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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示申     玩转官场txt下载     玩转官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二十九章 破裘(24)

    第四百二十九章破裘24

    一轮红日从东方缓缓升起,刚刚露出半个圆润的脑袋,霎时间就变得光芒万丈,把大地照的透亮,依然还挂在天空的月亮就渐渐地褪去颜色,变成白晃晃一把弯弯的镰刀。燕子和麻雀最先感知到晨曦的光芒,欢腾地从屋檐下飞将出来,一窜而上云霄,在空中扭摆几个美妙的舞姿,活动一下筋骨,又像箭一样一头扎进公园里,寻觅一天的食物去了。

    勤劳的清洁工,早早就扛起了扫帚,在大街上嗤啦嗤啦地挥舞了起来,在人们出来上班之前,就给大家展现了一条条清洁的马路,给这个城市增添了几分可爱和清新。

    大街上偶尔会有一两个人匆匆忙忙的走过,都是一脸的倦意和疲惫,你千万不能说他们就是夜里出来在酒吧厮混的不良市民,或者说是背着老婆跟别的女人**了一个晚上的风流男人,他们极可能是为了生计,在工厂里加了一晚上班的工人师傅。就算是大早上,他们的脸上还是写满了无奈和愤慨。他们的心里正在暗骂着飞涨的物价、居高不下的房价和薪水的微薄。好在总算能看到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了。裘学敏集团彻底的完蛋了,起码不用再生活在日日恐慌的城市中了。

    不到七点钟的光景,街上的行人就渐渐多了起来,各式各样的汽车的喇叭声又开始在大街上滴滴答答的叫嚣,烦躁的人们又开始厌倦这个城市了,为什么人口越来越多,道路越来越窄。他们甚至突奇想,想给政府提个建议,让政府对进入这个城市的人进行严格审查,对那些“三无”人员无业、无房、无工作进行清理。可是想想,他们又会觉得这样做未免太残忍了、太荒唐,自己刚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又何曾不是如此呢。

    阳光洒在街道两旁的梧桐树上,在大街上留下斑驳的光影,没有一会的功夫,热浪就开始在大街上蔓延,一大早起床,那些已经退休的老人们,就不得摇着蒲扇出来散步。七点三十分左右,大街上几乎已成人头攒动之势,大城市早九晚五的作息表,在这个城市还没有开始事实。大家都必须在八点之前赶到上班的地点,眼看着时间快要到了,情绪就越来越不好控制了,叫骂声、抱怨声、不耐烦的汽车鸣笛声,喧嚣的似乎到了世界末日一般。

    往昔门庭若市的市委大院,今天却显得异常的清静,直到八点钟,才开始稀稀拉拉的有人过来上班,见了面也不客客气气地打招呼了,而是递一个神秘的眼色,到了办公室才开始叽叽喳喳地议论。检察院的廉政行动,把带长字的干部基本抓完了,能留下来的都是一些清水衙门,比如党史办、工贸局、政协办、工联办、人大办、妇联、科协、文联等,这些几乎已经被人们遗忘的部门。

    王清华早早就坐在了办公室,这是大清洗之后的第一天,市委常委除了自己、闫红学、兰新天、关凤鸣之外,全部被关了起来,连一向温文尔雅的樊海平也未能幸免于难。对樊海平签拘捕令的时候,王清华就站在旁边,问罗荣天:“是不是搞错了?”罗荣天笑而不答,看了一下身旁正在签拘捕令的韩淑静。

    韩淑静就把樊海平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樊海平虽然跟这几起都没有关系,但是樊海平利用职务之便,以他人名义在迎宾路经营两家宾馆,而且两家宾馆均涉黑、涉黄、涉赌。我们早在一年前已经注意上他了,只是一直得不到市委的支持。”

    王清华这才明白,原来x市真的成了蛇鼠一窝的地方,没有一个干净的地方、没有一个干净的人了。

    大约九点钟的时候,市委楼下忽然鞭炮齐名、锣鼓喧天,王清华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儿,就打电话问了一下办公室。办公室方田雨也被拘捕了,接电话的是一个年轻人,一听是王市长的电话,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王清华就干脆把电话扣了,亲自下去看个究竟。

    刚到楼下,王清华就被那场面震住了。只见一队一队,排列有序的人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像过节一样,敲打着锣鼓,扭摆着秧歌舞,在市委大院里欢腾地跳着、闹着,脸上盈溢爽快的笑容。

    门口的一队人高举着横幅,上面写着“大快人心”、“为民除害”、“枪决裘学敏”、“枪决赵金明”、“枪决王光禄”等各式各样的标语,表达对这一群涉黑**分子的愤慨,和对他们的痛恨。

    兰新天也急急忙忙从楼上跑了下来,看到这个场面也震惊了。谁也想不到,人们对裘学敏集团的痛恨竟然到了如斯地步,对于处决裘学敏等人的心会如此的迫切。

    “王市长,看来裘学敏集团在x市真的为祸不少啊。”兰新天感慨道。

    王清华笑了笑道:“兰市长,裘学敏在x市的为祸,我想你兰市长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兰新天的脸上就讪然笑了一下,不好意思了起来,又将眼镜摘下来,擦了擦道:“对于裘学敏的问题,我们有错。几年前,我们就已经觉了裘学敏在罗织自己的势力,也知道裘学敏已经有了涉黑行为,但是谁都不愿意动这个烫手的山芋。都害怕逮不住狐狸惹一身骚,就慢慢地习惯了。其实如果我们早动手,就完全没有必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了。”

    王清华道:“兰市长,我觉得你只说对了一半。另一半你还是不愿意说出来。如果我们及时对裘学敏进行了处理,在x市形成震慑,那么也就不会出现这么多肆无忌惮、大大小小的**分子了。可以说,我们今天抓捕的这些人中,有很多人是看到裘学敏**犯法却能平安无事,才开始步了裘学敏的后尘。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在检察院待过一段时间,看到这些年市里也在零星地搞反腐工作,但是每次反腐都像是刮风一样,风刮过去了,也就完事了。当然每刮一风,就会处理一两个干部,可是真正的**分子还是没有抓起来。慢慢地大家潜意识里就形成一种规则,不因为你**了才被抓的,是因为你运气不好才比抓的。下午审查干部作风问题的纪委书记,到了晚上就会搂着自己的情人睡大觉,而且几个情人轮着睡。这岂不可笑。”

    兰新天点了点头道:“是啊,反腐其实也是需要勇气的,我们就是一直没有这个勇气,不敢正面面对这个问题。下面已经有人说,我们党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界,如果不反腐,迟早要亡党亡国。我看这话说的一点也不过分。你们刚刚开始接触裘学敏集团案的时候,我还以为顶多就是围绕裘学敏抓几个**分子就完事了,想不到会揪出这么多的人。现在市委市政府和下面各局里面,带长字的几乎都被抓了起来。”

    王清华笑道:“其实反腐并不是最困难的事情,最困难的事情还是管理。如果管理机制和监督机制跟不上,就是我们反腐反的再轰轰烈类,过上一段时间,新的**又会诞生。公共权力其实就是一个**的温床。”

    兰新天哈哈笑道:“王市长这话可有点老庄的味道了,是不是也想来一个小国寡民时代,使民无欲无求啊。”

    王清华摇了摇手道:“兰市长误会了。我说的公共权力是**的温床,并不是说一定要取消这个公共权力,或者是压缩公共权力,而是说公共权力必须有一套来自外部的监督机制,而且这个监督机制必须是强有力的,能够在必要的时候制约,甚至剥夺手中掌握公共权力的人权力。只有这样,掌握公共权力的人,才会有危机感,才会感到害怕,才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工作,才不至于利用手中的公共权力**。”

    兰新天道:“王市长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我觉得就目前的形势来看,起码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这种理想还不可能达到。”

    王清华觉得话题扯的有点远了,就指了一下市委大院里那些正在欢歌起舞的人们道:“老百姓是多么的淳朴啊,只要政府能拿出一点态度,他们还是相信和拥护政府的。”

    兰新天道:“是啊,老百姓是淳朴的。这就难怪古人用逐鹿天下,来形容权力的争夺战。这个逐鹿中的鹿就是指的老百姓。老百姓虽然群体膨大,却非常温顺,就像鹿一样从来没有伤人之心。他们追求的无外乎是一个安定的社会秩序和稳定的生活,说白了就是有饭吃,有房住,人身安全能够得到保证。谁能给他们这三样东西,他们就会拥戴谁。可惜的是,我们建国已经将近九十年,却始终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虽然吃穿不愁了,但是很多人还没有房子住,看病花钱还是一个大问题,社会福利仍然得不到很好的解决,贫富悬殊越来越严重,想起这些就让人痛心啊。我曾经去下面一个县里考察工作,那里的农村连居民吃水,孩子上学都还是问题,住着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土培房子,看了之后,真是让人痛心啊。而我们的干部却不顾老百姓是死活,中饱私囊,开着豪华轿车,住着洋房别墅。这难道不让老百姓寒心吗。”

    兰新天说的有些激动了,眼眶里竟然不由自主地湿润了起来。王清华就在兰新天的肩膀上拍了拍,勉励道:“兰市长,如果华夏的干部都能跟你这样的话,何愁百姓不富,何愁国家不强呢。”

    兰新天摘下眼镜,拭了一下眼角快要落下的泪水,苦笑了一下道:“我说的都是气话,总的来讲没有实际意义。你才是国家的栋梁之材,才是干大事业的人。这次剿灭裘学敏集团,如果没有你的大力相助,恐怕中纪委也把裘学敏拿不下来啊。”

    王清华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裘学敏已经扳倒了,连同谭明月也以一种让人哭笑不得的方式死了,虽然其中的隐情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但是谁也不想把这种事情公诸于众,甚至不愿意再追究这种黑吃黑的过程中留下的笑柄。

    在王清华的心里还有一个天大的秘密需要澄清。因为他不想再去欺骗,当时的欺骗是处于无奈,而现在再欺骗,就变成了毫无廉耻的诈骗。

第四百三十章 谎言(1)

    第四百三十章谎言1

    去都之前,王清华做了数天的心理斗争,还是决定北上,将真相和盘托出,给龙腾跃一个交代。在官场走了一遭,用一个弥天大谎,把所有人都玩了个遍,如果继续玩下去就是玩世不恭了。虽然这个秘密如果自己不说,可能很难被人戳破,但是王清华还是不想再继续隐瞒下去了。尽管隐瞒的结果会给自己带来很多意想不到的好处,但是王清华更希望通过自己的能耐,打拼出一片天地。

    听说王清华要上京,程艳娇就跑到王清华的办公室要求跟王清华一块上京。王清华没有同意,因为他这次上京不是为了别的事情,而为了自己和龙腾跃之间的事情。万一龙腾跃不想让人知道,跟着一个程艳娇,自己一旦把事实的真相说出来,无疑会让龙腾跃感到非常的尴尬。即便是龙腾跃有什么想法,也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能带上我。”程艳娇坐在王清华的办公室,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边喝水,一边气呼呼地跟王清华争执。

    “不能带你就是不能带你。我去都汇报工作,又不是游山玩水,带上你算怎么回事?”王清华说着将大转椅转了半圈,脸背着程艳娇。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跟你一块去。”程艳娇表情冷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铁定了心要跟王清华一块上京。

    “你不要胡闹好不好。你上次说的事情我都答应你了,你还想怎么样。”说到这里,王清华忽然觉得多少有些对不住程艳娇,不该把所有的事情都瞒着程艳娇,弄的程艳娇又是哭鼻子又是想做什么丁克。

    “既然你答应了我,就更应该带我一块去了。我要陪在你的身边,照顾你。”程艳娇理直气壮,以未来大老婆的身份自居。

    “这不是胡闹吗,我一个大老爷们,有胳膊有腿,用得着你伺候吗。再说了,你去都的路费谁给你出?一来回飞机,差不多三千元,你让我犯错误啊。”王清华想起了用廉洁来压程艳娇。同时又给程艳娇撒了一个慌。虽然刚才已经为过去的谎言而感到内疚了,但是还忍不住继续这个谎言。

    “飞机票不用你管,我自己掏腰包总可以了吧。我支持你做廉政模范总行了吧,反正就是要跟你一块去。”程艳娇寸步不让,铁定了要跟王清华一块北上,说着翘起了二郎腿,把两条穿着牛仔裤修长的美腿展现在王清华的面前。

    “我说不能去,就是不能去,你少跟我在这儿磨叽了。今天你就是说出大天来,也不能带你去。”王清华下了最后的通牒。

    程艳娇一听,愣了一下,呜咽了两声竟然哽哽咽咽地哭了起来。

    也许是经不住程艳娇那两条修长的美腿的诱惑,也许是承受不了程艳娇哭泣的折磨,王清华最终只能答应带上程艳娇。程艳娇马上兴奋地摸了一把眼泪,脸上就挂起了笑容。

    “真拿你没办法。”王清华无奈道,“你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似得,说哭就哭,说笑就笑。”

    “哭笑自如才是真人!这是天山童姥说的。我觉得,其实天山童姥活了九十多岁,不是因为练什么返老还童的大荒神功,而是哭笑自如,收放自如。”程艳娇竟然把话题扯到了天龙八部上面去了。

    王清华真想纠正一下,天山童姥说的是率性而为才是真人,想了想还是没有接程艳娇的话。要是接了程艳娇的话,还不知道程艳娇又要跟自己争执什么呢。

    这时燕妮进来了,见程艳娇坐在里面,就准备离开。王清华叫住了问:“燕妮,你有什么事儿吗?”

    燕妮这才道:“王市长,飞机票已经给您定好了,是明天早上八点五十分的。您看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

    程艳娇的目光就一直在燕妮的身上扫来扫去的,可能是在感叹燕妮的身材为什么会如此之高,而且线条又如此的匀称,简直比空姐还要空姐。程艳娇见燕妮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虽然自己的身高也有一米六五左右,但是每次见到燕妮还是会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燕妮啊,麻烦你再给顶一张机票吧。”王清华坐在沙里吩咐了一句。燕妮看了一下身旁的程艳娇,大概明白了王清华的意思,就应了一声,又问王清华还有什么事儿吗。王清华说,没事儿了,你去吧。燕妮这才转身离开。

    “王……王……王清华同志。”程艳娇总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王清华,叫王市长有点远了,叫清华又有点太黏糊,“你说你那秘书是怎么长的啊,怎么长那么高啊,像根麻杆一样,有一米八了吧。”程艳娇出口就有一股妒忌的醋味。

    “妒忌了吧?”王清华笑了笑,好像好不容易逮住了一次挖苦程艳娇的机会道,“他没有一米八,顶多也就一米七五的样子吧,跟我的个头差不多。不过应该比你高半个头吧。哈哈哈”王清华说着爽朗地笑了几声。

    程艳娇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不对劲了,狠狠地挖了王清华一眼,站起来一声不吭地走了。王清华知道自己不用叮嘱去都的事儿,第二天一大早,程艳娇自己就会找上门来的。

    程艳娇刚走,兰新天就来了。裘学敏的势力垮台了,接着是市里倒下去一大批的机关党政干部,x市的班子大换血已成定局。这段时间下面讨论最多的恐怕就是这个问题了。连市委书记和市长的位置都空出来了,大家不可能不动心,兰新天也是人,也有这个想法,不过并不被机关里的人看好。大家觉得无论是市委书记,还是市长,他都不适合。关键问题是兰新天没有魄力。

    而王清华已经被大家认定了下届市委书记的候选人,但因为年龄偏小,资历不够,给大家留下了不小的遗憾。相对来说,闫红学各方面条件都比较成熟,对于担任市委书记比较合适,但也有缺陷,那就是锋芒不够,恐怕难以服众,但是非常时期估计也只能这样安排了。所以大家慢慢在下面就形成了一个一致看法,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市委书记应该由闫红学来担任,而市长一职就非这位年轻的常务副市长王清华莫属了。

    当然兰新天找王清华的主要目的还是希望,把自己的位置往前调整一下,坐实常务副市长的位置。其实兰新天的这种做法毫无疑问非常多余。即便是他不说,他也应该在常务副市长的考虑之列,他说了,反倒让人觉得他好像是在要官。不过每一次兰新天说的都非常含蓄。

    “王市长,听说你要北上了,过来看看。”兰新天进来也不等王清华招呼就坐在了沙上。

    燕妮也跟着进来,给兰新天倒了茶水,放在茶几上,看了一下王清华,见王清华再没有什么指示了,就出去了。

    “是啊,市里生这么大的事情,应该去都汇报汇报。中央领导也非常重视这个案子。这个案子不仅是市里的大案要案,在全国也挂上号了啊。”王清华还是掩饰了自己去都的目的。

    “是该给中央汇报汇报了。中纪委汇报归中纪委汇报,我们该汇报的还是要汇报的。闫书记什么意思呢,是不是也跟你一块上京?”兰新天试探着问王清华是不是跟闫红学一块去。如果王清华跟闫红学一块上京,那么市委书记、市长的位置就已经铁定了是这两个人了,也就证实了这么长时间,大家的传言和判断了。

