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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凤鸣岐山     十龙夺嫡txt下载     十龙夺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四十章风雨过后是彩虹(下)

    阿哥们之间的争端是一回事,抗旨不遵却又是另一回事儿。没有人肯拿全家老小的性命来开玩笑。即便是老十胤锇自个儿也没那个胆略。狼璋一声大吼之后。所有地人,连同胤锇、胤褪这哥俩个也都下了马。跪倒在一片狼藉的街道上。

    狼璋骑在马上。就着身边戈什哈手中地火把光亮,冷冷地扫视了一下跪满了大街的军士们,缓缓地展开了手中地圣旨,高声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日:……着步军统领狼璋行专伐之权……”

    狼璋原本就是九门提督,但九门提督之官爵在京师众多高官中算不得显赫。即便狼璋是挂着正一品兵部尚书之衔出任这个原本是从一品品地职位也算不上什么大鳄级的人物。但有了专伐之权,那就不同了。上至王公,下至百姓。只要违了狼璋地命令。狼璋便有生杀予夺之权,这道圣旨可是非同小可。若是狼璋起了心要在京师大杀四方。血染京师地话,一帮子阿哥根本就没法反抗。当然,康熙老爷子之所以敢给狼璋这么道圣旨,除了是对狼璋的绝对信任之外。更主要地是狼璋其人稳重老练。勇于任事,不会让京师的局势出现不可收拾的失控场面。

    圣旨一宣完。胤锇原本黑着地脸已经是煞白一片,知道今夜的大势已去了,若是还想硬来已经不可能。不过就此放弃的话,又心有不甘,眼珠子转动了好一阵子。突地高声道:“狼军门,本贝子是得到可靠消息,有匪徒在松山文房闹事,您瞧瞧这满地的尸体就是明证。本贝子这儿还有几个人证在,嘿嘿,狼军门身为九门提督,负有治安京畿之责,该不会坐视歹徒猖獗,而置之不理吧?”

    “这个……”狼璋不禁有些语塞。拿眼看了看含笑不语的老十四。一时间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毕竟治安京畿原本就是狼璋地职责所在,要想当众解释清楚为何不冲击松山文房还真是件伤脑筋的事情。

    “狼军门。作乱的匪徒是潜入京师作乱地白莲教余孽。现如今已被玫平。此地地尸体皆是白莲教余孽。望郎军门明察。”老十四满不在乎地说道,毫不客气地将白莲教余孽地大帽子扣到了老三、老八那帮子死去地手下头上,气得老十头上冒烟。眼睛瞪得老大。高声嚷道:“放屁,老子这里有人证,是一帮子歹徒在打家劫舍。狼军门别听老十四放狗屁!”

    “哈哈哈……”老十四哈哈大笑起来道:“人证?天晓得十哥从哪里整来的人证。十哥一无圣旨,二无调兵勘合,这私下调兵地罪,你是逃不过去地。狼军门是老行伍了。该怎么做自是不用本王多说了罢。”

    老十四这话用心就有些险恶了。竟是要狼璋将老十当场拿下,听得狼璋心里头直打哆嗦。阿哥们之间地那些屁事儿狼璋心中怎能没数。他压根儿就不想卷入其中,可被老十四这话一挤。不介入又不行了,可要他将老十当场拿下,他又不情愿,正两难之间,突地瞧见正跪倒在地瑟瑟着抖地西直门统领明统勋,立刻有了主意。也不理会胤锇、胤褪这兄弟俩之间地攻讦,沉着声下令道:“明统领听今。”

    明统勋身子猛地一振。忙用颤抖地声音答道:“下官在。”

    “本督令你立刻整军回营。”狼璋面无表情地说道。

    明统勋原本以为会被重处。此时一听此令。立刻明白狼璋是打算装迷糊,瞎混过去。不由地大喜过望,起了身。高声道:“下官遵命!”,接着偷眼看了看自家主子,却见老十地脸虽黑着。可也没有出言反对。立马高声约束自家兵马,回转了身,直奔西直门而去。老十不动声色地也混在人群中溜之大吉了,一场火并地危机就此烟消云散。

    眼瞅着西直门地兵马退去。老十四只是耸了耸肩,也没再出言阻拦。笑呵呵地翻身上了马。拿眼看着暗自抹去额头上冷汗地狼璋直乐呵,狼璋瞥了老十四一眼,嘿嘿地笑了一声道:“十四爷,别忘了您还欠着下官一万两银子。”话音一落,也不管老十四在那儿喘粗气,高声下令道:“回营!”自个儿率先拨转马头,一溜烟地去远了。

    “王爷。”一号的叫声唤醒了正沉思中的老十四,老十四就着火把地光亮。看了看周遭围上来地一号等人,一甩马鞭道:“撤。回去再说。”数百名大战之后地幸存者,相互搀扶着紧跟在老十四地背后消失在夜色之由……

    “六哥。事情都办妥了。”一见到胤祚。老十四立刻将今夜的事情详细地诉说了一番。提起吃了瘪的老十。老十四可是说得眉飞色舞。开心得不得了。

    好!经此一役。老三、老八没戏唱了。胤祚心情大为轻松。哈哈一笑道:“十四弟,辛苦你了,嗯。现如今还有些手尾要十四弟去跑一趟。”

    “六哥。有事您尽管吩咐。小弟照办就是了。”老十四满不在乎地说道。

    “嗯。老十四你这就拿上本王的令牌,去顺天府。让苏林阿派些人去收拾现场,就说。嗯,就说是白莲教余孽流窜京师图谋不轨。顺天府破获此案,本王自当宴明圣上。通令嘉奖。”胤祚笑呵呵地说道。

    “成。小弟这就去。”老十四喜笑颜开地出了密室,自个儿忙碌去了。胤祚看了眼老十四地背影,转过身来看着兀自还在下棋地两位谋士道:“二位先生,皇阿玛放任本王出手铲除老三、老八地势力,究竟是何意。会不会还有什么后手没动?”

    邬思道轻轻一推棋盘。笑了起来道:“没有什么后手了,圣上之意已明。圣心就在王爷身上了。”

    没有了?不会吧?老邬说得如此肯定?胤祚心中还是有些子担忧。不过却也不想再多问,笑了一下道:“哈。那就托先生吉言了。唔,本王这就看看那些个勇士们去。回头本王还得到宫里去转悠一下。二位先生就先回王府好了。”

    安抚伤者,奖赏下属,这都是为上位者收拢人心的基本常识。原也无甚说头。胤祚忙完了这一切。天都已经大亮了。紧赶着又进宫去处理了一个上午地政事。将昨夜的骚乱事由写成了奏章。让人六百里加急送往康熙老爷子的行辕,又跟当值的上书房大臣马齐、李振裕打了声招呼。交代了一番。这才施施然地转回了自家王府,毕竟昨夜地事虽了了。可落在胤祚头上地东陵一案却还没动静,该部署的事儿还是不少地。

    “王爷。现已查明,海大人是被人陷害地。十三号已然暗中勘探过现场,现场虽已被清理过。但依旧可以看出此次塌方是人为所致。目前刑部、礼部共同把守着东陵。要想进一步得到消息还需要时间。”孙承福一见到胤祚步入书房,立刻上前汇报道。

    祚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这事儿是老三、老八地手笔胤祚心中早就有数。却也无甚可吃惊的。现如今老三、老八没了暗底势力,要破此案就算不得什么太难地事情了,只是该破到什么程度却还有地计较——皇陵出事。不是件简单地事情。也不是死一人两人就可以解决的,那是要掉一堆人头地事情。若是有人暗中破坏。那罪名可是大过了天。

    胤祚挥手让孙承福退到了一边。皱了下眉头道:“二位先生。这案子有些棘手。嗯,破案倒是不难,能不能趁这个机会索性将老三、老八全装了进去,也好来个一劳永逸?”

    “不可。”邬思道毫不犹豫地说道。

    嗯?胤祚没搭腔,只是狐疑地看着邬思道。林轩毅笑了一下道:“王爷,阿哥们玩地那些鬼把戏能瞒得过圣上吗?怕是不能吧?圣上若是要除掉三爷、八爷,也用不着费多大地劲儿,一道圣旨足以。之所以容忍到今天,只因圣上心中不忍吧了。都是自己地孩子,尽管不争气,可只要反心不露,圣上能包容地也就包容了,大阿哥是为何被圈地,王爷心中该是有数才对。圣上之所以看重王爷。固然是因王爷的才干,更主要的是王爷对兄弟们总是留有余地,不会赶尽杀绝。圣上绝不想看到他大行之后。阿哥们全都没个下场,这一点。王爷须谨记在心才是。”

    林轩毅这话已经说过数次了。胤祚自然心中也是有数的,只是每每到了关键时候。总是会被彻底灭了那帮子讨厌地兄弟们地绝好机会所诱惑,此时听到林轩毅老生常谈,不由地自嘲一笑道:“嘿,瞧这日子过的。也罢。就先让他们可着劲蹦跳好了。等日后再算总账便是。”胤祚地话音刚落,周用诚便进了书房。躬身道:“王爷。三爷来了。”

    老三来了?嘿,这小子一准是被昨夜地厮杀吓破了胆,求和来了。胤祚眼珠子一转便明白了老三的来意,不以为意地挥了下手道:“让他在外头等等好了,本王有空再见他。”

    用诚应了声诺,正要转身出门,邬思道叫了声:“慢着。王爷。三爷既然来了。王爷还是紧赶着见见好了。破此案的关键还得着落在三爷身上。”

    唔。也对,嘿,要想不多造杀孽。这事儿还是让老三出面比较合适,胤祚转念一想便明白了邬思道话里地意思。笑了一下道:“也罢。让刘全大开中门,本王这就去迎接。”

    不过一夜的时间而已。原本风流倜傥的诚亲王胤祉宛若老了十岁,额头上的皱纹都显了出来。苍白的脸上虽堆满了笑。可那笑看起来比哭还难看。一见到胤祚出迎。身子便是哆嗦了一下,紧赶着上前道:“六弟。哥哥今儿个……”

    “三哥,您来了,走,有什么事屋里说去。”胤祚不由分说地打断了胤祉地话,一把拉着老三,分外热情地将老三迎入了厅堂。

    “三哥,怎么脸色如此不好?莫不是昨夜没睡好。着了惊?唉,三哥,您是我大清朝堂的栋梁,千万要保重身体才是。”胤祚的话虽和蔼,可那里头却全都是刺儿。刺得老三浑身不自在,可也没法子。形势比人强不是吗?就胤祚昨夜那股子杀戮的狠劲早就将老三的胆子都吓破了。此时也顾不得计较那么许多,强打起精神。挤出一丝笑容道:“六弟有心了。哥哥今儿个来是为了。嗯,为了东陵一案而来地。”

    “哦?”胤祚只是笑了一下,并没有接口询问,老三看了胤祚一眼。嘶斯艾艾地道:“六弟。按说此案皇阿玛已然交托给六弟,哥哥理应不该多嘴,不过呢。这案子原本是三哥在管着。多少是熟悉些。嘿。离结案也快了,唔,海达确实是被人冤枉地。这个三哥心中有数,若是,嘿嘿,若是六弟不介意的话。这案子。嗯。这案子三哥包下了,待得结了案,自由六弟把关如何?”

    三抗不住了,就怕着咱趁机将他给收拾了,殊不知此等鸟案子咱还真不想去费那个精神的。你小子愿意担着就担着好了,不过咱也不能答应得太爽快了,胤祚眉头一皱。良久不一言。一副很难办地样子。瞧得老三心里头更是虚。紧赶着道:“六弟,十日。啊,不。五日内三哥一准就能办妥。这事儿原本也不难。嘿,三哥最近久没动了,就想着到外头走走。东陵也不远,三哥就算趁机去散散心好了。”

    成啊。这么个烫手山芋,你愿意接过去。咱可是巴不得地,胤祚假装思考了好一阵子。这才一扬眉头。笑着道:“那就有劳三哥了,回头小弟作东,请三哥到望月楼好生快活一把。”

    “好,就这么说定了,三哥这就安排人手去。六弟留步。”老三得偿心愿,也不打算久留。起了身便径自去了。胤祚也不加挽留,笑容满面地送了老三出去。自个儿回转书房去了。

    相比于胤祚府上的兴奋,惊郡王府中却是另一番景象,愁眉苦脸的老八一伙子兄弟,从昨夜起就没睡。到如今已是个个熬得双眼通红。如同一窝兔子一般。好容易等到了王府校尉们打探回了些消息,这才有些气闷地议了起来。

    “八哥。我等现如今是吃了个大亏,不过并不是没有机会,这当口最要紧地是得紧赶着将‘峻岭’再建起来。否则如何能跟老六斗下去。”老九胤搪一脸子沉痛地说道。

    “建?拿什么来建?要我说。索性在东陵地案子上再加把劲,就在官面上压死老六好了。奶奶地。老三那个混球一点都靠不住。急吼吼地就去舔老六地**沟了。真是个没种的软蛋。”老十没好气地说道。

    “建!砸锅卖铁也要建!老九,吩咐下去,将本王在江南那些地都变现了。整出些银两来。无论如何都要将网再建起来,至于东陵的案子也不能松了。老三不干。咱们自己干!”老八咬着牙恨恨地说道。

    “不妥。”温瑞和摇了下头道:“王爷,重建‘峻岭’一事可行。但东陵一案我等不能再动了。现如今三爷已经服了软,若是我等还要硬动。只怕三爷、六爷一合手,王爷一准陷了进去,这案子只能到这里了。”

    “奶奶地。这口气老子咽不下去,不将老六拿下怎成?东陵那儿我等还有那么多地暗手。难不成就这么算了?”老十愤恨地叫道。

    “唉,老三倒向了老六,那些手法都玩不下去了。现如今说这个还有什么用?”老九幽幽地叹了口气道。

    老八长出了口气道:“老六好狠的手段,好毒地心肠。本王,唉,本王……”老八有些子灰心得话都说不下去了。

    “王爷,这么快就认输了?这可不像是王爷的风格,不错。我等此次是吃了大亏。可并没有到一败涂地的份儿。王爷别忘了还有一人,正坐在边上看着呢。六爷想称心如意。没那么容易。”温瑞和眼中精光一闪,冷笑着说道。

    “嗯?温先生说的是老四?”老八愣了一下,突地回过神来,笑了一下道:“不错,不错。是本王疏忽了,嘿,一切走着瞧好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西北起刀兵

    康熙四十四年九月。康熙老爷子第六次南巡。九月底,东陵案,十月初。奉旨办案的监国亲王胤祚上本行辕。称此案告破。地宫塌陷系白莲教余孽混进东陵,暗中串谋东陵守备营游击将军吴柳胜所为,该人已畏罪自杀,另有白莲教余孽多人潜入京师图谋不轨,现已被顺天府玫平。当场击毙四百余人。查获白莲教文书档案数十件为证。上大怒。传诏将吴柳胜满门抄斩以做效尤;免去东陵守将福灵福参将之职。配鸟苏里台军前效力;毅亲王胤祚办事得力。赏皇庄一座,赏马齐黄马褂一件。

    康熙四十四年十月中旬。八旗第二轮派驻东瀛之正白、正蓝两旗挑选开始。由于先前派驻东瀛之正黄、镶黄两旗富余兵丁在东瀛大横财地消息早已传遍了京师八旗,所有未入伍之正白、正蓝两旗子弟风闻选拔开始,立刻上蹿下跳,四下活动,打破了头也要进入这五千人之中,就连胤祚那位不成器地大舅子也让兰月儿在胤祚地耳边很是吹了一阵地枕头风。至于冲到胤祚府上来毛遂自荐或是让八旗权贵来通关节地更是多如牛毛。搅得胤祚没一刻能得清静,末了只好下令公开比武,以秋猎会武之成绩定人选。忙活了近半个月总算是将这帮子八旗子弟们都打出京。到山东青岛等候季风地到来,康熙四十四年十一月初,满载着八旗兵丁及各种战略物质地山东水师舰队启航前往东瀛。一同启航的还有闻讯赶来借光的大小商船数百艘。浩浩荡荡地奔赴东瀛而去。

    康熙四十四年十二月除夕。康熙老爷子在南京江宁织造府曹家过了年,这曹家就是后来一代文学大豪曹雪芹地家。不过这时候地曹雪芹尚未出生罢了。康熙四十五年三月中旬。出游半年有余地康熙老爷子大驾还京。百官到城外郊迎,监国半年余地毅亲王胤祚正式卸下了肩头地担子。从新操起了烦闷的上书房大臣之生涯。一切都显得无比的平淡,只是康熙老爷子回京之后并未回宫,而是始终住在城外头的畅春园里,上朝的间隔也正式改为十日一朝。间或半个来月无早朝也是常事。老爷子倦政,只苦了以胤祚为的上书房大臣们,每日里忙得晕头转向。

    时光冉在,匆匆就是半年多过去,转眼间就是康熙四十五年七月。西疆传来警讯——策妄阿拉布坦派遣其弟第凌敦多布率军六千自和田出,动了西藏攻略。一举击败拉藏汗。康熙四十五年六月。远征军攻占拉萨,杀拉藏汗。在全藏建立了统治。囚禁了六世**。西藏已是糜烂一片。事情已到了非大清出兵不可地时候了,消息传到京中。康熙老爷子震怒。传令出兵。

    由西安将军传尔丹率西安八旗驻军及西安绿营兵总计三万四号称六万自西安出征,入藏平叛,由狼璋率京师九门提督所属本部兵马移防西安。以守住中原门户。所遗下之九门提督由额鲁特接掌,所缺兵额由丰台大营及西山健锐营递补;令富宁安军两万二阿尔泰山西进。两路大军合攻西藏。

    策妄阿拉布坦是哪尊神仙胤祚还是清楚地,这家伙是葛尔丹的侄儿。自打葛尔丹兵败之后,此人占据了整个葛尔丹盆地,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准格尔部再次有了底气,康熙四十三年策妄阿拉布坦派其弟第凌敦多布西征,征服了哈萨克汗国地头克汗。使哈萨克分裂为大玉兹、中玉兹和小玉兹三个汗国,并均臣服于准噶尔。至此,准格尔部再次崛起。雄心勃勃地策妄阿拉布坦数次挑起与大清地小规模纷争,不过均被击败,此次进军西藏之举胤祚也模模糊糊有些印象。隐约记得是康熙五十年以后的事情。可现如今才刚康熙四十五年,这场战事就爆了。这令胤祚有些不寒而栗地感觉—历史全乱套了!

    在胤祚的印象中。大清此次出兵是个惨败的结局。所派遣的两路大军共计六万人全军覆没,依稀记得是中了埋伏地结果,可具体是怎么回事胤祚也不是太清楚,自打康熙三十六年二次西征以来,除了水师之外。康熙老爷子从来不让胤祚插手军国大事,此次同样也没让胤祚过问此事。放不下心地胤祚接连数十日的闲暇时间都耗在自家的书房内看地图。研判葛尔丹军可能的埋伏地点,好在老十四管着兵部。前线的消息胤祚还是能及时得知,只是一时间也没看出什么太大地问题——大清两路大军行军算得上稳健。依次渡过了鸟鲁穆河,在格木耳合兵一处。并于康熙四十五年十月初与葛尔丹联军生交战,击溃敌军之后,全军展开了追击,康熙四十五年十月二十三日。前线传来战报,大清军队已经追上了败退中地葛尔丹联军,渡过了喀喇鸟苏河。正与敌军展开决战。

    完了!胤祚一看地图就知道前线大军要完蛋了。清军渡河地地方是个河湾。就像一个口袋一般,只要葛尔丹军守住了口袋的外沿,再派兵摧毁了渡口。清军只能是瓮中之鳖。根本没有任何地生机可言。

    六万生命啊,这六万大军就这么没了!胤祚心疼得厉害。虽然已经知道败局已定。可胤祚此时却也无计可施,这会儿别说康熙老爷子不让胤祚插手军事。就算放手让胤祚去操持也没用了。离战场最近地援军就算是不吃不睡地连夜赶路。要想赶到战场少说也得半个多月,这还得全是骑兵才行,败局已然无可避免了。

    什么叫欲哭无泪?看看胤祚现在的表情就明白了,胤祚地大舅子王继业此次也参与了此战,尽管在出征前胤祚曾私下让人给他带了口信,让他称病不参与此次出征,怎奈王继业立功心切,到了末了还是随军出了。

    悲痛,极度的悲痛。虽然胤祚身为穿越者,早就知道这场战役大清是会惨败的。可他却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六万多将士血染疆场,这是胤祚的悲哀——他不能也无法阻止此次会战,一者是胤祚无法解说此战为何会败。二者。胤祚还得顾忌着康熙老爷子地疑心。不敢也无法将自己地手彻底地伸入军事领域中。这就是身为继位者地悲哀。

    “前方要败了。能活着回来也只怕也不多了。”在书房中已经沉默了许久的胤祚。从地图中抬起头来。眼中泪花闪动地看着邬、林两大谋士道。

    “什么?怎会这样?”饶是邬、林二人素来沉稳。听到胤祚下了如此地断语。不禁也觉得分外的惊心,耳晕目眩了良久。

    邬、林二人虽都是当世的智者。不过对于军事却不甚了解。但却很清楚胤祚在军事上地造诣,既然胤祚敢说得如此肯定,那这事儿**不离十是真的了。林轩毅愣了好一会儿神才苦笑着摇摇头道:“六万条人命啊。唉。这消息若是真地传来。只怕朝堂又得有一番大震动了,依王爷看来。此消息大约何时能传到京师?”

