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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瑞根     江山美人志txt下载     江山美人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三节 狡兔三窟

    画舫内陷入一片沉寂,唯有湖风掠过卷起幕帘的声音浮荡在舱。良久,一声清脆的盏盖碰碗声惊破沉默,当众人瞩目望去,面南背北当而坐的肥胖男子却不紧不慢的端起茶盏细细的抿了一口,“好茶,武夷大红袍果然妙极,谢老大,啥时候也在送我几两,如何?”

    “廖大人,这都啥光景了,您还有兴趣谈论茶道?等咱们过了这一难关,别说几两,待我将那几棵悬崖上的茶树包了全数送给您又如何?”这等时候听得肥胖男子还有兴致谈论茶道,一旁的年绅士啼笑皆非,却又不好不答话,只有苦笑着应承,“就只怕正如钱老所说,咱们这几家到那时候还能剩下几家呢?”

    淡淡的摇摇头,肥胖男子放下茶盏,咂着嘴道:“也别那么悲观,现在大伙儿来不就是想商量一个解决之道么?时局变化虽快,不过万变不离其宗,江南这片土地始终还是要有人来扛起大旗,总不成打仗就不吃饭不穿了吧?”

    “廖大人,您哪里知道我们的苦处。以我谢家来说吧,咱谢家以河运起家,泉州府是我们谢家的基地现在河海联运,运输业是我谢家的根基所在,可是现在东海战乱,金陵这个最重要码头已经落入了大殿下手,而北方燕云与东海两郡税赋已经翻了一倍,而且由于局势紧张,治安形势也日趋严峻,我的船队已经连续两次被劫,我家赔偿的金额已经过了五十万金币;南面,米兰人的船队有米兰王家舰队护航巡逻,安全无虞,商家都逐渐转投米兰商人的船队,我谢家生意大受影响;西面五湖一样不稳,帝国与马其汗人交替控制温宁,而安庆、岳阳的控制权又在六殿下和三殿下之间换手,过境关税高得惊人,九江落在一个太平余孽手,情形反倒赛过其他几府,谢家现在完全是在苦苦支撑,别说六殿下还在大肆索要捐厘,就是不要,我看这生意也维持不了多久了。”年绅士说完,摇头叹息不止。

    “是啊,廖大人,我们周家情形和谢兄所说的也大同小异,大伙儿都知道我周传南只做一样生意,那就是盐,盐从哪儿来?不就是靠海边盐场么?现在东海郡境内的盐场已经被大殿下扣留,我派人去交涉,没有任何回音,五湖战乱,河朔路阻,关西那边的盐运过来价格上涨了八成;维扬这边仓库里的存货已经告罄,我从金华那边紧急调运了一批货过来,可在半路上被楚王府新成立的什么税检司拦住,非要按百抽十抽取什么战时厘金,我这可是仓库之间转运,有没有买卖,怎么会要抽取厘金?这简直是千古奇谈,可每人听你的。抽就抽了呗,还没到维扬,又接到楚王府新成立的专卖商品管理署通知,所有专卖商品一律由楚王府专卖署统管,原来郡守府颁的专卖许可证一律废止,需要重新申领,我购得的三年专卖权不到一年时间就作废不说,而且新的专卖权价格比原来在郡守府买的涨了两倍,这到底还要不要人做生意啊?”一头白巾包头,布衣麻衫的周姓汉子黯然道,“我周家自我曾祖父传下来已历四代,难道就要败在我周家南手?!”

    “谁说不是呢?”看见众人愤愤言,矮瘦慕容姓男子也不甘寂寞,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咱们慕容家主业虽然做的是奴隶生意,但这也是帝国法律容许的,可是在别人眼咱们似乎始终低人一等,税务司第一站走的是咱们家,稽查司走的第一家不用说也是我们慕容家,特许权经营许可证,嘿嘿,周老大翻了两倍,我们可是翻了三倍!您说生意好,咱们也不说其他了。可是您看看生意,现在粮价暴涨,一般人家谁还愿意添人丁啊?什么生意都不好做,都不景气,谁还来买你的货?好不容易看见倭人打败了多顿人,本以为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赚一笔,可没曾想到水军又不准倭人船只进港,气得倭人一下子把所有奴隶全卖到了米兰和南洋,这不是有意要逼人上绝路么?”

    众人七嘴八舌的闹腾起来,人声鼎沸,闹闹哄哄,看样子也是积怨已久,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泄一番。

    “好了,诸位,现在不是诉苦的时候,事已如此,咱们还得面对现实,想一想该怎样度过面前这个难关。眼下局势混乱,咱们鼠目寸光,也难以看清楚当下的大势展,廖大人久居朝堂,见多识广,想必有言以教我们,不如请廖大人替咱们拨云散雾,一窥大道。”一直坐在上端的白净青须年绅士终于话了,他话音一起,舱顿时安静了下来。

    作为江南七大家之家的掌舵人,*的见识和眼光远非这些只知道整日经营生意的其余几家商人可比,经营生意固然需要和地方官府结交,也需要和周围各方势力保持必要联系,但江南承平已久,有是帝国财税重地,任谁执掌帝国大位也不会轻易动摇江南的根基,这已经是无论朝野人士的一致共识。作为江南七府的商人们,在不断扩大自身生意的同时,也多多少少和帝国朝的各方力量有所勾连,但作为趋利的本性,他们也不愿意过分与一直变幻不定的朝勋贵们走得太近,尤其是在司徒明月执政后期,频繁的势力调整和官员整合,让商人们无所适从,往往花费无数金钱人力攀上的的线,也许没隔几天便成为阶下囚,甚至有可能受到池鱼之灾,所以到后期的商人们都是越谨慎,出了牢牢傍住在座的廖其长之外,他们更是团结起来,结好当地驻军和水军上层官员,反倒是与远在帝都的朝大员们来往少了许多,当然在金钱上的孝敬还是分毫不少的。

    早在帝国皇位出现变数之前,作为江南郡郡守的廖其长便敏锐的察觉到了帝国即将面临的风暴远非以往曾经经历的风风雨雨那么简单,他就曾经提醒过江南七大家人狡兔三窟,应该将集在帝国东部三郡的各种资产和投资加以分散,不要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并指出相对贫瘠落后的西北和北吕宋也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个建议虽然曾经引起了一阵江南资金涌往西北和北吕宋的热潮,但东南三郡一直平静的局势让各大商家一直舍不得转移在三郡的投资,唯有作为七大家之的家家主*对廖其长的看法相当看重,开始逐步投资重点由东海、五湖转向西北和北吕宋,并开始分散投资方向。从金融行业到种植园再到矿山开采业,家在西北和北吕宋的投资已经过了其他六家投资总和的两倍以上。尤其是出资收购了原来由帝都商业势力控制的西北大通钱庄更名为江南钱庄西北分号,使得家的资金和资产转移度陡然加快,并在步西北银行之后,第二家获得了在北吕宋开设钱庄和银行的许可,甚至走到了先与家进入西北的金陵钱庄和万丰钱庄之前,现在更是竭力争取获得在西域诸国和关西地区金融市场准入许可。

    在看到了天南纳入李无锋控制范围之内,他又是第一个派出代表恭贺李无锋,并提出收购原来由亲郎氏家族控制的南方银行(因为郎氏的倒台导致挤兑濒临破产清盘),以稳定民心,得到无锋高度赞扬。他的积极表现不仅赢得了萧唐、詹姆斯以及杨正彬西北高级官员的友谊,也为他资金安全提供了强有力保障。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他一直十分感谢廖其长,感谢对方为他指明方向并穿针引线,使得他在这个时候的心境要比其他几家轻松许多。

    早在廖其长邀请无锋东进五湖江南的提议遭到拒绝后,廖其长就已经凭借他多年来政治生涯的灵敏嗅觉感觉到东南三郡很有可能会遭遇几百年来前所未有的大战乱,当然他并不清楚旱灾将会是这场战乱的强力催化剂,但是乾坤道背后司徒彪的强势崛起,司徒泰对东海一郡甚至江南的勃勃野心,来自海上倭人的疯狂扩张,司徒元背后米兰人的贪婪胃口,马其汗两个雄才大略的政客,加上一盘散沙的帝国各派势力,这一切都很有可能将整个东南三郡陷入万劫不复,但是他先期的预言和指点,唯有*算得上是不折不扣的听进去了,但是家过于庞大的资产不可能在短短一两年间完全转移,而氏一族内抱侥幸心理的人也在或明或暗的拖延着资产转移进度。

    直到倭人兵多顿,司徒泰大军南下,眼见得先期的预言一步步变成现实,而由于战争频繁导致的财政骤然吃紧,这一切都慢慢开始转嫁到作为江南新兴富裕力量的商人们身上,他们才真正醒悟过来,只是现在是不是有些太晚了呢?

第六十四节 狂澜在即

    与肥胖身躯极不相称的如水目光平静的掠过众人或后悔懊丧或焦灼气愤或沮丧惶恐的脸膛,廖其长心暗叹这些短视的家伙,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自己已经三番五次提行他们,可是狭隘的目光让他们之直到看见眼前这一丁点的地方,如同井底之蛙,始终难以看到大千世界。

    正如自己与李无锋谈论到江南商人问题时对方所说的那样,商人始终只能成为一辆战车上的轮子,轮子的好坏能够决定战车奔跑的度,但它缺却不会自己奔跑,也不会决定方向,领导战车方向的只能是战马,而作为历史引导者的战马,那就是能够占据高度看问题的当权者。战车飞奔时没,消耗磨损的只有车轮,而战争进行得越惨烈,持续时间越长,带给车轮的伤害就会越深。

    廖其长此时才觉得对方的话实在是精辟,看看眼前这帮家伙,平素的飞扬跋扈财大气粗早已消失无踪,面对强力政权的敲诈勒索,他们连声都不敢吭一吭就只有乖乖的将自己财产奉上,说内心话,他真不想搭理这帮家伙,但是自己作为江南郡的郡守,又是铁定的江南商业势力的代表人,如果自己在放手不管,只怕江南工商势力真的就会在这海雨天风般袭来的大战十不存一了。

    “诸位,现在我们需要的是静下心来商量一下,如何最大限度的保全各自家族资金财产和利益,废话我不想多说,想必大家现在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没听我提醒大家的话,不过现在谈这些已经没有多大意义,还是正视现实最为重要。”廖其长本来不想提及往事,但想一想这些家伙当初的阳奉阴违,心里就有些不大舒坦,忍不住就要夹枪带棒的敲打一番。

    一干人脸上都露出愧疚后悔的尴尬神色,当初廖其长的提点还总认为是对方与李无锋私交密切想要帮助李无锋开拓一下局面,没想到一语成偈,还真被对方言,只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倒是真盼着对方现在能够给众人指点一条明路,以便最大限度的保全各家利益。

    “我可以开诚布公的告诉诸位,根据我的观察判断,目前最为安全的地方应该是李无锋手控制的关西郡和天南郡,当然缅地也不错,只是基础条件差一些。诸位可能要问,李无锋控制地区那么大,为什么单指关西和天南呢?关西天南方经剧变,一朝天子一朝臣,既然换了主人,政治经济势力都会在一段时间内进行大规模的换血清洗调整,这是每一朝每一代每一地都不可避免要经历的,正是这样,才能给予外来人的机会。这方面家大概已经走到诸位的前面,天南郡的南方银行已经被家收购,现在已经成为整个天南和缅地仅次于西北银行的第二大银行,而且家也在整个大西北赢得了相当政治信誉,这也是确保家资产安全最重要的保障。”

    廖其长的一番话立即位家二人引来一番唏嘘声和一片嫉妒的目光,怪说不得尽半年来家就开始变卖产业,经营规模也逐渐变小,本还以为家势衰,甚至还有两家以为能够取代家在江南七大家席的地位,没想到却是如此原委。

    倒是*笑着迎上众人的目光不慌不忙的道:“兄弟也并没有什么先见之明,当初兄弟也曾邀请诸位一道到西北投资,只是诸位似乎都没有多大兴趣,所以*不得不先行一步,至于南方银行么,那是因为某先前收购了西北的大通钱庄,有这层因素在其,所以承蒙李大人看得起,要某接手而已,其实并不是什么肥缺,若是论经济收益,只怕家还要亏损一些,不过某觉得值得。”

    当然值得,一干人都是商场打滚的精油子了,金融行业准入在各地本来限制就十分严格,你资金再雄厚如果与当政者关系不睦,也永远无法踏入这个市场半步,南方银行曾经是天南金融界龙头,接手后凭借家的资金和当权者的支持,很快就可以起死回生,更难得的是赢得了李无锋的欣赏,可谓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天大好事。

    看见一干人脸上更是晦暗惨淡,廖其长觉得有必要鼓励一下众人信心:“诸位,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廖大人,只怪当初咱们没听您的教导,所以错一步,步步错,现在也只有您能替我们指点一条明路,看我们江南七大家究竟该向何处去了。”干咳了一声,佝偻老者站起身来向廖其长深深一鞠躬,慌得廖其长也赶紧站起身来扶住对方道:“钱老,您过誉了,这也不能怪大伙儿,毕竟故园难舍,这恋乡之情谁也不能轻易抹杀,只是眼下局势即将大坏,恐怕我们也不能不作最坏的打算了。”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落在了自己脸上,廖其长感觉到这些目光背后的企盼和压力,从政这么多年来,他还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大的压力,几乎让人窒息。

    “诸位,江南局势虽然短期内还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但我个人看法,面临一场大的战乱已经是无法避免的了。我们先从这场突如其来的旱灾来看,这场旱灾已经波及整个东大6,尤其是北部,除了倭地等极个别地方小春粮食丰收外,其余各地都是大面积歉收甚至绝收,而截至目前,旱情依然没有缓解的迹象,出了江南和五湖临江临湖地区还能勉强维持外,这样的旱情再继续下去,恐怕在整个东大6又会是一场大灾。”

    “咱们江南和五湖因为水系纵横,灌溉达,无论如何粮食也不会出现绝收现象,顶多就是歉收程度,这本来是好事,但在外人眼,恐怕就成了令人垂涎的肥肉了。远的不说,我估计大殿下的下一步计划,必然是要兵进江南,要维持他那庞大的军队,江南无论是从粮食问题来说还是从财税方面来看,都是必不可少的,拿下江南,不但可以保障他的政权运转,而且还可以斩断当今皇上的一条臂膀;而楚王殿下在东海的表现太过糟糕,已经助长了大殿下南下的决心,楚王殿下现在的军事力量根本不足以与大殿下抗衡,所以才会如此大张旗鼓的扩军,而扩军就需要军费,向诸位募捐也再正常不过了。可是另一面,作为楚王殿下的后盾米兰人一样遭遇了旱灾,他们也需要粮食,米兰人介入在情理之,而且米兰人绝对不会只甘于躲在楚王殿下背后,他们如果真要进了江南,只怕再也不肯退回去了吧。”

    虽然是盛夏,刺骨的汗意却毫无阻碍的浸入众人的内心深处,他们从未有过从事关整个帝国政局变化的角度来考虑过自己家族的利益,江南已经成了诸方势力眼的肥肉,各方都势在必得,那楚王殿下联合米兰人对上大殿下的大军,争夺战将会江南打响,这一仗将会打成什么模样?会持续多久?自己家族该站在哪一边,而最终的获胜者又会是哪一方?站错队的下场可想而知。

    “事情恐怕还不仅仅如此简单,六殿下现在在五湖已经站稳脚跟,并且赢得了五湖地区土地贵族们的全力支持,现在一样在大肆扩军,除了应对马其汗人的威胁外,他会不会打江南的主意,尤其是在大殿下和楚王殿下以及米兰人生战争的时候,他会走向哪一步,我也无法预测。另外龟缩在九江的那个太平叛党头子成大猷,这么久来一直关起门来厉兵秣马,更奇怪的是各方都对他视若不见,这个人同样有着相当危险性,一旦江南成为各方大战的战场,他会不会掺和进来,也很难说。”廖其长字斟句酌的补充道。

