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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凤鸣岐山     十龙夺嫡txt下载     十龙夺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七十章上兵伐谋(上)

    中华民族自古以来是个讲究孝道的民族,应该说这是个很好的传统,自打汉武帝遵儒以来,朝廷选拔官吏就有了举孝廉之说。所谓的举孝廉,指的是由各地官员推荐孝顺而又廉洁的生员到中央参加官员的选拔,这一传统从汉时起就一直保留了下来,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把孝道挂在嘴边,到了清立国之后,孝道更是被拔高到一个可怕的地步,有清一代就是标榜以孝治天下,凡事都得遵循祖宗家法行事,即便皇帝想要有所改变也得变着法子往祖制上靠,而且还不能差得太远,即便是对上一任皇帝的明显错误进行纠正也不能立刻进行,得三年以后再说,这叫啥来着?哦,三年不改父道谓之孝。

    孝顺?这很好,胤祚也很是赞同,即便是禽兽也懂得孝顺自己的父母,更何况是万灵之长的人呢?不孝顺自己的父母的人压根儿就谈不上是个人,连猪狗都不如,为人父母的谁不希望自个儿的子女能孝顺呢?可要是把孝道拿来当成治国之道,那就有些胡扯淡的,在胤祚看来治国跟孝顺完全是两码事儿,压根儿就是不搭边的两件事儿,孝顺是要的,可真要是孝到了那些子所谓的卧冰求鱼之类的二十四孝之地步,这孝子基本上也就跟傻子没啥区别,又如何能指望一个傻子能当个好官。

    说实话,胤祚如今听到孝道,尤其是啥子祖宗定制之类的玩意儿立马就头疼三分,可偏生有清一代的祖宗定制还多得很,也琐碎得够呛,不说立个妃子。就连上个床、造个爱之类的都有祖宗家法在管着,就更别提朝廷的治理了,那里头的祖宗家法若是登记成册。足足可以装上一大车地了。规矩是要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一点胤祚自然也是明白的,可要是规矩太多了,而且还都是些明显有问题地规矩,那可就要不得了。

    三年不改父道?扯!别说三年了。胤祚连三个月都不想等。就算胤祚想等,英、荷两国可不会去等,能预计到不久的将来将会有一场恶战的胤祚实在是耗不起那个时间,可问题是胤祚想变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先不说朝臣们的反对,就说那帮子贼心不死的兄弟们又如何会放过胤祚。变是一定要变地。可必须是隐蔽地变。按节奏地变,对此胤祚倒是有了清醒地认识,张廷玉提出的军机处对于胤祚来说就是个很好的开端,所有的事儿都可以通过军机处来绕过那些烦人的祖宗定制,不过要想设立军机处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毕竟此事实际上也是变法,要想通过此议,着实还得费上一番脑筋地。

    康熙四十七年过去了。大年初一地日子里。胤祚的登基大典在一派喜庆的气氛里拉开了序幕,祭祀列祖列宗、昭告天地。接受群臣朝拜等等都是题中应有之义,倒也无甚说头,忙碌了一整天,总算是将这等事儿忙乎了过去,至此,大清正式改元为远卓,是日即为远卓元年正月初一。

    远卓元年正月初六,胤祚登基之后第一次早朝的时间到,辰时正牌,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到了紫禁城之巅,太监们那尖细的嗓音伴随着静鞭击打地面的噼叭声在宫中一声声响了起来:“上朝!”,群臣们各自按品级列着队,一路小碎步地走上了大殿。卯时便起的胤祚自信地笑了一下,从后殿转了出来,司礼太监李德全高呼一声:“皇上驾到!”,霎那间百官跪地,三呼万岁之声响彻云霄。

    胤祚也没理会下头跪着地那帮子朝臣,径直大步走到龙椅上坐好,也不说平身,只是笑着道:“诸位爱卿,朕自登大宝以来,诸事忙碌,全仗众爱卿鼎力扶持,到今日也算有了些新气象,老话说得好,赏罚分明才能三军用命,朕今儿个也没打算议事,该赏该罚地今日就一并办理了罢。宣!”胤祚这声宣字一出,不单是朝臣们,就连那些爷们心里头都咯噔了一下,大家伙的心顿时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一个个虽跪伏在地,可彼此间却不断地在交换着眼神儿。

    司礼太监对胤祚躬了下身子,从身边地一个小太监的手中接过一卷圣旨,展了开来,扯着嗓子宣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诚亲王允祉恭谨贤良,赏皇庄一个,进上书房办差,着总领《康熙辞典》之总编;雍郡王允缜果敢勇毅,晋雍亲王,着上书房办差;廉郡王允善体朕意,素有贤明,晋廉亲王,着上书房办差;十三阿哥允祥忠勇双全,晋怡亲王,进上书房大臣、领侍卫内大臣;勇郡王允擅自退兵,深失朕望,着革除王爵,念其曾有功于国,朕不忍深罚,赏固山贝子爵,五贝勒允祺纯孝有加,晋恒郡王……上书房大臣马齐劳苦功高,晋二等伯;上书房大臣张廷玉勤于王事,任劳任怨,封二等伯……钦此!”

    一帮子爷们大多都升了爵位或是得了赏赐,允祉、允缜、允、允祥四亲王都成了上书房大臣,可不同的是允祥有个领侍卫内大臣的实名,而其他三人则无,如此一来除了允祥之外,其他三人不过是空壳上书房大臣罢了,只是名声好听,屁用都没有,至于一帮子爷们里就只有老十四一人不但没捞到好处,反倒被连降两爵,算是最倒霉的一个了,朝中重臣们则算是各有所得,一般的官员虽没捞到升官晋爵的赏赐,可也得了赏银,皇恩也算得上浩荡了,李德全刚宣完诏,一帮子朝臣们立时再次三呼万岁,各自磕头谢恩,一帮子爷们虽明白自个儿被明升暗降了,可也没辙,只能跟着朝臣们一道谢恩不提。

    赏也赏了,罚也罚了,按理说事情该了了罢。可胤祚却没有罢手的意思,依旧没有让朝臣们平身,待得众人谢恩一毕。胤祚扫了眼跪在下头的朝臣们,沉吟了一下道:“朕自登位以来,始终战战兢兢,深恐有失,不敢违了祖宗规矩。唔,诸位爱卿可能不知。先皇素有日记之习惯。朕这几日拜读了一番,深为先皇之深谋远虑而钦佩不已,朕实不如先皇多矣。先皇曾言及西北用兵日久,往返军报频繁,现有之内阁与内廷在管理上甚多不便,理应设一机构专事管理军务。朕也深以为然。此先皇之遗命,朕不敢不从,故此,朕决议提设军机处,专事管理军机要务。宣!”

    胤祚话音一落,早已准备就绪的李德全赶紧躬了下身子,展开早就拿在手中的圣旨,大声宣读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承大行皇帝之遗命。特设军机处以断军机之要务。承庙谟商戎略……着马齐、张廷玉、李光地、李振裕、施世伦进军机处轮值,钦此!”

    一通子文绉绉的诏书绕来绕去。其实就一句话——此军机处取代了原本地上书房大臣及内阁的大部分权力,皇帝只需把控了军机处就相当于将整个朝廷的大权都控制在自个儿地手心里了,更让一帮子爷们抓狂的是,这军机处规定里的第一条就是王爷、阿哥不得进入军机处任职。

    军机处的职责如下:

    一、负责皇帝下达谕旨的撰拟和参与官员上报之奏折文书的处理。官员上报地文书,凡折奏“请旨”者归军机处,照例地题本归内阁。

    二、办理皇帝交议的大政,凡遇重要政事,皇帝不能裁决的,或交军机处议奏,或密议,或交军机处会同关系衙门议奏。特交的,由军机处查议其可否,密拟办法上奏;会同议奏的,或由军机处主稿,或由所会衙门主稿,临时酌定。

    三、某些重大案件,皇帝特交军机大臣审理拟定,或由军机大臣会同三法司审拟。军机大臣可在军机处提讯,也可使用刑讯。应刑讯时,选用内务府公所或于步军统领衙门进行。凡秋审案件,军机大臣也参与。

    四、重要文武官员之任免及各部尚书、侍郎、各省总督、巡抚、以至道、府、学政、关差、盐政以及驻防将军、都统、驻各边疆地区之领队大臣、办事大臣等官员的补放,均由军机大臣负责开列应补人员名单,交皇帝选择任用。遇科考,也由军机大臣开列主考、总裁名单,奏请皇帝选用。复试或殿试,军机大臣负责核对试卷、检查笔迹或任命阅卷官。

    五、考查行军之山川、道里与兵马钱粮:凡有行军,军机处根据有关图书,考查山川险要,道里远近,如系边远地区,图书中没有记载地,要考查新旧档案并加谘访。应用地兵马、钱粮,则由户部、兵部、理藩院等衙门取简明确数备查。遇有皇帝查讯的问题,即时呈递。

    六、军机大臣可奉皇帝旨意,以“钦差”身分,往各地检查或处理一些政事。

    这哪是啥只负责军机,完全就是将内阁全部架空,顺带将朝堂各部都降了个档次,完全成了办事机构而不是决策机构,如此一来,那帮子爷们在各部的实力虽然明面上还在,其实压根儿就挥不了什么作用了。这道诏书一出,一帮子爷们脸色顿时就白了,那帮子各部朝臣也傻了眼,一时间鸦雀无声,也没人出头来反对。

    哈哈,都傻眼了吧,叫尔等再动不动就拿祖宗规矩来压老子,嘿,这一手咱也会,不就是假造一本老爷子的日记吗?咱随便玩玩就出来了,哈哈,爽很!美很!胤祚瞅见那帮子呆若木鸡的兄弟们,心中乐得直打跌,可脸上却是淡淡的,啥表情都没有,沉吟了一下道:“朕自承不及先皇,素来不敢独断专行,此事既是先皇遗策,朕便照着办就是了,诸位爱卿可有何见解?”

    胤祚这话说得可是很有技巧,话里死活扣住康熙老爷子的遗命不放,压根儿就没给大家伙反对的借口——一帮子爷们都不是傻瓜,怎会不知道这所谓地遗命本就是胤祚自个儿编排出来地,可问题是胤祚是皇帝,他说是康熙老爷子的遗命,谁又敢说不是。那不是指着胤祚地鼻子骂胤祚说谎吗?这可是欺君,是要灭九族的,任是谁也没那个胆子干这事儿;可要说这军机处设得不好。那就是说康熙老爷子不好,这一样是欺君,照样是抄灭九族的大罪,如此一来说又说不得,不说地话,手中仅有的权柄几乎就被胤祚一股脑地全收走了。明知道胤祚这是仗势欺人。可大家伙除了憋得直喘粗气之外。还真是拿胤祚没办法。

    诚亲王允祉一者是早就被胤祚的杀伐之凶悍吓破了胆,二者他手中原本就没多大的实权,礼部那玩意儿除了名声好听,实际上在朝局中跟空架子兵部是一个档次,他反正是无所谓,跪在地上。啥话都不说。就仿佛这事儿跟他没关系一般,他这一边的阿哥大多原本就没实权,加之刚都升了爵,得了胤祚的好处,见头儿不吭气,他们也都老实地跪着。

    军机处一出,受打击最大地是允,再来就是允缜。这哥俩个脸色早已白得跟纸一般。人虽并肩跪着,可相互间眼神却递来递去。交换着意思儿,都指望对方跳出来跟胤祚去唱对台戏,那小模样儿简直就像在演戏一般,瞧得胤祚心里头一阵子解气地痛快。

    允缜素性阴忍,此刻还是能忍得住,尽管牙关紧咬,却始终不一声;允却无无法再忍了,他跟允缜不同,他的实力主要是来自朝臣们的支持和门下奴才的帮衬,若是此时他不出头,那些依附他的朝臣只怕就真的要倒戈大半了,没了朝臣们地支持,允还有啥搞头可言?

    “臣弟启奏圣上,臣弟以为军机处着实是奇思妙想,皇上圣明,臣弟佩服,然臣弟以为军机处顾名思义当以军机为主,若是职责过广,恐有疏漏,反倒不美,再者朝堂各部素有定制,若是加上军机处,未免有重叠之嫌,宋时官制重床叠架导致文恬武嬉,人浮于事,此为前车之鉴,圣上不可不察,此臣弟之愚见耳,望圣上明断。”允畅畅而谈,一副关心国政而忧心忡忡地样子。

    “是啊,八哥说得没错,若是出了疏漏反倒误了军机,圣上不可不慎啊。”九贝勒允赶紧附和道。

    “就是,臣弟也以为此事须得多加考虑,若是有个闪失,难免会伤及我大清社稷之根基。”老十允锇咧着嘴,高声叫道。

    这哥三个话音刚落,满朝文武附和之声顿时大作起来,都是请求胤祚慎重行事之类的屁话。

    允缜偷眼看了一下胤祚的脸色,也开口道:“圣上,臣以为诸位大臣说的都有道理,臣以为军机处若是管得太多也不好,不如就只管西北战事这一块好了。”

    好个屁,他娘的,一帮子混球果然跳出来了,嘿,老子早就在等着你们来闹了,今儿个不彻底将你们压服了,老子就不退朝了。胤祚冷笑了一声道:“军机处只设官不设吏,只是帮着朕打理军国大事罢了,何来的重床叠架之虞,再者此为大行皇帝之遗命,朕不过是萧规曹随罢了,难不成朕敢跟先皇相提并论不成?”

    胤祚一口一个先皇,把所有的事儿全往康熙老爷子头上栽,愣是挤兑得一起子爷们一点脾气都没有,眼瞅着胤祚的脸越来越黑,大家伙都不敢再吭气了,即便是允、允缜这哥俩个一时间也找不出反对地理由,没奈何也只能以沉默表示抗议。

    不说话,成,玩沉默抗议?没问题,咱就当尔等都默认了。胤祚冷冷一笑道:“诸位爱卿若是无异议,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李德全,回头在隆宗门内找一处宽敞一些地屋子,让人打扫一下,军机处就安在那儿好了。”胤祚话音一落,也没给那帮子爷们再次开口的机会,起了身便向后殿而去。李德全见状忙高声道:“散朝!”

    朝是散了,可一帮子爷们地心也凉透了,各自脸色都难看得很,相互间瞅了瞅都没开口说话,不过眼神里倒是内容丰富得很,至于是啥内容,或许只有他们自个儿心中有数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上兵伐谋(中)

    痛快!扛着康熙老爷子这面大旗将兄弟们戏耍了一番,胤祚今儿个心里头着实痛快得很,不过却没有得意忘形,此无他,别说军机处还没成立,就算是成立并开始运转起来了也不意味着胤祚就能将兄弟们手中的权柄削得一干二净——大权归大权,可以号施令是没错,可问题是你下去的命令总得有人去执行不是吗?否则还不是空话一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再好的经文经过下头那些歪嘴和尚一念还不是成了渣,很显然要想不让兄弟们插手政务,光靠一个军机处是不可能起决定性作用的,这只能算是万里长征走出了第一步,接下来的事儿还多着呢。

    “老十三,你对军机处有何看法,不妨说来给朕听听?”胤祚散了朝并没有径自回转后宫,而是将允祥请来单独奏对,其用心不过是想安抚一下老十三罢了,毕竟老十三在胤祚夺位的时候可是立下了大功的,此次军机处的设置同样将老十三排挤在外,有此一问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皇上圣明,臣弟并无异议。”允祥躬着身子,恭敬地答道。

    “哦?”胤祚笑了一下,饶有兴致地看了眼允祥道:“老十三,朕的个性你是清楚的,朕不喜欢虚言,也从不以言罪人,朕今儿个叫你来,也不是来听你说奉承话的。嗯,这样好了,你说说看,朕为何要设这么个军机处?”

    允祥早年跟胤祚关系不错,到后来因着老十四的原因疏远了,不过并不曾与胤祚正面冲突过,彼此间还是有一定的来往的。也清楚胤祚是个怎样的人。知道胤祚从来不做无用的事情,既然问得如此明白,不答是不行的。可瞎扯一通来糊弄同样是行不通的,因此允祥并没有什么犹豫,直接开口道:“回圣上地话,臣弟以为该是有两层意思。一者是事权统一,有利于稳定朝局。二者……”允祥顿了一下。瞄了眼胤祚,见胤祚脸上满是鼓励地笑,立时将心一横道:“兄弟们门下太多,盘根错节,若是不加整顿,久后必乱。”

    “不错,说得好,朕不是个矫情的人。朕就是这么个意思。你能明白就好,朕知道此次是委屈你了。”胤祚轻轻地鼓了一下掌道:“朕答应过先皇要保全兄弟们。朕既然答应了自然会去做,但有一条,朕就是朕,坏了朕的事,朕也绝不会手软。”胤祚地话说得重了些,允祥有些吃不住劲了,一头跪倒在地,嘴唇嚅动着,却没有说出话来。

    胤祚笑着抬了下手道:“起来罢,朕这话并不是对你的,你之心朕是信得过的,朕能身登大宝,你居功至伟。”

    “圣上英明,庙算无往不利,臣弟不敢居功。”允祥一想起当初紫荆关总兵萧望洪那路伏兵,心里头就寒,人一急,额头上都见汗了,磕着头不敢起身。

    不错,老十三很识抬举嘛,怪不得那个时空里被称为十三贤王,唔,这小子的忠心还是有地。胤祚见老十三被自个儿收拾得服服贴贴的,心里头也很是自得了一番,笑着道:“十三弟,你如今也是亲王了,又是上书房大臣,朕打算给你压压担子,你可有胆量接着?”

    胤祚这话问得可就有些子怪了,究竟是啥担子也没个说明,就直愣愣地要人接,这也就是允祥,换了个人早就满口子答应下来了,然后呢?然后就被胤祚一脚踹到一边去了——连啥担子都不知道就敢接,不是自大狂就是蓄意讨好。

    允祥愣了一下,苦笑着道:“圣上,臣弟有多少能耐圣上心中是有数地,若是担子太重了,臣弟只怕未必能抗得住,臣弟倒下倒也无妨,就怕误了圣上地事,若是如此,臣弟可就百死莫辞其咎了。”

    嗯哼,不错,这小子机灵得很嘛。胤祚微微一笑道:“不碍事,朕有言在先,你尽管放开胆子去做,即便搞砸了,朕也不怪罪于你。嗯,这样罢,朕派范时捷去帮你,你去主管刑部,将刑部给朕翻他个底朝天,无论出了何事,都有朕帮你扛着,如何?”

