。我估计像这种案子市刑侦队也不会有什么好办法。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不了了之。而且现在中纪委调查组的人在市里查案子,市里的头头们为了避免麻烦,肯定也不会将这个案子张扬出去。”

    王清华缓了一口气继续道:“烧死兰二刚和胡常青的目的,已经非常明确,就是为了救茹孝贤和那个神秘人物。这一点完全可以肯定。至于他们为什么要连尉仁义一块烧死,我估计是他们已经知道了尉仁义给我们交代了问题。作为惩罚,他们烧死了尉仁义。”

    老胡打断王清华的话道:“我们关押这三个人都是秘密进行的,对尉迟仁义的审讯更是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那些人怎么会知道尉仁义给我们交代了问题的呢?”

    王清华想了想道:“这个现在还不好说,但是……我感觉在我们当中可能有内鬼。”

    “内鬼?”

    王清华的话刚一出口,老胡和吴豪强的目光下一下子聚焦在赵全才身上。三个看守兰中二刚和胡常青都死了,只有赵全才还活着。那么内鬼不是赵全才又会是谁呢?

    赵全才急忙道:“你们看我干什么?你们是不是怀疑我是内鬼?你们不能这样冤枉我啊。二哥和常青都是从小玩大的小,我怎么可能烧死他们呢?再说了,如果是我烧死了他们,我怎么还会给胡叔打电话报信?华哥……”

    啪——

    赵全才的话还没有说完,吴豪强早上去一拳打在赵全才的面门上。赵全才往后退了两步,站立不住,仰面倒在地上。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成败(2)

    第二百一十五章成败2

    罗荣天到达x市的时候,正赶上鹅毛大雪铺天盖地而下,x市整个被笼罩在大雪之中,罗荣天所乘坐的奥迪7开着头灯,在市府街上逶迤而行。马长河跟向导一样,给罗荣天介绍着x市的地理人文情况。

    罗荣天就夸奖了马长河:“想不到,你这小子懂得还真不少啊。”

    马长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罗委员过奖了,其实我也是现学现卖,在来x市之前,我到都图书馆查阅了相关书籍。”

    罗荣天看着窗外的飞舞的雪景道:“勤学也是一种好习惯嘛。不过从书本上了解的也只能是一个地方的人文地理,要真正了解一个地方,还需要到下面走走才会有真正的收获。”罗荣天说着,看着马长河问道:“这两天你有什么收获,不妨说说。”

    马长河想了想道:“通过这两在清水镇的走访,我感觉x市这个地方很不简单,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操纵着这个地方的一切。就好象是水浒传里面说的,石秀和时迁等人刚到祝家庄的感觉一样,处处皆有玄机。”

    “玄机?”罗荣天不由愣了一下,随呵呵笑道:“玄机这个词语这个词用的好啊。不过既然是玄机就应该有玄机的机关。我们要找的正是打开这个玄机的机关。祝家庄是祝家人的天下,一切皆在祝家人的掌控之中。那么x市又由谁掌控呢?”

    马长河脱口而出:“会不会是谭明月?”说完又觉失言,急忙补充道:“不过像谭副省长这样的副省级高级干部,政治素质应该是很过硬的,不会干出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的。”

    罗荣天摆了摆手道:“对于谭明月同志,我还是有些了解的。当年谭明月同志在x市任市长的时候可以说是政绩斐然,特别x市作为一个内6城市,在改革搞活这一块,他还是做出了非常大贡献的。当时在中央也引起了不小的震动。我记得当时裘老任国委主任,就在国委大会上,给几个内6城市的市长提出了一个疑问:为什么同样是内6城市,x市一片欣欣向荣的繁荣景象,gdp增长度每年都过了全国平均水平,甚至过沿海城市,其它城市却整天叫苦连天,埋怨国家政策对内6城市倾斜的少呢?”

    罗荣天缓了一口气接着道:“裘老这个疑问提出来之后,x市马上成了全国内6城市学习的典型,甚至有很多沿海城市都到x市取经。此后不久,谭明月同志就顺利上任了河西省副省长。可以说谭明月同志的成绩,是靠他个人的努力干出来的。而且据我了解,谭明月同志在x市的声望也很高。对于这样的同志,我们最好还是不要随便给他身上打标记。这样不仅可能会影响到我们的查案,弄不好还会影响到x市的团结问题。”

    罗荣天说着话,车已经到了市委门口。

    罗荣天下车后,程大海的见面会已经结束,市委大楼里又恢复了往日有条不紊的景象。不过这种景象的背后已经开始酝酿一场你死我活的搏斗和较量。

    “同志,请问你找哪位?”进市委大院的时候很顺利,要进市委大楼,马上就有保安过来过问。

    “这位是中纪委罗荣天罗委员,请你马上通知兰沧海书记。”马长河迎上去,一板一眼地跟保安交流。

    保安向门外看了一眼停放在外面的J字号7,急忙敬了一个礼:“长请稍等,我马上给您通报!”