    “总而言之,这场战争一旦爆,必将旷日持久,绝非三五个月或者半年能够结束,这就需要巨大的资金来支持,江南是所有逐鹿者心目的大菜,而诸位就是那些人眼最好的资金财产贡献者,也就是大菜最精华的一部分。”

    作为在官场政坛沉浮几十年的廖其长,他的这番分析即便是司徒泰、司徒元、司徒彪甚至成大猷以及米兰人坐在一旁旁听,也不能不佩服这个家伙嗅觉的灵敏以及眼光之宽阔,仅仅是从江南七大工商家族势力的利益出,他就能够分析出这背后的深层次根源。

    廖其长的一番话落地,整个画舫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面面相觑间,所有人都能够看到对方眼的惊慌和绝望,争夺江南的大战爆在即,而为了夺取胜利,自己家族在那些手握大权者手纯粹近乎于肥羊,毫无反抗之力,唯有乖乖献上全副身家。拿自己骨头来熬自己的油,这是对这场战争最真实的评价战争不但要破坏经济环境,而支撑战争的经费还必然要落到在座众人身上。

第六十五节 面纱

    画舫的呼吸声似乎也沉重了许多,几乎所有人都在考虑这位郡守大人一番言论带来的冲击力,如果事情真的按照他所预料的那般展下去,江南七大家百年来建立起来的基业恐怕真的会毁于一旦。战乱,工商势力素来就是最好的待宰肥羊,可供榨取的价值远胜于土地贵族,司徒泰也好,司徒彪也好,或者是米兰人也好,无论是谁得势,他们的胜利都将是建立在江南工商势力坟墓之上的。

    “那依大人之间,局势已经是无法挽回,而我们也只能坐以待毙么?”钱姓佝偻老者低沉的声音代表了舱其他人的心声。

    “局势虽然不是我们所能左右,但我们并非只能消极等待,至少现在司徒泰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东海,而司徒元也会抓紧这一段时间训练军队准备对抗,在司徒泰没有正式进入江南之前,米兰人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踏入江南,这一场大战暂时还不会爆,但随着旱灾程度日益严重,我判断在秋收前后,这一场战争必将打响,所以留给我们还有三个月时间。”

    “我想诸位各自都有各自的门道,能够将资产转移就尽量转移,尤其是大额的流动资金,固定资产暂时不宜大规模变卖,毕竟现在楚王府已经对诸位十分关注,只能通过正常的投资和经营,在不经意间实施自己的行动,能够做到哪一步算哪一步。另外,对于楚王府和大殿下以及六殿下那边,大伙儿不妨都先疏通疏通,毕竟这么短时间内要想将诸位家族的资产全部转移不大现实,留在江南的也需要做好留守准备,不偏不倚,尽量避免让各家找到挑衅的借口,能够交好更好,这样无论谁在最后掌权,也可以做到保持友善。”

    “现在帝国各地情形都不太乐观,我个人意见,诸位资产转移还是以西北控制区为主,根据诸位自身展特点进行选择。关西和天南基础设施较为完善,而缅地、腾格里草原地区则还属于未开地区,机遇更多,这就要靠职位自己决定了。西北那边需要我帮忙的,我可以帮助联系,*先生一样可以为大家提供帮助。总之,如果要尽可能避免风险,诸位动手的度就要更快,而且要尽量避免被楚王府察觉。”

    廖其长的最后定语终于尘埃落地,在众人心激起的波澜却是久久不能散去,三个月时间要想把经营百年的资产顺利转移,这不是一件容易事,而且还需要避开楚王殿下的耳目,这就需要花些工夫。

    画舫之议在辉煌帝国经济展史上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其作用不仅仅是短期内江南资金的大量涌入西疆都护府控制权,使得一直处于偏远落后的帝国西部地区获得了强大的展动力,更重要的是江南的工商势力在七大家的带领下开始了西迁之旅,大量工商业人才涌入西部地区,使得帝国西部地区一扫保守之风,在李无锋的支持下,西疆都护府境内的工商业展开始走上一条康庄大道,也成为西部展一个重要转折点。

    兵谏的结果既像是在意料之,又出人意料之外。

    圣王出巡龙泉黑山的日程一拖在拖,让薄近尘和许哲的布置不得不全面推后,种种安排因为先期的动作而有所暴露,使得薄近尘和许哲不得不用其他辅助手段来掩饰,尤其是军队的调动,在河朔这片土地上,要想瞒过于永志更是艰难,好在总算达到了预期目的。

    圣王终于出巡了,当尤道方的车队驶往北方的龙泉府时,薄近尘和许哲以及蓝百林在河间的逮捕行动也正式开始,但在最关键时刻,蓝百林却失了踪,当薄近尘和许哲预感到情况不妙时,事情已经完全没有挽转余地。

    尤道方和于永志联袂出现在兵变部队前方时,薄近尘和许哲再也没有任何悬念,他们已经瞅见了站在二人身后的蓝百林,没有做任何辩驳和反抗,薄许二人束手就擒,只是那抹不甘和失望却一直缠绕在二人心间。

    薄近尘和许哲的突然因病归隐在河朔太平教控制区不可避免的引了一阵政治动荡,忠于薄近尘和许哲的部队遭到了残酷无情的清洗,虽然尤道方再三叮嘱于永志不得波及二人麾下军队,但险些遭遇不测的于永志一遭权在手,便把令来行,疯狂的进行报复,这立即引了兵变。

    兵变的结果便是四万多忠于薄近尘和许哲的精锐军队突破包围圈经晋南下逃往九江,而往九江要求成大猷将这批叛军的公函如石沉大海,毫无音信,而布署在九江与晋边境地界的太平军对尾随而来的太平军明确表示,没有成大猷将军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踏入九江领地半步,否则将视为敌对攻击。

    面对这种情况,尤道方和于永志理智的撤回了追击军队。河朔地区的清洗使得尤道方和于永志的控制力得到进一步加强,但这并无助于粮食危机的到来,除了河间府情况稍好,黑山龙泉的形势在进入六月后已经变得越来越糟,从地主大户家获得的囤积粮食并不能维持太久,尤其是在太平军仍然保持着十多万大军的情况下。

    九江府。整个府城笼罩在一片欢庆的气氛当,当来自北方使节车队到达府城城门时,热烈的气氛达到了顶点。迎候在府城门前的士绅商贾们披红挂彩,焚香鸣炮,庆祝九江光复。帝国内政副大臣带来的诏书宣布了皇帝陛下的任命,成大猷心系帝国,能翻然悔悟,授予五湖郡九江府城守兼新组建的帝国南部军区第十三军团军团长。这道诏书的明示化标志着帝国南部又一大势力的逐渐成型。

    大6公历698年6月o日,太平军将领成大猷在九江府布公告,宣布接受招安,同时唐河帝国内政副大臣朱达宣读了由帝国皇帝陛下签署的帝国行政总署和军务总署联合,任命成大猷为五湖郡九江府城守,并授权他组建帝国第十三军团,成大猷任帝国南部军区副总指挥兼第十三军团军团长。

    成大猷坐在上大椅,以手抚额,脸上淡淡的苦笑还未完全散去。将一干特使们送入九江府城外河上最富盛名的妓寨,他便命令自己几个部下以最快的度赶回城守府。看见座下一干手下们掩饰不住的兴奋笑脸,成大猷不由得下意识的微微摇头。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了,成大猷不知道自己这样的选择是错是对,司徒峻固然不必考虑,司徒彪的要求似乎有些过分,但司徒泰呢?强势南下的大军已经威胁到了自己的地位,自己纵然是想当一个独坐一方观风辨色的草头大王也不行了。

    投入司徒彪麾下,自己落不到半点实惠,而以司徒彪目前的军事实力,说实话,成大猷自己也并不大把对方打上眼,唯一的选择就是在新任的皇帝陛下和司徒泰之间。司徒泰雄厚的军事实力在对方拿下整个东海这一战役表露无遗,虽然司徒元第十军团战斗力不值一提,但能在短时间内攻下固若金汤拥有第七兵团两个师团守御的金陵府,而司徒泰大军并未伤筋动骨,这就不能不让成大猷有些担心了。

    但是司徒泰同样有一个弱点,那就是他在战略区位上的危险性,北面西面都有强敌虎视,东面还有敌友难辩的倭人,东海虽然收入囊,但这几个月来的战事已经让东海经济面临崩溃,燕云郡的财政收入只怕连江南一个府也抵不上,这样的财政基础,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取得江南,司徒泰的强大军队就像是建立在沙滩上的大厦,随时可能倒塌。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司徒泰手下有的是能打硬仗的大将,自己过去又能怎么样呢?能有现在的自由潇洒么?投效皇帝陛下则不一样,至少皇帝陛下目前是占据着正统大义,和楚王陛下结成的战略同盟使得他们在经济上暂时还没有多少后顾之忧,而帝都现在更像是一个坚不可摧的钉子钉在帝国腹心,无论哪一方要想绕过它,都不得不考虑一旦禁卫军团从帝都突然出击将会出现一个什么样的情形,司徒泰也一样。

    缺乏能征惯战的将领可以使自己在皇帝陛下和楚王联盟之间拥有更多的筹码,这是成大猷最终下定决心的最重要原因,尤其是在四万多温和派精锐军队投入自己麾下后,更滋长了他的这一决心,而与帝国央的谈判也终于取得了实质性的进展。组建第第十三军团、二十万套军服、三百万帝国金币的期军费,终于让这几年来笼罩在成大猷脸上的面纱掀了开来。

第六十六节 谁拳头硬

    看到主帅似乎若有所思,原本一直因为过度兴奋而交头接耳的一干部下都渐渐平静了下来。难怪他们如此兴奋激动,能够鱼跃龙门,一下子从叛党乱军成为帝国的高级将领和官员,这种突如其来的身份巨变的确让他们一时间难以压抑自己的感情。他们都不是坚决的太平教崇拜者,无论是先期跟随主帅的部下还是后期投奔而来的部属。太平教这么多年来经历的风风雨雨已经让他们看清楚了单单靠一份热情和执着就想坐天下享荣华纯粹是一种虚幻的梦想,而主帅在动荡的乱石能将自己一干人带到如此地步也让他们对主帅充满了敬佩和无条件的信任。

    在九江的低调和保守一度让成大猷的部属们有些不解,面对来自各方抛来的绣球媚眼,成大猷也都是热情相迎礼貌相待,但却始终不肯表明态度。即便是对在河朔的圣国,成大猷依然不时送上一份不厚不薄的礼物,让部下们完全不能理解自己这位主帅究竟想要干什么。而大量起用旧官员、帝国政策制度一样不变、与当地士绅保持和睦友善这些表现也让不少一直追随成大猷的老部下感到不满,但好在成大猷的威信足以压制一切来自自己内部的不满呼声,所有政策都被毫无更改的推行下去,以至于在整个五湖地区,打着太平乱党招牌的九江府反而成为了经济最繁荣治安最稳定的一个府,这不由得让五湖地区的传统贵族势力大跌眼镜。

    而这一切,幕布终于在今天被掀了开来,各有封赏任命的将领官员们面对着今天的盛大场景,都不禁佩服自己主帅的智慧,久等有席坐,这句俗得不能再俗的古话成了这一次收获的最经典诠释。

    成大猷虽然不想打击兴高采烈的部下们,但他不得不给他们泼一泼冷水,让他们过度热的头脑清醒冷静一下,以便于自己下一步计划的展开。司徒朗也不是省油的灯,除了这第一批军服物资和军费外,恐怕再想从他那里挤出点东西,就要看自己的表现了,不过成大猷从来就没有想过要靠外人的施舍和恩赐来维持自己的统治,把自己的生存权利掌握再别人手素来不是他的习惯,尤其是在这个所谓的主人也并非足够强大。

    “张山,帝国央财政总署送来的银票去核对没有?夏季军服以最快度下去,原来太平教的东西可以丢进垃圾堆了,一切原来的标记都要去掉,咱们既然接受了帝国的招安,在面子上至少必须作足。”成大猷没有大力几个一脸企盼之色的师团长,径直问自己的后勤财务官。最为以军事立足的成大猷,自然直到后勤保障对一支军队的重要性,所有人都直到九江府掌握财政大权的并不是财政署长,却是这个不伦不类的后勤财务官。

    “大人放心,属下已经去核对了,准确无误,三百万金币没有任何问题,属下已经把它转到南洋商业银行去了。军服已经在各师团开始开始下,不过盔甲方面,大人是否可以考虑也进行一些更新,尤其是第四第五师团。”面目精明的男子衣着朴素,在生活作风方面上它与自己的上司颇有些格格不入,但丝毫没有影响到二人的密切关系。第四第五师团就是由叛变逃出河朔的太平军整编而来,而第一第二第三师团则是成大猷的老部下。

    “嗯,把仓库里的库存盔甲下给第四第五师团吧,另外继续加大向商人们的订货,务必保证有足够的库存,我打算从第一第二师团第三师团各抽出一个联队,第四第五师团合计抽出一个联队,马上重新组建两个独立师团,库存的盔甲和武器都需要大批补充,那三百万金币正好应急。”成大猷淡淡的摆摆手,不容置疑的吩咐道。

    “大人!”不但后勤财务官愕然失色,连同堂下其他几名军官也一样惊讶莫名。要知道第四第五师团的组建也才是两个月之前的事情,刚刚完成整编命名,现在九江一府之地已经支撑起十万大军,这样大的经济压力已经让财务官倍感心力憔悴,虽然帝国才给予了三百万帝国金币的军费,但这也仅仅够补充必要的装备和物资,连士兵们的薪金也难以维系,现在上司居然又提出还要征兵,这简直让他无法接受。

    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很少怒的财务官终于爆了:“大人,我不知道大人在想什么,现在一个军团十万人驻扎九江,难道大人还认为九江不够安全?当初五万人我们不也一样坚持过来履险如夷,现在军队数量翻了一个倍,难道反而更危险了么,还需要扩军来保障安全?”

    对自己财务官的作,成大猷并不觉得奇怪,换了是他,他也一样不能接受这样匪夷所思的扩军计划,短短几个月间,在外界没有任何威胁增加的情况下,一下子把军队数量扩增一倍有余,这样的行动在财务官眼,自己大概真是被成功冲昏头脑,要穷兵黩武竭泽而渔了。

    成大猷没有直接回答自己后勤财务官的质问,而是把目光转向期期艾艾犹疑不定的其他几名军官,“你们几个的意见怎样,是不是和张山抱有同样看法?”

    几个军官交换了一下眼色,最后还是由最年长的一名军官出面道:“大人,增强军事实力固然重要,可是咱们只据九江一府,现在在扩军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这样大规模的扩军带来的财政和后勤压力恐怕您也得考虑一下,张大人这样着急我们弟兄几个觉得还是有他的道理。”

    点了点头,成大猷宽慰之也有些失望,宽慰的是自己这几个手下没有一味附和自己意见,也没有狭窄的只从军队角度出来看问题,失望的却是自己部下仍然没有一个能够占到战略高度来看待这一次的整编和即将面临的复杂局势,看来要培养一个具有长远目光和战略意识的将领还不是一年半载就能成功的。

    “张山,你先不要激动,我要扩军自由我的道理,也有我的分寸。”成大猷丝毫不带感**彩的解释显得有些干瘪无味,没等主帅作下一步解释,财务官却已经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大人,您的理由对我来说不成立,我只知道现在一个军团光薪水放就需要三四十万金币,九江目前的财政根本无法支撑,而帝国拨给的经费您又说需要重新补足装备和物资,我不知道您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更不用提您说的再增加两个师团军队编制。”

    “我不是说过了么?我自有分寸!明天楚王殿下的特使将会送来一张一百万金币的银票,可以聊解燃眉之急,但我所说的扩军计划不能停顿,必须不折不扣以最快度执行!”顿了一顿,成大猷有些阴冷的目光扫了一眼堂下众人:“大家把目光放远一些,问题看深一些,司徒朗为什么要花费这么大代价招安咱们?司徒泰为什么会百般拉拢咱们?这司徒元为什么会双手奉上一百万金币的银票?难道他们是傻子不成?”