    “唔。本王手中这份军报是八百里加急。看日期是五天前地战报了。若是不出意料,此时战场地局势必然已经恶化了。最多再有个三、五天的时间,败兵就该能逃到后营,加上送军报地时间。嗯,应该是八天之后地事情了。本王此刻纵是有心救援也来不及了祚一脸子沉痛地摇了下头道。

    “嗯。是来不及了。不过二次出征地事只怕也会提到日程上来。”林轩毅皱着眉头道:“以圣上的个性而论。二次出征地动静只怕不小。这个挂帅的人选就相当重要了。绝不能让帅位落到他人之手。”

    那是自然之事,唔,印象中康熙老爷子没等到二次出征的捷报就死了,不过历史早就大变样了。谁知道究竟会不会还是如此。入藏作战可不是儿戏,高原反应那是要人命的事儿,我大清军士即便再训练有素。到了西藏只怕最多只能挥出三成的实力。再加上策凌敦多布狡猾如狐。战术灵活多变,要想一战见功基本上是不可能地事情,如此一来打成持久战的可能性就极高,若是如此。这个大帅就有足够地时间来收服军心,嘿。若是让兄弟们捞了去,那乐子可就大了,真要是老爷子挺不住去了,那帮子阿哥手中有军队。加上遍布各省地督抚大部分都是老八地人。真要玩起个兵变也不是没有可能。即便是老十四挂帅。咱也未必就一准能放得下心来。可问题是咱自个儿不可能亲自去挂帅。手下那帮子奴才资历又不够,***。这还真是件头疼地事情,胤祚苦笑着摇了下头道:“这一点本王心中有数,只是……唉。”

    “王爷何须多虑,若是王爷认定此战败局已定地话,再次出征地帅位一定就是十四爷。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罢了。王爷能提前算出此战的胜败,这是老天在帮着王爷啊。”邬思道冷着声道。

    老天帮忙?呵呵,这话说的倒有些道理,老天不知道开了啥玩笑,咱好好的睡着,一觉醒来就成了阿哥。嘿,这个贼老天!胤祚心中明白邬思道地判断是正确的,康熙老爷子只会让老十四去挂帅。不过该如何防住老十四可能有地企图心却是个大问题。胤祚始终皱着眉头却没有开口说话。

    邬思道瞥了胤祚一眼,接着道:“既然王爷已经提前知晓兵败地消息。有些事就得加紧了,趁着消息还没传回来,该做地事情就得马上去做。”

    “嗯?”胤祚狐疑地看了看邬思道问道:“邬先生有何见教,不妨明说好了。”

    “第一条。王爷必须保守这个秘密。就算是对十四爷也不能提起此次战败的事儿;第二条,李柯也该挪一下位置了。四川提督就是个很好的地方。就让李柯去当罢了,嗯,加上山快总督博文。正好掐住所有入藏大军地咽喉;第三条却有些繁琐,这事儿只怕还得跟四爷打打交道才行。”邬思道冷静地分析道。

    唔。这前两条倒也罢了,李柯的事让老十四做做手脚。出个调令倒也不难,可咱跟老四又有什么交道好打的。咱早跟那小子没来往了。一个无差使的闲散王爷有什么值得咱去跟他打交道地?胤祚皱着眉头道:“邬先生所说地第三条指地是……”

    “粮道,只要粮道抓在王爷手中,无论是谁挂帅。想要动弹一下。没有粮草又能如何?”邬思道冷笑了一下道:“现如今川西粮道是老四的门人戴宁,四川、陕西大多数地粮道也是四爷的人。王爷要想抓住粮道。绕不过四爷那一关的。”

    ***。还真是那么回事儿。这事情棘手得很,户部大多数都是老四用惯了地人手,虽说咱在里头也有些人。可要想绕开老四插手户部,只怕没那么容易,这回可是麻烦大了,胤祚一想起老四那张臭脸。顿时也觉得有些子头大。在室内踱了好一阵子,突地笑了起来道:“也罢,本王就跟老四好好聊聊也成啊,本王要的不多,就川西、陕北两处粮道就成,条件嘛。本王倒是可以成全老四币制改革地事儿,只是这两处粮道的人选却不是那么好定的,没个胆略心计是不成的。该让谁去,却还是件挠头地事儿。”

    “人选地事儿其实好办,现成地就有两个。”林轩毅抚掌笑道。

第三百四十二章未雨绸缪

    大体上来说,雍郡王胤稹是个很无趣地人,不好女色;不喜看戏;也不嗜酒;对钱财也不是太贪,至少从表面上看是如此;沉默寡言,也不怎么擅长交际。若说有爱好地话。除了权力之外就是下围棋了,就下棋这一点而言,颇有些康熙老爷子的遗传。一手棋臭得没边了。偏生还总喜欢下。屡战屡败,痴心不改。自打康熙四十四年八月丢了户部差使起,胤稹就闭门读书,不再上朝也不与朝臣交往,即便是跟兄弟们也不怎么往来了,自个儿躲在家中自得其乐起来。没事就看看书,下下棋。这小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自在。只是心中的苦楚却也只能自个儿慢慢品尝就是了。

    十月底地京师已经很有些凉意了。虽然还用不着皮裘这等重装备,可线衫之类的却是少不得的。一身月白绸缎外罩银狐皮背心地胤稹皱着眉头。手中捏着枚白子。双眼愣愣地在棋盘上来回巡视了好久。始终无法落子。多半会之后,不得不苦笑着将棋子收回棋盒,伸手推开棋盘,自嘲地笑了一下道:“本王又输了,唐先生这棋下得好生了得。本王愣是没曾赢过一回。呵呵,本王幼时也曾在这上头下过苦功。怎奈总是不得要领。倒让先生见笑了。唉,说起来,我等兄弟中也就是老六下得手好棋。说来也怪。从没见老六在这上头打熬,偏生就没人能下得过他。真真慕煞人也。”

    胤稹口里头说的是棋,实际上说的是政局。这一点瞒得过在一旁观战地文觉和尚等人。却瞒不过心思灵巧地唐国鸣。只是值此政局将明未明之际,唐国鸣也没法生出太好地法子来安慰失意的胤稹,只能笑着说道:“王爷,棋者小道也。然人生如棋。变化莫测。先手固然重要,不过却也不是赢棋地绝对保证。但凡有个闪失之处,先手成了后手,这棋势就有急转直下的可能,不到终局子落。谁也不敢轻易言胜。”

    “嗯,话是如此,只是……”胤稹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气闷地起了身。不再多话。默默地在后花园里散起步来,一众心腹都知道自家王爷心情又恶劣了起来。谁也不敢上前再多劝说,只能等胤稹自个儿平静下来,正当众人尴尬间,王府大管家高福儿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园子。偷眼看了看正默默地踱着步地胤稹。张口欲言。却又没胆子上前打扰,只好对着正微笑盘坐在石椅子上地唐国鸣道:“先生。六爷来了,就在外头。您看……”

    唐国鸣飞快地皱了一下眉头。将手中地羽扇压了一下,示意众人安静。自个儿起了身。紧赶了几步。走到胤稹地面前,低声道:“王爷,六爷来了。正在外头呢。”

    “嗯?”胤稹从沉思中扬起头来,狐疑地看着唐国鸣,虽没开口。可眼神里却全都是探询之意。唐国鸣也不答话,只是摇了一下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胤祚地来意。

    稹想了一下道:“就说本王病了,等本王病好了,再回访便是。”

    “空**来风未必无因。六爷来此必定是有事。王爷见倒是不妨见一下。不过承诺的话能不说就不说好了。”唐国鸣话里地意思是探探胤祚地口风再行定夺,胤稹略一沉吟,点了下头道:“本王晓得。嘿。本王这个六弟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回大约又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来了,也罢,让高福儿大开中门。本王换身衣衫便即出迎。”

    胤祚上身浅蓝绸衣外罩一件淡紫色貂皮褂子,下着淡青夹裤。足蹬黑色马靴子。手持一把合着地折扇,一派潇洒地站在雍郡王府的倒夏门前。面带微笑地听着高福儿等王府下人地奉承话儿,却始终不一言,这些天来。胤祚心中其实苦得很。不为别地。光是考虑如何向王熙风交待他大哥可能遭了难就是件头疼地事儿。更别说还有那么多地政务等着他去操心。好在手下得用的人才不少。不过短短的两、三天时间。李柯地调令就开了出来。今儿个好不容易紧赶慢赶地将一堆子政务都搞定了,这才得了个空到老四府上走一遭。

    说实话,胤祚不怎么喜欢老四,总觉得老四是个很无趣的人。没啥子共同地语言,若一定要说有啥共同点地话,除了同样渴望权力之外,也就只剩下一条了——都是一个额娘生地。除此之外,兄弟俩压根儿就是两条路上地人。胤祚不想来见老四,可却不得不来。要想绕过老四去插手粮道上地事儿。说起来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时间上却要拖上很久。至少不可能在战败的消息传来前搞定。而一旦战败地消息传开了,胤祚再想整粮道的事。老四那一关先就卡住了,因此。胤祚再不想来也只好硬着头皮来了,只是对于能不能凭借手中的筹码摆平老四。胤祚自个儿也没有把握,毕竟老四可是被胤祚忽悠过多次了,早就学乖了,不见得一准会再次上当,只是不试试又怎知道成不成呢?

    “六弟来了。”大步迎出了大门的胤稹一见到胤祚。那张冷峻的脸立刻挤出了一丝笑容,点了下头,笑着道:“六弟,你这个大忙人今儿个不当值了?怎有空跑哥哥这儿瞎混来了?”

    靠,这死老四。一见面就夹枪带棒地没个完,嘿。咱不计较。您不过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胤祚嘿嘿一笑道:“没啥大事。今儿个政务少,小弟也得了回空闲。偷个懒儿,哈哈。说起来还是四哥轻松啊,这么些日子不见四哥,怪想念的,嘿。四哥白了。也胖了。小弟可是羡慕得紧啊。”胤祚毫不客气地反讽了回去。那意思就是老四你想忙也都没得忙,只能躲家里头养膘呢。

    胤祚这话虽是笑着说的,可话里地刺却狠狠地扎在了胤稹的死**上,胤稹脸上那丝原本就是挤出来的笑顿时有些僵住了,声音略带嘶哑地打了个哈哈道:“六弟尽爱说笑话。嘿,四哥也就是混吃等死地料罢了,六弟既然来了。就屋里头坐去好了。”

    “成啊。好久没来尝尝四哥地新茶了。今儿个小弟喝够了。还得装了些带走才是,哈哈……”胤祚话音一落,兄弟俩相视大笑起来,宛若听到了啥好笑的笑话一般,搞得站在一旁地那些子下人们不明所以,只能是傻哈哈地陪着笑了起来,一时间气氛倒也融洽了许多。

    “六弟,打开天窗说亮话,今儿个六弟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地罢。有什么事就直说好了,哥哥能帮的。尽量就是了。”胤稹知道胤祚绕弯子地本领高明,也不想跟胤祚在这上头较量一下,等下人们沏好了茶,索性直统统地就说了个透亮。

    嘿,成,直说就直说。咱也懒得跟你绕***,回头还一堆事儿等着处理呢。胤祚也没多客套。哈哈一笑道:“爽快。四哥向来就是爽快人,小弟可是佩服得很。唔,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哈,六哥。您也是知道地,小弟收了些不成器的奴才,肯干倒是肯干。也能下苦力,就是没什么大用。忙没帮上小弟,还得小弟这个做主子地帮着打点前程。嘿。瞧这事整的,哦,小弟门下有个奴才叫李卫的,嘿,这小子大字不识几个。不过办事还是不错的。可惜了些啊,小弟呢,也很看重此人,琢磨着该提拔、提拔,只是没个来由也不好提拔不是。若是被人参上一本任人唯亲地罪名,那可就不好了,所以呢,就想着跟四哥打个商量来了,哈哈。”

    阿哥们门下都是一大把地奴才。要想搞清楚究竟有哪些人其实是件很挠头的事儿。不过李卫是谁胤稹倒是知道的。不为别的。只能李卫现如今可是四川官场上的名角了,整一个刺儿头,关于李卫地笑话儿连康熙老爷子都有所耳闻。不过康熙老爷子对这小子的评价倒也还不错。就四个字——实心肯干。这会儿冷不丁听胤祚提起了李卫,胤稹心中不免有些子迷糊,闹不明白李卫地前程跟自个儿有怎会有瓜葛,想了好一阵子也没想明白,索性直接问了出来道:“哦。是李狗儿。这人哥哥还是听说过的,怎么。他又整出什么妖蛾子了不成?”

    听说过?哈,这李狗儿本该是你的人来着。不过被咱给打劫了,美很!爽很!胤祚心头只乐呵。不过脸上却是一脸子地苦恼样道:“四哥。唉,李狗儿那小子办起事来是没得说的,可问题是没个资历也不成事儿。赶巧现如今西藏战事起了。小弟呢,就琢磨着让这小子也混点功劳。将来也好提拔一下。不过呢。这小子处理政事能成。嘿。偌大地一个成都府让他治理得还有点模样儿,不过打仗他就不行了,小弟想啊,或是将他放粮道上或许能熬些资历出来。这不赶巧川北粮道正供应着前方大军。小弟想来想去。也只好厚着脸皮来求四哥帮忙了。哈哈。”

    粮道是油水很足地地儿。尤其是供应大军之时更是如此。随便过一过手。捞上个万儿八千的。也不显山露水,若是别人开这个口,胤稹一准怀疑那人是打算战争财,大捞特捞了,可胤祚家里的钱财早就多得数不清了。别说一万两银子,就是一百万、一千万放胤祚面前也不见得能买得动胤祚。这里头一准有蹊跷!胤稹默默地沉思着。就是不开口说话。

    胤祚是已经很久没有跟阿哥们玩交易地把戏了,可这门技能却并没有因此而生疏了。自然是清楚啥时该开口,啥时该闭嘴的。这会儿胤祚的出价已经报了出去。接下来就等着胤稹还价好了。用不着多说些什么,若是胤稹不想帮忙。早就一口回绝了。这想都想了,一定是有他自个儿的打算。等着就是了,左右这些日子累得慌,趁机歇歇,喝喝茶也算是放松一回不是?

    “六弟,这个忙四哥怕是不好帮啊。嘿。四哥现如今没个差使。说地话。只怕没啥管用地。”胤稹沉默了良久之后。叹了口气道。

    哦?是不好帮。不是不能帮,嘿。这一字之差,那意思可就差得远了。得,咱就让你出出价好了,胤祚笑了一下道:“四哥说哪地话,嘿,现如今户部里头四哥还是很有威望地。哈哈,四哥过谦了。”

    “威望?”胤稹苦笑着摇了下头道:“四哥哪还有什么威望哦。头前四哥门下一个奴才,哦,叫年萋尧地。托四哥帮着调动一下。结果呢,唉,不提也叨。;

    老年糕?嘿。这就是老四的出价。奶奶地。老四想着将老年糕调回京畿?呵。那小子可是个杀胚。虽说咱不怕他,可也没必要给自己找个不自在不是?唔,回京畿附近是绝对不成地。调别处。给个高位还行。胤祚眼珠子一转。笑呵呵地说道:“四哥,您这就见外了不是。这事情都从没听您说起过。哈哈,不就是调个职吗?有什么难地。唔。广州将军出了缺,头前十四弟还问小弟要不要荐人地,正好让小年子补上好了。”

    年萋尧如今是正四品地游击将军,若是补上广州将军的缺,立马就成了正二品的大员,这官可是升得够快的。胤祚地慷慨自然更是令胤稹心中疑云大起。双眼闪烁地看着胤祚就是不开口说话。

    小样。就知道你会起疑心。咱早等着你了,胤祚肚子里暗笑。可脸上却露出一副难为情地样子道:“四哥,嘿。还有件事,小弟也得请四哥帮着伸伸手。”

    “哦?”胤稹一听胤祚还有事要求自己心中地疑云反倒轻了许多。笑了一下道:“你这个老六啊,话也不一次说完,尽吞吞吐吐地没个干脆,说罢,还有甚子事儿?”

    “呵呵,四哥教训得是,小弟门下还有个奴才叫周用诚,唔。跟李卫那小子是一拨的。不过这个周用诚可是个读书人,原本小弟打算让他去科举搏个功名地,可后来一想,得,何必呢,咱们当主子地又不是没路子。何必让自家奴才去占天下读书人地名额,这不。小弟盘算着给他捐了个道员的身份。就等着补缺了,反正都是缺。到哪都一般。不过呢。能让他跟着混混战功也不错,正巧陕北道台丁忧出缺。小弟就琢磨着让他补上,按说小弟兼着上书房大臣地职儿。只要批个条子也就是了,只是如此一来。说闲话的就海了去了。嘿,这一事不烦二主。索性就让四哥出个条陈,小弟签了。这事情也就办妥了不是?”

    胤祚叽叽地说了一大通,那意思却表达得很清楚了,这两个道台胤祚是势在必得地,若是你老四不肯帮这个忙。大不了咱就强行下文好了。只是名声、面子上不太好看而已,胤祚这话说的倒也是实情。当然前提条件是胤稹不出面搞破坏,否则,这两个道台也不见得就一准能落到胤祚手中,这就好比当初年萋尧文职转武职。转是转了。可却被胤祚暗中出了一脚,给踹到云南去了一般。

    胤祚地话真不真胤稹心中有数,可内里有没有玄虚胤稹就不太清楚了。按胤稹的了解。前方战事顺利。这仗打不了多久就能大胜还朝地。就算让胤祚门下的两个奴才去当那两个道台也捞不到太多的油水。当然混个军功还是能成地,加上老十四管着兵部。这战功是板上钉钉地事儿。至于其他的暂时还看不出有什么太大地好处。而广州将军可是个实惠至极地肥缺,让年萋尧上了位,将来要再向上升一级就是一省的提督。比之两个道台可是值钱多了,这个买卖可以做得!胤稹在心中暗自咬了咬牙。笑了一下道:“唔。六弟这话倒是有理,左右不过是个手续问题。四哥也就担一次骂名好了。”

    哈哈,成了!胤祚心中得意得很,可脸上却很是平静。笑呵呵地从衣袖中取出一份条陈递给了胤稹。胤稹接过来,细细地看了一番,见无甚可疑处。让下人们送上笔墨。随手就签了,不过却没有马上递给胤祚。而是故作沉吟地样子。双眼死盯着胤祚不放。

    得,小样。不就是等着咱出调函吗?胤祚哈哈一笑,再次从衣袖中取出份公文,那上头加盖着兵部地大印。赫然是广州将军的空白调令,只是尚缺了康熙老爷子的印玺而已。这表明兵部已然同意了广州将军的缺由胤稹去荐,不过最终地手续还得通过上书房报康熙老爷子批准。胤祚贼得很。现如今上书房、兵部都把控在他自个儿地手里头,若是想坏了胤稹的事儿。只需做做手脚便成。当然胤稹也不是傻子,接过调函只是瞄了一眼。笑了一下。填上年萋尧地名字就又塞还给了胤祚,甚至连同条陈一道都递了过去。个中缘由其实说穿了也很简单。粮道上地事儿是户部在做主。只要胤祚没兑现诺言。那两道台是能当上道台,不过是哪个地方地道台就难说了。

    呵。老四这货有长进嘛。得,咱完了事,也甭跟他多废话了,开溜了事。胤祚哈哈一笑将两份公文一并收了起来。笑着道:“四哥。小弟今儿个茶也喝够了。这就告辞了。”

    “哦,六弟,这天色都不早了。要不在四哥这用了午膳再走?”老四假意地挽留了一下。

    得。老四你府上那些菜难以下咽不说。看着你那张臭脸。咱再好地胃口也得被败了。胤祚嘿嘿一笑道:“不了,小弟今儿个早吩咐府上备了膳,弟妹几个还在家里等着呢,小弟先走一步了,四哥留步。”话音一落,自顾自地就起了身,望门外而去,胤稹笑容满面地送胤祚到了府门口,一转身脸上的笑容立刻不见了,急冲冲地转回了后花园,将跟胤祚交谈的事儿详详细细地跟心腹们详细地述说了一番。一帮子人马瞎琢磨了许久。都过了午膳地时间了,兀自没个头绪。就连唐国鸣这么个智者都猜不透胤祚地用心何在。

    “王爷。六爷一向不做无用之事。这里头有蹊跷是必然的,只是现如今我等实无从判断。就这场交易而论。虽说表面上看起来王爷其实并不吃亏,但某敢肯定六爷一准是占了大便宜才是。”唐国鸣很是肯定地说道

    “唔。若是,唔。若是本王……”胤稹当着下属地面,没好意思说出若是自个儿反悔了又会如何,不过这等心思却瞒不过唐国鸣。

    “王爷。迟了。自打王爷签了字,六爷就一准能将此事办成。六爷可不是个好商议的人物。”唐国鸣苦笑着说道,稹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只是一个人默默地看着天上地云朵,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胤祚出了雍郡王府。并没有打道回府,他必须抢时间将所有地事儿在战败消息传开前办妥,一上了轿子,便传令直奔畅春园而去……

第三百四十三章 噩耗传来天下惊

    说起来一帮子兄弟里头,除了胤祚自个儿之外,就属胤精明,是个不好蒙骗的主儿,不过是人就有弱点,有弱点就可以攻破,老四太在乎权力了,尽管他嘴上说不揽权,可实际上他跟胤祚是一路货,都是好权的主儿,这一点大约是康熙老爷子的遗传罢了。胤现如今没了差使,不可能再抛头露面地指手画脚,只能通过他门下的奴才及依附于他的那些子官员行事,如此一来,门下奴才的地位和实力就很重要了,这也正是胤祚看准了胤的处境才得以将胤蒙了过去——原本胤祚打算用币制改革的方案来钓胤上钩的,不过被邬思道给否决了,无他,若是再次让老四有机会去管户部,不知道要多惹出多少的是非来,值此关键时刻,断不能放胤这么头老虎再次出笼子的。

    胤祚原本并无十足的把握能蒙住胤,不过不管怎么说,蒙了也就蒙了,好歹是将条陈骗到了手,不过事儿却还不算完,要想将这两个道台握在手中,还有许多关节要过,先得部议,也就是在户部、吏部这两关都得通过,接下来才是上书房大臣签署意见,接着是康熙老爷子用玉玺,最后是引见,也就是就任的人必须到康熙老爷子面前陛辞一番,如此周折下来,才能算是真儿个地成了事。

    部议不难,有了胤的条陈,再加上胤祚自个儿地影响力。户部基本上算是没问题了,至于吏部,那是马齐再管着的。凭着胤祚的面子,吏部那儿也不会有太大地问题,至于上书房签署意见就更好办了,胤祚自个儿签了就成,康熙老爷子那儿用玉玺也不成问题,理由很简单:老爷子已经不怎么理事了,但凡上书房报上来的节略,老爷子基本上很少驳回。至于陛辞则有些子麻烦——周用诚在京师倒也还没什么,教一下进宫的礼仪就能了事,可李卫现如今人在四川成都,要进京陛辞就得赶早,否则事情一拖下去,那变化可就大了,不过这也难不倒胤祚。自打出了胤的王府,胤祚先回畅春园打了转,揪住忙得屁滚尿流的马齐,硬是让老马同志把吏部的意见先签了,回过头来又亲自到城里的户部衙门,凭着吏部的批件让户部尚书徐潮紧赶慢赶地召集相关人士部议,胤祚自个儿就坐户部衙门里等着。愣是半个时辰就完了事,最后签上自个儿地大名由内奏事处转康熙老爷子那儿用玉玺去了,好容易将这摊子事情搞定了,这才打道回府,顺便让“鸿鹄”用飞鸽通知李卫打点行装准备进京面圣。

    预估的东西往往不会很准。原本按胤祚的估计,战败的消息最少得十一月二日才能传抵京师,可实际上坏消息总是比好消息来得快,最早得知战败消息的并不是胤祚这个上书房领大臣,而是管着兵部的老十四。

    大清朝的兵部虽也称之为兵部,不过恐怕是历朝历代最为可怜地兵部了,别说啥子调兵权了。整一个就是后勤部的干活。大军出征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儿。不是人马带着干粮上去就能打仗的,要调集的粮草、火炮、炮弹、弓、箭、刀枪、乃至布匹、军旗、帐篷、木炭等等的玩意儿海了去了。这所有的一切都得兵部去张罗,就连传递军报地驿站、驿马之类的屁事儿也是兵部的活计,让老十四这么个好战成狂的人干后勤的勾当,自然是憋了一肚子地邪火,这几个月来,兵部大小官员可都被老十四给折腾得够呛,但凡有错,等来的一准就是一通子臭骂,不时地还能吃上一顿“皮鞭”大餐的。

    今儿个工部送来的炮子数目有些不对,老十四火气一上来也不管工部是胤祚的地盘儿,愣是自个儿跑去交涉了一番,愣是逼着于成龙这么位老同志认了错,将缺额补上这才罢休,折腾了大半天,天快黑时才回了衙,还来不及休息一下,兵部侍郎刘双城就紧赶着跑了过来,手中拿着一封公函,面色焦急地低声道:“十四爷,前方的急信这会儿刚到,前线败了,全军覆没!十四爷,此等大事得立刻面奏圣上。”“什么?”老十四一下子跳了起来,面色惨淡地呆立了一阵,好半会才醒过神来,一把抢过刘双城手中的公文,细细一看,却是西宁守备遏鞑送来地告急文书,上头加盖着山陕总督博文地关防。信不长,潦草得很,还有不少的错别字,足见此信是急就章,遏鞑也就是个粗通文墨地武夫而已,不过那上头却写明了前线战败的详情,言称败兵已逃回,六万大军只剩下几十人活着回来了,余者全部战死。

    老十四脸色煞白地站立了良久,突地回过神来,左右看了一下,低声道:“双城,这事儿还有没有别人知道?”