    没一会功夫,谭明月、东方晨龙、张俭之、兰沧海、李高瞩带着市委常委一班人急急忙忙迎了下来。程大海听说罗荣天来了,也从临时安排的办公室下来迎接。王清华去了匣子村,没能在第一时间跟罗荣天见面。

    这个时候,关系就变的很微妙了,谭明月在给罗荣天一一介绍在场的人的时候,独独没有介绍关凤鸣。这让关凤鸣心里很不是滋味。在谭明月心里,早已将关凤鸣这个人大主任免职了。按照省委王大成书记的意思,关凤鸣也早就被免职了。关凤鸣之所以还能呆在人大主任这个位置上,只是一张罢免文件的问题。

    遇到这种尴尬的事情,关凤鸣也清楚,自己是无奈的,但心中的怒火还是难以压抑,就甩手哼了一声离开了人群。罗荣天也看到了关凤鸣的情绪,但也只能装作没看见。

    程大海跟在罗荣天身后低声问:“是不是再开一个见面会?”

    罗荣天不答反问:“见面会,你开了吗?”

    程大海道:“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开过了。”

    罗荣天说:“那就不要再开了,你一会把开会的情况给说一说。”

    罗荣天的办公室已经安排好了,就在十一楼,紧挨着调查组的办公室,足足三间大,比兰沧海的办公室整大了一间。里面的陈设也比兰沧海自己的用的物品高了一个等次。这间办公室本来是谭明月来的时候,市委给谭明月安排的。谭明月不在这里办公,正好让给了罗荣天。

    休息的地方本来是安排在迎宾路的一个五星宾馆的。罗荣天坚持要在办公室的休息室住,而且要求兰沧海尽量将调查组的其他成员也安排在市委办公楼住,万一安排不下来,就安排在市委招待所,这样便于大家工作。

    调查组办公室虽然也有休息室,但总不能让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兰沧海就给了谭明月一个询问的眼神,意思是问谭明月是不是将调查组的人住在招待所。谭明月住在招待所,再让调查组的人住招待所,虽然房间不是问题,但毕竟不太方便。

    谭明月想了想道:“既然罗委员这样要求,我们照办就是了。我看这样吧,就让罗委员和调查组都住在招待所。招待所虽然条件俭朴一些,但总有服务员招待,而且吃饭也比较方便。罗委员,你看怎么样?”

    罗荣天笑了笑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客随主便了。”

    就在罗荣天搬进市委招待所之前,谭明月就从招待所搬到了迎宾路上了。市委招待所就成了调查组临时办公和休息的东方。罗荣天就住在了谭明月先前住的房间。

    吃罢晚饭,谭明月等人离开后,程大海立即将下午开会的情况给罗荣天汇报了一下,同时重点将关凤鸣在会上的讲话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就在程大海给罗荣天说关凤鸣的时候,马长河突然敲门进来说,裘学敏要见罗荣天。罗荣天急忙道:“快请他进来!”

    裘学敏进来就一把将罗荣天抱了起来道:“老同学,好久不见啊。真想死你了!”裘学敏说着,泪水竟然在眼眶里打转。

    程大海和马长河愣了一下,就退了出去。

    裘学敏一边说,一边拉了罗荣天的手,坐在沙上:“老爷子最近身体还好吗?”

    罗荣天就哈哈笑了两声道:“我就知道你过来是问这个问题的。老爷子身体还行,就是最近天气冷了,腿有点疼,不过也没什么大碍,你就放心好了。”罗荣天说着从身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封信,交到裘学敏手中道:“这是老爷给你的亲笔信,你看看吧。我们这次来x市调查小王庄的案子,老爷子做了专门的指示,要求我们既要做到秉公执法,又要我们尽量保护好干部。老爷子这个要求,让我为难了啊。”

    罗荣天说着,靠在沙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罗荣天和裘学敏是大学时代的同学。裘学敏的父亲裘元博从国委的位置上退下来后,一直住在都。作为同窗好友,裘学敏托付罗荣天照顾自己的父亲,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裘学敏拆看父亲写给自己的信的时候,罗荣天接着道:“另外,老爷子对你还有一个要求。要求你这位常务副市长,全力配合我们的工作。我对x市的情况不熟悉,特别是x市的干部关系,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在这个方面,我还请老同学能多多帮忙。”

    裘元博的心中也无外乎一些教导之词。裘学敏看完后,塞进自己的口袋玩笑道:“你现在是中纪委的常务委员,相当于省部级干部,我一个小小的副市长能给你帮什么忙呢?只要你查不到我的头上,我就烧高香了啊。”

    x市的情况是很复杂。但是这种复杂,在裘学敏看来,也不过是一盘摆在桌子上的棋罢了。他在x市经营这么多年,从谭明月到李高瞩,所有的事情,对他而言都能用了如指掌这四个字来形容。

