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一章 对莫杰的教育 上
第五百五十一章 对莫杰的教育 上
在外人眼中，可能会认为王清华对莫杰的打压要比对唐福云和罗天成更甚，但是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来，王清华对莫杰并没有一棒子打死，而对唐福云和罗天成摆出的却是完全放弃的姿态。只是唐福云和罗天成在y市根深蒂固，一下想要把他们弄倒的可能性几乎很小。
莫杰虽然也跟王清华做对，但是从本质上来讲，莫杰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政治目的，就是一个纨绔，如果能加以引导，还是可以为y市的经济建设做出很大贡献的。这一方面主要还是跟莫杰的出身有很大的关系。莫杰出身仕宦家庭，从小就比一班人要见多识广，而且受过很好的高等教育，是国内某知名大学的高材生，毕业后还到国外学了一个mba，对经济发展有着自己独到的眼光和策略。只是他对王清华这种草根领导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抵触情绪。甚至可以说有点看不起王清华。就跟封建社会的士族之人，看不起平民百姓一样，他总觉得像王清华这样的人，从本质上来讲，还是草蜢匹夫。
不过经过这半年来的磨合之后，他也开始逐渐认识到，王清华并非他所想象的那么不济，y市一系列的经济政策，如果单从学校学习的那些经济学原理来看待的话，根本上是行不通的。而王清华的每一次提出，他经过仔细的琢磨和研究以后，都会发现王清华其实是跳出了经济学的樊笼，从政治、经济、社会等多个角度看问题，并不是从某个单方面来解决问题。这让他不得不对王清华另有相看。
坐在沙发里，王清华沉默了一会，虽然莫杰的话充满了对y市未来的信心，但毕竟还是有些过于自信了，并没有把y市的问题看清楚。一个地方的经济发展情况，绝不能光看财政收入和gdp的增长情况，还要综合各方面的平衡发展。这些年沿海城市的发展就是一些现成的教训，财政收入上去，gdp增长指数也在不断攀升，不要说环境是否不断恶化了，但就经济的增长点和可持续发展而言，就存在很大的问题。一旦遇到金融风暴这样的全球性危机，马上就会对这些地方造成致命的打击。
王清华不懂什么经济学，但王清华知道一点，那就是无论是经济如何发展都无法离开农业和工业这两项基础产业。农业是经济发展的基础，农业建设没有搞上去，人们就连最起码的吃饭问题都没办法解决，其他的就别想了。即便是眼前一片繁荣，稍遇挫折，马上就会出现恐慌，甚至动乱。另外一点就是工业的发展必须跟社会需求持平。而真正的社会需求，是提高人们生活水平的需求，而不是寅吃卯粮，或者是股市的资本市场需求。
资本市场说白了其实是市场经济最大的障眼法，资本市场从形成的那一刻起，就带有很大的欺诈性，是某些人利用不正当手段，剑走偏锋，从别人的手中攫取社会利益的一种极为恶劣的经济手段。说好听一点叫资本运作，说难听点就是利用钞票这个不具有任何价值的货币符号在市场中进行欺诈。
国内房价虚高跟这方面的资本运作就有着很大的关系。事实上在我们国内的老百姓对房屋的需求并没有达到供不应求的程度，而美国花旗等国外银行和财团，把自己手中所掌握的资本大量投放到国内市场，然后又让一股人（比如x州炒房团）对房价进行不断购进卖出的操作，造成房价完全与市场实际价值脱节，而某些傻x，非但看不清这里面的门道，还在不断地推波助澜，大量占有商品房，致使房屋空置率不断提高，而房价虚高不下。当然这些也离不开像“任大炮”这样的业内人屎的呐喊助威——国内房价起码在2030年以内不会出现下滑。
更重要的是，房价的虚高的，土地出让价格也水涨船高，地方政府可以从中大大收益，即便是明知道自己在上美国人的当，还是忍不住钞票和政绩的诱惑，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放任房价不断攀升。直到有一天老百姓开始怨声载道，cpi不断创出新高，汇率不断攀升，购买力却不断下跌，才幡然醒悟，可一切都已经迟了。不光是老百姓的钞票，就连自己的钞票，也白白被美国人带走，用于为美国人的次贷危机买单了。最后不得不用一块像皇帝新装一样的遮羞布来蒙骗一下自己和人们——猪肉价格引领了cpi增长。
作为一个政府官员，如果对这些基础的问题认识不清楚，那么就不可能带领一个地方发展致富。光凭教科书上学的那些死套路是不可能推进一个地方社会经济全面进步的。
对于王清华而言，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莫杰的这个问题。莫杰是有文化，但过于教条，应变能力不够，对一些问题不懂得联系实际，从本地的市情出发考虑问题，总喜欢生搬硬套一些别的地方的所谓的成功经验来指导当地的经济发展。
“莫市长，”王清华用淡淡的口吻道，“如果按照你刚才所说的，y市经济已经就已经插上腾飞的翅膀了。但是我并不这么认为。我觉得，现在y市的经济还存在很大的缺憾，并不能靠引进了几个大型企业，财政收入提高了，就笼统地认为y市的经济已经走向了良性发展的路子。”
莫杰淡然一笑，表现的有些不屑道：“王市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曾经在市委常委会上也讲过，工业是社会经济发展的动力，离开了工业，社会发展会停滞不前，现在你怎么……”莫杰说了一半不说了，等于是在用王清华过去曾经说过的话来堵王清华的嘴，下面的话自然就不需要再说了。
王清华笑了笑道：“你说的不错，我是曾经说过，工业是社会经济发展的动力，但是我所说的工业是符合我们当地产业结构的工业，而不是随便拉进几个企业就能成为我们y市经济发展的动力的。更不能说，有了工业，我们y市的经济就走上的正轨，走上了一条良性发展的道路。我觉得你对我所说的话的理解有些偏差。”
“愿闻其详！”莫杰看着王清华，冷不丁说了一句。从内心来讲，莫杰对王清华这个草根书记还是有些不服气的。他不相信自己一个接受过绝对高等教育，还在国外深造过的高材生，对社会经济的认识会不如一个学历只有大学本科，而且是教育专业的年轻人。而且从经验上来讲，他并不比王清华的经验少。
王清华停顿了一会，不想就这些问题跟莫杰发生过多的争执，但是又想起自己可能马上就要离开y市了，又放心不下，想了想道：“这样给你说吧。你在y市已经有两三年的时间了吧，应该知道，咱们y市发展经济最大的瓶颈就是资源匮乏，不像我们的邻居x市，有矿石，有煤炭，而且交通四通八达，发展经济可以坐地求财。我们y市发展唯一的出路，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来料加工。我们可以提供更为廉价的劳动力和土地。但是你仔细想一想，难道我们的目的就是用我们的廉价劳动力和不值钱的土地，换取当地经济的发展吗。如果有一天我们y市的企业多了起来，我们的廉价劳动力还会存在吗。我们的土地还可能便宜吗。就算是我们自己不提价，市场也会水涨船高。到时候，这些企业会逐渐离开我们y市，给我们留下一个被企业建设搞的满目苍夷的烂摊子。等我们再去收拾这个残局的时候，后悔就已经来不及了。”
说到这里，莫杰的脸上马上一震，他或许根本就没有考虑这么久远的问题。不过他的表情更多的是一种愧疚。作为一个有着自命不凡的智商和高学历的人，他不会考虑不到这一点。只不过，在官场的惯性思维，还是让他把政绩看成了自己政治生涯的生命线。
自己为y市引进了这么多的企业就是自己的政绩，起码三五年这种状况不会改变，自己正好就可以利用这些政绩远走高飞，往上走一级。至于今后的y市到底是个什么样子，那就只能靠后继者的努力了，等有一天某个后继者无法维持下去了，只能说他是个倒霉蛋。而此时大家愤怒的记忆中留存的也只是对当时他莫杰为y市引进企业而给y市带来的繁荣景象，并把这种繁荣跟眼前的萧条进行对比，把愤恨发泄到后继者的身上，而给莫杰的只有顶礼膜拜和赞扬。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莫杰。官场之上，何时何地又不是如此呢。
莫杰张了几次嘴，没有说出一句话。面对王清华的质疑，他无话可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或者从内心来讲，他还年轻，他依然善良，起码不像唐福云和罗天成那样，把社会和人们当成自己手中的棋子和玩物。而且多少年的政治生涯已经把他们的心变得坚如磐石，并再也不愿意改变自己的错误了。莫杰起码应该还是有救的。如果加以引导肯定能成为一名杰出的政治领导。正如他们的名字一样，莫杰，莫要把杰出的看得太重。
第五百五十二章 对莫杰的教育 下
第五百五十二章 对莫杰的教育 下
莫杰沉默了一会，一言不发，只不过刚才还一直昂着的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慢慢低了下去，看着自己的脚尖。对于王清华的说法，他并非完全不赞同，但是要让他真正臣服于王清华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一回事儿。
“王书记，我完全赞同你的观点，但是y市目前的情况你也了然于心，经济基础非常薄弱，说白了也就是没钱，没钱什么事儿都办不成。我这样做可能会重蹈沿海城市的覆辙，但是我相信沿海城市开发之前，他们也一定已经考虑到了这些问题。只是他们觉得这条路子虽然会带来很多损失，但也是一条最便捷的道路，只有把y市的经济搞上去了，才能进一步谈到环境、可持续发展等等一些的问题。如果连发展都没有发展，还谈什么可持续发展呢。你觉得呢？”
莫杰说完，觉得自己刚才这番言辞应该是无懈可击的了。特别是最后的一句话，发展都没有发展起来，还谈什么可持续发展呢。可持续发展这五个字，发展才是重中之重。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王清华笑了笑道：“莫市长，你说的这些也不无道理，对发展的认识也非常的透彻。但是我还是要再给你重申一遍，我们不能走寅吃卯粮这样的老路了。如果我们在刚开始就做好一切准备，相信是可以避免走沿海城市所走的老路的。现在y市可以说是一张白纸，怎么绘制我们的蓝图，还可以由得了我们。要等以后再改变可能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你现在可以不负责任地随便轻描淡写地在这张白纸上来上几笔，为自己捞点政绩。但是你别忘了，你这样做害的可是y市的老百姓。”
王清华的话已经不是很好听了，他希望莫杰能够明白自己的苦心。莫杰是一个有能力的市长，他不想在自己临走之前，给省委的建议上写上“建议免除莫杰代理市长一职”的建议。毕竟莫杰对于y市的情况还是非常熟悉的，而且年轻有为，要把y市建设好，以后还可以有很长的施政时间。走马观花似的领导调动，总会让一些领导干部把当地作为自己捞取政治资本的筹码，而不会认真为当地的经济发展考虑。
“王书记，我……”
莫杰还有什么话要说，刚一开口就被王清华伸手制止了。王清华知道莫杰要说什么，莫杰还要跟自己争辩，争辩到底该如何发展当地的经济，争辩到底是该不该寅吃卯粮。这样的争辩是没有意义的，王清华不想再跟莫杰磨叽这样的事情了。接下来只想看莫杰的行动。他宁愿相信，莫杰只是为了跟自己争论，而不会付诸实践。一个市长的施政错误，必然会导致整个一个市经济受到牵连。
“你不用说了。”王清华停顿了一下，“我今天把你叫过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你对沂南新区开发的事情。沂南新区开发提出来已经很长时间了，一直没有定论。我们现在已经不能再拖了。开春以后一定要动工。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王清华说完自顾自地点了一支烟，狠狠地抽了两口，浓烈的烟雾就开始在办公室内弥漫，不一会功夫，整个办公室都能味道一股刺鼻的烟味。莫杰下意识地摸了一下鼻子。莫杰不抽烟，抽烟有害健康，这是仕宦子弟的教条。
莫杰半天没有说话，大概还为刚才王清华的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谈话而感到懊恼。从内心来讲，他对王清华是有几分敬服的，可是他对王清华的家长式工作作风也极为不满。他甚至有些不能明白，在现代这样的法制社会，为什么还会有王清华这样蛮不讲理的市委书记，而且是如此的年轻。他过去曾一度认为，这是王清华的不自信造成的。王清华太过年轻，没有根基，也没有什么威望，不得不采取这种强硬手段来表达自己的意愿。
可是现在他已经不这样认为了。他觉得，王清华这种作风干脆就是与生俱来的，农民式的蛮横无理。他虽然对王清华不得不言听计从，但是从内心来讲，对王清华并不服气。或许，王清华客气一些，他可能更容易接受。但是王清华从来对他没有客气过。
莫杰不说话，王清华也不急着追问。时间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了。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坐着，谁也不理谁。
“你有什么想法，就掰扯开了说，不要有什么顾忌。沂南新区开发虽然已是既成事实，但政策还没有最后确定，你如果有什么想法，我们还可以商量。说实在话，对于搞经济这一套，我的确不如你。但是我也希望，我们大家都不要搞什么阳谋阴谋之类的事情，把事情放在桌面上，公开讲出来。有什么问题，咱们当面解决。实话给你说，我极有可能马上就要调离y市了，我不希望我走之后，在y市还留下一个烂尾巴。”王清华剖开心肺，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你要离开y市？”莫杰几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瞪的跟铜铃一般大，“什么原因呢？你要调到什么地方呢？是不是到别的市任市委书记呢？”他虽然对王清华有成见，但是他相信，王清华绝不会因为组织纪律问题被调离或者被撤职。要么是省委要重新给王清华安排工作，要么是对王清华进行调动升迁。现在听说王清华要走了，他反倒有点依依不舍了。
既如此，在这个节骨眼上，y市的好坏几乎已经跟王清华没有任何关系了，那么王清华为什么还要苦口婆心地给自己说这些呢。他难道就不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无形中给自己今后的政治生涯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一旦y市今后在发展经济上面出现了问题，别人就可以毫不客气的把责任完全推到他王清华的身上。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哪个没有远见的人会这么干呢。
王清华浅浅地笑了一下道：“什么原因，调到什么地方，我现在还不是很清楚。我想马上可能就会知道结果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y市的发展。而眼下最要紧是就是沂南新区开发的问题。我问你，你要给我说老实话。你一直在强调要把沂南新区开发完全推向市场，是不是受到了什么人的影响了？”
莫杰愣了一下，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停顿了一会，忽然皱起眉头，问道：“王书记，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最好把话说清楚一些。我是在听不懂你要说什么。”他大概也从王清华的话中体会到了一些别的味道。但是他想不到王清华会问的如此的直接。几乎没有给他留下任何缓冲的余地。
王清华在莫杰的脸上扫了一眼，重复问道：“我想问你的是，沂南新区开发的方案，你是不是受到了什么人的影响。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说到这里，王清华沉默了几秒钟，一字一顿道：“权经纬前两天找过我，我想他一定也找过你吧。”
莫杰好像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样，嚯地一声站起来道：“王书记，你把我莫杰看成什么人了。虽然我没办法跟你比，但也不至于不堪到如斯地步。权经纬是找过我，但是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他让我把从中斡旋，把沂南新区的项目开发让他们经纬房产来做，你想我会答应吗？沂南新区开发关系到整个沂南市的整体形象，关系到千万百姓的安居乐业，我能把这么重要的工程交给他权经纬去做吗。”
莫杰看来是真的生气了，说完转身欲走，王清华一把将莫杰拉住了，也许是用力过度，莫杰的手袜就发出了咔嚓的一声响，莫杰哎呀一声。王清华急忙站起来问：“对不起，我有点用力过猛了。你没事吧。”
莫杰疼得龇牙咧嘴了半天，用一双带着怒火的目光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王清华。莫杰的身板本也不算淡薄，但要承受王清华这样一捏，也够受的了。
还好，王清华只是一时情急，并没有用全力，莫杰的胳膊并没有什么大碍。