    胤祚这是要撬允的根基来了,说实话,允手中的刑部已经被老二洗刷过一次了,实力早就不如当初了,但毕竟允在刑部扎根多年,根深树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要想将允的力量全部排挤出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当初康熙老爷子借助老二的手就干过一次了,可惜到了底儿还是被允给逃了过去。允祥是个明白人,自然明白此事难度极大,心里头直打鼓,可面对着胤祚鼓励的目光又不敢说不去,想了想道:“圣上,臣弟去倒是可以去,却不敢保证一定成功,若是……”允祥顿了一下道:“若是鸿鹄可以帮着臣弟一把,臣弟倒不怕跟八哥较量一番。”

    胤祚默默地看了老十三一阵子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眼神却是锐利得很,不过老十三却没有躲避的意思,直挺挺地跪着,坦然地面对胤祚地注视。

    “好,朕允了。”胤祚突地笑了起来道:“朕给你这把利器,你尽管去做,无论成败,朕都不怪罪于你,朕送你句话:戒急用忍,缓缓行去便是。好了,你跪安罢,回头朕给你旨意。”

    “是,臣弟告退。”允祥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退出了上书房,径自出宫去了。

    嘿嘿,很是期待啊,真想看看老八现自个儿老巢被搅时地表情,呵呵,成不成都没关系,等老十三闹得差不多了,咱再来收收尾好了,嘿,老八若是没了刑部的勾当,咱看你拿什么来跟老子斗。胤祚心情不错地起了身,扭了扭腰身,放松了一下筋骨,刚打算去后宫打个转悠。李德全便走了进来道:“圣上。十四爷、张中堂、马中堂都来了,圣上要不要见?”

    “哦?”胤祚听到老十四求见,愣了一下。多半会才道:“嗯,让张廷玉、马齐先进来,朕一会儿再见老十四。”

    “是,圣上。”李德全躬身退出了房门。自去通知各人不提。

    “臣等叩见圣上。”马齐、张廷玉并着肩走进了上书房,一见到胤祚立刻跪下磕头请安。

    “免了。都起来罢。这么急着找朕可有何要事?”胤祚微笑着虚虚一抬手道。

    马齐、张廷玉相互看了一眼之后,由马齐开口道:“圣上,钦天监算了个黄道吉日,该是给大行皇帝下葬地时候了,臣等特来请圣上明察。”

    “哦?是何时?”胤祚虽对所谓的黄道吉日、风水之类的东西压根儿就不相信,不过这时代就信这玩意儿,他也只能入乡随俗了。

    “回皇上的话,正月十八宜起行、殡葬。臣请皇上示下。”马齐恭恭敬敬地答道。

    哦?这么快?胤祚眉头顿时皱了起来。突地想到一个问题——当初那个时空里老四上了位之后,可是打老十四去东陵守灵的。若是能有样学样将老四打去守灵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心中计较一定,点了下头道:“嗯,朕知道了,既然是黄道吉日,那就请大行皇帝驾好了。嗯,皇阿玛一向对朕疼爱有加,朕恨不得能到陵前陪陪他老人家,为他老人家守守灵,尽个孝道,只是朕又脱不开身,着实为难得很,朕打算派一位兄弟替朕去尽尽孝心,二位大人以为如何?”

    “圣上至纯至孝,微臣等不胜感佩,臣以为可行,不知圣上欲派那位阿哥前去?”马齐奉承地说道。

    “唉,朕真心打算自个儿前去的,只是……”胤祚一副不胜伤感地样子道:“就让雍亲王帮朕尽尽孝心好了,二位爱卿以为如何?”

    这哪是啥守灵啊,胤祚尽自讲得好听,实际上这纯粹就是打算将允缜打入冷宫,将他给废了。马齐、张廷玉都是为相多年地老江湖了,如何会听不出胤祚的用心何在,各自皱起了眉头,苦苦地算计起来。

    “圣上的孝心能感天动地,大行皇帝在天之灵定会体谅圣上地苦心的。”张廷玉字斟句酌地说道:“只是……,嗯,只是西北战事正紧,户部事务繁杂,还需有人坐镇,臣以为九爷去倒是会好些。”张廷玉虽没将话说得很直白,却点出了户部一向是允缜的地盘,若是现在就将允缜踢将出去,一旦户部出了乱子,那就不好收拾了。

    嗯哼,老张这话有点道理嘛,嘿,看来咱还是急了些,也罢,暂时放过老四好了,左右原本就打算动刑部的,先寻个借口将老九、老十都踢出京去也成,省得这三个混球总凑一块儿瞎胡闹。胤祚想明白了其中地关键,笑了下道:“也罢,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衡臣拟个草诏,朕这就用了玺。”张廷玉应了声诺,急步走到书桌前,匆匆地草了诏之后,,将诏书给胤祚过了目,又让李德全加盖了玉玺,胤祚这才让李德全到老九府上传旨去。

    “二位爱卿可还有别的事?”待得李德全去传旨之后,胤祚看着垂而立地马、张二人道。

    “圣上,臣等刚才到军机处地所在去了一趟,大体上都齐备了,就差一块牌匾,臣等想请圣上给提个字,臣等若是办事累了,瞧见圣上的墨宝一准又是精力十足。”马齐笑呵呵地说道。

    扯,老马同志也学会拍马屁了,嘿,看样子被关了一场,还真学到了不少东西。胤祚莞尔地笑了一下,也没多话,直接走到书桌旁,拿起一支大号的狼毫笔来,沾了浓墨,笔走龙蛇地一挥而就,“军机处”三个大字跃然纸上,个个苍劲有力,直欲破纸而出。

    “好,好字!”马、张二人各自叫好不迭,胤祚自个儿也很满意,当初为了练出一手好字,胤祚可是没少下功夫,毅亲王府里的牌匾大多出自胤祚自个儿的手笔。

    “好了,着人将字裱起来,明日就挂上去好了,二位爱卿跪安罢,朕还得跟老十四好生聊聊。”胤祚笑了一下,挥手示意张廷玉去拿那张字儿。

    “臣等告退。”张廷玉很小心地将纸张卷了起来,双手捧着,磕了个头,与马齐一道退了出去。

    “臣弟叩见圣上。”老十四一见到胤祚立刻跪倒在地,大礼参拜。

    “嗯,老十四来啦,起来罢,说吧,这么急着找朕有什么事?”胤祚端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老十四,口中淡淡地说道。

    “回圣上的话,臣弟自知有罪,本就该当受罚,臣弟辜负了圣上的期盼,也辜负了皇阿玛的栽培,臣弟实无颜在京师呆着,臣弟愿往东陵为皇阿玛守灵三年,请圣上恩准。”允并没有起身,反倒是磕头如捣蒜般地说道。

    嗯?这个混帐小子又再打什么歪主意?娘地,难不成是打算跟老子来个以退为进?嘿,臭小子,考验起咱来了。胤祚脸上露出邪邪地笑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允却没有开口说话。胤祚心里头其实还是希望能用得上允的长处地,至少在海战上还用得着老十四,当然,在没确定老十四的心之前,胤祚并不会将这等心思暴露出来,此刻老十四给了胤祚一个难题,反倒令胤祚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第三百七十二章上兵伐谋(下)

    事有反常即为妖!胤祚常年生活在权利斗争的风暴中,不得不说疑心是很重的,当然,疑心在权力斗争中必不可少的,那几乎就是一种本能,不对任何事物都保持一定的戒心的人是压根儿玩不起政治游戏的。登基了,这很好,手中有了制定规则的权力,尽管还得受到这样、那样的限制,可总归是有了压倒性的优势,但是,胤祚更清楚的一点是:一帮子兄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会整出一堆的妖蛾子出来,这一点在另一个时空里可是没少生,因此胤祚并没有因登上大位而松了心头的铉,依旧是保持着充分的戒备。

    帝王之术说穿了其实就是平衡之道,不会玩平衡的君主只能是个平庸无能的郡主,那些所谓的万众一心团结在某某人的领导下完全都是屁话,压根儿是小说家言,偏死人不赔命的把戏——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这是人的劣根性,是进化的结果,是天性!允祥立下了大功,又有一定的忠心,胤祚不可能不重用他,不过,无论再怎么重用,该防的还是得防,可胤祚总不能自个儿每时每刻地去防吧?如此一来,同为知兵阿哥的老十四就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前提条件是老十四放弃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头。

    老十四是胤祚看着长大的,彼此间也算走得近,胤祚对老十四的品性还是颇有些了解的,也知道这小子的心向来很野,打仗是一把好手,可政治上却嫩得有些可怜,跟老十三半斤八两,甚至还不如老十三。毕竟老十三惨败过几次了,早学乖了许多,已然成熟起来了,而老十四其实还真没受过什么太大的挫折,这阵子忽然紧巴巴地几次三番来认错,胤祚要是不起疑心,那才有鬼了。

    “起来罢,陪朕去走走。”胤祚沉吟了一阵子。看了眼跪伏在地上的老十四,很是平静地说道。

    “是,皇上。”允恭恭敬敬地再次磕了个头。老老实实地起了身,低头站在一旁。胤祚也没再多话,率先走出了上书房,挥手示意跟上来的那帮子太监退后。自个儿漫步沿着宫中地道路向前行去,老十四默不作声地紧跟在后头。这哥俩个就这么有些子怪异地走着。啥交谈都没有,这一走就走到了上驷院的附近。

    上驷院。很好听的名字,其实就是一个大马厩,是养御马的地方,那气味自然不是太好闻,尽管是冬天,可那马尿的臊气还是直往人的鼻孔里冲,更让人恶心的是:这会儿上驷院里两疯子正闹腾得起劲呢。

    “我是皇帝。你是奴才。见了朕还不下跪更待何时,再不跪。我砍了你……”一个粗豪的大嗓门嘶吼着叫道,那声音一听就是大阿哥允。

    “胡扯,我才是皇上,你敢对朕无礼,来啊,将这货拉下去砍了……”一个略显尖细地嗓音不甘示弱地叫了起来,这人分明就是二阿哥允。

    “放屁,朕才是皇帝,你是疯子。”

    “你才是疯子,哈哈,你是疯子,朕是皇帝。”

    两个声音时大时小吵成了一团,乱哄哄地没个体统。胤祚停下了脚步,头也没回地道:“老十四,知道朕为何带你到这儿来吗?”

    “回皇上的话,臣弟知道一点。”允躬身答道。

    “哦?”胤祚笑了起来,回过身来,盯着老十四道:“说罢,朕听着呢。”

    允沉吟了一下,恭敬地答道:“圣上是想告诉臣弟,心有不轨之人定无好下场,臣弟犯过错,不敢奢求圣上赦免,臣弟惶恐。”

    “知道就好。”胤祚狞笑了一下道:“朕不是个无情的人,也不想拿自己地兄弟来作法,不过朕也不是个心慈如面的人,这一点你老十四是明白的,朕今儿个带你来这儿,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路是自己选的,该怎么走都是自个儿定地,不过走之前最好想想后果能不能承得起。朕也无须瞒你,朕要派老九去守灵,不是三年,而是一辈子。至于你嘛,嘿,朕还真没想好。”

    “臣弟罪该万死。”老十四也不管地上泥泞,一头跪倒在地。

    胤祚也没叫起,只是冷冷地看着老十四道:“朕给你道旨意,你且回去闭门读书,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去吧,朕乏了。”

    “是,臣弟告退。”老十四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起了身便要往外去,胤祚突地叫道:“去,先跟太后请了安再走。”老十四躬身应诺,倒退着走出了好远,这才一转身往慈宁宫而去。

    ***,这小子转变得太快了,有名堂!胤祚望着老十四地背影想了许久,还是不得要领,苦笑着摇了下头,心里格外想念自个儿地两大谋士,突然间没了邬、林二人的帮衬,胤祚一时间还真有些子不适应,可也没辙——老邬是个残疾,注定不能为官,而林轩毅目下还是白身,也进不得宫,胤祚自个儿也无法时常出宫去,到了这会儿,胤祚也只能盼着大比之期早点到来,也好借机将林轩毅提拔到身边来了。

    胤祚边想着,边在宫中随意地走着,也没理会自个儿身后跟着的那一大帮子太监们,这一走便走到了隆宗门内的军机处,直到一大帮子朝臣们跪地请安呼万岁的声音响起,胤祚才回过了神来,扫了眼那起子官吏,胤祚淡淡地说道:“众卿平身,各自去忙碌罢。”自个儿则走入了还没正式开始运行的军机处内。

    桌椅、橱柜、笔墨之类的早已置办整齐,只是尚零乱不堪,地也脏得很,马齐、张廷玉二人原本正指挥着一群小太监、善扑营军士打扫卫生,此时见胤祚来了,这两位军机大臣也顾不得地上脏,早跪倒在地上了。

    “都起来罢。朕只是随意来转转,尔等不必拘礼了。”胤祚笑了一下,示意马、张二人平身,想了想又道:“嗯,衡臣、马爱卿,随朕到上书房议事,李德全,去传朕的旨意。让九门提督额鲁特觐见。”

    “二位爱卿,前线艰苦,嗯。开春之后大战就要起了,虽说我军兵锋锐利,此战必胜,然前线将官统兵在外已经日久。想必是累了,朕很是体恤他们。也该让他们回来休息了。加之李柯虽是善战,然年纪轻了一些,朕担心他压不住那帮子骄兵傲将,若是作战时有个闪失却也不好,朕打算让额鲁特为副帅去协助李柯,顺便再派些人手去加强一下,二位爱卿以为如何?”一进了上书房,胤祚便笑着说道。

    马、张二人都是明白人。一听胤祚这话地意思就知道胤祚对老十四不放心了。不想让前线那二十万大军里还有老十四地影响在,只是这阵前换将未必会是好事。二人都不敢答话,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马齐还是憋不住了,磕了个头道:“启禀圣上,这阵前换将之举,恐伤军心,若是……”

    “不妨事。”胤祚笑了一下道:“朕打算将再次开战的时间往后挪一下,唔,就四月好了,再者,朕打算在外立一块碑,唔,名字就叫英雄碑好了,但凡我朝历次作战所牺牲地将士都留名碑上,每年清明,朕将亲率文武百官为其祭奠。”

    “这个……”马齐、张廷玉全傻了眼,这可是闻所未闻地事儿,别说大清建立以来没有,就是历朝历代也没有此等事儿。马、张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丝惊慌,张廷玉强自按住内心的恐惧,劝谏道:“圣上,此举虽是好事,只是一者阵亡有战胜、战败之分,若是都并列其上,恐遭物议,二者,兵主大凶,若是刀兵过胜,恐有穷兵黩武之嫌,圣上不可不慎啊。”

    扯,不过就是重文重武之别吗?儒家子弟就喜欢搞啥子文治的勾当,愣是将整个华夏民族的血气和霸气都给阉割了。胤祚笑了一下道:“衡臣不必惊慌,朕以为无论胜仗、败仗为了朝廷、为了国家,士兵们拼死厮杀,献出的是自己的生命,朕既为万民之主,理应为他们做一点事,至于穷兵黩武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朕立此碑,是为了要告诉天下臣民,为国奋战是件无尚光荣的事情,朕意已决,这事情就这么定了,嗯,此时就已军机处出面来办好了,至于所需银两从朕的内库拨给,不花国库地钱,算是朕为先烈们送上的一份敬意。”

    胤祚是皇帝,说出来的话就是金口玉言,况且立碑之事又不是啥有违祖制地大事儿,马、张二人也不敢再坚持劝谏,只能各自叩头称颂道:“圣上英明,臣等无异议。”

    “那就好。此二事加紧办好了,唔,朕自会拟个名单出来,由军机处下调函。朕还要见见额鲁特,尔等跪安罢。”胤祚见目的达到了,也没再多言,让马、张二位自行去忙碌,自个儿则坐在大位上默默地沉思起来……

    这世界上没有人会甘心失败,越是有能力的人或是越是自以为有能力的人越无法接受失败地命运,想着法子对抗命运就成了这种人活在世上的唯一目地。面对着惨败地结局,面对着胤祚越来越强大的压力,允并不打算就此低头,他不甘心,也绝不想就此放弃,只是该如何反抗乃至把握主动权却始终没有个主张,心烦意乱的允一散了朝便躲进了自家的王府,也不接受群臣们对他升了亲王的道贺,跟一起子兄弟紧赶着议了起来,只是刚议了个开头,圣旨便追到了他的门上,不过旨意却不是给他的,而是给老九允的,正当大家伙暗自猜疑间,老九允脸色灰败地走回了密室。

    “怎样了?老六又搞出什么妖蛾子了?”老十允锇一瞅见老九脸上地神色顿时憋不住高叫了起来。

    “怎么样?唉!”老九苦笑了一下道:“我被打去东陵守灵了,还没个时限,老六是打算下死手了。”

    “什么?”老十如同被雷击中一般跳了起来,大嚷大叫道:“他妈地老六,好狠的心,皇阿玛尸骨未寒,这混帐就对自家兄弟下起手来了。奶奶地,当初不听老子的话,若是早动手,我等又怎会落到如今的下场。现在好了,老六想干啥就干啥,大家伙等死好了。”

    老九连话都懒得说,黑着脸一**坐了下去,自顾自地生着闷气。肥胖地脸颊抖个不停。允气得脸都白了,一把将手中的折扇揉成了团,愤恨地往墙上砸去。口中嘶哑地说道:“本王定不与老六干休,哼,假冒皇阿玛的遗命,本王要动群臣上书。绝不能让老六得了逞。”

    “对,就这么干。不让咱们好过。咱们也不能让他好受。”老十立马大声附和道:“嘿,大家伙一起到皇阿玛灵前闹去,看老六怎个收场法。”

    始终默默无语的温瑞和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王爷,十爷,现如今不是康熙年间了,六爷不是个体恤兄弟的人,闹事固然是痛快。可闹了之后呢?”