    在裘学敏心中对父亲的感情,除了人性中的爱之外,还有一种说不出来,也无法表达的恨。他之所以这么多年一直呆在副市长的位置上不能再往前走一步,就是因为老爷子不但不提拔自己,还一直利用自己在河西省的威信和影响力压着他。

    裘学敏每次给老爷子提起此事的时候,老爷子都会用同样的话给他说:你的能力和性格不适合做一把手。人常说知子莫如父,老爷子好像就把他看透了一样。而正是这种老爷子这种看透了他的眼光,在他心中留下一个很大的结,以至于他一年都不愿意去一次都看看老爷子,即便是去了都也是能不进家门就尽量不进家门。

第一百一十六 成败(3)

    第一百一十六成败3

    就在罗荣天和裘学敏叙旧的时候,马长河进来告诉罗荣天谭明月过来看望。这也是罗荣天预料之中的事情。不过让罗荣天想不到的是谭明月一个副省级干部会如此猴急。这不得不让罗荣天怀疑谭明月此来的动机。

    裘学敏看了一下马长河,沉默了一下,很知趣地道:“荣天,你这里这么忙,我就不打扰了。”说着起身准备离开。

    谭明月和裘学敏的关系不是很明朗,根据罗荣天对裘学敏的了解,裘学敏跟谭明月不会有什么关系。因为这两个人本身是两种不同的人。谭明月是那种锋芒毕露,喜欢出风头的人,做起事情也是雷厉风行,说干就干。而裘学敏正好相反,总是显得很低调。但是这种低调并不代表裘学敏的手段就比谭明月的少。

    罗荣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公务缠身,没有办法,今天就委屈你了。改天有时间了,我们好好聚聚。对了,把嫂子也带上,我做东。在你们x市最好的酒店请你。”

    裘学敏呵呵笑了笑朗声道:“你这话就见外了,你来x市,我说什么也应该尽一尽地主之谊,怎么能让你破费呢。说好了,改天八仙楼,我请。”裘学敏说着转身离开,马长河一直将裘学敏送到楼梯口,才返回来在隔壁的临时会议室把谭明月请了过来。

    谭明月和罗荣天虽然只差一个行政级别,但毕竟罗荣天是中央下来的干部,而且谭明月跟罗荣天并不是很熟悉,进来后就显得有些拘谨。

    “罗委员,你好!”谭明月很客气地跟罗荣天握了握手,“你能来我们x市视察工作,是我们x市,也是我们河西省的荣幸。我代表省委省政府,代表省委王书记,欢迎你。希望你能对我们的工作多提宝贵意见。”

    谭明月这句话算是投石问路,或许是一种心理作用,谭明月一直在坚持将中纪委对x市的调查说成是视察。即便是当着罗荣天的面儿,谭明月还是坚持己见。这就说明在谭明月心里,x市是没有问题的,既然没有问题就不需要调查,说出是视察更加准确。

    “明月同志,”罗荣天略微笑了一下,“我想程大海同志在下午的见面会上,已经把我们此行的目的讲的很清楚了。根据中央的安排,我们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调查小王庄水库溃坝事件的。所以……你说的对你们的工作提出宝贵意见,我可实在是不敢当。再说了,在搞活经济、改革展方面,你是行家里手。我要是真给你们提出什么意见,不成了班门弄斧了吗。哈哈哈……”罗荣天说着爽朗的笑了起来。

    罗荣天的话虽然说的很委婉,但是也很明确地再一次提醒了谭明月,小王庄的案子是非查不可。

    两个人说着话,原慕云已将茶水亲自送了上来,见罗荣天和谭明月在谈话,就没敢打扰,一直站在门外,直到罗荣天和谭明月的谈话中断,原慕云才轻轻推开一道门缝,挤了进来,将茶水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几上,又笑嘻嘻地倒了两杯茶,分别放在罗荣天和谭明月的面前,才退了出去。

    这时马长河正好从外面进来,见原慕云的一副奴才像,就不由捂嘴哧哧笑了一下。

    原慕云本身就是一个狡猾小人,靠谀奉承混了现在市委招待所经理的位置。不要看这个位置,在市委并不算什么,在原慕云的精心经营下,也是能手遮一方天,神通广大的人物。他所能办的到的事情,远比一个平常老百姓,甚至比一个市委正处级干部能办的事情多的多。

    原慕云看了一下马长河。马长河急忙收了笑容。原慕云也尴尬地对马长河笑了笑,端着盘子退了出去。

    “什么事儿?”罗荣天问道。

    马长河看了一下谭明月,罗荣天就明白又有人过来了,而且过来的人肯定跟谭明月不对付。罗荣天就摆了摆手道:“有什么事儿,一会再说吧。”接着对谭明月开玩笑道:“咱们x市的干部,工作积极性很高啊。裘学敏同志刚刚离开,你就来了。你这屁股还没有坐热,不知道又有谁来了?”