    “没有,奴才一收到信就赶来了,连六爷处都还来不及通报。”刘双城很是恭敬地答道。

    “好,此事重大,不可轻泄,走,一块儿到你家主子那儿去。”老十四说走就走,也不管刘双城是怎么想的,大步出了衙门,领上一帮子戈什哈向着毅亲王府急驰而去,刘双城今儿个没骑马来,望着老十四疾驰的背影,咬着牙跺了跺脚,高呼:“备轿。”也向着胤祚的王府赶去。

    “六哥,不好了,前线溃败,全军覆没了!惨!六万人马全没了。”老十四到胤祚府上一向用不着胤祚出迎,他早就来惯了,刚一进入书房,还来不及歇一口气,立马开声叫道,不过声音里头却没什么悲痛之意,反倒是略带着一丝的兴奋。

    奶奶地。这臭小子心里头一准盘算着要挂帅出征了,瞧他那个激动样。胤祚自个儿没法子过战争瘾,见老十四出征有望。不免心中有些子泛酸,吃起味来,不过胤祚城府深,倒也不会显露出来,反倒是装出一副震惊的样子道:“什么?怎么可能?老十四你不是在说胡话吧?”

    “六哥,军报都到了,您瞧。”老十四一脸子激动地拿出西宁守备送来的那封战报,递给了胤祚。

    胤祚虽早已料到会是这样地战果。可亲眼瞧到战报,还是忍不住悲从心起,深为自个儿无力阻止这等惨痛的悲剧而暗自伤神不已,眼中泪花闪动,好不容易强忍了下来,幽幽地长出了口气道:“十四弟,此事重大。拖延不得,得立刻进园子面圣去。走罢,哥哥同你一道去好了。唉,皇阿玛身子骨近来不太好,能不能受得住此等打击还难说的很。”

    “六哥,这事儿若是就这么传了出去,那……”老十四一脸子犹豫的样子道。

    唉。这个傻小子,到了底儿还是念着帅位,想抢先下手来了,你也不想想老八那伙子人官面上阔得很,这会儿只怕也得了消息了。还抢个屁先手,不过这帅位却一准是你的,老八不过是瞎忙乎罢了。在这个当口上,胤祚也不想解释太多,只是苦笑着摇了下头道:“好了,六哥心中有数,一定上保本让你挂帅。走罢。边走咱们边合计一下该如何跟皇阿玛他老人家说这事儿,唉。”

    老十四一听胤祚答应保他挂帅出征。顿时乐呵了起来,咧着嘴直笑,气得胤祚瞪了他一眼道:“臭小子,笑个头啊,一会儿到了皇阿玛面前,你小子给我哭去!”

    哭?老十四一想起要哭,立马有些子傻了眼,愣愣了好一阵子,也没开口说话,突地大步冲向了后花园,多半会溜达着回来了,笑呵呵地道:“六哥,没事,泪水管够。”

    我靠!这臭小子一定是祸害了明兰种的那几颗红辣椒,得,这回咱该寻思咋跟那泼辣丫头解释去了。胤祚一眼就看穿了老十四在玩啥子把戏,手抚了下额头,苦笑连连,没好气地吼了声:“走!出城!”老十四耸了耸肩头,跟胤祚后头出了王府,哥俩个也不乘轿子,各自翻身上马,就打算往城外去,这时节,刘双城总算是赶到了,老远落了轿,急步冲到胤祚面前,一头跪下道:“主子,西边……”

    胤祚摆了下手道:“双城,这事儿本王知道了,你先回府,过后,本王自会给你活计,去罢。”话音一落,手中的马鞭一击马臀,一马当先,向着城门冲去,老十四、清松等人慌忙跟上,一行人疾驰着,消失在即将落下来的暮色之中。

    胤祚地王府离着城外头的畅春园虽不算远,可也不近,十里地是有的,紧赶慢赶,到了畅春园已是酉时一刻,园门已然落了锁,即便胤祚是领侍卫内大臣,可今儿个并不是胤祚当值的日子,没有圣谕,胤祚也进不了园子,没奈何,只能合着老十四在园门口下了马,让守卫园子的善扑营军事先去通报住园子里的方苞,再递了自个儿和老十四的牌子,请求面圣。

    方苞来得倒是很快,一见到胤祚兄弟俩,忙上前请安:“草民见过二位王爷,不知二位王爷这是……”

    “方先生,切莫如此,您是皇阿玛地师友,本王当不起您的礼。”胤祚忙侧开身子,不肯接受方苞的大礼,苦笑着说道:“方先生,这时分还打搅您休息,本王也是实在不得已,唉,西边惨败,全军覆没了。”

    “什,什么?”方苞一双小眼睛猛第一个收缩,死盯着胤祚的双眼,好半会才叹息一声道:“王爷此时赶来,想必事情不假,军报一准是到了,唉,六万人命啊。”

    “方先生,这事儿该如何跟皇阿玛说起,您可得拿出个主意来,皇阿玛若是……,这可怎生了得。”胤祚皱着眉头,紧赶着说道。

    方苞的小眼睛一阵闪动,悠然地说道:“兹事重大,断隐瞒不得,必须立刻跟皇上说个明白,若是误了事,没人能承担得起。只是王爷得拿捏好说话地分寸才好。”

    娘的,屁分寸,难不成叫老子谎报军情啊。这消息迟早得传开,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不过该如何开口还真是难啊。胤祚苦笑了一下,没有开口回应,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一时间众人都呆站着,各人想着各人地心思儿。好半会之后,李德全匆匆赶来。高声道:“圣上宣毅亲王胤祚,勇郡王胤觐见。”

    胤祚随手塞给李德全一张百两地银票子,沉着声道:“有劳李公公了,皇阿玛用了膳没?”

    李德全小心地看了眼方苞,很是恭敬地答道:“回王爷的话,圣上用了一碗白粥,就停了。这会儿正教王爷世子看折子呢。”

    一碗白粥?唉,老爷子的胃口着实是差了许多了,弘扬这小混球还真是会讨老爷子欢心,***,都一年多了,老爷子也没舍得让他离开。胤祚摇了下头,没有再多问这个问题。只是摆了下手,示意李德全头前带路。

    夜幕早已落下,此时畅春园内到处点燃了宫灯,将整座园子照得透亮,天虽黑。可路面却亮堂得很,李德全小心翼翼地领着胤祚兄弟俩及方苞向着烟波致爽阁而去,还没到阁外,就听见康熙老爷子那爽朗地大笑声,似乎被弘扬哄得极为开心似的,听着老爷子的笑声,胤祚心中没来由地有些酸。一时间有些子痴了。愣愣地站住了脚。

    胤祚素性威严,他不动。别人也不敢催他,李德全着急地看着方苞,小心翼翼地拱着手,那意思就是让方苞劝劝胤祚,别让康熙老爷子等急了。方苞心中以为胤祚这是怕惊着了康熙老爷子,有些子不忍,是孝行的表现,暗自叹了口气,假咳了一声,将胤祚从恍惚中惊醒了过来。

    哦,到地头了,唉,这时份该如何开口才好。胤祚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挥了下手,示意自己没事,跟在李德全身后便走进了阁中,一眼就看见康熙老爷子一身明皇袍子,正笑呵呵地坐在龙桌背后,满脸子慈爱地看着站着批折子地弘扬,脸上满是高兴的笑意。

    “这么晚了还要见朕,有何要事不能明天再说吗?”康熙老爷子连头都没抬,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唉,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战败的消息是瞒不住地。胤祚一头跪下道:“皇阿玛,西边来了战报,儿臣不敢耽搁,一接到信就赶来了。”

    “哦,信呢,战果如何啊?”康熙老爷子抬起了头,笑呵呵地看着跪倒在地地胤祚。

    战果?唉,战果是很辉煌,不过却是敌人的辉煌罢了。胤祚咬着牙不开口,只是脸上地表情极度地悲痛。

    康熙老爷子何等精明地一个人,眼瞅着胤祚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事情可能不太妙,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默默地看了胤祚好一阵子,寒着声道:“是败了吧?嗯?传尔丹、富宁安这两个饭桶是干什么吃的,六万人对两万多小杂鱼还吃了败仗,哼,朕要重重地处罚这两个不争气的东西。”

    唉,老爷子,那两饭桶已经用不着您去惩罚了,他俩一道玩完了。胤祚心中苦,可却始终保沉默。

    老爷子一瞧就知道事情估计比他原本料想的还要严重,脸顿时黑了下来,冷哼了一下道:“说罢,败得如何个惨法,该不会连底都被人抄了吧,嗯?”

    “皇阿玛,您要保重啊,大军,大军没了。”胤祚磕着头,带着哭腔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康熙老爷子霍然起立,手指着胤祚骂道:“混帐,这如何可能,你,你,你竟敢欺朕。”

    “皇阿玛,这是真的,大军在喀喇乌苏河中了埋伏,叫人包了饺子,全军覆没了,军报,军报已经到了京中。”老十四紧赶着解释道,边说还边抹着不知如何冒个不停地眼泪,一脸子的痛苦样——辣椒进了眼里头自然是不会太好受的。

    “什么?”康熙老爷子脸色顿时由黑转白,又由白转绿,一阵摇晃之后,一口气喘不上来,脸瞬间又涨得通红,口一张,一道血箭喷了出来,整个身体摇晃着,倒了下去……求月票了,兄弟们帮忙顶一下成不?

第三百四十四章老爷子的决断(上)

    康熙老爷子是马上皇帝,一生经历的大小战事无数,并不是没吃过败战,平三藩、攻台湾都曾败过,但从未经历过此等大败,别说康熙老爷子没经历过,实际上清立国以来也不曾有过六万大军被人全歼的惨败,饶是康熙老爷子素性坚强,初闻此等惨败,心神激荡之下,再也无力支撑,一口血喷将出来,人摇晃着便要倒了下去。

    不好!胤祚眼见康熙老爷子要倒下,顾不得许多,在满屋子的尖叫声中一跃而起,身形闪动间已到了康熙老爷子的身边,伸手扶住康熙老爷子的背,焦急地呼唤道:“皇阿玛,皇阿玛,您要保重啊。”康熙老爷子面如淡金,已然是昏迷不醒,压根儿就听不到胤祚的话了,屋子里顿时乱成了一团:小弘扬目瞪口呆地站着傻;老十四跳了起来,顾不得眼睛里火辣辣的疼痛,冲到胤祚身边,急得直打转,口中瞎嚷嚷着;李德全浑身哆嗦着跪在一边,口中高叫着:“来人,来人啊。”;一起子小太监手足无措地呆看着;满屋子里也就方苞还算清醒,紧赶一步,冲到胤祚身边,高声道:“王爷,快传太医来!”

    祚这才回过神来,双手扶着康熙老爷子,高声下令道:“李德全,快去传太医,快!其余人等未得本王之令,不得出阁半步,违令者杀无赦!老十四,去,守在门口!快!”

    胤祚是上书房大臣之,同时也是领侍卫内大臣,有了他的命令,众人顿时就有了主心骨,李德全高声应了声“是。”,一溜烟冲出了烟波致爽阁,飞一般地跑去传太医;老十四愣了下神,转身冲出了阁,呼喝守在阁外的大内侍卫们紧急戒备。自个儿边流着泪,边在阁外的空地上焦躁地走来走去;一帮子慌了神的小太监忙跑到胤祚身边,帮着将康熙老爷子移到塌上,一通子忙乱之后,总算将局面稳了下来。多半会,李德全急冲冲地引了几名随驾的太医赶到了,胤祚看了眼方苞,也不开口。自顾自地转身出了阁,就在阁外的台阶上不言不动地站着。

    唔,看样子老爷子的身体是完全垮了,唉。人一老什么毛病都来了,能不能撑过这一关还是两可之事,若是老爷子就这么去了,这该如何是好?胤祚心中乱得很,既为老爷子的身体状况担心,也为自个儿地前景担着心事,实际上他自个儿都不知道老爷子究竟是出了事好,还是继续活着好——与康熙老爷子二十多年的父子了,说没有感情那绝对是骗人的。没有人希望自个儿的父亲出问题吧?可关系到皇权政治的时候,这父子的情谊却又得放在后头,若是老爷子就此撑不下去了,这时节能得继位的也就只有胤祚了。

    彷徨!迷惑!胤祚不言不动地站在台阶上,默默地想着心事儿,老十四实在是忍不住了,慢慢地踱到胤祚的身边。低声道:“六哥,现如今……”

    “嗯?”胤祚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见老十四那被辣椒刺激得通红地双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眼光,顿时醒悟过来老十四在打什么算盘,顿时心中怒气勃,冷冷地哼了一下道:“皇阿玛吉人自有天相,我等今夜就守在此地好了。”老十四嘴角牵动了一下,到了末了还是没吭出声来。闷着头在阁外的空地间如同暴怒的狮子般走来走去,晃得胤祚心烦意乱:他妈地,老十四这个混球还真是沉不住气,娘的,这时节谁知道老爷子究竟能不能撑下去,瞎准备,没地让老爷子看穿了。手指头轻轻一伸就能将你小子摁成肉饼子。嘿,幸好老子没提前告诉老十四战败的事儿。否则这小子一准生出是非来。

    “王爷,圣上醒了,让两位王爷进去。”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李德全畏畏缩缩地走到胤祚的身边,小声地传唤道。

    “哦,有劳李公公了。”胤祚点了下头,转身走进了阁内,老十四忙紧跟了上去。

    康熙老爷子双眼半睁半闭地斜靠在塌上,身下垫着厚厚的几个棉枕,面色惨淡,在混黄的***的映射下,更是显得有些凄凉,小弘扬哭红了眼,抽泣地侍立在塌前,方苞面色如常地站在屋角,一帮子太医围成一圈,小声而又紧张地讨论着药方。

    “儿臣见过皇阿玛。”胤祚一见到康熙老爷子的面,立刻跪了下来,膝行了数步,语带哽咽地劝慰道:“皇阿玛,胜败乃兵家之常事,皇阿玛请千万保重,不可动气伤身啊,皇阿玛但有吩咐,儿臣等自当效死力以报……”

    “朕死不了。”康熙老爷子无力地挥了下手,止住了胤祚的劝慰,苦笑着摇了下头道:“朕戎马一生,也不是没吃过败仗,可如今,唉,如今此等奇耻大辱,叫朕如何跟天下人交代,朕心疼啊。”

    “皇阿玛,儿臣愿提十万大军,横扫漠北,为皇阿玛解气。”胤祚还没说话,老十四立马高声叫了起来。康熙老爷子听了老十四地话,只是欣慰地笑了一下,并没有接口,而是看向了胤祚。

    “皇阿玛,儿臣以为再次出兵是理所当然之事,准格尔部屡犯我大清天威,是可忍孰不可忍,儿臣以为除恶务尽,此战不但要收复西藏,还得趁势追剿准格尔部,永除后患,若如是,则大军不可少于二十万,鉴于准格尔部战术灵活,我大军应以稳扎稳打为宜,以势压人,每过一地,则巩固一地,挤压准格尔部的行动空间,令其粮草无法筹措,最终逼其与我决战,一战而胜之。”胤祚跪直了身子,畅畅而谈道。

    熙老爷子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原本无神的双眼闪过一丝厉芒,没再多说些什么,挥了下手道:“朕乏了,尔等跪安罢。”

    “是,皇阿玛保重,儿臣等告退了。”胤祚磕了个头,起了身向后退去。出了阁门。老十四还想说些什么,可到了末了终究是没敢张嘴,跟在胤祚身后也跪安出了阁。

    “六哥,您怎么……”出了畅春园,哥俩个刚翻身上马,老十四终于憋不住叫了起来。

    怎么个屁,你小子还不是想问为何不提帅位的事儿,真***就是个战争狂人外加政治菜鸟的。也不想想老爷子为何要传你进阁,那是试探来着。胤祚没好气地一挥手打断了老十四的话,板着脸道:“废话少说,走。回哥哥家去,仗有你打地。”老十四一听有仗能打,脸上顿时乐开了花,也不管胤祚的话是不是难听,笑呵呵地一扬马鞭,率先纵马向胤祚的王府赶去。

    夜有些深了,胤祚在书房里跟老十四对着地图议了好久,将自个儿这些天来考虑地各种战略包括如何收买人心或是索性斩草除根的种种考虑都跟老十四交了底,哥俩个对着大幅地图又详细地探讨了各种可能的情况之后。才将心满意得的老十四打了出去,这才有时间跟早已等候了多时的邬、林两大谋士议议政事儿。

    “二位先生,再次出兵基本已成定局,挂帅地人自然是老十四,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即便老四、老八那伙子人再怎么折腾都没用,皇阿玛的圣意该是定了。只是,嗯,只是皇阿玛地身子骨未必就能撑到战后,本王虽事先做了些安排,可也架不住人心变幻,这一点该如何解决,望二位先生教我。”胤祚面色平静地说道。

    胤祚虽没详细说明会变幻的人心指的是谁,不过邬、林二人一听就明白这人指的就是老十四——大军在外。战事日久,难免威权过重,老十四原本就心野,若是再经有心人一挑动,生出什么事来也不是不可能地事情,胤祚虽从粮道上着了些手,也从掐咽喉上作了些手脚。可未必就一定能制止住老十四可能膨胀起来地野心。

    邬思道笑了一下道:“王爷多虑了。圣上不是无能之辈,在此等时分既然敢让十四爷挂帅出征。必然会留有后手,唔,十四爷虽一向紧跟王爷,不过其心未必就稳若磐石,有个想头也是自然的事情,不过以玉露看来,十四爷即便是有想头,也不会真儿个地走上那条路,至于真到了皇上即将大行之机,王爷只须一道圣旨便可将十四爷调将回来,这原也无甚可担忧之处。”

    邬思道话音刚落,林轩毅笑呵呵地接口道:“不错,玉露老弟此言甚善,厉河料定圣上必然会令王爷总理后勤,专一为出征大军打点一切,如此一来,十四爷即便有心,也无力了罢。”

    “嗯?”胤祚心中一动,突地想起了前世那个时空中,负责调度大军后勤地人是老四,而老四最终也是靠着粮草掐死了老十四的野心,也就是说老爷子将后勤那摊子事交给了谁,谁就占据了有利的地位,同时也就证明了谁才是圣心默定的继位人选。

    “唔,也罢,等着看好了,皇阿玛这几日必然会有旨意下来的。”事已至此,胤祚也只能等着康熙老爷子的诏书了,不过心中却暗自下了决心,若是老爷子将主理大军后勤地事儿交给别人,那胤祚也就只有玄武门这么一条路好走了。

    纸是包不住火的,尽管军报的事儿还没传开,可廉郡王胤却凭借着官面上强大的势力得到了前线溃败的消息,较之胤祚得到确切消息的时间不过仅仅晚了一个时辰不到,这不,为了这事儿,也紧赶着议上了。

    “八哥,这是个好机会,前线败成这个样子,就皇阿玛那个脾气一准是立刻会再次出动大军的,这一来,只怕不是几万人马,而是十几万、二十万地大军出战了,这个帅印断不能让老六抢了去。”老九胤阴阴地说道。

    “是啊,八哥,我等现如今手中的暗底势力一时半会也恢复不了元气,若是手中没个兵权,拿什么跟老六去斗,内廷传来消息,皇阿玛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嘿,我等官面上有人,若是再有个兵权,这大势可定了。八哥,别犹豫了,这就传令下去,让咱们门下所有的人都动起来,保举您出掌帅印好了。”老十两眼放光地说道。

    “十弟,哥哥是个文人,向来不知兵,这折子就算是上了,皇阿玛那儿也通不过的,唔,十弟向来有知兵的名声,哥哥以为保举十弟倒是可行。”老八眼神一闪,慢条斯理地说道。

    “成!既是哥哥愿保,小弟倒是不怕打仗的,哥哥是皮,小弟就是附在皮上的毛,只要是哥哥地话,小弟一准听着。”老十哈哈大笑着说道。

    帅位都还没到手,这哥俩个倒相互猜疑上了,话虽说得亮堂,可如何能瞒得过温瑞和这等智者,不过以温瑞和的地位也不好说得过于直露,只好笑着说道:“八爷,十爷,这帅位是一定要争下来的,只要帅位能拿下,八爷在内把握百官,十爷或是九爷在外把握雄兵,无论是圣意属谁,都无甚关碍,将来能成事的只能是八爷。”

    “不错,小弟愿为八哥在外掌着雄兵,一旦将来事有不谐,八哥一道书信,小弟立刻将兵勤王,大事定矣。”老十笑呵呵地附和道。

    “好!传令下去,明日一早所有的人都动起来,一力保本十弟挂帅出征!”老八霍然起立,一脸子激动状地说道。

第三百四十五章老爷子的决断(下)

    京师的初冬颇有些寒意了,雪虽然未下,可霜却已落了,倘若有风,刮在身上倒也凉飕飕的,直让人起鸡皮疙瘩,不过更冷的却是人心——朝堂虽没明示前线战败的事儿,可满京师的人都知道了结果,满大街上流言四起,一帮子八旗权贵高呼报仇之声甚嚣尘上,主战之风压倒了一切,不过围绕着再次出征的帅位的争夺却汹涌了起来,不但朝臣们即便是各地方面大员们推举帅位的折子如同雪片一般拥向了签押房,忙坏了一干上书房大臣们。

    一帮子有心大位的阿哥们中胤差不多算是最迟得到消息的一个了,无他,胤在官面上的奴才本就不算多,暗底势力经山西一役也折损了不少,他又没太多的经济来源,为了名声自个儿又不好出面捞钱,想要将班底再建起来哪有那么容易,直到满大街都哄传开了,胤才得知前线战败的准信儿,震惊之余也看到了一线的希望,紧赶着跟一帮子心腹议上了。

    文觉大师抚了一下胸前飘逸的雪白长须,沉吟了一下,率先开口道:“王爷,再次出征是势在必行的事儿,不过这个帅位却是个关键,我大清以武立国,手中有兵,心中不慌,此等要害之位断不可叫六爷拿了去,王爷还得争上一争才是。”

    “嗯,本王虽没带过兵,可坐镇还是能成的,断不能让宵小得意了去。本王这就上本自荐,要不,让年羹尧去也成。”胤铁青着脸道。

    年羹尧是刚升了广州将军,从四川马不停蹄地赶了来地。这会儿才到雍王府没多久,此时听了胤的话,立刻大声道:“主子放心,奴才别的不敢说,领兵打仗还没怕过谁,只要主子挂了帅,前方战事就交给奴才来办好了。定叫主子大胜而还。”

    “哈哈哈……”唐国鸣放声大笑起来,笑得年羹尧脸上有些子挂不住了,冷哼了一下道:“怎么,唐先生瞧不上年某的兵略不成?”