坐下来静思一会，莫杰也逐渐体会到王清华的良苦用心了。他也想不到王清华到这个时候还如此 担心沂南新区开发的事情。按说沂南新区开发当初也不是王清华提出来的，而是上一届班子搞的，搞好搞坏，跟王清华的政绩几乎都没有直接的关系。王清华甚至可以把它全盘推翻，重搞一套。但是王清华没有这么做，依然坚持了上届市委班子的，把政策一贯执行了下来。这对一个新上任的市委书记已经非常不易了。
等心情完全平静下来之后，莫杰想了想道：“对于沂南新区的开发，我经过反复思考，觉得全面推向市场也不太符合实际。毕竟现在我市的房价虚高现象非常严重，一旦把沂南新区完全推向市场，必然会引起新一轮的市场波动，和房价上涨。商品房这个东西有个非常奇怪的现象，就是买涨不买停，房价越长大家反而越是疯狂抢购。那些开发商也是看准了老百姓的这种心理，总是在商品房市场低迷的时候，国家政策稍有变动，马上借机哄抬房价。对于这种奇怪的现象，政府只要做好适度调控是不难控制的。我建议把沂南新区开发三分之一用于安居房，三分之二推向市场，这样也比较符合我们y市的实际情况。”
莫杰的想法基本跟冯立杰的建议基本是一致的。听了莫杰的话，王清华不由点了点头。当然更重要的是，莫杰开始回归了。只要比一个沂南新区开发项目重要的多。
第五百五十三章 送别傅红菊
第五百五十三章 送别傅红菊
傅红菊离世的噩耗传遍了整个y市，遗体用专车运到省城。不过对于y市市委市政府而言，并没有觉得有多么的突然。大家心中都知道这已经是迟早的事情了。王清华上任之前，傅红菊的癌症已经到了晚期，又不肯接受化疗，一直用特效药硬撑着。
遗体就停放在y市南郊的殡仪馆，前来吊唁的人们带着白色的丧花，对傅红菊的遗体进行了最后的告别。王清华当然也不例外，尽管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傅红菊，但是作为市委的主要领导，他还是给傅红菊的家人带去了慰问。傅红菊的丈夫是一个中学教师，身体干瘦如柴，戴着一副跟脸型根本不配套的黑框近视眼镜，见了王清华也是一脸的漠然。倒是傅红菊的女儿傅小玲拉着王清华的手说了半天的话。这个女人已经三十多岁了，长着一双跟她母亲一样的桃花大眼睛，让人一见就觉得非常的爱怜。她的丈夫是市城建局的副局长，分管房建工作，站在她的身后，一直低着头，一副丫鬟像，好像在等待王清华的垂青。王清华却始终没有注意到这个人。
王清华是和李清华、莫杰、罗天成、唐福云等市委主要领导一块去的。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大概是老年多情吧，李清华竟然落下了眼泪，不住地在眼角擦拭。据说傅红菊是李清华一手提拔起来的，曾经做过副市长，后来为了进常委，调任宣传部部长。牛根生作为宣传部副部长，傅红菊的老部下，从傅红菊的遗体送进殡仪馆就再没有离开过，一直在忙前忙后的招呼。
除了市委主要领导之外，来的最多的恐怕就是城建局的同志和一些开发商了。他们除了送上一个花篮之外，没忘记张罗了一笔不费的殡葬费用。不过这些钱都是悄悄塞到傅小玲丈夫的手中的。
送别仪式举行的隆重而不铺张，整个灵堂的布置按照正厅级待遇安排的，这也算是y市的最高规格的殡葬仪式了。这是王清华专门做出的指示。不管傅红菊在y市曾经干过什么，是否给y市做过什么贡献，现在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让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离开，让逝者慰藉，让生者满意。
从殡仪馆出来，牛根生就一直跟在王清华的身后，大概有什么话要说，可是因为王清华的身旁一直有人，就不敢说。王清华早就感觉出来了，只是不愿意再这种场合下生出事端，就慢了两步，停下来问：“你有什么事儿吗？”
牛根生这才急忙小步往前垫了几步，走到王清华的跟前难为情道：“王书记，刚才傅部长的丈夫给我说，看能不能请示一下您，把他副校长的待遇落实了？”牛根生说完一脸的怯意，害怕王清华当面呵斥，不由往后退了两步看着王清华。见王清华半天没有说话，就接着道：“傅部长的丈夫也很不容易，已经五十多岁了，一直是个教研室主任，教育局倒是提过几次，后来因为傅部长生病了，就一直没有得到落实。”
牛根生的话再明白不过了，傅红菊的丈夫成了傅红菊在不该生病的时候生病的陪葬品。如果傅红菊现在还活着，还迈着铿锵有力的步调走在市委大院，教育局局长又不是傻蛋，不会连这点问题都要傅红菊操心。可是傅红菊偏偏在这个时候生病了，而且一病不起，最终走到了人生的尽头。傅红菊丈夫的副校长职务当然也就被教育局束之高阁了。
残酷的现实不得不让我们面对世态的炎凉。本来听了牛根生的话，王清华是有些恼火的。他想不到傅红菊的丈夫会如此的无情无义，在自己的妻子尸骨未寒的情况下，就为自己要官，而且借助妻子的死为自己要官。可是仔细想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如果傅红菊被送到坟墓中之后，谁还会关心这位鳏夫呢。他这一辈子可能都别想再得到一个副校长的待遇了。
王清华停住脚步，凝思良久，对牛根生道：“等遗体告别仪式结束之后，你去见一下程方，就说是我的意思，让他尽快解决傅红菊爱人的安置问题。也不要上副校长了，根据实际情况，直接给他个校长吧。”
牛根生如获圣旨，高兴的差点没有跳起来。要知道，能为傅红菊的丈夫在王清华面前争取到一个校长的职务，不仅体现了王清华对傅红菊家人的关心，更能体现他牛根生在王清华跟前还是有几分面子的。
从殡仪馆回来的路上，李清华就分道扬镳回自己的家去了。李清华现在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闲人。人大主人的职务已经交给了王清华，人大代表的身份在年底也要到期了。他不再想参与官场的是是非非了。他只想安享晚年。事实上从人大主任的位置上退下来，他就表现的非常平淡，并没有像其他干部一样，一旦从领导的位置上退下来，就显得非常的烦躁，就跟掉了魂似得，整天闷闷不乐。李清华正好相反，从人大主任的位置上退下来之后，他反倒显得更加开朗了，跟个退休职工一样，只要天气还算不错，他就会搬一个凳子，在大街小巷转悠，碰见下象棋的就停下来，或是在旁边调兵遣将，或是亲自上阵厮杀，很快就融入了这个城市的民众当中。或许他压根就觉得他本身就是一个民众。
唐福云、李天成和莫杰是不能走的。他们跟在王清华的身后，一直到了市委。莫杰告辞去市政府，就被王清华叫住了。
“莫市长，你没什么事儿吧。”王清华边走边道，他并不担心莫杰是否在听他说话，“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我们几个召开一个临时会议。”王清华说着看了一下时间，接着道：“就十点半吧。现在是十点整，半小时后以后，我们几个在我办公室集中。”
唐、罗、莫三个人听了王清华的话，并没有问倒地为了什么事儿在这个时候开会，而是统统选择了把目光落在了冯立杰的身上。
不过，今天王清华到底要干什么，就连冯立杰也不大清楚。他就一脸的茫然，摇了摇头。大家心领神会，没有再说什么，各自准备去了。
十点半，唐福云、罗天成和莫杰几乎同时坐在了王清华的办公室。现在王清华就要离开y市的消息在y市已经传遍了。对于王清华的离任，莫杰表现出的是一种淡淡的忧伤，这种忧伤带有很强的两面性，一方面是内心对王清华的不服，另一方面是绝对失去了一个真正能跟自己搭班子干事业的伙伴。他不希望王清华这么快就离开，他想给王清华证明，他这个官二代并非酒囊饭袋，肯定能把y市搞个样子出来。
而对于唐福云和罗天成，更多的就是一种轻松了，或者叫幸灾乐祸。不过他们现在还不能确定，王清华的离开，对王清华而言是福还是祸。不过王清华离开总比让王清华留在y市要强得多。他们甚至希望连莫杰这个二百五也一块调走算了。莫杰的不确定因素实在太多了，起初还可以跟他们结成同盟，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在却变成了王清华的机械臂。每天二十四小时不停地为y市的发展谋划。
“大家都到齐了，咱们就开始吧。”王清华清了清嗓子，沉默了几秒钟，把思绪理了一遍，“今天把你们几个叫过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商量一下关于沂南新区开发的事情。我跟莫市长的意见基本一致，沂南新区开发拿出一部分搞安居房。另一部分用来搞商品房开发。这样做的目的首先是保证居民的安居乐业，为低保人员提供住房，当然了省里对我们也有下达的硬指标，我们必须完成。虽然这些指标并非是硬指标，但既然省委已经提出来了，说明他肯定有一定的合理性，所以我们要坚决执行省委的意见。”王清华说到最后没有忘记把省委这顶大帽子拉出来扣在唐福云和罗天成的头上，“你们有什么意见，不妨说出来。”
唐福云和罗天成相互对视一眼，还是唐福云开口了道：“对于沂南新区的项目开发，你和莫市长既然意见一致，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是我还是担心，如果一旦我们搞一部分安居房，再搞一部分商品房，那就势必影响到商品房的价格和出售情况，其结果肯定会影响到我市的财政收入。甚至于，恐怕也没有人愿意开发这片商品房了。毕竟这不是一个小工程，开发商肯定也会担心价格太低会造成赔钱的投资。而一旦没有开发商愿意投资，那么这个开发项目很有可能中途夭折。我的意见是，我们再召开一次市委扩大会议，把y市方方面面的领导也叫过来，再聘请一些专家进行一次论证。看这样做是否合适，然后我们再做决定也不迟。”
唐福云的理由天衣无缝，既没有反对王清华的意思，也提出了自己的不同看法，留下一块空白让王清华自己来填充。同时不能派出唐福云想用这种方式拖延一下沂南新区的项目开发。至于什么时候再做决定，当然是等王清华离开之后，再说了。到时候自己在市委常委就有了发言权。
王清华没有理他，而是直接问罗天成：“罗书记，你的意思呢？是不是跟唐书记的意见一致？”
这种文化方式本身就把罗天成跟唐福云捆绑在了一起对待。可是罗天成已经得知了王清华即将要离开的消息，于是点了点头，道：“我跟唐书记的看法基本一致，我还想补充两点建议，第一，沂南新区开发最好是能让沂南市去管理，我们市委就不要参与了。毕竟我们对沂南市的情况不是非常了解。第二，房产开发方面，我主张找一家有实力，信誉友好的企业去做。这样一来可以避免房屋质量的标准难以统一，二来，也可以避免商品房市场出现混乱局面。现在我们的房价可以涨停，但是绝对不能出现下跌。这毫无疑问地打击开发商的积极性，从而对我市的房产市场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我就说这些吧。”
第五百五十四章 风云突起
第五百五十四章 风云突起
对于罗天成的表现，王清华一点也没有感到意外，相反，罗天成这样说，倒让他心理上得到了一些慰藉。很显然罗天成和唐福云一样，不能再在市委常委的位置上待下去了。这两个老家伙的脑子里充满了权力的斗争，心思从来都没有用在正经地方。如果罗天成跟过去一样，对自己惟命是从，反而会让自己犹豫。尽管他明明知道，罗天成绝对不会真心实意地服从自己，但是还可能会有些不忍。现在好了，罗天成几乎把自己扔在了光天化日之下，权力斗争的本性暴露无遗，自己就没有必要再跟他客气了。
王清华瞟了罗天成一样，没有再跟这两个老家伙废话。因为他知道，既然这两个老家伙一旦打定了主要要跟自己过不去，要重新回到原来的起点之上，或者说压根就没有从权力斗争的不正常心思中走出来过，那么自己所说的一切就都是废话了。
当天下午，刚一上班，王清华就把检察院检察长赖长生叫了过来，这也是王清华的一个杀手锏。王清华跟赖长生的来往极少有人知道，甚至连冯立杰都从来没有说过。作为市中级检察长，一个副厅级干部，赖长生的性格有些趋于内向。这一点很少有人能理解。大家一贯觉得一个市级检察院的检察长应该是非常牛b的人物，不要说嚣张了，起码应该是有些性格的。但是赖长生不是。
赖长生四十多岁，中等身材，形容有些消瘦，穿一身深蓝色的棉制服，感觉松松垮垮的，这让他看上去不像是检察长，倒有点从农村来的小区保安的味道。
当赖长生走进市委大楼，特别是一进市委大楼就直奔王清华的办公室，让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感到异常的意外。之前，赖长生是很少进市委大院的，大家的印象他来市委大院次数，比他下面的几个副检察长来的要少的多。大家甚至觉得，在y市这块地方，从来就没有赖长生这么一号人物。
“王书记，你找我有事吗？”赖长生一进王清华的办公室，就单刀直入，这也是他的性格。他从来没有跟人客套、废话的习惯。这一点最让王清华欣赏。
王清华没有直接接他的话，指了一个位置让他坐了下来。冯立杰当然早就见赖长生走进了王清华的办公室，随之也跟了进来，给赖长生倒了一杯茶水，放在赖长生面前，就在赖长生的脸上暗自扫描了半天。冯立杰并不想在赖长生的脸上找到关于赖长生的东西，而是寻找关于王清华的东西。因为在他的印象中，王清华跟赖长生之间，似乎除了公事之外就没有什么来往了。现在赖长生竟然大摇大摆地坐在王清华的面前。而且显出了一副非常熟悉的样子。他不得不对王清华的心机和藏府所折服。他一向自以为对王清华了如指掌，看来是一个错误的，自以为是的想法。由此也让他心中对王清华更加敬畏了。
倒好茶水，冯立杰就出去了，没有跟过去一样，用眼神询问王清华有没有什么事情。他知道，既然跟赖长生的来往，王清华连他都不想让知道，那么询问就等于是一种毫无意义的行为了。
王清华沉默了一会道：“赖检，我的工作马上可能会有一个变动……”说着在赖长生的脸上看了一眼，发现赖长生那张少有表情的脸上并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只是抬头看了一下自己，随之又恢复了过来。
王清华接着道：“y市的情况，你是有所了解的。就目前的y市的情况而言，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我担心，我离开之后，y市又从刚刚有点起色的经济建设中回到过去权力斗争的怪圈。”
赖长生听着，点了点头，道：“你是不是担心唐书记和罗书记？”赖长生说着，又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整个y市官场，人人都知道廖天明在市委书记的位置上的时候，明面上是廖天明跟万重山的权力角逐，实质上，还是唐福云和罗天成这两个不安分的灵魂在作祟。他们好像永远都不愿意看到y市官场平静下来。这也是不难理解的事情。平静就会缩小他们两个在y市官场的平衡作用。
王清华有些自言自语的样子道：“唐福云和罗天成是y市的祸根，廖书记在时候，过于软弱了，根本就压不住这两个老家伙，才致使他跟万重山一直在搞平衡。其实这是一个很畸形也再正常不过的东西。万重山主持政府工作，在市委这边话语权少，所以他就利用唐福云和罗天成给他说话。这样一来，唐福云和罗天成的作用就在无形中放大了。我上来之后，也不得不采用这样的办法。只不过我一上来，就把罗天成拉拢了过来，没有给莫杰留有余地。才使得他们三个没有像过去一样抱成团。”说到这里，王清华不由苦笑了一下。
官场复杂就复杂在这个地方，人事权、话语权，永远是官场争夺的焦点。市委书记是有人事权的，但如果把握不好，就会大权旁落，毕竟市委常委会这个民主决策机构，席位是非常重要的。如果市委书记得不到大多数常委的支持，搞不好这里面的平衡关系，你的权力就会无形中不断的缩水。
赖长生沉默了一会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要我动一动唐福云和罗天成？”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如果没有得到市委书记的授权，或者上级部门的批准，检察院是没有权力对市委常委进行调查的，虽然没有硬性的规定，但起码这是一个无形的潜规则。
王清华看了一下赖长生，没有说是与不是的问题，而是直接问：“你有多大把握？”
要把唐福云和罗天成扳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这两个人都是市委常委，而且手中的权力也是不容忽视的，更何况唐福云分管政法工作，还是赖长生的顶头上司。虽然这种关系有些若即若离，检查拥有独立的司法权，却也在党的领导范围之内。
赖长生想了想道：“就目前掌握的情况，如果能够得到市委的支持，我还是有一定把握的。不过……我的意见还是把他们两个分开处理，可能遇到的阻力会小一些。我的意思是先处理罗天成。毕竟罗天成的问题比较多一些，也容易找到突破口。”
王清华点了点头道：“是啊，罗天成的问题确实比较多一些，也比较明显。四通公司的案子牵扯到了很多人，其中他罗天成也难逃其咎。不过如果这样以来，就又把万重山牵扯出来了，恐怕省委方面不会同意我们这样做。还是先处理你的顶头上司吧。唐福云虽然难缠，但是小毛病不少。更何况，他毕竟担任过那么多年的市委领导，没有必要把他bi到绝路上。”
赖长生极有有表情的脸上就会意地笑了一下，道：“那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就先处理唐福云的事情吧。我一会回去就安排。”
……………………
几乎是一夜之间，唐福云被检察院带走的消息，就传遍了y市的大街小巷，更引起了y市官场的骚乱和不解。谁能想到检察院会带走他们的直接领导呢。而且是一个那么荒唐的理由。
不过这还不是最爆料的内容，就在大家还在为此困惑的时候，一件更加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谣传开始在y市的上空蔓延，作为y市政法委书记的唐福云竟然有十七个情人，而且各个年龄段的几乎占全了。最大的年逾六旬，比他的老婆还要大十几岁，最小的只有十四五岁，是，是一家宾馆的服务员。当然大家都比较熟知的“情缘服饰”老板梅月月也位列其中。