    “管他的。闹了再说,难不成他还敢把兄弟们都给杀了?”老十吼了起来。很是没礼貌地打断了温瑞和的话。

    “够了!”允吼了一声,制止了老十的废话,对着温瑞和恭敬地行了个礼道:“温先生,本王后悔没早听您地话,现如今落到这般田地全是本王的错,还请先生看在多年的情分上为本王指点一下迷津。”

    “王爷言重了。”温瑞和赶忙起了身,还了个礼道:“普横跟从王爷多年,深受王爷大恩,为王爷出谋划策是普横应为之事。现如今王爷已经处在绝对地下风,形势不容乐观,不过也不是没有回天之力。”

    “温先生请坐,本王洗耳恭听,但又有所议,本王一定听从。”允恭敬地扶着温瑞和坐了下来,垂手站在一侧,脸上满是期颐的神色。

    温瑞和点了下头道:“王爷,六爷打算先出手对付王爷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说穿了也很简单:王爷得官心得民望,六爷不将王爷打将下去,根本无法掌控朝局,这不过是题中应有之义吧了,先是让九爷去守灵,接下来就是十爷了,然后才是轮到刑部,六爷算路向来高明,行起事来丝丝入扣,令人挡无可挡,这一点原也无须普横多说了罢。九爷、十爷在京师是必然呆不下去了,这一点普横也无能为力。普横有三策可解王爷之危。”

    “哦?先生请讲。”允恭敬地说道。

    “嗯,上策为潜,王爷目前的实力不足以跟六爷硬拼,否则便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而已,上兵伐谋,王爷可以斗智不斗力,将祸水东引,不让六爷能集中精力去整顿刑部,户部正是其中地关键,钱法一事上可以作点文章出来,拉四爷下水,将朝局搅乱,加之前线大战将起,六爷就是想整顿刑部也没那么便当,待得过了这一关,王爷大体的实力未损,自然可以慢慢地等待机会,嗯,六爷地几个儿子里可以动动手脚,挑拨一下,让六爷后院起火,王爷也好浑水摸鱼,等时机一成熟,王爷趁势而上,大事可成矣。中策为横,也就是纵横,六爷上了位,各位爷心中未必都服气,王爷从中纵横一番,当可有所得,至少不能让六爷能随心所欲,祖制在上头看着呢,这其中四爷、十四爷又是关键所在。下策,唉,下策不太可取,那就是动十三爷地算盘,以十三爷目前的地位而言不太可能跟着各位爷一道起事,除非能让十三爷看到他自个儿上位的可能性,否则此路不通,而且风险极大,一个不好就是全军覆没,普横不赞同此举。”温瑞和畅畅而谈,将所设三策娓娓道来。

    温瑞和此言一出,满室寂静,一帮子爷们全都陷入了沉思之中,一时间静了下来,只有呼吸的声音在室内响起,只是大家伙的气却越喘越急了起来,但谁都没有开口说些什么,一派诡异的气氛油然而起……

第三百七十三章 粮食!

    远卓元年正月十八日,帝扶灵,亲率文武百官恭送康熙老爷子之灵柩出京师,并诏令九贝勒允代帝在大行皇帝陵前结庐尽孝,京师数十万民众夹道恭送大行皇帝。

    远卓元年正月二十日,帝诏书频:令怡亲王允祥主管刑部,并调海关总署署长范时捷为刑部尚书,工部侍郎何麟接任海关总署署长之职位;两广总督丁忧,户部尚书徐潮调任两广总督,施世伦出掌户部尚书一职;兵部尚书屠粹忠以年老免,着兵部侍郎刘双成接任;九门提督额额鲁特调西征军副帅,明兰之长兄良城接任九门提督一职;原西山健锐营提督鄂尔明行为不轨,赐死,副将索隆阿接掌西山健锐营;丰台大营原提督成文运参与谋逆,人虽死,其罪尤不足赎,处抄灭九族,所遗职位由参将卓凡接掌。

    远卓元年二月十八日,帝再诏命,言及先皇遗命——策妄阿拉布坦狼子野心,居心叵测,窥视中原,务必加以剿除,特昭告天下,准备再次西征,并通令各省督抚备齐粮草以资军用,由户部统一调度,各省粮道协助,不得有误。为表示对西征之重视,特令十贝勒允锇到西安坐镇,协助川陕总督博文调度粮草以资军需。

    远卓元年三月十八日,远卓年间第一次大比在京师进行。帝令马齐为主考。新任翰林院掌院学士鄂尔成为副主考,各地赶来参考地举子多达八千余人,为近十年来之最。

    顺利,一切都太顺利了,诏书一下,老九、老十立马乖乖地滚出了京师,连个屁都不敢放;老十三在刑部也折腾得风声水起,忙乎得很。积年地冤案找出了不少,一大帮子贪官污吏被揪了出来,重处之下,刑部面貌为之一新;军机处运转顺利,朝堂也平稳得很,政务顺畅,没啥子能让胤祚过多操心的事情,允缜、允这哥俩个都称病告假在家,少了这两个碍手碍脚的祸害。也中了胤祚的心意,当然,为了表示兄弟情深。胤祚还是派了御医上门去看望了几次。

    累?唔,好像是累了点,六更起,三更睡的,哪能不累,不过嘛,要想当个称职的皇帝不累点能成不?万事开头难不是吗?现如今政务已然走上了正轨,京师四周的兵权也都牢牢地把控在手心。胤祚总算是可以松口气了,不过心里头的铉却没有松,无他,就因为事情太顺利了些,整了老八如此惨,竟然没见到他还手,这也太不符合老八地个性了。允是啥德性胤祚心中还是清楚的。不过若是老八跳出来闹事的话,胤祚反倒是欢迎得很。正好借此机会彻底将老八整倒整臭,可现如今老八来个乌龟不出头,却令胤祚也有些子无可奈何,索性也不去理会那么多了,只需将刑部整好了,老八也就没多大的戏好唱了不是吗?

    今儿个不是早朝的日子,胤祚也没到上书房,就在养心殿里批折子,偏生今日的折子也少,还没到午时,胤祚就批完了,估摸着自家那些个阿哥们还没散学,饶有兴致地打算到上书房走走,顺便考核一下这帮小子的功课,也算是散散心罢了,可没想到刚出了养心殿就见张廷玉急急忙忙地赶了来,满头是汗,看脸色就有些不对劲,胤祚忙立住了脚,手一抬示意张廷玉无须多礼,淡淡地问了一句:“衡臣,怎么这般模样,出什么事了?”

    “启奏圣上,两江总督刘思远来告急文书,两江大旱,歉收已成定局;两湖总督泰宁阿来告急文书,两湖蝗灾,共有七府六十三县受灾,河南也传来蝗灾的告急文书,另,数处原本供军需之粮食被哄抢,灾民已有哗变之可能,臣不敢怠慢,请圣上明察。”张廷玉抹去额头上的汗水,紧赶着说道。

    两江、两湖都是产粮地重地,总产量占了全国总产量的百分之三十还多,现如今同时遭了灾,今年歉收已成了定局,若不解决好,一旦流民哗变起来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这倒也罢了,开仓放粮倒也不难解决,可问题是开仓放粮之后,前线地军供就成个大麻烦了,根本无法在救济灾民的同时确保大军的粮食供应,若是勉强动攻击,一旦粮草供应不上,前线是要出大乱子的,如此一来,大军撤回就势不可免。胤祚一听到此消息,头脑一声“嗡”地险些晕了过去,咬着牙关,半晌没吭气,心中火噌噌直往上冒,可这是天灾,胤祚也无能为力,想了想道:“传朕旨意:开仓放粮!让诚亲王去出这趟差使好了;传旨西征大将军李柯率部撤回西宁,所部兵马各回原驻防地,留五万大军在西宁以防备策妄阿拉布坦流窜中原。”

    “是,臣尊旨。”张廷玉瞅了一眼胤祚,忙躬身领了命,自去草诏不提。

    ***,怎会有这等恶心事!唉,老天真***会开玩笑!胤祚心中怒火熊熊,可还没个泄的地方,愣愣地就站在养心殿的大门口着呆,满心眼里都是失望——胤祚原本想在与英、荷地海战之前解决了准格尔部这个后患,可老天不作美,愣是让胤祚徒呼奈何。打仗打的就是后勤,没有粮草的大军不过是垃圾而已,这一点胤祚自然是清楚得很,他自个儿用粮草掐死了老十四的不轨企图,可偏生老天又用粮草掐死了胤祚西征的希望,这还真是一报还一报,令胤祚哭笑不得。

    粮食!粮食!无论到了何时都是朝廷稳定的基础,一旦缺了粮食,暴动就势不可免。几乎每一个皇朝地最后都是因为饥荒所引起地暴动而被最后摧毁地。历史的教训就是如此,也由不得胤祚不加以重视,可问题是要想解决好此事不是喊几句口号或是下几道圣旨就能办得到地,该怎么办,胤祚一时间还真没想到个准主意来。

    现如今的大清,按户部统计出来的人丁数越有八千余万人,实际上可能还不止,如此多的人口都要吃饭。这始终是个难题。不错,大清的国土面积是很巨大,可耕种地土地也不少,问题是一者现如今的亩产量压根儿就低得可怜,远远不及后世的水平,除了耕种的技术之外,更主要的是粮食的品种问题,而这是遗传工程方面的东西,胤祚压根儿就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又如何能搞得出杂交水稻之类的东西来,若是有可能地话,胤祚恨不得跳回后世找袁隆平讨个招。要上一把种子的,当然,这只能是梦想而已。

    按下葫芦起了瓢,这才刚上位呢,就遇到此等事儿,还真令胤祚烦心透了,也无心去考核阿哥们的功课,自个儿在养心殿门口踱来踱去。想着心事儿,隐约间觉得自个儿好像漏掉了啥重要地事情,可就是想不起来,无奈之下,索性会回养心殿里头,躺在榻上生着闷气***,记得以前好像看过一本书。那里头貌似提过粮食的解决之道。可咋就没了印象呢?怪了,咱的记忆力可是过目不忘的啊。香蕉你个萝卜,到了要用的时候竟然会忘记了,真***浑,啊,对了,妈的,想起来了,就是地瓜!胤祚从床上一越而起,哈哈大笑起来,高声道:“李德全,去,传旨:朕要出宫,啊,不必了,就叫清松陪朕微服出去就成。”

    狮子口胡同大院地书房内,林轩毅正与孙承福下着围棋,突然听到门口一阵骚动,刚抬起头来就见胤祚一身青衣走了进来,慌忙推枰而起,一头跪倒在地道:“草民见过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啦,好啦,都说过多少次,朕不喜欢那么多虚礼,这又不是正式场合,林先生就不必如此了,起来罢。”胤祚笑了一下道。

    “草民谢皇上洪恩。”林轩毅规规矩矩地再次磕了个头才起了身,兀自不敢抬头,只是低头站在一旁。

    唉,***,当了皇帝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了。胤祚见林轩毅如此恭敬,心中反倒有些不舒服起来,可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好自嘲地笑了一下道:“朕还是朕,林先生不必拘礼,朕今儿个来,是要让鸿鹄帮着办一件事,嗯,此事重大,朕不放心让别人代传,当然,也因是朕在宫中憋得慌,趁机出来走走罢了。”

    “请皇上训示。”孙承福赶紧躬身道。

    “是这样的,朕要找一种食物,哦,长在地里的,叫地瓜或是番薯,藤生,根部长有块根,一个大约斤把重,大的有三、四斤,唔,这东西原产于南洋,让鸿鹄去查一下,看有没有人带回了国内,若是没有的话,就让八旗商号带些藤回来,朕有大用。”胤祚连比带划地将地瓜地特征描述了一番。

    “圣上,可是哪闹了饥荒?”林轩毅眉头一皱,立刻反应了过来。

    “嗯,两江大旱,两湖、河南都闹了虫灾,朕已经传令开仓放粮,西征大军也撤回来了。”在场地都是胤祚的心腹,胤祚倒也没有隐瞒,面色阴沉地说道。

    孙承福倒还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地,林轩毅却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地说道:“大灾之年得提防小人作祟,此事重大,万万泄露不得,不过,地瓜真能解决饥荒不成?”

    “朕也不太清楚,只是听人说过,唔,这东西产量大,对地也不甚挑,应该是能成吧。”胤祚没法解释自个儿是从何得来的消息,只能含糊其辞地解释了一下。

    胤祚经常有些奇思妙想,从火药到枪炮之类的东西林轩毅早就见怪不怪了,也不多问,只是点了下头道:“草民清楚了,这就去办。”

    胤祚摇了下头道:“这事儿让承福去办就成,大比已经结束,再过几日就要殿试了,林先生还是多在文章上下下功夫,朕即便是要用你,可也得有个由头,望林先生莫要失了朕望。”胤祚对林轩毅的文笔向来是有信心的,不过却担心林轩毅故意不写好,来个临阵脱逃,这才紧赶着叮嘱了一番。

    “是,草民知道了。”林轩毅如何听不出胤祚话里的话,恭敬地应了一声,也不再开口。

    唉,再也找不回当初谈笑自若的感觉了,瞧这皇帝当的,唉,老爷子还真说对了,称孤道寡的结果就是自个儿成了孤家寡人。胤祚心里头颇有些失望,可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点了下头道:“那就好,朕今儿个出来原本打算去见见邬先生的,不过天色不早了,也就算了罢,林先生见到邬先生就替朕致个意好了。承福,这事儿要紧,不可耽搁了,有了消息立刻找清松,朕急着要。”胤祚话音一落,自顾自地出了书房,也没理会身后传来的恭送声,心里头却有种酸溜溜的味道涌了起来。

    既然出了宫,胤祚也没打算这么快就回去,索性混在人群里溜达着,东走走、西看看,权当是散散心,缓解一下心头的郁闷,正走着间,突然眼前一亮,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胤祚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一双眼如同利刃一般盯着前头的一家酒楼,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这小子怎会跑这里来了。”胤祚在原地站了好一阵子,愣愣地想了想,却并没有跟着走进酒楼,叹了口气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亮相

    京师四月的天算不得大热,可清明的雨过后,这天就一日热乎一日,袄子早就穿不住了,可着一件单衣却有有些凉,白日里热得够呛,到了夜里却冷得紧,这等天气里穿衣着实是件伤脑筋的事情,于是乎,满大街的人们往往是在单衣外头罩上件背心夹子,热了解下,冷了加上,烦是烦了点,可总比生病来得强不是吗?在大街往来的人群中,一个身着水色单衣外罩一件猞猁皮夹子的少年,领着个仆人急冲冲地赶着路,脸色虽平静,可脚步却是急了一些,待得匆匆赶到了抿元酒楼才像是大松了口气,将手中的折扇“唰”地展了开来,轻摇着步入了酒楼。

    抿元酒楼在京师里数以千计的酒楼里算不得太有名气,最多算是中档而已,别说比不上望月楼的豪华奢侈,就算与狮子楼这等大型酒楼相比也逊色了不少,可有一样是其他酒楼所不能比的,那就是人文气息。酒楼的老板或许是为了招揽生意,又或许只是纯粹的尊敬读书人,酒楼设立伊始就明文规定:但凡能当场赋好诗一者,酒菜半价,光是此点就吸引了大多数文人骚客的眼球,据闻先皇康熙也曾便装前来,还曾以诗换酒,留下了段佳话,每逢大比之年,抿元酒楼就日日客满,往来的都是有功名在身的举子,或是纵酒高歌,或是以文会友,或是来一场辩论,热闹非凡,成为京师里的一道亮丽风景。==

    今儿个抿元酒楼照例又是喧闹得很,不过客人却少了很多,这也不奇怪,大比已经近了尾声,只剩下殿试这么一关了。没有高中的举子都已6续返乡而去,剩下的都是即将参加殿试的精英,而这些人拢共也就三百多号人而已。各有各的去处,能来抿元酒楼放松一下地自然就不会太多了。客人是少了些,可质量却很高,大多数都是即将参加殿试的士子,风流倜傥、谈笑间典故乱飞,倒也算是热闹得很。

    匆匆走入酒楼的少年并没有在一楼多停留。只是扫了一眼便登梯而上。径直到了二层地雅间,随手取出块碎银子扔给了满脸堆笑迎上前来的店小二,微笑着道:“爷找人,不必侍候了。”言毕也不理会店小二的奉承话,径自行入了丙二号包厢。\

    “哈,小洪来了。你可是来迟了。得罚酒三杯。”一个国子脸的青年书生一见到少年走进了包厢,立刻哈哈大笑地叫了起来。

    小洪?当然不是真的小洪,此人正是当今大阿哥弘历。年仅十二的弘历遗传了胤祚身材高大地基因,又遗传了秋菊那姣好地容颜,自幼文武双修,骑马射箭打熬出一副好身板,虽才十二岁,看起来就像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般。加之一脸文质彬彬的笑意和一身的书卷气令人忍不住有种亲近感。

    “翟兄。小弟来晚了,还请见谅。哦,这几位大哥是……”弘历微笑着对那位开口打招呼的青年拱了拱手,很是客气地问道。

    翟兄,实名翟佳,字寮右,年方二十,江西九江人氏,素有文名,五岁习文,十二岁中秀才,十六岁中举,第一次进京赶考就得以中选,正值春风得意时,今儿个特意约请了几位同年一道饮酒庆祝一番。

    “小洪,来,给你介绍几位当代俊秀人物。^^^^”翟佳很是高兴地一招手,示意弘历坐在自个儿身边的空位上,手指着右手边地一位三十出头地长须书生道:“这位是赵兄,赵熊诏,武进人,一手诗词当今无两。”

    “小弟洪明甫见过赵兄。”弘历很是客气地行了个礼。

    “不敢,在下赵熊诏,字侯赤。”赵熊诏见弘历气宇不凡,不敢怠慢,客气地自我介绍了一番。

    翟佳又指向左手边的一位状实的白衣书生,做了个鬼脸道:“这位是王兄,王世琛,长州人,文章笔墨流行天下,深孚士林之众望,今科前三是板上钉钉,就是折桂也不是不可能,生生叫某嫉妒死也。”