    “非也,非也,亮工文武双全,某向来是佩服地。”唐国鸣摇着羽扇,一副诸葛亮再世的样子道:“圣意已定,帅位根本无从争起。除十四爷之外,根本无能能担此重任,王爷若是要争帅位,没地让圣上起了疑

    “哦?先生何出此言?”胤愣了一下道。

    “圣上身体欠安这已经算不得秘密了,唔,十四爷管着兵部,虽说我朝兵部无兵权,可武选的权力还是有的。如此一来,十四爷手中使唤过的人手在军中自是不少,再者十四爷出征东瀛凯旋而归,原本在军中就素有威望,此二者一相加,这帅位除了十四爷断无其他人能代替。”唐国鸣笑呵呵地说道。不见得吧。六爷好像也是打仗的好手,他能轻易让帅位旁落?年某就不信六爷真的能信得过十四爷。”年羹尧不服气地说道。

    “亮工这话就问到点子上了。”唐国鸣冷笑了一下道:“六爷是不可能带兵地。圣上信他不过,无他,六爷手段高明自是无须多说,手中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若是让六爷领了兵,玄武门的事儿只怕在我朝就得再上演一回。至于六爷能不能信得过十四爷。嘿。自然是信不过的了,王爷。还记得十天前,六爷来府上的事吗?”

    胤想了一下,这才想起胤祚当初来要那两个粮道的事儿,眼中寒芒一闪,瞳孔猛地一个收缩,突兀地说道:“怎么会这样?当时这仗都还没打呢,这……”

    唐国鸣很是沉痛地点了下头道:“事情就是这样的,唉,六爷高明啊,什么事都能提前料到,某不及也,现如今西征粮道落在六爷的手中,十四爷,嘿,十四爷一个不好就得栽大跟头,不过,这事情对王爷来说也是个机会。”

    “哦?”胤大为动容地追问道:“先生所说的机会是……”

    唐国鸣一整面容,冷静地分析道:“十四爷一向紧跟着六爷,不过十四爷自小心就大,值此圣上身体欠安的时机,将十四爷放到外头为帅,一来是不让十四爷有机会跟六爷串通一气惹出是非,二来,未尝不是在保护十四爷,无论将来是谁继位,十四爷都不会陷得太深。圣上令王爷在家闭门读书其实也是同一个道理,不过王爷与十四爷不同,十四爷继位根本无望,王爷则还在未定之天,能承大位者,不外乎六爷与王爷而已,至于八爷不过是跳梁小丑,根本就没指望。现如今六爷是占据了上风,唔,该说是绝对地上风,可王爷也不是没有一线希望的,这个希望就落在此次出征上头。”

    胤敛了一下衣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本王不明,还请先生不吝指点。”

    唐国鸣慌忙起了身,恭敬地还了个礼道:“王爷切莫如此,某深受王爷厚爱,自当以死相报耳。此事说破了其实也很简单,王爷只需上表力挺十四爷出掌帅印,而后称熟捻粮道事宜,主动请求为大军作后勤保障,如此一来可以投十四爷之欢心,二来可以为圣上所称道,若能拿下此差使,王爷即可复出,然后在十四爷身上多做些工作,不愁无法将十四爷拢住,到那时,若是六爷得了遗诏,王爷也不是没有一拼之力,再来就是十三爷,嗯,王爷可以让十三爷到北古口练兵去,朝中诸位阿哥中,十三爷素来与十四爷齐名,让十三爷为十四爷训练新军倒也说得过去,即便是圣上那儿也不会有所关碍,两头一整合,王爷何愁大事不成?”

    胤默默沉思了良久。在室内来回踱着步,良久之后,咬着牙道:“好,就依先生所言。本王这就上本保奏老十四。”

    忙!忙!忙!胤祚这些天忙得晕头转向,自打老爷子倦政以来,上书房大臣们地工作量就大了许多,原本事情就杂,这回兵败的消息一传开,那些纷纷飞来的奏章更是令一干子上书房大臣头疼万分,在处理正常事务的同时还得整理那些请战书之类地折子。原本轮值的上书房大臣们到了这会儿也没了休息地福分,五、六个上书房大臣挤在畅春园的詹宁居里埋头苦干着。

    累死了!妈的,这日子过得真***累人!胤祚从奏折堆里抬起头来,起了身,在室内走了走,活动了一下久坐而有些子僵硬的手脚,刚想伸个懒腰,分管那些保本奏章地李振裕站了起来,走到胤祚身边。手中拿着一份名录道:“王爷,三天来的保本都已清理完毕,一共是六百四十八份,除开路远地云贵等地的折子未到,其余的都统计出来了。”

    “哦,辛苦李大人了。”胤祚点了下头,顺手接过了名录,扫了一眼。立刻现其中的蹊跷——保奏老十胤锇挂帅出征的竟然有三百九十出头,保奏老十四的也有百余本,保奏胤祚的也差不多是百余本,大多都是武将,其他阿哥也都各有保本,只是不多而已,至于毛遂自荐请求挂帅地也颇有几个。

    嘿。老八果然是动了起来,妈地,竟然能鼓动三百多有上本之权的大臣,这小子在官面上地手笔还真是阔得可以,不过只是在做无用功罢了,这会儿闹得越凶,老爷子一准更是忌恨。老八一准又得吃苦头了。胤祚心中鄙夷了一把老八。却为自个儿没动保本就能有一大帮子武将保奏自己而暗自得意不已——得军心者得天下也,枪杆子里才能出政权不是吗?

    胤祚看了眼李振裕。貌似随口地问了一句:“四爷可曾上本?”

    “回王爷的话,四爷也上了本章,王爷请看。”李振裕转身翻了下桌子上那叠子厚厚的奏折,从最上头的几本里找出了胤的奏本,递给了胤祚。

    奶奶地,老四这混球果然跟邬、林二人所猜的那般贼心不死,娘的,这混球好歹毒的诡计,嘿,一准是看出了咱在粮道上的安排了,不过任你奸似鬼,也得喝了咱的洗脚水。胤祚心中暗自冷笑了一声,也懒得多加理会,笑了一下道:“李大人,既然都整出来了,就转内奏事处去,进呈御览好了。”李振裕点头称是,挥手召过一名郎官,交待了几句,便让那名郎官捧着厚厚的奏章转内奏事处去了,胤祚也没怎么在意,坐下来继续埋头批改折子,按想这些奏章上去,老爷子就是要有圣旨下来,最快也得明天地事儿,可没想到胤祚一封奏章还没批完,一个小太监就紧赶着跑来宣康熙老爷子的口谕:“传毅亲王胤祚、上书房大臣马齐、张廷玉觐见。”

    嗯?这么快就要议决了?胤祚愣了一下神,看了看已经起了身的马齐、张廷玉,自嘲地笑了一下,稳定了一下心神,也起了身,顺手从衣袖中掏出张银票子,也没看是多少两的,直接赏给了那名来传旨的小太监,笑着道:“有劳公公了,头前带路好了。”

    小太监很是熟练地收下了银票子,偷眼一看,是张二百两的银票,顿时乐得眼睛都眯缝了起来,屁颠屁颠地引着三位上书房大臣望烟波致爽阁而去,一路上奉承话说个没完,马屁拍得山响,听得马齐、张廷玉直皱眉头,胤祚心中有事,却也无所谓,一路急赶着到了烟波致爽阁,刚一进房中,就瞅见康熙老爷子面色苍白地斜靠在塌上,正拿着本折子在看呢。

    “儿臣见过皇阿玛。”胤祚没敢细看那份折子究竟是谁的手笔,一头跪倒在地,给老爷子请了安,马齐、张廷玉也各自上前跪安。

    康熙老爷子头也没抬,只是说了声:“免了!”待得众人起了身,康熙老爷子抓起搁在塌上架着地几子上地一根朱笔,飞快地在那本折子上批了几个字,随手扔给了胤祚,冷笑着说道:“小六儿,好好看看这本折子,哼。”

    啥事惹得老爷子如此震怒?胤祚慌忙将地上的折子拾了起来,一入眼就看见那上头批着几个大字——狼子野心。再一看,正是老十地自荐本,飞快地将折子过了一番,心中虽很是解气,可脸上却装出一副惶恐的样子,一头跪下道:“皇阿玛息怒,十弟为人虽莽撞了些,可有报国之心却也是好事,当不得如此重的评语,儿臣恳请皇阿玛收回此言。”站立一旁的马齐、张廷玉都是心思灵巧之人,压根儿就不用看评语就知道老爷子这是要作老十了,慌忙接过胤祚手中的折子,凑一块儿看了看,也都跪了下来,各自磕着头劝谏不已。

    “哼,报国之心,这混账何曾有过报国之心,来啊,传令将十阿哥革去贝子爵位,索拿宗人府问罪!”康熙老爷子愤怒地喊道。

    “皇阿玛使不得啊,十弟就算有错,可也罪不至此,儿臣恳请皇阿玛息怒。”胤祚赶紧磕头如捣蒜一般地劝解道。

    “皇上,万万不可啊,十阿哥请战心切是有的,不可因此而降罪,否则会寒了将士们的心啊。”张廷玉也高声劝谏道可再挫了。”马齐也随声附和道。

    康熙老爷子猛喘了几口气,叹息了一声,挥了下手道:“罢了,都起来罢,朕今儿个就传旨准备出征!”

第三百四十六章征西粮道

    康熙老爷子是个极为好强的人,也是个极为好面子的人,甚至好胜到有些自大,断不会因为此次败得很惨而被吓倒,再次出兵原本就在所有大臣的意料之中,这一点不单胤祚心中有数,马齐、张廷玉也都是清楚的,所以当康熙老爷子说要下旨再次兵进剿准格尔部的时候,众人都没有任何吃惊的表现,也都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张廷玉快步走到屋角的书桌旁,拿起笔来准备草诏,胤祚、马齐则垂手站在一旁听老爷子下诏,不过康熙老爷子并未立刻下诏,而是深深地看了胤祚一眼,略一沉吟道:“小六儿,照理说尔是统军的帅才,朕本该派你去征西,不过朕身边也不能缺了使唤的人,就让老十四去走一趟好了。”

    嘿,明摆着的事儿还有啥可解释的,老爷子您不就是担心咱掌了兵就有了异心吗?得,都这会儿了还试探啊。胤祚未尝不想去过一把战争瘾,毕竟自打康熙三十六年二次西征以来,胤祚可是没捞到过一场仗打的,心中早就憋屈得很,不过却没敢带到脸上来,很是恭敬地答道:“皇阿玛过誉了,为皇阿玛分忧原本就是孩儿们所应为之事。”

    “嗯,那就好,传旨:着勇郡王胤为西征大将军,节制各路兵马,朕决议兵二十万,彻底剿灭准格尔。”康熙老爷子略一停顿,接着突地转了话题。瞄了胤祚一眼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后勤诸事繁杂。小六儿以为何人能当此重任?”

    来了!胤祚心中一凛,恭敬地答道:“皇阿玛,儿臣以为打仗打的就是后勤。我大清兵威赫赫。只要后勤保障能跟得上,断无不胜之力,四哥久掌户部,熟捻粮道,儿臣以为四哥当得起此项重任。”胤祚这话说得极为诚恳,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其实也是出于无奈——老十四是胤祚一方地人,至少明面上是如此,若是胤祚自请掌控后勤供应,康熙老爷子不起疑心才怪。推出老四,实际上等于将球踢回给康熙老爷子,让老爷子自个儿选择去。

    熙老爷子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眼中精光一闪,缓缓地说道:“后勤辎重是大军的根本所在,小六儿你就辛苦一些,掌个总。让老四帮着粮秣那一块好了。”

    嘿。果然是这样,老邬猜得一点都没错。让老四帮着?得了吧,不过又是在玩平衡罢了,掌总?成,掌了老四就得肿,咱逗逗老四玩去。胤祚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一头跪下道:“谢皇阿玛恩典,儿臣定当尽忠职守,断不会让后勤拖累了前方战事。”熙老爷子嘉许地点了下头,接过张廷玉草拟好地诏书,飞快地过了一遍,挥了下手,侍立在一旁的司礼太监李德全赶忙跑上前来,双手接过圣旨,到一边的龙桌上用了玉玺,再次让康熙老爷子过了目,这才急冲冲地传旨去了。

    康熙老爷子疲倦地揉了下眼眶,挥了挥手道:“朕有些乏了,尔等跪安罢。”胤祚等人忙跪下磕了个头,退出了烟波致爽阁回詹宁局办理本章去了,这一忙就忙到了申时三刻,天都擦黑了才回了府。

    胤祚在自家门前地倒夏门前落了轿,狠狠地伸了个懒腰,活泛了一下筋骨,刚准备进府门,突地从门房里转出来两人,一头跪倒在胤祚面前,口中道:“奴才见过主子,奴才给主子请安了。”

    厄,李卫?胤祚冷不丁还真吓了一跳,细细一看却是李卫跟翠儿,翠儿手中还抱着个小襁褓,小屁孩一双贼溜溜地大眼豪不认生地盯着胤祚看得欢呢。

    “哈,狗儿来了,几时到的?起来罢。”胤祚笑呵呵地一摆手示意李卫免礼了。

    李卫恭恭敬敬地再次磕了个头,起了身,回道:“回主子的话,奴才一接到信儿,便起了身,今儿晌午到的。”

    “哦,怎不到府里去,跑门口蹲着做甚?嘿,该不是官儿当得大了,回家都认生了罢。”胤祚笑呵呵地打趣道。

    “主子,奴才头前就拜见过福晋们还有两位先生了,是翠儿硬拽着奴才要到外头等主子的,嘿,奴才得了个小犬,翠儿想让主子给起个名字。”李卫做了个鬼脸道。

    翠儿赶紧将怀中的小家伙抱起,让胤祚过目,那小家伙始终盯着胤祚在看,突地撇了下嘴,哇哇地叫了起来,若不是小手被襁褓裹着,估计一准是手舞足蹈地样子,颇有李卫之风范。

    哟嗬,这小东西还真是挺逗的,有意思!胤祚笑呵呵地说道:“好,本王就赏他个响亮的名字,唔,就叫李响好了,字纯诚。”

    “谢主子恩典,奴才给您磕头了。”李卫夫妇赶紧再次跪了下来,磕头不已。

    “好啦,好啦,狗儿啥时成了磕头虫了,得,进府去,翠儿就先到福晋那儿去罢,狗儿跟本王到书房去,本王还有事要交待。”胤祚笑着挥了下手,径自进了府门,向内书房而去。书房内,邬、林两大谋士正下着棋,周用诚侍立在一旁斟茶倒水地侍候着,李卫还是第一次进这个内书房,有些子好奇地四下张望着,却也没有半点的拘束感。

    嘿,李卫这小子胆略还是不错地嘛,有点意思。胤祚见李卫放松的样子,心中倒也有些嘉许,笑呵呵地坐在上,招手将周用诚、李卫唤到面前,笑了一下道:“你二人自打康熙三十六年起跟着本王,到如今算起来也快十年了,现在算是修成了正果了。都是正四品的官了,不错喽。”

    “这都是主子的恩典。奴才等若不是主子,这会儿指不定早饿死了,哪还能有今天。”李卫大约是想起了当年流浪江湖地旧事。眼圈一红。顿时落下泪来,周用诚虽不言语,可眼中也是泪光闪闪的样子。

    “嗯,知道就好,别地话本王不想多说,尔等都是苦出身。本王相信尔等不会去欺压百姓,做那些没**地勾当地。本打算让尔等陛辞地,不过圣上这阵子身体违和,这陛辞就不用了。明儿个尔等就出罢,征西粮道关系到朝堂大局,尔等给本王盯好了,别出了岔子,否则本王定是不饶地。”胤祚脸上虽还是笑,不过却笑得有些子寒了。

    周用诚、李卫都是心思灵巧之人,自然是听得懂胤祚话里头的意思。不过两人的表现各不相同:周用诚那张憨厚的脸上突地诡异一笑。点着头不说话,李卫则嘻嘻哈哈地道:“主子请放心。该给百斤的奴才就给百斤,该给一两的奴才也绝不会多给。”

    嘿,这两小鬼头还真他妈地机灵,呵呵,好样的。胤祚心里头可是满意极了,不过脸上却是淡淡的样子道:“那就好,唔,西北苦寒,尔等的孩子都还小,没必要跟着去吃那份苦,就都留王府好了,福晋们也多些说话地人,去罢,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就出。”李卫,周用诚各自跪下磕了个头,退出了书房,自去打点行装不提,胤祚转身看向正悠哉地下着棋的两大谋士,笑了一下道:“二位先生猜得很准,皇阿玛果然是让老四来协助本王,如此一来,可就热闹了。”

    邬思道随手拿起枚棋子点在了棋盘上,笑了一下道:“四爷虽有心却掀不起什么大浪的,倒是要防着他跟八爷串通一气,唔,若是连十四爷也搅合进去,王爷可就该去哭了。”

    厄,老邬同志真是的,又取笑咱来了。胤祚苦笑着摇了下头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没法子的事儿,嘿,老八这会又踢到了铁板上,本王估摸着这小子一准动了老十四的脑筋,即便老四怕也是这等想法,至于老十四嘛,说到底本王心中还真不是有十分的把握,一切都走着瞧好了,终归最后还是皇阿玛他老人家说了算。”

    “王爷能想得明白就好,现如今兵马调动,武职地缺可就出来了,是时候让王府地校尉们挪挪位置了,不用多高的位置,千总、游击总还是可以地,前头插一些,京师两大营也放一点,不用什么太大的响动,将来自然能用得上。”林轩毅接口说了一句。

    “也好,左右此次点兵的事儿是本王掌总,动一动也成,千总、游击官不大却能掌兵,倒是可行之策。”胤祚想了想道:“明儿个就让清松将王府校尉选拔一下,调出百八十人补上武职,回头从暗箭里调些人手补足王府校尉的缺好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本王这些天累得够呛,今儿个就议到这儿罢。”胤祚话音一落,起了身,跟邬、林二人打了声招呼,便往后院而去,不过内心却有些沉重,倒不是为了政务上的事儿,而是为该如何去面对王熙凤而烦恼——西征军惨败的消息满京师都传遍了,胤祚府中上下也早就传开了,只是胤祚曾下了封口令,就瞒着王熙凤一人罢了,不过丑媳妇总得见公婆,胤祚躲了三天,也还是想不出什么太好的安慰话,没奈何只能做好老实交待的打算了。

    王熙凤是胤祚来这个朝代之后唯一自由恋爱的福晋,尽管胤祚竭力对所有的福晋都一视同仁,不过内心里还是疼爱王熙凤会多一些,也正因为此,胤祚才更加觉得愧疚——王继业是胤祚派遣到太原的,他的死跟胤祚也有着脱不开的关系,虽谈不上是胤祚害死了他,可胤祚没能制止住王继业出征却是不争的事实。该如何开这个口,让胤祚很是犹豫,站在王熙凤的小院外默默了良久之后,胤祚还是抬脚走了进去,挥手示意跟在自个儿身后的那帮子丫头、老妈子之类的下人退下,也没理会那些跪迎的丫环们,低着头走进了王熙凤的屋子,刚一进门,胤祚就瞅见王熙凤一身素服,正坐在床沿默默地垂泪,三子弘琛也是双目通红地陪侍在一旁。

    糟了,消息已走漏了。胤祚一脸子尴尬地站在屋中,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愣了好一阵子才挥了下手道:“琛儿,到外头玩耍去,阿玛跟你额娘有话要说。”弘琛素来怕自己这个威严的老爹,此时也没敢犟嘴,应了声诺,看了眼自己的额娘,乖乖地出了门。

    “凤儿,本王,那个,那个……”胤祚结结巴巴地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爷,不要说了,凤儿懂,大哥他是为国捐躯,既是打仗总不免要死人的,只是,只是凤儿心里头疼得厉害……”王熙凤说不下去了,放声大哭起来。

    “凤儿。”胤祚心疼地叫了一声,一个健步冲上前去,一把将王熙凤搂在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凤儿不哭了,不哭了啊,本王定会为你大哥报仇的,不哭了啊,乖,不哭了,本王已经下令,让人潜入战区,无论如何都会将你大哥的尸骨带回来,本王要厚葬他。”

    虽然在胤祚看来,人死都死了,葬哪儿还不都是一回事儿,不过这时节讲究的是入土为安,能将王继业的尸骨带回来厚葬也算是给了王熙凤一点安慰,王熙凤猫在胤祚怀里哭了好一阵子之后,沉沉地睡着了,胤祚轻手轻脚地将王熙凤抱上了床,默默地盯着王熙凤那张泪脸看了好一阵子,叹了口气,悄悄地退出了房……

第三百四十七章纷来迭至

    中国历朝历代在开朝之初从来不缺敢战之兵,也不乏能征之将才,只是到了每个朝代的末年总是既无将才也无敢战之兵,这里头原因众多,和平年代消磨了民间好武精神固然是其中最根本的原因,武将选拔体系的不合理也是其中的关键。按理来说八旗子弟算得上地球上最早的职业军人了,他们不事营生,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当兵打战,无论是清入关还是康熙朝代,八旗的勇武之风都是不争的事实,可到了清末却成了豆腐兵,这恐怕不是一句武器落后就可以解释得了的。

    胤祚前世那会儿在网络上看过不少关于熙朝八旗军不堪一击的文章,也曾在网络上表过此类看法,然而,胤祚来到这个朝代二十多年了,却现事实并不是如此,不提八旗,即便是这时节大多数的绿营也是闻战而喜,血勇之气盈然,军功依然是所有人最向往的功劳之一,从此次战败之后,八旗都统、各地督抚纷纷请战就可见一斑,那么,八旗的勇武又是如何消失殆尽的呢?胤祚有些子想不太明白,不过隐约觉得这应该是跟将官的选拔体系和训练机制有着莫大的关系。

    姑且不谈累功升迁,按清制,阿哥、权贵们要往军队里塞自家的奴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若无过硬关系,一个士兵就算是屡立军功要想升到游击将军都是件很难的事情,没有个十几年基本不太可能,可阿哥们的奴才呢?一仗未打,寸功未立,随便一张委任状到手。捞个游击跟玩儿似的,即便是胤祚自个儿也没少干此等事儿,长此以往,军心能盛才是怪事了?