让大家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唐福云竟然藏有一本那方面的日记本，里面详细记录了，他用何种方式获得了那个情人的“芳心”，描写了自己当时的心情，又对第一次跟那些女人或者女孩子发生关系做了记实式的描写。特别是对那位六十岁的老情人的描写，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可以是说心里扭曲的。这一点恐怕连王清华和赖长生也没有想到。如果知道有这样的结果，王清华估计会事先采取一些防范措施，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事情，传出去对市委的影响也非常不好。
当然这些都是小道消息，除了检察院的同志之外，谁也没有亲眼所见，只是大家描述的时候，似乎就看着唐福云在如何扒掉女人的衣服，又如何做出各种下流肮脏的动作的。人的想象力是很丰富的，丰富的可以超越想象本身。
而对于这一切，唐福云的老婆竟然丝毫的不知情，当唐福云的老婆坐在王清华的办公司一把鼻涕一把泪开始哭诉的时候，王清华真是感觉有点苦笑不得。
“这绝对是诬陷，王书记，你一定要为福云做主……”唐福云的老婆说两句就哽咽两声，“福云是绝对不会干出这种事情的，我们结婚多少年了，我还能不了解他吗。十几年前，他就因为一次交通事故，失去了那方面的能力，他要那么多的情人干什么用呢。”
男人对女人说谎的技巧是与生俱来的，而唐福云给老婆编了一个天衣无缝，又一劳永逸的谎言。十多年前的一次交通事故，唐福云正好伤到了男人的那个地方，不过当时并无大碍。唐福云却借题发挥，告诉老婆，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做个真正的男人了。老婆自然是又心疼又难受，再加上老夫老妻了，那儿还会去检查，正好就给唐福云落下了一个空子。让唐福云从此逃脱了老婆的纠缠，安心伺候那些情人去了。这是唐福云自己的口供，他老婆竟然还在为他打抱不平。
一个男人，为了自己博爱式的泛滥，能隐藏的如此之深，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第五百五十五章 情感的较量
第五百五十五章 情感的较量
坐在检察院的审讯室，唐福云显得异常的安静。面对赖长生的一次次问话，他都选择了用沉默的方式应对。人是很容易老化的，就如同树叶到秋冬马上就会马上凋零一样。唐福云两鬓斑白的头发耷拉在耳际旁边，就如同死灰一样的让人看了恶心了和难受。
“唐福云，你还是交代了吧。”赖长生的口气显得也很沉重，作为老领导、老战友，他是不愿意看到现在这个结局的，可是他又不得不面对这样的结局，“现在已经没有人能救得了你了。你唯一的选择就是和我们检察院合作。争取宽大处理。这样的话，我也好在起诉书里尽量多给你留一些回旋的余地的。”赖长生的口气显得很恳切。
“赖长生，你就别浪费口水了。”唐福云终于开口了，不过口气还是非常的消沉，“我没犯错误，你让我交代什么？难道你让我给自己给头上扣屎盆子吗？你要审理我，可以，你把证据拿出来。没有证据，你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你应该知道你这样做才是犯法的。你是一名人民检察长，你应该清楚这些法律常识，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尽管之前，赖长生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知道唐福云不会轻易认输，不会轻易向法律低头，但是他没有想到，赖长生会如此死硬，竟然在审讯室里反客为主，开始审讯自己。看来唐福云直到现在还不愿意承认到自己已经沦为阶下囚的命运。
“唐福云！”赖长生加重了口气，两眼盯着唐福云飘忽不定的眼睛，“既然你说你没有触犯法律，那我问你，天之然的服务员是怎么回事？你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什么天之然，我不知道说什么。”唐福云马上否定，甚至否定自己跟天之然有任何的关系。说完就把目光移到了别的地方。他不会去看赖长生的眼睛。他知道自己一看唐福云的眼睛就会暴漏自己内心的想法。检察官都有一种特异功能，会在跟别人目光接触的一刹那，给别人心理上以致命的打击。唐福云是了解这一点的，所以不会去看赖长生的眼睛。他的眼睛总是在忽左忽右地移动，并没有一个准确的落脚点。
赖长生翻出一份资料，开始朗声道：“天之然宾馆，成立于东元112年，董事长梅月月，公司成立之初由三个股东组成，梅月月出资200万元，任董事长兼总经理。唐福云出资125元，李强出资115万元，分别为合伙人。而实际上，根本就没有李强这个人，就连梅月月的股份也是由你唐福云出资。唐福云才是天之然宾馆的真正当家人。天之然服务员王欣然，现年十五岁，属未成年人，东元124年元月开始在天之然做前台服务员，参加工作时虚报四岁年龄，说自己十八岁。东元124年7月经梅月月撮合跟唐福云发生第一次不正当关系，之后便成为唐福云的情人。作为交换条件，唐福云把王欣然大学刚毕业的的大哥王天然安排到市教育局工作。”赖长生说完，看着赖长生冷冷地问道：“唐福云，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你指教。”
唐福云显得有些慌乱了，不过还没有到真正到了乱阵脚的地步。他慌乱地看了赖长生一眼，急忙又把眼光缩了回去，道：“赖长生，你这是诬陷，诬陷，你知道吗？你有什么证据？即便是天之然宾馆的真正老板就是我，又能说明什么呢？就算是我跟梅月月有不正当关系，又能怎么样？我跟我的老婆的感情已经破裂，只是还没有离婚，我找一个替补又怎么了呢？谁规定国家干部就不能离婚另娶了？你说我和梅月月有关系，你亲眼看见了吗？你看见我跟他一起在床上干什么了吗？你没有，你什么也没有看见，你不过是在这里胡乱猜测，道听途说罢了。”
赖长生哼哼冷笑了一声，沉默了一会接着道：“唐福云，你听清楚了，我说的并不是你跟梅月月的关系问题。我想问的是，天之然宾馆目前总价值起码在千万元以上。你这些钱从哪儿来的？即便是按照天之然的注册资金计算，你也占到了125万元的股份。这些钱又从哪儿来的呢？你能说清楚吗？”
唐福云半天没有说话，停顿了很长时间，突然道：“你问我这些钱从哪儿来的，那好我现在就告诉你。这些钱都是我老婆跟别人睡觉赚的，这下总该满意了吧。你不是要调查吗。你可以连她也一块调查。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唐福云几乎已经没有廉耻心了，他在绞尽脑汁想开脱自己身上的罪责，竟然连自己的老婆都搬出来做挡箭牌了。当然他也知道，这样只能挡住一时，却挡不住永远。说完，他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容。
赖长生能走到检察长的位置上，不能说没有唐福云的功劳。当年，赖长生还是一个小检察官的时候，唐福云就觉得赖长生不错，也没有少提携。从检察官到检察长，唐福云为了赖长生也是费过一番心机的。三年前市里给省高检推荐检察长的时候，就是唐福云力排众议，极力保举赖长生，顶着来之廖天明和万重山的双重压力，硬是把赖长生推到了检察长的位置。
时隔三年，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推荐上去的检察长，竟然会把自己抓起来，跟自己对簿公堂。他不甘心，更是对赖长生的充满了难以名状的恨。
话说到这个份上，赖长生也感到有些棘手，毕竟唐福云对他是有恩的。他并不想把唐福云bi到绝路，虽然他也知道王清华是正确的，但是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他总不忍心亲自把唐福云送上法院的公堂。
赖长生沉默了一会，话就开始软了下来，道：“唐书记，并不是我想过跟你过不去。而是……”说到这里，赖长生突然停了下来，叹了一口气，接着道：“你应该知道，你的所作所为，走进今天这一步，也是必然的结局。即便是我不抓你，迟早也会有人抓你的。你还是把你的问题都交代了吧。或许……或许王书记也没有彻底把你整垮的意思。只要把你的问题交代清楚了。我再给王书记说说情，说不定也就没什么事儿了。你一直这样不说，也不是办法。毕竟我们手里已经你渎职发、贪污、受贿的大量证据，而且我想，王书记，也不可能不知道。你就……好之为之吧。”赖长生说到最后，在唐福云的肩膀上拍了拍，看了一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告辞而去。
赖长生的话还是引起了唐福云内心的纠结和不安。他知道自己所犯的滔天罪行。就天之然宾馆的服务员王欣然一个案子，如果按照诱x少女罪的话，他起码要判十年以上。当然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并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只不过，当一个人真正内心开始明朗的时候，良心的谴责，甚至比法律的惩罚更要严重。
……
坐在办公室，王清华不由看了一下桌子上摆放的日历，离省委组织部副部长连盛水给自己打的那个电话过去已经快一个礼拜了。期间连盛水又催了一次，王清华都以工作没有交待完为由推迟了两天。可是再推迟，也已经找不到一个正当理由了。要是王大成亲自把电话打过来，就有些不好了。
王清华显得有些焦躁和不安，唐福云已经被检察院就不了，可是赖长生到底会不会起诉唐福云，现在还是个未知数。赖长生跟唐福云的关系，他也是知道的，他本来也不想冒这种险，毕竟如果一旦对唐福云处置失当，让唐福云咸鱼翻了身，y市官场今后的日子恐怕就不那么好过了。而且现在还有一个罗天成。他原本的打算是把唐福云和罗天成两个人全部从市委常委的位置上拉下来，然后让市委秘书长原子同和副市长许林海两个人顶上去，这样自己走也就走到放心了。可是现在就一个唐福云的问题，赖长生都迟迟解决不了就更别说再解决一个罗天成了。
听到唐福云被检察院带走的消息，罗天成不可能不行动。这段时间，下面人也一直在说，罗天成已经往省城跑了好几趟了。而且一次比一次高兴，好像得到了省委某些人的什么承诺一样。后来竟然听说罗天成跟万重山挂上了钩。罗天成和万重山现在都是一个系统的，而且两个人在y市的时候也没有结下什么梁子，只是简单的面和心不合罢了。现在为了一个共同的敌人王清华重新组成利益共同体也不是没有可能。
最让王清华头疼的是，罗天成并不像唐福云一样，有着一个别样的爱好，很容易就被自己揪住了小辫子。罗天成除了抽烟、喝酒这些男人的毛病之外，就没有什么毛病了。而且这些年做的事情，好像也没有什么真正触犯党纪国法的。
想得有些心烦意乱，不由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神经了，都是要卸任的人了，干嘛要考虑这么多狗屁事情，管他唐福云还是罗天成，他们跟自己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自己为什么要把人家往绝路上bi呢。要不是为了y市今后能有一个安定……
y市？王清华想到这里，脑子里豁然一亮，自己离开后，y市的掌门人会是谁呢？如果要从现任班子里面选出一个，除了莫杰和罗天成之外，好像没有人能排上了，除非省委重新下派一个市委书记。
即便是下派一个市委书记，莫杰还是市长，还难免要跟罗天成打交道。莫杰不会不清楚罗天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肯定也不会希望罗天成能继续留任。既然如此，何不把罗天成这块死硬的骨头扔给莫杰处理呢。这样以来起码也是对莫杰的一种锻炼。即便是莫杰搬不动罗天成，也能让莫杰对罗天成有个更加清楚的认识，在今后的工作中，也会尽量避免跟罗天成发生冲突。
想到这里，王清华拿起电话，就给莫杰拨了过去。
第五百五十六章 莫杰的口风
第五百五十六章 莫杰的口风
十分钟之后，莫杰匆忙赶了过来。通过上次跟莫杰的谈话，王清华能够体会到，莫杰的观念正在发生着变化。他已经开始慢慢认识到，在y市这块地方，谁才是真正的老鼠，自己的敌人到底是谁。
“王书记，”莫杰进来坐在沙发里，看着王清华道：“是不是关于唐福云的事儿？”莫杰开门见山说道。现在对于唐福云的问题已经没有什么好回避的了。王清华要离开y市的消息早就在y市官场不胫而走，在这个节骨眼上，王清华这样做到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下任扫平障碍。既然如此，莫杰这位既有可能的继任者，就不得不感激王清华的良苦用心了。
王清华沉默了一会道：“唐福云的问题，现在基本已经尘埃落定。就不需要再考虑了。赖长生同志对唐福云的问题已经调查的非常清楚了。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赖长生会对唐福云网开一面。所以，我还是建议你在有时间的时候多过问一下这件事情。因为唐福云的问题可以说是可大可小的问题。如果赖长生暗中操作，弄不好就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样以来，不仅我的心思白费了，唐福云可能又回到政法委书记的位置上。毕竟现在还有很多变数。如果赖长生给咱们来个查无实据，事情就恐怕就麻烦了。”
莫杰点了点头道：“好吧，我抽空跟赖检谈谈。不过……据我对赖检的了解，他还不至于黑白颠倒，是非不分。他顾念唐福云当年对他的恩情，倒不是没有可能。这件事，你就放心吧。”
莫杰的口气明显已经带有让王清华安心离开的意思了。
“嗯，”王清华应了一声，手就在桌子上敲了几次，接着道：“还有一件事情，你要多注意一下，如果在有可能的情况下，尽量把罗天成也拉下来。罗天成比唐福云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听说罗天成这段时间一直往省委跑，而且跟万重山牵上了头。万重山是权省长的人，一旦他在权省长跟前吹阴风点鬼火，y市的很多事情恐怕就会复杂化。”
莫杰冷笑了一声道：“王书记，这一点请你放心，万重山折腾不出个什么来。这一点我还是有把握的。我不妨给你实话实说吧，当初万重山和沈建业搞的四方房产公司，沈建业又掏空了国家财产这事就是我捅到上面去的。当时我家老头子的意思就是一查到底，决不姑息。是权红河跟我家老头子说了情，才把万重山保了下来。他即便是要咸鱼翻身，也要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这一点，王清华事先倒是没有想到。当时把廖天明和万重山同时调走的时候，王清华还以为是省委一个权力平衡的结果，想不到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儿，就笑了笑道：“这样更好。不过，你最好还是防着一些。罗天成玩这么多年政治了，手段决不在你我之下。有句话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要是整天惦记着要弄你，那可是防不胜防的事情。”
莫杰点头不语，似有什么话要给王清华说，却半天没有开口。此时此刻，莫杰的心思更准确一些来说，有些激动，也有些愧疚。
当初他借沈建业的事情事情把万重山从市长的位置上赶下去，不能完全说是为了市里的利益。他当时考虑的更多的是，把万重山弄下去之后，自己顶上去。万重山下去之后，自己果然顶了上去，但让他不服气的是，王清华竟然骑在了自己的头上，坐上了市委书记的位置。他当时并没有想到要把廖天明也一起赶出y市，后来廖天明走了，他就觉得y市当家的位置应该是自己的。可是最终的结果却没有落到自己的头上，就难免对王清华耿耿于怀了。当然他不会清楚，这也正是权红河要制约他的一个手段，更是要表示一下对他家老爷子插手河西省人事事务的不满。
由此莫杰就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了王清华的身上。他也许不知道，单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不可能把廖天明和万重山同时扳倒的。沈建业四方房产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个由头罢了。真正让下定决心把万重山和廖天明同时撤换的是万重山和廖天明一直以来无休止的政治斗争，由此使得y市经济建设多年来毫无起色。这一点王清华看出来了，而他莫杰只是懵懂一片。不过好在目前总算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王书记，”莫杰忽然抬头问道：“你知道省委要把你调到哪儿吗？”
王清华无奈地笑了笑，摇了摇头道：“目前还不是很清楚。不过调任已经是铁板钉钉子的事情。当然了，也无所谓，调到那儿就去哪儿吧。我们都是革命的螺丝钉，放到那里那里良嘛。哈哈哈……”王清华说着爽朗地笑了一阵。