    “哦,”王清华愣了一下,知道兰新天又要说班子的调整问题了,之前兰新天明里暗里的已经给王清华提了几次,希望再往前走一步。但是这么重要的事情,王清华是轻易不好给兰新天许诺什么的。王清华知道,对于这次破获裘学敏案,广泛的意见一致认为,自己起了很大的作用,中纪委是在自己的大力协助下才将裘学敏集团一网打尽的。然而王清华非常清楚,自己在破获裘学敏案中虽然在关键地方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甚至是决定性的作用,但中纪委,特别是罗荣天会不会这么认为,还是另外一回事。当然在给省委和中央相关领导跟前汇报工作地时候,罗荣天没有忘记把自己大加赞赏了一顿。不过王清华也知道,那只是场面上的话,至于罗荣天背后怎么说,鬼才知道呢。好在,现在王清华对这些已经不是特别在乎了。

    “闫书记有事去不了,我一个人去。你的事儿,我会尽力的。我知道,在x市的经济建设中,特别是城市管理这一块,你做出了非常突出的贡献。而且你的工作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我会挺你的。当然了,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包袱。这种事情,中央和省委方面到底怎么安排,还不一定。说不定,下派干部也不是没有可能。你一定要正视这个问题。x市今后的工作还非常艰巨,经过这场风暴之后,那么多人都下马了,干部缺口大,重新选拔的工作程序又非常的复杂,我想中央和省委方面会提出一个妥善方案的。”王清华安慰了兰新天两句,同时提醒兰新天,作为市委常委,现在应该考虑的不应该是自身的升迁问题,而是如何收拾x市这个残局的问题。

    兰新天心领神会,笑了笑道:“谢谢王市长教诲,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就放心吧。”

    王清华也笑了一下,站起来道:“兰市长严重了,你年龄比我大,我怎么能谈得上教诲你呢。大家好自为之吧。”

    兰新天也知道,这是王清华有了送客的意思,就站起来伸出手跟王清华热情的握了握,说了声,“王市长忙,我先走了。”转身离开了。王清华也没有送他,看着兰新天离开办公室,一转身倒在了沙里,就觉得浑身的疲倦,不一会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四百三十一章 谎言(2)

    第四百三十一章谎言2

    王清华睁开眼睛后,第一眼就看见燕妮正俯下身子,在叫自己。燕妮大概以为自己睡着了,也没有什么关系,穿的宽松的T恤衫,把一片白花花的酥胸展露在王清华在面前。王清华睁开眼睛时,几乎看到了一圈粉红的晕印,心就突突地跳了两下,感觉喉咙干,想张话,张了几次嘴,却没有出声音。

    “王市长,你是不是要喝水?”燕妮依然俯身在王清华的身旁,同时伸手在王清华的额头上摸了一下,马上哎呀一声道,“王市长,你烧了。赶紧去医院看看吧。”

    王清华强撑着,从沙里坐起来,指了一下饮水机,让燕妮倒了一杯水,咕嘟咕嘟一饮而尽,道:“没事的,过一会就好了。可能是累了吧。”

    活二十多年了,王清华几乎没有生过病,有时候有个小病小灾的,抗一抗也就过去了,过硬的身体素质,让他一向对自己非常的自信。今天却感觉身体异常的沉重,好像虚脱了一样,整身体都软塌塌的,稍微动一下就感觉浑身酸痛。

    “王市长,还是到医院看看吧。别给耽搁了。我这就开车去。”燕妮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王清华一把将燕妮的手抓了起来,道:“没事的,休息休息就好了。”手却一直抓着燕妮的手。燕妮就不好意思地看了一下王清华的手。王清华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但也不想表现的好像自己真的失态了,就很自然地拉着燕妮的手,让燕妮坐在沙问道:“现在有几点了,是不是已经下班了?”

    王清华的办公室在市委九层,傍晚的最后一缕阳光也能看到,而现在阳光好像已经悄然西沉了,映着天际的云彩,把几片云彩染成了金黄色,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火烧云吧。

    “已经七点一刻了,王市长。”燕妮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对王清华说道,“是不是给您弄点吃的呢?”

    “不麻烦了,还是下去吃吧。我们一块去吧,今天我请客。”王清华站起来,试着舒展了一下身体,感觉脑袋晕晕的,觉得还能坚持。伤风感冒,对于王清华来说,向来是小事一桩,也没有放在心上。

    “您这样……可以吗?”燕妮有些担心地扶了王清华一把,王清华拿开燕妮的手道:“没事的,走吧。”说着,故意做了两个动作,生龙活虎的样子,燕妮一下子就笑了。

    市委大院里已经冷清的没有一个人了,过去在傍晚的时候经常有几个退休的老干部围着市委大院的花坛快不转圈,锻炼身体。这两天他们好像也忙着去讨论是下一届市委人选去了,也不来锻炼身体了。办公楼上,也是漆黑一片,连整天勤劳的跟蜜蜂一样的组织部的灯也好长时间没有亮光了。

    而全市的经济、生活、文化娱乐没有一样瘫痪的,市委前面的广场上,每天晚上照样有人扭秧歌、打台球、看大屏幕电视,城市该供水的依然供水,该供电的还在供电,厂矿企业没有一家停业的,似乎市委的半瘫痪状态对他们而言几乎没有任何的影响。

    由于中央和省委严格要求播放裘学敏**案的范围,x市电视台新闻上,这两天少了几个焦点人物,多了一些琐碎的市民生活。为此新任的电视台台长原和平还专门找过几次王清华,提出这段时间看能不能以王清华和闫红学为主,要不然一个市电视台就太没有品味了,净是一些琐碎的事情。王清华没有同意,理由很简单,现在无论是谁都不宜在公众场合多露面,容易让上面的领导认为,这是在给上面施加压力,逼迫上面让某某某担任某某职务。

    当然王清华没有给原和平解释的这么透彻,只概括性地给原和平说了一下,让原和平这段时间多关注民生,比如水电、医疗、交通等事情,给这些单位施加一些压力,不要政府乱套,下面乱搞。

    刚出市委大院,迎面碰上了看门的老头。看门老头想不到王市长会这个时候出去,就愣在那里,半天才叫了一声王市长好。王清华就拉了看门老头的手道:“尉师傅,辛苦你了。市委大院可全靠你了。”话说的意味深长,尉老头就激动地唉唉唉地应了几声,说:“请王市长放心,我一定看好市委大门。不让领导费心。”

    市委的头头脑脑,整天忙的跟没头的苍蝇一样,很少有人注意这位年逾六旬的老人,过去偶尔方田雨和他说两句话,不过大多数也是训责的口吻,不是说花儿该浇水了,就是说院子没有打扫干净。现在冷清了,事情反倒少了。

    和尉老头说了两句,王清华就和燕妮一块去了斜对面的市委招待所。一般情况,王清华的一日三餐都是在这里解决的,只是这两天老在警备司令部跑,也没有过来。有时候应酬实在推不开了,也去别的地方。

    原慕云正站在大厅下面训斥一位不知道犯了什么错的服务员,那服务员就低着头,像小学生一样,任由原慕云训骂,见王清华进来了,那服务员也聪明,就把拿眼皮一抬一抬地看王清华,原慕云自然习惯性往身后看了一眼,见是王清华来了,也顾不上训斥那位屋服务员了,急忙过来招呼。那位服务员当然因此逃了一劫。

    “王市长,你有好长时间没有过来了。大家都想你了。”原慕云站在王清华面前一脸笑容道。

    王清华没有打算跟原慕云在这里磨牙,面无表情哦哦哦地应了两声,打了个官腔,驴唇不对马嘴道:“原所长,工作很认真,很好,很好。”说着就往里面走。

    原慕云就在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问:“王市长,今天晚上想吃点什么,要不来点电红酒吧。昨天刚进的进口红酒,我先尝为快了,味道很不错,回味无穷。”

    红酒是非常煽情的东西,在x市大家还不习惯把红酒跟白酒、啤酒相提并论,说喝红酒就有点别的意思了。原慕云一边说一边还用眼睛睃跟在后面的燕妮。燕妮一般老是一身职业装,不是套裙就是套装,很少有像今天这样穿着宽松的T恤,配一条黑色牛仔裤的。燕妮这身打扮虽然更加随和,但是多少给人一点暧昧的味道。

    王清华岂能听不出原慕云的意思,就没有搭理他,让原慕云也不知道下面该说什么了,脸上也显得讪讪的。

    吃饭的时候,原慕云又一趟一趟地跑过来,过来见餐巾纸没有了,也要把服务员训斥一顿,站在包间门口,声音喊的山响,好像唯恐里面的王清华听不到他在训人一样。王清华吃的就没胃口了,随便吃点东西,草草结束了。

    原慕云又要给王清华安排住的地方,被王清华拒绝了。出了招待所,王清华让燕妮回家去,自己回公寓楼就可以了,不想刚走了两步就觉得头还是昏昏沉沉的,颠了一下差点摔倒。燕妮赶紧过去扶住了。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您这样,我可不放心。”燕妮一只手扶着王清华的胳膊,一只手扶着王清华的腰。

    刚才进招待所的时候,王清华虽然感觉身体沉沉的,但还是挺着腰,让原慕云也没有看出来,想不到吃了一顿饭却更加严重了。

    王清华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养了养神,略觉得好一些了,对燕妮道:“这样吧,你去给我买些药,普通的感冒药就可以,不要太好了。太好的药容易产生抗药性。”

    燕妮不放心,硬是把王清华送到了公寓楼,才转身去买药了。一会,药买回来,给王清华倒了水,看着王清华把药喝下去,又开始给王清华收拾乱七八糟的屋子。王清华催了几次,燕妮只是不走,说:“没事的,我妈已经去了都,回去也是一个人,还等你好点了再说吧。”王清华就不好在刻意反对了,只能任由着燕妮在屋里忙来忙去,一会倾倒垃圾,一会擦拭桌子,一会又去拖地板,忙的不亦乐乎。

    直到快十一点钟了,燕妮才将屋子收拾利索。屋里当然就焕然一新了,窗明几净,井然有序,人的心情当然也好了许多。最后燕妮将王清华要换洗的脏衣服放在了洗衣桶里,拧开洗衣机,让洗衣机自己工作去了,才算松了一口气。

    王清华喝了药,迷迷糊糊地趟了一会也好多了,起来见燕妮还在忙着,就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表,现已经十一点多了,心里感到很矛盾。只要自己提出稍微表示一下,燕妮肯定是不会拒绝的,可是这样做,多少让王清华感觉有些对不起燕妮,也对不起欣欣,对不起程艳娇,对不起兰英。

    想着想着王清华就不由嗤笑了起来,看来自己真的是烧昏了头,都对不起这么多人了,哪儿还有什么对不起谁的。

    燕妮进来,见王清华睁开了眼睛,就把头往上撩了一把,走到床沿,伸手在王清华的脑门上试了一下,脸上就显出了温柔的笑容。

    “烧已经退了。看来王市长的身体抗病性真的很强。”燕妮半开玩笑地灿然一笑。

    说着,燕妮又从外面端进来一碗开水,拿了勺子坐在王清华的身旁,示意王清华张嘴。王清华愣了一下说没有这个必要,自己来吧。燕妮却执意要喂。王清华只好顺从了她的意思。

    燕妮打扫卫生的时候开了窗户,风一吹,凉凉的,觉得很舒服。

第四百三十二章 谎言(2)

    第四百三十二章谎言2

    因为突然感冒的原因,北上的计划,不得不延迟。与此同时,一个让人不胜厌烦的事情,在悄然生。得知王市长生病后,都知道,王清华极有可能是下一届市长,没有不上赶着巴结的,凡是没有被关起来的大小官员便接踵而至,有些提着大包小包的营养品,有些是端着各式各样的鲜花,王清华一个一室一厅的公寓都快成了鲜花店了,有些则干脆直接送一个购物卡过来,还不好意思地说,不知道需要什么,让燕科长看着买吧,燕科长就是燕妮。燕妮这段时间整天在王清华身边照顾,说是秘书,却俨然有了一份女主人的味道。

    程艳娇也来过几次,每次来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每次程艳娇来了,燕妮就很知趣地离开一段时间,或是提个菜篮子说去买菜,或是说家里没有水果了,出去再买一些。其实家里的水果多的都可以堆成小山了,只是燕妮实在没有理由了,随便编一个,反正能出去就算。

    来的最勤快的,当属原慕云了。原慕云像个办公室主任一样,来了就是问长问短,还不时在屋里视察一番,看有什么缺的东西,哪儿需要打扫,就派个女服务员过来,呵斥着把屋里收视一番。其实燕妮每天都在收拾,原慕云还是不厌其烦地过来收拾。

    王清华就有些厌烦了说:“原所长,你以后就不用来了。我这儿有燕妮就够了。”明显是一句很不中听的话了,原慕云却不当回事,依然我行我素,每天照样来两三次,来了就带个服务员,把一天的饭菜都备齐了,又指挥着服务员把屋里打扫一遍。毕竟是一片好意,王清华也不好把话说的太重了,只好由他去了。

    罗荣天也从百忙之中来了,说了些注意休息的话。倒是关凤鸣、韩淑静和检察院的一帮人来了之后,说一大堆玩笑话。龙天剑还开玩笑说:“终于看到王市长躺在床上了,我还以为在我的有生之年都看不到王市长生病的样子了呢。”是一句玩笑话,却也带着某种很隐蔽的奉承。

    老胡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消息,竟然也从河湾县赶了过来,和老婆子一块过来了,进门见了王清华,老婆子的眼眶里的泪水就开始打转,转了两圈呜呜地哭了起来,嘴里还不停地说,咋成这样了呢,咋成这样了呢。老胡的老婆对王清华是有感情的,这份感情不光是王清华帮助老胡弄了个县委书记,王清华跟老胡的来往本来就多,老胡两口子又没有子女,老胡老婆其实一直就把王清华当自己的孩子看待,只是也明白在官场上这种事情不便说出来。老胡两口子也觉得根本高攀不起,却也不影响心中的那份情感。

    王清华就坐在床上笑了笑道:“王姨,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还想吃你给我包的饺子呢。”王姨听了这才破涕为笑道:“你等着,王姨这就给你包饺子吃。”说着就进了厨房,让燕妮去下面买菜、买面,自己则动手在厨房里准备灶具。

    老胡就陪在王清华的床前说话。

    “胡科长,哦,不对,现在该叫你胡书记了。”王清华故意说错了,笑了笑。

    老胡急忙摆了摆手道:“什么书记不书记的,到了你跟前还是老胡,你还是叫我老胡吧。叫我老胡,我心里舒坦。要不然就生分了。原来老想着当个一把手,真的当了一把手却有些不适应,那些人整天跟苍蝇一样围着你转,嗡嗡嗡地说个不停,不是汇报工作,就是告某某某的状,连一天安生的日子都没有。真让人心烦,想想,倒还不如在市政府当自己的办公室副主任来的清闲。”

    老胡已经五十来岁了,没有什么上进心了,安排一届县委书记,也是给他个安慰奖,谁也没有指望他能干出什么成绩来。王清华也不和他说县里的事情,只和他胡扯一些没用的话。

    这时原慕云又来了,后面跟个服务员,手里提着一个提盒,进来见了王姨,也不认识,还以为雇来的人,就跟指挥服务员一样指使开了。

    王清华在里面隔着门框看见原慕云在指使王姨干活,怕老胡的面子上挂不住,又不能把话说的太重了,话说的太重了,就会伤了和气。就玩笑道:“原所长,你可不敢指使王姨,人家可是县委书记夫人啊。惹王姨生气了,我免你的职。”原慕云这才知道了,急忙一个劲儿道歉赔不是,说自己有眼不识泰山,瞎了狗眼,认错了人,王姨不要见怪。

    王姨很宽和地笑了笑,道:“没事的,我本来就是干活的。不过我可不敢当你的姨,咱俩年龄差不多哩。”把原慕云弄的满脸胀红,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直拿手摸后脑勺。

    不一会的功夫,燕妮的面、菜也买回来了,原慕云急忙接过来,送进厨房,准备动手帮着干,自己又实在不会干,就说服务员怎么没有一点眼色,也不知道帮忙。服务员急忙撸起袖子,加入了包饺子的队伍当中。

    和面、擀皮、剁馅儿、调菜,三个女人在厨房忙的不亦乐乎,原慕云没事干,也不想走,就站在厨房门口,一会递个水,一会倒个垃圾,一会说服务员不知道跟王姨学,又夸燕妮的手儿巧,包的饺子好看。反正是没话找话,显得跟个主人似得。

    原慕云已经从招待所拿来了各样的菜,只要包好了饺子就可以开饭了。燕妮就洗了手,进来扶王清华,王清华这些天也已经习惯,虽然觉得身体已经好了许多,没有什么大碍了,还是没有反对燕妮的搀扶。

    不想这时,兰英推门进来了,手里拿了一包水果,脸上一副凄凉的表情。兰英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起来,眼角竟然能看到几条浅浅的鱼尾纹。大家虽然都认识,还是愣住了。站在那里像看一个不之客一样看着兰英。

    还是燕妮反应比较快一些,急忙过去接过兰英手中的水果笑道:“兰英姐,你来的正是时候,坐下来一块吃饺子吧。王姨的饺子包的可好了。”说着脸上故意笑的很灿烂的样子。

    兰英把手中的水果交给燕妮,脸上还是一副冷冷的表情道:“你好点了吗?”王清华点头笑了笑道:“好多了,进来坐吧,别老站在门口。”“不了,你有时间的话,出来我跟你说句话。”兰英面无表情。