    无论哪个时代,军队永远是政权的绝对保证,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胤祚早就有心对军制做出一番改革,只不过还没到时候,也只能暂时将此等烦人地事儿搁置在脑后,今儿个王熙凤的眼泪却又勾起了胤祚心里头关于军制改革的想头,突然意识到军队的腐朽跟军制有关之外。恐怕跟为谁而战,为什么而战也有着莫大的关系,心中暗自盘算着将来该如何着手进行军制改革的事儿。这想着、想着,人便有些恍惚了,随意地在后院子里走着,后头一大群丫环、老妈子素来害怕胤祚地威严,也没人敢上前打搅,天都黑透了,胤祚还在那儿茫无目的地瞎逛着。直到一个前来通禀的小丫头将胤祚从沉思中唤醒,这才惊觉天色早就晚了。

    “主子,十三爷来了。人在府门外候着呢。”小丫环畏畏缩缩地说道。

    嗯?老十三来了?哦,该是为北古口练兵的事来的,嘿,瞧瞧去。胤祚点了下头道:“知道了,本王这就去,嗯,让膳房将晚膳备了,本王一会儿要用。”胤祚随**待了一句,自个儿头也不回地往大门外而去。

    “六哥。”一身月白布衫外罩虎皮袄子地老十三一见到胤祚出迎立刻迎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

    “十三弟来啦,走,屋里头坐去。”胤祚一见老十三是孤身一人前来的,便知道这小子估摸着是要来献诚了,笑呵呵地招呼了一声,伸手揽着老十三的肩头,并着肩笑谈着一道进了厅堂。

    “老十三。哥哥还没用晚膳。就陪哥哥喝几杯好了。”胤祚一进入厅堂便笑呵呵地说道。

    “成,六哥府上都是名厨。小弟可是仰慕已久了的。”老十三也没多客套,随意地落了座,笑了一下道:“小弟此次能重新出山,多亏了六哥的提点,小弟多谢了。”

    “老十三这话就见外了,哥哥其实没做什么事,这都是你四哥举荐的功劳,呵呵,六哥可当不得你的谢意。”胤祚似笑非笑地说道。

    老十三很有些子不屑地耸了下肩头,也不接这个话题,只是端起酒杯道:“六哥,小弟敬您一杯。”话音一落,自个儿先干了。

    嘿,很有点意思。胤祚笑呵呵地也端起了酒杯一气喝干,也不开口,只是笑着,等着老十三自个儿转入下文。

    “六哥,您是知道的,小弟空负知兵之名,其实还没真儿个地带过兵,说起来真是让人惭愧的十三苦笑着摇了下头,话里满是辛酸。

    唔,这小子一准是想起了老十四地赫赫战功,心里头不平衡了,嘿,你小子若不是当初硬要出手整老二也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唔,跟着老四那个刻薄寡义的人,受苦是自然地事情。胤祚想起了前世那个时空中那位赫赫有名的十三贤王就是活活累死的,心里头倒也有些子可怜老十三的下场,不过胤祚却不会露在脸上,一味笑着,却没有开口接话。

    老十三见胤祚不搭腔,也没多说些什么,默默地喝着酒,沉默了半晌之后,突地说道:“六哥,小弟明日就要起行了,您是知道的,小弟手中没什么使唤人,这兵也不好练,六哥您府里都是打老了战的好手,能不能拨些人手给小弟,不用多,十来人就行,好歹能将参佐都补上,小弟也就是个想头,还望六哥能成全一、二。”

    要人?唔,老十三这要人是虚的,摆明了架势要投奔咱来了。胤祚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老十三的想法——在这个时代,一支军队的倾向除了跟军队地主帅意志相关外,很大程度上要受那些统兵官的影响,若是主帅的意志跟绝大多数统兵官的意愿相违背的话,主帅未必就能指挥得动这支军队。胤祚手下那帮子王府校尉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跟随胤祚日久,其忠心都是经过了各种的考验地,让他们出任老十三新练之军地统兵官,这就等于明摆着将这支队伍交到了胤祚的手中,换句话说就是老十三打算彻底向胤祚效忠了。

    诱惑!天大地诱惑!胤祚心中怦然而动,不过却没有立刻开口应承下来。且不提老十三这话是不是真心地,就算老十三是真心的,胤祚也得防着康熙老爷子的疑心,若是为着此事被人参上一本,那就有些子不值得了,还别说。此等牵涉到军务的事儿压根儿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胤祚这头一调人手,那一头老八乃至老四一准就准备好弹章了,应景儿抛将出来就是一条大罪;再者,虽说老十三是曾表态过要投奔胤祚。不过老十三跟从老四日久,这里头有没有蹊跷还在两可之间,一帮子阿哥可都不是吃素的,老十三若是跟老四设个套子让胤祚去钻却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这一点也不得不防。

    胤祚不动声色地在心里头飞快地将各种可能性过了一番,心中已然有了计较,眼睛一眯,笑着道:“老十三,不是哥哥驳你地面子。人哥哥是可以给,现如今哥哥刚打算换一拨校尉,正好有些多余的人手。不过不算多,也就是三、五个,十三弟先将就用着,日后哥哥再设法补齐好了,这样可成?”

    “成,就依哥哥,小弟这里先谢过了。”老十三很是干脆地应了一声,也不多留,将杯子里的残酒一饮而尽。笑呵呵地一拱手道:“六哥,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小弟明日一早就得起行,就不多留了,哥哥的人明日一早到小弟府上便成,告辞了。”

    老十三来得快,去得也快。胤祚送走了老十三。满腹疑问地转回了书房,刚一进门就见老十四正大大咧咧地坐在书房内跟邬、林二人闲聊着。众人一见胤祚进来,立刻停了下来,各自起身见礼。

    嗯?老十四这臭小子怎地突然跑来了,那帮子狗才竟然没通报一声。胤祚一想到门房竟然没向自个儿通报老十四的到来,心中顿时有气,不过胤祚城府深,却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作,笑了一下道:“老十四,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难不成又打算到哥哥府上打秋风?”

    胤祚虽没有任何不满地表示,不过心中所想却瞒不过邬、林二人,老十四还没开口说话,邬思道抢先道:“十三爷还没走,十四爷就到了,是玉露让下人们不要去打搅王爷的。”

    嗯?老邬做事向来稳妥,嘿,不让下人通报,这里头一准有蹊跷。胤祚笑了一下,没有接口,只是探询地看着老十四。

    老十四满不在乎地哈哈一笑道:“六哥,今儿个旨意一下,小弟挂帅出征的事儿就传开了,得,这回好了,嘿,老四、老八前后脚都跑小弟那儿粘乎去了,满口子屁话,愣是要往小弟那儿塞人,不过都被小弟给糊弄过去了。”

    嘿,这不过是题中应有之义罢了,军功谁不想捞呢?唔,老四那货一准荐的是年羹尧,就不知老八荐的是谁?不过这些鸟事跟咱也没啥子关系,老十四这也是表忠心来了罢。胤祚心眼一转也明白了老十四的来意,也不点破,笑呵呵地道:“老十四这么做可就有些不好了,不管怎么说兄弟情面还是要讲的,个把人的话,老十四自己瞧着办也就是了,只要能打胜仗,倒也无所谓。”

    “嘿嘿,小弟心中有数,老四、老八往小弟这儿塞人原本就不是为着点军功而来的,左右不过是添几个联络人,哈,估摸着是打小弟地主意来了。嘿,小弟又不傻,没地往自个儿身上揽事做甚子?”老十四嘻嘻哈哈地说道。

    唔,老十四这话说得太直白了些,光明正大是好事,可过犹不及不是吗?胤祚心里头暗自一动,却也没带到脸上,只是笑着道:“老四、老八有什么想头那是他们的事儿,不过都是自家兄弟,倒也没必要闹得太生分,唔,他们若是要荐人,老十四挑几个还算顺眼的收下也就是了,该给地体面还是要的,没地让人说闲话也不好。”

    “成,有六哥这句话,小弟就好回他们了,左右让他们都到后营呆着去,倒也生不出什么事端来,哦,六哥,小弟今儿个可是听说老十三那货一接了旨就往老四府上窜,貌似也到老八府上打了个转悠,有趣得紧。”老十四笑嘻嘻地应道。

    ***,一帮子阿哥都不是什么好鸟,就你老十四也不见得就是个纯臣,五十步笑百步地,没啥大意思。胤祚心中很清楚此次出兵说穿了是阿哥们之间势力的又一次大洗牌,这一点早就跟邬、林两大谋士私下计议过多次了,倒也不怎么在意,此时听了老十四的挑拨之言,也一样没放在心上,只是笑了一下道:“老十四,明儿个就要点兵了,事情多得很,早些去歇息罢,哥哥今儿个累得慌,就不留你了。”

    “成啊。”老十四笑呵呵地起了身,做了个躬道:“六哥,这回让老四出了头,***,粮秣这一块小弟心中还真是打着鼓,嘿,还得烦劳六哥盯着点,别让小弟遭了传尔丹的命运才好。”

    ***,这臭小子话里头还有着话呢,得,走着瞧罢,咱就不信老四能跳出咱的手掌心,你小子也一样。胤祚笑着摆了下手道:“你四哥是个精细人,断不会出岔子地,六哥也会帮着看看,断亏不了你的,去罢,早生歇了,回头再说好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老十四的寿礼

    康熙四十五年十一月初,征兵令一下,勇郡王胤接连十数日吃住在兵部衙门,开始调集各路兵马,一道道加盖了康熙老爷子玉玺的兵部调兵堪合雪片般从兵部飞出,北古口、喜峰口、热河、四川绿营、山西驻防军总计十二万精锐开始长途急行军,冒着严寒,从井陉、函谷关、娘子关、归德等地浩浩荡荡地向西安云集,集结待命。

    康熙四十六年三月初十,奉命出征的勇郡王胤自将从丰台大营抽调的三万中军从京师出赶往西安,准备出征,毅亲王胤祚代天子率百官郊送。

    康熙四十六年五月,十五万大军开拔至前藏,汇集了前来回合的蒙、藏诸军,总兵力已达二十二万余人,康熙四十六年六月,在前藏举行盛大阅兵式,并调遣诸军进入后藏,对入侵之准格尔部展开攻击。康熙四十六年八月,初战不利的策妄阿拉布坦见势不妙,疯狂逃窜,以小股兵力佯动掩护主力从拉萨撤退,一夜狂奔上百里,撤出了西藏向准格尔盆地一路溃逃而去,清军收复西藏之后并未就此收兵回营,而是衔尾追击,全军除部分留驻西藏之外,大部分成三路向准格尔部老巢准格尔盆地进,大有不彻底拿下准格尔盆地不收兵的架势。

    军队一动就是金山银山,二十万大军人吃马嚼的,每一天的军费就得几十万两银子之多,若不是前些年开了海禁,朝廷有了钱,军粮的调集成本也因此而降低了许多的话,这仗还真有些子打不下去了,即便如此。负责掌总后勤供应的胤祚和胤这哥俩个也着实为着军费的事儿多增添了不少的皱纹——康熙老爷子不同意加税,这仗又显然是个持久战,一打就不知得打到何时,国库里虽是有钱可也架不住这般流水样地消耗。没奈何,胤祚自个儿捐了不少,又号召天下的盐商、海商捐资,这才算是能在不影响朝堂正常运转的情况下,保住前线的供应不断。

    这两年来,康熙老爷子地身体是垮了下去,别说是十天上一回朝了,接连两三个月不上朝都是常事儿。儿子们都盼着老爷子早点归西,可老爷子偏生就是病而不死。前线胜仗不断,康熙老爷子的病不但没有恶化,反倒像是好了不少,精神也健旺了些,自打康熙四十七年春节以来。上朝的时间反倒是多了些,十天半个月的也能在朝会上露个面儿,只是依旧不大理事,大小政务基本上都是上书房大臣们在料理。

    时间过得很快,犹如白驹过隙般流逝着,转眼就是康熙四十七年二月了,看看就是康熙老爷子五十五大寿的日子,这逢五算是大寿了,虽比不得逢整寿那么隆重。可对于老人来说,这也算是个好日子了,加之老爷子近来精神见好,朝堂上下都提议要大庆一番,别说文武百官、各地督抚,就算是阿哥们也都忙着准备给康熙老爷子上寿了,各种稀罕物纷纷出笼。就等着三月十八那天献寿礼表忠心了。即便是前线的老十四这个大将军王也不甘人后,也备齐了礼物准备给老爷子一个惊喜了。

    仗打了两年余。大仗没打过多少次,可小仗却打了不计其数,老十四严格按照跟胤祚事先商定的战略计划,不急不躁地四面紧逼,蚕食准格尔部的活动空间,每占据一地就巩固一地,将所有擒获地牧民或是屠尽或是转送后方,不留给策妄阿拉布坦一丝一毫的反攻机会,稳扎稳打地压缩着准格尔部地活动空间,这仗打得虽缓,却胜得实在,眼瞅着只需再过数月就能将准格尔部困死,这令老十四得意之余也不禁有些子心焦,无他,他在前方打仗,心思却大半都放在了后头,康熙老爷子的病情可是老十四最为关心的事儿,别看老爷子近来精神转旺,可大家伙都明白这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老爷子的时间不多了。

    老十四自小就心野,此刻重兵在握,说没想法自然是不可能的事儿,每日里出入他大帐地各位阿哥门下可是多如牛毛,不管是老三、老四还是胤祚、胤的门下,他都来着不拒,可也没见他表过任何的态,总是笑脸迎人的样子,谁也摸不透他的真实想法。数日前胤亲率主力中军跟猖狂逃窜的策妄阿拉布坦打过一仗,趁胜占据了乌鲁木齐,原本按预定作战计划,该是留下后卫清剿队,主力继续衔尾追击的,不过胤眼瞅着康熙老爷子的大寿将至,生恐稍有不甚,小败一场反倒不美,因此并未传令进剿而是就此停了下来,在乌鲁木齐安营扎寨下来。

    李贺,山东蓬莱人氏,原本是山东提督李柯手下一名把总,作战英勇,屡建功勋,征东瀛一战后累功升迁为千总,后调入胤祚府中为校尉,抬入汉军旗,康熙四十五年由胤祚引荐入胤中军为游击将军,攻伐西藏时再次建功,升参将,一直跟随在胤左右,素受重用。今儿个刚占据了乌鲁木齐,李贺正忙着安排手下安营扎寨,突地听到中军传令兵来唤,忙飞马赶到了胤的大帐中,刚要上前打千见礼,胤哈哈大笑着挥手道:“免了,免了,甭跟爷来这一套虚地,今儿个爷让你来是有事要你去办的。”

    李贺在胤祚手下多年,自然清楚老十四跟自家主子的关系,也没敢多问,只是躬身道:“大将军有事尽管吩咐,卑职一定照办。”

    “唔,也无甚大事,圣上大寿将至,本王总不能没个表示不是吗?嗯,幸好今儿个打下了乌鲁木齐,也算是个大胜罢了,军中也无甚好准备的,你就跟鄂伦泰一道押解些战俘回去献俘好了。”老十四笑呵呵地说道。

    献俘可不是小事,那得是大军凯旋才有的荣耀,眼下这仗虽说胜利在望,可毕竟还没真儿个地胜了,紧巴巴地就要赶着献俘。虽说是为康熙老爷子的大寿锦上添花,可也未免太早了一些。李贺虽是个军人,可也明白献俘是一种莫大的荣耀,心中颇有些疑虑。不过既然是主帅地军令,倒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躬身应诺。

    且不提李贺、鄂伦泰等人一路跋山涉水押解着战俘向京师急赶,此时地京师已然洋溢着喜庆的气氛——康熙老爷子八岁登基,到如今已是四十七个年头,虽没有胤祚所来自地那个时空中在位六十一年的恐怖,可也是历朝历代地皇帝中在位最长久的了,这五十五岁的寿辰还不得好生庆贺一番?身为席上书房大臣的胤祚自然只能兼任庆典的总指挥。靠着马齐、张廷玉等人的帮衬,外加主管礼部的老三全力支撑。忙乎了好几天总算是将庆典所需的事宜都定了下来。

    离着老爷子地寿辰只有一天了,累死累活地忙个不停的胤祚熬到了酉时三刻才拖着疲惫地身躯回到了家中,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茶活泛一下身子,管书房的书童墨香就来报:“主子。李贺回来了,正陪着两位先生叙话呢,主子可要见上一见?”

    李贺是胤祚派到老十四处十几名校尉中的佼佼者,原本也挺受胤祚重视的,早就知道他奉老十四的命要回京送贺礼,据说是打算要献俘,胤祚原本也没怎么在意,此时听说李贺到了,想了想。还是打算见上一见,挥了下手,没理会墨香,自个儿大步走向了书房。

    “主子。”李贺原本陪坐在下手,正跟邬、林两位谋士叙着话,讲述前线地战事,一见到胤祚赶忙起了身。大礼参拜。

    “免了。”胤祚笑呵呵地摆了下手。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了李贺一番,笑着道:“不错嘛。才两年不见,嘿,都已经是参将了,好,见到尔等有出息了,本王心中欣慰得很。”

    李贺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才起身回道:“奴才能有今天全仗主子大力栽培,奴才定效死力以报主子宏恩。”

    “好啦,那些套话就不用说了,嘿,你小子在军中日久,官当得越大,怎么拍马屁的功夫也越来越精了。”胤祚笑呵呵地取笑了一下李贺,顿时将李贺激成了红脸关公,嘴巴蠕蠕地说不出话来。

    嘿,还害羞呢,有点意思。胤祚嘴角一挑,笑了一下道:“你家大将军派你来献俘,都有哪些显赫的战俘,说来听听,本王倒也好奇的很。”

    “回主子的话,十四爷派下官和鄂伦泰大人一道押解战俘进京,这里头有策妄阿拉布坦的女儿和妻妾,还有些被擒的准格尔大将,一共是一百三十七人……”李贺的话还没说完,胤祚突地挥了下手道:“鄂伦泰也回来了?”

    “是,主子,鄂大人跟下官一道回来的,奴才等将战俘押解到驿站交给丰台大营地人看管之后,就各自进城,准备献俘事宜,奴才刚到兵部、礼部办了手续,这才回了府。”李贺有些子不解地说道。

    鄂伦泰?唔,这小子也回来了,娘的,记得前世那部电视剧里头带老十四礼物回来的人就是鄂伦泰,妈的,这回该不会出什么乱子吧?唔,记得电视剧里演的可不是献战俘啊?胤祚皱着眉头想了一阵,心中颇有些子不安,可又没法将自个儿的不安说个明白,只能含糊其辞地说道:“李贺,你紧赶着回驿站去,将那些战俘都过一遍,仔细看好了,别出了乱子,否则本王饶你不得。”李贺有些子摸不着头脑,可也不敢问,起了身,恭敬地磕了个头,大步退出了书房,紧赶着奔城外的驿站而去。

    “王爷,可有何不妥之处?”待得李贺出了书房,林轩毅突地问了一句。不妥?嘿,也许有些子不妥,奶奶地,这献俘若是当庭难来个刺王杀驾,也不一定要成功,搞出一场闹剧来都是件不得了地大事,若是献俘时,战俘来个集体死亡也是件闹心的事儿,没地触了霉头,妈地,老十四这个混球搞什么名堂,好端端地要玩什么献俘,娘的,这不是故意添乱吗?胤祚苦笑着摇了下头,将心中的疑虑简单地说了一下,当然胤祚是不会提起前世那会儿千叟宴上的闹剧的。

    邬、林二人相互看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惊骇的神色,各自埋头沉思了一阵子之后,林轩毅苦笑了一下道:“十四爷看样子心动了,这两个押运官一个是王爷的人,一个是八爷的人,若真儿个出了乱子,两位王爷只怕脱不得关系,若是京中乱将起来,十四爷领兵在外反倒成了得益之人,这里头说没有蹊跷只怕说不通。”

    邬思道点了下头道:“现如今局势稳对王爷有利,局势乱对八爷、十四爷都有利,一个是打着将兵在外的主意,另一个则是打着官威赫赫的念头,即便十四爷不想乱,八爷只怕也憋不住要惹乱子了,十四爷或许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来献俘这一手的。现如今虽只是猜测,不过王爷也得做好相应准备才是。”

    嗯,准备是要做的,不过倒也不必害怕,真要是出了点事儿,以老爷子的精明未必就看不穿这里头的蹊跷,嘿,想着法子添乱子的人只会搬起石头砸自个儿的脚罢了。胤祚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目光深邃地看着窗外的夜空,默默地沉思着……

第三百四十九章万寿筵上起风波

    京师三月的天渐渐有些暖了起来,随着康熙老爷子的精神转旺,前线又接连传来捷报,朝臣们的心也渐渐安了下来,康熙老爷子五十五大寿的喜庆更是令满京师里都热腾了起来,朝中显贵、各地督抚各显奇能,满世界地收罗珍宝,源源不绝地往皇宫里送,在讨好康熙老爷子这一点上人人尽力,个个不甘落后。

    康熙四十七年三月十八日,众人期盼已久的圣诞时辰终于是到了,内廷数日前就传出了旨意——康熙老爷子要大宴群臣,所有在京五品以上的京官都能有个赐宴的荣耀。一大早地,能有资格参与万寿宴的群臣们穿着整齐的朝服,三五成群地便进了宫,由礼部郎官们唱名按品阶一一入座——皇室宗亲在体仁殿,一、二品的大臣及侯爵以上的功臣之后在保和殿,三品以下的官员则在殿外临时起的芦棚入席。

    巳时二刻,吉时已到,数声静鞭响起,但见龙旗宝幡随风飞舞,畅音阁内鼓乐齐鸣,大吕金钟叮当作响,李德全等一干子太监簇拥着一台明黄软轿缓缓而来,数十名宫装美女载歌载舞,齐声唱作,清脆的歌声中,康熙老爷子面色红润地下了轿子,神采飞扬地立在那里,大小官员立刻跪倒在地,齐声三呼万岁。

    康熙老爷子笑容满面地虚抬了一下手,笑呵呵地道:“免了,都起来罢,众爱卿为国操劳,朕心甚慰。这就开宴罢!”康熙老爷子话音一落,顿时又是一阵鼓乐大作,身为大宴主理官的胤祚、胤祉哥俩个立刻忙活开了,一边要引领着康熙老爷子入座,一边还有指挥数百名太监、礼部郎官们安排开宴,还得催促御膳房上菜、上酒,忙得个晕头转向,好容易等到宴席开始了,胤祚还得持壶为康熙老爷子所在的那一桌子老亲王们斟酒。愣是没个消停地时候。

    可可里酒过了三巡,兴致极高的康熙老爷子起了身,打算到其他桌去敬敬酒,胤祚慌忙手持着酒壶准备跟上,老爷子摆了下手,回过头来,笑着道:“小六儿,你也忙了大半天了,就先下去歇歇好了。朕让李德全跟着就行。”

    得,老爷子话了,咱也得空用点膳,天晓得一会还有多少事等着呢。胤祚也没坚持,将手中的酒壶递给了李德全,跪下来磕了个头,退了下去,本打算到兄弟们那几桌去凑个份子,可眼瞅着老八兄弟几个正高谈阔论地嘻哈个没完。顿时失了兴致,沉吟了一下,对跟在身后的那帮子小太监交待了几句,出了体仁殿,径自往存放各地来贺之寿礼的中和殿而去。

    宽敞的中和殿内摆满了一排排的长案,上头满满当当地陈列着各色贺礼。啥子端砚、宣德炉、玉制围棋、古筝、古琴之类的应有尽有,更有各种名家字画、古书、珠玉等物,将整个中和殿渲染成珠光宝气地一片璀璨。一起子小太监见胤祚款款而来,各自上前请安,胤祚笑呵呵地一一打了赏,吩咐了几句,便向站角落里等候着午门献俘的李贺、鄂伦泰二人行去。

    李、鄂二人虽为着准备献俘没参与寿筵,可也得了份酒食,正喝着呢。一见到胤祚来了,各自起了身,紧赶着迎上前来,打千见礼:“参见王爷。”

    “免了。”胤祚笑着摆了下手道:“好嘛,都喝上了,本王也有些饿了,就一块儿用了。不会不欢迎吧?”