    财务官欲言却在主帅严峻的目光下又吞了回去,“大伙儿想一想,他们看了咱们的什么?不就是咱们是一支能打硬仗的军队而态度似乎又和河朔那边有些不一样么?最主要的还是咱们这帮兄弟能打仗,能打胜仗!看看司徒元在东海的表现,半年之内就把偌大一个东海郡全数交给了司徒泰,枉直手还握有二三十万大军。可咱们呢,几万人就能把帝国十万大军打得落花流水,这就是资本!如果咱们没有了这个资本,那咱们就连狗屎都不如!”

    “司徒朗想的是什么?司徒元想的又是什么?不就是想借我们的力量去对付司徒泰么?咱们可以不去么?拿了人家那么多东西,不去似乎说不过去?也许大伙儿在想,咱们真要不去和司徒泰硬碰,他们拿我们也没辙!但是大家想过没有,就如刚才张山所说,这一个九江府能支撑起咱们这十万大军?没了帝国的支持,咱们只怕连今年都过不了就得玩完!大家伙儿可能又在问,既然连十万军队都养不起,那为什么我还要扩充两个师团?这不是自己抽自己耳光么?”成大猷的目光像蛇信子一般慢慢的在厅堂游移吞吐,闪烁不定。

    “我告诉你们,正是因为咱们现在没办法活下去,那才要置之死地而后生,搏他一搏!”成大猷长身而起,傲然环视众将:“既然九江这片土地养不活咱们,难道咱们就不能占他娘的一块更大更肥沃的土地么?谁说的哪块地盘就该谁占着?!我告诉你们,谁说了也不算,哪怕他是皇帝老子!谁拳头硬才由谁说了算!”

第六十七节 乱中乱

    猛地一旋身紧走两步来到被淡绿色丝绒幕帘遮得严严实实的墙壁前,成大猷呼啦一声将幕帘拉开,一幅巨大的以九江为心的地理位置示意图呈现在诸将面前。

    “大伙儿看一看,咱们九江处于一个什么位置?西有黄冈,西北是晋,北面是帝都州,南面是安庆,东面却是江南郡最大的粮仓――湖州。眼下司徒泰的大军已经控制了整个东海郡,东海南部三府鲁阳是司徒泰威胁帝都的一个支撑点,而金陵则是司徒泰大军控制重点,现在根据情报反映,金陵城的军队已经达到了一个军团,我判断司徒泰一旦将东海势力整合完毕,必然会南下江南;而我们南面的司徒彪这几个月也没有闲着,除了积极笼络安庆、岳阳和温宁三个产粮大区的士绅们外,在军事上动作也很大,除了大肆扩充6军外,还在加大力度整合水军,五湖江南地区水道纵横,纵横贯通,水军机动性和隐蔽性都远强于6军步兵,我看他也不会只停留于眼下的三府地盘,他的目标指向会是哪里现在还很难说。”

    成大猷话音未落,立即有人问道:“大人的意思是司徒彪会对我们起攻击?”

    另外一人立即否定道:“这不可能,咱们现在已经归顺帝国,司徒彪和我们应该是站在同一条战壕里,他怎么敢向我们动进攻?何况咱们南部和安庆北部虽然都是一马平川,但在这之间的战略要地浔阳镇却在咱们手控制着,司徒彪要想攻击咱们,他可得付出相当代价才行。”

    问人也不甘示弱立即反驳:“那也不一定,大人曾经说过,咱们现在和周边都是建立在利益关系基础之上,没有盟友或者朋友可言,什么可能都有可能生。至于浔阳要地,那不过是战术层面上的问题,只要想办法就可以克服。”

    另外一人还欲再争,成大猷挥手制止了二人的争执,“司徒彪再打什么主意,我现在虽然还不敢肯定,但应该不会是针对我们。虽然他存在着攻击我们的可能性,但如果大伙儿细想,他真要进攻我们,不但在大义上理屈,而且我们目前的军事力量也需要衡量一番,这块饼子会不会硌着牙齿。最大可能性是向西进攻马其汗人,或者——”

    成大猷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东下金华或者湖州!”

    室内沉寂了好一阵后,才有一个将领结结巴巴的问道:“大人意思是说司徒彪将会向司徒元动手?!这好像不大可能吧?”

    “没有什么不可能!司徒彪现在啃不动马其汗人,司徒峻现在十几万人马挤在黄冈府,他也一样只有瞪眼看着,咱们控制这浔阳集这个战略要地,他要北犯,付出代价会更大,而东面湖州和金华乃是江南最大的粮食产区,从地质环境上来看,这两府其实应该和五湖郡五府属于同一块大冲积平原。看看现在的粮价,已登天位,旱情仍然在扩大,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我不知道到了九月间,粮食价格将会涨到什么位置。再看看东面的湖州和金华,湖州有太湖滋润,纵然旱情再严重,这太湖周围地区仍然不会受太大影响,而金华境内有富春江和千岛湖,情况和湖州相类,这等膏腴之地在整个大6出现粮荒的时候将是何等重要,你说司徒彪会不会动心呢?”说到这儿,连成大猷自己也忍不住咂了咂嘴,仿佛在品尝那膏腴之地的肥美味道。

    到这时候,一干将领才慢慢回过味来,把目光投放向了东面,既然司徒彪敢动手,那自己一方又有什么不敢动呢?

    “江南民风孱弱,军队战斗力素来低下,即便是一直排列在帝国原来七大军团的第七军团,其战斗力也很难与帝国北方西方一些独立师团相匹敌,更不用说要与一直名列帝**队战斗力前列的第一第二军团相比了,所以我判断司徒泰一旦南下,恐怕光凭司徒元的军力很难抵挡得住,也许米兰人也会介入。既然连米兰人都可以介入,司徒彪定然不会后人,那我们为什么还死守在九江呆呢?”成大猷眼贪婪的光芒暴露无遗,“湖州地域辽阔,有太湖一湖之水养育,湖区周围方圆百里根本不愁水旱,这太湖本来就是一个天然的调节阀,水灾来时,湖可以容纳多余洪水,而旱灾来时,湖水水位过周围河渠,湖水又可以反哺周围地区,这等上佳宝地,现在又有如此良机,我成大猷如果不取,岂不是辜负天恩,那是要遭天谴的。”

    一番煽情话语将所有堂下将领包括自己的财务官在内的所有人都深深吸引住了,如果真能将湖州收入囊,那九江就不在是一个孤岛之地,进可功,退可守,互为连环,而湖州一地不仅仅是粮食主产区,其辖地内工商业亦相当达,财税收入远远过九江,无论是战略地位上还是经济意义上都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一旦和九江连接起来,那自己一方的战略态势必将得到相当改善,扩展空间和影响力亦会得到极大延伸。

    “可是大人,您想过没有,我们如果真的东下湖州,虽然可以借一个防止司徒泰占领湖州的正名,但那就会直接和司徒泰的利益生冲突,司徒泰的军事实力不可小觑,咱们虽然不怕,但也需要小心为妙啊。”另外一个部下委婉的提出了自己的担心。

    “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司徒泰不错是强者,但咱们难道就是孬种么?天下本来就没有不承担风险就能得到的利益,要想吃下湖州,那就需要付出血的代价。和司徒泰一战是不可避免的,但我想我们如果能够在第一战表现出我们的实力,让司徒泰感觉到我们的强大,他也许会考虑他的主攻方向。另外,这一次司徒泰的南下大军我估计数量也就在五个师团到七个师团之间,而且我判断他一旦南下司徒元抵挡不住,米兰人肯定会在最短时间里出兵,那时候两强相遇,我们的压力会小许多。当然这只是我的看法和猜测,但这个险我觉得值得一冒!”

    不能不说成大猷的推断充满了许多臆测,战争一旦生,许多事情并不是像想象的那么简单单纯,但他最后一句话却说得不错,有些险值得一冒,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赌博,输赢结果往往能改变很多人的一生。

    成大猷的分析说服了所有部下,长久以来算无遗策的形象已经在一干部下们脑生根芽,巨大的利益诱惑也让他们觉得这一次绝佳机会绝对不能失去。所有布置下去的工作有条不紊的开展起来,两个独立师团亦南部军区第五第六独立师团的名义组建了起来,成大猷甚至还借保卫九江的名义向当地商会提出了他入主九江以来的第一次借贷,受宠若惊的商人们在两天之内就凑齐了成大猷提出的两百万金币贷款数额,并由商会会长亲自送到城守府。

    就在成大猷处心积虑的谋划准备参与即将到来的东南大战时,原本应该是东南大战的另外一个主角也在忙乎着,不过似乎这一次,他并不想参与到这一场事关唐河帝国命运的大战去。

    有些瘦削的年男子认真的阅读着放在案桌上的一叠纸张,纸张上方的星级标记标示了情报的密级和紧急程度,一边有选择的浏览着情报,眉宇间时而紧皱在一起,时而舒展开来,已经略略有些白的两鬓让悄悄走进来送上一碗燕窝的青年妇人有些心酸。

    “老爷,先吃了夜宵吧,这是汗王吩咐王妃特意送来的金丝血燕窝,对身体大补,吃了在看吧。”

    “唔,知道了,放下吧。我等一会儿再吃。”头也没抬,年男子眼睛依然紧紧盯在手信函上,“温宁府军事布署调整频繁,军事力量不断增加,驻军已经达到三个师团,而且还有增加迹象。这个司徒彪想干什么?难道还想反攻倒算不成?”

    年男子有些不解的喃喃自语,司徒彪这个家伙这段时间不断扩军备战,但是巴陵已经有自己一方三个兵团驻扎,而且还有牙宁坐镇,即便是他水军占优,但要想攻克巴陵城,只怕也是不大可能,但是要想反攻自己腹地,那也更不可能,司徒彪隐忍已久,不会看不清楚这间的关节,那他打算干什么?

    带着疑问,年男子随后将这张信函放下,而后的一张信函明显是同一笔迹:“司徒彪似有言和之意,已派出一名使者前往桑林城,其用意未明。”

    “言和之意?司徒彪难道舍得放弃巴陵?”年男子更加困惑了,下意识的摇摇头。

第六十八节 杀气腾腾

    窗外暮色苍茫,年男子站起身来,走到书房另一端,轻轻掀开遮去左边半幅墙的丝帘,仔细的打量着墙上悬挂的地图。这是一幅唐河帝国南部地区十分详尽的地理地形图,山岳河川、湖泊沼泽、城镇要塞都无一遗漏的呈现在图上,而从颜色深浅的区别也可以分辨出各地区之间的地形高低差异。

    “温宁府?”年男子手指沿着地图下滑,轻声自言自语,“向南是民风强悍的泽波行省,而且司徒彪不可能不知道这里驻扎有我们一个主力兵团,不可能,司徒彪无论如何不可能有如此愚蠢的行径。”

    轻轻摇摇头,年男子把目光东移定在了东面的金华府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莫非司徒彪想要对自己的兄弟动手?这似乎有些违背情理啊,司徒朗会坐视不管?或者说司徒彪已经不在乎司徒朗的存在了?”

    有些烦恼的开始在地图前踱起步来,年男子时而若有所悟,时而摇头叹息,显然是被目前的混沌局势弄得有些心烦意乱,这种情形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以往即便是再不利或者打了遭到了失利,但自己总能寻找出一丝半点蛛丝马迹,但现在的局势的确有些让人看不清展走向了。

    “对,米兰人,问题肯定出在米兰人身上!司徒彪要想东进,先需要获得一个正当而充分的理由,这个理由只能建立在米兰人也北进的基础之上,那外族入主江南,这可是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那司徒彪派特使前来,目的就再明显不过了。”目光在地图上反复游移,经过长久的苦苦思索,年男子目光闪烁,似乎终于嗅出了一丝腥味儿。

    半小时后,年男子已经坐在了桑林城心的大汗宫内,牛油宫灯高悬,将充满浓郁热带草原风情的会客室照得透亮,巨大的野牛头工艺标本悬挂在会客室正面的墙壁上,一双牛眼用黑宝石替代,在灯火下闪动着诡异的光芒,硝制好的雄狮皮匍匐在丝绒地毯前方,连鬃毛都透露出一份野气。精致的梭标和一把奇长无比的大弓斜挂在侧面的墙壁上,一列陈列柜依次排列着尖厉的狮牙、狰狞的豹头、斑斓的蟒皮、展翅欲飞的隼标本,似乎在炫耀着主人的狩猎战绩和辉煌。这是大汗宫内纯属于大汗个人的私人空间,纵然是后妃子女,未得毕希利本人允许也不得进入,由此可见毕希利本人对此得珍视程度。

    一幅地图摆在二人之间的矮几上,年男子正逐字逐句的向自己主子讲述着自己根据获得情报得出的分析和推断:“司徒彪在巴陵府其他两个方向都没有什么动作,唯独在温宁府大量集结兵力,名义上虽然是说为收复巴陵作战前演练,但从温宁进击巴陵,水军逆水,地势由低到高,任何一个指挥官也会选择从岳阳南下而不会选择从巴陵西进,这是一个常识,而现在岳阳方向没有任何异动,温宁方向却是磨刀霍霍,这是一大疑点,另外根据我们获得的情报,司徒彪秘密派出了特使来桑林城,这就更耐人寻味了,这种时候来桑林城,大汗以为司徒彪用意何在?”

    “那觉天你的意思是司徒彪想要东下,现在是要和咱们谈和来了?”毕希利反应非同一般的敏捷。

    “大汗明鉴,现在咱们在巴陵有三个兵团,又有牙宁将军坐镇,不但上欺岳阳,对温宁威胁更大,司徒彪军事力量摆在那里,没有解决我们威胁之前,他心始终是块心病,他派特使来的目的的大概就是要想解决这个问题。”雷觉天点头赞同。

    “那司徒彪不是已经向司徒朗臣服了么?那就和司徒元同殿称臣,他这样做怎样向司徒朗交待呢?”毕希利也提出了当初一直困扰雷觉天的难题。

    “陛下,眼下司徒泰已经拿下整个东海,现在正在调整兵力部署,我判断最迟不过两个月时间,也就是抢在秋收之前,司徒泰就会兵南下,以司徒元目前的军事实力根本不足以抵挡他兄长南下的步伐,那他的后台米兰人必定不会坐视不管,而且我想米兰人大概也早就等着这个机会好分一勺羹吧?米兰人既然能够进入江南,那这个均势就已经被打破,那司徒彪也就不存在任何顾忌了,防止外族人占领江南这个名义足够压倒一切不同意见,相信司徒朗一样无法反对。您看看,屯兵温宁,顺水东下,正好直杀金华,那可是江南的粮仓,在眼下旱情如此严重的情况下,能够控制一个水源丰富的产粮区是何等重要。”雷觉天有些惋惜的看着地图,如果当初温宁还控制在自己一方手,那说不定自己一方一样会参与到这场江南争夺战去了。

    “嗯,看来情况应该是这样了,米兰人这段时间表现得十分平静,大概也是看到了这一点,一心一意在为北上作准备吧,有情报反映他们原来在东南和南面与马哈德和南洋联盟接壤地区还驻扎有第三军团的几个师团,现在兵力已经大幅减少,估计都已经抽回到了北部吧,当初我还怀疑会不会是有意向咱们示威呢,原来是早有打算啊。”毕希利若有所悟,“那觉天你的意思是咱们也可以借这个机会好好活动活动?”