    对于裘学敏的造访,罗荣天不想隐瞒谭明月。他这样说,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在探试谭明月和裘学敏的关系。谭明月和裘学敏都不是好对付的角色。如果这两个人,真联合在一起的话,要彻底查清小王庄的案子恐怕难度就更大了。

    谭明月只是愣了一下,并没有做出多大的反应:“其实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嘛。小王庄的案子很复杂,牵扯到了很多人,许多问题让我这个副省长都很为难。你来了,我就可以把这个担子交给你了。我也可以好好歇歇了。”

    谭明月的这句话让罗荣天马上产生了兴趣,哦了一声问道:“什么情况,你不妨说说,也让我这个初来乍到的外来户,提前学习学习。”

    谭明月摆了摆手道:“小王庄的案子说复杂也不是很复杂,可是说简单又非常麻烦。先这个案子本身就是一个刑事案件,就是原大王庄村长尉宪良,指使本村一个叫刘三娃的村民,趁连降暴雨、水库溢满的时候捅开了水坝放水淹了小王庄,致使小王庄三百余名百姓伤生。这一点在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全力侦查之下,已经得到了落实。这一点检查韩舒静同志也可以证明。因为事故生之后,我就担心可能存在干部渎职问题,就责令检察院同时介入了调查。而且尉宪良和刘三娃已经被枪决。”

    罗荣天听到这里,处于职业习惯,打住谭明月的话问道:“既然这样,市里的干部和群众为什么还一直给中央反应,小王庄水库溃坝事件中,存在着严重的渎职和**问题?”

    谭明月叹了一口气道:“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也是这个案子复杂的地方。毕竟这次事故死了那么多人,老百姓心里有了危机感,就难免要说三道四。市里的有些干部,不了解实际情况,思想过于偏激,对我这个省委派来的调查组长又不信任,就开始折腾起来了。比如说关凤鸣和鹤天寿二位,我在x市任市长的时候,他们二位对我就不满。而且在省委打算任命我为副省长的问题上,关凤鸣同志的意见也很大。这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他作为当时的市委书记,没有被提拔,我这个市长却提拔上去了。他这是心理不平衡啊。”

    罗荣天问:“你说的关凤鸣,是不是今天,因为你没有给我介绍人家,而拂袖离开的那位?”

    谭明月道:“对,你说的很正确,他就是关凤鸣。今天的事情并不是我有意不把他介绍给你。根据王大成书记意见和省委常委会的研究,关凤鸣已经被撤职了。他之所以今天还能出现在接待队伍中,是因为省委还没有行文。他这是在跟我耗时间,是在故意让我难堪。”

    罗荣天问:“你们省委为什么要撤掉关凤鸣的职?”

    谭明月立马来了情绪道:“并非省委要撤他的职,是他这个人到目前为止,已经没有了党性,失去了原则性,一直和省委对着干。省委说东,他偏要走西。就拿这次小王庄水库溃坝事件来说,他并没有站在一个市人大主任和一个党员的高度看待这个问题,一直在煽动下面跟省委和市委对着干。这种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x市干部队伍的团结和建设问题。省委对这样的老同志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谭明月说着缓了一口气接着道:“对于这次小王庄水库溃坝事故的处理,已经让省委非常头疼了,关凤鸣还要横插一杠,真是有些不可理喻。你也清楚,我们党培养一名国家干部是多么的不容易。如果我们一味地按照责任追究,牵扯到的干部将会是一大帮。如果我们这些干部都处理了,我们的今后的工作由谁来搞?我们的经济还展不展?更何况,这些干部都是对x市建设展的有功之臣。我们总不能因为一个事故,就把他们这些年的工作全都否定吧。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要提出,对我们的干部要善加保护的原因。而关凤鸣却一直拿我这个观点做文章。认为我个人本身就存在问题,是我不敢让查,害怕让查。这真真是岂有此理。”

    谭明月给罗荣天说着竟然有些火了。好像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对于谭明月反应的问题,罗荣天只能是听听,至于谭明月说的到底是不是实情,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取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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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清华最终没有做出赵全才就是内奸的决定。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赵全才要做这个内奸的动机。然而兰二刚、胡常青和尉仁义的死,茹孝贤和那个神秘跟踪者的失踪,让王清华本来掌握的线索,马上中断了。对于小王庄水库溃坝案,在王清华这里几乎变成了一片空白。

    回到市里,王清华的神情多少有些沮丧,就匆匆和老胡、吴豪强告了别。临走的时候,王清华告诉吴豪强,回到学校后好好学习,不要因为案子的事情耽误了功课。这是王清华第一次这样劝吴豪强。吴豪强知道王清华心里烦躁,就点了点头,和老胡一起离开了。