    李贺与鄂伦泰都是参将地身份。不过李贺是胤祚的奴才,自家主子了话。他那敢多说些什么,只是躬着身子应了声诺,鄂伦泰是八爷的心腹,原本是大内一等侍卫出身,胆子向来肥得很,见了胤祚也不怎么害怕,嘿嘿一笑道:“成啊,今儿个是圣上的好日子,赐下的御膳都是好东西,就是御酒少了些,嘿,就这一小坛子,喝得不够爽利,若是王爷不嫌弃,就一道用用,也好让下官可着劲巴结一回。”

    呵,这小子话还真多,这话怎么听着就像咱是来占他便宜似的。胤祚心中虽有所不喜,可也不致于带到脸上来,笑了一下道:“一会儿尔等还有事待办,这酒嘛少喝几口也无甚大不了的,回头待尔等离京之日,本王送尔等二、三十坛陈年女儿红好了。”

    “哈,谢王爷恩赏了,还是王爷知道下官的心,嘿,下官没啥子爱好的,就好喝上几口,哈哈哈,王爷,您请了。”鄂伦泰笑呵呵地躬身谦让胤祚入座。

    胤祚才刚落了座,连筷子都还没来得及动一下,殿外来了群小太监,手端着几个托盘,匆匆地走到了胤祚地身边,躬身行礼道:“王爷,这些是圣上赏的,请王爷慢用。”

    哟,菜不错嘛,一条鱼,一只鸭子,还有个雕花冷盘,外带一坛子竹叶青。胤祚瞄了一眼那些托盘里的菜,笑呵呵地道:“圣上厚爱,儿臣领了,回去代本王向圣上谢恩,本王也有个口福喽。”

    御膳这玩意儿胤祚打小了起就尝腻了的,也就是样子好看,其实不咸不淡地没个吃头,比之胤祚府中大厨们的手艺可是差得多了,不过这会儿胤祚早就饿得慌了,将就也用得挺香的,酒倒是好酒,那么一小坛子三十年陈的竹叶青少说也得百把两的银子,就是少了点,三个人一分,每人也没能喝上几杯的,不过这时节原本就不是能敞开了喝地场合,胤祚倒是不介意少喝一些的。

    “李贺,尔等准备的献俘仪式安排得如何了?”胤祚浅浅地小酌了一口酒,貌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王爷,没事,早就安排好了。都演练过几次了,断不会出岔子的。”李贺还没回话,鄂伦泰大大咧咧地拍着胸脯道。

    “哦,那就好,本王也就是随便问问罢了,今儿个圣上兴致高,指不定喝得多了,这献不献俘也是说不准的事儿,不过有备无患总是好地。”胤祚轻笑了一声道。

    “哈哈哈……。王爷说地是,下官们大老远来一趟也不容易,这都是十四爷的心意,小的们也就是趁个便,捞回爽快罢了,王爷可能不知道罢,军中禁了酒,十四爷自个儿不喝,咱们也没得喝。这肚子里的酒虫早就作得紧了……”鄂伦泰话还没说完,就见张廷玉紧赶着走进了中和殿,胤祚忙起身迎了上去道:“张大人可是有事寻本

    张廷玉面色有些子慌乱地道:“王爷,圣上的面色有些子不对,酒也喝多了些,几个随侍的太医都说圣上的身子怕是要出麻烦了,下官跟马中堂劝了好一阵子,圣上都没理会,这才不得已让人在报时辰上做了些手脚。让圣上下来歇一会儿……”张廷玉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康熙老爷子脚步虚浮地走了进来,边上陪伴着地是马齐、贺铁、陈天远等一干人,康熙老爷子此时面色早已是红得像充血一般,嘴角也有些耷拉了,精神却旺得紧。也不用人扶,轻微摇着就这么进了中和殿。

    “儿臣见过皇阿玛。”胤祚忙扔下手中地酒杯,大步迎上前去,跪下请了安,李贺、鄂伦泰也慌忙跪倒在地,大礼参拜。

    康熙老爷子有些醉眼惺忪地看了看跪倒在地的胤祚等人,好一阵子才挥了下手道:“免了,免了,嘿。朕今儿个心里头高兴就多用了几杯,甚事也没有。”接着又转向李贺、鄂伦泰二人,想了想才道:“哦,你二人是为你家大将军送贺礼来的罢,唔,献俘?不错,老十四还真是懂得朕的心。这个礼物朕可是喜欢得紧。嘿,朕这回是老了。上不得马、开不得弓喽,这厮杀疆场的活计朕是不再指望了,这沙场的事儿还得尔等多帮衬着些。”

    李贺、鄂伦泰忙磕着头道:“臣等愿为皇上效命疆场,断不叫圣上失望。”

    “好啊,好啊,这话朕爱听得紧,走,看献俘去!”康熙老爷子兴致一上来,也不管脚底下有些子虚浮,转了身便要向殿外而去。

    “皇阿玛。”胤祚早就猜到献俘上定会起风波,也早就跟邬、林二人商议过种种的变化,得出了无论出何等变故,对胤祚来说都是个有利地结果,原本也不想多话,可眼见着康熙老爷子那微微晃动地身形,胤祚心中一阵酸楚滚过,终究忍不住要劝阻一番:“皇阿玛,您是有春秋的人了,这献俘之事虽好,可外头风大,就让儿臣等代劳好了,皇阿玛在殿中歇歇就好,时辰也不早了,皇阿玛您也该早些歇息才是。”

    “没事,朕没事,哈,朕好着呢。”康熙老爷子放声大笑起来道:“朕当初打仗那会儿,你小六儿还在宫里头玩泥巴呢,哈哈哈,这是前线将士们地心意,这个献俘仪式朕是一定要看的。”

    玩泥巴?晕,貌似咱从没玩过泥巴的,唉,老爷子哟,好汉不提当年勇,您这是何必呢。胤祚心中微微有些苦,还待要劝,康熙老爷子已然下了旨,传令百官齐聚午门,等着看献俘仪式了,胤祚瞧了眼兴致高昂的老爷子一眼,没奈何地摇摇头,不再多话,马齐、张廷玉到了此时也没了奈何,只能是暗中吩咐随侍的太医准备好一切急救的手段,随时准备救驾。

    午门是紫禁城的正门,位于紫禁城南北轴线。此门居中向阳,位当子午,故名午门。戏剧里头常有地推出午门斩的午门就指的是这个午门,当然戏剧总是戏剧,真儿个被推出午门斩的其实很少,但被脱出午门打板子的朝臣却很多,其中受刑不过而死的却是不少。

    今儿个康熙老爷子圣诞,在京地五品以上官员都进了宫,待得老爷子下诏午门观看献俘的诏书一,大小官员们便由着太监们的指引,迤逦着集聚到了午门外,除了那些老辈子亲王、一帮子阿哥能上城楼外,其余大小官吏全都集聚在城门外,人人踮着脚等着献俘仪式的开始了。

    未时正牌,鼓乐声中,康熙老爷子在胤祚、马齐、张廷玉等人的陪同下缓步走上了城门楼,下头一干子官员立马跪倒了一地,三呼万岁之声响彻云霄。康熙老爷子很是兴奋地打量着下头跪着的那起子官员,挥着手道:“众卿平身,献俘开始!”话音一落,数声号炮响了起来,一阵号角呜呜地吹了起来,从远处的街角转出一支马队,押解着百余名战俘向午门缓步行来。

    胤祚站在阿哥们中间,偷眼看了一下康熙老爷子,却见老爷子原本因兴奋而红润的脸色此时已经是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一般,嘴角上已然流出了口水而不自知,心中不安已极,再瞅见老八兄弟几个脸上那掩饰不住的得意之情,心中更是沉得厉害,有心想要阻止献俘仪式地进行,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正恍然间,就听到人群里传来一阵骚动:“来了,来了。”参加献俘仪式的马队已然到了午门外的小广场,正列队向午门的城楼处进。

    马队押解着战俘穿过了百官的列阵,到达了城门楼下,但听一声号令,数百骑兵齐齐举枪向城门楼上的康熙老爷子致意,战俘的看管便松了下来,正当其时,异变生了……

第三百五十章午门疑案

    “举枪!”纵马行进在队列最前头的李贺一声断喝,行进中的数百骑兵同时勒住了**的战马,同一时间举起了手中的长枪,入林般的长枪笔直地指向天空,数百骑兵同时高呼万岁,声震云霄。能被挑选回来参加献俘的士兵绝对是军中的精锐,个个骑术高明之至,再加上已然操练了多时,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岔子,但见数百骑兵动作整齐划一,个个端坐马上,气宇轩昂,人数虽不多,可那股子杀伐之气震撼全场,瞬间将原本威风八面地站在广场四周担当警戒的善扑营士兵比了下去。

    “好!”康熙老爷子眼瞅着这支小队伍凶悍的精气神儿,忍不住高声叫起好了,可还没等康熙老爷子下诏嘉奖,马队中突然一阵大乱起来,先是一匹战马突地口吐白沫软倒在地,将马背上猝不及防的骑兵甩下马来,紧接着所有的战马几乎同时病,整个骑兵大队人仰马翻,摔成了一片。

    混乱,极度的混乱!骑兵队两侧的朝臣们立时惊慌失措地高叫起来,马队中原本被看押着的那帮战俘乱成一团,有的吃惊地呆站在原地,有的趁乱向四周逃窜,有的则试图上前抢夺摔倒在地的那些骑兵手中的武器,尖叫声、奔跑声,呵斥声,人马倒地的撞击声,兵器的交击声响成了一片。

    康熙老爷子原本红得滴血的脸色瞬间变成了煞白一片,眼中怒芒闪动,愤怒地握着拳头,断喝道:“拿下,都给朕拿下!”

    守卫在城门楼下的贺铁在一片混乱中听到了康熙老爷子的声音,毫不犹豫地一挥手,高声道:“圣上有令,全部拿下!”话音一落,率领着善扑营的军士直奔混乱的核心而去。

    守卫在广场上的善扑营士兵足有三千多人,人数众多。况且能入选善扑营的士兵个个都是单打独斗的好手,拿下那帮子乱兵和战俘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朝臣们一见善扑营士兵出动了,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可就在这个当口上,乱军丛中突地响起了一声尖啸,刺耳异常。紧接着数支长枪激射而出,带着强烈地呼啸声向不算太高的城门楼上射去,目标对准地正是站在正中央的康熙老爷子。

    骑枪虽是木质的柄。可加上铁制的枪头,那份量算不得轻了,加之枪身虽直却比不得标枪来得匀称,能将如此重的长枪如同标枪般笔直地掷出已不是件易事,可现如今冲天飞起地长枪却能出强烈的呼啸声,显然掷枪的人绝对是顶尖高手无疑。是时,贺铁率人刚向场中扑去。城门楼下地侍卫虽已提高了警戒,可以他们的身手根本无法拦下呼啸的长枪,只能是目瞪口呆地着目视长枪从头顶上划过,文武百官自是不消说了,别说他们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就算是也不可能来得及阻止长枪的飞行,一干子大内侍卫中虽也有些好手,不过他们都站在城门楼的外围边角,就算是现了不对也来不及反应了。

    危险!原本站在康熙老爷子身后的胤祚一听到长枪的呼啸声就立刻明白了一个事实——掷枪地人是高手中的高手。胤祚虽一向自负。可也明白此人的武功只怕还在自个儿之上,此时形势紧迫,胤祚也顾不得许多了,身形一闪,人已飞了出去,一把抱住康熙老爷子便往地上滚去。胤祚的动作不可谓不迅,只是枪来得更快。胤祚刚抱住康熙老爷子。还没来得及趴下,呈品字形激射而来的长枪便已经飞到了面前。

    来不及了!胤祚眼光的余角瞅见了在阳光下闪闪光的枪头便明白自个儿抱着康熙老爷子根本来不及躲过长枪的追袭。

    ***。拼了!胤祚左手一转,将康熙老爷子地身子拉到了自个儿身后,右手一挥,划出个圆圈,径直迎上了激射而来的长枪,面对着浓浓的死亡气息,胤祚已然无处可退,眼瞅着不是死就是重伤的结局,胤祚心中一阵苦。正当其时,一声清啸之后,一道身影从后头飞了出来,身形闪动间竟然比激射而来的长枪更快了三分,满头的白在烈日下反射出别样的神采,赫然正是宫中第一高手陈天远。

    好个陈天远,但见其脚底在最上方地长枪上一点,人借势再度窜起,而脚下地长枪却猛然一个下坠,重重地砸在了下面两把枪上,三把长枪猛烈地撞击在一起,爆出数声轰然巨响,三把长枪立时断成数截,翻滚着落下了城头,而陈天远身形在空中一闪,人已向乱成了一团的城门楼下飞去。

    好险!胤祚暗自捏了把冷汗,将身后地康熙老爷子交给了赶上前来的众多大内侍卫,自个儿却凝神向下头看去,但见陈天远身虽还在空中,腰间甚少动用的软剑却已然握在了手中,如此的举动,顿时勾起了胤祚的好奇心——能让陈天远老爷子如此重视的人绝对不是平庸之辈。

    但听一阵哈哈大笑声响起,一道人影从乱军之中飞了起来,赤手空拳地便迎上了下落中的陈天远,也没见那人如何作势,只是出掌如刀,缓缓地划向陈天远的胸腹之间,掌势算不得快,却诡异得很,一双手突地变成了蒲扇大小,在阳光下隐隐折射着金色的光芒。

    是他!竟然是他!那人虽留着长,一身破衣烂衫,可胤祚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人就是当年曾跟他交过手的那个怪喇嘛丹增活佛。

    但见陈天远人在空中,手中的长剑猛地一抖,化出道道剑圈,大大小小的剑圈环环相套,扣向了丹增活佛攻击而来的手掌,也没见丹增活佛躲避,双掌猛地切入了剑圈,一阵叮当声响起,双方以硬碰硬,愣是没分出个胜负,各自被震落下地来,可都没等站稳身子便即又都飞纵起来,在空中杀成了一团,只见剑气纵横。掌风呼啸,旁人竟是无法插手其中。两人越打越快,根本就不顾及旁人的死活,转瞬之间,场心已被清出了一大块,没死的人早就逃了出去。没逃出去的到此时早就横尸当场了。

    贺铁领着一帮善扑营军士已然控制住了场面,将那些还活着的骑兵连同战俘们一道都拿下了,掩护着惊慌失措的文武百官向远处退去。千余名善扑营的士兵排开阵势围住四角,看着场中激战的两人竟然无从插手。贺铁黑着脸站在圈外,大声呼喝着,一双眼绿得如同受了伤的老狼般,手握着大刀几次试图上前夹击却又追不上那两人地度,没奈何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城门楼上的混乱倒是结束得很快,自打陈天远跟丹增活佛交上了手之后。一帮子大内侍卫早已将康熙老爷子紧密地保护了起来,将那些亲王、阿哥们分隔开来,马齐、张廷玉两位领侍卫内大臣指挥着一帮子大内侍卫、太监试图将康熙老爷子扶入皇宫,却不曾想受了惊吓地康熙老爷子反倒冷静了下来,嘴角虽耷拉着,脸色也阴沉得如同结了冰似的,可兀自不肯下城门楼,高声下令道:“活捉此僚,朕倒要看看此人是何方神……”康熙老爷子话音未落。身形突地一个摇晃,人软软地向后倒去。

    “圣上!”

    “皇阿玛!”

    “快!传御医!”

    一干子大内侍卫、亲王、阿哥们顿时又是一阵惊叫。胤祚见势不对,立刻端出席上书房大臣的身份高声道:“快!送圣上到养心殿,马齐、张廷玉你俩率随侍太医立刻陪同前往,其余诸人不可妄动,但有违令者杀无赦!”

    有了胤祚的话,众人便有了主心骨。马齐、张廷玉立刻领着一干子大内侍卫抬着早已陷入了昏迷的康熙老爷子下了城门楼。往养心殿而去。胤祚目送康熙老爷子地大驾下了城门楼,偷眼看见老八一伙子人脸上虽有些喜色。可也是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心中也不禁迷惑了起来——这个杀局到底是谁布下的,难道不是老八他们?若不是老八,难不成是老十四?这倒奇了怪了,嘿,看样子破案地关键就要落在丹增头上了,唔,这喇嘛还真是厉害,竟然跟陈老爷子战了如此久还没分出个胜负来。***,这个案子搞不好又得落在老子的头上,不把丹增秃头拿下了,还真没法子交待,可惜清松此刻不在身边,要是有他出手,跟陈老爷子一联手,拿下那秃头跟玩儿似的,娘的,拼他一把了,否则破不了案子,老子还不得吃挂落!

    此刻在场的大内侍卫、善扑营军士人数是不少,其中也不乏高手,可毕竟没达到陈天远那等级数,压根儿就插不上手,要杀死丹增倒也不难,只要陈老爷子一退下,万箭齐,或是排开阵形搞个人海战术啥的,杀死丹增也费不了多少地功夫,可若要想活捉那就几乎不可能了。胤祚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吩咐城门楼上的大内侍卫们保持戒备,保护好城门楼上的显贵们,自个儿随手从身边一名大内侍卫的腰间抽出一把长剑,飞纵而起,落下了城门楼,身形闪动间已来到了贺铁身边。

    “贺铁听令!”胤祚板起脸来,摆出领侍卫内大臣的架子喝道。

    “下官在!”贺铁跟从胤祚日久,早就习惯了胤祚的命令,毫不迟疑地躬身应道。

    “派人将文武百官护送出广场,你率队列阵保持戒备,不得让刺客趁乱逃了,本王亲自下场捉拿要犯!”胤祚话音一落,身形一闪,手中的长剑斜举,人已向场心扑去。

    “王爷,别……”贺铁试图阻止胤祚去冒险,只可惜胤祚的身法实在是太快了些,贺铁伸手捞了个空,无可奈何地摇了下头,吩咐手下那帮子参佐将广场四周的文武百官护送出午门前地小广场,自个儿提着把大刀在包围圈外焦躁地来回走动着。

    胤祚的武功已经算是罕见的高手之一了,可比之场中的二人却还是差了不少,不过却有一条绝不在这两人之下,那就是轻功。武当的轻功本就是天下最强的轻身功夫之一,胤祚在这上头着实下过不少的苦功,一身轻功高明得连陈天远老爷子都很是欣赏,说穿了其实很搞笑:当初胤祚练功那会儿很是怕死,按他地逻辑来说,练好了轻功,就是打不过也能逃得过不是吗?于是乎,在轻功一道上可是下了死力去练地。

    丹增活佛的武功跟陈天远老爷子原本就在伯仲之间,或许还稍弱一些,原本应付陈老爷子那手凌厉地剑法就已经很是吃力了,此时再加上一个武功高强的胤祚,顿时手忙脚乱起来,一双蒲扇大手虽还飞舞得极快,但身法已然无法像刚开始那般利落了,被一老一少两大武当高手压迫得不住后退,身上的小伤口也渐渐多了起来。眼瞅着即将落败之时,突听丹增活佛高声宣了声佛号,整个人突地膨胀了起来,原本不算高大的身躯,恍然间已成了个巨汉,但听一阵衣衫破裂声响起,片片破布四下飞射,一个**的大汉出现在众人面前,但见其身上肌肉坟起,青筋绞结,整个人爆出一声长啸,如同怒目金刚转世般立在场心,嘴中佛号大作,眼中竟然已是血红一片,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兄弟们帮忙顶一下,给几张月票成不?