    大家就把头低下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兰沧海还在检察院关着,吴菊仙也受到了妹妹黑凤凰的牵连,也关进了检察院。现在这一家子就剩下兰英一个人了。王清华去她家里看过几次,兰英都是冷冷的,也不多说话,只说想离开这个城市。

    “好吧。”王清华应了一声,就往外走。燕妮急忙从屋里拿了一件外套,披在了王清华的身上。就现兰英的脸上忽然一种莫名的表情,不过转瞬即逝了。

    出了门,兰英并没有走多远,就站在楼梯口,半天才开口道:“我要走了,去日本。腾山先生已经把签证给我办好了。”

    “什么时候走?”对于兰英的离开,王清华并没有觉得意外,只是感觉有点突然。

    “就这两天。我过来,主要是给你告个别。我走了之后,可能就不回来了。你好好珍重。”兰英声音始终很低沉,低沉的让人感觉空洞。

    王清华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在兰英的家中,他已经无数次地挽留过兰英了,但都被兰英拒绝了。

    兰英莫名其妙地了一通感慨:“爱情跟官场从本质上是相反的,官场不能有半点的纯真,爱情却容不得虚伪,人生就像站在官场和爱情的中间,总是来回的徘徊,不知道该走向纯真,还是该争取虚伪的浮华生活。徘徊中,我们便失去了自我,找不到支点,也丢失了本该拥有的幸福。”兰英说完惨然一笑。

    兰英离开之后,也许是被那一通感慨闹得,王清华就感觉心里沉沉的,王姨的饺子也没有吃几个,就不想吃了,去了卧室,昏昏沉沉地,倒头便睡。大家见王清华的情绪不好,也不能再多留了,草草吃完了,收拾了碗筷,给王清华道了别,悄然离开了。

    大家一走,王清华的心里又觉得空荡荡的,燕妮进来在王清华的额头上摸了一下,现并没有反复的迹象,正准备出去收拾一下,却被王清华一把抓住了手,一头钻进燕妮的怀里哽咽着流出了一生中难得的一次眼泪。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哭,只觉得心里翻江倒海一样的难受,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却不知道这委屈是从何而来。或许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心灵承受了不能承受之重;或许是兰英的离开,让他突然感到了失去亲人的痛苦;或许是暴风雨之后,一种内心压抑的释放。他太累了,累的几乎不想再面对这个世界了。

    一年的时间,他虽然玩转了官场,却也把自己玩的像陀螺一样团团转,不得不跟那些乌七八糟的人物打交道,不得不一次次从一个虚伪走向另一个虚伪。这种生活让人感到很兴奋,好像时刻处在风口浪尖一样,却也很容易让人疲惫。当风平浪静之后,就会感到浑身有着切肤的疼痛。

    “王……市长,王市长……王市长……”燕妮一遍一遍叫着王清华,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哽咽了两声也哭了起来。

第四百三十三章 谎言(3)

    第四百三十三章谎言3

    欣欣给王清华打来一个电话,说四方水库的事儿,基本调查清楚了,村子里的果农说,他睡到半夜起来接手的时候,就现水库边来了一辆警车,把一个黑乎乎的袋子扔进了水库,袋子上好像还捆了石头,声音很大。既如此,这个问题就再清楚不过了,肯定是赵金明在得到裘学敏授意的情况下派人干的。但是裘学敏为什么要杀死谭明月呢。一直以来,都是王清华心中的一个谜。

    王清华就把燕妮叫过来,把自己心中的疑惑给燕妮说了一下。燕妮听了,却笑了笑道:“这个我还是了解一些的。谭明月和赵金明好像都是上面某位领导亲信,但是两个人一直面和心不合。谭明月被省委拍下来调查小王庄水库溃坝案的时候,就知道小王庄水库溃坝案跟裘学敏有关系。但是他也不明说,知道裘学敏这些年兼通黑白两道,捞了不少钱,就想敲裘学敏的竹杠。裘学敏就给了谭明月一大笔钱。结果谭明月贪心不足,裘学敏给了一次,他嫌少,还想要。裘学敏就起了杀心,买通了裘学敏的保镖黄克健,给谭明月下了药,把谭明月活活累死了。谭明月死后,裘学敏答应给黄克健一笔钱,让黄克健逃亡国外。可是谭明月死了之后,裘学敏又不想出这笔钱了,就把黄克健也杀了。”

    王清华听完燕妮的叙述,瞪大了眼睛看着燕妮。燕妮就知道王清华的意思了道:“其实这些事情,我以前只是听局里的人有一句没有一句说的,当时觉得他们只是职业习惯,在分析案情。所以也没有敢给你汇报。现在想起来,才知道他们说的都是真实的情况。”

    王清华哦了一声,心想,这个谭明月也是死有余辜,整天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背地里却净干见不得人的勾当,结果落了个累死在女人身上的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想到这里,王清华就给罗荣天打了个电话,把情况简单汇报了一下。罗荣天好像很轻松的样子,估计案情审理进展的还算顺利,哈哈笑道:“这种黑吃黑的事情,并不鲜见。昨天裘学敏也已经把所有的问题都交代了,其中就涉及到了谭明月的问题。不过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就我们这次还捞到一条大鱼。”

    王清华问:“什么大鱼?”罗荣天就说电话里不方便说,见了面再说吧。两个人就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王清华想了想,就把这条大鱼想到了省委副书记顾梁的身上。但是他没有想到,在顾梁的背后还有一条更大的鱼,就是顾梁的各个顾栋。

    是日中午,王清华已经感觉身体好多了,在燕妮的精心护理和照料下,好像还有些福了,就对燕妮说想去警备司令部去一趟,看看案子审理的情况,明天再北上。燕妮当然少不了又说了几句关心的话。

    刚进警备司令部,罗荣天就把裘学敏的交代材料给王清华递了过来。王清华拿过来一看,大吃一惊,也想不到这里面会有这么大的阴谋,矛头对准的竟然是龙腾跃。

    “这件事情,我已经给中央和龙腾跃同志汇报过了,中央方面已经做好了严密的部署,只等顾栋这只老狐狸上套了。”罗荣天说着将材料重新放在档案盒里,又塞进了保险柜里,“我们初步的计划是,顾梁和顾栋兄弟暂时不动,让他们在折腾两天,等他们都暴露出来后,我们再一网打尽。然后在审理裘学敏的问题。这样可以避免打草惊蛇,让顾栋兄弟取消了原先的计划。我们再想抓住这两条蛀虫的把柄,恐怕就难了。”

    王清华笑道:“看来你这次对x市的调查,收获颇丰啊。”沉默了一会接着问道:“裘元博那边有没有消息?”

    一提到裘元博,罗荣天的脸马上就沉了下来,叹了一口道:“他不该啊。他真的不该。他心里应该清楚,裘学敏是死罪,就是我愿意放他一马,x市的人民也不会放过他的。可是他还是给我打了电话,希望我能网开一面。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老年丧子,也是人生的一大悲痛啊。”

    罗荣天说着,又转身对王清华道:“听说,你最近要去都,我希望你到了都之后,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龙腾跃同志。龙腾跃同志别看平时温文尔雅的,一遇到原则性的政治问题是绝不会心慈手软的,裘元博已经那么大一大把年纪了,估计经过这次丧子的悲痛之后,就再也翻不起身了,我们没有必要再给他加上一刀。”

    在正式场合下,只要龙腾跃不在场,罗荣天都直呼龙腾跃的名字,后面再加上同志两个字。以显示自己跟龙腾跃没有什么关系。这一点也是得到龙跃的肯定的、

    王清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最后,王清华去看了一下裘学敏。现已经在道义上被判了死刑的裘学敏变化并不是很大,相对被捕的那段时间,好像还略微的胖了一些,理了个短,精神了不少,脸上红光满面的,或许是心里想开了,也就觉得没什么了,大不了一死而已,见了王清华笑了笑,正准备伸手跟王清华握手,好像又觉得自己已经是阶下囚了,没有资格跟王清华握手了,又把手缩了回去。

    “裘书记,在这里还习惯吗?”见裘学敏精神如此矍铄的样子,王清华反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在这里吃得好,睡的香,没有什么不好的。无外乎等死吗。我做了那么多孽,死有余辜,没什么遗憾的!”裘学敏说着朗声笑了笑。

    “那就好,那就好,”王清华还真找不到合适的词了,本来想进来把裘学敏骂个狗血淋头,见裘学敏这个样子,肚子里的火气也没有了。

    裘学敏坐了一会,没有说话,忽然道:“王市长,我拜托你的事儿,你还记得吗?”

    裘学敏是说他女儿裘婉儿的事儿。裘学敏关起来后,王清华还没有去看过裘婉儿,关键是不知道怎么给裘婉儿说,实话实说,肯定要伤感情,总瞒着也不是个办法,总有一天会露陷的,到时候恐怕就更麻烦了。王清华想等判决了以后,再去看裘婉儿,到那时候,裘婉儿什么都知道了,自己也没有必要跟她绕弯子了。法院方面肯定会安排裘学敏跟家属见面的事情,裘学敏给裘婉儿说一下,自己也就好说了。

    “记得,记得,你放心吧。婉儿是个好姑娘,我会好好照顾她的。”王清华应付了一句,觉得再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就起身跟告辞了。

    出门的时候,裘学敏突然说了一句:“想不到你能来看我。”王清华愣了一下,还是没有回头,离开了。

    飞机升空后,程艳娇就像搂小孩一样把王清华搂了起来。王清华挣脱了问:“你这是干什么啊?也不怕别人看见了笑话。”

    程艳娇却理直气壮道:“笑话什么,我这是在照顾晕机人员,要不叫个空姐过来照顾?”

    “我早就不晕机了,你别胡闹了。空姐够来这样搂着我,你还不把空姐吃了啊?”王清华开了一个玩笑。

    程艳娇却道:“我才不会吃醋呢,反正吃也吃不过来,你那秘书比空姐还空姐,我都没有吃醋,还在乎一个空姐吗。”说着放开王清华,只把王清华的手抓在自己手里,转脸向着窗户,看外面的风景去了。

    出了机场,又是那位老司机。王清华就转脸问程艳娇:“是不是你叫的?”

    程艳娇没好气道:“哪次不是我叫,等你通知家里,还不等到黄花菜都凉了啊。”

    王清华的意思是不想总麻烦人家开车来接,其实从飞机场到中海,打个的就非常方便,何必每次都让接机。再说了,自己算什么呢,还不至于要摆这个谱。也没有理程艳娇,给老司机打了声招呼,钻进了车里。

    上了车,王清华就开始突突突地跳了起来,马上要见龙腾跃了,该怎么给说呢,何况母亲和爷爷还在那里住着。龙腾跃要是知道自己给他撒了这么一个弥天大谎,估计不跟自己吹胡子瞪眼,也够自己喝一壶的了。那可不是市里的什么领导,更不街道办班主任,人家可是中央领导,跟龙王爷其实没有什么区别,打个喷嚏,就是一场大雨。

    很快就到了,热闹非凡的都,汽车在一个个高架桥上来回盘旋,从这个上下来,又上了那个,转了几个高架桥,就离中海不远了。王清华的想了想,只好豁出去了,是杀是刮,随便吧。反正事情已经做出来了,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大不了这个副市长不干了,学也不上了,回家跟老爸做买卖算了。对了,家里的房子好像还被裘学敏派人炸了,要是龙腾跃真把自己打回老家,起码要让龙腾跃给自己一些经济补偿,要不然就亏大了。不过还好,还有钱坤给自己的钱,现在还在银行里存着,万一龙腾跃让自己净身滚蛋,也可以用那十万元翻本。可是万一钱坤知道自己不当市长了,问自己要钱该怎么办呢。

    王清华在车里面胡思乱想,程艳娇也不理他,不一会功夫就到了中海。例行完检查,汽车开进了中海,很快到了龙腾跃的家门口。

第四百三十四章 谎言(4)

    第四百三十四章谎言4

    进了家门,一家人正在吃饭,见王清华和程艳娇回来了,都感到有些吃惊,沈非之就招呼厨房加菜、加碗筷,让两个人坐下来吃饭。程艳娇欣然从命,马上一副馋像加入了吃饭的行列中。王清华说不想吃,就没有上桌子,坐在沙上倒了一杯水,一边喝水,一边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不是王清华不想吃饭,而是心里实在太乱,想坐下来整理一下思绪,计划等一会龙腾跃把饭吃完了就把事情给龙腾跃讲清楚,自己把所有的责任都担当下来,然后任由龙腾跃处置。母亲闵娟珍见王清华不吃饭,草草吃了两口过来问王清华怎么了。王清华说没事。

    程艳娇却早顺口搭音道:“清华前几天感冒了,烧三十九度多,差点把小命搭进去。多亏他那位秘书伺候,要不然姑姑现在恐怕见不着儿子了。”沈非之就凶了程艳娇一个眼色,嫌程艳娇说话没遮拦。其实程艳娇是妒恨燕妮,对王清华心里不满,沈非之那里看得出小女孩子这种争风吃醋的行为。

    “没事了吧?”母亲关切地在儿子头上摸了一下,其实在燕妮的精心照料下,王清华早已经好多了,就对母亲道:“早就好了,你别听艳娇瞎说,没那么严重,就是偶然的伤风感冒而已。”母亲这才放心了,笑了笑道:“你以前可是从来不感冒的,别累着了,我看你就不要干那个副市长了。还是回学校好好念你的书去。”

    母亲说的也是一句担心的话,一个副市长怎么可能说不干就不干呢。别人打破了脑袋都挣不到的位置,岂能轻易放弃。

    王清华也没有接母亲的话,笑问道:“你和爷爷在这儿住的还习惯吗?现在案子已经结束了,要是不习惯,就会凤城吧。我爸已经回去了。前两天还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把我臭骂了一顿,可能是心疼他的房子了。”王清华说着笑了一下。

    母亲也笑了起来道:“你爸辛苦了一辈子,就盖了那么几间破房子,平白无故地被人炸了,能不心疼吗。别说他心疼了,我也心疼。”

    龙腾跃也吃完了,坐在一旁插话道:“虽然咱们不能搞特殊化,但是你家的房子确实是因公才被人炸的,这个裘学敏也是够狠的了。我看这样吧,我让办公厅给地方上说一声,把房子重新给你们修起来。我看红旗的样子,好像也不愿意在都住下来。”

    王清华急忙道:“这恐怕不太合适吧。让地方上给我们家修房子,算怎么回事呢。再说了,地方上财政也困难,不好给地方上添麻烦的,还是我们自己想办法吧。”其实心里当然高兴了,就算是按照原先家里房子的样子重建,起码也需要二三十万,那可是父母半生的心血。

    龙腾跃摆了摆手道:“你不用说了,这个我心里有数。哦,对了,你一会把x市的情况给我说说。我想知道一些具体情况。”龙腾跃说完,也不和王清华说话了,拿起报纸翻看了起来。

    从龙腾跃翻看报纸的架势来看,龙腾跃也并不细看,估计跟大多数党政干部一样,拣要紧的看一看,大多数都是看个标题就完事了。看着看着,龙腾跃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跑进了书房。一会从书房里传出龙腾跃训人的声音:“我说你们是怎么把关的吗。这要是出了差错谁来负责。我一直给你们说,一定要严把舆论关,严把舆论关,你们怎么就是不听呢。有些复杂的问题,你们要是不能把握,就应该请示一下相关的领导吗,怎么可以这样马虎呢。我早就说过,x市的问题,不是一般意义的**问题,在事实真相还没有完全搞清楚之前,严禁随意报道,你们怎么就是不听呢。”

    过了一会,王清华听书房里面没有声音了,就进去了。龙腾跃坐在圈椅里面,脸上的表情很是难看,见王清华进来了,马上笑了笑道:“清华,坐吧。这次x市问题的调查,你可是立了大功啊,值得表扬。不过也不能骄傲,还要继续努力。领袖说了吗,年轻人一定要戒骄戒躁,把眼光往长远的看。”

    王清华应了一声道:“我明白。其实这次对x市问题的调查,我虽然帮一些忙,但主要还是中纪委的同志,和罗委员搞的,要说值得表扬,罗委员才是最应该表扬的。”说完了,想把龙腾跃把事实澄清了,话到嘴边还是没有勇气说,又停顿了一会,见龙腾跃一直不说话,觉得反正迟说早说都是要说的,不如干脆说了算了,就开口道:“有件事,我想给你说一下。希望你不要见怪。我欺骗您和沈奶奶。”话一出口,王清华又觉得说的太直接了,万一龙腾跃接受不了,怎么办。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也收不回来了。

    龙腾跃表情却并没有多少变化,看着王清华哦了一声,算是一个简单的问句,道:“什么事情,你说说嘛。”

    看着龙腾跃的表情,王清华心中就更加没底了,老听别人说,有些大领导杀人于无形之中,龙腾跃万一害怕事情败落出去,影响到他的声望,动了杀人的念头,自己全家老小五口,恐怕就要莫名其妙地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想着想着就害怕了起来,额头上的汗珠子也渗了出来。

    “你不要紧张,有什么就说什么吗。天大的事情,说出来也有的商量吗。你对国家是有功的,即便是犯了一些错误,也应该功过抵消了吗。没关系的,你说吧。”龙腾跃说着笑了笑,笑的很慈祥。

    王清华的心里就更有些害怕了,下面那些领导,如兰沧海、裘学敏、顾梁、王大成这些人,都难以从脸上的笑容中琢磨出心中的心法,更别说龙腾跃了,万一这是龙腾跃故意在诱导自己呢。可不说出来,自己又觉得心里堵得难受,难道就这样欺骗下去,万一今后哪一天让龙腾跃知道了,问到自己的脸上,那就更加难堪了。

    其实王清华,也是完全多虑了,不管自己给龙腾跃撒了一个什么样的弥天大谎,龙腾跃知道了,也只能当没生过,更不会去问当事人去。

    龙腾跃见王清华还有顾虑,就开玩笑道:“清华,是不是真的犯错误了,有错能该还是好孩子吗。我给你做个保证,无论你犯了什么错误,我都既往不咎,你看怎么样啊?”说着哈哈地笑了起来。

    王清华这才略微放心了一些,沉默了一会,调整了一下情绪道:“我……其实我爸爸并不是您的儿子,我就更不是您的孙子了。我对您和沈奶奶撒了慌,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但当时情况也很紧急,我跟程艳娇来都的目的本来就是寻求领导支持的,沈奶奶见我跟你们遗失的孩子有几分相像,我当时也是急昏了头,就认了下来。其实,我爷爷原来是河南人,后来逃荒逃到河西的。我爷爷来河西省之前就带着我爸爸。所以我爸爸王红旗,根本就不可能是您遗失在凤城的孩子。说来也是凑巧,我爷爷是叫王海山,但跟四十多年前,您和沈奶奶托付孩子的王海山根本就是两个人。我爷爷进京的时候,我还有些忐忑不安,害怕你认出来,曾想过不让爷爷进京,可又担心爷爷的安慰,后来想想,觉得都过去四十多年了,即便你看出点问题,也不一定就能确定,就大胆地让爷爷来了。我爸爸一直不愿意来都,其实就是这个原因,他不愿意让我撒谎。但是当时已经是万般无奈了,如果没有人支持,我在x市根本就不会有人把我一个年轻人放在眼里,跟罗委员交流起来也没有底气。”

    王清华一口气把事情的真相说了个差不多,说完了,坐在那里低着头,也不敢看龙腾跃,等着龙腾跃的训斥。

    龙腾跃一直没有说话,长久的沉默着,也没有训斥王清华,但是龙腾跃越是不训斥,王清华就越觉得如芒刺在身,块石在喉,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这时沈非之忽然推门进来了,见两个人都不说话,就笑问道:“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呢?”