    “没错,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当初我们没能抓住机会西进三江,就是因为司徒彪在巴陵周围重兵压境,而我们在三江内部的安排还没有完全布署好,现在时机已经成熟,就算司徒彪不来找我们,我也打算向大汗建议攻占三江,现在司徒彪既然有意和解,那正好,巴陵可以再抽出一个兵团来,我们的把握更大了许多。”雷觉天显然是进入了状态,脸色有些红,一边指点着地图,一边滔滔不绝:“不,司徒彪既然有心东下,我估计他根本就没有收复巴陵的计划,那巴陵城保留一个兵团足矣,用两个兵团南下加入这次战役,这样我们在罗尼西亚可以投入五个兵团,那边我们可以调整出包括两个羽林兵团在内的六个兵团西进,总计三十三万人投入战场,加上龟山族、牛当族和利靼族的策应,我相信我们完全可以在两个月之内彻底解决三江!”

    毕希利也被自己国务大臣的计划所吸引了,这是一台自自己登基以来规模最大的一场征伐计划,目标直指唐河帝国整个三江郡外带半个罗尼西亚,如果能将这片土地纳入自己国家,自己国家的版图将会因此增加四分之一,而国家综合实力也将得到实质性的飞跃提升,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值得期待的计划。但作为一国之君,毕希利在考虑诱人前景的同时,他还需要考虑这个计划潜藏着的风险和变数。

    “觉天,你打算让谁担纲这次战役?”毕希利注视着地图良久,沉吟着问道。

    “属下以为让明重将军负责南线强攻北罗尼西亚,让普天成将军从越京行省向西闪击,直插三江腹地,这样两线互动,让林家尾不能相顾,争取最短时间之内拿下三江。”雷觉天早有准备,拿出自己心目的人选。明重作风硬朗,善打攻坚硬仗,而普天成用兵灵活多变,长于奔袭突袭,这样的安排是最佳选择。

    “那米兰那边你想让谁去负责防务?”想了一想,毕希利虽然赞同对方的意见,但也有些担心东面的防务,毕竟米兰人一直是最大的威胁,自己**队大规模出征,很难说米兰人得知情况后会不会有什么其他想法。

    “我的意见是让毕啸去负责东面防务,另外抽调羽林军第一兵团去东线加强防务。”毕啸虽然是毕希利长子,但毕希利明令在没有正式宣布他的储君身份之前,一律以军队普通将领称呼,不得有任何特殊待遇,何况雷觉天也是毕啸的启蒙老师,所以也就直呼其名。

    “毕啸?他有些太年轻了吧?另外把羽林军第一兵团抽走,咱们桑林城可就是在唱空城计了。”毕希利笑着道。

    “嘿嘿,桑林城本来就不需要兵力防守,如果让敌人都打到桑林城了,那咱们也无话可说。好钢要用到刀刃上,羽林兵团不上战场犹如没有这支军队,军队就是要打仗才叫军队,所以我这次特意让羽林兵团上第一线。”雷觉天傲然一笑道,说得毕希利点头不已。这句话说到了毕希利心坎上,一支军队如果组建起来只是为了震慑敌人,那就变成了一支仪仗队了,没有经过硬战的军队无论它的名头有多响,装备有多好,士气有多高,都不能称之为一支真正的军队,真正的军队是要通过无数次浴血奋战磨砺而出的。

第六十九节 厄运

    “那觉天你考虑过李无锋这个家伙会不会介入三江战事与咱们为敌呢?”毕希利终于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雷觉天脸色也变得异常凝重:“不瞒陛下,这一点,臣也没有半点把握。他这个人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当时他的游牧骑兵主力还在印德安,而且还在安原展开攻势,我推断他可能要等到安原战事了结和游牧骑兵返回关西时才有可能起天南一战,但是出乎我们的意料,他根本没有给郎永泉半点喘息之机,前一天还在锦城做秀,第二天已经出现在天南土地上了,这个家伙的演戏工夫和神出鬼没不是一般人能够估料得到的。从目前来说,天南和缅地初定,论理说他不大可能在这种时候介入三江战事,林国雄对他的防范心理甚至过我们,但是三江的重要性相信李无锋和我们一样清楚,我想他也不会坐视不管。”

    毕希利没有作声,他知道自己这位国务大臣考虑事情素来全面,后面肯定还有话要说,他只是静静的等待对方继续陈述理由。

    “虽然从天南目前的态势来看李无锋似乎还没有作好下一场战争的准备,但西北军的战斗力在唐河帝国几大战斗群大概并不比排行第一的北方军区弱,他们集结和预备的效率都相当高,可以在几天之内就完成战斗准备,所以我们不能从这一点上来判断。”雷觉天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眼忧色越浓郁:“陛下,这是我第一次没有把握的战争计划,但是我想如果我们不把握这个机会,一旦等李无锋完成对天南和缅地势力的整合,只怕我们永远都没有机会在踏足三江。因此,这一次我们是否动这次攻击只有请陛下您来作出决定。”

    仿佛感受到了国务大臣话语的千均重量,毕希利脸色一瞬间也有些凝重,虎目的那抹寒芒更加精亮,沉默了片刻,终于大笑长声而起:“人生能得几回搏?!能够和李无锋这种高手踏踏实实过一次招,看看究竟是他西北军厉害还是我马其汗人威风,这也是一次难得的机遇!打天下本来就会遇到数不尽的波澜险阻,如果一路平平顺顺,这游戏也未免太过无趣!李无锋既然要想玩这一场,我毕希利也就奉陪到底。觉天,正如你所说,以李无锋的性格,这种场合他不插一腿绝对不符合他的风格,我们就当作他和林国雄联手挑战我们,也罢,要玩我们就玩一次大的,把第一羽林兵团和驻扎南部的第十四兵团也调回来投入战场,第一羽林兵团加入明重战斗群,十四兵团加入普天成战斗群,这一次,觉天你坐镇桑林城,我亲自督阵罗尼西亚!”

    雷觉天全身一震,忍不住插言道:“陛下,——”

    雷觉天话语尚未出口,已经被豪气冲天的毕希利挥手制止:“觉天,不必多说了,我意已决,既然这一仗不可避免,我们就不妨玩大一些。南部没有一兵一卒马哈德人也一样不敢有任何动作,南洋联盟就更不必多说了。至于东面,两个兵团防守虽然薄弱了一些,但我想米兰人既然全心全意想介入江南战事,想必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另开一个战场,毕竟江南才是他们更渴望的。不过,既然我们也打定注意要拿下三江,那我们就不必拘泥于非要等江南大战开打才展开,也许李无锋和林国雄也都在观察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和江南大战的揭幕,如果我们能够利用李无锋的这个思维定势,也许我们能够占据更多的先机!”

    雷觉天在这个时候才真正见识到自己自己主君的气魄胆识以及狡诈,马其汗举国之兵加上三个羽林兵团也不过十八个兵团,除开巴陵驻军一个兵团,东线防范米兰人的仅仅只有两个兵团,而越京国和整个防范帝国大军的北线仅仅只有一个兵团,这三处,任何一个处遭遇敌人的攻击只怕都会立即崩溃,但正如主君所说,既然敌人没有这个打算,即便是不驻一兵一卒,敌人也不会进攻。但这样疯狂的豪赌,只怕也只有自己主君才能做得出来。

    就在马其汗国两大巨头已经下定了惊天豪赌的决心时,他们却不知道他们最大的敌人已经陷入了极大的困扰之。

    无锋最近很烦,原本他本来应该预料到这种情形的生,但是他没有想到这种现象蔓延得如此凶猛广泛,这已经严重的影响到了整个军队的运转。整个莫特人和图布人的骑兵已经完全丧失了战斗力,几乎所有的战马都无法适应天南潮湿闷热的气候,战马大批倒下,而莫特和图布士兵明显不太适应这里的炎热,其他各部的骑兵也不同程度的出现了同样问题。出现问题的还不仅仅是骑兵,大量的运输车用驮马同样出现了这种现象,只是程度要稍稍好上一些。

    脸色铁青的无锋一连检查了几处军营,大同小异的情况让他怒火烧,但这显然不是军兽医的责任。原本南方天气就十分炎热,而今天的气候更是异常,六月的气温已经相当于往年的七月旬最热的时节。军兽医也对这种状况没有太多的办法,出了用大量草药熬成药汤帮助战马防暑外,最佳的办法就是大量的不间断的向战马身上泼水帮助它们降温,但这样一来,这些战马的存在就成了负担,而无法挥任何作用。

    当初兵进天南时已经有个别战马出现了不适应的现象,但当时天气还并不太热,这种现象也就不大明显,军兽医也曾提醒过各部军队主官,但这并没有引起包括无锋在内的任何一个人注意。可恰恰就是在这短短几天里,气温骤然升高,待月底到来时,气温已经升到了平常七月旬间的温度,而且还有继续升高的趋势,而这直接导致这些来自北方的战马和驮马的无法适应,大批战马和驮马上吐下泻,不食草料,眼见着这令人痛心的一幕幕,无锋眼几欲喷出火来。

    看见主帅一言不的踏出军营,身后的梁崇信、木力格、温拿、令狐翼四人都默默的跟随在无锋身后。出现这种现象是谁都不愿意见到的,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其实也很简单,兽医已经提出了解决办法,那就是立即让这些战马北返,只要一进入关西地界,这种现象就会得到明显缓解,而一旦越过了昆仑关,这种问题就会消失无踪。但这等时候,谁敢采纳这个意见,可是不采纳又能如何呢?战马根本就不能使用,留在这儿再拖下去,只怕这些战马都只有完蛋,损失更大。

    “温拿,难道你们南方这些战马就不怕这种炎热气候么?你看有没有什么替代办法?”无锋忍不住仰天长叹,难道是天不助我?

    “大人,这好像没有什么有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南方都不出产战马,除了马其汗人境内。所以我们南方一般很少有骑兵,畜力一般多用牛、驴,北方马匹在冬季一般能够适应,但进入初夏一直到秋季,都难以适应。”温拿有些为难的解释道:“替代办法,一时间恐怕——”

    冷哼了一声,显示出主帅心情的极度不爽,但对方所说的确在理,无锋也无可奈何,“那马其汗人为何又有大量骑兵?”

    “回大人,马其汗境内有大量热带草原,那里出产野生斑马和角马,斑马度快,耐力好,角马力大,善于负重,马其汗人祖先逐渐驯化斑马和角马,这两种畜生也就成了整个南方唯一的战马品种,马其汗人将这些驯化了的斑马作为轻骑兵的最佳坐骑,而驯化了的角马则成了他们重骑兵和畜力的重要工具。由于马其汗人为了保持他们在机动能力的绝对优势,所以严禁这两类战马出口,所以包括东边的米兰等国、南方的南洋联盟以及西面的林、朗两家都无法得到足够的战马来组建骑兵队,这也是马其汗人赖以称雄南方的重要基础。”温拿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耐心解释道。

    颓丧的摇摇头,无锋心更觉烦躁,偏偏是这个时候,早不出问题,晚不出问题,偏偏是这个关键时候,“令狐翼,马其汗人这两日有什么动作?”

    “回大人,马其汗人动作很大,情报显示两天内有大量的军队已经进入越京东面,估计集结在那里边境线上的军队数量已经过二十万,其应该有两个羽林兵团,而南罗尼西亚的局势也日趋紧张,除开原来的两个兵团外,又有四个兵团进入南罗尼西亚,号称马其汗第一军的第一羽林兵团包括在内,这应该是马其汗人在作最后的准备了,以属下判断,马其汗人的进攻时间应该就在这一两天之内。”令狐翼声音低沉。

第七十节 大会战(1)

    愤怒的将手马鞭猛抽一记路旁的郁郁葱葱的树叶,纷纷扬扬的碎叶散落飘扬下来,象征这主帅的心情是多么糟糕。在原地打了几个旋,李无锋终于将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转过头来盯住自己的军情局长道:“你把我们获得的情报通报给林国雄了么?”

    “已经全数通报了,并提行他们注意东面的防御,但似乎没有什么效果。由于我方也在西面已经开始预做战争准备,估计这些行动有些刺激林家,以为我们也有什么其他企图,所以他们在西面反而加强了防御。”令狐翼无可奈何的摊摊手道。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大人,我们已经尽到了我们最大努力了,现在只有靠林家自己了,我们这会儿要提出进入三江帮助他们防御马其汗人进攻,林家只会认为我们是另有企图,绝对不会同意,也许马其汗人大军踏进三江,他们也一样不会同意,他们只会认为我们是想趁火打劫。”梁崇信脸上平淡无奇,缓缓颌道。两家的隔阂和戒备心理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消解的,除非是到最后关头。

    摇摇头,无锋一字一句的道:“崇信,你这话虽然有道理,但三江对我们的作用实在太重要了,除开它的经济价值外,它也是隔开我们和马其汗人的重要屏障,如果我们能够成功的保全三江,那我们就不必直接面对马其汗人的铁骑,到目前为止,我还是认为如果我们能够避免直接与马其汗人对垒更有利于我们下一步计划的展开,尤其是现在我们在南方缺乏足够机动力量的时候。而一旦三江全郡陷落的话,那整个天南和缅地都将在马其汗人刀锋之下,我们睡觉都无法安枕!”

    “没想到毕希利和雷觉天这一次竟然下这么大的赌注,看来是不把三江吞下誓不罢休了,但愿林家不要那么太自信,最好能够让我们的军队尽早进入三江帮助他们,否则只怕三江的命运——,唉,大人,我们现在还有其他需要准备的么?”木力格也插上话问道。

    “眼下只怕也只能先加强珠江和钦州两府府城的防守,积极做好战斗准备,另外,把能动用的畜力都用上来,拉上前线,尽可能的挥机动力。西北军团第三师团和两个近卫师团都推上第一线,随时准备进入三江,珠江和钦州两府府城各驻扎一个西南军团的一个师团,加强防御工事,另外两个师团驻扎城外,随时准备应对一切突事件。”沉吟了一下,无锋才又道:“让莫特人和图布人先返回关西,命令驻扎巴山的柏因人和北吕宋第二师团快南下,另外崇信让你的第四师团也也尽快南下,咱们得做好在三江和天南打几场恶仗的准备。”

    几乎所有人都认同无锋最后的一句话,一场恶仗即将到来,马其汗人养精蓄锐的四十万大军猛扑过来,已属日薄西山的林家军队下场可以想象得到,尤其是他们拒绝了自己一方的帮助,这种结果已经没有太大悬念。

    艳阳高照,但阳光下的众人心情却是灰蒙蒙的,就像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奔腾咆哮的土黄色兵潮像海啸引的巨浪毫无阻碍的涌入三江郡东南面的华阳府境内,一股巨大的黄流在进入华阳府境内后迅分化成无数涓涓细流,漫卷而过,井然有序的斑马轻骑兵、角马重装骑兵、徒步前行的轻步兵,几乎每一支军队都是士气高涨斗志昂扬,各自按照整齐的队形向东大步挺进。而与此同时,以第一羽林兵团为先导的六个兵团十八万大军也完成了集结,从坎腾和南罗尼西亚兵分两路,像两支巨大的蟹钳一般将整个北罗尼西亚夹在当,其来势更加凶猛。

    在得到西北预警和自己情报机构证实的情况下,整个三江郡的军事力量都完全动员起来,三江第一军团军团长林国威率领第一军团三个师团采取稳步退守的办法,除了利用小股骑兵骚扰对方减慢对方挺进步伐外,主力军队并未与对方作过多纠缠,迅退入华阳府城和华阳府城南部要地――娄山关要塞,这里是连接华阳和南部玉山府以及背后府江川的要冲之地,一旦这里丢失,不但会使华阳和玉山两府面临包围的态势,也会使府江川直接暴露在敌人的攻击箭头之下。

    原本林国威这里布置了最精锐的第一军团的两个师团外加两个警备师团,足见对这里的看重,但却与担心华阳府城将会成为马其汗人攻击重点的华阳城守武直生了争执,尤其是得知已经有过二十万马其汗大军涌入自己领地境内时,作为林国雄贴身心腹的武直更是坚决要求将原来布署在华阳府城内却被林国威调往娄山关的那个主力师团调回华阳,但这遭到了林国威的断然拒绝。双方为此生激烈争吵,后来在幕僚们的调停下,林国威勉强同意抽调一个警备师团回华阳府城以增强华阳府城的防御能力。

    四周都是埋滚滚向前的军队战士,年瘦削男子端坐马鞍上,一身金黄色的战甲外罩一件枣红色的双面披风,勒马傲,瞩目远望,夕阳下,犹如一具精妙绝伦的古典青铜骑士雕像伫立在山丘上,英姿飒爽,分外夺目。

    “拿地图来!”低沉的声音显得十分遒劲有力,年男子终于收回目光,示意站列在身后的参谋们将地图送上来。两名参谋小跑着来到马头前将地图展开,而另一名参谋长身份的壮年披甲男子也尾随而来,另外两名传令官和情报官也不等主帅吩咐主动紧跟着上来等候主帅的问询。

    “第二、第三羽林兵团到什么位置了?”目光落在大比例地图上,年男子面无表情的问道。

    “回大帅,第二、第三羽林兵团已经过了乌水,今年天干,乌水水量小了许多,估计两个兵团应该已经全部渡过了乌水,向西距离华阳府城五十里地,向西南距离娄山关一百二十里地。”情报官手的金属棒在地图上指点着,一边解释一边娴熟的指出了几处位置。

    “嗯,羽林兵团不愧是羽林兵团,度行进很快啊。那我们的6军第一第三第五师团现在走到哪里了?”年男子瘦削的脸上浮起一丝冷冷笑意,在阳光下却显得有些阴森。

    “回大帅,第一兵团现在已经过了南面的青冈岭,第三兵团刚刚抵达红石岩,第五兵团距离陈家山还有二十里地,估计两个小时之后到达。”情报官一边整理回忆着各方收集起来的情报,一边对答如流。

    “嗯,还算没丢6军的脸啊,陛下这次可是想看一看羽林兵团的战斗力,咱们的6军兵团们也憋着一股劲儿,看来也是不想被比下去啊。”年男子咧嘴无声一笑,“娄山关敌军驻军军力有无变化?”