莫杰也跟着笑了一下，道：“王书记……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答应省委提议的好。现在y市的情况刚刚有一点起色，他们就要把你调走，这对你而言太不公平了。而且……”莫杰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说了一半又停了下来。
“而且什么，说下去，不要吞吞吐吐的。”王清华虽然不知道莫杰要给自己说什么，但是隐隐感觉莫杰可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调动去向。莫杰是怎么知道的，无疑是莫杰的老爷子给莫杰说的。想到这里，王清华心里就是一阵的酸醋：看看人家的老爷子，什么时候都知道护犊子，再看看自己的爷爷，把自己一个人撒在下面就不闻不问了。这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莫杰沉默了一会，还是把事情说了出来道：“王书记，据我所知，你这次可能要遇到一个大麻烦。环亚集团你应该知道吧。现在环亚集团出了问题，至于什么问题，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这次调任，极有可能就要你去调查环亚集团的问题。”
调查一个国有大型企业？王清华不禁一愣，按说一个国有大型企业也不算什么难事啊。无外乎是账目不清，内部领导贪污，私分国有资产等等，也不会那么玄乎吧。听了莫杰的话，王清华的心情倒有一些放松了。
不过从莫杰的神情来看，环亚集团的问题，并没有那么简单。
莫杰见王清华衣服不以为然的样子，继续道：“你大概觉得一个企业的问题，可能就是账目换乱、私分国有资产、贪赃枉法的事情。如果放在别的企业可能就是这些了。可是如果放在环亚集团，就没有那么简单了。这个环亚集团的水很深。我听说以前已经进驻过几拨人了，不是无功而返，就是进去的领导莫名失踪。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进驻环亚集团的人，出来后，几乎是无一例外地提出向上面提出辞职。所以我觉得，这个任务，你最好还是不要接受的好。免得把自己也搅进去，想出来恐怕就难了。”
莫杰说的非常诚恳，看样子并不像是在故意吓唬王清华。不过这倒激起了王清华跟他们斗一斗的性格。说实在话，在y市呆的这段时间，也实在太沉闷了。整天就是跟这些人玩政治游戏，说白了就是个权力的较量和平衡，刚开始还觉得有点刺激，慢慢随着对局势的控制，也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王清华的灵魂深处并不是一个安分的家伙。
“谢谢你给我说这么多。”王清华笑了笑道，“不过，既然国家有这个需要，我还是想去试试，至于……”
两个人正说着话，冯立杰突然闯了进来，满脸的恐慌，好像有什么情况要给王清华汇报，一见莫杰在场，马上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几乎在一瞬间就恢复了平静。
“有事吗？”王清华问道。
冯立杰点了点头，镇定自若，不过只有王清华能看出来，冯立杰这种镇定是完全伪装出来的冯立杰站在王清华的面前道：“是这样的，今天早上，在从沂南市往承过县的路上，罗书记发生车祸身亡。”
“什么，罗天成死了？到底怎么回事？”王清华心中不免一阵意外，罗天成怎么可能发生车祸呢，他去承过县又要干什么呢？
“把具体情况说说。”王清华焦急问道。一个纪委书记发生车祸身亡，这毕竟不是一件多么光彩的事情。弄不好会被人说成是权力斗争中被人做了手脚。而这个时候，做最容易引起别人怀疑的就只有自己了。因为谁都知道，自己正在y市搞清洗工作。唐福云已经被抓起来。罗天成迟早也要被抓起来。别人会以为，自己抓不住罗天成的把柄，就对罗天成暗下毒手。这样的话，自己不就成了搞黑道势力的杀人犯了吗。虽然上面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把自己怎么样，但是传出去的名声终究不好听。
冯立杰整理了一下思绪道：“据当时紧随其后的一辆警车上的民警交代，他们当时正要去承过县抓捕一名逃犯，在路上碰上了罗书记的车，也不敢超车，就一直在后面跟着，想在岔口绕小路超过去。不想跟了一段时间后，罗书记的车就越开越快，民警因为着急抓逃犯，所以也跟的很紧。结果在三岔路口，警车正要超车的时候，罗书记的车就跟迎面而来的一辆重卡装在了一起。重卡直接从罗书记的车顶撵了过去。罗书记就……”
第五百五十七章 最后一次常委会
第五百五十七章 最后一次常委会
罗天成的死谁都知道是天灾，可大家宁愿相信那是**。毕竟罗天成并不是十**岁的毛头小子，不会开车那么不小心。市委照例向省委做了如实汇报。一些领导就唏嘘感叹了一番，大有兔死狐悲的意思。不过事情很快就过去了，一个市纪委书记，大家不会对他有太长的记忆。由于重卡直接从罗天成的车上碾了过去，导致整个人已经没有了任何人形，只能看到一摊血肉模糊的东西。最后瞻仰遗体的事情自然没有了，就连追悼会也举行的非常匆忙，第二天，就在停放傅红菊尸体的殡仪馆，重新放上了罗天成的大照片。这就更加增加了大家的猜疑。有人甚至说，罗天成的死跟王清华有着绝对的关系。可大家又说不出，王清华要杀死罗天成的真正理由。
王清华照例参加了罗天成的追悼会，对罗天成的遗孀马月饿安慰了几句。马月娥一直一言未发，似乎也相信了社会上的传言，绝对这件事情跟王清华脱不了干系。倒是罗天成的两个儿子非常礼貌给王清华打了招呼，显得还比较热情。
从殡仪馆走出来，王清华就问冯立杰：“罗天成的两个儿子现在干什么工作？”
冯立杰马上道：“罗天成的大儿子叫罗马，在下面一个县林业局当副局长，二儿子叫罗方，大学刚刚毕业，还没有安排工作。现在暂时在财政局帮忙。”
王清华听完点了点头道：“罗天成毕竟是给y市出过力的。你尽快跟有关方面联系一下，把罗方的工作解决了。这也算是对罗天成在天之灵的一个交代吧。”王清华说着，忽然感觉自己竟然有些伤感。本来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是高兴的。罗天成死了，自己就再没有什么后顾之忧，自己却丝毫不觉轻松了多少。反倒觉得心里好像堵了一块石头一样，压抑的心中难受。
罗天成在y市官场叱咤风云十多年，谁能想到会是如此下场呢。估计罗天成就是临死的那一刻也不会想到自己的结局竟然会是那样的。要知道如此解决，又何必苦苦争斗呢。或许踏踏实实给老百姓办几件事实，还能留个身前身后名。现在就这样一抛净土埋身骨，万种名利随风走，岂不抱憾。
想着想着，王清华就觉得冯立杰总是用眼睛在自己的脸上瞟来瞟去的。王清华跟冯立杰是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但冯立杰的那种眼神好像充满了怯意，一种前所未有的怯意。
“冯立杰，你看我干什么？”王清华转脸忽然问道。
冯立杰根本没有防备王清华会忽然蹦出这么一问，急忙低头道：“王书记，您不要误会，我刚才有些担心……担心……担心你因为罗天成同志的死而过于伤悲。”冯立杰吞吞吐吐地说着，眼睛还是不时会在王清华的脸上瞟一眼，观察王清华的脸色。
“哈哈哈……”王清华朗声笑了两声道：“我说冯立杰，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我看你的样子好想把我当老虎了啊。”
说着马上感觉有些不对劲，神情随之一变，大概冯立杰也相信了那些传言，觉得罗天成的死跟自己有关系吧。
“您太严重了。哪儿能呢？只不过我觉得作为您的秘书，就应该时刻处处小心，要不然，不光原秘书长不会原谅我，我也会闹出笑话的。再说了这也是我的本职工作。”冯立杰急忙给王清华解释，说了几句，却没有几句话是要解释的内容。
看来这官儿要是当到一定的程度，不管你对下面的人多么的平易近人，下面的人都会对你产生恐惧的心理。冯立杰本来应该是对自己还算比较了解的，可还是免不了要怀疑自己。当然这种怀疑也是一种自保的自然反应。如果自己能秘密动手除掉罗天成，那么他冯立杰哪一天要是敢背叛，肯定也是小命难保了。这就难怪，一天的时间，就会让冯立杰产生如此大的变化。
王清华在冯立杰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想黑道老大一样。
下午一上班，王清华就让冯立杰同志两点半召开市市委常委会。可是不到两点，一班常委就陆陆续续神情严肃地坐进了小会议室。当王清华走进小会议室的时候，本来还在窃窃私语的人，见到王清华马上肃静了下来，各个跟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样，低着头，不敢正眼看王清华一眼。
“人都到齐了吗？”王清华转身问了一下坐在记录席上的原子同。原子同马上站起来重新清点了一边人数道：“都已经到齐了，王书记。”说完也没有敢坐下来，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直到王清华点了点头，原子同才坐了下去。
“既然人已经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吧。”王清华低声说道。本来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到的会议室，立马传出一阵呼啦哗啦翻笔记本的声音。谣传的力量是可怕的，这帮人大概各个都认为罗天成不是天灾，而是**。官场，特别是在y市这个地方的官场是可笑的，甚至是畸形的，没有人会注意那些官老爷们的政绩，而是把官老爷的权威和手段摆在了一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短短几天的时间，y市市委两大门柱唐福云和罗天成双双下马，罗天成还是永久的下马，这不能不引起这些常委们的震惊。他甚至开始怀疑王清华是不是换了一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甚至是斯斯文文的王清华，竟然会有这么强硬的手段。
一阵翻笔记本的声音之后，会议室马上又恢复了平静，过去烟雾缭绕的会议室，今天也没有一个人抽烟，可见这些大烟筒们不是憋不住，而是不愿意憋住。
王清华环视了一圈，估计今天这个气氛，如果自己不开口，这些人是不可能说话的，清了清嗓子道：“唐福云和罗天成，因为种种原因，已经不能参加这个市委常委会了。按照惯例，我们常委委员的名额就出现了空缺。政法委书记和纪委书记这两个非常重要的职位也被空了下来。所以，我们今天的主要议题就是考虑一下，我们常委会的班子问题。当然了，市委常委人员是由省委来定的，不过大家也知道，作为现任市委常委也是有建议权的嘛。哈哈哈……”王清华说完笑了笑，对身边的莫杰道：“莫市长，你说说吧，你们市政府那边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莫杰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过去王清华一直在打压他这个市长，所以在市委常委会这一亩三分地上，他莫杰的发言权是不多的，王清华即便是让他发言，也是放在靠后的位置，今天却第一个让自己发言，难免让他有些意外。不过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唐福云和罗天成已经下马了，能跟市长抗衡的常委除了王清华之外，几乎就已经不存在了。还有两个老家伙，一个是联工委主席向平顺，一个是政协主席李文善，不过这两个过去就不在王清华的法眼之中，今天就更不用说了。
当然莫杰也知道，王清华跟许林海一直走的很近，市委这边如果要上一个人，如果按照王清华的意思，那无疑就是上许林海了。而现在政法委书记、纪委书记和宣传部长都出现了空缺，让许林海出任哪个空缺比较合适呢。看王清华的意思，好像是要让牛根生出任宣传部部长，那么就剩下政法委书记和纪委书记两个职位了。
莫杰思来想去也拿不定主意，干脆道：“王书记，我个人认为许林海同志政治过硬、能力突出，如果可以的话，市政府这边我提名许林海同志，当然主要还要看市委的意思。”莫杰说的非常谨慎，虽然提名了许林海，却没有说让许林海出任什么职务。
王清华虽然冲莫杰点了点头，却觉得莫杰实在是有些太傻了，自己这是明显给他机会，他却不要。自己是快要走的人了，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而他莫杰还在继续在y市干下去，这种情况下完全可以提出自己的一套市委班子调整方案。罗天成和唐福云的位置不是空出来了吗，你完全可以提名xxx为政法委书记，xxx为纪委书记，既然是你提拔上来的人，以后就没有不听你指挥的份儿。这是拉拢人的最佳时机，而莫杰却一再错过。王清华真有些恨铁不成钢。
当然如果这个时候，自己把话语权交给别人，剩下的那些人估计就没有莫杰那么笨了，起码向平顺不会笨到这个程度。即便是他提名的人得不到认可，他也会提出来。提出来就说明人家心里有某个人，某个人一旦得到提升，还不对他感恩戴德啊。
想到这里，王清华又用比较含蓄的口吻道：“莫市长，你是不是说的太笼统了一些，最好具体一点嘛，没关系的。今天咱们只不过是讨论一下，形成一个统一意见，以后还要通过省委的认定来确定。你就具体说说吧。”
莫杰这才定了定神，把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按照莫杰的意思，让王尔谦出任市政法委书记，许林海出任纪委书记，牛根生出任选出部部长，调整原子同进市委常委班子。让王清华感到特别意外是，莫杰竟然提名冯立杰为副市长，接替许林海的位置。
当然，既然莫杰已经说出来了，大家也能看出来，王清华这是在为莫杰铺路，再说什么就没有意思了，随声附和了一阵子，就散会了。
第五百五十九章 午夜枪声
第五百五十九章 午夜枪声
王清华真想不明白，严志学为什么要给自己安排这样一个接风宴。请来的几个省委领导，省委副书记钱大有、纪委书记东方晨龙、纪委副书记万重山、秘书长张检之、组织部长刘宝山、宣传部长马成。这几个人中，除了万重山这个小角色之外，其他几个人好像也不大对付。副书记钱大有虽然坐在饭桌上，也不时端起酒杯，共饮一杯，不过心思好像并不在饭桌上。东方晨龙倒是非常热情，却显得有些虚情假意。张检之还是一副死人脸，话也不多。刘宝山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马成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好像几天没吃饭的饿狼，只顾埋头吃东西，只是在大家举杯的时候，才把酒杯端起来喝一口。倒是严志学频频举杯，气氛却也浓烈不起来。所以不到九点钟，钱大有提议喝杯团圆酒，大家就各自散了。不想严志学却有些喝高了，走路歪歪斜斜的。王清华就让严志学的秘书徐子轩把严志学送回去。
徐子轩却有些为难，半天才道：“还是让严书记在招待所住一晚上吧。要不然回去又该跟闵姨吵架了。”王清华也不便说什么，官场上这种妻管严也是很常见的，就跟王大成的秘书小刘一块驱车赶往检察院招待所。
王大成对王清华也算是够照顾了，知道王清华刚来，人生地不熟的，专门让秘书小刘一直陪着王清华。
不想刚进检察院招待所，兰崇年却带着一班人已经在那里候着了，一见王清华进门就急忙迎了过来，一把抓住王清华的手道：“欢迎王书记，我们已经把住的地方给你安排好了。咱们这一块上去吧。”
王清华急忙摆手道：“兰检太客气了，叫个服务员把我领上去就可以了，哪儿能劳您大驾呢。”同时心想，王大成估计在自己过来之前就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给安排好了，要不然兰崇年也不会准备这么快。
兰崇年是今年十一月份才从别的省调过来的，大概有五十岁上下的样子，对河西省的情况不是特别熟悉，所以就显得非常谨慎。对于这位在y市叱咤风云的人物，兰崇年也有所了解。只不过还摸不清底细，而且这次王大成点名要王清华过来主持对环亚集团的调查工作，也足见王大成对王清华的器重程度。这两个都姓王，说不定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也不是没有可能。
检察院招待所总共十一层，兰崇年带着王清华走电梯，直接上了十楼。十楼的服务员早紧跑几步提前开了房间门。王清华和阎崇年推门而入，竟然是一个两室大套房，一个卧室，另一个应该是书房，起码有一百多平米，光客厅就足足有六七十平米，沙发茶几一应家具都非常考究。王清华大致看了一下。兰崇年有些奉承地口气问道：“王书记，对这个房间还满意吗？”
王清华点了点头道：“满意，满意，这么好的套房，我哪里还有不满意的地方。其实你们搞的太客气了，我就一个人，只要有个住的地方就可以了，这么大的地方不浪费吗。”
兰崇年急忙道：“其实也没什么，这间房子本来就总是闲着没人住，王书记能住在这房子里也是房子的一种荣幸。”
这时一个服务员进来了，虽然长的也算眉目清秀，可是王清华总觉得有股妖气。那服务员进来也不说话，一直站在卫生间门口，好像是等待兰崇年的命令。兰崇年眼睛瞟了一下，却始终没有跟那服务员说话。王清华就问道：“你要收拾房间就收拾吧。不用管我们的。”那服务员这才应了一声欢天喜地的开始麻溜地把本里就一尘不染的屋里抹了一遍，又笑盈盈问道：“王书记要不要给您放洗澡水啊？”
王清华不由一怔，想不到这个服务员竟然知道自己姓王，就笑呵呵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姓王的呢？”那女孩倒很大方，往前走了两步，高叉旗袍就露出了一截深白的腿，看了一眼兰崇年道：“前两天我们就听说我们招待所要住一个特别年轻的纪委书记，我猜着肯定就是您了。”