    “兄台别听翟老弟胡扯,王某只求能进二甲即足以,倒是你翟老弟抡元在即,倒拿某来取笑,该当罚酒三杯。”王世琛轻拈了一下胡须,微微一笑道。

    “就是,翟老弟自个儿想抡元,却拿艮甫兄作法,该罚,该罚!”一个坐在翟佳对面的青衣书生哈哈大笑地起了身,不管不顾地拿起酒壶就要往翟佳的杯子里满上。\

    “别慌,别慌,酒一会儿喝,还得介绍一下这位秋风钝书生,哈哈,若是光论文,我等都不是他的对手,偏生这家伙事多,每到大比总出事儿,不是腹泻就是头疼,要不就是丁忧,这回可是第三次大比了,我等都以为这货也该转运了,不成想这货考场里又犯了浑,忘了避讳,一篇大好文章全给毁了,还真是令人扼腕。哦,这家伙叫曹限东,字子明,山东淄博人,最是风流之人。”翟佳用手将自个儿的酒杯口挡住,口里头嘻嘻哈哈地将曹限东的来历述说了一番。

    “哈哈,那是,那是,某也就是个不中地命,左右不过如此而已,倒是尔等龙门已跃,化龙可期,到时某也多了几个打秋风地去处,来,喝酒,哦,这位小哥是……”曹限东根本不在意自个儿的厄运,很是潇洒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嘻嘻地看着弘历,试探地问道。

    “哦,这位洪小弟可是了不得,别看年纪小,一笔文章只怕不在诸位之下,将来必定也是我辈中人,来,大家一起干一杯^^”翟佳并未详细介绍弘历地来历出身,嘻嘻哈哈地打诨了过去。

    “哦,那倒好了,可别像曹某如此的乖命就成。来,曹某敬你一杯”曹限东眼中突地闪过一道异彩,也没再多追问,笑呵呵地举起了酒杯。将刚满上的酒再次一口闷了,拿着酒杯,现了下杯底。

    “好。小弟今儿个就陪大家喝个痛快,不过有酒无令却也不成,要不,大家就来联诗好了,联不上的就饮上一杯如何?”弘历很是痛快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满脸是笑地提议道。

    在座的都是文人中的一时之选。诗词之类地玩意儿自然是个中行家。倒也没人肯示弱,翟佳笑呵呵地起了个头道:“好,小弟就先来上一句:窗外皎月明。”

    弘历飞快地接了口道:“房中颜如玉。”

    曹限东嘻嘻哈哈地道:“小哥儿这会儿就想着红袖添香了,哈哈,醉卧美人怀。^^

    赵熊诏随口道:“长歌当笑矣。”

    王世琛摇头一笑道:“尔等尽想着好事了,嘿。当孚一大白。

    “不通。不通。”曹限东摇头晃脑地道:“早已醉卧,如何再饮,艮甫兄此句大谬矣,依某看来该是当孚两大白才是,哈哈哈……”两大白?众人一愣,突地醒悟了过来,顿时各自笑得直打跌,王世琛拿起酒壶不管不顾地就要往曹限东的嘴里灌。笑骂道:“扯。这里只有一大白,没啥两大白的。喝酒,喝酒。”

    一场酒喝得尽兴不已,从午时喝到了申时,一帮子文人都不怎么耐得住酒力,酒一上头,话便多了起来,天文地理,嬉笑怒骂,各自直抒胸襟,大有指点江山之感慨,到了末了,在座地也只有弘历和曹限东还能保持住一定的神智,其余诸人早就有些子胡言乱语了起来。酒饱饭足,也到了该是分手的时候了,一干子人摇晃着出了酒楼,约了个再聚的时间,各自散了去。弘历眼见天色已晚,也不敢再多逗留,私下问明了曹限东的住处,这才急急忙忙地往皇宫里赶去,不曾想刚回到阿哥所,一干子小太监早等在那儿了——圣上口谕:传弘历觐见。**弘历顾不得许多,慌忙用茶水漱了口,将就着擦了把脸,便跟着小太监们赶往胤祚所在的养心殿而去。

    “儿臣叩见皇阿玛。”弘历一见到胤祚赶忙跪下磕头请安。

    “怎么,喝够了?”胤祚坐在书桌前批着折子,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也没叫起,任由弘历跪在地上。

    弘历一听这话就明白自个儿私下出宫喝酒地事儿败了,头上地冷汗顿时如泉水般涌了出来,也没敢多狡辩,只是低着头道:“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今日未请旨出宫,有违祖制,儿臣不敢狡辩,请皇阿玛责罚。”

    “哦?你倒是很坦白嘛,说罢,朕该如何罚你?”胤祚手中的笔始终没停,脸色淡淡地说道。

    “儿臣请皇阿玛恕罪,儿臣下次不敢了弘历磕着头道。

    “嗯,去罢,今日你喝够了酒,饭想必也用足了,精神头不错,就回房去将《论语》抄上十遍好了。”胤祚平静地说道。

    弘历没想到处罚如此之轻,心中一松,赶紧磕头谢恩,低着头便打算退出房去,胤祚突地抬起了头来,脸上闪过一丝狞笑道:“朕给你的机会只有一次,绝没有下次,你要好自为之,莫要走了歪路,否则朕定不会饶你,去罢。”

    弘历的脸顿时白了一下,也不敢去擦头上的汗水,跪在地上磕了个头道:“谢皇阿玛洪恩,儿臣告退。”话音一落,略有些慌乱地退了出去。

    唉,这孩子!胤祚愣愣地看着房门口,心中乱成了一团麻,脑海中夺嫡地那一幕幕场景如同电影般闪烁个不停,明知道弘历已经开始在暗中培养心腹了,可胤祚却狠不起心来加以处置,该怎么办?胤祚心中真地有些子彷徨不安了起来……远卓元年四月二十八日,远卓年间第一次殿试在乾清宫举行,胤祚亲自主持了殿试,题目是策论——朋党论,三百零三名贡生在大殿内挥笔书。==两个时辰之后,所有的士子全部完成试卷,各自交卷而退,所有试卷一体由军机大臣统一阅卷,拟定名次,报御前审核,拟三日后放榜。

    按旧例。所有试卷评判完之后,前二十名才交由胤祚复核,以定最后的名次。不过此次胤祚却规定了前一百名的试卷都必须由胤祚过目方可,此举除了是胤祚想了解一下当今学子的文章水平,从中挖掘些人才之外,更主要的是想从这些试卷中选取一些出色的文章刊行天下,打算以《朋党论》来造势,为攻击老八那些众多地门下做好舆论上地准备。这原本就是胤祚出此题地用意所在。倒也无甚可说地。当然,胤祚不会亲自去评判所有地试卷,那等工作量未免太大了些,有一干子军机大臣帮着,胤祚也能放心得下,胤祚也无必要将所有的事儿都揽到自个儿怀中。再说胤祚现如今还有个事儿待办——见方苞。因此殿试一毕,胤祚匆匆地交待了几句便自顾自地回了上书房。

    “草民叩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方苞一见胤祚行进了上书房,立刻跪伏在地,高声道。祚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也没叫起。走到龙椅上坐好。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看着方苞道:“方先生可是真难请啊。朕若不是让人去催请,只怕先生还是不肯来罢。”

    方苞跪伏在地,头也不敢抬地道:“草民不敢。”

    “不敢?嘿,方先生有何不敢的,朕上了位,你便回了乡,有问过朕吗?”胤祚嘿嘿一笑道。

    “回圣上的话,草民一介书生耳,老朽不堪,不敢有劳圣听,草民是奉先皇诏书,自禁家乡,不敢有违。”方苞冷静地答道。

    “哦,是吗?”胤祚邪笑了一下道:“朕如果没记错地话,先皇地诏书是康熙四十七年七月的,可朕在康熙四十七年十一月还见你在畅春园里,这又该如何解释啊?”

    “这个……”方苞顿了一下道:“那是先皇令草民帮着整理一些文档罢了,草民只是尊旨办事。”

    哈哈,老方啊老方,当初你搞的那个遗诏让老子跪得腿酸,今儿个咱就让你也尝尝滋味好了。胤祚瞧着跪倒在自个儿面前的方苞,心中颇有中捞回了一把的痛快,故意不说话,拿起桌子上的折子批了起来,就让方苞跪在那儿。良久之后,胤祚像是突然醒过神来似地,一拍额头道:“啊,方先生请起,唉,朕都忘了方先生还跪着呢,呵呵,是朕地错,起来罢。”

    忘了?这事儿也能忘了?方苞哪会不知道胤祚压根儿就是存心的,可哪敢点破,再说他心中有鬼,也只能磕了个头道:“草民谢主隆恩。”不料久跪之后,腿脚麻,刚起了身,脚下一个趔趄,险些再次摔倒在地,好容易稳住了身子,也不敢多话,垂手站在一旁。

    得,扯平了,该是谈正事的时候了。胤祚面色一肃,挥了下手道:“赐坐。”书房里的小太监手脚麻利地搬了张小几子放在了方苞的面前。方苞赶紧一躬身道:“草民不敢。”

    “朕让你坐,你便坐好了,朕还有事要问你。”胤祚压了下手,示意方苞就座,方苞无奈之下,也只好坐了下来,不过只敢坐个半边**。

    “方先生好大的胆子嘛,嘿,以一介布衣参与帝位之承继,了不得啊。”胤祚嘴角一咧,似笑非笑地说道。

    胤祚这话可是重了些,方苞吃不住劲了,连半边**都不敢坐了,一头跪倒在地,哭丧着脸道:“圣上言重了,草民一介布衣而已,如何敢行此事。”

    “敢,你怎么不敢呢?”胤祚嘿嘿一笑道:“康熙四十五年十月初二,你跟圣上都说了些什么?”

    胤祚的话击中了方苞心中的隐秘,方苞地脸“唰”地就白了起来,强撑着道:“没,没什么啊。”

    “嘿,真地吗?观圣孙这话又是何人所说的呢?”胤祚哈哈大笑地拿出一本黄绢蒙面地本子,慢慢地踱到方苞面前,递了过去道:“先皇向来有记日记的习惯,汝之所言都在上头呢。”

    方苞头上的汗水顿时涌了出来,也不敢去接那本日记,苦笑着道:“臣妄言,臣有罪。”

    胤祚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之时,门口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道:“启禀圣上,户部杨名时与阿灵阿两位侍郎扭打着在外头求见。”

第三百七十五章契机(上)

    打起来了?嘿,***,老八终于还是坐不住要闹事了!胤祚一听到杨名时与阿灵阿干上了,立马就反应过来,这一准是老八在背后搞的鬼,不过胤祚却也不在意,他早就在等着老八还手了,正好找个机会再次痛打一下老八,顺便给自己即将开始的改革创造一个合适的契机。胤祚冷冷地看了那名有些子慌乱的小太监一眼,沉着声道:“传朕的口谕,让他俩都跪墙根去。”

    “是,皇上。”那名小太监眼见胤祚脸色不对,慌忙躬身应诺,退出房去,径自去传旨不提。

    “几只狂犬乱吠倒叫先生见笑了。”胤祚扭过脸来,笑呵呵地看着方苞道:“朕能登上大宝说起来也有灵皋先生的一份功劳,先生何罪之有?”

    “草民不敢。”方苞头上的汗水已经如同泉涌,嘴唇哆嗦得厉害。

    得,吓唬一下就成,真要是把老方的胆子给吓破了,那就没劲了,咱又不缺奴才,多一个少一个也没啥大用场。胤祚眼瞅着时机成熟,眼珠子一转,笑了起来道:“灵皋先生不必如此,朕今儿个请你来,不是要赏你的功,也不是要来责你的罪,嘿,你是有功不假,不过朕曾经救过你的命,这也就两清了不是?至于你参与帝位承继的事儿,原本就是先皇之命,朕也不可能去怪你。”

    “草民谢主隆恩。”方苞一听胤祚这话,顿时将一颗心放回了肚子中。在看了一眼胤祚的脸色。心中已然有所悟,知道胤祚要他来是为了什么,尽管他满心不愿再次卷入帝王家事,可面对着胤祚的强势,他也无可奈何,只好苦笑了一下沉默不语。

    得,老方还真是个老狐狸,想必已经看出了咱地用心,唉,这些人精还真是不好骗。这个方灵皋跟邬思道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地两个人,可惜老邬身有残疾,否则咱死活也不会放他走。胤祚想得有些走了神。好一阵才醒了过来,面色严肃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方苞道:“朕知道你方灵皋是个明白人,也知道你已然猜出了朕的用心。不错,朕不瞒你。朕不缺奴才,有能力的人大把都是,不过奴才有奴才的用法,朕不想再多上一个奴才的,朕要你来,就是要你像对待先皇一般对待朕,好了,起来罢。”

    “是。草民遵命。”方灵皋有些无可奈何地起了身。恭敬地站在一旁,对于胤祚这位手段狠辣的主子。方灵皋可是了解得不少,压根儿就不敢放开。

    胤祚瞄了方灵皋一眼道:“朕说过,朕以你为师友,你莫要如此拘束,朕向来不以言罪人,灵皋先生不必拘于常理。”顿了一下接着道:“朕有一事不明,还请先生指教。”

    “请圣上名示,草民听着便是。”方灵皋躬身答道。

    “嗯,来坐下说。”胤祚招手示意方灵皋跟着自个儿到龙桌前坐好,苦笑了一下道:“朕上了位,可事情却不算完,兄弟们不死心这也是常理,不过朕并不在意,一帮跳梁小丑罢了,朕压根儿就不放在心上,只是……嗯,只是灵皋先生该是明白先皇在世时的苦衷,朕不瞒你,朕现如今有了几个儿子,将来还有更多的儿子,朕实不想那一幕重新在朕身上上演一番,灵皋先生以为此局该如何破?”

    方灵皋没想到胤祚竟然说得如此的直白,一时间愣住了,心中涌起一阵惊慌,夹杂着知遇之情,心里头五味杂陈,手足无措,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好一阵子才稳定住了心神,苦笑了一下道:“圣上,这个题目太大了,草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嗯,灵皋先生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好了,朕不怪你,再有,灵皋先生不必在朕面前称草民,就自称方某或是灵皋都成。”胤祚笑着鼓励道。

    “是,皇上。”方灵皋低着头想了一阵子,抬起了头来,两只小眼睛一闪一闪地冒着精光,缓缓地说道:“圣上可曾听说过狼群地事儿?在每群狼里总有只头狼,这只头狼主宰着狼群的生死,但是头狼并不是一生下来就是头狼的,实际上每只公狼都有机会成为头狼,至于谁能成,那就要靠爪牙和头脑了。”

    “这……”胤祚一听此言,心猛地就揪了起来,这道理胤祚自然是明白地,物竞天择,向来都是血淋淋的现实,可明白归明白,轮到自个儿身上时,却令胤祚心疼不已——都是自己的骨肉,到时候一场血拼下来,又能有几个真地能活得好的,别地不说,胤祚自个儿就是从狼群里杀出来的头狼。方灵皋看了一眼胤祚那苍白的脸,闭紧了嘴,不再开口,书房内只剩下胤祚愈来愈重的喘气声。

    妈的,这也就是方灵皋,别人绝没有这种胆略说出如此的话来,就算是老邬只怕也没这个胆子。嘿,换个人当皇帝的话,一顶大逆不道的帽子扣将下去,就足够抄家灭族地了,老方还真是够胆子,怪不得老爷子如此赏识此人。唉,若是孩子们真斗了起来,咱该拿他们怎么办呢?胤祚一想到夺嫡地苦楚,手便不自觉地抖了起来,可问题是不让他们斗只怕已经不可能了,弘历、弘扬两个都已经开始建班底了,强行压下去未必就一定能奏效,可不压下去将来又如何收场?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到彩虹,朕也无能为力。”胤祚很是懊丧地说了一句,脸上全是哀伤的神色。

    “不然。”方灵皋双目炯炯地道:“争可以,斗不行,圣上须得善加引导才是。纵观历朝历代都有此等争端,此是天性。无可避免。只是个度地问题。我朝不同历朝历代,阿哥开府建牙是祖制,究其根本就是狼的习性,鼓励的就是争斗,这也是我大清朝廷得以延续地根本所在,圣上只要加强引导,防患于未然,未尝不可控制其中地烈度。”

    唔,老方这话说得有理,有限度的争总好过一坛子死水。罢了,这些事儿还早呢,过几年再说罢。唉,孩子们大了,也由不得咱做主了。该怎样都是各人的命了。胤祚想清楚其中的关键之后,起了身。对着方苞便是一鞠躬,很是客气地道:“多谢先生指教,朕请先生助朕一臂之力,为了这个国家,为了整个华夏,朕不敢稍有懈怠,若是有不到之处,请先生直言便是。”

    方灵皋如何敢受胤祚的大礼。慌忙起了身。闪到一边跪了下来道:“方某不敢当圣上的厚意,方某深受两代国恩。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说着话,方苞眼中的热泪滚滚而下。

    “先生快快请起,朕以师友待先生,请先生入军机处,专管帮着朕理折子,但凡有事不必递牌子,可直接来见朕,如何?嗯,天渐热了,朕打算到畅春园去避避暑,方先生也住进去好了,朕让人将流芳阁打扫一下,就当先生的住处可成?”胤祚伸手扶起了方苞,娓娓说道。

    “臣谢主隆恩。”方苞再次磕了个头,起了身,挺直了腰,一扫先前的奴态,眼中恍若有光滚过。

    好样的,这才是方灵皋地本来面目,不错,有风骨!胤祚眼中闪过一丝钦佩的敬意,微笑着道:“方先生,就陪朕见见那两只打闹的狂犬好了,朕倒很是好奇,这两混球到底还是不是朝廷大员?”方灵皋笑了一下,没有说话,退到了一旁,默默地站在了墙边。

    胤祚赞许地点了下头,看着垂手站在身边地李德全道:“去,把那两只疯狗给朕带进来。”

    “是,皇上。”李德全恭敬地应了一声,急急忙忙地退了出去,不过片刻,领着那两名户部侍郎走了进来。这两户部侍郎都是一副的狼狈样子——杨名时是文人,虽然长得高大,可毕竟是个文弱书生,看样子是吃了大亏,官服被扯破了几处不说,右眼的眼圈也黑了,显然是吃了阿灵阿一记老拳,下嘴唇也肿了起来,估计是在那儿挨了一记下钩拳,整一个倒霉样子,瞧得胤祚又好气又好笑,至于阿灵阿虽说矮了些,到底是武将出身,倒也没吃啥大亏,官服倒算地上整齐,只是帽子上的红缨没了,脸上还带着几道爪子印。

    这两位侍郎一见到胤祚立刻各自跪倒在地高声道:“臣等见过圣上,臣要弹劾阿大人(杨大人)……”这哥俩自说自话,声音噪杂成一片,听得胤祚心头火起,铁青着脸断喝了一声道:“放肆!”吓得两位侍郎赶紧闭了嘴,跪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哼,好大地狗胆!先是大闹内阁还嫌不够丢脸,到了朕面前还君前失礼,尔等还真是好样的,打啊,怎么不继续打了,如此能打,看样子朕该派你俩到西宁好好地打上一场,嘿,指不定一打就能打败策妄阿拉布坦了,呵呵,那可是大功一件,朕倒也省了不少的心。”胤祚黑着脸将二人狠狠地挖苦了一番,语气重得很,这两位都吃不住劲了,磕头如捣蒜般地道:“臣有罪,臣罪该万死……”

    “够了!”胤祚断喝一声道:“尔等有罪没罪朕自会判断,说罢,尔等闹的什么妖蛾子。”

    胤祚的话音刚落,这两侍郎同时嚷了起来,指手画脚地相互指责,又是一片噪杂,胤祚压根儿就没听明白,气得猛拍了一下桌子道:“混帐,杨名时,你先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灵阿张嘴想开口,可一瞅见胤祚的黑脸,顿时吓得一个哆嗦,跪倒在地,不敢吭气儿。扬名时整了一下破烂的官服,将头上的乌纱帽放置在身前,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神,开口道:“臣启禀圣上,臣自康熙四十三年受先皇诏令进户部主理币制以来,到如今已是五年,先帝重托,臣一日不敢或忘,侥天之幸,有赖圣上洪福,到前些日子总算是理出了一个章程,原本打算上本圣上,以备咨询,不料今日部议之时,阿大人横加指责,称臣是邀功请赏,拿不成熟之章程哄骗圣上,臣不服,与其辩论,阿大人辩不过,便殴打微臣,臣气不过便与之相争起来,臣有罪,请圣上处罚。”

    “嘿,你还知道有罪?朕问你,户部尚书施世论到哪去了,为何尔等部议不通过施世伦,嗯?”胤祚咬着牙问道。

    “回圣上地话,施大人今日一早便到诚亲王府去了,说是商议开仓放粮及调粮地事,行前有交待,说是让下官主持部议。”杨名时恭敬地回答道。

    祚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也没问阿灵阿的话,盯着杨名时道:“章程在哪?”