    回到市委王清华随便洗了一把脸,换下身上的脏衣服,就去找程大海了。

    到市委招待所的时候,还是程艳娇接待的王清华。由于王清华上次对程艳娇几近挑逗的行为,让程艳娇在接待王清华的时候,更表现的冷若冰霜。

第二百一十七章 成败(4)

    第二百一十七章成败4

    程大海没有想到,王清华给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客套,更不是奉承,甚至不能算是一句打招呼的话。王清华见了程大海,就把程大海置身于无法退却的地步。当然让王清华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在和程大海谈话的时候,在罗荣天的房间里已经走了三拨人,第一拨是裘学敏,第二拨谭明月,第三拨关凤鸣。

    有了下午的教训,程艳娇和王清华说一句多余的废话,甚至连看王清华一眼都没有看。程艳娇面无表情地将王清华领到程大海的房间门口,说了一声:“程副组长就在里面。”转身就走了。

    也许是下午在匣子村受了刺激,王清华进门连门也没有敲,就直接推门进了程大海的房间。程大海已经脱了外衣,准备洗漱,猛然见进了一个人,先是一愣,随问道:“你找哪位?”

    下午谭明月接待程大海的时候,程大海隐隐约约和王清华见过一面,但王清华只是个副市长,只是礼节性地和程大海握了一下手,在程大海的脑子里根本没有留下什么印象。

    王清华没有搭茬,在房间里看了一圈,房间中的陈设非常简单,就是一般宾馆的套房的陈设。

    “你就是程副组长吧?”王清华问完后,还没有等程大海开口,接着道:“我就是你下午要找的王清华。你为什么找我,我非常清楚。但……”王清华说到这里略微沉默了一下,“但是,我不知道你们这次的决心到底有多大?”王清华说完自己找了个沙坐了下来,看着程大海。

    程大海在中纪委也干了多年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吊的副市长,对王清华的印象马上就打了折扣,甚至开始有些讨厌王清华了。

    “王市长,”程大海冷冷道,“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只要有事实证据,对于惩治**,我们绝对不会留情。不过……”程大海略一思索,接着道:“不过你别忘了,我们惩治**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促进当地社会经济的展,对于那些企图利用惩治**,排除异己的干部,我们也绝不会姑息养奸。我们会在第一时间和当地省委,甚至中组部协商罢免这样的官员。”

    程大海的弦外之音,就是在怀疑或指责王清华就是那种想利用惩治**,来排除异己,从而为自己升官之路扫清障碍的人物。不过这样的话,对王清华来说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兰二刚和胡常青的死,给了王清华很大的刺激。在进入检查院工作之后,王清华并没有想到官场会这么**、阴暗。再加上线索的中断,让王清华产生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说实在话,这个副市长,他现在都有心不干了。所以程大海企图用罢官免职的威胁言辞,来警告王清华,根本就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程组长,”王清华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位高高在上的中央领导,就干脆直接称呼现有职务。这种称呼本身是不合理的。就像谭明月一样,本身是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只是省委委托下来调查小王庄水库溃坝事件的调查组组长,谁都不会用组长来称呼谭明月。程大海在中纪委本身也有职务,是调查二厅的厅长,正厅级干部。王清华的称呼,让程大海马上感觉浑身不自在,就抬头很不高兴地看了一下王清华,也不好说什么。

    “程组长,”王清华不管这些,“我下午让程艳娇同志给你传达的话,估计程艳娇同志已经告诉你了。我就不在重复了。我现在想告诉你的,只要你有胆量和决心,无论是x市的**案,还是小王庄的水库溃坝案,都非常好查。只要查清小王庄的水库溃坝案,x市的**案,不用你们查马上就会浮出水面。而要查清小王庄水库溃坝案,你们只要拘捕审讯唐范海,什么问题都会水落石出。嘿嘿……”王清华冷笑了两声,“不过,我担心,你们还没有开始拘捕唐范海,就有人开始或者利诱威逼你们了。这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放肆!”程大海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王清华同志,作为一个地级市的副市长,国家副厅级高级干部,你竟然能说出这种话。什么叫我们敢不敢?什么叫利诱威逼?你把我们中纪委的人都当成什么人了?啊?”

    王清华并没有被程大海的突然火吓倒,从沙里坐起来,在程大海的肩膀上拍了拍道:“程组长,我告诉你,你对我这么大的火没用。有种,你把这个案子拿下来,再给我火……到时候,就是你把我骂个狗血喷头,我都认了。”

    这时马长河推门进来,见程大海和王清华像吵架一样说话,也不认识王清华,就对程大海道:“程厅长,你说话能不能小点声,罗委员那边有客人。”

    此时此刻,谭明月已经离开了罗荣天的房间,正在给罗荣天汇报情况的是人大主任关凤鸣。

    王清华一听“罗委员”三个字,马上看了一下马长河,凭直觉判定马长河就是罗荣天的秘书,也不管程大海高兴不高兴,问道:“请问罗委员在听谁汇报工作?”