王清华哦了一声道：“你是怎么猜出来的呢？我脸上又没有写字。”
那女服务员咯咯笑道：“这还用脸上写字吗。一般像您这么大岁数的年轻人见了女孩子都会多瞄两眼。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站在这里，你只看了我一眼，就开始跟我说话了。要不大领导那儿会有这样的修养？”
女服务员说的粗俗却也是实情。兰崇年的脸上早有些挂不住了，急忙呵责道：“小唐，你说什么呢。我是让你为王书记服务的，不是让你在这里耍嘴皮的。还不给我下去。”
女服务员一缩脖子，伸了伸舌头急忙住口了，连一双月牙一样的眼睛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王清华就对兰崇年摆了摆手道：“没关系的。我们年轻人的事情，你是不会懂得。”
兰崇年的脸上就一阵的尴尬，道：“王书记说的是，我是老糊涂了。”说着看了一下表道：“王书记，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了。你休息吧。”
王清华沉默了一下道：“好吧，你明天排量车过来，我要去你们检察院看看。王大成大概已经交代过了吧。我要在你们检察院挑选几个人。到时候，你可不能吝惜啊。”
兰崇年就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请王书记放心，王大成书记已经交代过了，我一定给你推荐我们检察院最好的给你。”说着凝思片刻接着道：“就是不知道王书记需要哪方面的人才。我回去也好准备。”
王清华哈哈笑道：“兰检，看来你真实老糊涂了，我要刑侦方面的人才就去找杨厅长了，会去你们检察院要人吗？”
兰崇年呵呵笑道：“是是是，我明白了，我一定把调查处最精明强干的干警派给王书记调遣。其实他们跟着您王书记也是一个非常难得的学习机会啊。”
王清华真想不明白，一个省检察院的检察长干嘛要这么对一个省委领导如此的阿谀奉承。再说了，你要奉承，直接奉承王大成就完全可以了，奉承自己一个政法委副书记有什么意义呢。王清华本想着省一级的官场肯定能正常一些，想不到也是这么两下子，一级压一级，你只要比他高一级，再是他的直接领导，他真能把你当亲老子一样看待。
把兰崇年送到门口，兰崇年就再不让送了，拦着门口道：“王书记止步吧，我这就下去。你劳累一天了，赶紧休息吧。”
这也算是劳累吗。今天除了坐了四五个小时的车，赶到省城之外，就是见了一下王大成，然后跟严志学他们一起吃了一顿不咸不淡的饭就算结束了……
就在王清华胡思乱想着嘲讽兰崇年的时候，手机铃忽然响了起来，服务员小唐也把房间收拾好了，又把浴池的喷头拧开了，直到从喷头里喷出暖暖的水才出来，一出来就听见王清华的手机响，倒也非常知趣，抿嘴笑了一下，转身离去。就在小唐离去的那一刻，王清华竟然感觉自己有点心驰神往的意思。
小唐长的很美，但美的跟别的女孩子完全不一样，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妖气，好像是千年蛇精幻化出来的一样，虽然穿的也是跟别的服务员一样的制服，却把胸部和臀部两个女人最迷人的部位包裹的浑圆妖冶，好像拧一把就能滴出水一样。在y市的服务员马妮虽然也长的很美，但那是一种单纯的美，不会激起男人任何x望，而小唐则是那种只要看一眼就能神魂颠倒，又欲罢不能的女孩。
王清华不禁看的有些痴了，也忘了口袋里叮叮咚咚响个不停的手机。
“王书记，您还有别的事儿吗？”小唐对王清华莞尔一笑，显然已经从王清华的眼神中看出一些男人雄性特有的味道。
王清华这才回过神来，急忙道：“哦，没什么事儿了，你去吧。”
小唐转身离去，王清华竟然感觉下面**地顶了起来，急忙接起电话：“喂，嗯，你是哪位？”
“我是哪位？王——清——华，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你自己跑去升官发财了，就把我和英姐撂在y市不管了啊。快点告诉我，那边什么情况……”话筒里传来程艳娇尖锐刺耳的声音。
王清华急忙将话筒从耳朵旁边拿开了，停了一会，直到听不见程艳娇叫嚣的声音了才对着话筒道：“没什么，到省城工作，还是查案子。”王清华有气无力说道。
来省城之前，虽然莫杰给自己透露了一些风声，但依然没有准心，所以王清华离开的时候，就给兰英和程艳娇交代，自己此去吉凶难卜，让她们两个好之为之。如果自己回不来的，就让她们去首都。说的两个人也是忧心忡忡。这个时候程艳娇才打来电话，已经算是耐着性子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们两个接过去。我可告诉你，别人我不管，我可是跟定你了，你到哪儿我就跟你去那儿。英姐跟我也一样，你要是……”
程艳娇连珠炮式的说话又开始了，王清华真有点受不了了，又将听筒从耳朵旁边拿开了。
嘭——哗啦——
王清华刚把手机从耳朵旁边拿开，马上就听到接连两个巨大的声响，在耳际回响，急忙头去看，发现窗户上一扇玻璃已经碎裂，再看面前的墙壁上，一枚黄色的弹头深深地陷入了进去。
是枪声，没错是枪声。王清华不禁也有些骇然，想不到自己前脚刚刚迈进省城，就已经有人对自己下手了。不过看样子，开枪之人并不打算置自己于死地，子弹穿破玻璃后，几乎是跟自己擦肩而过，如果开枪的人再稍微偏那么一点点，自己这条小命，今天估计就交代了。看来开枪之人也是想吓唬吓唬自己，并没有想动真格的。
第五百六十章 金猫大厦
第五百六十章 金猫大厦
尽管如此，王清华觉得此事也绝不能掉以轻心。既然对方能在自己毫无觉察的情况下向自己开枪，也就意味着，对方对自己的动向掌握的非常清楚，而对方想要告诉自己也正是这些。
那么什么人会在自己刚到省城第一天就要这样做呢。显然跟自己调查环亚集团有关。可是自己到目前为止除了跟王大成进行了一次面谈之外，几乎可以说根本还没有介入调查，甚至连环亚集团到底是什么样的案子还不清楚，怎么会有人给自己放冷枪呢。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对自己放冷枪的人事先已经知道自己要介入调查环亚集团的案子了，这是在提前给自己一个警告。然而就连自己来省城之前也不知道的事情，什么人会知道呢。连盛水给自己到电话让自己来省城的时候，估计连连盛水自己也不知道王大成的目的。晚上跟省委几个人吃饭的时候，几个人也没有一个人提起环亚集团的事情，可见他们几个人也不知情。由此足见省委对自己来省城调查环亚集团的案子，可以说事先隐瞒的密不透风，只是在小范围内有人知道。
想到这里，王清华本想马上给王大成打个电话文明情况，看了一下时间，却已经十一点多了，估计王大成也已经休息了，只好作罢。在房间里找了半天也没有找见一个能把子弹取出来的工具，干脆对准子弹嵌入的旁边猛然发力，子弹才被震的松动了一些。拿出子弹，看了看，子弹虽然因受力已经变形，但从尾部也可以看出弹头直径竟然有十几毫米。王清华虽然对枪械不是很了解，但也知道，这样的子弹应该属于大口径的消音狙击枪。这种枪的造假昂贵自不必说，黑市上一般也没有出售。要弄到这种枪的唯一途径就是部队。
x市调查案子的时候，王清华在田福宽的野战营地里见过这种枪，枪身起码有一米五，而且拿起来非常的沉重，操作起来也相当复杂，如果不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是绝对操作不了的。
看来是来者不善，王清华渐渐意识到，王大成说的一点也不夸张，或许王大成还隐瞒了一些东西。
“王——清——华”程艳娇在电话那头歇斯底里地叫嚣了一声，把正在思考案情的王清华猛然吓了一跳。这才想起，自己一时心走神移，竟然忘了还正在跟程艳娇通着电话，
“啊，”王清华急忙将手机重新拿到耳朵旁边，“我在呢，你说话。”王清华实在没有心思跟程艳娇煲话粥，有点心不在焉。
“你打算怎么安置我和英姐，你倒是给我说话啊。”程艳娇可能也实在喊累了，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啊，这个，你们自己看着办吧。”王清华应付道，心思依然没有离开案情，手在弹孔处摸索了一会，还能感觉到子弹在墙上留下的余温。有回身在刚才碎裂的玻璃上看了看，发现玻璃竟然没有完全碎裂，只留下了一个圆圆的小孔，小孔的周围是一道一道的裂纹。
“那我和英姐明天就出去去省城了。到时候你可要接我们啊。”程艳娇自作主张道。
“啊”王清华几乎没有听出去程艳娇在说什么，随便应了一句，将手伸进弹孔，小指竟然整个穿了过去。又隔着黑黝黝的夜色朝对面看去，看到的却是漆黑一片，除了夜幕还是夜幕。
对面的不远处肯定有一栋跟检察院招待所差不多高低的大楼，要不然开枪之人也无法向自己所在的十层射击。王清华暗自揣度，手机一直放在耳朵旁边，却没有听清楚程艳娇的话。
“你我们明天就去了，你最好在明天早上就给我们安排好住的地方。明白了吗？”程艳娇以为王清华答应了，又兴奋了起来，声音欢快的像只百灵鸟一样。她朝思暮想都想能跟王清华在一块，刚刚分开一天的时间，她已经有些受不了了，要不然也不会想着跟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更准确地说，程艳娇还有些天真，他更多地是把王清华当成了英雄来顶礼膜拜，而不是当成一个正常的男人。
在王清华身边的这几个女孩子当中，除了程艳娇一个人之外，几乎没有一个是正常的，严玲被李高瞩遗弃，欣欣从小就是个孤儿，而且在认识王清华之前一直被唐范海利用，兰英的父母双双进了监狱，钞爽算是个不幸婚姻牺牲品，只有程艳娇，虽说是被程景宇夫妇领养的，但至今也不知情，从小就娇生惯养，算是大家闺秀。可能正因如此，程艳娇对世界的认识也是肤浅的，甚至可以说是模糊的，内心充满了罗曼蒂克情怀。才会认为，这样的爱情也没有什么不合理的。罗曼蒂克，是的罗曼蒂克，罗曼蒂克是创造一切的基本情怀。
“你说什么？”王清华忽然反应了过来，马上意识到，要让程艳娇和兰英来省城无疑是自找麻烦。急忙阻止道：“你说你和兰英要来省城，你是不是疯了？不行，绝对不行！”王清华的口气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为什么呢？”程艳娇马上失望到了极点，话语中带着一些哭腔，要知道第二见到王清华之后，她已经一刻也不想跟王清华分开了，分开一天，对她而言已经是一种折磨了。如果不让他来省城，就意味着长期不能见到王清华了，她是绝对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的。
“没有为什么，不能来就是不能来。”王清华口气坚定，自己现在这种情况，可以说是已经站在了枪口刀尖之上，哪儿能让程艳娇和兰英一块过来受这种危险呢。
“我……”程艳娇还要说什么，却被王清华马上打断了道：“你什么也不用说了，让兰英接电话。”
“让英姐接电话也没用，英姐跟我意见统一，你……”程艳娇真的来气了，不管王清华让不让说，又抢白了两句。
“让兰英接电话！”王清华阴沉沉重复了一遍。王清华知道，对付程艳娇，如果不给点颜色是不可能让他服软的。
“好吧。”程艳娇嘟囔了一句，还是把电话交给了兰英。
“是英子吗？”王清华确定了一下，“我这次来省城可能会很危险，你不要给艳娇说。她……毕竟年龄还小，我害怕她胡闹。你替我劝劝她。要么你们继续待在y市，要么回首都，或者……要不这样吧。你直接去x市，你妈公司的很多事情还要你去处理。我给兰新天打个招呼，你和艳娇趁这段时间，把你妈的公司接管下来。反正也是迟早的事情，老放着不处理也不是个事儿。你说呢。”王清华最后还是用上了商量的口吻。他总觉得自己对不起兰英，让兰英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和苦。然而自己也是无奈的，自己不是救不了兰沧海，而是没办法去救，毕竟兰沧海收受了人家的贿赂。
兰英沉默了一会道：“那你一个人在省城能行吗？要不你别干了，反正我妈的公司现在已经进入了正常轨道，还有腾山……我自己还有不少钱，也够我们几个过一辈子了。”兰英的话里透着丝丝的担忧和牵挂。三十岁了，又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她已经很成熟了。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高耸的胸脯里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甜蜜，还蕴含了一个女人的成熟和爱，她也知道自己对王清华的劝解是没有用的，可还是忍不住说了两句，想要说一下腾山一郎给自己分的钱，又怕王清华忌讳。
听了兰英的话，王清华心中难免一阵激动，男人一生如果能遇到这样一个女人，夫复何求呢？
“谢谢你，英子。”王清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能听到你说这样的话，我真的很感动，不过我不能光你活着，我虽然算不上什么济世大才，但是上天既然了我一次为官的机会，我就应该好好珍惜，起码能做到问心无愧。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挂断兰英的电话，王清华随便在卫生冲洗了一下，马上想起，自己何不问一下小唐，窗户的对面到底是什么建筑呢，急忙抓起电话给服务台打了过去。
很快小唐匆匆忙忙赶了过来。不过在小唐赶过来之前，王清华已经把带着单孔的玻璃击碎了，避免小唐看见弹孔而节外生枝。
“王书记，您有什么吩咐吗？”小唐进来，一脸笑容问道。不过也不难看出来，小姑娘刚刚已经睡觉了，一双黑白分明的星目朦朦胧胧的。妖冶的身姿透着慵懒的气息。
王清华笑了笑道：“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你休息。你能告诉我，在这扇窗户的对面有什么建筑物跟检察院招待所一般高，或者是比检察院招待所还要高吗？”
小唐想也没想脱口便道：“金猫大厦啊。窗户对面就是金猫大厦，日本人盖的，一百多层呢。好像有四百多米高，是省城的地标建筑。不过省城的老百姓都不喜欢，说金猫大厦顶部的标志是一个日本国旗，叫什么……哦，对了，叫狗皮膏药。大家都这么叫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倒是觉得那栋楼倒是非常气派。那栋楼上还有一部全华夏最快的电梯，七十秒，从一楼跑到顶层。不过，就是太贵了，乘坐一次要就要一百块钱。”
小唐口无遮拦地说着，说的眉飞色舞，一双高耸的跟她年龄很不相相称的胸脯上下起伏，不时还伸出白皙端正的手在空中指指点点地比划两下。
王清华笑了笑道：“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有时间了，我请你去乘。”
小唐马上高兴的跳了起来，睁大了眼睛，道：“真的？”
王清华微笑点了点头，道：“我还会骗你吗。好了没事了，你去吧。”
第五百六十一章 杨泽勇的疑虑
第五百六十一章 杨泽勇的疑虑
第二天早上，王清华刚刚起床，还没有来得及洗漱，就接到了王大成的秘书小刘的电话。电话是直接打在招待所座机上的。
小刘的声音有些急促，语速也比较快：“是王书记吧，您好，这么早就打扰您真是不好意思。王书记让我转告您，如果今天要去检察院和公安厅挑选人手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保密。省公安厅的杨厅长一会就会过去找你。王书记的意思是，让您跟杨厅长一块过去。具体事情由杨厅长安排就行了。”
“嗯，我知道了。”王清华应了一声，继续客气道，“还有别的事儿吗，刘处长？”
小刘略微停顿了一下，应该是考虑自己刚才是否已经把事情给王清华交代清楚了没有，接着道：“没什么事儿了，就不打扰您了。”说完将电话挂断了。
省委书记的秘书，往往是带着省委书记的意图办事的，在一定程度上就代表着省委书记，说白了有点像过去宫廷的内伺太监，嚣张起来也是了不得的，不过小刘这个人还算谨慎，大约三十岁出头的样子，白白净净的，有点文人气质，说话也是细声慢语的。
王大成的意思非常明朗，不想让自己亲自在检察院和公安厅挑选人，目的应该只有一个，就是害怕自己刚刚到省城，对省里的一些事情和人际关系不熟悉，害怕自己弄巧成拙，到时候再想弥补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过也由此可见，王搭乘对环亚集团的案子也非常重视，只是不便声张罢了。
想到这里，王清华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枪声，心中不禁一震，如果自己马上要对环亚集团的案子调查的事情，仅仅局限在小范围人知道的话，那么王大成对这个小范围应该是非常清楚的，问问王大成，可能就会有些线索。
然而作为本来非常重要的，又非常明朗的事情，王大成又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自己呢。而且昨天自己见王大成的时候，王大成也并没有提起此事需要保密等等事情。这又是为什么呢。
种种疑问，马上又打消了王清华给王大成打电话问个究竟的念头。
洗漱完毕，小唐就把早餐送了上来。早餐很简单，两个鸡蛋、两个馒头、一盘混搭小菜和一杯牛奶。兰崇年虽然对王清华客客气气的，但是作为一个副省级干部，行政级别上还要比王清华高出半级，没有必要刻意地奉承。昨天晚上的礼节性接待已经算是很给王清华面子了。
早饭刚刚吃了一半，省公安厅厅长杨泽勇就过来了，后面跟着两个干警，从派头上看，级别应该不低。