    龙腾跃招了招手,把沈非之叫了进来,又让沈非之把门儿关上,才讲王清华刚才说的话,给沈非之叙述了一遍。不想沈非之根本不相信,伸手放在王清华的脊背上道:“孩子,是不是下面有人说怪话,你害怕影响不好,故意编了这么一个故事想和我们脱离关系啊?你说出来,到底谁在说怪话,我让你爷爷给你做主。现在下面有些人整天闲的没事干,就爱关心领导的趣闻轶事,我看这股歪风邪气一定要好好杀一杀。”

    龙腾跃道:“你说哪儿去了。这件事情,我们一直保守的非常严密,下面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呢。就是海山同志和红旗他们,我们也一直说是我的哥哥和侄儿们。再说了,知道这件事的人,就那么几个人,谁敢出去乱说?即便是外面人乱猜也猜不到这方面上来。你还是冷静冷静吧。”

    沈非之也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不过对于沈非之而言,他倒是宁愿相信,王红旗就是他们的亲生孩子,宁愿让王清华就这样欺骗他们一辈子,他们已经一大把年纪了,过不了几年也就入土为安了,带着幸福死去,总比带着遗憾离去要强的多。

第四百三十五章 谎言(5)

    第四百三十五章谎言5

    三个人再一次沉默了,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龙腾跃从圈椅里站起来,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像困兽一样,有些焦躁不安了。王清华还从来没有见过龙腾跃这个样子。王清华见到的龙腾跃,不管什么时候,总是非常的沉静,像一眼枯井一样,话虽然不多,但说出来话,总能给人一种非常熨帖的感觉。然而,龙腾跃现在的这个样子,让王清华感觉有些害怕,一方面害怕这位老人因为自己而出现什么意外,一方面又害怕龙腾跃盛怒之下,会对自己有什么不利。

    “老头子,你别走来走去的好不好,走的我头都晕了。”沈非之有些按捺不住了,“你到底说句话,这事怎么办啊?”

    龙腾跃停下来,看了王清华一眼道:“清华,你先出去吧,我跟你沈奶奶说句话。”

    出了龙腾跃的书房,王清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母亲过来将王清华拉到一旁道:“你是不是把真相告诉他们了?”知子莫如父,知子莫如母,母亲一看王清华的脸色就知道,自己的儿子在里面干了什么。

    王海山过来道:“我看这事华子做的对,老这样蒙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常言道没有不透风的墙,人家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到时候恐怕更难说了。我觉得华子做的对,我支持华子。”王海山最后又重复了一遍。

    程艳娇也不知道这一家子在说什么,站在远处,只是疑惑地看,也没有过来。好在龙家的客厅很大,程艳娇站在客厅的另一头根本听不到这头在说什么。

    过了一会母亲担心道:“华子,要不咱们趁他们不注意走吧。万一……万一……万一人家叫来人,我们就都完了。”母亲低声说着,脸上也不由紧张了起来,“当初我就觉得你这事不靠谱,现在闹到这步天地,弄不好人家给咱们定一个诈骗罪,我们一家子就都完了。”母亲说着几乎要流出眼泪了。

    王清华道:“你说的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骗钱骗东西是诈骗罪,没听说过骗人也定诈骗罪的。要是骗人也是诈骗犯,你和我爸都把我送监狱了,还能到现在啊。”

    母亲道:“你这跟骗人能一样吗,你骗的是谁,骗的国家领导,比骗钱骗东西更严重。”

    王清华不想跟母亲争执,也不说话了。这时程艳娇一脸似笑非笑过来问:“姑,你们说什么呢?”

    母亲急忙道:“没什么,没什么,随便聊呢。华子不是喜欢你吗。你们的年龄也不小了,我们正商量着给你们把婚事办了,我说在家里办,我家华子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在家里办,也让街坊四邻看看,让我们风光风光,华子偏要说在都办……”

    母亲不知道怎么会突奇想,说到了王清华和程艳娇的婚事上了。大概母亲也想,既然自己把人家骗了,不如将错就错,娶了他们的孙女,他们肯定就不好拿王清华怎么样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事话喜事,也是一件不错的事儿。

    王清华听母亲说的越来越不像话了,也不好说自己不喜欢程艳娇,打断母亲的话道:“妈,你说什么呢,我们俩的婚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无形中也告诉程艳娇自己会跟他结婚。

    程艳娇脸上羞红了一下,马上满脸堆笑,坐在王清华母亲的身旁,道:“姑,我们的事儿不急,我听清华的。”说着就低下了头。

    正说着话,沈非之开了书房的们,叫王清华进去。王清华看了一下母亲,母亲也是一脸的无奈。程艳娇还以为爷爷奶奶也是商量自己和王清华的婚事,就催王清华赶紧进去。

    龙腾跃又坐在了圈椅里,点了一根烟,悠然地抽着,见王清华进来,指了一张椅子,让王清华坐下。沈非之也在王清华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了。

    “清华啊,你说的事儿,我们都知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也是为了工作吗。年轻有你这样的勇气,也很难得。算是出奇制胜吧。”龙腾跃说着哈哈笑了起来。

    本来还一脸紧张,正襟危坐的王清华,一下子也放松了,跟着笑了两声道:“您过奖了,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看着那么多老百姓都死于非命,可又没有办法,只好出此下策。其实我知道,我这样做是不对的,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犯法的。您处分我吧。我能接受。只求你不要为难我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注意是我出的,我愿意承担全部的责任。”

    “哈哈哈……”龙腾跃又笑了几声,指着王清华,脸却转向了沈非之道:“还真被你说对了,这小子还真有点魄力,一人做事一人当吗,很不错啊。”

    沈非之就接了龙腾跃的话道:“你净说些没用的,要是连这点魄力都没有,能把裘学敏和x市的那些头头们整的团团转?你还是赶紧说正是吧。”沈非之说着,脸上也挂上了微笑,看来这二位已经有了对策了。

    “好吧,”龙腾跃将烟蒂在烟灰缸中拧灭了,道:“我刚才和你沈奶奶商量了一下。不管你爸爸是不是我们的亲生儿子,现在都不重要了。你是个好孩子,我们两个老家伙想认你做个干孙子,虽然这样做有些不符合政策,但是特事特办吗,也只能如此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听完龙腾跃的话,王清华恨不得马上跪下给龙腾跃磕个头,喊他妈十句八句的干爷爷干奶奶。这有什么呢,反正也不能算是大逆不道,也不违背道义,还***因祸得福。不过,一年的官场经历,让王清华莫名地谨慎了起来,虽然心里喜欢,还是略微沉思了一会道:“我想这么重要的事儿,我想跟我父母商量一下。看他们同不同意,要是他们同意,我个人没有意见。”

    龙腾跃虽感到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宽和地笑了笑道:“好吧,应该这么做。你们商量商量吧。要是同意,咱们就定下来了。不过,有一点,你必须给我保证,在外面坚决不准张扬。这是原则。你能做到吗?”

    王清华道:“你放心吧。我能做到。”

    龙腾跃还想非常相信自己的眼光的,他知道王清华其实已经同意了,而王清华的父母,根本就没有不同意的理由,所以先把要注意的事情给王清华说了。

    从书房出来,王清华就把龙腾跃想认自己当干孙子的事儿给母亲和爷爷说了。爷爷马上就答应了,道:“这是好事啊。华子多了一个爷爷,我也多了一个好兄弟,我同意。”母亲却有几分为难道:“还是跟你爸爸商量商量吧。起码让他知道一下,要不然,你爸爸会伤心的。”王清华觉得也是。下午龙腾跃上班去了,王清华在沈非之的催促下就给父亲打了一个电话。父亲觉得也没有更妥当的办法了,既然人家龙家愿意让一步,还能认自己的儿子当干孙子,自己何乐而不为呢,也答应了。

    一家人自然又高兴地欢腾了起来,不过最高兴的还属程艳娇了。程艳娇这下子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跟王清华谈恋爱了,而且不用结婚之后做什么丁克了,一下午都黏在王清华的身边,家里人也为他们感到高兴。

    沈非之就问:“华子今年多大了?”

    母亲道:“二十三岁了,属羊的,农历五月初五的生日。”

    沈非之笑道:“这也巧了,艳娇也是农历五月初五的生日,就是属马的,比清华大一岁。”

    母亲也笑了起来道:“女大三抱金砖,好着哩。”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二人的婚事上,王清华和程艳娇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也不好说什么,就一块出去了。后面三个人就又笑了一阵。

    晚上龙腾跃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也已经吃过饭了,进门就把王清华叫到了书房,说有事跟王清华商量。

    进了书房,龙腾跃让王清华坐下,就开始问王清华一些学习、工作的事情,说着说着,很自然地说到了王清华的去向问题。

    “清华,你有什么打算,是不是还准备在x市待呢。”龙腾跃说完停顿了一会,接着道:“我的建议是,你还动一动的好。你现在担任市委书记肯定资历不够。担任市长,恐怕就没有人愿意当书记了。让你回学校继续读书也不太现实,你现在的名声太大,去哪个学校都不太合适。不过高尔基曾经说过吗,社会就是一个最好的大学。我考虑了一下,还是让你再继续磨练磨练,你的意思呢?”

    龙腾跃说完点了一支烟,也不看王清华,顺手拿了一张报纸,潦草的瞄了几眼,又把报纸放在了桌子上,好像是专门留出来时间让王清华思考。

    王清华想了想道:“您安排吧。我没什么意见,怎么都行。”心里却想,我现在已经是干孙子了,不至于给我安排的太差吧,最好能安排到哪个大企业当个总经理什么的,也逍遥自在些。

    龙腾跃笑道:“那我就给你做主了,你可不要有什么想法。我的意见是,你再在市委副书记的位置上磨练磨练。市委副书记虽然是个副职,却也是个很难把握的角色,干好了能够起到平衡权力的作用,干不好就变成挑拨离间了。你看怎么样?”

    王清华几乎崩溃,从常务副市长到副书记,虽说算是升了一级,但区别也不是很大,权力的转移就是这样走下来的,即便是有什么想法,也不好说什么了,起码还没有被撤职回家。

    “行,我同意。”王清华应了一声,“我也想到下面再锻炼锻炼。”

    龙腾跃笑了笑,道:“好吧,那就这样吧。完了我让组织部给你们省委建议一下,你就上任吧。路是自己走的,我也不想给说过多的废话,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后来王海山给王清华说了一段自己的故事,差点把王清华死过去一次。

    原来王清华的父亲王红旗真是个孤儿,那年王海山逃荒来到河西省后,本想安安分分地过日子,不想忽然生了一次大地震,死了不好人。王海山的脑袋也被扎了一下,当时就晕过去了,醒来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叫什么了,在大街上浑浑噩噩地转悠,满眼都是死人,也麻木了。忽然后面有个女人王海山、王海山地叫,他就转过了脸,那个女人就把一个孩子交给了他,硬要说是他的孩子。他就这样接受了一个名字王海山,接受一个孩子王红旗,相依为命生活了几十年。

第四百三十六章 赴任副书记

    第四百三十六章赴任副书记

    按说,一个市委副书记上任市委书记和市长是不需要去界迎的,但是送这位市委副书记上任的省委领导是省委组织部部长刘宝山,情况就生了戏剧性的变化。不仅市委书记廖天明、市长万重山去了,就连人大主任李清华、政协主席刘文善、联工委主席向平顺也都去了。市里五套班子领导可以说的倾巢出动,去迎接一位市委副书记。这种行为本身就说明了一个问题,在y市的班子内部,权力争夺战打的非常厉害,谁都想把这位新上任的市委书记拉到自己的战线上来。当然大家都又一个共同的玩笑又正式的说法,那就是不仅要去迎接咱们的市委副书记,更要迎接省委组织部部长刘宝山同志。

    浩浩荡荡的一条汽车长龙一直开到y市和x市接壤的河湾县边界。河湾县县委书记老胡同志早就侯在了那里,见车队过来,马上迎了上去,却在警车后面半天找到市委书记廖天明的车,只好又站在了路旁给每一辆车点头致意,车过的很快,老胡同志的样子就有点鸡啄小米的意思了。

    廖天明从车里出来,却在警车后面的第二辆车里。警车后面第一辆车里坐的是市委秘书长原子同。老胡同志边给市里的领导一一握手打招呼,边往廖天明的方向走去。

    “廖书记好!”老胡将两只手同时伸了过去,抓住了廖天明伸过的如鸡爪子一样干枯的手,使劲摇了摇。廖天明是个精瘦的老头,瘦的让人有点害怕,好像略微刮点风就能把他吹倒。廖天明并没有看老胡,而是把目光放到了大路远处问:“胡书记,快来了吧?”