    马长河愣了一下,觉得面前的年轻人说话实在有失礼节,本不想和王清华说话,想了想还是接了王清华的话道:“罗委员正和市人大主任关凤鸣同志谈话。”

    “那就麻烦你给罗委员说一声,就说我要见他。”王清华说话的口气很生硬。这让马长河这个秘书很不高兴,就用鼻子哼了一声,又看着程大海问道:“程厅长,这位是……”

    “王清华,王副市长!”程大海看都没看王清华一眼。

    来x市之前,马长河罗荣天曾经提起王清华这个名字,说是在鹤天寿的举报信中,好几次提到王清华顶着各方面的压力一直在查小王庄的案子,是个难得的好干部。基于此,才让程大海到x市的第一件事,就是召见王清华,想不到碰了一鼻子灰不说,刚见了面,又被王清华质疑了半天。

    马长河马上眼前一亮,处于对领导的信任,对王清华的印象也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急忙拉过王清华的手道:“想不到王市长这么年轻,罗委员还经常提起你呢。这样吧,你现在程厅长这里等一会,我马上给罗委员汇报。”马长河说着兴冲冲地跑了。

    程大海也没有想到,马长河对王清华的态度,会突然之间生这么大的变化,估计是罗荣天整天在马长河耳边念叨王清华的结果,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就别别扭扭地给王清华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让王清华继续坐在沙上,亲手给王清华倒了一杯热茶。王清华在小王庄受了些风寒,还没有顾得上喝水就来找程大海,见程大海端过来的热茶,就毫不客气地一口气咕嘟咕嘟灌进了肚子里。

    不一会功夫,马长河跑了过来说,关凤鸣已经走了,罗委员让王清华过去。

    第一次见罗荣天,王清华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倒不是因为别的,毕竟罗荣天的名声太大,更何况自己还冒充过一次罗荣天,虽然办的是好事,但心里总觉跟做了贼一样。

    已经是晚上快十一点钟了。王清华走进罗荣天的房间的时候,罗荣天正在洗手间洗脸。听见外面有人进来,罗荣天就大声道:“是清华同志来了吧,先在外面坐一会,我马上就好。时间也不早了,如果没什么事儿,我看你今天晚上就不要回去了,就住我这儿。反正这个房间这么大,我一个人也住不了。我还有很多问题要和你谈呢。长河啊,你给安排一下,让服务员再送一床被子上来。今天晚上我们两个就凑合凑合。”

    罗荣天看似很普通的一句话,却让马长河震惊不小。罗荣天这是要王清华住在招待所,而且是要让王清华和他住在一起。这是马长河跟罗荣天以来,还从来没有生过的事情。即便是马长河自己,也从来没有和罗荣天在一个房间住过。

    即便是谈工作,罗荣天对王清华如此信任,还是让马长河心里萌生一股妒意。

    马长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停了几秒钟,问道:“罗委员,你是让王市长住在你……的房间里吗?”

    这时罗荣天的脸也已经洗完了,从洗手间出来,一边擦脸一边笑道:“是啊,不可以吗?你这个小马是不是不想给我们搬被子啊?”

    马长河急忙道:“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我是……”

    “我是什么?有什么事情就说嘛,干嘛吞吞吐吐的,这可不像你马长河的作风啊。”罗荣天坐在沙,微笑着看了王清华一眼道。罗荣天的样子很亲切,四十多岁的样子,瘦高个子,长方形的面孔,浓郁的眉毛,鼻梁通直,嘴唇略有些薄。王清华突然感觉罗荣天跟自己的父亲还有几分相像。不过父亲只不过一个小商人,在气质上怎么也没办法跟罗荣天相比的。

    “我是担心你晚上谈工作谈的时间太长,休息不好。临来的时候,阿姨可给我交代过……我害怕,回到京城万一阿姨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马长河虽然是在劝罗荣天,但还是搬出了罗荣天的夫人做挡箭牌。

    “行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就不要用你阿姨说事了。”马长河的伎俩一下子就被罗荣天看穿了,“你赶紧给我搬被子去。要不然晚上我和清华同志无论谁着了凉,你都负不起这个责任。”

    一会之后,原慕云竟然亲自将被子送了上来,同时叫人又要给客厅里外面加了一张床。

第二百一十八章 成败(5)