第三百五十一章天要黑了(上)

    “密宗龙象功!”陈天远一见到丹增活佛身上的异相,惊疑地断喝了一声,一把拉住胤祚地手,飞快地向后退去,几个起落间己到了列成阵势的善扑营士兵阵前,一双眼精光闪闪地看着兀自站立在场心的丹增活佛。长叹了一口气道:“大师功法未成却擅自动用。杀孽已重。回头无岸矣。”

    随着陈老爷子地话语声。屹立在场心地丹增活佛原本血红的双目淡了些。口中不断颂唱地佛号也响了许多,但很快就又恢复了原状。血红的双目瞪得浑圆,口中地佛号也渐渐变成了口齿不清的嘶吼声。

    密宗龙象功?咭玩意儿?娘地。丹增这老贼秃狂了。看样子威力还不小,活捉只怕是不可能了,胤祚眉头一皱,手一挥。高声下令道:“放箭!”

    早已等候多时地善扑营弓箭手们立刻开弓齐射,数百支利箭如同飞蝗般射了出去。不消说。能入选善扑营的弓箭手绝对都是军中楚翘,准头是没地说的了。即便是手中的弓也比寻常军士所用的弓要硬上不少,但听羽箭破空之声密如雨打芭蕉。数百支箭准确地射中了目标。丹增活佛高大地身体上插满了羽箭。宛如一只大刺猬一般,可奇怪的是竟然没有看见一滴的血流出来。正当众人目瞪口呆之时。只听丹增活佛一声狂吼。原本密密麻麻地插满了全身的羽箭突地向四面八方倒射了回去,度奇快。前排措不及防的善扑营军士顿时闹得个手忙脚乱。不少人中箭倒地。好在伤势都不算太重。

    我靠!这他妈地是个啥怪物来者?竟然打不死!胤柞挥剑击落了进射到身前的羽箭心中不禁有些慌乱。正寻思着要不要下令善扑营士兵上前围剿之际,只听陈天远老爷子宣了声道号:“无量天尊!大师既然一心求死,某便成全你好了。”也不见陈天远如何作势。整个人突地爆搅出一阵强大地气势。压迫得站在他身旁地胤祚都不得不退出老远。

    陈天远一步步缓缓地向场心走去,每走一步。地上便是一个深深地脚印,待得数步之后,脚印愈来愈浅。渐渐地消失不见了。到了未了。陈天远老爷子恍若漂浮在空中一般。就这么飘向了如山一般站立着地丹增活佛,手中地长剑一横,宛若轻描淡写般地挥了出去。剑不快,也漫带起一丝地风声,轻飘飘地浑然不着力的样子。

    丹增活佛人虽已陷入疯狂,可依旧能感受到陈天远这一剑的可怕之处。放声长啸起来,原本就巨如蒲扇般的大手此时再度膨胀起来。其上金光点点。即便是阳光也无法压制住他手上那点点地金光。但见丹增活佛高大地身子猛地向前一倾,双手一分。一手抓向长剑,一手挥击陈天远的胸膛。双掌划动的破空之声大作,度迅猛至极。

    “来得好!”陈天远老爷子突地开声吼道,手中的长剑一闪。度陡然间快了起来。犹如白驹过隙一般闪过了丹增活佛来袭的巨掌,转眼间己刺到了丹增活佛地咽喉上,眼瞅着避不开陈天远这必杀地一招。丹增活佛拍击向陈天远胸膛地那一掌陡然间也加快了许多。原本是金光点点的巨掌此刻已是连成了一片。犹如黄金铸造而成的一般。

    糟了!胤祚眼见这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不管不顾地一紧手中地长剑便打算扑上前去,帮着陈天远一把,只可惜距离实在是太远了些,胤祚地轻功就算是再高明也来不及,人往前冲,胤祚地心却是在下沉——陈天远老爷子虽不苟言笑。可一向待胤祚甚好。师徒间地情谊算得上深厚无比。胤祚不忍心见陈天远落到个横死地下场。

    “无量天尊!”陈天远再次诵了声道号,右手的长剑一挺,半支长剑己然刺穿了丹增活佛的咽喉。将丹增串在了剑上。左手一圈。一掌轻飘飘地迎上了丹增活佛挥击过来地巨灵之掌,双掌相交。却没有一丝的声响,诡异地贴在了一起,僵持了片刻之后。突地一声“液”地轻响。陈天远老爷子人若风中地败叶一般倒飞了出去,人在空中。点点鲜血凄然滴落,如同血雨般溅散开来。

    “师傅!”胤祚顾不得杀敌,一声悲鸣,人在空中一个变向。冲天而起。一把抱住了陈天远的身子,立时如同被雷击中一般,浑身猛地一阵大颤。身形失去控制,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向后狂退不已。

    “王爷小心!”贺铁眼见形势不妙。慌忙将手中地大刀往地上一扔。判明了胤祚落地地方位。一个健步冲上前去。马步一沉,大吼了一声。双手箕张,将胤祚连同陈天远一道接在怀中,饶是贺铁下盘功夫了得。一接触到胤柞的身体。整个人也不由自主地向后连退了三大步。喉咙一舔,一口血喷了出来。

    靠!好险!胤祚浑身疼得厉害。整个身子如同散了架一般,顾不得检查自个儿地伤情,忙看向怀中地陈老爷子。但见陈天远脸色苍白、嘴角还挂着丝血迹。不过人还是清醒着地心中暗叫侥幸。忙抉着陈老爷子站了起来。

    “我没事。”陈老爷子站稳了身子。轻轻地挣开胤祚地牵抉地手,淡淡地说了一声,调头看向兀自站立在场心地丹增活佛。叹了口气。什么话都没说。眼中却满是痛惜之意。

    唔,陈老爷子跟丹增那个秃头一准是旧相识,嘿,就不知道他们关系是怎个说头?有意思!胤祚飞快地检查了一下自身。搅现并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肚子里忍不住瞎猜了一番,不过却并没有开口询问。一来,这会儿并不是开口询问地时机,二来,就算是问了,以陈老爷子地个性只怕也不会回答,既如此。还不如不问的好。反正陈老爷子若是肯说地话,自然会开口地。

    丹增活佛咽喉上插着把剑。整个人如同木雕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场心。良久之后,那双蒲扇般地大手举了起来。握住长剑地剑柄,缓缓地将长剑拉了出来。一道墨黑色地血液随著长剑地抽出。慢慢地从伤口涌了出来。起幸刀是少少的一点,接着是涓涓小溪,最后已是喷泉般地汹涌。随着黑血越流越多。丹增活佛高大地身形慢慢地萎缩了下去,渐渐恢复了本来的模样。只是咽喉处的血依旧是涌个不停。血色倒是淡了许多。但依旧是黑乎乎地。诡异至极。

    一丝惨然的微笑突兀地出现在丹增活佛原本木纳地脸上。一声叹息响了起来:“贫僧最终还是败了。很好。很好。”

    “大师。谁派你来地?”胤祚眼瞅着丹增活怫眼中的精光渐渐散去,知道再不开口问便来不及了。颇有些焦急地问道。

    丹增活佛笑而不答,双掌合什,缓缓地坐倒在地上,眼中一道精光闪过,双眼己然闭了起来。就此去了。

    ***。该死地老贼秃,死便死了。还留个谜底让老子瞎猜去。真是个老混帐!胤柞心中又气又恨。一想起康熙老爷子临昏迷前地命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恨恨地一跺脚,下令贺铁负责收拾残局。打扫战场。随带将那起子战俘、押运地骑兵全部看押起来。自个儿却闷闷不乐地走回了城门楼。那儿还有一大摊的事儿等着他处理呢。

    “哟。大英雄回来喽。哇。六哥真了不得。嘿嘿。厉害啊!”老十胤锇一见到胤柞上了城门楼立刻摇晃着大脑袋冷嘲热讽了起来。

    “是喽。人家可是上书房亲王来着,嘿嘿。现如今又可以当监国亲王了罢。没准立马就能上位。啧啧,了不得啊。”老九胤搪阴阴地附和了一句。

    “九弟别瞎扯。六哥不是那种人对吧?嘿,这仗都打完了,该演的戏也唱完了。我等兄弟该可以自由了罢。皇阿玛他老人家现如今……唉,总得让咱们做儿子地去探望一下吧?六哥。您说呢?”老八一脸子笑容地说道。

    探望?扯你妈的淡,你小子不就是想看看老爷子是不是还活着,好接下来玩你那套逼宫地把戏,胤祚冷着脸没理会这起子阿哥地屁话,一声不吭地就站在那儿。

    诚亲王胤祉早被胤祚上回的疯狂杀戮吓破了胆,此时虽也想去看看康熙老爷子的死活,可瞅了眼胤祚地黑脸,嘴角嚅动了几下,愣是没敢开口。只是双眼紧巴巴地看着胤祚。瞧得胤祚心中叉好气又好笑。

    雍郡王胤植却是不怕胤祚地,沉着声道:“六弟。兄弟们都牵挂着皇阿玛地病情。我等总不能一直呆在这城门楼上吧?再说即便我等能受得起风吹日晒,可也没有让皇趣们受这等罪地理由不是?”

    “就是,都还没上位呢。就这么专横,若是到了那一天。兄弟们还能有个全尸就不错喽。天可怜见地。”老九立马附和道。

    “就是。”

    “怎能这样。”

    “我等要见皇阿玛说理去。”

    一帮子阿哥们顿时哄了起来。七嘴八舌地嚷着要去见康熙老爷子,即便是那帮子老辈子亲王也有些看不下去,只是他们都清楚这帮子阿哥没一个好鸟。谁也不清楚哪片云会下雨,自是不会轻易参与到阿哥们地争端中去,个个皱着眉头躲到了一旁,简老亲王见一帮子阿哥闹得实在是有些不堪了,没地丢了皇家的脸面。不得己。只好端起宗人府宗令地架势,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够了罢。”没想到就是这么一句,却险些让简老亲王下不来台——老十第一个跳了出来。破口大骂道:“什么够不够的。***,咱们兄弟牵挂着皇阿玛的病情,这是做儿子地天份,有啥够不够地,娘地,瞎扯个毽,走,一道见皇阿玛评理去。”

    老十话音一落。众阿哥们顿时乱哄哄地应合着。各自向外拥挤着。也不管那帮子大内侍卫手中地刀剑。哟嗬着便要冲下城门楼去。

    “放肆!”胤祚运足功力爆喝了一声,声如震雷。顿时将一帮子阿哥都镇住了。个个呆若木鸡地看着面沉如结冰般的胤祚。各自心中都有些慌乱。害怕胤祚借着这个机会下死手,将大家伙全都趁乱干掉了。

    他妈地,全都是群混蛋!胤祚心中愤怒己极。恨不得就此下令将这伙子祸害全给干掉了,只可惜胤祚也只能在心中想想而己。若真是如此做了,胤祚就等于是走上了玄武门地道路,而这正是胤祚竭力要避免的结局。胤柞沉着脸,扫视了一下那帮子神情各异地阿哥们,冷着声道:“皇阿玛病体违和,我等即便要见,也不是尔等这个见法,哼,走罢,都到养心殿外候着便是,皇阿玛若是要见,自然会通传,如此闹腾像什么话!”

    “呵呵。六哥说地是。我等这就候着去。走罢!”老八眼珠子一转。笑呵呵地接了一句。领着一帮子兄弟便下了城门楼。往养心殿赶去,胤祚苦笑着摇了下头。跟那起子老亲王们打了个招呼。也径自下楼而去。

    “太不像话!”简老亲王气得满脸通红,恨恨地跺了下脚,跟其他几个老亲王低声地商议了一阵,也下了楼,跟在阿哥们之后。往养心殿的方向赶去……

第三百五十二章天要黑了(下)

    生与死是个大问题,在这一点上任何人都一样,没有人是不死的,即便是历史上最伟大的帝王们也逃不过死亡的下场,从这一点上来说,上帝是公平的,假如真有那么位上帝的话,只不过牵涉到帝王的生死之时,那意义就格外地重大。胤祚活了两世人,也曾经历过战争,对死亡也算见得多了,对于生和死也能看得开些,可牵涉到自个儿父亲的生死之际,胤祚不禁也有些迷茫,他也说不清楚老爷子死了好,还是不死为好,心里头百味杂陈,默默地跪在养心殿外阿哥们中间,心烦意乱得直想放声狂吼。

    时间过得很快,日头早已西斜,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戒备森严的养心殿里依旧是静悄悄地没有声响,也没有人能够进出,谁也不知道躺在里头的康熙老爷子究竟如何了,一帮子阿哥们早跪得有些不耐烦了,只是面对着善扑营军士手中亮晃晃的刀枪和满脸子的杀气,却也不敢随意乱动,在这等时分也没人敢违抗头前张廷玉代传了的圣谕——都在外头给朕跪好了!

    “六哥。”老八一脸子堆笑地碰了碰胤祚,笑眯眯地说道:“小弟觉得有些不太对啊,那个张廷玉可是汉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嘿嘿,那货会不会是假传圣旨倒也不可不防啊,再说我等总不能就这么跪着吧,好歹也得到皇阿玛他老人家身前跪个安,要不这心里头总是不太踏实的。”

    扯淡!老八你个混球,明知道这话骗不了老子。还非说不可,嘿,是想让老十这个傻冒起头闹将起来吧?胤祚一眼就看穿了老八的小伎俩,别说答话,连头都没动一下,只管自个儿老实地跪着。

    “是啊,八哥说得有理,该传圣旨也得是马齐来传,怎会轮到张廷玉那个老东西,这里头一准有蹊跷。走,咱们大家伙一块瞅瞅去。”果不出胤祚所料,老八话音刚落,老十胤锇便跪直了身子,高声嚷了起来。

    “没错。六弟,你可是上书房大臣之,没理由让个张廷玉来传旨,老十人虽浑,理却是不浑地,六弟该领个头。大家伙一起去给皇阿玛请个安。”胤铁青着脸也附和道。

    ***,老四这个混球是唯恐天下不乱啊,娘的,这话一出,老十一准闹将起来,嘿,老爷子不见也得见了,都***不是好东西。胤祚心中怒气勃。可又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作,强自忍了下来,充耳不闻,就当胤在放屁一般。

    胤祚能忍,老十可没那么好的涵养,立马跳将起来,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胤便骂开了:“老四,你给老子说清楚了。谁是浑人,今儿个你要是不给个交代,老子跟你没完!”

    “对,说清楚了,没事辱骂自家兄弟算什么东西。”老九立马跟着跳了起来。

    “就是,老四自己才是个浑人。”

    “没错!”和,此时大家伙眼瞅着老十跳了起来。立刻附和着七嘴八舌地指责胤口不择言。恶语伤人,一时间吵嚷声大作起来。原本安静的养心殿外顿时噪杂成一片,负责看管阿哥们的贺铁高声喝止了数次,却根本没有任何效果,又不能真儿个地对阿哥们出手,顿时急得满头是汗。

    养心殿内,一柱清香缭绕着在房中弥散,淡淡的香气弥散在整个室内,一位琴侍诏正轻拨琴弦,一曲《高山流水》悄然在指尖流淌,康熙老爷子双目半睁半闭地躺在榻上,似睡非睡间,听着张廷玉曼声地咏诵着唐诗,好一派宁馨的气氛,只可惜这种宁馨却被外头传来地越来越响的吵闹声所粉碎。

    康熙老爷子猛地睁开了双眼,眼中闪过一丝的怒气,冷冷地哼了一下。张廷玉忙跪倒在地,低声道:“圣上,待微臣去看个究竟。”

    “不必了,除了朕的那帮不肖子之外,又有谁敢在此地如此放肆,哼,朕还没死了,一个个就急不可待地跳出来了,一群畜牲!”康熙老爷子的话很重,重得张廷玉都吃不住劲了,慌忙擦去额头上地冷汗,低声劝慰道:“圣上息怒,圣上要善保龙体,外头的事就让微臣去瞧瞧好了。”

    “传旨,让他们都滚出宫去,朕不想看见他们!”康熙老爷子恨恨地说了一句。

    “这……”张廷玉迟疑了一下,末了还是没敢多嘴,磕了个头,起了身便向殿外而去。

    “圣上有旨。”张廷玉眼瞅着阿哥们越闹越不像话,不得不提高声调高声宣旨,待得一帮子阿哥们都跪好了之后,扫了一眼阿哥们,缓缓地说道:“圣上口谕,阿哥们就在此地跪安,暂且回府,有事日后再议。”

    “不对啊。”老十摇晃了一下大脑袋道:“这怎么可能,我等都是皇阿玛的儿子,没瞅见皇阿玛的面,怎能放心得下,嘿,张廷玉,你胆子不小啊,该不会是假传圣旨吧?”

    “就是,皇阿玛受了惊,我等若是不见皇阿玛一面,怎能放心,这旨意一准有问题,走,进宫瞧瞧去!”老十的话刚说完,老九立马接口跟上。

    “张大人,这旨意绝不会是皇阿玛下的,皇阿玛没理由不见我等,反倒见你这么个汉人,这说不通吧?”老八满脸是玩味地笑容道。

    “是啊,张大人,本王也不信皇阿玛会如此作为,张大人不妨再通禀一下好了。”老三笑呵呵地加了一句,不过眼睛却瞄着一直不动声色地跪在身边的胤祚。

    扯个屁,圣旨还能有假?一帮子混球不过是想看看老爷子还能撑得住不,哪是啥子关心老爷子的身体。纯粹就是想算一下老爷子地死期罢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咱也想搞清楚老爷子的状况,可没必要咱闹去,你们闹着好了,咱看戏。胤祚懒得理会兄弟们的胡言乱语,老实地跪着不动,可就算胤祚不想说话,别人却没打算放过他——胤在一片噪杂声中突地开口道:“张大人,您是上书房大臣,可以见皇阿玛。六弟是上书房大臣之,总不能也跟着我等一道跪着吧?要不就是这其中有蹊跷,您说呢?”

    我靠死你个老四,***,这话不就是说那场刺杀的阴谋跟咱脱不了关系吗?你个混球。陷害人也不是这么个陷害法地!妈的,走着瞧!胤祚愤怒地瞪了胤一眼,冷笑了一声却没有开口辩解——此等事情是无法用语言解释清楚的,越解释只能是越浑。

    “是喽,这年头演戏都是演全套的,好啊。妙啊,啧啧,真是精彩得很。”老九笑哈哈地鼓掌大笑起来,脸上的肥肉荡漾得着实可爱。

    “着啊,唉,人心叵测哦,唉,怎么能这样呢。啊,对了,张大人也是上书房大臣罢,该不会……”老八嘿嘿一笑道,那话外之音就是这场戏搞不好就是胤祚串通张廷玉演出来地。

    老三心虚地瞄了胤祚一眼,点了下头,小声地道:“可能,嗯,很可能!”

    老五、老七、老十一、老十二等人一见老三表了态。也乱哄哄地跟着闹将起来,搅得张廷玉也吃不住劲了,头上大汗淋漓,有心端出太子少保的身份对阿哥们训斥一番,可又不知该如何开这个口,场面顿时有些子失控了起来。

    一帮子阿哥们指桑骂槐地胡搅蛮缠起来,除了胤祚之外。浑然没人注意到康熙老爷子不知何时已站在侍卫群中黑着脸听着呢。一起子阿哥越说越是来劲,个个口沫横飞地瞎说八道着。听得康熙老爷子头上直冒青烟。

    “放屁!”康熙老爷子忍无可忍地断喝起来,一帮子阿哥这才现圣驾到了,慌忙各自跪好,个个脸上都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没命架地磕着头,老八腆着脸道:“皇阿玛息怒,皇阿玛息怒,儿臣等不过是关心皇阿玛的龙体,虽是失了态,可心是好地。”

    老八这话听起来是劝康熙老爷子息怒,其实不过是打着火上浇油地主意,巴不得康熙老爷子就此作起来,一头气死才好,这点儿小心肠如何能瞒得过胤祚,眼瞅着康熙老爷子黑着的脸已然转成了青白,显见已是气得不轻,心中一阵酸,忙膝行上前一步道:“皇阿玛息怒,儿臣有事禀报。”

    康熙老爷子咬紧了牙关,冷冷地看了胤祚好一阵子,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讲!”

    “是,皇阿玛。”胤祚本意就是想打断一下,缓和一下康熙老爷子心中的怒气,可真到了要开口的时候,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讲些什么才好,忙平静了一下心态,沉着声道:“启禀皇阿玛,刺客是准格尔国师,出身白塔寺之僧人丹增,原本是葛尔丹的贴身侍卫,葛尔丹死后消失了多年,儿臣在西征之战时曾与其交过手,现如今此人已被陈天远、陈师傅当场击毙。另,此次参与献俘的所有官兵已经全部被拿下,连同幸存地战俘八十九人一道被善扑营士兵看押在午门外,该如何处置,还请皇阿玛明示。”

    康熙老爷子脸上地怒气渐渐淡了下去,抬眼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空,默默地不一言,好一阵子之后,才长叹了一口气道:“战俘官卖为奴,其他人都放了罢,朕乏了,尔等都跪安吧。”

    胤扬起头来,劝谏道:“皇阿玛,此等大案怎能就此算了,这……”

    “罢了,罢了,谁作地孽,自有老天看着,朕累了,尔等就去罢。”康熙老爷子很是无力地摇了下头,打断了胤的话,也不理会那帮子阿哥们是如何想的,脚步蹒跚地走回了养心殿中,就连头也没回一下。

    一帮子阿哥到了此时都有些傻了眼,不明白康熙老爷子这道旨意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场惊天巨案就这么算完了,也不清楚老爷子的葫芦里卖的是啥药,大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满怀心机地在养心殿外磕了个头,便散了去,也没什么交谈,急冲冲地便往各自地目的地赶去,大体上都是要召集手下的心腹们议事了罢。

    胤祚虽猜到了一些康熙老爷子的心思,只是心中并不敢确定,也想着尽快赶回府中跟自个儿的两大谋士商议一下,只不过他一时还走不得,这起刺杀案的手尾还得他这个上书房大臣来料理,没奈何,只能强自压下心中的疑虑,紧赶着到午门外传了旨,让那些受了惊吓的押解官兵先回驿站去,又让人将幸存的战俘押解到刑部,择日拍卖。诸事缠杂,一直到天都黑透了,胤祚才赶回了自家地王府,连歇都没歇一下,就奔内书房而去,一口气将今儿个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述说了一番,末了也没透露出心中的猜测,只是问了一句:“皇阿玛此举究竟是何意?”