    老胡急忙道:“应该快了,我刚才给清……给王书记通了话,他说再有二十分钟的路程就到了。刚才已经过了七八分钟,应该马上就到。”

    老胡本来想说王清华的名字,说了一个字,急忙又改了过来。廖天明这个人让人琢磨不定,直言市委领导的名讳,说不定廖天明会怪罪。要是市长万重山,老胡就不这么拘谨了。万重山总是大大咧咧的,说话也很随便,说好听点叫豪爽,说不好听点就是有点江湖习气。不过在官场上,下面的人还是比较喜欢有点江湖习气的领导,关键问题是这种领导好交往,不需要每一句话都三思而后行。即便有时候说错了,也会一笑了之,也不责怪。

    廖天明就不同了,廖天明是不允许下面的人说错话的。你说错了话,他也不说你,拿眼睛看着你,看的你心里慌,以后自然就注意了。

    这时万重山从后面走了过来,在老胡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笑呵呵问道:“老哥,最近县里的工作开展的怎么样阿?现在是经济时代了,可不能整天抓住文教工作不放手,把经济工作落下来啊。”

    万重山说着话,廖天明睨视了一眼,表现的很是不屑,不过也没有说什么。万重山有一个毛病,就是嗜赌成性,不管有事没事,总喜欢拉一帮企业老板钻在菊花园里赌两把。廖天明对这一点非常不满,曾经在常委会上拍桌子骂人,虽没有指名道姓,但指桑骂槐骂的就是万重山,万重山脸上就挂不住了,也拍了桌子,这下两个人本就不太协调的关系,就更加微妙了。

    老胡笑笑道:“万市长批评的是,这段时间我和县里的几个常委正在研究引资上项,打算在县里引进一个药企。到时候还请万市长亲临指导。”

    万重山的脸上马上就表现出一副惊讶的笑容道:“好,好,好啊,老哥能有这样的气魄,我这个市长为你感到高兴。如果下面的干部都能像老哥这样知错能改,我们这些人就不用整天愁的焦头烂额了啊。你说是不是廖书记?”万重山说着伸长了脖子问了廖天明一句。

    廖天明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大路的那头,也不知道是在等新任市委副书记王清华的到来,还是在翘期盼省委组织部部长刘宝山。其实耳朵也没有闲下来,一直听着万重山和老胡的谈话,只是经济工作自己不变插嘴,也不想和万重山唠叨,就只当什么也没有听见。万重山问起了,廖天明就不能不说了,不过也是很有分寸地转过身来,笑了笑道:“是啊,万市长说的多好啊。知错就改,这是我们党的优良传统啊。现在我们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的少了,干部思想就疲沓了。”

    万重山说的是经济工作,廖天明的意思却一下子扯到了纪律作风上来了,专门强调知错能改的事情,明显是在暗喻万重山知错不改,嗜赌成性。

    万重山倒也不介意,依然笑哈哈道:“廖书记说话就是有水平,一开口就是一套政治理论。”也在隐讽廖天明整天就知道空谈政治,对经济工作却一窍不通。

    廖天明下来之前是省委政研室主任,政治理论过硬,笔杆子也摇的很好,整个河西省没有不知道廖天明是河西一支笔的。下来之后依然整天围着政治工作转,对老胡狠抓文教宣传工作的做法倒是非常的满意。

    两个人正说着话,远远就看见一个车队开了过来。领头的是一辆霸道警车,后面跟着清一色的黑色奥迪轿车。大家就知道是新任的市委副书记王清华来了。想不到x市也搞的这么隆重,竟然用警车把人送了过来,恐怕也是对刘宝山同志的重视。

    万重山就感慨了道:“经济强市,就是不一样,看看人家的气势,再看看咱们的家底,一比较,什么都看出来了。人家是清一色奥迪,我们呢,清一色桑塔纳。看来经济工作抓捕上去,还是不行啊。”

    廖天明也不理万重山,往前走了几步,走在警车的前面,准备迎接。万重山跟了过来,接着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市政协、联工委一班领导也跟了上来,围城了一个半包围,廖天明自然站在半包围圈的中心,万重山左边,人大主任李清华右边,其他人依次排开。

    公安局局长方志敏,早就将路封了起来。往后看去,整个二级路上就排起了一条汽车长龙,一眼望不到头。方志敏原来是省纪委书记东方晨龙的秘书,也是最近才调到y市担任公安局局长的职务。

    刘宝山从轿车里转出来,握住廖天明的手,满脸笑容地责怪道:“老廖,说好了不搞界迎、界送,你们就是不听,刚才在x市,我就批评了闫红学书记和新天,想不到你又来了。真拿你们没办法。”

    x市的班子基本就算定下来了,意外的是最没有接任市长班的兰新天,竟然被省委一纸任命书就坐实了市长的职位。兰新天到底在上面有没有活动,怎么活动的,鬼才知道呢。

    这时王清华也从车里面下来了,由于刘宝山一直逮住廖天明说话,万重山也插不上嘴,就迎了上去,拉住王清华的手摇了半天。

    “王市长,久仰大名啊。”万重山好像找到了知音一样,满脸是豪情的笑容。王清华就知道万重山接下来可能可能要说x市的案子问题了。裘学敏集团虽已全部收入网中,但是这个案子还没有最终落下帷幕,王清华就不想提起,客客气气地笑了笑道:“万市长客气了。”也不说界迎的事情。因为王清华心里清楚,y市之所以对自己的上任搞的如此隆重,并不完全是冲着自己来的,更多是是冲着刘宝山的面子来的。而刘宝山算个什么东西,王清华心里最清楚,难免就把y市的这些头头脑脑们看的低了。

    由于在大路上,也不便多谈,王清华冲后面站着的一班人笑了笑,刘宝山就把廖天明拉到了自己的车里。王清华本来想和老胡聊聊,坐老胡的车算了,可是万重山一直拉着王清华的手不放,王清华也只好跟着上了万重山的车。这样一来,刚刚界迎了一次,y市干部就有些意思了,好像万重山跟王清华成了一路。

    王清华在x市协助中纪委办案的事儿没有什么噱头,大多数也不知内情,倒是王清华在x市打人的那些事儿早已成为整个河西省街头巷尾,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当然演绎的成分是在所难免的,流传了不少版本,有人说王清华是本来即是中纪委派下来的暗探,在暗查x市的问题,也有人说王清华天生一副侠义心肠,嫉恶如仇根本不把官场那一套放在眼里,最具传奇色彩的说王清华是什么天上武魁星下凡,专门到下界惩恶扬善的。这种事情传到官场上,又有了另一番滋味,把王清华又慢慢演化成江湖习气很重的副市长。这就跟万重山有几分相似了。大家马上会觉得这两个是一拍即合。

    不过这方面的经验,王清华还是具备的,他并不想这样,刚到一个地方上任,根基不深,在没有看清形势的情况下,就加入到任何一派中。这会让自己处在非常被动的位置,今后的工作也没办法开展了。所以坐在万重山的车里,王清华就很少说话,基本上都是万重山在说,王清华在听。说着说着,万重山好像觉察出了,自己一直给王清华说,就有了汇报工作的味道,也停下来了。沉默了一会,把话题转移到了x市的事情上。能说的,王清华也说说,不能说的,王清华编个理由搪塞一下。好在万重山并不是非要知道什么,而只是作为一种两个人初次见面的谈资。

第四百三十七章 菊园接风

    第四百三十七章菊园接风

    本来是给王清华接风的,因为刘宝山在场,大家的目标就生了变化,一个劲儿地给刘宝山敬酒。刘宝山的脸上就堆着笑容,频频举杯,嘴角就笑出的括号就更加明显了。不过刘宝山每次都是浅尝则止,只将嘴对着明晃晃的玻璃杯上抿一口,酒也不见下,只是意思一下。而敬酒的人不好硬劝,却也不能不干了,干了还要把酒杯亮出来给刘宝山看一下,说明自己已干了,让刘部长随意。刘宝山还是笑笑。

    刘宝山的笑是很有艺术含量的,从来都只是微笑,很少放声笑过,让人感觉很有亲和力,作为省委组织部部长,亲和力是必须具备的素质。不过时间长了也难免让人产生别的想法,总会让下面的人,甚至同僚感觉这个人不可深交,蔵府太深。省委常委定班子的时候,刘宝山就吃了这方面的亏,结果出了问题,没能进常委班子。虽然只要坐上组织部部长这把交椅,进常委班子是迟早的事情,但是总难免让人说三道四。刘宝山却未改初衷,脸上一直都挂着那副笑容,嘴角依然留给大家一个括号。

    菊园的总经理廉根奇虽没有资格入席,却一直站在包间的门口指挥服务员端菜、送茶、送纸巾,显得格外的殷勤,而且把声音喊的山响,好像唯恐里面的领导不知道他在外面亲自指挥一样。

    每位领导都给刘宝山敬了酒,大家以为王清华也会敬,好像商量好了一样,在那里等了一会,想不到王清华却一直在温文尔雅地吃饭,也不多说话。大家见王清华没有给刘宝山敬酒的意思,才一一跟王清华举杯,说欢迎王清华同志。王清华不能像刘宝山一样浅尝则止,也不想刚来y市就让大家知道自己能喝酒,每次举杯说上几句感谢的话之后,总是要加上两句推辞,才勉强把一杯酒干了。

    场面很热烈,节奏也掌握的很好,廖天明见刘宝山吃的差不多了,就举起杯子道:“今天就到这儿吧,刘部长和王书记也跑了一天的路,都累了,大家举起杯喝了这杯团员酒,就散了吧。”其他人自然只能符合着,也说喝个团员酒散了,让刘部长和王书记好好休息。

    喝完酒就起身离开了,看上去乱糟糟的局面,出门的时候却很有顺序,刘宝山走在前面,廖天明跟在刘宝山的身后,万重山次之,接着是王清华,李清华、刘文善、向平顺、唐富云、罗天成,一个接一个跟着。

    廖天明跟万重山一块把刘宝山送进了房间,又在房间里坐了一会。三个人在一起,也只能说一些大的问题,比如经济工作、廉政建设、城市优化等等。

    这边政法委书记唐富云、市委秘书长原子同和菊园老板廉根奇一直把王清华送进了房间。纪检委书记罗天成说临时有事,先一步走了,就没有上来。

    由于王清华刚刚过来,市委还没有给安排好住的地方,王清华就暂时在菊园一号楼下榻。

    菊园是市委专门用来接待的地方,一号楼更是用来接待领导的地方,房间宽敞自不必说,每个房间都是一个有卧室、客厅和卫生间,里面的陈设十分时分考究,沙一律是真皮的,能住进来的客人不是非富即贵,而是只有一个贵,就算是再有钱,一般也没有权力在一号楼开房。

    廉根奇给王清华选了一个三层的房间,即不算太高,也非常的清静。到了房间门口,廉根奇急忙让服务员开了门,原子同先进去查看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不妥的,又跑到卫生间看了一圈,见卫生间里的洗漱用具竟然是酒店里统一的,就像现了新大楼一样,马上拿起电话,拨了市委办公室的电话。

    “我说你们是怎么搞的,王书记办公室的洗漱用具怎么可以跟别的房间用一样的呢。事先你们就没有跟他们交代过王书记是要常住的吗。对,你马上给我去买,要最好的,要同宾馆里的颜**分开。对,买好后马上送到菊园一号楼三零八。好了,就这样吧。”

    原子同挂了电话,站在一旁廉根奇脸上就讪讪的,急忙上前解释道:“是我们工作做的不细致,是我们的错,我今后一定注意。”

    原子同也不跟廉根奇说话,又在各处检查了一遍,包括床铺上下都翻看了,又觉得刚才查看卫生间的时候,看得不够细致,又返回去,重新看了一遍,把水龙头的水放出来,把洗澡的喷头拧开,又用手摁压了半天浴缸,好像是在看浴缸结实不结实。廉根奇一直跟在原子同的身后,见原子同动哪儿,就上去解释一番,说这是从哪儿哪儿弄来的,是从哪儿哪儿进口的,绝对都是市面上最好的。原子同也不同他搭讪,自顾自地检查。

    唐富云觉得原子同做的有些太做作,太夸张了,王清华在身边又不好说原子同,就笑了笑对王清华道:“子同同志就是这个样子,不过也是一番好意。”倒有几分为原子同遮丑的意思。王清华也只能一笑了之。

    一会办公室的人把毛巾、浴巾等一应物品送了过来。送东西过来的是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唐富云和原子同没有介绍,王清华就知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估计就是个办公室副主任。其他人也没有资格给原子同跑腿。

    原子同接了东西,又把那位办公室副主任训了几句,打走了,又走进浴室亲自用香皂把浴巾、毛巾等洗了一遍。廉根奇站在身后脸上早就挂不住了,脸红的跟猪肝一样,说:“让服务员洗吧,要不让我洗也行,怎么能让原秘书长亲自动手呢?”

    原子同的脸就沉了下来道:“我给王书记洗一下毛巾、浴巾有什么关系呢。你们这里的服务员,我还能不知道啊,各个都毛手毛脚的,什么时候不是敷衍了事,能让人放心吗?”

    廉根奇只好红着脸道:“原秘书长批评的是,我们业务学习不够,让领导费心了。我们以后一定加强业务学习,保证再不让领导操心。”也只能站在一旁抽空就帮原子同一把,显得不那么尴尬了。

    唐富云一直在客厅里陪着王清华说话,把y市的大致情况给王清华介绍了一遍,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试探了几次也想打听x市裘学敏案的情况,见王清华总是回避,就不好再问了。两个人就坐在那里脸上都是一脸的微笑,各自抽着烟,看上去像是在表演一场哑剧一样。如果放在电视屏幕上,肯定会把人笑的前仰后合。

    这时老胡过来了。老胡一直跟着车队,一路过来的。当然他也知道,自己这个级别是没有资格给王清华,更何况还有一个刘宝山在场,桌子上就没有自己的位置了。不过原子同也知道老胡跟王清华的关系,在菊园给老胡重新安排了一下。这个时候老胡估摸着廖天明他们应该走了,才摸索这跑了过来,想跟王清华叙叙旧。不想一进门就碰上了唐富云。其实如果不是原子同在那里忙前忙后,忙个没完,唐福云和原子同也早该走了。

    老胡进来见唐福云在,就上前跟唐福云打了个招呼道:“唐书记在啊。”也没有说什么,看了王清华一眼,王清华明白老胡的意思,就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唐福云就玩笑问:“胡书记工作认真,王书记刚来,就要汇报工作啊。”

    老胡还没有坐下来,见唐福云在这里,本来就不打算长呆,道:“也没什么事儿,就是过来看看王书记。二位领导谈工作,我就不打搅了,一会再来吧。”说着转身就要走。

    唐福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原子同的毛巾、浴巾也洗完了,出来站在那里。唐福云就起身哈哈笑道:“胡书记坐吧。我可不能耽搁你这位大县委书记汇报工作啊。”话语里面总让人感觉有点别的意思。老胡就一直脸上堆着很不自然的笑容说一句“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儿,就是过来看看。”

    原子同在一旁道:“唐书记,胡书记可是王书记在x市的老部下。”似乎是在替老胡解围,其实也是在给王清华找台阶。王清华的脸上一直微笑着,没有说什么。他觉得这种情况自己根本没必要解释什么。你唐福云心里愿意多想,你就想去吧,反正脑子长在你脑壳里面,谁也管不着。

    唐福云岂能不知道,也只是哦哦哦地哦了几声,跟王清华握了握手,告别而去了。

    两个人出了门,还能听到原子同在给廉根奇说一些一定要照顾好王书记生活起居的话。好像唯恐菊园亏待了王清华一样。

    唐福云和原子同走了,王清华还以为廉根奇也跟着走了,不想廉根奇又重新回到了房间,站在门口,一脸微笑冲王清华笑,估计也是被原子同骂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王清华就笑了笑道:“廉总,我这里没什么事儿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廉根奇这次如得了圣旨一样,哎哎呀呀地躬身退了出去。

    廉根奇那副奴颜婢膝的样子,让王清华看着很不舒服,觉得一个酒店总经理,起码应该具有一定的威仪,廉根奇却全然没有,充其量也只能算个殷勤一些的客房部主管。不免对这个人也看轻了几分。

    屋里就剩下王清华和老胡了,气氛就没有那么紧张了。王清华冲老胡笑了笑。老胡也冲王清华笑了笑,两个人笑的很会意,却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第四百三十八章 圈子问题

    第四百三十八章圈子问题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菊园的环境非常幽静,早早就听不到街市上噪杂的声音了,过了十点更是静的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只是偶尔能听到外面飒飒的风声。

    王清华亲自给老胡倒了一杯茶,放在老胡的面前,老胡倒也不客气,只伸手礼节性地接应了一下,就端起茶杯,吹了吹,喝了起来。

    “x市的案子了解了?是不是感觉有点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味道?”没人在场了,老胡说话就随便多了,好像是一家人在谈论自家生活问题一样,显得非常随和。对于王清华到y市任职,老胡心里可以说是非常矛盾的,即高兴,又惋惜。觉得王清华不应该落到今天这种地步,起码兰新天的位置应该是王清华的。

    王清华笑着摆了摆手道:“话不是这样说的,什么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无稽之谈吗。作为一名党的干部就应该服从组织的安排,那里需要就去那里。”

    老胡就哈哈笑了起来道:“王市长,古人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看用在你身上再适合不过了。想不到你的变化会这么大。居然学会了官场的套话。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

    王清华也觉得这种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自己都感到非常别扭,可是到那个山头唱哪家歌,也只好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些了,还是给我说说y市的情况吧。初来乍到不掌握一些情况恐怕以后要吃亏的。”

    老胡给王清华让了一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支,怪怪地笑了一下道:“唐书记不是都给你说了吗,还需要我给你说?”

    王清华在老胡肩膀上拍了一下道:“你我之间就不要在来这一套了。唐书记说的都是面子上的话。”老胡马上道:“你是服从组织来了,唐富云也算是组织的一分子,你应该相信组织才是啊。”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老胡为刚才王清华的虚伪,将了一军,不过还是说了起来,问王清华:“你觉得廖书记和万市长关系如何?”

    王清华初来乍到,还真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关系怎么样,就只能含糊道:“看不出来,不过应该不是很和睦吧。虽然每个地方不和睦的方式不同,但大体情况如此,市委书记和市长之间没有几个能尿到一个夜壶的。”

    老胡笑了笑道:“其实廖书记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太‘面’了。”

    王清华有些不明白老胡的意思,问道:“什么叫‘面’呢?”

    老胡道:“这也是y市人私下里的说法,说廖天明这个人就像是用面捏的关公一样,看上去挺威武,其本质是还是面,没有杀气,太软弱了,事事都爱和稀泥,都爱息事宁人。而万重山就不一样了,处处都要出风头,事事都要插手,而且总能搞出一些惊天动地的动作。据说有一年万市长到下面县里调研,饭桌上的饭菜上的多了,万重山就不吃了,居然丝毫不给县委书记和县长留面子,站起来就走。县委书记和县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敢问,就跟在万重屁股后面一直跟到市里面。万重山把那两位狠狠地批了一顿。后来这件事居然还上了报,市报又推荐到了省报。万重山还弄了个廉政模范的光环。让我说,这就是万重山在作秀,故意给自己树形象,哗众取宠。”老胡说到这里不说了,停了下来,吸了两口烟,把烟蒂在烟灰缸里拧灭了。

    王清华就问:“这话怎么讲呢?难道说万市长并非真如此。”

    老胡道:“你想想,一个晚上赢好几方水的人,怎么可能为了为了一顿饭上的菜多了就不吃了呢?现在七碟八碗,他还不是吃的很欢?!”