    第二百一十八章成败5

    罗荣天对王清华的关照,不仅让马长河妒忌万分,让原慕云也感到不可思议。原慕云离开罗荣天的房间,就急急忙忙将王清华住进罗荣天房间的消息告诉了谭明月。此时,对于谭明月而言,更多的是一种无奈。他不能将王清华从罗荣天的房间里拉出来,对x市的今后的展局势,心中更是一片茫然,只能用听天由命来形容此刻谭明月的心情了。

    对于这么快就见到罗荣天王清华也没有多少心里准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经过几分钟的适应,王清华心里已经坦然了许多,心想,反正已经这样了,难道还怕罗荣天把自己吃了不成。那种对上层领导的敬畏之心也渐渐消失了。

    “清华啊,”罗荣天很亲昵的叫了一声王清华,在王清华的肩膀上拍了拍,示意王清华坐下说话。王清华就找了个位置,老是不客气地坐了下来。“你的情况,我还算了解吧。说实在话,对于这次彻查小王庄水库溃坝案,我和中纪委调查组的同志,信心不大,也做好了无功而返的准备。正如你所言,x市就是x市,不是都,更不是别的什么地方,情况非常复杂。”

    罗荣天略微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茶水接着道:“但是有了你,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因为你比我们更了解x市的情况,比我们更了解这个案子。只要你能全力以赴,再加上中纪委给你压阵,相信你能把这个案子查个一清二楚。所以今天我只想听你谈谈你的想法,以及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罗荣天刚开始谈话就开诚布公,不做丝毫防备,这让王清华非常的感动。这样的领导还是很少见的。也或许是罗荣天的容貌,给了王清华一种亲切感,突破了王清华的心理防线。而且毫无疑问,作为省部级高级官员,罗荣天的态度也是非常诚恳的,更没有半点官架子。这就说明,罗荣天和自己的出点一样,都是为了尽快将小王庄的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罗委员,”王清华道,“你有这样的态度,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过对于如何彻查小王庄水库溃坝案,我自己也没有太大的把握。我相信中纪委的同志,肯定比我经验更加丰富,能力更上一层,一定能在短时内将案子告破。”王清华还是选择了一套比较谦虚的说法。

    “清华啊,”罗荣天笑了笑,“既然我把你请来,又让你住在我这里,就希望能和你破开肚皮谈一谈。我知道,这段时间让你受了不少委屈。其实你这个副市长,本身也是不牢靠的。是某些人用来和你交换的条件。而且我相信,你恐怕也有什么把柄掌握在人家手里。对吧?”

    罗荣天一语道破,把王清华一直以来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因为档案的问题,别的不是,就是自己现在这个公务员身份,都是冒牌的,更别说副市长的职位了。这个问题,在x市上层领导中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只是大家不说穿了罢了。

    王清华苦笑了一下道:“既然罗委员什么都清楚,我就不隐瞒什么了。其实别说是现在当这个副市长,就是以前任清水镇武装部部长,检察院副检察长,我心里都感觉是稀里糊涂的。有些事情,也是我最近看了一些公务员法之后,才了解的。按照我现在的年龄和资历,根本就没有做副市长这个位置的条件,甚至连正科级干部也不能提拔。所有这一切都必须带上‘破格’两个字才能合情合理。但即便是‘破格’也应该有个限度吧。总不能总是破格提拔吧。”

    “你是不是在怀疑李高瞩同志?”罗荣天看着王清华,“对于李高瞩同志我也不是非常了解。我所知道的就是,用现在的流行语来讲,李高瞩是王大成书记提拔起来的草根市长典范。”罗荣天停顿了一下,“我也不隐瞒你什么。刚才裘学敏同志、谭明月同志、关凤鸣同志都来过了。裘学敏同志是我老同学,也没有说什么。但是在谭明月同志和关凤鸣同志两个人的谈话内容中,均未提到李高瞩。刚才我也没有注意,现在一想,还真觉得有些奇怪。按道理说,李高瞩作为x市的市长,第一责任人,应该是x市的焦点人物,起码也应该是这次事故的焦点人物。从现在的形势看,他倒变得和没事人一样,好像所有的事情跟他都没有什么的瓜葛。这太不和常理了。”

    罗荣天的话,无形中已将话题引到了小王庄水库案和x市的**问题上了。而开头的人就是李高瞩。

    “实不相瞒,李市长对我是有恩的,所以我一直回避把所有的问题和李市长联系在一起,总是从谭副省长、裘副市长,甚至兰书记身上找突破口。然而就在最近,我现,按照我以前的思路,所有的问题都遇到了阻塞,根本无法进行下去。”王清华缓了一口气接着道:“小王庄水库溃坝事故是一个大案子,死了那么多无辜的百姓。如果不查个水落石出,我们没有办法给全市三百多万人民交代,更没有办法给党中央交代。然而,正如谭副省长所言,如果把这个案子刨根挖底查到最后,最后的结果恐怕会让我们的老百姓心寒。”