    杨名时从大袖中取出一叠子文稿来,双手捧着高举过头顶。胤祚挥了下手,李德全赶紧上前去,接过那叠子文稿,恭敬地递给了胤祚。胤祚也没看,随手交给了方灵皋,皱着眉头看着杨名时道:“宾实,你认得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朕地性子你该是知道的,无论如何争执,在内阁上动手都是不对的,朕知道你性子直,也很是怜你,不过你既是错了,朕也不得不罚你。你且先回去,回头朕会给你旨意。”杨名时恭敬地磕了个头,也不多话,径自退了出去。

    胤祚一脸子狞笑地看着阿灵阿,却没有开口说话,吓得阿灵阿磕头如捣蒜般地叫了起来:“圣上饶命,圣上饶命,臣罪该万死……”杀猪般的叫声在上书房内响了起来……

第三百七十六章契机(中)

    当官的人中或许有很多的傻子,但是能当上高官还能长时间站住脚的人绝对不会是傻子,必然有其过人之处,别看阿灵阿是武将出身,长得五大三粗地,一脸的粗鲁样子,其实并不傻,这会儿眼瞅着胤祚并没有让他与杨名时对质就让杨名时先走了,心里头自然明白胤祚这是要拿自己开刀了,此时再不喊冤,只怕以后也不用喊了,那还不可着劲地喊更待何时。

    “够了。”胤祚冷冷地哼了一声,打断了阿灵阿的鬼叫,一双眼紧盯着阿灵阿道:“阿大人的胆子不是很大吗?怎么?害怕了?”

    “臣,臣启、启奏圣上,臣虽有失礼之处,但全是出自公心的啊,臣只是一时激愤,臣有罪……”阿灵阿磕着头,声音颤抖地说道。

    胤祚淡淡地说道:“公心?哦?朕怎么看不出来尔之公心何在?说罢,朕很想知道一下你的公心。”

    “是,是灵阿慌忙擦去头上的汗水,一迭声地应是,偷眼瞅了一下胤祚的脸色,略有些结巴地说道:“皇上明鉴,臣曾在地方任职,自是明白地方官的一些勾当,钱法币值弊端百出,不变革是不行的,这一点臣并无异议,然杨大人所提议之法子并不完备,臣不敢苟同,其一,以官营钱庄是与民争利,若是实行,则民间钱庄破产者必众,如此一来朝野动荡殊为不妥。其二,纸质钱钞易于假冒,一旦流通,仿冒者必众,伤及朝廷颜面事小。一旦损及国库根本则事大。其三,朝廷以库银为质押行纸币,一旦失控则易导致钱钞贬值,物价飞涨。有此三者在,故臣不敢苟同杨大人的章程,臣一时气愤。与杨大人互殴,失了朝廷体面,臣罪该万死。”

    嗯哼。谁说奸臣一定就是笨蛋的,嘿。阿灵阿这小子还是有点水平的嘛,能说出这些东西也算是不错了,虽说有狡辩的成分在,可大体上还是说出了行纸币地风险所在,可惜了。这小子是老八的人,咱不可能用他。胤祚心思动得飞快。虽有些怜惜阿灵阿的才干,不过还是冷着脸道:“章程行不行得通是一回事,尔在内阁引起斗殴却是另一回事,你既然喜欢打,朕也不拦着你,乌苏里台正缺人手,尔就准备准备,后日一早自己去报到好了。”

    胤祚轻轻一句话就将阿灵阿配到边疆跟隆科多作伴去了。阿灵阿尽自心中苦。可也没辙,苍白着脸。磕了个头道:“臣谢主隆恩,臣告退。”踉跄着退出了上书房。

    胤祚瞄了一眼正埋着头看章程的方灵皋,没有说什么,起了身在书房内踱着步,待方灵皋放下了那叠子文稿,胤祚笑着问道:“如何?”

    方灵皋同样笑着回了一句:“圣上以为如何?”

    嘿,考起咱来了。胤祚乐了一下道:“朕对钱法研究不多,然亦知道个大概,钱法币制之弊端由来已久,非是我朝所独有,变法不易,朕心里头有数,不过不变是不成的,杨名时之章程朕虽没看,但主体思想却是朕的意思,朕是决意要变,嗯,先皇在世之时也曾下过诏命,朕不过是具体实施罢了,只是这个时机只怕还未成熟。”胤祚所说地倒也是实情,他并不精通钱法币制,前世那会儿也没有多少这方面的知识,可毕竟知道纸币才是货币展的主流,也明白纸币行所带来地益处和可能的风险,早在数年前胤祚就将自个儿所知道地那些前世的货币政策告诉了杨名时。

    “善哉斯言。”方灵皋抚掌大笑起来道:“圣上所言极是,钱法币制需变革不假,然时机却是关键,现如今朝局刚稳,可潜流暗动,地方官吏污溃不堪,无吏治之清明何来诏令之畅通。阿灵阿不过是个弃子罢了,圣上若是将此折公之朝议,该浮出水面的也就都会浮出来了。”

    嘿,这话不假,老四、老八现如今都做了缩头乌龟,躲在洞里不出头,咱就是想整治一下他们都不好下手。唔,拿钱法折子将他们都钓出来倒是可行,不过该如何应对却是有些子为难。胤祚想了一下道:“方先生,那些个浮出水面的可都不是简单的货色,该如何妥善解决才好?”

    方灵皋不答反问道:“圣上欲清吏治,何人是大碍?”

    何人?这有何可说地,自然是老八那货了,唔,老方这个意思莫非是打算拿老四来对付老八,可问题是老四原本就是一只老虎,放了出来可是要伤人的,一个不小心伤着自己那可就有些不妙了,这主意可不太好!胤祚皱着眉头想了想道:“吏治问题本王倒也有所考虑,头前地火耗归公,到现如今的钱法变革都是为了此点,唔,摊丁入亩也算得上可行之策,陕西、山西两省的执行情况也不错,年岁入比未实行前增加了近一倍,官吏们也少了贪污的空子,嗯,清欠也差不多该提上日程了,还不上亏空的官们该抄家的朕也不会手软,不过现如今人手却是个大问题。”

    胤祚一通子话绕来绕去就是不提让老四出来的话儿,此等心思自然是瞒不过方灵皋的,方灵皋笑了一下道:“圣上要做地事倒也不少,还没提西边地战事呢,如此多的事儿人手不足就是自然地事情,只是事有轻重缓急,倒也不必一股脑地全上了,圣上以为如何?”

    嗯,那是自然的事儿,现如今西边的战事停了也正好将军制改革提上日程来,不过要让老四、老八不插手搅事,还得想个由头出来,让他们去忙乎一下才是。胤祚一想起军制改革便有些子烦心——光是新军的组建就是件头大的事儿,涉及面巨大,枪械弹药倒还好办,天津钢铁厂内设的枪炮局已经开始秘密生产了,这一点倒也无甚可担忧的。但问题是军队地组成、架构一旦变动,八旗权贵乃至那帮子守旧的朝臣们跳出来反对是当然的事儿,若是老四、老八再参上一腿,这事儿就更是复杂得让人咂舌。一意孤行不是不行,可问题是咱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那帮子官吏若是来个上下勾连。拖上一拖,黄花菜都凉了。胤祚苦笑着摇了下头道:“不错,朕也明白这个道理。嗯,朕打算先从军制改革做起……”胤祚将自个儿对军制改革的想法和构思详细地述说了一番。也点出了改革的难度和可能带来的益处,当然也没忘将海上可能生地战事简单地说了一下。

    方灵皋并不通晓军事,但也能从胤祚的话中听出胤祚的忧虑何在,至于胤祚开疆辟土地决心方灵皋还在康熙老爷子身边的时候就清楚了,倒也没什么说头。方灵皋虽是不怎么赞成胤祚开疆辟土地雄心,可也明白胤祚的决心已下。任何人都无法改变,也不想在这上头多说些什么,笑了一下道:“圣上英明,此事其实并不难,圣上大可将钱法为诱饵,让四爷、八爷争去,须知钱法一变,贪官污吏们来钱的路子就更少了。谁会受到打击呢?”

    唔。看样子将老四摁下去的想头不见得行得通,若是他跟老八完全勾搭到一块儿倒也是件麻烦事儿。不过要让老四跟老八去斗却也有些难度。胤祚皱着眉头想了想,转头看向李德全道:“去,宣马齐、张廷玉觐见。”

    李德全不敢怠慢,躬了一下身子应了声“是”,急步退出了上书房,自行去军机处宣旨不提。胤祚没再开口说话,皱着眉头在上书房里踱着步,心里头思绪繁杂不已……

    远卓元年四月二十九日,户部侍郎杨名时上钱法折子,帝令奏章明,诏百官上本议事,并传诏朝议以定其事,此折一处,满朝哗然,众朝臣纷纷上表言事,各省督抚也纷纷进言,一时间朝堂上下热闹非凡,大家伙都憋足了劲准备在朝议时大显一下身手。

    远卓元年四月三十日,殿试试卷军机众臣阅卷已毕,报御前审核,公推林轩毅为壮元,王世琛、赵熊诏分列榜眼、探花,各军机大臣齐聚上书房聆听胤祚之圣裁。

    嘿,这帮子军机大臣也真能拍马屁,知道咱要用林轩毅了,把状元当人情送了。唉,老林跟了咱十几年了,每日里劳神费思就是忙着算计,功课倒是捺下了不少,这篇文章倒是过得去,观点鲜明,所提的解决办法也算得上行之有效,不过就文笔来说却显得有些子生疏了,虽也是上上之选,可真要抡元却还差了些火候,唔,倒是王世琛地文章写得不错,无论是用典还是对仗都是一流。胤祚没理会那帮子军机大臣,飞快地将呈报上来的百份试卷都过了一番,抬起头来看着张廷玉等人,笑了一下道:“科举是国家选拔人才地要隘,断不能有丝毫的徇私之所,这一条众卿该牢记在心才是,嗯,今科状元就定王世琛好了,赵熊诏为榜眼,林轩毅为探花,让礼部去负责张榜等事宜,并将这百份试卷刊行天下,诸位爱卿还是将心思放在政务上的好,明日一早便要朝议,都跪安罢。”

    胤祚虽是没有明着批评大家伙拍马屁,可话里却是那个意思,一干子军机大臣脸上都有些挂不住,可也不敢违了圣命,各自跪地请安,颇有些子无趣地散了去。胤祚望了望那帮子退出去的军机大臣们,心中烦闷不已,也不想再继续批改折子,起了身便往慈宁宫而去,打算去太后处请个安,陪太后叙会话,顺便散散心,可没曾想刚到了慈宁宫就听到宫门外的小太监汇报——四爷来了,正陪太后叙着话。

    嗯?老四来了,这小子不生病了?呵呵,这“病”刚好就进宫给太后请安来了,还真是孝顺!胤祚眉头飞快地皱了一下,也没理会那些跪倒在地上的太监、宫女们,大步走入了慈宁宫,正好瞅见允缜正躬身侍立在一旁,陪着乌雅氏说着笑话儿,胤祚嘴角一弯,露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大步走上前去,跪了下来道:“太后吉祥,儿子给您请安来了。”

    “皇帝来啦,快起来罢。”乌雅氏一见到胤祚,原本就是笑容满面地脸更是笑得无比的舒畅,乐呵呵地说道:“皇帝让人送来地药额娘用了。不错,这气也不怎么喘了,倒是合用得很。皇帝有心了。”

    “这药能合用就好,只要太后好。儿子做什么都是该当地。”胤祚起了身,对早已跪下地允缜点了下头道:“四哥请起来罢,这是在太后地宫里,用不着行此等大礼,你我都是太后的儿子嘛。”

    “臣谢主隆恩!”允缜一丝不苟地磕了个头起了身道:“君臣之礼不可废。臣不敢有失。”

    “罢了,罢了。”胤祚随意地摇了下手。很是关切地问道:“四哥的病好了罢,头前王尧江还被朕训斥了一番,朕怪他不尽心,看样子是朕错怪了他,这人啊,有个三病六灾的也是难免之事,只要擅自保重,慢慢调理。病才能好个彻底。”

    胤祚的话里有话。愣是将允缜刺了一番,只不过一来胤祚是君。允缜是臣,就算听出胤祚地话里带刺,允缜也不敢当面顶撞,二者,允缜的城府原本就深,也不会因一、两句带刺的话就暴跳如雷,此时更是笑容满面地道:“多谢圣上关爱,臣地病好了,想起数月未给太后请安,心里头有些急了,这才紧赶着到了宫中,本打算给太后请了安再递牌子求见圣上的,不曾想圣上恰好也来了。”

    乌雅氏虽在深宫,也向来不过问政事,可胤祚、允缜兄弟俩不对劲儿地事她还是很清楚的,也知道这哥俩个始终在斗来斗去。凭心而论,乌雅氏素来疼爱胤祚,对允缜则是不冷不热,但毕竟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说不疼爱是不可能的事儿,此时见这哥俩个话里都藏着话,心中不免有些不痛快,有心劝说一番,却又觉得不好开口,气不由地又喘得有些急了起来,忙得胤祚、允缜兄弟俩各自上前去,一个捶背,一个端水,好一阵侍候才算将乌雅氏的气又抚顺了下来。

    “太后,您可好些了,要不儿子给您传太医去?”胤祚一边为乌雅氏捶着背,一边柔声地问道。

    “不碍事,额娘这个病啊虽是好些了,可也总犯,唉,额娘想先帝爷了,额娘老了,能看着你们兄弟几个携手共事,额娘心中可就舒心了,到了地下额娘也不怕先帝爷见怪了。”乌雅氏略有些神伤地说道。

    “太后,瞧您这话说地,太后您寿数还长着呢,儿子让人给你算过寿,您啊,最少能过九十九的。”胤祚慌忙陪着笑脸道。

    “呵呵,皇帝还是没变,打小了起你就专会哄着额娘开心,这会儿又是拿话来哄了罢,额娘这一辈子也算是值了,能看着你们这几个孩子都在一起,额娘就心满意足了。”乌雅氏笑着拍了一下胤祚地手道。

    “嘿嘿,太后说哪的话,儿子可是说真的,要不您问四哥,额娘的气色多好啊,就该是个长寿的相。”胤祚如何听不出乌雅氏话里劝谏的意思,只是他压根儿就无法应承下来,只好满嘴跑火车地瞎扯一气。

    “是啊,太后的相就是长寿的相,儿子也是这么看地。”允缜陪着笑脸说道。

    乌雅氏如何听不出这哥俩嘴不对心地话儿,可大清祖制摆在那儿,太明显的劝谏之语乌雅氏也说不出口,默默地叹了口气道:“好了,你们地心意额娘都知道了,老四不是要觐见吗,你们都有公务在身,额娘就不多留你们了,都去忙吧。”

    “是,太后,儿子们告退。”胤祚、允缜哥俩个各自跪下磕了个头,退出了慈宁宫。

    “四哥,走走罢。”胤祚瞄了一眼允缜,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圣上。”允缜同样面色沉稳地躬身应了一下,落后半步,跟在胤祚身后,兄弟俩一言不地在宫中散起步来,一大帮子太监、宫女远远地缀在后面,谁也不敢上前去打搅这对兄弟的谈话……

第三百七十七章契机(下)

    帝王之术在于平衡,就算再伟大的帝王手下也不是铁板一块,若是光一味强硬地压下不同的声音,这个帝王最多是个暴君而已,下场未必会太好,不是被人推翻了就是留下一个烂摊子给后代,真正高明的帝王则像是玩木偶剧的高手,手中的线轻轻一牵引,木偶们就得乖乖地动了起来。

    胤祚不想当一个昏君,也不想当一个平庸的君主,他想的是成为一个改变中华历史的人物,如此一来,胤祚要做的事情就很多,要想实现这一目标,他就必须善于协调各方面的势力,努力做一个木偶剧的高手。现如今胤祚虽是上了位,可老四、老八的势力依旧庞大得很,要想将他们的势力清除干净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就算胤祚凭着帝位强行将老四、老八的人全换掉也得花上很长的时间,这还得是他们不还手的情况下才能办得到,理由很简单——撤职容易,一道诏书下去就可以将老八、老四的门下给撤了,问题是替补的人选呢?别的不说,光老八的门下及依附他的官员从朝廷到地方比比皆是,七品以上的少说也有千余人,这还没算那些七品以下及不入流的小吏们,一股脑全撤了容易,可去哪里找如此多熟悉政务的人来替换,靠科举?门都没有!