    王清华不明白老胡说的几方钱是什么意思,又问了一句。

    老胡解释道:“这也算是y市赌桌上对钱的一种简称,一百元就是一桶水,一千元就是一瓮水,一万元就是一方水。一桌菜能有多少钱,顶好了也就是万把元的事儿,跟几万元怎么比。再说了,一般工作餐下面也不敢搞的太铺张了。”

    王清华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此时,廖天明和万重山从刘宝山的房间里过来,进了王清华的房间。王清华和老胡急忙站了起来。

    廖天明就笑道:“胡书记在这儿啊,那你们聊吧,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清华住这儿还习惯吧?”叫的亲切,问的也亲切。

    王清华就玩笑道:“谢谢廖书记关心,这儿挺好的,总统套房,标准很高了吗。”说着几个人同时都哈哈笑了起来。总统套房只是y市人的一个叫法,就是房间比较宽敞一些罢了,就像是北方人见了鄱阳湖一样,觉得就已经是大海了。又客套了两句,廖天明又说不打扰了,和万重山并肩走了。王清华把两个人送了出去,看着两个人低着头在一块低声说着什么,要不是老胡刚才给自己说那些话,还真难看出来这两个人有什么不和睦的地方。心里难免感慨了一番。

    从外面进来,王清华重新坐下来,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还有呢?”

    老胡知道自己的话对王清华已经产生了吸引力,就继续道:“y市跟x是不同的是,帮派关系非常严重。x市是裘学敏一家独大,一手遮天,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李高瞩刚来x市跟裘学敏合不来,在重型机械厂地皮问题上硬要搞什么公开招标,结果被裘学敏暗算了,差点连小命都保不住。y市的情况就复杂的多了。”

    老胡说着喝了一口水,继续道:“先是万重山这个人,本来就有些江湖习气,又好玩个帮派、圈子什么的,拿手好戏就是拜把子。据说下面县里的县委书记中,就有好几个都是万重山的拜把子兄弟。民间还有一个说法,说万重山结拜了市里八位有头有脸的人物,合起来叫八大金刚,万重山就是八大金刚的老大。万重山得知这个说法后,在全市干部大会上了火,说纯粹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无中生有。可现在的情况是,你越说没有,大家就越觉得其中有蹊跷,就越相信民间的说法就是事实。”

    王清华好奇地问:“那这个八大金刚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呢?”

    老胡一脸无奈道:“这种事情哪儿有公开的,具体有没有,恐怕只有他万重山心里清楚了。在万重山身边除了这个八大金刚之外,还有一个理工派,就是省城理工大学毕业的人,慢慢形成的一个小圈子。万重山原本不是理工大学的正牌毕业生,只是在那里进修了一个本科学历,压根就没有去理工大上过一天学,现在他得势了,市里在理工大毕业的那些嗯,就把他认作了师哥,其势力也因为万重山的加入而如日中天。不过真要是论资排辈,他万重山应该算是师弟才对,可是大家喜欢这么叫,万重山也不反对。慢慢就形成了规矩。”

    王清华听着老胡的话,也不插嘴,只是一遍喝茶,一遍听着。

    老胡就继续道:“除了八大金刚、理工派这两个最厉害的圈子之外,还有两个圈子是比较厉害的,一个是纪委书记罗天成,一个是政法委书记唐富云。而这两个圈子中又数唐福云的圈子最稳定。罗天成虽在纪委书记的位置上,本身却没有什么威信,不过他自有他的办法,在自己身边拉拢了一大帮老干部,市里有什么事儿平衡不了了,他就把那些老干部拉出来吓唬人,大家拿他还真没有什么办法。下面的人就说罗天成没什么能耐,就是无赖耍的高明。唐福云原来是部队上的师长退下来的,所以也不管海6空哪个部队转业到地方上的,只要跟部队能沾上点边,他就收在自己的麾下。再加上他管着政法这个口,人自然就少不了。不过他的圈子虽然很大,但也很松散。跟万重山的圈子是没办法比的,但也并不好惹。”

    王清华对部队的情况虽然在x市警备司令部的时候了解过一些,但并不是很熟悉,就插话问道:“部队上的师长转业到地方怎么才是个市政法委书记呢?”

    老胡其实也不是特别清楚,要不是唐福云的事情,他这辈子恐怕也是个弄不明白的主儿,也不愿意说自己不知道,就在王清华跟前充大气道:“你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呢,亏你还在部队上呆过的。部队转业到地方,要降一级使用,师长本来是正厅,到了地方上自然就是副厅了。”

    王清华也不跟老胡计较,哦哦地应了两声,算是明白了。

    老胡接着道:“当年市委书记的位置空下来之后,罗天成和唐福云都想补上去,最后两个人都没有弄成,让省委政研室主任廖天明得了个空子,稳稳地坐在了市委书记这把交椅。想争的人没有争上,又对新来的书记不服,情况就变得复杂起来了。除了这两个圈子之外,还有什么农大派、老乡会、同年会等等,反正是乱七八糟的,你数也数不清楚,就跟现在网络上玩的圈子有几分相似,只不过目的不同罢了。网络圈子纯粹是为了爱好,官场圈子却是为了保官、升官,互相照应。”

    两个人一直说到深夜十二点多,廉根奇跑上来见老胡还没有走,就殷勤地问王清华要不要弄点宵夜,问了一句,也不管王清华同不同意,就让服务员去后厨弄吃的去了。王清华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深更半夜还在跟下面的一个县委书记说个没完没了,可又不便说廉根奇,就只能和老胡干等了一会。

    不一会服务员将宵夜端了上来,廉根奇觉得不够丰盛,骂了服务员两句。服务员就有些战战兢兢的,倒茶的时候把茶叶翻了一地。廉根奇就越来劲了,几乎要出手打服务员了。王清华也只能笑着道:“没关系的,捡起来还能喝。”廉根奇却非要重新给王清华换了一盒茶。

第四百三十九章 廖天明的办公室

    第四百三十九章廖天明的办公室

    本来拟定的在晚上召开的常委会,因为政协主席李文善在办公室突然昏倒,住进了医院,大家前前后后忙活了好一阵子,直到晚上九点多把李文善在市直医院安排妥当,了才算结束,所以廖天明就不得不把拟定的会议推迟到第二天早上。可是万重山说第二天早上,他要去下面县里做一个很重要的调研工作,是权红河省长亲自安排的,下午就要初步方案,也不敢怠慢啊。

    廖天明就又把会议挪到了下午。李清华说下午省人大要下来检查工作,恐怕走不开,要不这个会议自己就不参加了,说着还呵呵着说,算是自己主动弃权吧。廖天明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了,沉着脸,半天没有说话。看到这种情景,王清华已经体会到了廖天明的处境,正如老胡所言,廖天明就是用面捏的关公,看上去威武,毕竟还是面做的。

    或许是王清华一直以来放不下跟兰沧海的感情,他还是向着廖天明的,就插言道:“既然大家白天都忙,那就还是晚上吧。时间早了估计大家也脱不开身,大家都辛苦一些,就晚上十点钟开始。”王清华说完,大家都沉默了,没有一个人说话。市委常委会还没有从晚上十点钟开始的,这摆明了是王清华替廖天明教训他们。大家对廖天明跟王清华的关系又产生了微妙的想法,不由自主地用眼睛在万重山的脸上睃了起来。

    此时也就只有万重山说话合适了。万重山就双手在大腿上一拍,站起来哈哈笑道:“我同意王书记的建议,晚上就晚上吧。为了党和国家的事业吗。辛苦一点算什么呢。”既然万重山言了,其他人也只能跟着符合,也说晚上就晚上吧。其实大家对王清华为廖天明张目的行为,还是有些微词的。

    起码政法委书记唐福云就一万个不高兴,因为明天晚上正好是唐福云的小情人梅月月的例假结束之日,他已经憋了好几天了,无奈梅月月的那点事儿,就是哩哩啦啦的遥无定期,早上唐福云刚接到梅月月的电话,让唐富云明天晚上过去,还情不自禁地给唐福云嗲声嗲气地说了几句悄悄话。唐福云的耳根子就红了起来,也有了某种热血沸腾的冲动。

    廖天明有个习惯,坐在那里一没事,就把两只手交叉在一起,用一只手的大拇指,在另一只的手掌心转八卦,顺时针一会,逆时针一会,转完了又换到另一只手,还是顺时针一会,逆时针一会,不紧不慢,据说是治疗脾胃虚弱的。下面的人,某位有心的人就专门在廖天明转八卦的时候数了一遍,现廖天明在手掌心转八卦很有规律,不管是顺时针,还是逆时针都是三十六次,这只手转完了,马上换到另一只手。大家就说廖天明有些迷信,在手里面玩阴阳,还借鉴小说,给廖天明的这种行为起了一个名字,叫游龙八卦掌。不管坐在那里,只要闲下来,廖天明就开始玩自己的游龙八卦掌。

    王清华的建议提出来后,本来还在练习游龙八卦掌的廖天明,忽然停了一下,不过也就是两三秒钟的时间,马上又开始了,脸上郁结的皱纹却舒展开了。万重山站起来说同意,廖天明倒不在乎,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见大家都不说话了,又沉默了一会时间,廖天明才开口做了总结性的言道:“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了,我看就这么定了吧。常委会明天晚上召开。不过我在这里还要给大家强调两点,第一,明天任何人都不准以任何理由请假,除李文善同志因病不能参加之外,任何人不得缺席,当然会议结束之后,我们还是要征求李文善同志的意见;第二,还是我以前给大家强调的,我再重复一遍,充分酝酿,扬民主。在会上形成的结论,必须严格执行。好了,我就说这些吧。大家没有什么要说的,今天就到这儿吧。完了之后子同同志通知一下今天不在的几个常委。”

    王清华站起来刚要走,却现廖天明正看着自己,自己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廖天明就满脸微笑地点了点头。王清华急忙将目光收了回来,脊背上也不由冒出一层冷汗。廖天明这是在给自己信号,自己虽然想帮廖天明,却也不想过分的张扬。既然廖天明肯了自己的行为,那么其他人心里肯定会有一些看法了,看来自己今天的行为多少有些鲁莽了。

    从廖天明的办公室出来,万重山果然站在那里笑哈哈道:“王书记,你可算是在咱们y市开了一个破天荒地的头啊。恐怕廖书记今后要把市委常委会挪到晚上十点钟以后了啊。今后咱们这一群人民公仆,就更像人民公仆了。”明显是对王清华提议晚上十点钟开会的说法,有些不满。只不过万重山话一出口就经过了艺术处理,让人感觉并不那么生硬,似乎是在开玩笑一样。当然万重山也想告诉王清华:今天如果不是我站出来说话,你的建议恐怕也只能当放屁了。

    王清华也只能笑笑很笼统地回答了一句道:“都是为了工作嘛。”让万重山感觉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没有任何的反应,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本来下午有几个人打电话说要宴请王清华,这些人中有些是明说,有些则是在试探性地暗示。比如组织部长吴明举,就是暗示,先问王书记晚上有时间吗,然后再说宴请的事儿,王清华本来不想去,就装糊涂,哦哦哦地应着,却说晚上正好有点事儿,再问吴明举有什么事儿吗。吴明举当然就不好再提宴请的事儿了,只能说也没什么事儿,本来想给王书记汇报工作的,王书记忙就算了。王清华也就把电话挂了。本来吴明举真要是明着提出来,王清华是不好拒绝。王清华主管着组织和党建工作,吴明举是组织部长,明着拒绝了,吴明举的面子上肯定下不来,今后在一块工作,心里也会有芥蒂。吴明举不明说,王清华就正好顺坡下驴了。

    还有一些商界的老板,比如荣光果脯股份有限责任公司的总经理陈牛山,还有凤城的老乡,他们都是照直说,想宴请一下王书记,给王书记接风。这些人,王清华当然就可以直接拒绝了,说改天吧,今天有些事情需要处理。那些人就笑哈哈地说王书记工作忙,改天约吧。

    回到菊园,在一号楼下了车,王清华就对秘书冯立杰说:“你不用上去了,回去休息吧。我想四处看看。”冯立杰站在那里没有马上走,而是略微的等了一会。这个冯立杰也算是个聪明人了,总是能把秘书的角色扮演的恰到好处,既不显得张扬,也不显得过于巴结,给领导留一会考虑时间。见王清华没有再说什么,冯立杰才轻声问道:“王书记,要不要我陪陪你?”王清华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我想自己走走。”冯立杰这才钻进车里,跟司机赵通一块走了。

    在菊园里信步走了一圈,王清华才现,菊园虽名字中有个菊字,却找不到一朵菊花,到处都是或艳红、或粉嫩、或湛蓝的玫瑰,这个季节正是玫瑰争奇夺艳的时候,雍容的花朵渗透着如水一般的姿容,看上去妖冶煽情,就跟不安分的女人一样,引诱你去欣赏她那卓绝的韵味。

    王清华正准备摘一朵,闻一闻这玫瑰的花香,手刚伸过去,却被玫瑰那尖利的刺儿扎的生疼,急忙将手缩了回来,现手指肚上已经被扎了一个小小的血洞,殷红的血汁正汩汩外流。为了避免感染,王清华就捏住手指使劲挤了几次,放了几滴血,用从口袋里掏出卫生纸擦了擦,捏住了手指,没一会的功夫就开始凝结了。脸上不由自主地独自笑了起来,心想:怪不得人们常说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可见说的就是这种妖冶的玫瑰。

    这时廉根奇远远地一路小跑,冲王清华跑了过来。王清华就感觉好像吃饭的时候,突然现了一只苍蝇一样,喉咙里梗梗的,也不去管他,自顾自地往前走。

    廉根奇跑过来就,跟在王清华的身后,一脸奴性笑道:“王书记忙了一天工作,还要视察菊园。领导就是领导,总是闲不下来。”

    廉根奇的这种行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见到王清华在菊园里出现,就跑过来说王书记视察工作啊,把本来想消遣一会的王清华感觉别扭异常,今天王清华就想说说廉根奇道:“廉总,不是我想说你。你也应该注意一下,我只是下班了没事干,看这一片玫瑰长的漂亮,想在这里消遣一下。你不要总是什么事儿都上纲上线,有这个必要吗?”

    廉根奇也不介意,估计也是被市委的那些头头脑脑骂的早已经习惯了,还是腆着脸笑道:“王书记批评的是,我以后一定改正。这片玫瑰确实长的漂亮,往年其实都长的不怎么样的,有时还要补栽几颗,今年知道你王书记要在这里住下来,就越开的漂亮了。”

第四百四十章 菊花故事

    第四百四十章菊花故事

    王清华也真拿这个廉根奇没办法,还不如说点自己关心的事情,就问道:“廉总,你们菊园名字叫菊园,为什么种的全是玫瑰呢。怎么不种菊花呢?”

    这是王清华第一次正面问廉根奇一个问题,廉根奇马上如太监得宠一般,殷勤地走到王清华前面靠右的地方,一脸正色道:“王书记有所不知。这事还得从张检之同志任市委书记的时候说起。当时全国上下都在搞省花、市花。张书记是个爱花的人,也想搞一个市花。就征集各方面的意见,还在报纸上了公告。结果各方面的意见来一大堆,不过大家的一致看法,还是觉得把玫瑰花作为市花比较合理。”

    王清华问:“为什么呢?”

    廉根奇道:“因为在y市这块土地上,也许是土质的问题,什么花都没有玫瑰开的茂盛,长的鲜艳。有人说,y市的玫瑰就像y市的美女一样,开起来,多的你看也看不过来。”廉根奇说着,觉得自己提到了美女,在王清华的脸上看了一眼,想从王清华的脸上搜寻什么信号。

    王清华却面无表情,只是略微点了点头。

    廉根奇只好接着道:“可是意见一到张检之书记那里就出了问题。张检之拿着下面人提出来的意见,在开常委会的时候摔在桌子上,大声骂人,说,都是些没文化的人搞的名堂,玫瑰花怎么能作为市花呢。这不是闹笑话吗。玫瑰代表什么,代表爱情,爱情是什么,爱情是小资本家所谓的情调,哪儿能登大雅之堂呢。一下子就把这个意见给完全否决了。”

    王清华也不看廉根奇,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玫瑰花也很妖艳嘛。”

    廉根奇就连连点头道:“王书记说的太对了,y市人从古至今就以玫瑰为荣,想不到到了张检之书记这里,就变成了小资本家的腐化情调。张检之书记既然不同意,那么就必须重新搞,可他也没有给下面人一个明确的指使。下面也只能瞎搞。你张检之不是说投票送建议的人都没有文化吗,那就给你来点有文化的。当时的市委秘书长杨峰就专门召开了一次全市知名教授、文化人的座谈会,又从省城、都请来各方面的专家。可是这些专家一到y市就马上对y市的玫瑰着迷了,会还没有开,就形成了一致意见,认为玫瑰花作为y市的市花再适合不过了。杨峰秘书长只好给大家暗示,这个方案已经被市委书记否了。弄上去肯定不行。有专家就有意见了,当然他们不是y市人,对张检之也没有什么忌讳,马上说,既然你们市委书记把玫瑰花否了,那就让他自己提出来一个吧,何必把我们这些人叫过来呢?”