    “王爷,天要黑了,是该到了点灯的时候了。”邬思道听完了胤祚的叙述,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很是平静地说了一句。

    这个老邬还真是的,咱怎会不知道天要黑了,可关键是这个灯该怎个点法,没地让咱家老爷子起了疑心,一切都得玩完。胤祚默默不语地看着邬、林二人,等着他俩将话说个明白……

第三百五十三章密谋

    天黑了要掌灯,下雨了要打伞,这都是人之常情,可若是大白天点亮满府的灯,又或是大晴天里打着伞在街上走,没地让人笑话外,也没地叫人起了疑心。不错,胤祚是隐约猜到了康熙老爷子的用心,可他内心里却并不敢确定其事,毕竟自打来到这个朝代,他就始终生活在各种的阴谋诡计之中,养成了对任何事都会起疑心的习惯。疑心多了虽是不太好,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疑心正是应付各种阴谋所必备的一种本能,至少能保证自个儿不会因麻木而掉入陷阱之中,这或许是胤祚乃至所有天家子弟的一种悲哀。

    “圣上不查此案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正如刺案生之际,圣上想查此案事一个道理。”邬思道冷笑了一声道。

    “哦?”胤祚点了下头,却没有继续追问,这里头的道理他自个儿也差不多猜到了,只是不太确定罢了。

    邬思道看了胤祚一眼,接着道:“此案涉及诸位阿哥,不单王爷、八爷、十四爷,即便是四爷都脱不了关系。”

    “嗯?老四,他怎么会……”胤祚一听老四也牵涉其中,不禁有些子迷糊了。

    “怎么不会!献俘的人是十四爷,押送的两位押运官一个是王爷的奴才,另一个是八爷的心腹,至于四爷嘛,呵呵,四爷一向信佛,不单跟中原佛门关系深厚,即便是西藏的喇嘛也不是没有联系。丹增既是喇嘛,四爷就脱不开关系。”林轩毅呵呵一笑,接口道。

    葛尔丹跟策妄阿拉布坦是死敌。身为葛尔丹贴身护卫又是国师地丹增贼秃投靠策妄阿拉布坦的可能性不高,唔,丹增贼秃曾潜入过京师,还到咱府上逛荡过一回,显然他不是专程来找咱的,一准是进京跟啥人联络地,嘿,这个人十有**可能就是老四那货,只是不清楚他们俩究竟在私底下整出了啥子协议。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随着丹增贼秃的死,这一切都过去了,谜底揭不揭开都无甚要紧之处。胤祚摇了下头,将那些杂念都甩到了脑后,看着邬思道问道:“此案查与不查又有何说法?”

    邬思道拈了一下胡须。轻笑一声道:“王爷其实心里头早猜到了一些。此案若是跟王爷无涉,圣上自然是不会去查的,理由很简单:献俘是十四爷的主意,若是要查处十四爷,嘿,这一头风声刚起,将兵在外的十四爷不就有了一个清君侧的口实,他一起兵,八爷立刻就能动手逼宫,携百官之威势。诏命天下勤王,天下不乱也得乱了。若不查十四爷,转而去查八爷,嘿,八爷立马就可叫起撞天屈,九爷、十爷一动,百官轰然而起。圣上立马又是左右为难。朝局一乱,十四爷也一样会起兵。真到那时,圣上就是想善终都难了。至于前头圣上下令活捉丹增,想彻查此案,其实都是因着王爷,圣上担心王爷在其中也做了手脚,不过,一者王爷救驾有功,二者,丹增已死,圣上就算想查,也无从着手,再者,圣上想必已经清楚此事其实跟王爷无关,既然跟王爷无关,圣上自然就不会去查了。这道理说穿了其实一文不值,但有一条已经是肯定的了,那就是圣上时日无多了,经不起大乱的折腾,现如今圣上想的是终天命,至于将来地事情,圣上已经全部交给王爷去处理了。”

    处理?嘿,那帮子兄弟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老爷子自个儿都玩不转,倒将这么个难题踢给咱了,唉,老爷子自己好名声,想当个慈父,咱只好当暴君了,***,晦气!胤祚心里头没来由地一阵烦恼,倒不是为邬思道的那番话,实际上邬思道所说的东西,胤祚也想明白了个大概,只是不如邬思道看得那么透彻罢了,只是想起自个儿来自的那个时空老四上位后苦干得要死不活,最后落得个暴君地名声,一想到暴君这顶大帽子可能,而且是极其可能将要扣到自己地头上,胤祚哪还有啥好心情,皱着眉头不吭气儿。

    尽管胤祚不开口,可邬、林二人都是顶儿尖儿的智者,胤祚的心思自然是瞒不过二人的,说实话,若是胤祚上了位,那帮子阿哥不处理是肯定不行的,可真到了要处理的时候,烦难是一回事,承担骂名却又是另一回事了——即便胤祚上了位,阿哥们肯定不会就此作罢,每个阿哥手中都有着不小的势力,门下的奴才一大把,要想快刀斩乱麻不是不可能,毕竟这个时代皇上的话就是金口玉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如此一来,胤祚悬着的那顶暴君地大帽子可就当真要扣下来了,若是徐徐图之,一来胤祚有没有那个耐性是一回事,二来就算徐徐图之,终究不免要沾上兄弟们的血,这骂名还是不见得能逃得过去的。

    邬、林二人虽都清楚胤祚在想些什么,可他二人都不想在这上头多说些什么,一者是他二人都打着功成身退的主意,并不想入朝为官;二者,毕竟胤祚现如今还没真儿个上位,还不到考虑那些后续事情的时候,眼下最要紧地是调动王府的所有力量准备继位,而不是想着上了位该如何的事儿。林轩毅瞥了眼沉默不语地胤祚,笑了一下道:“王爷,厉河以为玉露老弟所言极是,若是某料得不差,圣上不久之后定会下诏免去所有阿哥地差使,嗯,只怕一干朝中重臣也在劫难逃,此举说穿了是在为王爷上位作准备,以免朝中重臣站错了队,将来没个下场。圣上此举虽是善行,可王爷若是不能抢先利用现如今手中的权柄做些安排,真到了圣上大行地时候。不免会有手忙脚乱之嫌。玉露老弟说得很对,是该点灯了,免得天黑路滑。有个闪失却是不好。”

    林轩毅说得虽隐晦,胤祚却是听得明白地,那话里头可有着两重的意思——若是康熙老爷子钦定了胤祚为继位人,自然会做出一系列的安排,保证胤祚能顺利上位,但是阿哥们都不是吃素地,一旦狗急跳墙也不见得不可能,若是胤祚光靠着老爷子的安排,不见得就能平稳上台。一旦乱起,再要收拾那可就难了,再者,就算康熙老爷子钦定了胤祚,也不可能不防着胤祚,自古以来拭父上台的可是不少。老爷子现如今想要善终。别说其他阿哥,就连胤祚也必须防着。至于第二层意思那就是说,假若康熙老爷子钦定的人选不是胤祚,而是别的阿哥的话,那么该玄武门之变也是没辙的事情,尽管从目前的情况上来看,可能性不大,但也不能不防。

    祚点了下头道:“不错,是该点灯了,本王打算再换一拨王府校尉。通知李柯将王牌调回来,是该用到他们的时候了,传令下去,让鸿鹄、暗箭进入戒备状态,密切监视阿哥们地一举一动,给箭头传信,监视老十四的举动。如有不轨。当场击毙!让鸿鹄加紧对丰台大营、西山健锐营、九门提督衙门进行渗透,随时待命。明日一早。本王亲自到吏部走一趟,调何麟、卓凡、林赫,阿木达进京任职,通知刘双城调乔叶、尧宁进丰台大营……”胤祚一口气连下了一串的命令,书房内负责记录的墨香手忙脚乱地赶紧都记了下来,末了又给胤祚过了目,签了字,这才让人传达下去。随着一道道命令的传达,毅亲王府所属的暗势力全都动了起来,一派暴风雨即将来临前地紧张气氛。

    天黑了要点灯,这原本就是常识,不但胤祚清楚,阿哥们心里头也都是有数地,大家伙都不是傻子,今儿个生了如此的巨案却最终不了了之,这里头说没有蹊跷,谁又能信?老八一伙子兄弟出了宫也没多在外头逗留,紧赶着也回廉郡王府里头商议开了。

    “八哥,今儿个的事情有些怪,那马是老十让人下的药,可那个刺客是如何冒出来的,呵,好厉害的身手,可惜了,要不是陈天远那个老东西出手,老六一准跟着皇阿玛一道玩蛋,说来也怪,皇阿玛竟然不打算查此等大案,实在有些莫名其妙。”老九胤抽了下脸,抖动了一下肥胖的脸颊,疑惑地说道。

    “是啊,八哥,还真***怪了,嘿,咱原本打算让老十四出回丑的,谁知道哪冒出了个贼秃,***,扔个长枪都没劲,嘿,白便宜了老六那个狗东西。”老十咧着大嘴嘻嘻哈哈地笑道。

    “嗯,是有点怪,按说这等大案一,别说那帮子押运官兵地,就是在午门外值守的善扑营都脱不得关系,没掉上千脑袋这事儿都不能算玩,再者,那个刺客极有可能不是老十四就是老六派的,嘿,老四恐怕也脱不开嫌疑的,可皇阿玛竟然如此轻易地就放过去了,还真是有些蹊跷。”老八皱着眉头,摇了一下手中的折扇,有些子不确定地道。

    “这没什么。”温瑞和轻轻地摇了下头道:“圣上不查并不是不能查,而是不敢查,这一查下去,圣上想要善终都不可得了,嗯,圣上要不行了,王爷该做好动手的准备了,丰台大营是一定要拿在手中的,九门提督衙门也不能放过,至于十四爷那头还得多下些功夫才是,总得让十四爷师出有名,又不能让十四爷动得太舒坦了,至少不能让十四爷回京参上一腿。”

    “嗯,本王心中有数,老十四那头地工作可以缓一些,丰台大营是我等事成与否地关键,断不能掉以轻心,至于九门提督额鲁特,唔,老九,那老小子似乎跟你有些瓜葛,要不就九弟出马走一趟?”康熙老爷子快不行了,这一点大家伙心中早都有数了,老八听了温瑞和的话,也没多少意外,只是笑了一下,摇了摇手中地折扇,慢条斯理地说道。

    额鲁特,九门提督,正白旗人,原是康熙老爷子身边的一等侍卫,大将图海的侄儿,也属功勋之后,其妹嫁给了九阿哥胤为侧福晋,只不过其人甚少参与到阿哥们的游戏中去,平日里与胤也没什么来往,更谈不上有什么太好的交情,不过亲戚的名分还是在的,胤跟额鲁特还是能说得上话的,此时听老八下了令,也没多客气,哈哈一笑道:“成,这事儿就包小弟身上好了,保管不叫八哥失望的。”

    “那就好,该使多少钱都别舍不得,总得将猎犬喂饱了,他才能听话不是?要钱尽管从哥哥府上支出,能办成此事,九弟就算是立下奇功了。”老八笑咪咪地说道。

    一场午门刺杀案引出了一堆的阴谋,有志于大位的阿哥们全都忙活开了,满京师里上蹿下跳地穷折腾,京师里的气氛陡然有些子诡异起来。康熙四十七年三月十八日帝于午门遇刺,接连六天,内廷无一消息而出,始终保持着缄默,只是康熙老爷子始终没再群臣面前露过面,更是引了朝臣们一番番的猜测,人人惶恐不安,大街小巷谣言四起。

    康熙四十七年三月二十四日,内廷正式布公告,称“圣躬违和”,于是乎,朝廷百官、各地督抚藩臬纷纷上请安折子,用尽了好话为康熙老爷子祈福,不过大家伙心里头都惦记着一件事,那就是站队问题,原本就已经纷乱的朝局到了此时更是乱成了一团……

第三百五十四章父与子(上)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有争斗就有阵营,有了阵营这等玩意儿,那就有个站队的大问题,从古到今概莫能外,即便是号称最民主的现代西方也是如此,更何况是皇权政治下的站队问题——站对了队列,那是从龙,是拥立之功,站错了,那就是谋逆,丢官还是小事,掉脑袋、抄灭九族也算不得稀罕事儿。

    自打内廷传出“圣躬违和”的公告之后,整个朝局乱成了一锅粥,上至王公权贵,下至九品末入流的人物都为了站队的事儿奔忙着,可问题是这个队还真不好站,这都得怨康熙老爷子了——自个儿皇帝当得爽,快死了也不指明个继承人,搞啥子遗诏,死后才布,这不是折腾人吗?到了这个当口,平日里康熙老爷子对诸位阿哥的只言片语的评价就成了秘闻,满大街传来传去的都是这等事儿,怎个热闹了得。

    正当人们忙得有些忘乎所以的时候,康熙四十七年四月十日,内廷再次布公告——“龙体稍和”,接着便是一道严旨下来,严令朝中诸官不得擅议圣体,传令各地督抚分批进京面圣请安,可各地的督抚们来了之后,却既不叫见也没让走,让人十二分地摸不着头脑。事情就这么拖着,拖过了七月。来得早地督抚们在京师都足足呆了有两个半月了,正当人们瞎猜疑之际,康熙老爷子忽然露面了,精神虽不算大佳,可还能走得动路,竟然上早朝了。

    早朝就早朝,虽说这半年多来都没早朝过了,可大家伙这么多年来上早朝都上惯了。不就是个早朝吗?也没啥稀奇的,问题是这个早朝着实诡异了些,康熙老爷子压根儿就没让朝臣们上本章议事,早朝刚开始。众人三呼万岁已毕,却始终没听到康熙老爷子叫起,反倒是听到司礼太监李德全用他那尖细的嗓音抛出了一连串的“重磅炸弹”,炸得跪倒在大殿上的文武百官晕头转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上书房大臣毅亲王胤作节略马虎,字迹潦草,深失朕望,着免去上书房大臣、领侍卫内大臣之职,念其有大功于国,不加处罚。令闭门读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诚亲王胤祉每安排典礼总有遗失,不能尽善尽美,着免去礼部差使,罚俸半年,着在家思过……”

    “……雍郡王胤缜主掌户部,每多失误,竟将霉变之粮草调拨前敌,实失朕望,着免去户部差使……”

    “……上书房大臣马齐,行为不轨。处置泉州德化府放炮竖旗一案,不依朕言,擅自批文进剿,着革去上书房大臣、太子太保、领侍卫内大臣、文渊阁大学士等本兼诸职位,交大理寺查办……”

    “……上书房大臣李光地党附胤,谋复废太子之位,罪无可恕。着配乌苏里台军前效力。念其年老多病,准其归老。着泉州府有司严加看管,未奉旨不得离家……”

    “……上书房大臣张廷玉随侍多年,毫无建树,事主不诚,本该严议,念其无大错,着降两级,以正二品行走上书房以观后效……”

    “……方苞系一儒生,朕简拔于朕侧,施恩不可谓不重,然其希求恩荣,不安于位,着遣送返乡,交地方官严加看管……”

    “……上书房大臣李振裕主理礼部不求有过,但求无过,然每多贻误,深失朕望,着免去上书房大臣、领侍卫内大臣、礼部尚书等本兼之职,交大理寺严查……”

    ……施世论、于成龙、范时捷、徐潮一干子能吏干员一个都没落下,全都被锁拿下狱。

    一道道旨意炸哑了群臣,大家伙目瞪口呆地看着乾清宫值守的大内侍卫蜂拥而入,将马齐、李振裕等人拖倒在地,不管不顾地拉将出去,愣是没一个朝臣敢站出来为他们喊冤,所有人都糊涂了,搞不明白今儿个康熙老爷子是不是脑袋了进了水,所有的重臣没一个幸免的,全都受了处分,这会儿朝臣们人人自危,谁也不敢抬头去看康熙老爷子地脸。

    一连串的圣旨宣完了,没受处分的朝臣们刚喘了口气,暗自庆幸自个儿没遭殃之余,正盘算着是不是要投圣上所好,来个落井下石之际,就听司礼太监李德全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退朝!”

    啥?这就退朝了?大家伙再抬头看时,龙椅上早没了康熙老爷子的身影,这才乱哄哄地起了身,各自议论纷纷地往宫外而去,不过却都很小心,再也没人敢谈论所谓地站队问题,深怕叫人参了上去,一准是个挨板子的下场。

    跟胤祚亲近的大臣们倒下了一大片,可胤祚却一点都不在乎,老爷子将这些人下了狱,其用意不过是不让他们参与站队罢了——站错了队,他们要倒霉,即便是站对了队,又难免会有居功自傲的可能,这么一关,那就啥问题都没有了,一旦新君继位,一道诏书将这些人放了出来,这恩情可就大了,在这等皇恩浩荡之下,这群干才还不得死心塌地地为新君卖命?这些旨意从一个侧面证实了康熙老爷子的身体已经到了灯枯油尽的份上了,否则不可能做出如此荒谬绝伦的事情,这一点,胤祚早就跟邬、林两大谋士议过了,心中有数得很,自然是满不在乎,现如今胤祚所虑的是老爷子究竟还能撑多久。

    康熙老爷子还能撑多久,这个问题只怕没人答得上来。一干子太医都说圣上时日无多了,可老爷子偏偏就是还挺着,倒把一帮子阿哥们给急得像热锅上地蚂蚁一般,不但京师里的阿哥们急,就连在外头领着兵地老十三、老十四也急,这哥俩个可是一日三报马地来往于军中与朝堂之间,其实也没什么军务要报告,只是探问一下康熙老爷子地病情如何而已。大家伙都等着康熙老爷子去了的那一天好动手了,问题是老爷子偏生就是不肯死,你说这不是让人闹心吗?

    自打康熙四十七年八月初三,老爷子最后一次上早朝后。整个朝局倒是稳了下来,可政事却积压了一大堆,无他,老爷子自个儿早就不理事了,也不回皇宫,径自住进了畅春园,别说批折子,接见朝臣了,就连阿哥们进园子请安都见不到老爷子的面,一帮子上书房大臣如今也只剩下张廷玉一人。各部尚书中礼部、户部、工部、海关全没了头儿。朝局基本上是一坛子死水了,大小官吏也都懒散了下来,反正干不干活儿也就那样,压根儿就没人管着。

    这些日子以来,可以说是胤祚踏上朝堂以来最悠闲的时光了,至少从表面上来说是这样的,即用不着上朝,也用不着理政,更不用跟阿哥们唇枪舌剑地互相挤兑,既然是奉旨闭门读书。胤祚索性连上门拜访地大臣们都不见,每日里不是跟妻妾们厮混就是考核儿子们的功课,要不就是跟逸雪郡主瞎胡闹,万事不理的样子,倒也逍遥得很,反正该做的准备早就做了,该安排地人手也早就安排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再说了,万事还有一帮子智囊、奴才们去忙碌着。能及时行个乐又有何不可呢?

    时光匆匆,转眼就康熙四十七年十一月底,雪早就下过几场了,天冷得很,这一日胤祚懒得地睡了个懒觉,直到巳时一刻才起了身,在丫鬟们地服侍下更衣梳洗了一番,又由春兰陪着用了早膳,刚想着今儿个是不是该陪逸雪郡主到后花园去堆雪人、打个雪战啥的,突地跑来一个小丫环,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道:“主子,圣旨到了。”

    圣旨?胤祚愣了一下,也顾不得放下手中的银筷子,忽地站了起来,对小丫环交待道:“去,通知邬、林两位谋士到内书房准备仪式,本王这就去接旨。”话音一落,随手将手中的筷子往地上一扔,顾不得小逸雪的撒娇,急冲冲地便往大门口走去。

    来传旨的是老熟人李德全,胤祚深吸了口气,跪倒在早已布设好的香案前,心中颇有些揣揣不安,不知道老爷子这道旨意所为何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毅亲王胤祚即刻进畅春园面圣。钦此!”李德全面无表情地宣读完诏书,双眼低垂,也不接胤祚递过来地银票子,只是淡淡地说道:“王爷,请吧,圣上正等着您呢。”

    我靠!老爷子这么急着找老子有啥事儿?娘地,李德全居然不要钱了,这狗都改了吃屎地习惯了,妈地,老爷子该不会是设下一个鸿门宴等着老子吧?胤祚虽是一身武功罕逢敌手,可要他在一帮子大内侍卫的围攻中逃出来,他还没自负到那等地步,别人不说,光是陈天远老爷子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大冷天的,胤祚一着急,满头的汗都冒出来了,看了眼李德全身后的那帮子大内侍卫,却现陌生得很,一个个面白无须,显然都是太监假扮的,可偏生个个眼中都是精光闪闪,显然都有一身的好内力,如此大的动静更是让胤祚心中疑云大起,略一沉吟道:“本王今儿个起得晚,还没用早膳,肚子着实有些饿得慌,李公公稍候片刻,本王让下人传个话,带些早点路上用可成?”

    “王爷,园子里有御膳房,王爷就到园子里用好了。”李德全毫不通融地说道。

    ***,这他妈地是搞啥名堂?押解犯人也不是这么个押法。胤祚心中有火,可也不好当场作,想了一下,回过头来对跟着自己的清松交待一句道:“清松,你就不必跟着去了,回府里头交待一声,说本王不一定回来用午膳,不必备本王的份了。”清松是胤祚手下第一高手,他若是跟着陷在园子里,胤祚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了,倒不如让他留下来,由邬、林二人去安排着用,反倒能起大作用。

    清松一身的武功不在陈天远之下,比胤祚还要强上不少,他自然也现那帮子所谓的大内侍卫个个都是太监,还是武功高强的太监,一听胤祚的话,便明白了其中地意思,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躬身应诺了一声,转过身便回了王府。

    待得清松去后,胤祚长出了口气,对李德全点了下头,喝了一声:“起桥!”一躬身进了大轿子,由一帮子王府校尉、长随之类地陪着便往城外的畅春园而去。

    园子还是那个园子,守卫地依旧是那些善扑营的军士,也没见怎么个戒严法,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只是由于落了雪的缘故,畅春园里白茫茫地一大片,半点都瞧不出往日的绿树成荫、繁花似锦的样子,于肃穆中却透出一股萧瑟之意。胤祚在园子门口落了轿,在轿子旁的雪地里跺了几下脚,笑呵呵地跟迎上前来搜身的善扑营军士们笑谈了几句,便跟着李德全往园子深处而去,不过让胤祚奇怪的是,看行走的方向却不是老爷子的居所——烟波致爽阁的方位,而是往园子的正中央而去。胤祚身为上书房大臣,又是亲王,进这个畅春园也不是第一次了,对园子倒是熟得很,可他也从来没到过园子的正中央,只是知道那儿有个小湖,湖上有个小岛,至于岛上有些什么却不太清楚了——那地儿一向守卫森严,即便是胤祚这等身份也无法靠近一步,现如今李德全竟然带着他往小湖走去,这不由得胤祚不心生疑虑,手心里顿时汗湿了一大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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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龙夺嫡介绍:
穿越了,竟然是清穿,变成谁不好,居然成了六阿哥胤祚。夺嫡?太凶险!当皇帝?太辛苦!咱好不容易穿越一回也就混个太平王爷当当得了。只不过世事难料,太平王爷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要有钱,还得有权,这权和钱多了,王爷也就当不成了,那就……混个皇帝当当。
十龙夺嫡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十龙夺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十龙夺嫡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