    打蛇打七寸,将老四、老八砍了?嘿,那更是瞎扯蛋,就算胤祚不在乎被人说成暴君好了,砍了老四、老八就真能解决问题?得了吧,这一边砍了老四、老八的头,那一头天下就得大乱起来了,他们的门下借此机会搞个清君侧之类的东东出来也属正常之事。始终压着老四、老八不让他们出头总成了吧?照样不成,须知压力越大反弹也就越大,真到了胤祚展开对外作战的时候,那两小子不趁机造乱才有鬼了。倒不如都让他们浮起来,将绳子拽在自个儿的手上,由着他们去蹦,时不时地牵一下绳子,让他们斗上一斗,用政务去缠住他们的脚倒还好控制一些。不过要让老四、老八动起来。胤祚还需要一个契机,现如今钱法一事就是胤祚所要的契机所在。

    胤祚要拽绳头,允缜要想有权力,大家伙就有了合作地可能性——允缜今儿个进宫来自然不会是仅仅来给太后请安那么简单,要权力才是真的。至于该如何保证允缜这头老虎不会乱伤人。那就得看胤祚的政治手腕了。

    “四哥,日子过得真快啊,朕还记得当初朕刚进上书房读书的时候,嘿,四哥还为朕出头来着,这一转眼就是二十多年过去了。”兄弟俩默默地走了一段,胤祚突地回过头来笑着开口道。

    胤祚这话虽是说着往事,其实就是在提醒允缜:现如今朕是皇帝,你是臣子,臣子就要有臣子的自觉。允缜本就是个明白人。如何会听不出此话的含义,原本冷峻地脸**了一下,陪了下笑道:“是啊,日子过得真快,臣也老了。”

    老了?嘿,你是想告诉咱:你已经死了争帝位的心了罢,咱信不过!胤祚自然也听出了允缜话里头的意思,不过胤祚却不相信狗能改得了吃屎的习惯,只是胤祚却也不在乎。笑了一下道:“四哥就比朕大两岁,唔,今年正好三十,古人云三十而立,四哥正值当年,朕还有很多要倚重四哥之处呢。”

    始终低着头的允缜飞快地瞥了一眼胤祚,笑了一下道:“圣上过誉了,臣本就是懒散人,不堪驱策。”

    懒散人?嘿。瞧这话说地,你要是懒散人,咱岂不是尸位素餐之人了?胤祚笑了笑,没有接口,转了话题道:“四哥,你管着户部多年了罢,对杨名时的钱法折子有何看法?说说罢。朕想听听你的见解。”

    胤祚的话虽客气。可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也由不得允缜不答。不过这原本就是允缜入宫见胤祚的目的所在——允缜也是个要权的主儿,在这一点上跟胤祚一样都是康熙老爷子一脉相承下来的血,要他不干事在家挺尸比杀了他还难受,尽管心中对胤祚上了位兀自不服气,可不找点事来做,他还不得疯了,再说想要翻盘也得手中有权不是?

    “臣以为此法甚善,然行之不易,望圣上明察。”允缜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

    行之不易?嘿,那是自然的事儿,咱原本也没指望一天就能建成罗马,咱就指望着你跟老八打擂台去。胤祚深有意味地笑了一下道:“是啊,四哥说得对,此事是先皇遗命,就算是再难朕也决心要办,唔,四哥原本就管着钱法,对钱法地事儿也熟悉,朕打算让四哥接下这个差使,不知四哥意下如何?”

    “这个……”允缜没想到胤祚会如此的直截了当,一时间反倒愣住了,他原本进宫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不过原本想的是拿回户部的差使,现如今胤祚只是将钱法案子给了他,却没有将户部差使交给他,手中无权万事难办,允缜又不是傻子,自然是迟疑着不敢答应下来。

    “朕知道此事难办,不过朕更相信四哥的能力,四哥尽管放手去做,一切有朕在呢,明日朝议之后,朕会给你道旨意,但凡有敢阻拦此案的,无论官职大小一律拿下问罪,如此可成?”胤祚步步紧逼地道。

    事已至此,允缜也没了奈何,只能咬着牙道:“臣领旨谢恩,臣定不会辜负圣上期望的。”

    “那就好,先皇生前总挂念着此事,若是四哥能办得下此事,先皇在天之灵定会欣慰不已的,好了,朕乏了,你跪安罢。”胤祚轻轻地挥了下手下了逐客令,允缜也只好跪下磕了个头,退出宫去,自去寻心腹紧赶着计议此事。

    “这没什么,左右不过是驱虎吞狼之计罢了,六爷根本不在乎此法能不能彻底实施,要得就是王爷跟八爷斗去。”雍亲王府地后花园里,一身白衣的唐国鸣笑呵呵地摇了下扇子道。

    “这……”允缜苦笑着摇了下头道:“本王也知道是这么回事。唉,现如今形势比人强,本王也无可奈何。”

    “王爷谬矣,此事对王爷来说倒是个好机会。”唐国鸣哈哈大笑着说道。允缜半信半疑地看着唐国鸣却没有开口询问。

    “王爷,现如今六爷已经坐在了大位上,拥有了名份大义。若是没有变故的话,无论是您还是八爷想要将六爷推下来都没有可能。”唐国鸣笑了一下,也没理会允缜越来越黑的脸色,自顾自地往下说道:“问题就出在这个变故上,现如今西边的战事是停了。不过并不是六爷不想继续,而是粮草的供应出了大问题,不得不半途而废,某料定六爷还会再次兵攻打准格尔,时间或许就在这两、三年内,以六爷的个性,不将准格尔部全部剿灭了他是不会善罢甘休地,只是准格尔部又岂是如此容易灭的,传尔丹大败地前车之鉴可是摆在那儿的,这战事一起。迁延时日不说,胜败还在未定之天,一旦有个闪失,王爷的机会就来了。故此王爷不但要接下此差使,还得办出实效来,将折子里所提的官办钱庄牢牢地抓在手心里,一者是借此树立威信,二来也是坐等机会,某料定一旦出现了机会。八爷一准会动了来,王爷大可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也罢,本王就拼上一回,即便不成也能落下个清名。”允缜咬了咬牙,幽幽地说道。唐国鸣摇着羽扇,放声大笑起来,爽朗地笑声在后花园里响得欢快……

    见天就要五月了,天热得够呛,即便是屋子里放置了个冰盆子。兀自热得令人难受,邬思道一身单衣早已湿透了,满头满脸都是汗水,只能拿搁置在冰盆子里的白娟子不停地擦着,可眼睛却始终没离开手中的那份奏章,看得甚是仔细,脸上全是凝重地神情。许久之后。叹了口气,抬起了头来。刚想唤书童倒杯凉茶来,突地愣住了。

    “圣上,草民不知圣上驾到,让圣上久候了,草民罪该万死。”邬思道突地瞅见胤祚一身青衣正含笑站在自个儿身前,忙挣扎着要起身给胤祚见礼。

    “邬先生,朕说过,你见朕不必多礼地。”胤祚上前一步扶住邬思道地身子,笑着道:“邬先生可是在看钱法地折子?朕虽已决议让老四去整,可心里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这不,明日就要朝议了,朕紧巴巴地赶来向邬先生讨教了。”

    “圣上欲建非常之功须行非常之事,玉露以为此事并不是不可行,嗯,让四爷去整,也就是驱虎吞狼之意,这该是灵皋先生的主意罢了,此事不是不行,只是有些行险了,不过玉露以为圣上必然会有防范的准备,倒也无碍,圣上来此当不是为了钱法的事来的罢。”邬思道笑了一下道。

    嘿,老邬真是厉害,咱啥都没说呢,他就全都猜个七七八八了,这份心机还真是惊人得很。胤祚笑了一下道:“什么事都瞒不过邬先生,不错,朕不单是为了钱法的事儿来的,老四就算再能蹦达也蹦不出朕的手掌心,朕也不怕他能翻了天去,可朕心里头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儿。唔,邬先生该是已经知道了,两江、两湖、河南都闹了灾,朕无法再西征了,朕已经传诏李柯,大军已经撤了回来,朕拿钱法地事儿做幌子就是想趁这个机会将军制改革的事儿拿上台面的,只是此事牵扯巨大,朕心中颇有些不安。”

    胤祚想要改革军制的事儿早就跟邬思道交换过意见,尽管邬思道并不精通军事,可也明白此事的意义所在,军制改革应该说是雷霆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也是胤祚将军队牢牢掌握在手中的关键,此时听胤祚将此事提了出来,邬思道的脸色立时严肃了起来,默默地沉思了良久道:“圣上此举虽是为将来打基础,不过似乎太快了些,时机有些不太成熟,若要勉强行之实有些碍难。”

    “嗯,这道理朕也知道,原本打算击败策妄阿拉布坦之后,借着大胜的机会一举革新地,唉,没想到天不遂人愿,出了天灾,打乱了朕的全盘计划,现如今没了借力之处,朕也只好拿钱法为幌子来行军制变革之事了。”胤祚很是痛惜地摇了下头道。

    “哦,对了,昨日一早鸿鹄已然传来消息——圣上要找的地瓜在广东已经找到,曾有人从南洋带了回来,在潮州有少量种植,据说味道不错,产量也高,能加以推广倒是好事。”邬思道一时间也没想清楚该如何着手军制改革的事情,便转移了一下话题道。

    “嗯,朕已经知道了,已经传令下去,着人八百里加急送些样品进京,过些天,朕自会下诏推广的。”胤祚点了下头,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

    “哦,那就好,民以食为天,此利民之事大善矣。”邬思道点了下头,暗自盘算了好一阵子,突地扬了下眉毛道:“圣上若是一定要动倒也不是不行,八旗商号可以利用一下,不若如此……可成?”

    嗯哼,老邬还真是神了,嘿,这等绝户计都能想得出来,好样的!胤祚心中一喜,接着又是一黯:要是老邬身体健全就好了!可兄弟尽力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强国先强军(上)

    经济实力是一个国家强大与否的根基,但是无论在任何时候,经济实力的强大都不会是国家强大的可靠保证,只有军事实力的强大才是国家强盛的唯一可靠依据,这一点是早已被中外的历史所证明了的,别的不说,就拿宋朝来举例子好了,当时的宋,无论北宋还是南宋的经济实力都是当时世界上最强的,可下场又如何呢?还不是被金、蒙元打得落花流水。

    现如今的大清就综合经济实力来说依旧是世界上最强的,可军事力量却已经落后于时代了,不单是武器装备上,战术思想及指挥架构也远远地落后于时代——海军还算好些,毕竟胤祚投入了巨量的资金搞出了几支武备上还算先进的舰队,也搞了个航海学校,舰队的管理机构也趋近于当今海军的主流,可6军呢?完全还是支以大刀长矛为主的“土著”军队,其指挥架构、战术思想还停留在冷兵器时代。

    求变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以大清目前的国防力量要想御敌于国门之外勉强可以做到,毕竟跟大清接壤的强国仅有俄罗斯这只还不算太强大的北极熊罢了,可要想争雄于世界强国之林则远远不足,再者,若是保持现状不变的话,不久的将来,随着世界火器革新的日新月异,大清就算想御敌于国门之外都不可得了。与其坐等到被人打疼了才求变化,倒不如自己先变革,这一点胤祚是有着清楚的认识的,可问题是他清楚,朝臣们并不清楚,那帮子守旧的八旗权贵也不见得会赞同胤祚求变的愿望,要想强行变革是行不通的,就算胤祚是个强势皇帝也一样——祖制摆在那儿呢,胤祚若是不顾朝臣们的反对一意孤行,一个不小心。其结果很可能连自个儿的皇位都保不住。

    八旗在大清一直是国家武力的最可靠保证,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八旗子弟活着只有一个目地,那就是当兵,打小了起他们就得练习骑马射箭,每年还得参加两次考核,成绩不合格者的处罚是很重的。只有考核成绩优良的才能从军,才能领到更多的粮饷,否则只能拿基本的旗人补贴。无法进入军队的旗人生活是很贫困地,即便是胤祚搞出了个八旗商号,算是解决了八旗富余旗人的生活问题,但是从军与否的待遇还是差距巨大的。也正是因为此,派驻东瀛的差使才会如此的抢手。

    骑马射箭说起来都是技术活儿,没有长时间地训练根本无法娴熟。而八旗子弟的优势就在这里,反观火器时代的军队又是如何呢?一个啥都不懂地农家子弟只要经过三、四个月的强化训练,他就可以算是一个勉强合格的军人了,如此一来。八旗子弟弓马娴熟的优势就没了,那帮子八旗权贵又不是傻子。如何会赞同胤祚地革新举措?要想说服那帮子八旗权贵无疑是件很难的事情,可再难胤祚也得去做——没了八旗地支持,一帮子兄弟们能让胤祚安稳地坐在皇位上?因此胤祚不得不小心再小

    胤祚从不打无把握的仗,军制改革是胤祚政体改革的第一步,绝不容许有任何的闪失,该预先做的准备还得私下加紧去做,远卓元年四月二十九日酉时,内廷出旨意。召上三旗正副都统养心殿议事。

    按清制。上三旗是皇帝的亲兵,所有上三旗的旗人都是皇帝的奴才。不过要想得到这帮子奴才地认可却不是件简单地事情,胤祚搞出的八旗商号算是给了满汉八旗一个天大地甜头,在八旗中的威信自然是很高的,可光靠这一点就想改变八旗的固有地位,那也同样是不可能的事儿,要想让八旗乖乖听话,先要降服的就是这上三旗的奴才们。

    “奴才等参见主子,给主子请安了。”一帮子上三旗都统们一走进养心殿,立马各自跪倒在地,大礼参拜胤祚。

    “都起来罢,朕继位至今,始终忙于政务,一直没个空闲跟尔等好生聚聚,怎么说尔等都是朕的奴才,朕龙潜之时就跟尔等熟了,倒也不差些时日,今儿个朕恰好有闲,就顺便叫尔等来聚聚,朕也好尔等叙叙话,谈谈心。”高坐在上的胤祚笑容满面地招呼道。

    “奴才等谢主隆恩。”一帮子都统很是恭敬地磕了个头,这才起身各自站好。

    “鄂山,朕听说你的四子从东瀛带回了不少钱财,还拐带了几个东瀛美女,那浑小子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嘛,怎么没孝敬你这个做老子的几个?”胤祚笑呵呵地打趣道。

    鄂山身为正黄旗都统,向来是八旗都统们的主心骨,早前就被胤祚收拾过,知道胤祚的厉害,心里头虽然知道胤祚叫他们来绝对不是来聊聊那么简单,可也不敢多问,此时见胤祚打趣自个儿,老脸难得地一红,嘿嘿地笑道:“主子明鉴,奴才年纪一大把了,早玩不动那些勾当了,嘿嘿,想是想,可没劲折腾了。”

    鄂山的话逗得满屋子的都统都忍俊不住笑了起来,胤祚哈哈大笑地指着鄂山道:“你这老东西,人老心不老嘛,朕就不信你能那么老实。罢了,罢了,不说这等浑事,唔,鄂山啊,朕帮你算了个帐,自打八旗商号成立至今,你一家一共进帐了二十五万两银子,对吧?”

    鄂山不知道胤祚为何突然提起这事儿,心头不免一紧,紧赶着回答道:“回主子的话,若是不算小犬从东瀛带回来的,倒真是这个数,不知主子……”“唔,那就好。”胤祚点了点头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突地转向了正百旗都统赫塔,面色略带一丝悲痛地道:“赫塔,朕知道你长子、次子都没于喀喇乌苏河之役,朕很是痛心,嗯,朕已经让人在**外立了碑,但凡我朝战死之将士均列名其上,每年清明朕都要亲自祭奠。”

    赫塔家有四子,除长子、次子战死之外。三子、幼子目下正在西宁军中,赫塔素性刚强,在一帮子满、汉八旗中最是好战之人,此时听到胤祚说起自家两个儿子的不幸,心中一酸,眼圈红了一下,躬着身子道:“奴才谢主子宏恩。犬子们身为主子的奴才,原本就该沙场效命,就算战死也是鬼雄。”

    “好!这话朕爱听,尔之忠心朕不会忘记的,朕一定会再次兵征剿准格尔部,为我大清战死之先烈讨回个公道。朕对尔等可是寄予厚望的。”胤祚面色激动地说道。

    “奴才等愿效犬马之劳,为主子血战沙场,虽死不辞!”一干子都统们立刻跪倒在地。大声宣誓起来。

    “好,这才是朕的贴心奴才,朕心甚慰。”胤祚霍然起立,很是激动状地走下了前墀。踱到了一帮子都统的身前,手虚虚一扶道:“快快起来。快快起来,朕能有尔等这般忠心的奴才,是朕的福气“奴才等谢主子隆恩。”一帮子都统们个个作热泪盈眶装,哪怕没泪,到了这份上拼着命也得挤出几滴来,要不咋显出自个儿地忠心?

    得,气氛调得差不多了,该办正事了。胤祚见好就收。话锋一转道:“朕富有四海。但凡朕能给尔等的,朕绝不会含糊。唔,八旗商号现如今日益壮大,尔等能有银子拿,朕看着也很是开心,可朕心中却还有隐忧啊,唉。”

    鄂山是只老狐狸,一听胤祚这话就知道要进入正题了,两只老眼一转,却不开口接话,赫塔性子急,第一个开口道:“主子放心,谁敢跟主子过不去,奴才们定砍了他的狗头!”