    王清华听着,颔而笑,也不说话,心里却想,这种话估计也只有那些儒酸教授能说出来,敢说出来了。

    廉根奇以为王清华要说什么,就停下来看着王清华,见王清华只是笑而不言,也只好作罢,继续道:“杨峰也没有办法,也不敢把专家们的意见说给张检之,整日郁郁寡欢,纠结了好一阵子,竟然一病不起,到哪家医院也检查不出是什么病。大家就有人认为杨峰秘书长这是在合理避祸,受不了张检之那份洋罪了,干脆装病。”

    王清华问:“后来那个杨秘书长呢,怎么样了?”

    廉根奇叹了一口气道:“起初大家这么说,后来连张检之也这么认为了,亲自去医院看了一次杨秘书长,就再没有去过。还在市委常委扩大会议上说,咱们有些干部为了逃避工作责任竟然装病不起。明显是在说杨峰。张检之这话说了之后,没有几天杨秘书长竟然真的一命归西了。上下一片哗然,有人说是杨峰是被张检之逼死的,有人说杨峰是自杀的,也有人说杨峰是气死的。总之各种说法五花八门,都是替杨峰鸣冤的。张检之也觉得市花的事儿,如果再不收场,恐怕会越来越麻烦,又不愿意推翻自己刚开始定下的调子,就是不能把玫瑰花作为市花的决定。给那些专家们了一些补贴,打走了,再开了几次常委会,就把菊花定成了y市的市花。”

    廉根奇说着好像还有几分惋惜的意思,接着道:“自从把菊花定为y市的市花以后,为了响应市委的号召,就开始在y市的市府所在地沂南市大量种植菊花,一时间大街小巷打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菊花,走进沂南就会感觉自己走进了菊花的海洋一样。张检之一高兴,就把原先的y市宾馆,也更名成了菊园,还亲手提了名。现在大门外面的菊园两个字就是张检之的墨宝。渐渐地大家也把杨峰的事情给淡忘了。可是没有几天的时间,怪事就生了,先是市政办在市委院里摆放的菊花开始凋谢枯萎,接着蔓延到整个沂南市大街小巷的菊花都开始凋谢枯萎,有些甚至连根都烂掉了。原来菊花的海洋,一下变成了死亡的海洋。”

    这倒是王清华头一次听说,就奇怪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呢。是不是菊花染上了什么传染病?”

    廉根奇道:“起初大家也是这么认为的,请来各路花木专家进行会诊,直到把都的专家都请来了,也是无能为力,找不到任何的症结所在。这一下就乱套了,民间就开始传说是杨峰的冤魂在作祟,下一步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动静呢。其实不止是民间,就是市委也有人开始相信了这种说法,开始悄悄地去杨峰的坟上祭拜,以避免惹祸上身。此事传到张检之耳朵里,张检之马上大雷霆,说党政干部竟然开始搞迷信,简直是信仰危机,也不能明着阻止,就让人暗地里监督,一旦现有人去杨峰坟上祭拜,马上勒令纪检委找该人谈话。你也知道现在的干部……”

    廉根奇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看着王清华的眼色。王清华往一边走,一边含糊道:“你说吧。”也不说让廉根奇说什么,其实也知道廉根奇要说什么。

    廉根奇自然会意,胆子就大起来了道:“现在的干部几乎没有一个是干净的,只要跟长字沾个边,屁股上肯定吊着屎,纪检委一查一个准。有些进行了诫勉谈话,当然诫勉谈话的内容不会是祭拜杨峰的事情,有些做了党内处分,有些免了职。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市里刮起了廉政风。市委变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见面都不大说话了,只用眼睛看看对方,就算是打了招呼。”

    廉根奇说的神神叨叨的,未免有些夸张,王清华忍不住有些可笑道:“你说的这不成了道路以目了吗?”

    廉根奇马上接过王清华的话道:“王书记就是有水平,出口成章。其实就是道路以目。后来这事不知道怎么就让省委领导知道了,过了一段时间,就把张检之调到省委任秘书长去了。大家都说张检之闹了一处闹剧,反倒升了。让我说,省委秘书长虽然是副省级,级别是升了,但是张检之也没有什么权力了,等于明升暗降。省委的处理办法,还是非常妥当的。”

    王清华也不想知道张检之是明升暗降了,还是明降暗升了,只问廉根奇:“那些菊花后来怎么样了呢?”

    廉根奇一下子来了精神道:“现在这些事儿也怪,请来都的苗木专家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后来竟然被一个老农民给解决了。那位老农民是进城看儿子的,见满街都是东倒西歪的菊花,可能是处于农民种地的职业习惯,也可能本来这位老农就爱花,就凑过去看了两眼,又舞弄了半天,嘟囔了一句话神经病,转身就走。可巧这时候,市委一个领导刚好路过,听了老农的话,就把老农叫住了,问了老农半天,才恍然大悟,原来y市的土质和气候根本就不适合栽植菊花,大量从别的地方移植过来的菊花,刚开始还有在别的地方储存的养分,过一段时间,养分完了,菊花自然就开始干枯了。”

    王清华好奇地问:“那位老农是怎么看出来的?”

    廉根奇道:“土的颜色不一样吗。再就是老农还有一门独门绝技,用嘴尝一尝土,就知道土是不是本地的土,适合种植什么作物。”

    王清华也觉得这位老农的确了不起,哦哦哦地应了两声。

    廉根奇接着道:“民间本来就对把菊花定为市花有意见,老农的话一传到民间,引起的反响就特别的强烈。一夜之间,满大街的菊花都被扎了个稀巴烂。张检之书记当时已经走了,调来的新书记自然不会过问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当然也不愿意再选什么市花了。张检之虽然调走了,却还是省委秘书长,也不便把菊园的牌子摘掉。新书记也只能吩咐市政办的人,把市委院里的那些乌七八糟的菊花搬走,重新摆上了鲜艳夺目的玫瑰花,菊园自然也种上了玫瑰花。这事本来到这儿也就该结束了,可是并没有完。关键问题是老百姓对玫瑰情有独钟,平白无故不让种玫瑰花了,情绪自然就非常大,也无处泄愤,最后就把目标对准了那些专家,还编了个顺口溜损那些专家:国家花钱养专家,办公室里把财,y市满街飞菊花,专家如同大呆瓜,幸有老农不自大,张嘴尝出土渣渣……后面还很长,我记性不好,都记不得了,反正话说的很难听,把那些专家骂的一文不值。”

第四百四十一章 专职服务员

    第四百四十一章专职服务员

    夕阳斜晖,映着满园鲜艳的玫瑰,远处白桦树上几只归巢的麻雀,成群结队啾啾乱鸣,电线上黑黝黝地几排燕子,左右摇摆着圆润的小脑袋,吱吱喳喳地唱响了黄昏的归歌,菊园的亭台阁榭,在一天中最后一缕阳光的照耀下,就仿佛活了起来。把人的心境也带入了一种如世外般的宁静。

    踩在幽静的鹅卵石小径之上,王清华下意识地抬手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才感觉时间已经不早了,已经七点多的光景了,肚子也咕噜噜地响了起来,就转身对跟在身后的廉根奇道:“廉总啊,时间不早了,我们一块去吃饭吧。”

    廉跟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马上显出一副惊讶的一样,哦了一声,急忙不好意思道:“王书记,真是对不起,光顾着跟你说话了,差点把吃饭的点儿都误了。王书记的思想深度就是不一般,听王书记教诲,让我受益匪浅,感悟良多。我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学习,再把王书记的精神吃透,领悟好。咱们一起吃饭吧。”廉根奇说完,转脸伸出左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王清华不由感到有些可笑,加之刚才在菊园的一番游览,心境也好了许多,就对廉根奇一半教育一半玩笑道:“廉总,以后在我面前,什么教诲、指示、受益匪浅、感悟良多等等这样的屁话最好就不要讲了。一下午都是你在给我介绍菊园的趣闻轶事,我何曾对你有过一句教诲的话,怎么能让你受益匪浅、感悟良多呢。再说了我又不是圣人、领袖,随便两句话也不可能说出什么道理来,关键是说一个事实。做人嘛,还是要实事求是一些的好。你说对不对,廉总?”

    廉根奇始终低着头,做倾听装,听王清华的话音,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反而有几分的玩笑的味道,就不免有点张狂了,可是又不敢表露出来,就急忙道:“是,是,是,王书记批评的是,做人就应该实事求是。我一定牢记王书记的教诲,深刻反思。”

    像廉根奇这样的人,三言两语是改变不了的,王清华只能摇头笑笑,跟廉根奇一起往一号楼走去。快到一号楼的时候,廉根奇问:“王书记,是不是把饭菜送到你的房间里,餐厅里总有些杂七杂八的人吃饭,我的意思是怕他们打扰您。您看呢?”王清华想了想,觉得自从自己入住菊园之后,廉根奇就是这一点让自己感到满意,就笑道:“那就麻烦廉总去给餐厅的同志说一声,把饭菜送到我的房间吧。尽量简单一些,有一两个菜,一碗热汤,两三个馒头就足够了。”

    廉根奇听完,欢天喜地地去了。王清华也上了一号楼,经过服务吧台的时候,看见一个女孩,很是陌生,好像过去从来没有见过。王清华也只用眼睛瞟了一眼,就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不想刚要过吧台,那个服务员却一弯腰,喊了一声王书记好。王清华转脸颔笑笑,也没当回事。

    那服务员就跟在王清华的身后,在快到三零八的时候,急忙往前走了一步,插在王清华的前面,拿出钥匙道:“王市长,让我来吧。”还是一脸的微笑。这次离得近,王清华看清楚了一些,女孩苹果一样的脸庞,很是丰满,留一头齐耳短,眼睛大大的,眼睫毛很长,说起话来忽闪忽闪的,正如小说里描写的会说话的眼睛一样,王清华的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越看越觉得这个女孩跟一个人特别像,再一看身材,也有几分相像,起码有一米七,穿着高跟鞋几乎和自己差不多了。

    进了房间,那服务员又给王清华倒了一杯茶,放在茶几上,才微笑着缓缓退了出去,好像唯恐打搅了王清华一样。跟别的服务员相比,这个服务员脸上的笑容更能给人温馨的感觉,可又觉得微笑好像是雕刻在脸上的一样,应该是对每一个人都是那个样子。燕妮虽然在自己身边呆了一段时间,后来又回警察局当了个主管行政工作的副局长。燕妮的脸上好像是职业养成的习惯,很少有笑容,而这个女服务员脸上的笑容总能给人一种非常想亲近的感觉。

    王清华坐在沙上脑子里竟然胡思乱想了起来,突然有人敲门,猛然一怔,定了定神,尽量放缓了语气说了一声进来。

    廉根奇推着一个小餐车进来了,两个特大号的盘子里的菜堆跟小山一样,再看盘子里的菜,虽然每样的数量不多,但也非常齐全,两个盘子起码放了十样菜,混搭在一起,看上去像是个大拼盘。还有两个瓷盆,应该是一个玉米羹,一个鱿鱼汤,餐车下面又放着三四个小蝶,有辣椒、蒜泥、豆腐乳、糖蒜,小蝶旁边又是几样点心,馒头、油饼、糕点、小麻花一样俱全。

    廉根奇进来就笑容可掬道:“不知道王书记喜欢吃什么,就挑着弄了一些,希望能合王书记胃口。”说着让后面跟着的服务员将饭菜端下来,放在茶几上。服务员还是刚才进来的服务员,王清华不免留心看了几眼,又对廉根奇开玩笑道:“廉总,你是不是把别人吃剩的饭菜,拼了两大盘啊?”

    廉根奇急忙一边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一边道:“王书记,就是借我十个胆儿我也不敢啊,肯定都是现做的,而且保证每样菜用料都非常新鲜。要是敢糊弄王书记,让我出门就让车碰死。”

    王清华见廉根奇脸胀的的通红,也知道廉根奇绝没有糊弄自己的胆量,就摆了摆手道:“廉总,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不相信谁,也不能不相信你廉总啊。要是真的不相信你,就不敢吃你送的饭菜了。”说着夹起一筷子菜放在嘴里大口咀嚼了两口,赞美道:“嗯,很不错嘛。廉总也一块吧?”

    廉根奇这才放心地笑了笑道:“王书记慢用,我还是去下面吃吧。”说着话,却好象有坐下来的意思。王清华本来只是客气一下,真想不到廉根奇这么会顺杆爬,可自己已经说了,也不能再说什么了,就任由着廉根奇坐了下来。服务员就急忙跑出去,又给廉根奇拿了一双筷子。虽然拿了筷子,廉根奇也不敢真的去吃饭,只是坐在一旁陪着,不时想给王清华夹菜。王清华不习惯别人给自己夹菜,就不时需要挡一下廉根奇。

    吃了一会,廉根奇好像想起了什么似得,忽然道:“王书记,刚才一紧张,差点忘了给你介绍了。这是马妮,是我专门在菊园为王书记挑选的专职服务员,以后王书记有什么事儿,吩咐马妮就是了。她只给王书记一个人服务,随叫随到。”说着又转身看着还站在身后的马妮道:“还不见过王书记?”

    马妮脸上的微笑一下子就灿烂了起来,甜甜地叫了一声:“王书记好,以后王书记有什么事就尽管吩咐。”

    王清华推辞了两句说不需要专职服务员,自己只不过是在这里睡个觉,那里需要这么麻烦,看了一下马妮,现马妮的脸上竟是一脸的难过,好像唯恐自己不要她了一样,一时又想起了燕妮,就没有再推脱。

    “小马今年多大年龄了?”王清华一边吃饭,一边很随便的问了一句。

    马妮马上高高兴兴地回答道:“虚岁十九,周岁十八,王书记。”

    “在菊园干了多长时间了?”为了不让马妮产生尴尬,王清华又问了一句。

    “干了快一年了,王书记。”马妮每回答一个问题,都要叫一声王书记,叫的王清华心里都感觉有些别扭了,就把筷子放下来,马妮以为王清华要喝汤,马上用拿了小碗问王清华:“王书记喜欢玉米羹还是鱿鱼汤,我给您盛。”

    王清华停顿了一下道:“玉米羹太腻了,就鱿鱼汤吧。”马妮就把一碗鱿鱼汤盛给了王清华,王清华从马妮手中接碗的时候,不小心跟燕妮的手碰在了一起。本来也是很平常的事情,马妮的脸上却生了微妙的变化,似乎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王清华边喝汤边对马妮道:“小马啊,我看咱们两个的年龄也差不多,你以后就不要王书记、王书记的叫了,都把人叫的见外了。我看你就叫我王哥吧。要不叫我哥哥也行。”王清华虽然不喜欢在官场上不称呼别人的职位,而随便见了谁都叔叔、哥哥地乱叫,但是见到马妮后,心里还是莫名地有了一种亲戚感,又觉得马妮跟燕妮有几分相似,年龄又小,就有种想亲近的感觉。

    王清华说完了,马妮站在那里半天不敢说话,只用眼睛一拐一拐地看廉根奇。廉根奇就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一样,哦哦哦地应了几声,急忙道:“王书记能认你当干妹妹,是你多大福气,还不赶紧赶紧叫哥哥。”

    马妮这才满心欢喜地亲亲地叫了一声:“哥哥!”王清华应了一声,却道:“廉总说的太严重了,也不是什么干妹妹,就是个称呼。”廉根奇这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要是人家王书记刚来y市就随便认妹妹,认兄弟,不就跟万重山一眼了吗,脸色当时就唰一下红了起来,窘在那里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王清华注意了一下马妮,现马妮的脸上竟然是满心的喜悦。

第四百四十二章 报纸问题

    第四百四十二章报纸问题

    一早上没有什么具体工作,王清华把桌子上摆的文件随便批了批,就拿起了当天的y市日报。对于市报,王清华向来是很不屑的,先是文章的质量,其次是文章的内涵,其水平总是让人不敢苟同,把恭维的话说的太恭维,把批判的话说的又不够批判,总是报道别的市,甚至是别的省如何如何差,问题如何如何的多,**问题如何如何的严重,环保问题如何如何的得不到解决,公检法是如何如何的坏,老百姓是怎么样怎么样的苦。而一旦涉及到本市、本省,不是某某领导做了某某重要讲话,就是某某领导亲临视察了某某工作,或是去慰问了某某群体,并给予了什么样的鼓励和关心,即便是出了问题也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像x市九一八小王庄尾矿库溃坝事件生后,在x市日报上,竟然多日不见报道,后来实在遮盖不住了,也只是轻描淡写地两句,简单把尾矿库溃坝事件介绍了一下,便开始长篇大论兰沧海书记做了什么重要指使,李高瞩市长亲临现场,全体干部同心协力等等屁话,对于涉及到事故幕后的事实则视而不见。这种倒向式的舆论,根本就不足以反应事实真相,根本就是替某些政府要员张目,根本就是一种彻彻底底的愚民政策,甚至是自欺欺人的愚官政策。