“杨厅长好！”王清华放下手中正吃的馒头，急忙走过去跟杨泽勇握了握手，后面的两名干警也跟着和王清华笑着握了握手，问候了一声。
杨泽勇一脸轻松的笑容，把肥嘟嘟的大脸庞堆积的更加有了肥腻的感觉，“兰崇年这老儿也太抠了吧。早上就给你吃这些东西啊。”杨泽勇指着饭桌上的早餐，带着玩笑的口吻说道。
“不错了，不错了，”王清华又拿起馒头，道，“我们下面上来的干部一日三餐，能混个肚子圆就心满意足了。没什么要求！”
杨泽勇一脸不情愿道：“这可不行，下面是下面，既然上来了，就要有上面的规矩。一会我给兰崇年这老儿说说，一定要改善你的伙食。要不然，连肚子都吃不饱，怎么工作吗。”
在x市的时候，王清华曾经给杨泽勇有过书面之交，当时并没有多少印象，只是觉得这个公安厅厅长的脸好像是用铁板做成的，从来都不会有任何的表奇从他的脸上表达出来。今天一见，想不到竟是这么随和一个人。
既然杨泽勇已经来了，王清华觉得自己再继续坐在那里吃东西就有些不大合适了，三口两口把手里的馒头解决了，道：“我吃饱了，杨厅长，咱们这就走吧。”
杨泽勇就指着王清华笑道：“怨不得王大成书记总是说你是个工作狂，工作起来就不要命了。你光顾着自己吃饭，我们几个可都还饿着肚子来见你的啊。你就不让我们也稍微的点拨一下啊。”
王清华这才意识到，自己每天起床就不是很晚，杨泽勇他们这么早就过来，恐怕也没有吃过早饭，急忙叫来小唐，又准备了三分早餐，几个人一块吃了起来。
“王书记，对环亚集团的案子，你有什么看法？”杨泽勇一边吃饭，一边问道。杨泽勇又恢复了那张铁板一样的面孔，毫无表情地问道，甚至没有看王清华一眼。
王清华摇了摇头笑道：“不瞒杨厅长说，到目前为止，我连这个案子的性质都还没有确定，对环亚集团更是一无所知，你让我说什么呢。不过我对省委这次派我来省城调查环亚集团的案子倒有点看法。”
杨泽勇这才放下筷子看了王清华一样，重新拿起筷子，沉默了片刻，问道：“你对省委有什么意见，不妨说说。”
王清华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将一杯牛奶干掉，笑了笑道：“杨厅长，我年龄小，说话没个遮拦，你不要见怪。我觉得省委这次把我调到省城调查环亚集团的案子，本身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哦？”杨泽勇好像一下子就来了兴趣，道：“什么意思，你就直说吧。”
王清华想也没想马上哈哈笑道：“这还不容易理解吗。我对省城的情况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对环亚集团更是除了名字之外，什么都不知道了。省委让我负责调查，不是明白着赶鸭子上架吗。省城是卧虎藏龙的地方，随便拉出一个都比我强，省委不在省城抽调人员，把我调过来，不是决策失误又是什么。”
王清华的话听上去有一半是玩笑的口气，又有一般是认真的样子。那就要看你怎么考虑了，你觉得这是王清华的谦虚可以，你觉得是王清华的意见也未曾不可。这也是王清华想要达到的目的。
到现在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得不加倍小心了，既然杨泽勇是个知情者，那就不能排除昨天晚上的那一枪是杨泽勇派人向自己开的。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谁也不能相信，这是大原则。就连王大成也不能排除在嫌疑之外。谁知道王大成不是明着让自己过来调查，暗地里却已经布好了局，等着自己往进钻呢。或许王大成认为自己压根就不可能调查清楚环亚集团的问题，只是让自己过来做做样子，然后好给中央一个交代。
不管怎么说，就目前的局面来开，任何一种可能性都不能排除。加倍小心才是唯一的上上之策。
听了王清华的话，杨泽勇微微笑了笑道：“王书记，你是不是有点太过谦虚了啊。提起你的名字，在河西省可是尽人皆知啊。别的不说，就凭你在x市破获了那么大的一个案子，就足以证明你的能力了。更何况，我听说，你最近把y市也是治理的井井有条。社会经济发展也是节节攀升。要是说你不行的话，在河西省恐怕就没有第二个能行的人了。”
对那些一味奉承自己的人一定要加倍的小心。这是王清华为官这么长时间以来总结出来的经验和教训。一个省公安厅厅长，省委委员，省长助理，根本没有必要去奉承一个刚刚从下面调上来的政法委副书记。那么杨泽勇说这些话的目的何在呢。是麻痹王清华，还是真心话，现在一切都不可而知。
王清华急忙摆了摆手道：“杨厅长过奖了，我那儿有那个能耐呢，x市的案子完全是中纪委罗委员的亲自抓的结果。我只不过起了一个协助作用。y市经济发展跟我更没有任何关系了，那是y市全体干部和老百姓共同努力的结果。杨泽勇这样说，有点不相信群众的力量啊。”
王清华说到最后，还是用一个玩笑的语句做了总结。当然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先跟杨泽勇结一道梁子就完全没有必要了。
杨泽勇原本并没有把一个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放在眼里。他也觉得让王清华过来调查环亚集团有点太过于儿戏了。毕竟环亚集团是一个大的集团公司，而且是国有大型企业，员工就有数万，资产数百个亿。就连董事长卞德拥也相当于副省级，直属中央工业部。虽然设在河西省，但是河西省对它的经营情况也无权过问。这次中央委托省里对环亚集团进行调查，其目的和用意到底在哪儿，现在谁也说不清楚。贸然让一个年轻人调查，万一出现什么异常情况，就不好收场了。说不定还会因此而惹怒了中央有关领导，把王大成河西省委书记这顶乌纱帽摘掉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从根本上来讲，杨泽勇也不同意让王清华主持对环亚集团的调查。然而王清华毕竟是省委书记，他既然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即便是下面人有什么意见，也只能遵从。
只是让杨泽勇惊诧的是，想不到王清华一个如此年轻的干部，说出来的话竟然绵里藏针、密不透风，让他这个老官场也感觉有点难以应付。
第五百六十二章 公检之争
第五百六十二章 公检之争
早饭过后，王清华本来打算先去检察院挑人，想不到杨泽勇却要带王清华去警察局。王清华就有些不解问道：“杨厅长，这儿就是检察院，为什么不先去检察院呢？昨天晚上我已经给兰检说过了，现在人家恐怕正在办公室等着咱们呢。你看……”王清华给了杨泽勇一个选择的余地，毕竟不知道杨泽勇这样做的目的究竟在哪里，还是谨慎小心为上。
杨泽勇用鼻子里发出一个声音，也不知道是笑声还是不屑的声音，让人感觉很模糊的一个概念，沉默了一会道：“我看检察院那边去不去都无所谓。当然你要是想去的话，咱们这就过去吧。不过，你不要怪我提前没有提醒你，你最好还是不要在检察院挑人。”杨泽勇的话虽然说完了，但是给人的感觉还是只说了一半，更像是一个命令式的建议。
王清华本想问个为什么，话都到嘴边了，还是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杨泽勇既然要给王清华说这样的话，很明显一点，就是杨泽勇跟兰崇年两个人并不怎么对付。弄不好会有什么很深的梁子。自己贸然问起，其结果只有杨泽勇一顿牢骚。而且杨泽勇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告诉自己他和兰崇年之间到底结下了什么样的梁子。既然知道是这样的结果，那就不如不问为好。
王清华坚持道：“杨厅长，我看我们还是先去检察院看看吧。挑不挑人是一回事，去不去就成了另一回事了。”王清华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自己暂时不愿意得罪你杨泽勇，当然也不想跟兰崇年结下梁子。毕竟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自己都要和兰崇年、杨泽勇合作。先闹出不愉快了，以后就没办法合作了。
杨泽勇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道：“那好吧，既然王书记要坚持，咱们就先去检察院吧。”当然，杨泽勇也不是傻瓜，自己平白无故得罪王清华没有意义，更何况在名誉上来讲，王清华还是自己的直接领导，不管这种领导关系是否具有实际意义，这种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都是存在的。
检察院就在检察院招待所后面，出检察院招待所大门再望西走十来米，往南一拐就是检察院的大门了。检察院招待所是对外营业的，所以等于是占用了检察院过去的大门。虽然国家三令五申不允许政府机关经营企业，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大家只要把直属企业独立出去也就没事了。不过实际的权力还是掌握在机关手里。
省检察院跟市检察院根本从规模上来讲就不是一个档次，光那足有三层楼高的大门就给人一种非常威武和压抑的感觉。进大门先是一个花坛，花坛里有喷泉、假山，只不过现在是冬天，池子里的水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池子的底座上凸出一块，上面是一个巨大的国徽。绕过池子检察院32层的办公大楼就映入了眼帘，气势宏伟、大气磅礴，再加上棱形的设计风格，更给人一种冰冷的寒意。
办公大楼的左手是一个仿古的游廊，游廊里有石凳、石几可以供人歇息。当然如果能凑个三五个人，在里面支一摊麻将，或者打一会扑克牌，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过凡是来这里的人是绝对不会有这种闲情逸致的。办公大楼的右手是个只有四层高的副楼，也有一个偌大的门庭，门庭上面挂着两块牌子，一块是河西省人民检察院法务处，一块是河西省人民检察院反贪局。门庭上面照样有一个国徽。
杨泽勇带着两个人和王清华一块刚到大楼下面，兰崇年就满满脸笑容地迎接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将手伸向了王清华，“王书记，欢迎，欢迎！”兰崇年边说边看了一眼身旁的杨泽勇，似有不满道：“杨厅长，你这是给王书记当保镖来了吧。”口气中充满了调侃的味道。
这让杨泽勇本来就不太乐意的心情更加不耐烦了，鼻子哼了一声，冷冷道：“兰检客气了，我是没有资格给王书记当保镖的。不过，省委王书记要我过来，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含沙射影说省委王大成对兰崇年这个检察院检察长并不满意。
其实杨泽勇也是借题发挥，王大成让他陪王清华一块挑人，完全没有任何目的，就是觉得王清华刚来省城，情况不太熟悉，让杨泽勇过来做个“导游”，仅此而已。杨泽勇却要硬生生地演绎出一个省委书记对检察院检察长不满意的结论来。这样一来，如果兰崇年把持不住，难免要怒火中烧，当众出丑就不是没有可能了。
兰崇年也不是傻子，那儿会轻易上杨泽勇的档，阴沉沉地笑了笑道：“杨厅长，我看不是省委王书记对我不放心，而是您老人家对我不放心吧。”说完也不再和杨泽勇唠叨，直接拉着王清华往大楼里走。
兰崇年事先已经把人准备好了，当然兰崇年的保密工作做的还是非常到位的，并没有告诉这些被挑选的人到底要执行一个什么样的任务，只告诉他们要跟政法委副书记办案。
挑选工作是在检察院九层会议室进行的。王清华和兰崇年、杨泽勇一块进去的时候，里面的检察院干警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一脸严肃的表情，足见之前兰崇年已经给这些人做过是思想工作，起码已经告诉他们，这次的任务是一个神圣而又特殊的任务，让这些人一定正确面对，接受挑选。
王清华和兰崇年等人刚一进门，那些干警马上从椅子里齐刷刷地站了起来，还略有一些军人的风格。当然了，这些干警中，有很多都是从部队上转业回来的。还保留这部队上的传统作风。
“大家都坐吧。”王清华进来后，做了一个按压的动作，希望把气氛稍微缓和一些，不要搞的如此神秘兮兮的，各个都板着脸，整齐划一，这要是想挑出一个半个能用的上的，恐怕就困难了。干警们听到王清华的指示，又齐刷刷地坐了下来，全部就位。杨泽勇和兰崇年也跟着在王清华左右分别坐了下来。
“兰检，你搞的跟阅兵仪式似得，让王书记怎么挑人啊？”杨泽勇坐下来就逮住兰崇年，给了个下马威，“我看你还不如，让大家都出去来个五公里越野更符合实际一些。”
兰崇年虽然表面和善，却哪里肯受这样的话，马上反唇相讥道：“杨厅长，我看你是警察干的太久了，把穿制服的统统都看成是警察了吧。你别忘了，检察院的干警靠的不是体力，靠的是这里。”兰崇年说着指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意思是说检察院的人是玩智慧的，只有警察才会靠体力吃饭，明显有看不起警察的意思。
这二位你一句我一句的唠叨，让王清华也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这那儿是搞工作，干脆就是在斗法。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别说是检察院和公安厅合作了，只要不打起来就烧高香了。
“兰检、杨厅长，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二位，不知道二位意下如何？”王清华说完，在兰崇年干瘪的脸上扫了一眼，又看了一下满脸肥肉的杨泽勇。
两个人不知道王清华忽然说这么一句话，葫芦里就卖的是什么药，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兰崇年就道：“王书记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清华略微沉思片刻道：“我想请教一下二位，检察院和公安厅这两个部门到底哪个部门，对于维持社会稳定，打击犯罪分子更加重要？”
王清华的问题一出口，两个人马上面面相觑，知道王清华的用意在哪里，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还是兰崇年先道：“王书记，我觉得在打击犯罪、维持社会稳定方面，检察院和公安厅同样重要。公安系统负责抓捕罪犯，整日奔波劳累，的确非常辛苦。检察系统要为接受公安系统的犯罪分子，应付法律向法院提起公诉，也不一件容易的事情。”
兰崇年说完，王清华又把目光转向了杨泽勇。兰崇年的回答无疑是全面的，也是公正的，这就把杨泽勇推向了一个不得不正面回答的台阶上，而且也要有同样的回答。
杨泽勇沉默了一会，脸上流露出一丝愧疚的表情，道：“我同意兰检的看法。公安系统和检查系统在维持社会稳定，打击犯罪分子中扮演着同等重要的角色。”
点到为止，王清华不能再说什么了，更不能去借题发挥去教育这两个老家伙，要不然把脸皮撕破了，就不好收场了。
王清华略微沉默了一会，话锋一转道：“兰检，你还是把这几个干警的具体情况介绍一下吧。不过从我进来的第一印象来看，这些年干警应该都有着非常丰富的工作经验和严格的工作纪律。我还真有点舍不得放弃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这样的话说出来虽然违心，但也不得不这么说。毕竟鼓励下面的人努力工作是一个官员起码的工作职责。王清华不想因为这次选拨人员的事情，让某些干警产生不满的情绪。
第五百六十三章 环亚集团子弟
第五百六十三章 环亚集团子弟
王清华并没有顺从杨泽勇的意思，在兰崇年的介绍之下，又通过对**、刑事案件的询问，最终确定了两名检察院作为这次环亚集团专案组的组成人员。这两个检察官，一男一女，一个叫王勇，一个叫宁彩霞，都三十左右的样子，王勇在调查处工作，宁彩霞在法务部工作。两个人均有着非常丰富的破案经验。而且非常明显，宁彩霞是这些人中对法律条文这一块了解最多的。
挑选完之后，王清华就给兰崇年说了一声，把其余人全部打发走了。杨泽勇心有些不快，不过也没有说什么。杨泽勇为什么跟兰崇年不对付，在王清华心中至今仍然是一个迷。不过他也的确没有心思了解他们之间的私人恩怨。
其他人离开后，王勇和宁彩霞依然正襟危坐，不过宁彩霞显然比王勇更加放松一些，神情也比较自然。
“二位就不用再端着了。”王清华玩笑道，“是不是二位都在蒋委员长的手下干过啊？”
王勇依然一副严肃的表情，宁彩霞却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道：“王书记，您的意思不是说我们兰检就是蒋委员长了吗。”说着看了一下兰崇年，见兰崇年并没有玩笑的意思，急忙伸了一下舌头，又坐直了身体。
看来兰崇年还真有点蒋委员长的作风，如果不把兰崇年支走，这两个家伙估计要跟自己端一天了。想到这里，王清华就对兰崇年道：“兰检，你看是不是先让我们几个年轻人熟悉一下，你和杨厅长去你的办公室喝点茶，休息休息？”
兰崇年看了一下杨泽勇，觉得自己在这里也的确是没有什么事儿可做，就对杨泽勇不冷不热道：“杨厅长，走吧。”杨泽勇略微停顿了一下，等兰崇年到了门口，才慢悠悠地起身跟王清华打了个招呼离开了。
“嘘——”
兰崇年和杨泽勇刚刚出门，宁彩霞先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身体也随之松垮了下来，王勇的神情也不那么紧张了，不过身体依然坐的很直。