    “回大帅,三江军一个警备师团在六个小时之前由娄山关调往华阳府城,估计现在已经进入华阳府城了。”

    “哦?”年男子脸上第一次露出惊讶的神色,随即笑道:“看来第七第九兵团的佯动起到作用了,敌人大概认为我们会主攻华阳府城吧。嘿嘿,正合我意,命令第七兵团和第九兵团的轻骑兵万人队移动到华阳以南,负责截断华阳可能增援的敌军,命令第一第三兵团骑兵挺进纵深,负责牵制江川可能来的援军,第一第三兵团的步兵跟进,负责堵截援军,玉山方向的敌人只需要让第五兵团的一个万骑队负责阻截,其余各部,并力进军娄山关!”

    “大帅,您的意思要强攻娄山关截断三江东三府的联系再各个击破还是有其他安排?”身后的参谋长口气有些不确定。

    “嘿嘿,库林,现在咱们占据如此大的优势,可林家仍然没有放弃北罗尼西亚的意图,我看他们是连命都快要没了还守着金子的溺水者,天生的守财奴,这边咱们的谍报人员也起到了不小作用,嘿嘿,林国雄大概还一直认为咱们是和李无锋联手想要瓜分三江吧?哈哈哈哈,那就让他抱着这个怀疑进坟墓吧。”被称作大帅的年男子仰天狂笑,“如此实力相差悬殊,我普天成都还不能一举拿下这华阳和玉山两府,只怕不用别人说,我自己也会羞愧而死的。放心,库林,无论是强攻娄山关,还是围点打援,我们都立于不败之地了,至于究竟采取哪种方式,那据要看局势变化了。”

    “可是大帅,陛下和国务大臣曾经提醒过我们要注意西北军的介入,卑职以为能够尽快拿下娄山关对我们后期大军展开只怕会更有利。”一脸谨慎的参谋长提醒着自己的主帅,虽然最新情报反映西北军内军马和驮马出现水土不服现象,而西北军在东面边境线上布置的军队也以步兵为主,但李无锋诡诈善变的印象已经深入人心,连毕希利和雷觉天都不敢确定这究竟是李无锋施放的烟幕还是实情的确如此。

    “这个本帅自会斟酌,李无锋的西北军不是弱者,真希望能见识一下西北军的真正实力。”年男子一脸悠然神往的表情,仿佛是在企盼着于西北军的交锋。

第七十一节 大会战(2)

    林国威略显苍老的脸上已经有了一丝悔意,他原本也考虑过敌人会不会是佯攻华阳,其实是要拿下娄山关,从前一段时间获得的各方面情报他已经察觉到了马其汗人的决心,他也作了相应安排,但他还是没有想到马其汗人竟然出动了如此规模空前的大军。他还不知道北罗尼西亚战争已经同时爆,但他却知道光是自己正面战场的敌军数量就会不会低于十五万人,这已经过了自己摆在华阳――娄山关――玉山一线战场军队的总和,而若是论起战斗力来讲,只怕连也只有最精锐的第一军团能够与对方大军堪堪一拼,而像警备师团这一类的地方部队,从未经历过真正的血战硬仗,林国威很怀疑他们能否在这一仗生存下来。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斥候获得的情报显示已经在华阳府城附近现了大量马其汗人的机动轻骑兵,斑斑驳驳的马匹十分刺目,一看就知道是马其汗国的特产,而且还有一些角马骑兵也间或夹杂其,马其汗人这一次大概是倾巢而出了。

    林国威已经估料到了敌人的战术策略,用骑兵阻截华阳和玉山两方的援兵,然后集优势兵力强攻娄山关,一旦娄山关失守,那华阳、玉山、江川三地之间的联系纽带就被截断,三地相互之间的兵力调动都有可能遭到来自娄山关敌军的袭击,这一招不可谓不毒辣,好在自己在娄山关也布置了充足的兵力,两个精锐师团外加一个警备师团,足足有接近七万人,以娄山关的险峻坚固,无论马其汗人如何猖狂,但要想短时间内拿下娄山关,那纯粹是一种幻想,虽然华阳和玉山不能擅自出兵增援玉山,但在江川一线,却可以不受影响的向娄山关提供增援,这样一来,娄山关的得失就成了此次战役的关键,想到这儿,林国威又有些后悔没有坚持把那个警备师团留在娄山关,至少在守城方面,警备师团依然能挥不少作用。

    不过林国威太小看了马其汗人的决心和勇气。既然敢于来拔娄山关这个钉子,马其汗人就有着不怕伤亡牺牲的觉悟。

    娄山关坐落在华阳、玉山、江川三府接壤之地要冲,虽然这里被称作娄山关,其实原来不过是一座建立在一块地势略高的缓丘上的小型要塞。在林家入主三江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由于东方的越京国并非三江的假想敌人,所以对娄山关的重视程度也根本没有打上林家诸人的眼。一直到马其汗人吞并了越京国后,兵锋直指三江,娄山关的重要性才日渐凸现,林家也开始大规模扩建娄山关要塞,经过几年的扩建和修缮,娄山关也就成为联系三江东部两府之间和府江川之间的咽喉要地。尤其是在林家关西惨败之后,战力日趋衰落,对城防设施的要求也就越来越高,对娄山关的投入也更大,不但加固加高了城墙,而且还花费巨资安装了投石器和弩车这一类原本只安装在府城一类城池城墙上的强力防御武器。

    不过在马其汗人充分的准备之下,娄山关上的这些设施就显得有些相形见拙了。虽然马其汗人早在一日之前就已经抵达了娄山关下,但却并未展开任何攻势,密密麻麻的营寨连绵十余里,遮天蔽日的旌旗,雷声动地的金鼓,盔甲鲜明斗志昂扬的步兵方队不停地在关下进行阵型演练,,在营寨门前来往奔驰如飞的斑马骑兵和角马骑兵不是奔至关前不远初挑衅性的炫耀武力,这一切都让登高窥探敌人虚实的三江军娄山关主将心冷。

    然而一直没有起进攻的马其汗人更让三江军主将心忐忑不安,这样奇怪的现象,只能证明一点,敌人将会有更恶毒更狠辣的手段放在后面,这攻势一旦展开,只怕就是不死不休城破人亡的结局了。但局势已经展到这一步,已经没有任何回头余地,唯一的希望就只能寄托在周围三府的增援上了。

    当呜呜响起的牛角号响起再次把三江军一干将领们吸引上城楼时,他们终于第一次见识到了这号称东大6南部第一军事强国的真实战力水平。

    十余台高空巢车架空而立,每台巢车的战斗房都可以乘坐十余名强弩手,战斗房下用数根巨木从不同角度支撑,十分稳定。战斗房四周都用厚实的牛皮紧裹并抹上防火涂料,唯独留出几个战斗孔用于射击;九弓强弩车用角马拖拽,一步一步向前移动,巨型木架车上,一具具用坚木、角质、硬胶以及机簧、绞盘等机械配件联结而成的大型强弩上一根接一根的大型铁头标枪被士兵送入弩盒暗沟,然后一支支绞紧,只待最后的射,像这种具有极大冲击力的弩枪一旦射出去,足以刺穿任何材料的盾牌,甚至轻而易举的洞穿数人的身体。

    大型投石器并不是什么希罕物品,但上百台投石车同时推上战场,这样巨大的震撼力足以让若任何一名主将为止胆寒,而跟附在投石车旁边的是一辆辆装满油桶的补给车,石块浸入油桶,在射前再被点燃,通过投石车投放到关内,这样的打击不知道关内的三江军队究竟能够支撑多久;攻城车也与寻常见到的同类不大一样,轮子已经被厚实的牛皮包裹起来,方便推进和防止损坏,攻击斜度更小,这样更有利于士兵们借助惯性冲上城头,在攻城车的两翼甚至还附设了两个活动备用滑梯,用滑轮可以移动,方便攻城车能够更灵活的从多个角度起进攻。

    除开这些大型设备,像活动云梯、撞城车、移动箭塔等许多攻城器械都毫无保留的推上了第一线,而站在这些攻城器械之间和后面的更是满脸渴望跃跃欲试的马其汗士兵,各部军官都已经身披重甲亲临第一线,仅这副气势就足以把龟缩在娄山关内的三江士兵压得喘不过气来。

    伴随着攻城武器不断向前推进,原本排列在前列的各骑兵队也开始向两侧散开,为攻城武器让出一条进攻路线,而各个步兵方阵也所随之散开,簇拥在巨型滑动橹盾后,跟随在活动云梯和攻城车一旁,为起第一次攻击波作最后准备。

    沉闷的“呜呜”号角声终于吹想,一直缓慢前行,已经推进到城墙上防守方远程打击武器攻击边缘的各种器械骤然加,士兵们一声呐喊,推动着撞城车、攻城车、活动云梯、橹盾猛然向前狂奔,而紧随其后的高空巢车、移动箭塔、投石器、床弩车也在或畜力或人力的拉动推动下,加向前挺进,一旦进入各自的攻击区域,便按照各自的攻击程序,展开铺天盖地的疯狂攻击。

    城墙上的投石器和弩车早已在第一时间向城墙下倾泻出第一波箭矢和巨石,占据着高度优势的防守方始终在这一点上可以抢先一步起攻击,给对自己威胁最大的部位予以先期打击,攻击的要对象自然是向敌人的移动投石器和攻城车,前者对自己一方城墙上的各种布置都会造成极大损害,而后者则是敌人步兵起攻击的主要手段,只要能够有效削弱敌人这两样攻击手段的进攻能力,那这一仗也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凌空而至的巨石不断在向前移动的活动投石车周围落下,而弥漫排空而至弩矢也像一潮接一潮的飞蝗黑压压的光临到这一片阵地上,负责保护投石车的士兵们几人撑起一面巨大的防空盾牌防止从天而降的巨石砸坏自己的保护对象,但上百斤甚至几百斤重的巨石借助惯性落下,其带来的冲击力可谓惊人,非一般盾牌能够抵御得住,居于前方的士兵们则努力撑开貌似大伞一般用多层生熟牛皮绷成的保护障,保护着士兵们不受弩矢的攻击。虽然在战前就曾经进行过攻防演练,但真正进入实战,其惨烈状况却非一般演练所能比拟。

    轰然落下的巨石砸上盾牌,往往是石落盾散,士兵们虎口震裂,甚至是骨折臂断,颓然倒地,“哗啦”破碎声、“咯嘣”脆响声、哀鸣惨叫声、士兵呐喊声、“噗哧”机簧射声,在移动投石器阵地上组成一曲和谐而又真实的奏鸣曲。没有人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有巨石从天而降砸在自己头顶,这一刻他们只知道忠实旅行自己的职责,取石、浸油、置于投掷盒、点火、拉线射,周而复始,就像一台运行严谨的精密机器,每一个环节都是那么环环相扣,间没有任何停顿,一既出,另一石弹立即又按照程序装入投掷盒,这等熟练程度即便是最擅长运用这等攻城器械的法米尼帝国训练专家到场也不能不赞叹对方是在这方面颇下了一番苦功的。

第七十二节 大会战(3)

    面对着黑压压一排排蜂拥而来的马其汗士兵群,城墙上早已严阵以待的弓箭手在同一时间吸气,搭箭,引弓,开声,射,几乎不需要瞄准,飞泻而出的箭矢形成一波接一波的箭雨,密密麻麻的向着举盾猛扑而来的敌军士兵袭至。

    密集的箭雨给攻击方士兵带来的伤害是巨大的,远远过了看似威力惊人的投石器和弩车,借助高度优势,弓箭兵集结成的攻击群,可以轻松的打击到任何一个进入射程的目标群,而敌方轻甲步兵则是最佳打击对象。

    无论是圆盾还是鸢形盾,对这种无孔不入的箭雨抵御能力都是相当有限的,尤其是在运动,士兵们露出的空隙更多,而眼光锐利的了望哨和反应灵敏的指挥官总能在第一时间现哪里敌军更具威胁性,哪里的敌军防守出现的漏洞更大,弓箭群便在了望哨和指挥官的三位一体指挥下,不断调整着攻击点,给敌军士兵以最沉重的打击。

    不过这种优势也只能维持不久,当敌人的移动投石车和床弩车冒着密集的石弹打击终于推进到了自己的攻击范围内时,同样的打击也一样落到了林家军队的身上。有备而来的马其汗人现在在这方面的准备更加充分,呼啸而来的火石先光顾的是城头上的投石器阵地,虽然三江军队也在投石器阵地布置了各种防御设施,但由于城墙的位置限制以及投石器数量上的差异,在高坐于悬空了望哨的指点下,马其汗人的火弹攻击精确的落到了三江一方投石器阵地上,仅仅是两轮打击下来,一个投石器阵地的守卫士兵和投石器便几乎伤亡殆尽,数量的上巨大悬殊让投石器之战结局没有太大悬念,而一处接一处的外科手术式精确打击几乎在两个小时之内就让布置在城头的投石器丧失了战斗力。

    虽然第二批投石器很快又重新被布置起来,但新补充的投石器无论是在威力上还是在士兵的操作熟练程度上都明显比第一批略逊一筹,对敌军远程武器的打击力度也就低了许多。而此时的敌人远程打击武器集群的重点目标已经转到了弩车阵地上,一个弩车阵地很快就被淹没在火海,木质的弩车成了火弹的最佳攻击目标,携带着大量油滴的火弹只需要沾上一辆,立即就会引大火,而密集的弩车阵地很快就被蔓延,转瞬就被火魔吞噬。

    除开远程打击武器上的较量,面对面的正面搏杀也很快进入了实质性的的攻防阶段。先是高空巢车和移动箭塔集力量打击城墙上的防守步兵,这种相比城墙一方更具高度优势的武器虽然也是对方投石器和弩车的重点打击对象,但它们一旦进入自己的有效射程范围之内,便可以充分挥主攻一方的优势。

    伴随着石弹和弩矢暴雨之后,密如猬刺的箭雨也开始一轮接一轮的扫荡着每一处城头,纵然有雉堞和盾牌作掩护,但面对敌人巨大的优势兵力和集的打击,城头上的三江军队依然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不时有惨叫声传来,那是躲避不及的士兵被从缝隙射入的箭矢击时临死前的嚎叫。