    但是作为一名市委领导,这样的报纸也不能不看,起码可以掌握一些市政要员的动向。有时候,王清华甚至能从中现一些市委人事关系中的微妙变化和工作重心的转移。比如市委书记表了一篇署名文章,专门论述新农村建设,那么肯定接下来一段时间,市委的重心工作肯定就转移到了新农村建设上来了。这一点并不为怪。但是如果再翻翻近期的省报,马上会体会到其中的玄妙。或是省委书记,或是省委某位重要领导肯定提到了新农村建设的事情。如果再能跟实际做一些联系,就不难现,市委书记跟这位省里面提出新农村建设的领导,关系已经微妙起来了。再假以时日,一个事实就会摆在大家面前,这位市委书记要升了,或是在某些方面出了问题。原因很简单,新农村建设本来是组织部主抓的工作,市委书记只要吆喝吆喝就完了,剩下的指导性工作完全可以交给分管副书记,而他却要表一篇如此署名文章。在大家看来可能是市委书记重视新农村建设,事实上却是市委书记走的一步棋而已。

    所以对于这样的文章,王清华一般翻的都很粗,只捡一些趣闻轶事看看,而对于那些长篇大论的大块头文章,则只看个标题,顶多看开头两段,实在要紧了,比如说是对市委书记或市长的报道,顶多再看个结尾就结束了。至于里面的内容,不用看也能猜个**不离十,都是一个论调,一种语法,一贯作风。凡是领导的讲话都是重要的,凡是领导的指使都是正确的,凡是领导的慰问都是亲切的,凡是领导的视察必是亲临的。

    刚翻了两页,王清华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不想看了,准备去拿别的报纸,忽然现在第二版非常显耀的位置上有一篇关于自己的报道,让王清华的感觉如同吃了一只苍蝇一般。题目是:王清华副书记游菊园心系玫瑰。一看这题目就让人非常来气,不管菊园的来历如何,让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一个堂堂市委副书记心怀叵测,专门爱鸡蛋里挑骨头,在人家菊园里面专门看玫瑰。再说了,自己刚来y市,见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这么一件狗屁不值得的事情,让人还以为自己来y市任职就是游山玩水的,不关心民生,却在这里关心花圃。

    这种事情肯定是廉根奇昨天下午给自己介绍了一番菊花故事后,在市报上表的。王清华笨不想跟这等小人计较,可又觉得如果不警告一下他,以后还不知道捅出什么幺蛾子,就把秘书冯立杰叫了过来,道:“立杰,你马上给廉根奇打个电话,让他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冯立杰见王清华脸色不好看,就往王清华桌子上的报纸上扫了一眼,赫然标题映入眼帘,也明白了七八分,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冯立杰去自己办公室,拨通了廉根奇的电话。廉根奇一见是冯立杰的电话,声音马上加了几分阿谀之色,道:“冯科长,有什么指使啊。是不是关于王书记的?”估计还在想着昨天晚上加班加点弄的稿子,托关系连夜送达报社,今天早上就见了报,王清华肯定心里高兴呢。

    冯立杰也不跟他磨叽,冷冷道:“廉总,王书记让你马上过来一趟。”

    廉根奇听冯立杰的话说的很冷,心里就没底了,也感觉那篇稿子非但没有让王清华高兴,反而惹王清华生气了,急忙换了一副口气,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问:“冯科长,你知道王书记叫我干什么吗?”冯立杰本不想给廉根奇说什么,可又害怕冯立杰稀里糊涂过来,说话不注意分寸,让王清华更生气了,就沉默了一会道:“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关于一篇报道的事情。你老兄动作也真是快,稿子也不让王书记看一下,就敢往市报上。即便不是让王书记看,起码也让老弟给你过过目。你的胆子也太大了。”

    廉根奇赔笑道:“本来是想让老弟你过目的,可昨天晚上时间太紧迫,又害怕第二天耽搁了上报,就没来得及让你过目。我一定接受教训,下次务必先让老弟你过目。”廉根奇也是临时抱佛脚、病急乱投医,见冯立杰一句一个老兄的叫,好像逮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对冯立杰的称谓也生了变化。

    “好了,你不用废话了,还是马上过来吧,别把王书记等急了,你吃不了兜着走。”冯立杰说完啪一声挂断了电话。

    菊园离市委的距离也不算太远,廉根奇没有一会的功夫就满头大汗赶了过来,冯立杰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见廉根奇过来,紧跑了两步赶上廉根奇叮嘱道:“廉总,王书记现在正在火头上,你进去之后尽量不要说话,听王书记批评。你只要接受批评就是了,千万不要狡辩,明白了吗?”冯立杰这样说,当然也是害怕廉根奇一着急就把自己给卖了,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廉根奇一边用衣袖擦脸上的汗珠子,一边点头道:“冯科长,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多说一句话,认真接受王书记的批评。”

    冯立杰还是有些不放心,亲自把廉根奇送进了王清华的办公室。

    “冯秘书,没什么事儿了,你先去吧。”冯立杰的年龄比王清华还要大几岁,应该有三十岁的样子,处于对一个人人格的尊重,王清华也不好直接把冯立杰称作小冯,只好整天冯秘书冯秘书的叫,偶尔叫漏了嘴,也叫一声小冯,但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叫冯秘书。

    冯立杰应了一声,唯唯退了出去,临出门的时候又看了廉根奇一眼,廉根奇站在那里汗珠子还是流个不停。冯立杰就有些后悔跟廉根奇说那么多废话了。关键问题是廉根奇这个人的心理素质太差劲了。

    冯立杰出去了,王清华也没有马上跟廉根奇说话,就让廉根奇在那里站着,好像是小学生罚站一样。廉根奇也不敢坐下,就站在那里,一直看着王清华,张了几次嘴,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王清华则拿着今天的报纸一直在翻看,直到把最后一张报纸翻看完毕,将报纸合起来,放在桌子上,好像廉根奇是刚刚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一样,其实时间已经过去起码有半个小时了,抬头看了一眼廉根奇。廉根奇马上回以满脸的笑容。

    “廉总怎么一直站着呢。坐吧。”王清华抬了一下坐的有些难受的屁股,伸手给廉根奇随便指了一下。其实王清华指过去的根本不是沙,而是茶几,意思是说你廉根奇怎么这么能耐呢,什么事儿也敢干,那就上桌子算了。

    廉根奇回头看了一下王清华指去的方向,也看到了茶几,也不知道是明白了一点王清华的意思,还是真吓着了,急忙把两只手摇的跟鸡爪子一样道:“不敢、不敢,我站在就挺好。”

    王清华本来也没有打算让廉根奇坐,就是想惩罚惩罚他,让他以后干什么事情的时候注意一下分寸,不要领导跟你说上两句话,或者你给领导反应上一个什么情况,就蹬鼻子上眼,自以为了不起了,能和领导称兄道弟了,领导的什么家都可以当了。

    不过说起话来,王清华还是换了一副比较平和的口气,毕竟不想刚来就落下一个酷吏的名声,道:“廉总,你知道我叫你来干什么吗?”

    廉根奇战战兢兢道:“不、不、不……不是……知道……我给领导添麻烦了,让领导费心了,我不该在没有得到领导批准的情况下,就随便向报社稿子。其实那篇稿子是菊园办公室几个人,见你在菊园里散步,就问我怎么回事,我给他们说了,他们就觉得王书记关心玫瑰花,关心菊园,连夜赶了一篇稿子,其实我当时是反对的,也想请您批示了以后再,无奈他们一致要坚持我也没有办法。想想觉得也是好事,就放松了对他们的管制。”廉根奇说着,好像又想起了冯立杰给自己的警告,偷眼看了王清华一眼,就停了下来。

    王清华也不想过分为难廉根奇,只想让他知道一下,长长记性,只要以后不再犯类似的错误就是了,见廉根奇可怜吧唧的样子,也就不想和他计较了,道:“廉总,这件事情,我看就这样吧。你以后注意一下。行了就这样吧,你去吧。”

    廉根奇见王清华并没有骂自己,就把冯立杰的警告抛之脑后了,往桌子跟前迈了两步道:“王书记,我一定记住王书记的教诲,回去之后,专门开一个全园大会,把王书记的指使精神贯彻落实到位,保证不辜负王书记的教导。请王书记放心。”

    王清华再想说什么,还是忍了,就只能以命令式的口气道:“开全园大会,我看就免了,你回去给办公室的人说说就算了。”

    廉根奇这才是是是地应了两声,又问了王清华还有没有什么指示,才唯唯诺诺地离开了。

第四百四十三章 市委常委会 上

    第四百四十三章市委常委会上

    因为是刚来上任这个市委副书记,分管组织工作,有些工作还不太熟悉,所以一下午王清华什么也没有干,把门上的请勿打扰的牌子挂了起来,又吩咐冯立杰,如果有人来找就挡挡架,专心致志地准备晚上市委常委会的事情。先把大体的思路概括了一下,具体有讨论几方面的工作,哪些工作跟自己有关系,哪些工作跟自己关系不大,哪些工作又是自己不得不说的,然后把自己要说的话反反复复地斟酌了几遍,确保晚上开会的时候,不要再像上次一样出错,该艺术处理的一定要处理到恰到好处,绝对不能让人看出来自己偏向谁,更重要是不能在廖天明和万重山之间出现什么矛盾。

    准备来准备去,一下午竟然准备了满满的十几页稿纸,王清华拿着这些稿纸不由有些可笑。想起自己的x市担任常务副市长的时候,什么时候准备过这么多的东西,都是开会的时候临场挥,逮住什么就说什么,有时候在会场还要骂两句娘,哪里会管他这个那个的关系。现在自己竟然变得如此的谨小慎微,把一个市委常委会看的这么重,或许这也是一种成熟的表现吧。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嘣嘣嘣地敲门,王清华以为是哪个冒失鬼,不看门口的牌子就随便敲门,心里有些窝火,开了门却是冯立杰。王清华正想骂人,停顿了一下,还是忍住了,语气还是冷冷地问道:“什么事儿?”冯立杰见王清华脸色不好看,就有些唯唯诺诺了,道:“王书记,已经快七点多了,是不是该吃饭了?”

    王清华这才看了一下表,现已经七点一刻了,下班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只好道:“好吧,你和赵师傅在下面等我一下,我马上就下去。”说着回到办公桌前面,把准备了一下午的东西只简单地摘录了一些要点在笔记本上,然后把那十几张稿纸通通塞进了碎纸机里。准备的东西是不便让人看见的,就是冯立杰也不例外。让人看见了,就等于让人知道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这可是身在官场的大忌。

    进了菊园,车停在一号楼下面,冯立杰照例下了车,要送王清华上楼,赵通则在车里面等冯立杰下来。王清华停下来向车里面招了招手,赵通马上就跟特种兵一样,迅从车里面钻了出来,小跑到王清华跟前。王清华对两个人道:“你们今天晚上再辛苦一下吧,晚上有个会,你们就不要回去了,在菊园跟我一块吃饭,吃完了再去市委开会。”

    冯立杰点了点头,依然站在那里,赵通则是是是地应了几声,满脸堆笑道:“王书记对我们太客气了。其实我们就是给您服务的。”赵通的本意虽是奉承,让被奉承的人听起来却并不那么的自然,好像落下了他的一个人情一样。王清华就顺口道:“赵师傅,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无论是你,还是冯秘书,都不是为我个人服务的,而是为党和国家服务的,包括我也是为党和国家服务的嘛。”赵通的就一脸的讪笑,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冯立杰在一旁脸上就不由露出了意思难以觉察的笑容。

    王清华上楼洗漱了一下,让冯立杰和赵通也西西。冯立杰和赵通都直摇手道:“不必了,不必了,一会在下面洗。”王清华就知道这二位也是不便用自己的洗手间,也不勉强。

    进了餐厅,找个包间,王清华就让冯立杰去弄吃的了,自己则和赵通说了两句话。

    “赵师傅家里还好吧?”王清华很随便地问了一句。

    “好,好,都好着呢。我爸死的早,我妈今年快六十了,在农经局上班。我媳妇是个老师,在西街教学。儿子今年也七岁了,乖得很。谢谢王书记关心。”赵通其实是把自己的家庭情况给王清华做了一个简要介绍。

    王清华就哦哦地应了两声,接着问道:“赵师傅进市委开车之前做什么工作呢?”赵通看样子也有三十来岁了,人也朴实憨厚。跟冯立杰完全是两路人。冯立杰精明、细致,善于察言观色,天生就是当秘书的料子。

    “我是专业军人。进市委之前在东北某野战部队当兵,特务营的。嘿嘿”赵通好像对自己曾经是特务营的官兵而感到自豪,又不好意思在王清华过分地表现,后面嘿嘿笑了两声,算是一个掩饰。

    不一会的功夫,冯立杰就带着一个服务员把饭菜端了上来。王清华一看,竟然都是自己喜欢吃的,也不显得铺张,就对冯立杰的看法更不一样了。冯立杰实在太精明了,跟自己吃了两次饭,自己虽然经常是不点菜,竟然也把自己喜欢吃什么记了下来。

    “吃饭吧。”王清华说了一句,无意间现冯立杰竟在偷偷看自己的脸色,估计是揣摩点的菜是不是合自己的胃口,也不去理他,心里却想:这样的人无论是在什么时候是不可大用的,太过工于心计了。

    吃完饭,正好八点半,王清华就在三零八眯眼休息了一会,冯立杰和赵通坐在外面的沙上。马妮进来给两个人倒了茶水,悄然退了出去,像根本没有来过一样。

    九点五十分,王清华准时赶到了会议室,意外地现政协主席李文善也坐在那里,脸色苍白,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不时用提前预备好的毛巾擦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李文善患的是癌症,医院已经确诊了。李文善要求了解病情,医院请示了一下市委,廖天明给医院说,还是问问他的家属吧,这种事情市委也不好参与,毕竟是人命关天。医院又跟李文善的家属沟通了一下,李文善的老婆很坦然,说她相信文善也能坦然面对,就把李文善的病情告诉了李文善。不想李文善面对自己的病情,并没有像他老婆所言,坦然面对,而是一下子就陷入和恐慌之中,先是死活不相信,后是要求回市委工作。医院没有办法,又请示了一下廖天明,廖天明说,既然他想回来工作,就让他回来吧。心里却想,反正时间也不会太长了。

    唐福云坐在王清华的下手,一直跟罗天成说着些什么,说一会就咕咕地笑两声,好像是讲什么段子,又不便公开说出来。罗天成侧耳倾听,只是微笑,并不出声响,显得比较稳重。人大主任李清华人高马大,坐在椅子里好像是整个人挤在了椅子里一样,双手交叉着放在小腹上,面无表情地将目光停留在斜上方四十五度角的地方,显得四平八稳。在市委常委几个年龄比较大的人当中,李清华是唯一一个不染的人,他的头总是花白顶在头上,映衬着红润而又肥厚的脸庞,更能给人肃然的威严。

    联工委主席向平顺则总是忙忙碌碌地在笔记本上记着东西,也不知道是提前没有准备,临时抱佛脚,还是他就有着干不完的工作。向平顺的人虽然有着跟廖天明一样精瘦的身板,头却丝丝如钢,怒张在头顶,好像随时都在告诫到家,联工委是不好惹的,因为我们的背后有强大的工人兄弟队伍支持。也许是告诉大家,联工委主席向平顺的头并不好剃。

    副市长许林海和张尔谦低头商量着什么,不时这个点点头,不时那个摇摇手,好像今天开的不是市委常委会,而是市长办公会。组织部长吴明举和宣传部长傅红菊则寒暄了两句,就在无话说了,吴明举抽烟,傅红菊则在坤包里掏来掏去,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莫杰年龄最小,三十来岁,算得上是一位年轻的副市长了,坐在最后面,打开笔记本电脑在上面不知道是在摆弄什么。莫杰还不是常委,不过每次开会,廖天明都让原子同同志莫杰到场。

    九点五十五分,万重山进来了,掂着肚子,笑哈哈地进来就大声给大家打招呼:“都来了啊?”也不跟谁说话,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秘书马上把水杯放在了万重山的面前,退了出去。

    万重山端起水杯,往嘴里酌了一口,却不咽下去,含在嘴里在会场内扫视了一圈,有些人马上迎合着笑笑,点点头;有些人则马上把头低了下去,避免和万重山对眼。

    “廖天明同志还没有到,廖天明同志工作忙,时间关键观念也强嘛。大家稍安勿躁,就再等等吧。”万重山将嘴里的水咽下去,笑哈哈地对大家说了一句,同时看了一下手表,接着道:“已经九点五十八分了,时间不早了嘛。要不子同同志去请请吧?”说着又笑哈哈地看了一下坐在会议记录席的原子同。

    原子同就站起来道:“好吧,我去看看吧。”却坐在那里不动。会议室里的气氛马上就生了微妙的变化,谁也不说话,好像跟刚才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说话的人不说话的,变成了另外一些动作,比如递眼色,比如互相碰碰对方的手。

    这时廖天明阴沉着脸进来了,会议室马上变得鸦雀无声,万重山也不说话了,坐在那里,嘴对着水杯,又抿了一口水,含在嘴里,半天才咽了下去。

    王清华有意看了一下墙上挂的钟表,正好十点整,连一分钟都不差。王清华心里觉得又奇怪又好笑:奇怪廖天明为什么会如此准时,或许过几天就会跟会议室里的表对一对时间,把时间正好掐在正点上。这样王清华又觉得可笑了,一个市委书记竟然整天琢磨这些毫无意义的细节问题,实在叫人有些难以理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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