    “清华,”罗荣天换了个坐姿,精神也一下子提了起来,“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现?如果有什么重要现,你就大胆说出来,万一不行我们可以采取一些非常措施。”

    这是王清华第一次说出一直埋藏在内心的想法。即便不是作为一名国家干部,就是作为一名华夏公民,王清华也不想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更不想看到这样的猜测有朝一日变成现实。然而如果不说出来,小王庄水库溃坝案,只能作为一个冤假错案结案。

    王清华沉默了一会道:“罗委员,这只是我的一种感觉或者叫推测,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事实依据。我怀疑……小王庄水库溃坝案,跟李市长有着极大的关系。”

    “为什么这么说?”罗荣天立马问道,“你们对水库溃坝的调查,通过你们市委给中央报的材料中,也能看出一些问题。但是你说跟李市长有联系,我还真看不出来。”

    王清华无奈地笑了笑道:“我之所以要把怀疑的矛头指向李市长,有这么几个疑点。先,小王庄水库溃坝是在我奉李市长之命,进入清水镇之后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生的。我对李市长有过一次很巧合的帮助,但是李市长为什么要安排我到偏远的清水镇呢?难道只是把我安排到那里不容易招人非议吗?而且李市长,是在我尚未毕业的情况下就安排我进入了清水镇。最让我怀疑的是,在安排的过程中,李市长明明可以给我建一个档案,却没有给我建档案,而给建了一个假档案。这又是为什么呢?”

    王清华说到这里,罗荣天的脸色也为之一变:“你的意思是说……如果在这半年的事件内稍有不慎,真某种情况下,你很有可能不明不白地被人暗杀?”

    王清华点了点头,接着道:“在李市长安排我去清水镇任职的时候,并不知道我还会拳脚功夫。如果不是我这两下功夫,可能早就死于非命了。当然这也只是猜测而已,没有事实依据。这是第一个疑点。第二个疑点,就是在小王庄水库溃坝之后,李市长力排众议,鼎立举荐,冒着被罢官免职的风险,在谭明月那里给我争取来一个检察院副检察长的职位。这个疑点,如果要给一个轻松的解答,也很容易,就是李市长想在自己下台之前,安排好我今后的事情。然而,如果我们仔细想一想,这种解释根本就讲不通。当时,李市长到x市任职不到半年的时间,对x市的情况对都不是很了解,就是需要追究领导责任,李市长的责任也不是很大。相比之下,兰书记的责任要比李市长大的多。而且当时谭明月的态度,也不像是要拿兰书记和他李市长做文章。李市长为什么要给我留这么一条后路呢?那就只有一种解释:李市长希望我替能监视检察院的调查工作。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公安局,应该还有李市长安排的人。”

    罗荣天皱了皱眉头问道:“照你的意思,李市长不仅在检察院安插了,还在公安局安插了人,那么在整个案件的调查过程中,李市长应该一直都非常清楚案件的进展情况?”

    “应该是这样的,”王清华道,“在案件的调查过程中,我时不时会给李市长汇报案件调查的进展情况。到后来谭明月和市委给案子定了性之后。李市长再没有问过我案子的情况,我也没有继续给他汇报。不过这段事件的情况非常复杂。一方面是谭明月抓住了我假档案的事情,让我举步维艰。我不得不跟谭明月妥协。另一方面案子的进展也越来越困难,可以说没有任何头绪。只能凭借我们掌握的一些的人来找证据。”

    罗荣天听完,笑了笑道:“你是不是采取了一些非常手段?”

    王清华不好意思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当时的情况也是让我万般无奈,就不得不……秘密拘押了清水镇办公室主任尉仁义,卫生院院长茹孝贤和一个跟踪我的神秘人物。”

    罗荣天一脸惊讶指着王清华道:“真想不到,你小子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手段。这三个人现在在哪里?”

    这个问题让王清华不知该如何回答。匣子村的事情现在还没有结论,大火中伤生的三个人中,一个是尉仁义,已经确定无疑,另外另个人,按照赵全才的推断,一个是兰二刚,一个胡常青。但王清华总觉得其中还有蹊跷。

    “一死,两逃!”在没有真相的情况下,王清华只好先给罗荣天这么说。说完,王清华又补充道:“不过……我感觉这个结论,跟真相还有一些差距。尉仁义已经死了,但另外两个是不是逃了,现在还很难说。”

    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一点,可能是罗荣天住在招待所的原因,暖气还一直烧的暖烘烘的,房间里竟然有些热。王清华就脱了外套,放在沙上。

    罗荣天毕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精力虽然还不是问题,但要熬夜就有些顶不住了,眼睛涩涩的,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看了一下x市的夜景。按照国家节能降耗的要求,过了十二点街上的路灯也都剩下一个昏黄的亮点了,只是远远跟市府路相邻的迎宾路上,依然辉煌的霓虹灯闪烁不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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