    “嗯,尔等的忠心朕信得过,朕在想一件事儿,唔,尔等也都知道我大清前后多少次西征了,可总是未能尽全功,是我大清将士不努力,还是我大清将士不英勇?朕想这些都不是理由罢,喀喇乌苏河之役我大清六万将士血染沙场,无一贪生怕死之徒,可到了底儿还是……唉,每念及此,朕的心里就不好受啊,朕原本打算今年继续征剿准格尔的,可又遇上了天灾,朕也无能为力。唉,朕不能看着前线将士的血白流,朕决心将最好地武器装备我大清的将士,为战死之先烈讨回公道!”胤祚一脸子坚毅地说道。帮子都统都高声叫起好了,唯有鄂山脸色变幻得飞快,低着头想了想,小声地问道:“主子说的可是火器?”

    “不错,正是火器,朕已经让工部生产了新型的枪炮,准备近日就要选一营兵马进行换装,以检验其战斗力。”胤祚斜了鄂山一眼道:“朕打算重新编组军队,所有入选将士一律加以考核,唔,暂定一千人好了,上三旗每旗二百人,其余满、汉八旗择优入选。”

    “主子,奴才……”鄂山顿了一下,咽了口唾沫道:“主子,先皇有过遗命,火器之术有饽弓马传家之道,这个……”

    一帮子原本激动万分的八旗都统到了此时才明白过来胤祚叫他们来是何用意,个个面面相觑地相互看着,心中都不免有些慌乱,倒不是为了啥子康熙老爷子的遗命,而是关心自个儿能不能保住手中地权势问题——一者,按清制,军队的组成都是八旗编制,谁能参军,八旗都统的话语权可是很大地,二来,八旗的优势就是弓马,火器一上,八旗的优势就少了泰半,如何再能压住绿营一头?军队里讲求的就是谁拳头大,谁说话响。

    奶奶地,就知道鄂山会跳出来,嘿,老子早等着你了。胤祚笑了一下道:“先皇造冲天炮、子母弹可都是创新之举,当时怎么没见鄂大人跳出来反对?嗯?再说了,朕打算从八旗商号里拿出些股份来,凡是进入新军的八旗子弟都能得到双倍地股份,唔,既是要换装,自然是先从八旗做起,尔等须帮着朕把好关,朕还指望着八旗能再创新功呢。”

    “主子,这个双倍股份是……”鄂山眼珠子一转,小声地问道。

    “朕是八旗商号的大股东嘛,这些股份自然是从朕的份额里支出,朕打算若是火器营能成事儿,以后凡是换装的八旗旗营都拿双倍股份好了。”胤祚笑了一下道。

    一帮子都统都不是傻子,人人都会算账,这双倍的股份可是一大笔的收入啊,有推荐权在手,光是荐人参军就能从中捞出一大笔的银子来,再者八旗先换装,先试验,怎么着也比绿营上手得早,虽说将来可能会有些麻烦,不过看在钱的份上倒也不是不能接受——换不换装可是差了一倍地股份,真要是诏令一下,各旗营还不抢着换装才是怪事了。

    “奴才等自当遵从主子之命!为主子效力万死不辞!”看在钱地份上,一帮子都统个个口号喊得山响。

    “嗯,那就好,看到尔等的忠心所在,朕心甚慰啊,好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明日早朝时,朕还指望着尔等为朕摇旗呢,都跪安罢。”胤祚哈哈一笑,挥手示意众都统各自退下。

第三百七十九章强国先强军(中)

    远卓元年四月的最后一天,众臣们等了许久的早朝时间总算是到了,一帮子朝臣们一大早就赶到了宫中,就连“病”了的廉亲王允也“强撑着病体”赶了来,大家伙分成十数个小***凑一块议着钱法折子的事儿,不少意见相左的朝臣们还为此争得个面红耳赤,也算是朝议前的热身罢了。

    辰时整,早朝准时开始了,在太监们一迭声的上朝呼声中,朝臣们按着品级分成数列急步走进了乾清宫的大殿,只是过了好一阵子也没见着胤祚这个皇帝露面儿,正当大家伙猜疑之际,突地闻到一股子食物的香气,还没等众臣们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突地听到李德全那熟悉的太监声响了起来:“皇上驾到!”一帮子朝臣也没敢细查究竟是何物如此之香甜,慌忙各自跪倒在地,三呼万岁。

    “众卿平身。”早已端坐在龙椅上的胤祚很是平和地说道。大家伙起了身这才现前墀上数名小太监各自托着个银盘子,盘子上盛着些黑不溜秋的怪东西,还冒着热气儿,阵阵的香气从那些东西上飘了出来,充斥得满大殿都是,大家伙都没见识过此等事物,各自疑惑在心,可也没有人敢问,只好装作不知。

    “各位爱卿,古人说得好:民以食为天,家中有粮心中不慌,可朕现在却慌得很。两江大旱、两湖、河南虫灾,朕心中甚是不安,朕已经下诏羹灾,只是光羹灾却不够,朕知道现如今我大清的良田一年最多是熟两季,亩产不过四百余斤。这还算是好地了。若是差一些的地,能有个三百近就了不得了,如此的亩产量令朕很是忧心,所幸上天有好生之德。给朕送来了一份厚礼。”胤祚说到这儿,招了下手,一名小太监忙将银盘子托到胤祚的面前,胤祚满脸是笑地拿起了一个圆溜溜黑乎乎的东西,举在手上,笑着道:“这东西叫番薯,哦,叫地瓜也成。原本产于南洋,现如今广东已然有种植。这事物不挑土地,长得也快,换季间就能种植;叶子能喂猪,块根生、熟皆能食用,味道又好,朕打算推而广之,今日就请各位爱卿也尝尝鲜,算是为推广作个准则。”胤祚挥了下手。那起子小太监立刻排着队走下了前墀。用银刀子切地瓜,分给众臣们品尝。从亲王开始直到三品以上的高官,人手一小块。

    这玩意儿大家伙都没见过,闻起来是挺香地,但能不能吃大家伙心里头都没有数,可问题是现如今是胤祚下令尝鲜,就算是毒药也得往下咽不是吗?没辙了,一帮子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硬着头皮将那一小块地瓜往自个儿嘴里头塞。嘿,还别说,那味道真是棒极了,不少大臣吃完了还砸着嘴回味个不停,一时间满大殿叫好声频起。

    好吃?嘿,那是当然地了,咱也就是拿尔等来当广告模特用罢了,有了咱的示范和你们的赞扬,这地瓜推广起来就能事半功倍了不是吗?胤祚笑着一压手,示意众朝臣安静,环视了一下众臣道:“朕意已决,此物必须尽快推广下去,尤其是两江、两湖等产粮重地优先推广,嗯,每年从两江选取最上等的地瓜为贡品好了,朕可是很喜欢此物地味道。传旨:此事就由户部牵头,各省督抚协办,务必年内推广到位。”

    户部尚书施世伦慌忙出列,跪倒在殿前,高声道:“臣尊旨。”胤祚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一名三品服饰的官员便站了出来,高声道:“圣上,此物既然是圣上所钦定,自当该有个好名字,若是地瓜、地瓜地叫,未免显得土气了些,臣以为不若叫龙果好了。”此言一出,满殿叫好声顿时涌了起来。

    嗯?这也太能扯了吧?地瓜叫龙果,那咱明的枪该叫啥?龙枪?***,还真是个马屁精!胤祚一看那官儿却是翰林院学士张启隆,老三的门下,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恶心,强忍着道:“不必了,朕不敢贪天功为己功,此议作罢,还是叫地瓜好了,施爱卿须将此事放头等要事来办,莫失了朕望,好了,此事就到此为止罢了。”

    胤祚金口一开,此事就算是定局了,大家伙也都静了下来,正当场面有些冷的时候,户部侍郎杨名时出了列,高声道:“臣有本启奏陛下,臣自康熙四十三年受诏主持钱法案子,现如今已有成案,臣恭请圣上准予实施。”

    杨名时此言一出,大家伙都以为今儿个早朝的正戏要上演了,顿时精神为之一振。还没等胤祚开口呢,河南道御史林双和就跳了出来,一头跪倒在地,高声道:“臣有本启奏陛下,臣要弹劾户部侍郎杨名时:斗殴内阁,有失朝廷大员之体面,此其罪一也;邀功请赏,以不成熟之章程惑众,其罪二也;身为朝廷重臣,不思报效朝廷,反倒欺上瞒下,私下勾结钱庄以谋私利,此其罪三也,此等恶贼公然窃居朝堂要职,臣不敢不参,望圣上明鉴!”林双和话音一落,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朝臣,各自口口声声地请求胤祚处置杨名时,一时间喊打喊杀声四起。

    靠,老八还真是准备充分嘛,***,来势汹汹地,有点水平!胤祚瞄了一眼淡定地站在王公队列之的廉亲王允,默不作声地坐着不动,脸上啥表情也没有。杨名时没想到会有如此多人同时站出来弹劾自个儿,脸都白了,略有些慌乱地道:“圣上,臣兢兢业业,生恐有失,实不知林大人所言之罪状从何而来?”

    “臣启奏陛下,杨大人家中就开有钱庄。其父是江南最大之钱庄杨记钱庄老板,经查明,杨大人多次私下与其父相互勾结,每定条例必与其父协商,再者,言及官办民营之招标体系也疑似为其父谋夺国家命脉作准备。此心当诛!”林双和一脸子愤概状地说道。

    “圣上。臣……”扬名时此刻脸色早已白转青,急得话都说不完整了,让人看起来倒象是做贼心虚地样子。

    “好了。”胤祚笑了一下道:“杨爱卿一片公心朕是知道地,至于与其父相商之事本就出于朕意。此事无甚说头,众卿不必再言。若说此折不完备,众卿尽管直言好了,一切不明之处,就由杨爱卿解答便是,朕听着呢。”

    胤祚这话明摆着就是支持杨名时,一干子弹劾杨名时的朝臣也无可奈何,只能围绕着钱法改革的可能漏洞加以攻击。一时间倒也指出了不少的“问题”,好个杨名时。一谈起钱法之事,顿时像换了个人一般,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从变革钱法的必要性,到钱法变革的可能性;从金、银双本位如何过渡到金本位,从朝廷地宏观控制到钱庄地具体运行,又从造纸币地防伪能力到如何打击伪币,针对着各位朝臣的指控加以驳斥。倒也说得精彩绝伦。究其体系大致可以分为:

    一,朝廷以金、银库存为质押。行纸币、硬币,工部以特色材质地纸张加以印刷,采用冲压模印为防伪标记,由户部设立官办钱庄(中央银行)进行币制改革及相应地日常管理,但并不直接介入民间的资本运营。

    二、纸币为主,硬币为辅,便于流通,现有市面上的白银、黄金以官价加以收购,限定时间内停止流通,现有的铜板也加以回收,不再流通。

    三、整顿民间钱庄,采取官办民营的管理办法对现有的钱庄进行招标,中选者以保证金的方式换取经营牌照,每三年由官办钱庄进行资格审核,对没有牌照的钱庄鼓励其并入有牌照之钱庄,或是三年后再行申请牌照,所有钱庄一律不得自行行货币。

    四、朝廷立法限制行货币之权限,以当年国家库存之金银为基准按比例行新地货币,从而限制通货膨胀的可能性。

    五、从事海外贸易者可以根据报关之申请程序换取一定地白银,海外贸易所得之金、银入关之后必须按官价换成纸币。

    六、官办之钱庄具体监控和审核由监察院、大理寺、户部共同进行,以防止贪污腐化之可能。

    在胤祚看来,这套体系说不上很完备,甚至可以说还略显得粗糙了些,不过事情总是要一个开端,断无可能一步登天的,问题只能是在具体施行过程中才会真儿个地暴露出来,也只有到那时才能着手去解决,即便会出现这样、那样的事故,甚至带来一定的损失都是可以接受的,不过胤祚同样很清楚,要想实施钱法变革是件很艰难的事情,甚或得做好失败的准备,只是胤祚决心已定,无论如何都要变,哪怕阵痛得厉害也在所不惜,更何况还有老四去帮着背一部分黑锅。

    一帮子反对钱法变革的朝臣们说起来都是儒家子弟,个个都是饱读“圣贤书”之人,谈起大道理人人口若悬河,可一旦遇到了经济问题一百个里有九十九个是抓瞎,剩下地那一个是在胡扯,尽管攻击地火力凶悍,其实都没说到点子上,被杨名时一个人就给驳得体无完肤。眼瞅着门下那帮子奴才要顶不住了,廉亲王允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皱了下眉头,装出一副大病初愈地无力装,也出了列,跪倒在殿前道:“臣弟启奏陛下,臣弟以为杨大人虽是勤勉,只是此折并不成熟,众臣疑虑甚多,还是暂缓执行为佳,此臣之愚见耳,请圣上明鉴。”

    嘿,老八顶不住了,好啊,咱就给你找个对手好了。胤祚微微一笑道:“八弟的身体可是好些了,朕一直想亲自去看望一下八弟,只是事忙时间紧,未尝得空,难得八弟忠心朝廷,竟然抱病前来早朝,朕心里头很是感动,唔,八弟所言也算有理,朕会祥加考虑的。”胤祚刺了老八一通,只说了句会考虑的便不再理会跪着的老八,饶有兴致地看着始终沉默不语的允缜一眼,笑着道:“四哥一向管着户部,对钱法自是不陌生,朕很想听听四哥的见解。”

    允缜本就是个聪明人,如何不知胤祚决心已下,钱法变革是势在必行的,也知道胤祚是要拿他去斗老八,不过现如今的允缜要的是权柄,没有权柄他啥事都别想去做,因此,明知道前面可能是个坑,他也只能往下跳,大步出列,跪倒在老八的身边,高声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此折可行而且必行,即便有所缺失,在实施中改之即可,臣愿领命实行此折,请圣上恩准。”允缜的话一出,老八的身子顿时猛地一个摇晃,险些一头栽倒在地,又气又急,恨不得一把掐死允缜。

    “好,四哥此言才是谋国之道,朕很是感佩,准了,此钱法便由雍亲王允缜为主、户部侍郎杨名时为副,共同实施,望诸爱卿莫失了朕望。”胤祚很是满意地点了下头道。

    “臣领旨谢恩!”允缜、杨名时各自磕头领命,一帮子朝臣眼瞅着大局已定,也都无话可说,只能按耐下来,各自盘算着如何从中捞些好处或是如何加以阻捞,就在人人都以为此次早朝该是到了结束的时候之时,胤祚突地面色一肃道:“朕今日还有一事要诸位爱卿议一下,宣!”这个宣字一出,所有的朝臣心里都是猛地一跳,不知道胤祚究竟又要干些什么……

第三百八十章强国先强军(下)

    一晌午的早朝,先是地瓜,后是钱法折子,一场大辩论下来,时间都已近午时了,大家伙都等着胤祚起身退朝了,可没想到到了这会儿了,胤祚还有事儿要议,顿时令朝臣们有些心慌,即便是那几个军机大臣也没搞明白胤祚要议的是啥事儿。正当大家伙疑惑之际,司礼太监李德全展开了手中的圣旨,高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先皇文治武功冠绝古今,造冲天炮、子母弹以革新火器,实乃莫大之功绩,朕每思及此,倾慕不已。侥天之幸,全仗先皇之遗泽,有赖群臣之策力,工部劳心劳力而为之,现有新型火枪之进献,朕欣喜之余,思及先帝之创举,决议编练火器营,以千人为限,试其效应,以备战时之需……钦此!”

    诏书不长,文绉绉的几十句而已,说来说去就一个意思——朕要用火器取代大刀长矛了,这是向康熙老爷子学的,大家伙别没事就翻祖制,真要说理也成,找康熙老爷子说去好了,朕不想听。一帮子朝臣这几日的心思全都放在钱法折子上,虽也隐约听到一些有关火器的事儿,可大家伙都没放在心上,此时冷不丁地听到这道圣旨,顿时都傻了眼,个个呆呆地站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也不知道是该站出来大声附和以讨圣上欢心的好,还是出列反对以表示对祖制的尊崇的好。

    “臣启奏陛下,臣以为此事当行,有此利器在手,定能剿灭准格尔部,振我大清之国威。”兵部尚书刘双成第一个出列,一头跪倒在地,大声附和起来。

    “启禀圣上。臣也以为可行。”工部侍郎程天鸣也出列附和道,紧接着海关总署署长何麟、户部尚书施世伦等诸多胤祚一系的人马都站了出来表示赞同。

    怡亲王允祥可是见识过左轮手枪的威力的,眼馋得紧,前些日子死磨硬泡,愣是从胤祚手里讨了两把,没事就在自个儿家里头打酒坛子过瘾。此时一听要上火器营,立马就来劲了,众亲王里他第一个蹦了出来,高声道:“启禀圣上,臣弟以为此举大善。臣弟附议。”

    雍亲王允缜是个明白人,一眼就看穿了胤祚此举背后的动机,那所谓的一营兵并没有那么简单,后续可能接踵而来地就是军制的大变革,有心出来反对,可一想到刚得了钱法的差使,若是就此跟胤祚唱反调。那差使估计就得泡汤,再者,他还有自己的小算盘儿,心下算计了好一阵之后,索性装成啥都没听到的样子,如同木头人一般一声不吭地站在那儿。

    廉亲王允昨儿个也曾收到消息,知道胤祚可能会上马火器,可一来为着钱法折子的事儿操透了心,二来。也没想到胤祚会如此快地提出火器之事,并没有将火器地事儿放在心上。头前刚被老四给黑了一把,心中正恼火呢,一听到胤祚宣布要上火器,顿时怒从心起,再一看那些站出来支持的都是胤祚的嫡系,而那帮子军机大臣全都是惊疑不定的样子,显然都不知情,眉头一皱。站了出来道:“启禀圣上。臣弟以为此事当慎重,我大清素以弓马传家。此为祖制,其次,火器之道并不足依,前明火器盛行,然兀自不是我八旗雄兵之对手,足见战力在人不在器,若是弃弓马而习火器,恐伤我大清之根本,望圣上明鉴。”允这话说得貌似公允,话音才落,大殿上顿时嗡声阵阵,不断有朝臣站出来附和,除了老八自个儿的门下之外,还有不少“老诚持重”地朝臣们也都出列支持允的进言,一时间大殿内噪音四起。

    嘿,老八啊老八,还真是难为你了,如此短的时间里能想出这么个理由来,也算你有本事了。胤祚今儿个在朝议的最后提出火器之事原本就是要打群臣一个措手不及的,对于可能的反对意见早就做好了相关的准备,此时见老八率先跳了出来,却也不着急,笑了一下道:“八弟拳拳爱国之心朕深嘉许之,不过朕却不敢苟同八弟之见解。先皇所造之冲天炮、子母弹可是厉害之极,每于战阵必立奇功,朕当初在昭莫多之役指挥地就是火炮营,若是无此利器,朕不以为能大胜葛尔丹。至于战力在人不在器倒也不假,不过若是利器在手而又训练有素,岂不更好?”