“憋死我了！”这是兰崇年离开后，宁彩霞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接着道，“王书记，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宁彩霞的表情看上去很谨慎，甚至有点怯生生的意思，不过这种表情显然是故意拿捏出来的，她的内心并不怕王清华。
“你问吧。”王清华微笑道。宁彩霞虽然已经年近三十，但是更像一个爱捣蛋的女孩子。从刚才兰崇年的介绍中，王清华也了解到，宁彩霞是某知名政法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至今未婚。对于女孩子而言，结婚是一个分水岭，结婚和不结婚，从心理上来讲有着本质的区别。女人结婚之后就会变得更加成熟，更加像个女人。这一点似乎跟年龄的区别不是很大。
宁彩霞憋了半天，两只大眼睛眨巴了半天，又咽了一口唾沫，明显要问的话有些冒昧。王清华就一直鼓励地微笑着，也没有说什么。
宁彩霞这才用带着请示的口吻，结结巴巴地问道：“您——确实像——兰检查介绍——的那样，今年——只有二十五岁吗？”
原来宁彩霞是对王清华的年龄产生了怀疑，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宁彩霞，像王清华这个年龄走到省政法委副书记这个职位的，确实能算得上是一个奇迹。
王清华笑了笑道：“是的，我今年确实二十五岁。”眼睛一直看着宁彩霞有点像相声演员一样的表情，心中几乎开始怀疑自己刚才的眼光了。
具体来说，王清华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刚才有点犯了以貌取人的错误。宁彩霞就是天生穿制服的料儿，一身警服穿在她身上非常得体，连俏丽的身段也没有掩盖住，个头不是很高，大概有一米六五的样子，瓜子脸，大眼睛，皮肤白皙如雪，一对酥胸傲然挺立的胸前，高高地把制服撑起。王清华甚至发现，自己刚才选中宁彩霞的时候，兰崇年的脸上流露出了一样的光彩。
“哇塞，”宁彩霞夸张地惊呼了一声，“您简直太厉害了。”那种羡慕的表情，干脆就是对英雄顶礼膜拜。作为一名检察官，这种表现的确让人非常担心。
王清华没有再和她说什么，直接转向王勇道：“王勇，你有什么问题吗？”
刚才跟宁彩霞谈话的时候，王清华注意了一下王清华的表情，发现王勇一直端坐在那里，虽然不那么紧张了，不过依然目不斜视，甚至连宁彩霞做出那么夸张的表情也没有做出多大的反应。
王清华的话音刚一落地，王勇马上站起来道：“报告王书记，我没有问题。”
王勇是个转业军人，到地方上之后，就一直在检察院调查处工作，取证、逮捕等工作。兰崇年刚才介绍王勇的时候，还特意交代了一下，王勇在部队上特务营待过。
当然王清华之所以选择这两个人，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王勇和宁彩霞均不是本地人，而且两个人都是通过考试的方式进入检察院工作的。这样起码可以保证他们的底子是干净的，不会出现跟省委某些领导的瓜葛关系。
当然，大家都知道环亚集团的案子不是一般的案件，调查环亚集团，就要随时做好报销祖国的准备。省委的领导即便是在检察院有什么亲戚朋友，也不会硬往这里面塞。
王勇的回答，让王清华非常满意，点了点头，略微停顿了一下道：“现在我就把任务给你们两个说一下吧。我们这次的任务的对环亚集团进行调查。不过……”王清华不由苦笑了一下，接着道：“直到今天省委的有关领导还没有把我们调查的具体问题告诉我。所以你们跟我一样，也仅仅知道我们要对付的环亚集团。”
“环亚集团？”宁彩霞的嘴巴马上张成了一个圆洞，显然她对这个名字也非常熟悉。不过在省城，在河西省，甚至在全国，估计不知道这个名字的人也是少数。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王清华冷冷地问了一句。宁彩霞的表现让王清华实在有些担心，要不是宁彩霞对法律条文那么熟悉，王清华真有把他换掉的意思。作为一名检察官，处变不惊是起码应该具备的素质，而宁彩霞明显并不具备这样的素质。
见王清华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宁彩霞急忙坐直了身体道：“没问题，王书记。”不过没有一分钟的时间，还是问了一句：“王书记，我们真的要调查环亚集团吗？”
如果说宁彩霞刚才的表现是一种惊惧，那么现在再有此一问，显然就另有隐情了，极有可能宁彩霞对环亚集团是有所了解的。
想到这里，王清华马上问道：“你——是不是了解环亚集团啊？”说着话，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宁采的眼睛。王清华实在觉得这个宁彩霞有些太不符合一个检察官的要求了。甚至从骨子里来说，她更像是一个站街女。
“有一点了解，”宁彩霞吞吞吐吐说道，“不过也不是特别了解。我父母就在环亚集团l市分公司工作，所以……我也算是个环亚集团的子弟吧。”
宁彩霞说着，看了一下王清华，见王清华没有说什么，而是一直看着自己，就开始滔滔不绝道：“据我所知，从表面上看环亚集团是个非常正规的国有大型企业，内部管理却非常的混乱，要不是因为掌握着大量的国家资源，估计早就倒闭n次了。环亚集团的老总叫卞德拥，他到l市分公司视察工作的时候，我见过几次，胖的跟肥猪一样，肚子大的，站在那里眼睛都看不到脚尖，走路好像就是在挪一样。我们l市分公司的子弟们都叫他肉￥球。卞德拥有个儿子在l市分公司做副总，三十多岁，长的倒是蛮帅气的。整天开一辆纯进口的雷克萨斯。那车简直帅呆了，我在省城都很少见到。他跟公司的公关部经理样美丽走的非常近。那杨美丽，一看就是个狐狸精，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全身除了那里不露之外，几乎没有她不敢露的地方。有一次竟然穿了一身透视装大摇大摆地在公司里招摇过市。真让人受不了。”
宁彩霞说着，脸上就飞起了一脸羡慕垂涎的表情，说的也都是一些八卦新闻，让王清华感觉这个女孩子之所以这么大了还在做宅女，八成是惦记着人家环亚集团老总的儿子。当然了嫌贫爱富，估计是主要原因。让王清华不由一阵恶寒。
王清华笑了笑道：“看来你们环亚集团的故事还挺多的吗。”略一停顿接着问道：“你父母在环亚l市分公司干什么工作呢？”
宁彩霞是环亚集团的子弟，纯粹是一个意外，当然如果宁彩霞的父母是环亚l市分公司的高层的话，这个宁彩霞说什么也不让他留在专案组里面了。要留也绝不能让他接触实质性的工作。
好在宁彩霞接下来的表情，让王清华多少有些放心了。
宁彩霞略微停顿了一会，表现出一脸的失落和无奈道：“我的父母……环亚集团根本就不会用人，要不我怎么说他们管理混乱呢。我爸爸已经是高级工程师了，至今竟然还在环亚集团当个小组长。我妈妈就更不用说了，一直在电力车间当操作工。”
第五百六十四章 无名女尸
第五百六十四章 无名女尸
站在警察厅大楼的门前，像检阅部队一样看着广场上站的有点军队作风的警察，王清华的嘴角不由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王清华相信杨泽勇绝对在自己面前表现的意思，或许他搞出这样的排场，只是想让王清华知道，他杨泽勇的警察厅的纪律是多么的严明，作风是多么的过硬。杨泽勇之所以这样做，说成是杨泽勇一种有意显摆更确切一点。当然了，如果严志学今天能来的话，就可以算做是献媚了。
“王书记，你看看咱们的兵，各个精神抖擞，高大威武，是不是比检察院那边的嫩蹶子强多了？”杨泽勇站在王清华的身旁，有些自鸣得意。
王清华就想不明白，一个警察厅的厅长为什么会像一个孩子一样，做出如此让人可笑的事情来。难道杨泽勇自己就感觉不出来，自己这样做有失自己的身份吗？
“很好。”王清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不过，杨厅长，按照你的意思，我们该如何选人呢？”
杨泽勇马上精神一抖道：“咱们当然不能像检察院兰老头那样，随便找几个人挑，咱们要讲实力。我已经安排好了一个简单的流程，你看看，有没有不妥地方。”杨泽勇说着把一张打印好的表格递到王清华的手中。
王清华拿过来一看，差点晕过去。杨泽勇折腾的还真有点意思，竟然列出了一系列的体能测试标准：五公里长跑、俯卧撑、仰卧起坐、单杠，直到最后自由搏击。而且每一项都一个具体的标准，达不到标准者马上淘汰。
随意看了一遍，又将表格递给杨泽勇手中，王清华心里更加觉得杨泽勇这样做实在有点不太像话，这哪儿是挑选办案人员，干脆就是在搞一场竞技比赛。
“杨厅长，你搞的这个东西非常详细。不过，你有没有考虑过时间的问题。这一套流程下来，估计没有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啊。”王清华的口吻中带着丝丝挖苦的意思。
杨泽勇倒也不恼，呵呵笑了笑，低声道：“王书记，我这也是为你考虑啊。环亚集团的案子，发生在一年之前，如果能破了，现在早就破了，那儿还用等到现在这个时候。省委这次让你过来负责这个案子，也是万般无奈之下，才做出的临时决定。说白了，就是要找个定岗受罪的替罪羊。因为你的名气比较大，又跟罗荣天委员一起搞过工作。把这个案子推到你身上，如果连你也破不了，省委也好向上面交代。所以，王书记，着急也是白着急啊。倒不如慢慢磨阳光，等中央质问起来，你也可以说刚刚接受，还在选人，也好给中央一个交代不是？”
王清华点了点头，却未置可否，直到现在，连王清华自己都不清楚接手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任务，省委光说让自己调查环亚集团，至于查什么，是刑事案，还是**案，都没有说清楚。这一点确实让王清华大惑不解，想问问杨泽勇，可又担心，如果给杨泽勇说自己都不知道具体负责什么案子，会让杨泽勇疑心，只好装作很随意地道：“杨厅长，我觉得环亚的案子内部关系尽管有些复杂，但是这个案子并不是很复杂，为什么一年多时间都破不了案呢。”这句问的很笼统，没有涉及是一个什么样的案子。当然王清华也是赌杨泽勇不知道自己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具体负责什么杨的案子。
杨泽勇马上沉默良久，才道：“实话给你说吧，在你来之前，这个案子一直由我负责。案子虽然不是很复杂，但正如你所言，内部关系实在太复杂了，让我们无从下手，到环亚集团调查，问到谁，谁都说不认识，也从来没有见过。可当时发现这个女人的时候，这个女人却偏偏漂浮在环亚集团门口的喷泉水池里。多多少少，跟环亚集团脱不了干系。其实说白了就是死了一个女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死的这个女人并没有家属前来认领，就更不会有人告状了。显然是个无头公案，不了了之就算了。中央方面也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却要我们一查到底。你说这不是小题大做吗。”
王清华想了想问道：“那么杨厅长有没有找过环亚集团的老总卞德拥呢？”
杨泽勇马上道：“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们怎么可能不找卞德拥呢。但是估计你也知道，人家卞德拥是财大气粗，根本不把我们这些地方上的芝麻官放在眼里。我们的人去了，说不上几句话，人家就说自己还有事要处理，把办公室叫过来应付了事。那办公室主任也明显是个老油条，一问三不知，甚至所问非所答。总之找了几次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只好从别的地方入手找线索。可找来找去，始终没有个结果，才一直拖到现在。”
王清华不由心中冷笑了一声，如果你杨泽勇这个正厅级干部都是芝麻官的话，那全国上下，补救都成芝麻官了。也开始对案子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不过王清华知道，这个案子绝对不会就死了一个没有认领的女人这么简单，背后肯定还有更加复杂的问题。不过要查清这个案子，必须首先从这个女人入手。
想到这里，王清华继续问道：“现在那个女人的尸体还在吗？”这个问题虽然有些滑稽，但王清华还是想碰碰运气。女人已经死掉一年多了，包尸体还保存下来的可能性不是很大。王清华对此并没有抱多大希望。
不想杨泽勇却笑道：“这个还真让你说准了。由于一直破不了案，中央方面就交代我们必须把女尸完好保存。所以我们一直把这具女尸存放在医院太平间。医院里有专门的冰柜，也有专门看管，现在应该完好无损。”
一听到这个信息，王清华的心中马上一震，对杨泽勇道：“不如这样吧，挑选专案组成员的事情，就由你来负责，反正按照你的意思，也不着急的事儿，选到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吧。不如我们先去医院看看那一女尸，你看怎么样？”
杨泽勇点了点头道：“好吧，那我们这就过去。”说完，就从队伍中叫过来一个年轻人，叮嘱了几句，二人驱车往省城中心医院走去。
由于在路上，杨泽勇就给院方的负责人通了电话，所以到医院后，也没有别的插曲，由一个穿白大褂，一脸阴沉的中年女人，把王清华和杨泽勇直接带到了太平间。
那中年女人大约五十多岁的样子，嘴上还捂了一个大大的白口罩，几乎把整个脸都包裹了起来。见面之后，只跟杨泽勇点了点头，再没有说一句话。
太平间的门拉开后，一股阴冷之气，马上袭来，如同进入地狱一般。太平间不算太大，应该有一百平米的样子，墙壁上都是铁皮柜子，中间背靠背放了两排。那女人进去后，就麻利地走到一个靠墙的铁皮柜跟前，哗啦一声，像拉抽屉一样，把一具女尸从柜子里拉了出来。
女尸安详地平躺在里面，双目紧闭，浑身没有穿一件衣服，身体上面已经结满了冰碴子，看上去像雕塑一样，**的。不过从轮廓上还不难看出她生前美丽动人的脸庞和姣好的身材。女尸大概一米七的样子，身材匀称，胸脯高挺。王清华向那女人要了一双一次性塑料手套，戴在手上，用一块抹布在女女尸的肚皮上擦了擦，女尸肚皮上没有妊娠纹。应该是个没有生过孩子的女人。又在女尸的胸部按压了一下，确定并不是做的假胸。
这两点对于破案都很重要。如果有妊娠纹，说明这个女人肯定有孩子，那么就可以通过寻找女人的孩子来确定女人的身份。如果做过假胸，就可以从整形医院里找到线索。
“杨厅长，这个女人大概有多大年龄？”王清华问道。
“根据我们的技术鉴定结果，应该是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杨泽勇回答道，“接到报案，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女尸浑身已经被水泡的有些发白了。我们的人又在喷泉池里打捞上来一根麻绳和一块石头。从女尸身体的情况分析，麻绳应该是把这个女人和石头连在一起的。而且这个女人的脚腕上面有明显的勒痕。应该是麻绳捆过的。另外，我们初步尸检结果表明，这个女人在死之前三个小时之内，有跟人发生过关系的痕迹，而且背部有几道明显的抓伤。可惜的是，这些抓伤已经被水泡的没有任何价值了。要不然还可以提取一些样本做dna鉴定。”
王清华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们把她打捞上来的时候，她身上就没有穿衣服吗？”
杨泽勇道：“对，当时接到环亚集团的员工报案，说他们公司门口的喷泉里漂一具女尸，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女尸是面向下趴伏在水面上的，身上没有一件衣服。”
王清华继续问道：“这具女尸会不会是半夜被人扔到环亚集团的喷泉池的？”
杨泽勇道：“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中央和国家警察部一直且明确要求我们要成立专门的专案组围绕环亚集团进行调查。我们也觉得有些荒唐，但是上面这么要求的，我们也没有办法。”
第五百六十五章 时尚杂志
第五百六十五章 时尚杂志
从省中心医院回到检察院招待所已经是下午六点多钟了，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在招待所餐厅随便要了点吃的，三下五除二就干的差不多了。现在的行政级别虽然跟在y市做市委书记一样，但是待遇方面就没有在y市的时候好了。在y市，自己是一把手，无论什么事情自己说了就能算，下面人自然对自己小心呵护。而在省城，自己也仅仅是一个没有实权的政法委副书记。别人虽然也会奉承，但是想法就完全不一样了。
回到招待所，小唐正在吧台打瞌睡，猛然见王清华从电梯出来，好像是吓了一跳，急忙迎过来接了王清华手中的包，又快步走在前面开了门。王清华就又想起金猫大厦的事情来了。
进了房间，趁小唐倒茶的空档，王清华有问道：“小唐，你对这个金猫大厦了解多少呢？能不能给我讲一讲？”
小唐是个妖冶而又活跃的女孩子，听王清华问话，虽然眼睛还是迷迷糊糊的，还是一下子来了精神，毫不客气地在王清华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眨了眨一双大眼睛道：“您说吧，您想了解什么。别的不敢说，对这个金猫大厦，我还是做过专门研究的。”
王清华有些不解问道：“你为什么要专门研究金猫大厦呢？”