    借助着自己一方优势远程打击武器的压制,推着活动云梯和攻城车的马其汗士兵终于艰难的搭起了通往关口城墙的最后一条通道,活动云梯顶端的锚钩轻松的挂扣住了城墙垛口,而攻城车更是直接推到了城墙下,与城墙平行连接,甚至高处城墙一截,备用搭梯也在第一时间搭上了城墙,以方便士兵可以从多个角度直接对城墙上防守一方起攻击。

    就像翻腾滚涌的洪水漫过堤坝一般,身着土黄色军服的马其汗士兵在一瞬间就翻上了娄山关城墙,血腥的肉搏战正式展开。从活动云梯爬上或者从攻城车上冲下来的马其汗士兵立即就与防守在第一线的三江士兵激战成一团,每一处垛口,每一处城楼,每一处通道,都成为了殊死搏斗的战场,刀光剑影,戈起戟落,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血淋淋的厮杀。马其汗人固然是奋勇当先舍生忘死,三江士兵一样不甘示弱以牙还牙。

    残肢落地,头颅横飞,血肉横飞,脑浆涂地,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没有任何多语的动作,双目圆睁,机械动作,砍、劈、剁、刺,简单而朴实的动作在这里可以得到充分验证,多一点花哨的动作其结果就是自寻死路。

    普天成一动不动的按剑站在小丘上注视着战局的展,对三江军队表现出来的顽强和韧劲,虽然在意料之,但真正亲眼目睹这一残酷的场景,他还是为之震撼了。

    自己一方的远程武器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先期的打击已经使得对方的投石器和弩车威胁迅被削弱,一轮接一轮的反复扫荡已经将城头可以容身之处彻底覆盖了一遍,而移动箭塔和高空巢车更是居高临下定点打击清楚威胁点,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当自己的军队一冲上城头,立即就有无数不知道从何处钻出来的三江士兵咆哮着舞刀抡枪迎上前来,毫不客气的给予自己的士兵以迎头痛击,他甚至站在高处亲眼见到尸体堆几个血肉模糊的三江士兵在自己部队踏上城头那一刻,毫无预兆的一下子冲上来,刀枪并举,将毫无防备的己方士兵杀死,虽然占据优势的士兵很快就解决了这些残余,但很快从两头夹击而来的三江士兵又将自己的部队包剿围歼。

    这样残酷的搏杀几乎生在每一寸墙头,无论自己一方的士兵多么悍勇多么凶猛,但总是在三江人的坚固防线面前嘎然止步,矛与盾的这一对拼杀一直持续到了正午,依然未见有任何松动和缓和的迹象。

    普天成暗暗点点头,不愧是三江军队精锐,仅凭着这股子面对强敌拼死不退的气势就足以在东大6各方6军站有一席之地了,虽然羽林兵团表现也十分抢眼,但对方毕竟占据着守势,这种优势不是一两下子就能扭转过来的,这需要时间的消磨以及士兵的鲜血和尸体来转化。

    “大帅,第二第三羽林兵团损失很大,两个兵团的阵亡人数都已经过了三千人,重伤人数也相当大,您看是不是可以让其他兵团暂时轮换一下,让他们休整一下?”旁边的参谋长有些忐忑不安的建议道。羽林兵团是王国都的保护神,平时一般不会动用,但这一次不知道陛下和国务大臣是则么想的,居然将三个羽林兵团一个不剩的全部派上了第一线,国务大臣甚至指定羽林兵团在各条战线打头阵,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稀罕事,难道羽林兵团得罪了雷大人不成?可陛下为什么也支持雷大人呢?

    嘴角微哂,普天成淡淡的道:“他们两个兵团长自己要求要换下来么?”

    “呃,这倒没有,只是卑职见羽林兵团伤亡较大,所以自作主张——”听出主帅话语语气似乎有些不对,参谋长赶紧改换口风,他不知道怎么连主帅似乎也对羽林兵团看不顺眼起来。

    “那就够了,让他们继续,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停止进攻!”普天成瞥了自己的参谋长一眼,那股子寒意直浸入对方心里去,冷冷的道:“连这点血都流不起,还有资格称陛下的羽林军么?”

    “是。”参谋长暗恨自己多嘴,下意识的立正应道。

    惨烈的搏杀一直持续到下午,没有人还记得饥饿二字,这种感觉仿佛已经从人们意识消失,眼见得又一浪人潮涌上城头,两股颜色再次混合在一起,早已准备好的预备队从两头的藏兵楼冲出来,很快就压制了再度起攻击的马其汗士兵,马其汗人土黄色一点一点的消失在三江人的暗褐色人潮。

    “命令投石器和床弩车集力量扫荡城头!”敏锐的现了这一幕,普天成没有半点犹豫。

    “大帅!城头还有我们的士兵!”参谋长其实在第一时间就明白主帅话语含义,但他下意识的想劝阻。

    “没有用了,他们已经回不来了,既然回不来,那就让唐河人替他们陪葬吧!”普天成语气略带遗憾,但却没有丝毫改变的余地。

    上百啊火石弹再次腾空而起,呼啸着向远处城头还在激烈搏杀的双方士兵奔袭而去,而弩车的绞盘也在同一时间绷紧然后突然爆,长达两米的铁头弩矢带着凄厉的尖啸声掠空而过,直向那人群密集处飞射而去。

    丝毫没有想到着火石弹和弩矢会在这个时候降临,如同暴风骤雨般的打击,短短几息时间里,就给城头的三江士兵造成了巨大伤害,数百名士兵在这一次突袭当场丧命,而重伤者无一不是瘸腿残手,惨不忍睹,也极大的打击了三江一方的士气。

第七十三节 大会战(4)

    连太阳似乎也不愿意见识这惨烈的一幕,悄悄的溜进了云层背后,夕阳的余晖江云层边缘映得金光灿烂,但天幕也却渐渐的暗淡了下来,这也预示着第一天的攻防进入尾声,当然,除非进攻一方的主帅有意挑灯夜战,但在这种情况下,夜战也是一种难以起到更好的效果,马其汗人的主帅并不想这样做。

    随着号角声转换成有些悲鸣味道的长呜声,先撤退的是战斗在第一线的步兵战队,当步兵后退到一定位置后,各种小型工程器械才开始后撤,而那些大型攻城械具也在畜力或者人力推动下缓慢后退,两翼的骑兵队这个时候却是保持高度警惕,防止要塞内的敌人冲出来借机掩杀,不过看上去要塞内的三江大军也损失不小,一切都以十分平和的形式收场。

    城墙上斑驳血痕和依然在冒着浓烟的城楼预兆着战事并未结束,这不过时一个短暂的休息罢了,是为了第二天更加残酷的战斗。双方收拾尸骸的后勤人员都按照惯例举起了白白底红十字架的免战旗,休息了一天后勤兵们开始在城墙上下忙碌,无论是血肉模糊的身躯,还是残缺不全的尸骸,后勤兵们总要将他们收拣如尸袋,然后想方设法将他们身上悬挂的士兵牌取出置放在尸袋上,作为向阵亡士兵交待的依据。这种惯例原本在东大6并不流行,但随着唐河帝国与北方三国战事的频繁,加之接受了西大6习俗的米兰人也开始在与马其汗人交战采取这一人性化措施,这种方式很快就在东大6成为约定俗成的不成规矩。

    普天成对着这第一天的战斗并不太满意,尤其是看见堆满了小半个营地的尸体,这幕情景让他更是不爽。倒不是对羽林兵团的战斗力有所不满,而是对国内情报部门反馈来的情报有所质疑,从情报上反应娄山关城防设施应该说并不完备,甚至可以说较为简陋,虽然在近一年来三江一方加强了娄山关的防御设施,但毕竟娄山关打得建筑物已经固定,只能做一些小型的扩建完善,但从今天对手的表现来看,却与获得的情报有些不大一致。

    先是敌人的投石器阵地,虽然自己借助强大的远程武器摧毁了敌人的投石器阵地,但出人意料的是敌人在很短时间内又重新布置了移动投石器,虽然在数量上和威力上不及第一批,但这种变化却让没有料到的自己一方吃足了苦头,尤其是以为敌人已经失去重型打击武器的移动箭塔和攻城车,由于度缓慢更是成为对方投石器的重点打击目标,仅移动箭塔今天一天就损失了二十八辆,弓箭手损失高达六百余人,这让普天成颇为心疼;而攻城车更是悲惨,有十辆还未推进到城墙下便被投石器击毁丧失了行进能力,而紧接着来的火箭更让攻城车立即变成了火炉,让企图通过攻城车的士兵要通过攻城车进攻就像十狮子越火圈一般困难。

    敌人在城墙后沿修建了与城墙四通八达相通的大量藏兵室也让自己一方吃了暗亏,每一次眼见得已经登上城墙占据优势,不知道从何处涌来的敌军士兵总能在最关键时刻投入战场,重新挽回颓势占据上风,把好不容易攀上城墙的己方士兵斩杀干净,而一当自己一方的远程武器开始打击时,他们又一窝蜂的缩回到藏兵室躲藏,这样的反复让自己一方的进攻反复受挫,也让两个羽林兵团损失惨重。

    而敌人表现出来的决死之心是让普天成最为头疼的。他不想和对手通过这种手段战斗到最后一刻,虽然他相信自己凭借手现有的实力最后能够站在娄山关的城头上,但他真的不想用这种太过血腥而又显得有些方正的手段,杀人三千,自伤八百,这是唐河人的古话,也是对正面战争的经典解释,普天成不希望看到这一幕,但这种情形的可能性却在逐步增大,尤其是看到今天三江军队的表现后普天成更是这样认为,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但他却又无可奈何,即便是在艰难,损失再大,他也必须要拼上这一仗。如果不拔除娄山关这颗钉子,自己一方永远无法全力西进,这就好比插在自己咽喉上的骨刺,让人食不下咽,睡不安枕。

    在大帐安排好各路值班人马,普天成又对着地图思索了半晌方才觉得有些疲倦,转入内帐入睡,但尚未落枕,便听得西南方向突然间杀声震天,几步赶出帐外,却见得西南面火光冲天,直映得半边天也红了起来,而喊杀声却是越来越大,间或可以听见模糊的撞击声和马嘶声。

    负手站在帐外,普天成面沉如水,心却是惊疑不定,一边命令士兵去打探情况一边却在猜测究竟生了什么事情。自己已经专门安排了各路人马夜间执勤,以防止敌人夜间劫营,难道是小股敌人夜间骚扰,故意想要影响己方士兵睡眠休息?似乎又不大象,从传来阵阵的兵刃碰撞声,证明双方已经交上了锋,但从位置上看似乎是在营内,难道敌人摸到大营内值班士兵还不知道?这也未免太夸张了。

    直到一个小时后从西南方向传来的消息才让普天成了解了真实情况,敌人真的是来劫营了,而且还成功的烧毁了第五兵团的所有辎重粮草以及部分攻城器械,而第五兵团甚至还伤亡了两千余人。

    面色变得铁青的普天成瞪视着前来报告情况的那名军官,牙齿咬得格格直响,没想到自己三令五申让各兵团注意加强夜间执勤,没想到还是被对方劫营,而且还是直接摸进大营深处,如果不是现及时,只怕连整个第五兵团兵团部都会被对方连锅端,即便是这样,给第五兵团以及其他各部士气上的打击也是难以估算的。

    “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们加强夜间执勤了么?敌人是怎么摸进来的?古德玛(第五兵团兵团长)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不亲自来向我报告?”阴恻恻的声音让前来汇报情况的副兵团长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这位定国大将军可是有名的软硬不吃的刺头将军,随便哪一个部下犯在他手,如果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解释,都难以过他的军法关。

    “回大帅,事出有因,不过也怪我们有些大意失误,兵团长现在正亲自指挥围剿偷袭的敌军,估计很快就会结束。”副兵团长不敢怠慢,主动揽过一些责任,他知道这位主帅最恶恨推卸责任之人。

    “事出有因?怎么个有因法?说来听听。”听得对方这样一说,普天成脸色反而好了一些,只是话语语气依然阴冷。

    “我们兵团驻扎是在邻近娄山关外东南角,那里有一大片乱坟岗,在扎营时,我们已经彻底搜索过此地,但由于士兵们都有些忌讳坟地,所以扎营处都是围绕着乱坟岗,离乱坟岗都有些距离,没想到竟然是三江人早已设计好的圈套,那些乱坟都有地道连通地下,直接于娄山关要塞内相通,敌人趁夜从乱坟岗悄悄摸出来,暗杀了我们执勤的岗哨,趁势在我们营内防火袭击,因为是从心处突然作,又是黑夜里,所以各部也不知道敌人是从那个方向来的,前期有些混乱,后来兵团长亲自出马总算稳住了阵脚,敌人数量也不多,我来向大帅报告的时候局势已经基本控制住了。”副兵团长显然是在路上已经考虑了措辞,说起来倒也有条不紊。

    其实在对方一说出乱坟岗这个词语时,普天成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没想到对手还会有这一手,显然是早有预谋,竟然把地道直接修到城外,也许原来的目的是为了便于夜间出城偷袭,没想到这一回直接杀进了自己营,也真该第五兵团倒霉了。

    沉默了半晌,幽暗的双瞳似乎在牛油灯下搜索什么,普天成才从牙缝挤出两句话:“回去给我好好搜查一番,别再让敌人摸进来了,再有这种事情生,让古德玛把脖子洗干净等着军法队来砍头!”

    副兵团长如遇大赦般的连连点头,行礼而去,大帐又只剩下普天成和自己的参谋长。坐回帅椅,普天成此时已经被折腾得没有了睡意,望着帐门外漆黑的夜空,他这个时候才觉得也许自己先前的预计有些太乐观了,林家在这块土地上盘踞经营了数十年,虽然辉煌时期已经过去,但其潜势力以及军队经过长期战斗磨砺出来的意志却仍然不容小视,第一天就让自己如此狼狈,而且还是在自己拥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看来这一仗真还存在着许多变数呢,不过这样也好,自己也好久没有遇上一个像样的敌手,一支无敌的军队本来就是在与强大的敌手碰撞产生的。

第七十四节 大会战(5)

    三江东线的激烈攻防似乎并没有影响到西线的平静,虽然在边境线的西侧,西北军众将已经急得头上冒烟,恨不能立即越境布署,但似乎林家军队并不买帐。

    已经亲临珠江前线视察的无锋怔怔的望着东方远处,看来林国雄这个老东西是宁肯让马其汗人占便宜也不肯让自己得手了,无论自己一方写信还是去使者谈判,在秦都和安顺两府驻扎的三江军队都严辞拒绝自己的好意,反而警告自己不得越境半步,否则必将导致两家战争的爆。

    想到这儿,无锋就忍不住从牙缝吸气冷笑,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真还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呢,如果不是看到三江肥沃土地和特殊作用以及林月心的份上,哪怕是林家人全数死在自己面前,自己也是不会有半点怜悯,更不会伸出半点援手。可是这仅仅是气话而已,如果林家真的就此完蛋,自己就不得不用重兵把守天南东部和泸江府,这样的战略态势对自己就太不利了。

    盛夏的南方天气显得有些闷热,虽然是在遮阳伞下,无锋全身依然被汗水浸透,这种闷热潮湿的气候对已经习惯西北干燥凉爽环境的无锋实在是一种折磨,不过想一想在前线准备的大军,无锋心那股子燥热似乎也消散不少。如果林家执意不肯合作,那自己是不是该强行进入呢?这个问题一直缠绕在无锋心间。

    从情报部门得到的情报来看,马其汗人分两路进袭林家领地,一路主攻三江郡,另一路目标则是北罗尼西亚,进犯北罗尼西亚的马其汗人又分为两路,一路从越京南部越过高黎贡山,另一路从南罗尼西亚北犯。看来马其汗人这两年也没有闲着,高黎贡山的天险已经被马其汗人的人力所征服,否则马其汗人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大军调进北罗尼西亚的腰肋――坎腾,这样钳形合击,明显是想要将林家三个师团主力一口吞掉,如果林国雄聪明,就该当机立断了,现在的马其汗人已经不是林家一家能够抗衡的了,当然加上自己的西北军那又例外,只可惜这个老狗脑袋似乎还没有开窍,李无锋愤愤的想道。