小唐好像觉得王清华的问题有些不可思议，心直口快道：“时尚啊。如果生活在省城，要是不知道金猫大厦，就算是白在省城混了。省城的打工族谁不知道啊。”
“哦，”王清华应了一声，心想，看来是自己有些落伍了，想想自己将近两年来，混在官场，基本已经失去了一个年轻人应有的兴趣和爱好，对身边的事情关心也少了，整天不是研究官场人脉就是研究社会经济，再不就是跟现在一样，满脑子都是案子，那儿会有时间关系这些乱七八糟的八卦东西呢，沉默了一会接着问道：“那你给我说说，金猫大厦距离咱们检察院招待所有多远呢？”
昨天晚上从窗外飞进来的子弹，打穿了玻璃之后，就嵌入了墙体呢，而且并没有嵌进去多深，只在墙体的表面留下了一个小坑。而从射进来的子弹分析，开枪者应该用的是一把大口径的狙击步枪。这种步枪，如果距离近的话，应该是可以穿透墙面的。所以王清华感觉，金猫大厦距离检察院招待所应该不是太近。从这么远的距离射击，而且能不偏不倚，正好从自己的耳际呼啸而过，说明开枪的人肯定是一个经过特殊训练的高手。要不然稍有差池，就会偏离目标。更何况，自己本身是在房间内活动的，期间还有个时间差的问题，都非常南把握。
小唐凝神思考良久，道：“这个还真不好说，不过我粗粗估算了一下，应该有三四公里的样子吧。因为从招待所往金猫大厦的方向，中间还隔着大概七八条马路，中间又有很多商场和居民区，如果走直线的话，应该就这么远了。但是如果要从招待所走路去金猫大厦的话，起码有十几公里的路程。”
三四公里有些夸张了，现在最厉害的狙击步枪也打不到这么远的距离，何况还是一个瞄准器的精度问题，即便是能打到，也会因为自由落体而偏离方向。两公里，也就是两千米应该是有了。如果对方手中能拿一支这样的狙击步枪，足以证明对方并非是一般的民间组织。要知道，这种狙击步枪就是在枪支放开的西方世界也是严禁进入市面的，更何况我们这个国度，就更不可能流失到民间了。
王清华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金猫大厦里面都有些什么人，你知道吗？”
小唐马上开始眉飞色舞地说道：“具体里面都是些什么人还真不好说，不过能入住金猫大厦的，肯定是非富即贵，要不就是各界名流，对了，有本知名时尚杂志《桃色》，你应该知道吧，他们的办公地点就在那里。”
“桃色？”王清华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自己还真没有听说过这本杂志，如果他要是问王清华《前进》、《内参》这些党政机关刊物，王清华还清楚，至于时尚杂志，王清华向来不关心，当然知之者甚少。
小唐也看出了王清华对她心目中的顶级杂志并不知道，一时着急，挪动了一下屁股，身体也随之往前倾斜了一些，一副质疑的口吻道：“你竟然连《桃色》也不知道？真是不可思议。我告诉你，省城的大官们私底下可都看这本杂志。”
这让王清华更加不解了，政府官员怎么会没事看一本时尚杂志呢，八成是这小姑娘为了在自己跟前显摆，才胡诌的，沉默了一下笑了笑道：“政府官员干嘛要看时尚杂志呢。”明显是不相信的口气。
小唐好像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越发着急了，道：“说了你还不信，我还会骗你吗。《桃色》杂志专门搜罗省城各界名媛，那些大官们还不跟见了屎的苍蝇一样往上凑啊。那些大官们如果从《桃色》杂志上物色到美女，就会找杂志社，让杂志社帮忙联系，包养、lv、***，反正最后怎么玩，就要看他们个人的兴趣和爱好了。”小唐说着，忽然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我们的大省长权红河也在《桃色》杂志上面物色美女。而且物色过不止一个。”
小唐越说越不像话了，王清华就一言不发，目光如炬，看着小唐，小唐马上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实在有些太粗俗了，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当然了，王书记您是正人君子，跟他们不一样。”虽说是认错，也有几分不以为然的意思。
“是不是这本杂志？”王清华说着拿出一本杂志放在小唐的面前。这本杂志是王清华昨天住进来的时候在床头柜上发现的，按照小唐的意思，这个《桃色》也根本不是什么时尚杂志，而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皮条媒体。
小唐将书拿过来翻了翻，道：“对，没错，就是这本杂志。他们办的是月刊，每月出一本。里面的人物也会经常更换。不过据我所知，这里面的女孩子以影院和师院的居多，还有就是各大公司的公关小姐。要不然就算是在省城也找不到那么多美女。那些女大学生整天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背地里在干些什么，谁能说的清楚呢。”小唐说着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是因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还是真看不起里面的女孩子。
昨天晚上，王清华也大致浏览了一下这本杂志，里面确实全是一些漂亮的不可一世的女孩子，年龄小的冠以“**”，看样子拼的应该是皮肤和“萌劲”，大眼睛是基本的特征；年龄大一些的则冠以“熟女”，拼的是气质和技巧，丰满是一个最基本的特征。这两类女孩子放在里面确实能勾起大多数男人的冲动和yu望。
那么昨天晚上的子弹会不会就是从时尚杂志社飞过来的呢？想到这里，王清华虽然觉得可能性不是很大，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个时尚杂志在金猫大厦几楼呢？”
小唐对此好像也不是特别熟悉，思索了半天才道：“好像是七十多层吧。应该是七十多层。至于七十几层，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你想想，七十层到八十层是金猫大厦最好的楼层，这么赚钱的杂志社，肯定会在这个楼层段。”
小唐说着眨了眨一双忽闪的大眼睛，长长的眼睫毛互相碰撞了几次，给人一种可爱天真的感觉。
不过王清华估计，小唐也不了解桃色杂志社究竟位于金猫大厦的那一层，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小唐见王清华不说话了，就长长地伸了一个拦腰，也许是工作服太过短小的原因。小唐这个懒腰伸的却把一截白花花的娇嫩肚皮全部露了出来，夹带着连肚脐也放松了一下，那份光滑平展的质感，让王清华都有点难以忍受，不由多看了几眼，发现小唐的确是个天生的尤物，腰肢扭动中，像水蛇一样，腰肢以下肉感极强的臀部浑圆地包裹在制服里面，竟然没有半点的褶皱和印纹。
王清华感觉胸口好像突然有一团熊熊烈火在燃烧一样，几乎要把自己整个人都要烧化了，急忙强行收回神思，起身到卫生间用凉水洗了一把脸，才略感好些。
出来的时候，小唐依然坐在沙发上，冲刚出卫生间出来的王清华笑。
这个女孩子果然是个妖精。王清华心中暗道，同时尽量避免目光跟他接触。该问的话也已经问的差不多了，就笑了笑道：“小唐，没什么事儿了，你就去休息吧。”
小唐应了一声，却赖在沙发上磨蹭了一会，才起身道：“好吧，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说完才起身离去。
王清华象征性地送了两步，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出了问题，竟然冒出一句：“小唐没事常来坐吧。”说完就有些懊恼，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了，只希望小唐不要当真。
然而像小唐这种性格的女孩子，跟马妮根本就是两码事，哪儿有不顺爬的道理，王清华的话音刚落地，小唐马上回身一脸的媚笑道：“谢谢王书记，我会经常光顾的。”
草！这是服务员吗？王清华心中暗自后悔，也只能冲小唐笑笑完事。
第五百六十六章 午夜魅影
第五百六十六章 午夜魅影
躺在床上，王清华心中总感到几分不安和恐慌，莫名其妙地被调到省城，环亚集团始终不明朗的案子，无名女尸，兰崇年的态度，杨泽勇的做派，突如其来的枪声，以及神秘的金猫大厦，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在王清华的脑海中不断萦绕，却难以理出一个头绪来。似乎这些事情之间都有着某种联系，可又说不出它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联系。好像就是一个案子丝丝缕缕地片段，但是这些片段又是如何联系在一起的，又没有一个真正的主线。
而就在今天下午，杨泽勇带着王清华去省中心医院看那具无名女尸的时候，王清华又感觉那具无名女尸总有些不大对劲。从x市小王庄水库溃坝事件中，王清华已经见过太多的尸体，不能说是对尸体有多么深入的研究，但还算有所了解的。而那具女尸似乎有些不大正常，好像并非杨泽勇所言，已经死了一年多时间了，而是刚刚死去不久。
在查看女尸妊娠纹和胸部的时候，王清华感觉那女尸的皮肤好像很柔软，就像是还没有死掉一样，甚至有着一丝的柔滑、细腻的感觉。可是后来又觉得那只是一种幻觉，或许是那具女尸实在太漂亮了，让自己感觉她不应该死掉，而应该是一个活着的女人。但无论是幻觉还是真实的感受，那具女尸留给王清华的印象都非常的奇怪。奇怪的让自己也说不清楚，其中到底有什么道理和悬念。
看来要查清这个案子，就必须从这具无名女尸入手，起码应该弄清楚，这具无名女尸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儿，如何被人丢弃到环亚集团门口的喷泉水池里面的。到底是有人嫁祸环亚集团，还是环亚集团内部所谓。
另外，单凭这具无名女尸，绝对不会值得中央方面兴师动众，让河西省委全力调查，其中肯定还会有别的隐情。那么中央方面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就又成了一个不解之谜。
看来明天还是向王大成了解一些情况的，王大成作为省委书记，应该比自己知道的多。当然，王大成给不给自己说，就说不定了。然而，既然要让自己接受这个案子，自己就要尽量多地做一些了解。无论王大成愿不愿意给自己，自己明天都应该去试一试。王清华心中盘定，去卫生间随便洗漱了一下，准备睡觉。
就在此时，房间门砰砰砰，沉闷而又很有节奏地响了三声。
王清华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表，已经十点多快十一点了，这个时候会是谁呢，不会是小唐那个妮子吧。自从王清华住在检察院招待所以来，就感觉这个小唐总是用一双媚眼向自己放电。当然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二十多岁的省政法委副书记，而且长的也并不算丑，得到大多数女孩子的仰慕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王清华也早已经习惯了。不过王清华也清楚，自己现在已经是“重症缠身”了，几个女孩子还应付不过来，再加上一个像妖精一样的小唐，不要了自己的命才怪。然而，要说王清华对小唐一点也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王清华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见到漂亮女孩子，免疫力一样会降低。别的不说，就小唐那一双秀美的长腿和妖媚的脸庞，如果是一般的男人，早就被迷的七荤八素，迫不及待了。王清华虽然一直在把持着，但总难免有种说不出来的冲动。
听到敲门声后，王清华还是不由自主地向门口走去，一边整理了一下睡衣，一边应道：“来了。”说着将门拉开了。
“你好，王书记！”
站在王清华面前的并不是小唐，而是一个穿了一身黑衣服的女子，大概三十岁上下的年龄，比王清华只矮不到半个头的样子，脸色煞白，口唇铁青，一头乌黑的齐肩短发湿漉漉地贴在头顶，好像刚刚洗浴过一样，声音低沉而阴冷。
“你……好，请问你是……”王清华手里还在擦拭头发的毛巾，突然停滞在那里，半天没有放下来。这女子的模样似乎非常的熟悉，好像在那里见过一样，可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女子只是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王清华，却半天没有说一句话。楼道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昏黄的灯光和暗红色的地毯，感觉也是阴冷阴冷的。小唐那妮子也不知道跑到那儿去了。她不会像马妮一样，整天守在吧台。他知道自己服务的对象只有王清华一个人，王清华一旦休息，她便绝对自由了。她会去哪儿呢？或许是跑到大街上疯玩去了吧。
“你找谁呢？”王清华镇定了一下情绪，继续追问了一句。
王清华是个绝对的无神论者，不会相信神神鬼鬼的东西。他现在依然相信面前站的这个女人是走错了房间，或者是喝多了酒，胡冲乱撞到了自己的房间。可是女子刚才明明叫自己叫王书记，那么就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而并非胡乱冲撞来。然而女子的一言不发，还是让王清华感觉一阵阵的寒意。
“这位大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王清华变换了一个问话的方式。或许是这个女子有点羞涩，见了自己不知道说什么吧。
王清华的话音刚落地，屋内的突然发出碰的一声响，王清华转身看去，屋内一切正常，转脸正欲跟女子说话，却发现女子已经不知去向。
自己转身之间，也就是短短数秒钟的时间，女子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难道这个女子会什么隐身遁形之术不成？王清华心中疑惑，同时向楼道口看去，发现除了昏黄的灯光和灯光下映衬的吧台之外，楼道里什么也没有了。而吧台就在楼梯口，就是女子想躲也不会躲的这么快，更何况还是在无声无息中进行的。这也有点太匪夷所思了。就算是女子利用了什么高科技手段，凭自己的耳力也不可能听不出来。而这个女子好像就是在忽悠之间就消失了。除非是鬼神之属。而王清华压根就不相信世界上会有什么鬼神之说。
又在门口等待了一会，直到再没有任何动静，王清华才翻身回到了屋内，却马上想起，这个女子好像就是自己今天和杨泽勇一起在省中心医院看到的那具无名女尸。
虽已入冬，刚才的女子身上却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纱裙，里面似乎什么也没有穿，透过纱裙，王清华隐约能看到那女子光滑的**，甚至胸前的黑枣也能分辨的一清二楚。而在省中心医院停尸房中，见到的那具女尸浑身上下也是一丝不挂。头发虽然已经冰冻了，但能给人的也是一种湿漉漉的感觉。
是自己看走了眼，还是这个世界真的有鬼神之属呢？王清华不禁疑惑了起来。何不马上去中心医院验看一下，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如果真是那具无名女尸出来作祟，现在肯定会有翻动的痕迹。虽然这种可能性小的几乎为零，王清华还是决定去看个究竟。
想到这里，王清华马上把电话给杨泽勇拨了过去，告诉杨泽勇，十分钟之后在省中心医院见。杨泽勇问什么事儿，王清华也没有说。
对于王清华的命令，杨泽勇这个省警察厅厅长也不得不遵从。不管怎么说，王清华是他的顶头上司，能管得着他的人，而且王大成书记让他全力配合王清华的行动。所以杨泽勇心中虽有些不快，还是答应了下来。
到省中心医院后，王清华才把刚才的事情给杨泽勇说了一遍。不想杨泽勇听完，却大为震惊，大户肯定是鬼混作祟，死活不愿意跟王清华去停尸房看那具女尸。
“杨厅长，要不这样，到了医院，你只要把那位管停尸房的叫来，你就什么也不用管了。由我一个人进去查看，你看怎么样？”王清华只好退一步给杨泽勇说道。王清华也想不到杨泽勇一个警察厅的厅长会如此胆小，而且看杨泽勇的样子并不像是伪装的结果。
杨泽勇这才勉强答应，拨通了管停尸房的中年女人的电话。不一会功夫，白天那位有些阴鸷的女人又站在了两个人的面前，同样是一副白色的大口罩，把整个脸几乎都遮盖了起来。
“那什么……你带王书记再去一趟停尸房，王书记还要看看今天下午看过的无名女人尸体。”杨泽勇对那中年女人说道。
那中年女人点了点头，还是一言不发，只看了王清华一眼，就迈步向停尸房走去。王清华只好尾随其后，回头看了一下杨泽勇。只见杨泽勇摇了摇头，意思是自己就不去了。王清华只好苦笑一声，独自跟着女管理员，往停尸间走去。
迈步走进停尸房的那一刻，王清华就感觉自己做的实在有些太荒唐了。世界上怎么会有神鬼之属呢。自己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吗。
可是刚才那女子的身影却在自己的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神之属，那么刚才那个女子又会是谁呢？那女子的长相跟自己下午见到的那个无名女尸实在是太相像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