    马其汗人也够阴毒,而雷觉天这一手也的确称得上高明无比,就这样一个小把戏就能够让自己三个师团的兵力无法越雷池半步,有些时候这等手段确实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有此也可以看出马其汗人对三江情报部门的渗透也已经具有相当深度,竟然能够编制出一份与自己合谋瓜分三江的军事计划还把它塞进林家的鼹鼠手,而林家的银狐秘谍居然还通过秘密渠道花大价钱买回,这听起来简直有些匪夷所思,可林家父子却深信不疑,什么叫人老糊涂,什么叫鼠目寸光,这大概就是林家父子的真实写照,无锋在心已经诅咒林氏父子不下千百次了。连雪鸽从大6传回来林月心的亲笔信也没有起到意想的作用,无锋不能仰天长叹天不助我。

    难道自己就真的眼睁睁的看着马其汗人的阴谋得逞?还是动用尚未完全成熟的水军袭击巴陵?无锋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水军尚未完全成熟,无锋不想过早暴露,而且马其汗人在巴陵的防守已经相当稳固,纵然自己能够进入巴陵,如果巴陵城的马其汗人下决心死守,自己要想打破巴陵城,只怕没有三个师团以上的兵力就难以成功,而且也要付出惨重代价,而攻不破巴陵城,那自己进入巴陵就毫无意义,一旦马其汗人三江战事结束,自己在巴陵就会陷入困境,这样做没有太大价值。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无锋暂时抛开各种想法,迈着稳健的脚步继续视察前线,第三师团师团长一职已经由木力格推荐的副手山遥接替,一个沉默寡言但却不乏精明冷静的山岳汉子,此时紧紧跟随在无锋身后视察着西北军团第三师团的驻防阵地。

    “山遥,你认为现在该怎么办?咱们是不管林家直接打过去还是就在这里驻守?”一边察看着布防情况,无锋一边随意问道,梁崇信已经去了南部的钦州,马其汗人一旦突破了三江东南的玉山府,下一步很有可能就会把目标放到安顺,而北罗尼西亚一旦丢失,两路马其汗大军将会对安顺实现合围,安顺与钦州之间一马平川,毫无阻碍,比起对面的秦都府来说,形势更为危险,所以梁崇信和木力格二人亲自前往坐镇。

    “大人,属下以为这两个选择都不太好,林家现在对我们陈见已深,而秦都府城内仍然有一个正规师团驻守,且秦都府防御工事不差,我们要强行夺取恐怕有些难度,还会白白便宜马其汗人;可是我们就这样在这里布防,一旦马其汗人真的夺取了秦都府,以他们拥有的骑兵力量,只怕我们也难以守住这里,还不如退回珠江府城防守,这样我们也主动得多。”作为山岳族出身的将领,心直口快是他们特点,山遥也不例外,即便是在主帅面前,他也不想忌讳什么。

    无锋心一动,看来这位新提拔起来的将领并不太赞同在这边境驻防,尤其是在林家已经关上联防的大门之后。

    “可是山遥你考虑过没有如果我们都退回珠江和钦州府城,这两府的东部甚至整个两府的这一季粮食都会被马其汗人夺走,今年粮食歉收,天南虽然也受了灾,但相比起帝国部和北部来说,这里无疑就是大丰收,也许马其汗人就希望我们这样做,他们也正需要粮食。可我们也不能把这些庄稼毁了,那当地的百姓只怕会把我们恨之入骨。”无锋缓缓摇头,作为军政统帅,看问题的目光并不能单单只从军事角度出。

    山遥怔了一怔,显然没有想到这一方面,潜心思索良久,这位山岳汉子才抬起头来道:“大人,那我也不能就这样被动的等待,林家不同意我们入境协防,自然是对我们心存疑虑,那我们向他们提供必要的防御武器和物资,我想他们总不会拒绝吧,比如投石器、弩车、弓箭、桐油,这些东西都是城防所必须的,只要能够加强林家在秦都和安顺的防御,也就间接的帮助我们提高了天南的防御能力,就算马其汗人真打下了两府,他们的力量也会多消耗一分。”

    无锋忍不住哈哈大笑:“山遥啊,我都在怀疑你这小子是不是林家派来的奸细了,你可知道这些东西有多贵?我若是把这些东西白送给林家,那萧唐还不得在后面大骂我这个败家子了。”

    无锋所说没错,向投石器和弩车这一类远程打击武器,每制造一辆所耗金币都是数以千计,而且还需要相当配件,以防磨损,而弩车所需的弩矢更是量大,否则一旦没有弩矢,弩车也就成了摆设。就算是桐油这一类东西也是禁止随意流通的战略物资,价格也不菲。

    山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不过无锋话锋一转:“不过,这一次我准备采纳你的这个建议,林家的存在对我们很重要,至少可以替我们分担很大的压力,虽然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我不打算与他们一般见识,只要有利于打击马其汗人,我都支持。”

    当无锋要求天南诸府立即紧急调用各地府库的各类远程武器和重要物资支援林家时,梁崇信带着木力格和温拿二人已经悄悄化装进入了安顺府的腹地。

    由于东方战事和南方战事同时爆,安顺府内的局势骤然紧张,谁都清楚无论是北罗尼西亚陷落还是玉山府失守,敌人的下一个目标自然就会瞄向一马平川上的这座古城。府城已经戒严并施行宵禁,驻军全部抽回府城加强战备,大路上的商旅已经比往常少了许多,当梁崇信一行抵达安顺府南部边境时,竟然没有遇上一队三江士兵。

    经过一番勘查后,三人都一致认为整个安顺境内一直到钦州府城下都无险可守,一望无垠的稻浪在微风下泛起金黄,这原本是让人欢欣鼓舞的景象,但在三人眼似乎却看到了马其汗人的斑马轻骑兵和角马重骑兵耀武扬威的驰骋在这片土地上。要么退守钦州府城,要么据险守安顺,这是三人在经过实地考察后得出的一致结论。如果要想在这之间的野地与拥有强大骑兵优势的马其汗人正面对决,纵然拥有高岳重装步兵,但在这样大规模的会战,光是凭借轻骑兵就足以把一两万重装步兵拖垮了。

    就像什么东西吊在三人心头沉甸甸的,这个结论让三人都有些沮丧,心情也都变得灰暗起来。

第七十五节 大会战(6)

    从安顺府的实地勘查情况来看,林家是准备放弃野外作战,准备利用府城的城防设施来和马其汗人作攻防对决了,这也证明林家已经对战胜马其汗人失去了信心,这固然是一种明智的选择,但也会给民心和军心带来许多负面因素,一府之地除府城外更多的是农田村庄和小集镇,如果慑于马其汗人的武力而闭门不出,就等于放弃了对府城以外的实际控制权,在这种局势不稳的情况下将会给予某些别有用心之人以机会。

    安顺府是牛当族和龟山族的最大聚居地,两族人口过十五万,而且一直未曾彻底归顺于林家,这有如一个插在心腹要害上的芒刺,始终威胁着安顺府甚至整个三江郡的安全。梁崇信和木力格以及温拿三人都清楚三江郡内的少数民族除了和原来的郎氏有着交往外,一样和马其汗人有着密切联系,他们会在这次决定双方命运的战争站在哪一边也会对整个战局有着极大影响,不过这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现在需要知晓的是他们将会在何时动。

    一直到返回钦州境内,一行人都显得心事重重,林家态度的坚决让众人无所适从,强攻不行,如果进入安顺野地布防,那更是毫无价值,面对马其汗人zn有绝对优势机动起兵,野地防守只会遭受巨大损失,这一点无庸置疑,难道就这样退守钦州府城?而钦州府城防御设施也并不完善,短期内要想有大的改观也不大现实,光凭手的两个近卫师团以及西南军团的一个师团,就算能够守得住钦州,但钦州府城以东只怕都会被马其汗人这帮蝗虫席卷一空。

    黑衣男子一直默默不语的跟随着三位便装军方大员身后,三人争论的问题他也隐约听到一些,困扰着三人难题在他眼其实并非没有解决之道,虽然他心目的解决之道也目前也仅仅是一种初步的设想,真要付诸实施,能否起到作用,他心也并没有底,所以他也一直不敢插言。他自己不过是一名情报官员,只需要做好自己本职工作,提供军方所需要额情报便足够了,其他似乎轮不到自己操心。不过看到三名军方大员都眉宇深锁,显然是被这个难题所困扰,他又觉得自己有责任把自己的想法提出来,至于采纳与否,以及是否能够成功则需要由对方来判断了。

    “三位将军,卑职由一个建议,不知道对三位将军有否帮助?”黑衣男子突如其来的话语一下子打破了一路行来都在潜心思索打破这个僵局的梁崇信三人。

    相互交换了一下惊奇的眼色,还是梁崇信颇为大度,点了点头,虽然这个家伙不过是一个情报官,但从安顺这一趟来看这个家伙对这一带情况相当熟悉,不但对地理地势十分清楚,而且对安顺府内的民情商情政情一样十分了解,看样子算得上是一名干员。

    “这位老弟请不必客气,大家都是西北一脉,何须分彼此,如有赐教,梁某不胜感激。”毕竟不属于同一系统,梁崇信显得相当客气,倒是木力格和温拿二人都把目光牢牢的锁定在黑衣男子身上。

    “方才卑职隐约听见三位大人似乎在为无法解决安顺府的问题烦心,卑职长期驻扎天南和三江,对这两地情况都较为熟悉,所以有些愚得向冒昧向三位大人汇报。”黑衣汉子并不在乎三人眼的惊异神色,既然话已出口索性就说个明白:“三位大人大概不清楚这安顺府的情况与三江其他几府情况不大一样,说它与其他几府不同主要有几个方面,一来安顺是三江境内少数民族人口最多的一个府,牛当族和龟山族在本地有着相当影响;二来安顺府地方势力较为强大,而其尤以安顺府城守林得智为代表,这林得智虽然姓林但却和林家不沾边,他是土生土长安顺人,在林国雄执掌三江之前就是安顺府小吏,可谓三江元老,而且其岳家也是安顺府望族,此人虽然精通政务,但有两大特点,一是胆小,二是恶恨境内的龟山和牛当两族少数民族,与两族誓不两立,据说这与他当小吏时的曾经受过两族侮辱经历有关,龟山族和牛当族与林家一直不能和解也与林得智有着相当关系。”

    “以卑职了解到的情况,林得智虽然一直对林国雄俯帖耳,但并不代表他会对林国雄就忠心耿耿,因为他背后代表的是整个安顺地方豪族利益,他原来就一直主张和郎氏一族和解,避免战争,以免战火波及损害安顺豪族们的利益,这一次马其汗人进攻林家,原本林国雄只留下了一个6军师团驻防安顺,但在林得智的强烈反对下,又被迫多增加了一个警备师团留驻。”

    “你的意思是经过我们做工作,林得智有可能被策反?”木力格有些意似不信,这也难怪,能够当上一府城守,如果不是节度使的心腹,这简直是不可能的。

    “是啊,安顺不是已经明确拒绝了我们的进入协防么?难道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么?”温拿也提出疑问。

    “林家现在已经衰落至斯,任何一个明眼人也能够清楚的看到这一点,无论林家此次能不能熬过这一次大劫,只怕要像原来那般把三江五府统控得如铁桶一般已经是不可能了,林得智身为安顺豪族利益代表应该更清楚这一点。要想独立于这几大势力,这无异于自寻死路,那就只能选择一个强者,马其汗人毕竟是异族,以林得智为人,他不会投效,唯一的希望大概就是我们一方,至于现在为什么不接受我们协防,我想可能有这个原因,现在驻扎在安顺城里的一个6军师团并非林得智能够控制得住的,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附和军方的意见,否则必遭清洗,但是一旦三江东部尤其是江川出现危险,卑职猜测林国雄迟早会把这个6军师团抽上前线,到那时候安顺城只有警备师团,那就成了林得智的天下,如果在面临南方的马其汗人威胁以及本土的龟山族和牛当族作乱的攻击情形下,属下想林得智也许会对我们一方的协防建议动心的。”

    黑衣男子一路上少言寡语,除了必要的情况介绍,并未有多余话语,此时却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听得梁崇信三人亦是心大动。

    “你这般推测,可有确切依据?”梁崇信沉吟半晌,方才启口问道。林得智代表着安顺本土豪族势力这一点他也清楚,其实在三江各府这些本土豪族势力或多或少都存在,这些豪族和以林家为代表的统治者相互依存,构成了三江的统治阶层,但安顺的本土豪族的独立性相比于其他几府,的确要明显许多。这些豪族相互勾连,成为三江郡内最强大的阶层。

    “回大人,这只是卑职根据平时所掌握的情报以及对林得智本人性格脾性的分析得出的推测,并无任何确实依据。”黑衣男子断然摇头道,在这一点上他也不敢妄言,却需要对方自行作出判断了。

    木力格和温拿二人脸上都露出失望神色,这种并无半点把握的推测如何当得真,如果冒然采纳,一旦失败,徒惹人笑话。

    倒是梁崇信脸色阴晴不定,想是有些动心,但又无甚把握,似在考虑一个圆满之策。

    “大人,这等事情原本就是,何来依据?卑职提出来也不过是一种供三位大人参考,若是能行,自然好,不行也并无什么实质性的损害,但依卑职看法,如果那牛当族和龟山族真的在这两天里起事作乱,倒是不妨一试。”黑衣男子对这一点说得倒是颇有把握。

    “你确定牛当族和龟山族会在这两天起事作乱?”梁崇信终于点头问道。

    “这应当不会有错,从各方面反馈回来的情报都证实安顺境内的龟山和牛当两族的准备已经进入最后阶段,玉山府内的利靼族情形也差不多,估计会在这两天内动。”黑衣男子对自己本行倒是态度坚决肯定。

    无声的颌,梁崇信已经听出对方话语似有未尽之意,但他必须要问个明白,否则像这种大事上半点糊涂都有可能导致万劫不复。“这位兄弟,你觉得我们还有什么需要做的工作呢?”

    “梁大人,我的想法是如果我们能够先从安顺府城那那些和林得智休戚相关的豪族着手,也许我们的成功率还会大上许多,说服了他们也就相当于做通了林得智的思想工作。”黑衣男子斟酌了一下,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卑职在安顺城有些关系也许可以利用一番,不过,我想光凭我一个人的威望恐怕难以说服那些豪族,如果能够请外交部门的人出面分别秘密劝说,我们的把握会更大。”

第七十六节 大会战(7)

    东大6南方的夏季总是既漫长又炎热,从四月底就可以称得上初夏,一直到十月下旬,天气才慢慢转凉,而真正称得上冬天的时光不过短短一二十天,不习惯的北方人视若受刑,但对于长期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来说,这却是上苍赐给他们的礼物,因为他们至少可以比北方的同胞们多上一季种植粮食的机会。

    三江郡境内唯有玉山和安顺两府能够做到这一点,四月底当五湖江南地区水田里稻谷旱田里的小麦还在泛青时,这里就进入了第一季早稻的收割期,而当进入六月间江南五湖大忙时,这里的第二季水稻已经开始灌浆,到了七月下旬便是收割第二季粮食的最佳时节,至于第三季,自然是九月底才开始进入收割季节,直到这个时候田里的农活儿才渐渐轻松起来,进入农闲季节,农妇们则开始忙碌起来,一面为祭春大节作准备,另一面也需要为第二年春天的播种准备肥料、种子、工具等等。

    虽然由于土质肥力原因,这边的粮食单产远不及五湖和江南,但凭着三季收成,三江人还是可以骄傲的向四周的邻居宣称他们用不着为肚皮愁,这句话虽然有些夸大其词,但也足以证明老天爷对三江这一方百姓的优厚。

    艳阳似火,安顺城的气氛却显得有些阴郁冷肃,城头上隶书书写的“林”字大旗也被太阳炙烤得垂了下来,有些无精打采的士兵还是坚守在城楼的岗位上,不过看上去多了一分惶恐和不安。有些破旧的城楼,斑驳的梁柱上似乎还可以看见白蚁蛀洞,几具略显陈旧的投石器被破布蒙盖,一堆堆石块杂乱无章的堆放在旁边,两名士兵正在掀开破布,检查这投石器的状况,而另外一队士兵则从城墙下的楼梯上将几具弩车吃力的抬上来,一筐接一筐的灰瓶、袋状石灰被马车运送到了城墙楼梯口,然后被士兵们送上了城头,每隔几米便堆放几筐,远处可以看见骑兵斥候来回奔走,而负责看守城门的士兵已经在城门前三十米处就架起了木架栏,用于阻挡进出车辆和牲畜,便于检查。

    承平已久的安顺城似乎有些不太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怎么突然间战火就要蔓延到自家家门口了么?几乎所有人似乎都还没有回过味来,一股肃煞的战前气氛就已经笼罩在安顺城头。

    灼热的阳光抵消不了坏消息带来的寒意,无论是逗留在茶楼酒店的商旅还是呆在家的士绅们,所有人都怀着一种恐惧而又略带复杂的情绪等待着来自的前线的消息。一些无聊的茶客更是直接坐在了城门口的茶馆里,一边高谈阔论,一边却在竖起耳朵听着东面有没有快马奔来,说都想在第一时间里得知东面和南面的战事情况,这一次可不是闹着玩的,马其汗人大军已经踏入了东面两府,在南面的罗尼西亚一样是烽火连天,这个消息已经在安顺城里引起了轰动,但人们更关心的是战事的结果,无论是哪里出了问题,安顺似乎都躲不过这一劫难。

    整个安顺府貌似有些家产声望的人都不声不响的进了府城,马其汗人这些蛮族在一干未曾见过大世面的乡绅显得有些狰狞可怖,虽然平常往来的马其汗商人似乎看不出什么异样,不过这些蛮族一旦穿上盔甲举起刀枪,只怕比那些龟山族牛当族的土鳖们更凶残许多,没有军队的保护,现在连在城外过夜似乎也可能遭到不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这两句话来形容安顺府城里的局势一点也不为过。

    一身褐衫的老者心神不宁的在房来回踱步,手精巧的宜兴紫砂陶壶在手捧着,老者心思却显然不在这上边,若是往日,这等燥辣天气,只怕这位城守大人早就坐在城外龙螯湖畔的甲秀楼纳凉散心欣赏水景去了,而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这把老骨头还有无希望再享受下去,也许要不了几日,这个安顺城真的就要换主人了。

    坐在堂上客座的两人有些焦急的望着一言不只顾踱步沉思的褐衫老者,其一名年纪比褐衫老者似乎年岁还要大上一些,一顶乌冠纱帽,眼色苍黑,眼角几抹皱纹,灰白色的山羊胡须稀疏几根,有些福的肚子上系了一条玉带,斜拴了一枚双鱼玉佩,看样子也有些身份,像是褐衫老者长辈,“得智,你还在犹豫什么?该下决断了,这一回马其汗人可是下了狠心,看来不把三江一口吞掉是不会罢休了,林国雄称雄这么多年,这一回怕是撑不住了,这不,连唯一的一个正规师团都要调往江川,分明是不把咱们安顺放在眼里,罗尼西亚那边一旦失守,马其汗人就会猛扑上来,大家都知道你是不愿意和蛮族人打交道的,所以才想到这个权变之法。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不是咱们不愿意效忠他林国雄,而是现在形势比人强,咱们也没办法啊。”

    另一年男子也赶紧附和道:“林大人,令岳说得没错啊,林国雄穷兵黩武,先打罗尼西亚,又攻关西,结果落得个损兵折将惨败而归,现在轮到马其汗人来攻伐我们了,局势危如累卵,如果咱们不早作打算,只怕会落得个城毁家亡的结局啊。现在没有人能够救咱们,只有西边,可恨前两天军队那些家伙又拒绝了别人协防好意,难道非要等到安顺城陷落那一天他们才甘心么?”

    年男子义愤填膺的话语并没有对默不作声的褐衫老者有任何影响,捧起茶壶轻轻呷了一口,只顾轻摇慢晃的踱步,却让坐在客座上的二人急也不是,怒也不是。

    终于等到前面院内一前一后的脚步声响起,当先一人一身甲胄,进门一礼后便粗声粗气的道:“大人,那厮根本不听劝阻,他说这是节度使大人的亲笔命令,所以必须返回江川,连一兵一卒也不肯留下。我好话说尽,他也不肯答应,只是催促准备好粮草辎重,下午便要启程东去。”

    褐衫老者脸色不变,其实他也早料到会有这个结局,6军素来不受地方政府节制,自己去也一样是碰一鼻子灰,只是没有试过,总觉得心里不踏实,现在落了个准信,也算死了这条心。

    尚未搭话,门外的脚步声已经又响起,进来的是自己的内政署长,褐衫老者抬起头来沉声问道:“情况怎么样?”

    “大人,很不妙,从各方传来的消息都证实了龟山族和牛当族已经反了,东面的丹寨、青曼,北面的翁项、郎德都分别现了龟山族和牛当族所谓的自卫军的踪影,探阳河、八舟河渡口也被龟山族河牛当族人控制了,现在通往北方的道路已经断绝,形势很严峻。”内政署长的话低沉凝重。丹寨、青曼、翁项和郎德分别都是安顺东部和北部邻近两族聚居区的重要集镇,平时都有驻军,但现在形势恶化,警备部队都已经抽回了府城,龟山族和牛当族既然公开叛乱响应马其汗人,自然不会放过这几处要地。

    重重的将紫砂陶壶放在酸枣枝木的茶几上,褐衫老者脸色微变,江川还在抽调军队补充,如果与秦都的交通线再断绝,那安顺只怕真的没有选择了。只是自己这样做,在西北人眼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看法呢?会不会认为自己背主求荣呢?褐衫老者有些难以选择。

    “得智,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让李无锋来坐镇总胜过让马其汗蛮族来糟蹋吧,咱们可都是世世代代的唐族,若是让蛮族来奴役咱们,大伙儿心里也不愿意啊。”山羊须老者再也忍不住了,摆出一副长辈的模样语重心长的劝诫道。

    褐衫老者其实早知道自己这个岳父已经与西北一方搭上线,总是得了对方的种种许诺才会如此起劲的奔走,只是现在驻扎在城里的正规军都调走了,只剩下自己的警备师团,这座城市还能防得住谁呢?无论是马其汗人还是西北人只怕来了都可以轻松拿下,现在献城还可以落个主动,至少在民族大义上还算是帝国一脉,总胜过让马其汗人来蹂躏。

    想到这里,褐衫老者也有些心灰意冷,这安顺城一旦落入外人手,只怕就再也无法像以往那般轻松自在了,那李无锋可不是一个善主儿,天南五府的官员们哪一个不是被医治得服服帖帖,自己岳丈虽然与对方有些约定,但真正大权掌握在人家手得时候,难道还有你讨价还价得余地?几十年宦海生涯得林得智对这一点看得比谁都透彻,只是现在已经没有其他路可走,这样的选择只怕也是最佳结果吧。

第七十七节 大会战(8)

    冷峻如山的瘦削男子一身如雪的银丝连环铠在阳光下翻动着如同海涛一般的白浪,胯下神骏如白蛟一般稳稳伫立在山丘最高处,驮着主人屹立在山风,男子深凹的眼眶一双幽幽的眸子即便是在炎热如火的盛夏也总能让人感到一丝寒意,站在山头上,瘦削男子目光环伺四周,周围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度,几名高级将领都一声不吭的策马立在瘦削男子身后,等待着主帅的话。

    挥手示意部下将遮阳伞抬开,瘦削男子有些微眯的眼睛在向南部辽阔的平原遥望,万里江山,让人望之心胸为之开阔畅然不少,只是西南方向微微有些蜿蜒盘旋的山岭,在天际边缘的云层下略略露出一丝抹青黛色。

    棱角分明的脸颊满是饱经风霜的沧桑之色,不过却难以掩盖沧桑背后的倨傲和霸气,作为此次南下战役主帅,尼克自认为这一次只怕事自己一生以来最为不顺的战役了,先是第二兵团的兵团长霍夫曼在平6的自作主张,酿成大祸,导致第二兵团惨败,接着又是三个兵团在清河府和唐河人的精锐――城卫军团经历了一场惨烈大战,虽然成功的占领了清河府,但却为唐河人在东南成功布防赢得了时间,而夺取清河府城一战也让自己一方同样付出了血的代价。

    如果从战术运用和利益获取上来看,自己这一场南下之战应该勉强算得上是成功的,夺取了榆林和清河两府,已经完成了宰相大人和国内贵族们的初步愿望,至于沧州府,尼克并不认为现在是夺取那里的最佳时机,现在把司徒泰逼得太紧了并不是明智之举,兔子逼急了也要咬人,何况司徒泰这个家伙更像是一条疯狗,真要被他反噬一口并不划算。

    不过在战略上尼克自认为这一次南下战役并不成功,尤其是在清河府被唐河人的城卫军拖住了脚步,而且还被重重反咬了一口,虽然伤不深,却也有些痛。在清河的缠战耽搁了自己一方西进或者南下的最佳时机,而唐河人和太平军那帮人都在那段时间成功的加强了防守,失去了突袭的优势,要想取得更大的战果,那就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尼克不喜欢那种情形生,失去了最佳的战略时机,他也对这种情况感到惋惜。

    不过现在似乎其情形又有了某些变化。变化应该是从进入六月后出现的,越来越严重的干旱已经危及到了整个东大6北方地区,包括自己国家在内都已经用焦灼的目光注视着每天的天气变化,如果天气转阴,人们心似乎又要略略放下一口气,如果是连续的大晴天,人们的心马上就会吊起来,而且这种渴望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强烈,而上苍似乎也并不体谅它的子民们的心情,每日天刚放亮,太阳变迫不及待的从东方爬了出来,将自己无穷光热倾注在这片土地上,日益升高的气温已经让这个地区提前进入了盛夏季节,而正月未见一滴雨水让许多地区的稻田完全干涸,粮食歉收绝收似乎已经不可避免。

    李无锋在前期的收刮既让西北获得了极其丰富的粮食储备,同时也为他吸引了太多敌视的目光,当大家都在为粮食问题一筹莫展时,西北诸府的粮食储备库立却堆满了粮食,由于缺乏足够多的粮仓,西北甚至把粮食堆放到了野外,这样嚣张的行径直让那些缺乏粮食的人们眼露出的目光把那个该死的家伙熔化。

    安原在一落入西北人手后就获得了充足的粮食供给,被饥饿折磨得快要狂的农民佃户们在粮食的安抚下以闪电般的度平静下来,粮食的威力足以压倒一切不稳定因素,太平教人在安原几十年的根基竟然在粮食攻势下迅土崩瓦解,为了替自己家庭获得更多的粮食,无数忠实的太平教信徒在第一时间就出卖了自己曾经尊敬有加的上线和头领,这些人的头颅和鲜血替他们换来足够的粮食和奖励,这一幕幕似乎永远不可能生的事情却毫不稀奇的在各地上演着,李无锋导演安原之变这幕戏的高明程度让尼克不得不承认对方不仅仅是一名成功的军事指挥家,更是一个天才的政治战略战术演绎者,他的每一着举动总能先于他的对手们一步,可就是这一步却让所有人都无法赶上。

    但是李无锋的胃口似乎太大了一些,而他的消化能力似乎赶不上他的吞噬度,关西落入他手不过几个月,他又把天南全郡拿下,外带一个缅地,这样庞大的领地没有几年时间他真能消化得了么?尼克对这一点充满了怀疑,尤其是在南方那个一直不安分的战略盟友不时用窥伺的目光注视着西面的时候,尼克就认定,李无锋的大手笔迟早会让那位盟友加入这一圈地运动来,手快则有,手慢则无,似乎每一个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三江之战的爆并不出尼克的预料,虽然李无锋至今仍未出手,但尼克却坚信三江战役的主角已经将它本来的主人排除在外,真正决定三江命运只有马其汗人和西北,谁才是东大6南部真正的主宰者,也许要让这场战役彻底尘埃落定后才能揭晓。

    “从平6离开的卡马波夫师团已经走到哪里了?”几乎在山丘上占了半个小时的瘦削男子终于问出了第一句话。

    “回大帅,卡马波夫师团已经昨天走过了天水,现在正在日夜兼程南下,估计明天就会到达汉。”一名军官大概是情报部门的负责人,恭敬的回答道。

    “哼,看来李无锋在南面也是有些撑不住了,居然从平6抽兵南下。那印德安那边的游牧骑兵有什么动静?”瘦削男子冷哼了一声,不动声色的问道。

    “也已经开始有行动了,前两天获得的情报说已经在印德安那边集结完毕,只等李无锋派驻的印德安驻军一进入移交就会东返,不过这些游牧骑兵度很快,顶多三到五天就能越过西域或者北线的腾格里草原进入西北腹地,如果他们要进入北原,从卢龙东面的夔门峪入关,到平6也就是三天的时间。”情报官一边紧张的分析计算,一边盘算到达平6一带将会是什么时间。

    “嗯,那就是说,进入北原至少应该是一周以后,一周七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真要利用好,也能做成很多事情了。”瘦削男子沉吟着,如同琴师般细长手指轻轻在自己颌下抚m着,“大伙儿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大人的意思是想取平6?”瘦削男子身后几名高级将领都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赫尔利谨慎的开了口。

    “唔,赫尔利,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信心?”尼克脸上露出少有的笑容,似乎情绪很好,这种现象极其少见,至少在他身后的几名高级将领是如此,作为长期担任对方下属的将领,他们可以说经年难得一见对方的笑容,哪怕是在打了大胜仗后一样如此。

    “大人,西北军的战斗力久负盛名,只怕连唐河人的城卫军团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现在平6府虽然卡马波夫师团调走,但仍然驻有两个步兵师团和一个重装骑兵师团,而且西面的安原府还有李无锋的南捷洛克军团的一个师团,随时可以增援平6。南面的陇东还有西北军的一个师团,”赫尔利舔了舔嘴唇,呐呐的解释道:“大帅,不是我赫尔利惧怕牺牲,但属下觉得为了一个平6府花费这样的代价值得么?”

    “值得么?当然值得!”瘦削男子微微提高了音调,鹰隼般的目光掠过身后几名将领的脸上,“根据我们的情报,平6府西面的平遥镇乃是李无锋在北原的重要粮仓,这一段时间我们的情报人员都记录了来自关西的粮车大量向平遥输送粮食,估计是用来确保安原和平6两府今年度支所用。”

    “粮食?!”赫尔利似乎有些明白过来了,自己曾几次碰见主帅召见后勤官,应该与粮食问题有关,在联想到今年一年来整个东大6的旱情,赫尔利心一悚,清河府集这样庞大的己方军队,后勤保障本来就是一个大问题,而唐河人撤离清河时,府城内似乎也没有留下多少粮食,这半年来补给都不得不从国内和北捷洛克那边运来,难道这间出了问题?

    “大帅,——”赫尔利刚想说什么,却被主帅挥手制止:“你不用考虑其他问题,我只想听听单纯从军事角度分析得出的结论。”

    “呃,如果我们能够截断来自西方的增援,全力进攻,以平6府的防御体系,虽然西北军作了不少修缮,但我相信我们能够克服!”赫尔利抬起双眼迎着主帅温和的目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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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人志介绍:
神奇的大6,众多的民族,列国争霸,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为了民族的生存,为了国家的强盛,为了理想的实现,乱世中,众多英雄奇才各显身手,鹿死谁手,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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