    “这个……”允被噎了一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要想短时间里再找出个反对的理由哪有那么便当的事儿,只能直直地跪在那儿,脑筋是转得飞快,可啥理由也没想出来。

    嘿嘿,啥叫打闷棍?这便是了。胤祚眼见老八吭不出声来,心中暗自得意了一番,也不再理会老八,侧了下脸,双眼如刀一般地盯着鄂山等人,那意思就是:该轮到尔等上台了,别不知趣,干得好给尔等糖吃,干不好板子侍候!

    鄂山原就是头老狐狸,其实心里头并不想上火器的,可也明白胤祚的手段毒辣,若是此时不站出来附和,回过头来绝对没他的好果子吃,此时面对着胤祚那简直可以杀人的眼神,暗自吞了口唾沫,有些子无可奈何地出了列,高声道:“启禀主子,奴才以为此事可行,就先练一营兵以观后效,却也未尝不可,断不会就此伤了我大清的根基,奴才自当遵从圣命。”鄂山是满、汉八旗之,他一出列,一帮子八旗权贵也都跟着出列表示支持,不过话里头全都留了后路——先练一营兵以观后效。

    靠,这群老狐狸,嘿,都***留着后手呢,不过咱早就知道尔等地小算盘了,一营就一营,咱就先将这一营兵练出来,权当是种子好了。胤祚心里头暗骂了一句,可脸上却是笑得很和蔼地道:“好,诸位谋国之言,报效朝廷之心。朕都看在眼里了,很好!朕心甚慰。马大人以为如何啊?”

    以为如何?你这当皇帝的都大声叫好了,还让别人说啥呢?马齐真有些哭笑不得地感觉,心里头虽也不赞成胤祚变革军器的举措,可一者没那个胆子跟胤祚当庭唱对台戏,二来。被胤祚这招突然袭击搞昏了头,就算想反对一时间也找不出理由来,此时见胤祚问,也只好出了列闷声闷气道:“臣无异议。”

    “嗯,那就好。”胤祚很是满意地点了下头。斜了一眼张廷玉,笑着道:“衡臣,尔素来行事公允,朕想听听你的见解。”

    张廷玉行事素来谨慎小心,可却是个七巧玲珑之人,到了这会儿怎会看不出胤祚的决心已下,至于前头所论地钱法不过是障眼法罢了。纯粹是要转移朝臣们的注意力,好为火器折子的突然出击打个伏笔而已,此时火器折子通过朝议基本已成定局,再要出言反对,只怕要自讨没趣了,以张廷玉的谨慎自然不会做这等傻事,不过他也真心不想让火器上马地——张廷玉始终还是个儒家子弟,对“奇巧淫技”实在是不感冒地,因此想了想道:“臣启奏圣上。臣也以为可行,只是火器营战力如何还得经检验才知。臣以为明年春猎之际,让火器营与善扑营相较量一番以检验其战力如何,再定相关事宜为妥。此臣之愚见耳,望圣上明鉴。”

    嘿,明年春猎?这个老张啊,不敢明着反对却提出了这么个条件来难为咱了,殊不知火器营训练成型远比弓马来得快,这一年地时间绰绰有余了。胤祚心思动得飞快。可面上却是淡淡地样子道:“准了。”接着环视了一下群臣。默不作声地起了身,向后殿转去。司礼太监见状,忙高声道:“退朝!”

    朝是退了,可事儿却不算完,胤祚虽欣喜火器折子能闯过朝议,可也明白还有许多的工作要做,先就是如何练兵的问题——兵员不成问题,但凡能通过考核的八旗子弟身体条件绝对是不错地;枪炮弹药也不难,天津枪炮局里早就造出了一大批的枪械,如何练兵,该练成何等模样的兵也算不得难事,可由谁来掌控这支军队就有些烦人了:

    现时代世界上最先进的枪械是前装燧枪,而大多数国家还使用火绳枪,装弹繁琐,射奇慢,一般都是采取三段击的列队方式,以保持火力的连续性。后装针枪虽也是单装填射击,不过由于是采取铜制弹壳的缘故,无需装填火药即可击,在射上远远过了前装枪,只是在精确射击上却没有太大地进步,当然,跟胤祚手中的“五六式”半自动是没法比的,因此在射击的时候还是得采取三段击的阵列。要训练出一支火器部队其关键就是队列训练,至于单兵射击能力尤在其次,这一点倒也难不住胤祚,他脑海里关于这方面的知识可是海了去了,早就整理出了一套相关教材,也曾让“暗箭”去演练过了,证明有效。

    练兵不难,可要把握军心却是件难事,不过这也难不倒胤祚——洗脑!说得明白一点就是将传销的那套手法拿来用,对参训的士兵进行洗脑,不断地灌输胤祚要他们学会的理念,那就是忠君,《四书五经》里这样地语录可是多了去了,再加上一些胤祚自个儿的语录,搞些个早请示晚汇报之类地东东简单得很。当然这些还不够,要彻底把握军心还得“将支部建在连上”,说明白一点就是让“暗箭”完全把控这支军队,胤祚可不想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军队成了反对自个儿的急先锋。

    “暗箭”与“鸿鹄”一直是胤祚手中的两大利器,当然,两者的侧重点不同,“暗箭”偏于行动,“鸿鹄”主要负责情报,这两件利器虽是好,可也是把双刃剑,一个不小心就会伤着自身,别的不说,就算那顶“特务政治”的帽子就有些臭不可闻,胤祚就算再不在乎名声,也不想让老八一伙有借题挥的机会。net因此,胤祚始终在思考如何安置这两大组织,将二者并入国家机制地问题,只是一来时机尚不成熟,二来一帮子兄弟也都没死心,胤祚也不敢放松警惕。但不同地是:胤祚现如今把握了朝廷这么个暴力机构之后。“鸿鹄”还有大用,而“暗箭”就显得有些多余了,借着训练新军的机会将“暗箭”并入军队系统倒也算得上个好去处。

    今儿个早朝散得晚,早已过了午时,胤祚在养心殿随意地用了些午膳,在大殿上思索了许久之后。总算是将整件事儿都考虑了清楚,派了人将“暗箭”一号、三号、四号、五号这几个“暗箭”地负责人都宣进了宫来。

    “臣等参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号等人虽都有大内侍卫的头衔在。可进宫面圣还是头一回,对宫中的一切都好奇得很,不过这些人都是沉稳之辈,即便是再激动也不会有失态地举止,一见到高坐在龙椅上的胤祚,立刻跪倒在地,大礼参拜起来。

    “免了。都起来罢,朕也好久没见着尔等了,怪想念的,都还好罢。”胤祚笑呵呵地一抬手示意众人平身。

    “臣等多谢圣上挂念,臣等一切都好。”一号恭敬地回答道。

    胤祚饶有兴致地看着众人,笑了一下道:“那就好,朕今儿个召尔等来,是打算给尔等一个差使,朕若是没记错得话。一号你该是叫王长泰的,对吧?嗯。尔等从今日起就恢复本名好了,朕要大用尔等。”

    一号,原名王长泰,本是佃农之子,自幼就进了“鸿鹄”,后又进了“暗箭”,二十余年来早已有些忘记自个儿的本名了,此时听胤祚叫了出来。不禁愣了一下才躬身道:“回圣上话。此正是臣之原名,不知圣上要臣等所为何事?”

    “朕要编练火器营。打算让暗箭全部编进去,朕对尔等寄望甚高,朕指望着尔等能为朕练出一支强兵出来,将来朕还打算让尔等到战场上去见见真章,顺便捞上个封妻荫子的功勋,尔等切莫失了朕望。”胤祚很是平静地说道。

    这可是天上掉下来地大馅饼,砸得王长泰等人一时间有些晕了,多半会都没回过神来,良久之后,一帮子“暗箭”高手全都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地道:“臣等愿为圣上效犬马之劳。”

    胤祚点了下头道:“嗯,朕知道尔等的忠心,朕这支新军并不要求像训练暗箭那般苛刻,但也不能失了威,就按朕先前给出的火器训练大纲来练好了,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随时可以递牌子进来,切莫不懂装懂瞎练一气,朕自个儿也会常去军营的。好了,尔等先退下罢,朕过几日会给尔等旨意地。”

    “圣上,臣还有一事想请圣上示下。”王长泰磕了个头道:“圣上,暗箭如今并入新军,臣等不胜欢喜,只是“鸿鹄”内的兄弟还有其他各地的人员如何安排?”

    厄,***,光顾着考虑“暗箭”总部了,外头还一大帮人马呢。胤祚想了一下道:“除了总部之外,其它外围人员都先并入鸿鹄好了,尔等回去就着手此事,这事儿就跟邬、林两位先生商量着办便是,去罢。”

    “是,臣等告退。”一帮子“暗箭”高手激动地磕了个头,退了出去,只留下胤祚一人在暗自盘算着“鸿鹄”该如何改革的问题,只是一时间也想不出个准主意来,索性懒得多想,起了身,便往后宫行去,打算到逸雪郡主那儿转转,陪陪自己的宝贝女儿,可不曾想刚走到殿外,李德全就匆匆地迎了上来道:“圣上,十四爷递了牌子请求觐见。”

    嗯?老十四来了。唔,这小子一准是听到火器营的事儿想来讨差使了,也罢,晾了这小子半年多了,也该给他一点事做了。胤祚始终没放松对老十四地监视,知道这家伙整日在府里不出门,也没跟其他阿哥们拉拉扯扯,还算得上老实,也有心给他个差使去忙一下,顺便再考验一下他的心,此时听到老十四自个儿跑来了,胤祚并没有太多的犹豫,点了下头道:“叫他进来罢。”

第三百八十一章北极熊的爪子

    舒心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日子一天天地过着,转眼就是远卓二年三月了,这段时日以来,忙是忙了些,可胤祚的心情却是很好——钱法折子的事儿到目前为止办得还算顺利,纸币、硬币的样品都出来,规模生产的设备也调试到位,尽管产量一时跟不上需要,不过胤祚原本就没打算立刻行纸币,只是传旨工部加紧备货;对各地私营钱庄的摸底排查也算顺利,虽然此项工作还没全部完成,但距离收尾也不会太久了;火器营的训练已经完成,虽不能跟胤祚所见识过的现代化军队相提并论,可在这个时代来说,已经是威力巨大的一支军队了,洗脑的效果也很好,至少胤祚自个儿是很满意的。

    一帮子兄弟的表现也令胤祚很是满意:老十四被胤祚打到天津设立新的航海学校,当上了校长,表现也算得上中规中矩,没啥子出格的言论和举止;老四忙着钱法的折子,“任劳任怨”地干得欢快;老八被老十三、老四两头夹击,还时不时被胤祚敲上一记,灰头土脸地难堪得很;至于老三则是早就被吓破了胆的,除了上朝之外,其他时间都泡在翰林院里忙着撰编《康熙辞典》。

    朝廷大事小事都有军机处在料理着,胤祚偶尔也能偷回闲,睡个懒觉或是微服出去瞎逛一下的,这等日子过得还真是爽气,不过正应了那句老话——天有不测风云,正当胤祚过得舒心的时候,西北再次传来的警讯,这一回不是准格尔部又来闹事了,而是准格尔部被人给痛打了,跑大清求援来了——北极熊的爪子伸过来了!说到俄罗斯这只北极熊就不得不说一个人和一份条约:

    彼得大帝。这个跟康熙老爷子同时代的伟大帝王。若是论功绩而言,应该要比康熙老爷子强上不少。正是因为有彼得大帝的存在才有了强大地俄罗斯地出现,是彼得大帝领着俄罗斯走上了西方化的道路,也正是彼得大帝的出现俄罗斯才走上了扩张的道路。1707年(康熙四十六年)俄罗斯在波尔塔瓦彻底击败了当时的军事强国瑞典,吞并包括爱沙尼亚、拉脱维亚和芬兰附近的一片重要领土,并开始在涅瓦河两岸兴建后来成为沙皇俄国都地圣彼得堡。至此,俄罗斯开始转型,走上了西方化的道路。

    《中俄尼布楚条约》,这个当初由索额图代表康熙老爷子与俄罗斯签订的条约是大清次与外国签订的一份和约,合约中次划明了双方之间的国界,按后世的眼光而论,此条约是在平等条件下签署的不平等条约,为此,中国失去了额尔古纳河到贝加尔湖的领土,但是却明确了黑龙江和乌苏里江流域包括库页岛在内的广大地区都是中国的领土。它遏止了俄国向东方地侵略扩张。就当时大清的形势而言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三藩之乱”刚定,葛尔丹蠢蠢欲动,大清既要防备葛尔丹,又要平定国内的反抗势力,顾此必然失彼,因此大清在那会儿也只能如此。但是在条约中还有一条密约,那就是双方共同遏制葛尔丹的扩张野心。

    《中俄尼布楚条约》签订之时,彼得大帝尚在幼年,其姐索菲亚当权。内部不稳,因此无力大规模地东侵。只好接受清政府的建议,而后,彼得大帝又一直忙于跟土耳其、瑞典作战,始终未再将眼光放在东方,两国间也算是和平共处了二十多年,直到彼得大帝击败了瑞典之后,突地对东方再次产生了兴趣,此时。葛尔丹早已身亡。策妄阿拉布坦在继承了葛尔丹的地盘的基础上歼灭了哈萨克国,将势力范围扩张到了俄罗斯的远东地区。在原时空的康熙五十四年、五十七年。彼得大帝曾两次派遣小规模地军队对准格儿部作战,不过都失败了,然而或许是胤祚的出现改变了历史地原本走向,这一回,彼得大帝派遣的不是几百人的小队伍,而是一支三千步兵,两千哥萨克骑兵的庞大队伍,在布伦托海一战击溃了策妄阿拉布坦的主力,大军一举向东挺进,策妄阿拉布坦无力抵抗,遂派遣使臣向大清纳贡称臣,并请求大清兵相救。

    准格儿部战败的消息传来,满京师里都是一片欢声,叫好声四起,宛若老毛子打准格儿部是帮了大清的忙一般,也就只有很少的几个清醒者才明白俄罗斯这头北极熊是比准格儿部更凶狠地禽兽,不过这等清醒人呼唤出兵帮助准格儿部地声音压根儿就弱得可怜,彻底淹没在一片为俄罗斯叫好的声音中了。

    他妈地,这都啥事儿啊,老毛子早不来晚不来,偏生咱正开心的时候来掺把沙子,真***晦气!胤祚有种吃了苍蝇般的恶心,无他,现如今胤祚的**刚坐稳了皇位,眼瞅着各项事务即将展开之际,突地闹出个彼得大帝来,还真是让胤祚恨得牙痒痒的,若是再过些时日,等八旗各营都换上了后装枪,胤祚还打算出击准格儿部的,可现如今倒好,原本的敌人自个儿跑来求援了,而胤祚的火器营还没来得及上场表演呢,换装更是没影的事儿,要胤祚拿那些扛着大刀长矛的“土著”军队去跟火器部队作战,胤祚才没那么傻呢,可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不打能成吗?

    胤祚是想打,可问题是该如何打,由谁去打,如何说服朝臣们,总得出师有名吧?这一系列的问题不解决好,这战就难打得很。接连数日,胤祚都在考虑这个问题,为此将《中俄尼布楚条约》可是翻了个透,总算让胤祚想到了一个很“土”的法子——外交照会。

    俄馆,顾名思义就是俄罗斯大使馆,在大清的京师里也只有俄罗斯才有使馆的存在,这玩意儿的诞生说起来也很有意思——康熙三十二年,俄国派使节赴北京觐见要求通商,由于其使节行三拜九叩礼。康熙皇帝非常高兴。特准俄国在北京建“俄馆”,每三年可以派200人商队入京逗留80天,其他国家不得享受此待遇。现任俄罗斯使节是个高大壮实的金中年,有个很响亮的中文名字叫金喜欢。

    金喜欢说起来也真地很讨人喜欢,一张胖圆脸上总是带着笑容,长年驻扎京师地金喜欢满口的京片子又脆又响。笑起来那音量简直跟头大熊在唱歌一般,行起跪拜礼来从来都是一丝不苟,说是三拜九磕头,那就绝对不会打了折扣,这不,刚见到胤祚的面呢,立马就趴到了地上,恭敬得如同哈巴狗一般,口中还没忘了请安词儿:“外臣金喜欢见过伟大的清朝皇帝陛下,小的给您请安了。”

    “嗯。起来罢,金喜欢,朕可不是第一次见到你了,唔,胖得不少了嘛,再胖下去,你可就成球了。”当初胤祚搞“福源记”的时候就曾跟这个金喜欢打过交待,不过那已经是多年前地事儿了,那时金喜欢还只是个青年人。消瘦得很,一晃十多年过去了。金喜欢早就福了。

    “皇帝陛下还记得外臣,这可是外臣的福气,呵呵,外臣这都是托了陛下的洪福,嘿,京师里水好,吃得好,外臣就是想不胖都难啊。”金喜欢嘻嘻哈哈地奉承着胤祚。态度好得很。

    “那就好。唔,金喜欢你几年没回国了?”胤祚貌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金喜欢愣了一下道:“外臣去年才刚回去过。还带来了我国皇帝给陛下的问候信,外臣可是交给了礼部了的,难道……”

    “哦,是这样啊。”胤祚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道:“金喜欢,尔身为俄国使臣,应该是懂规矩的,先皇曾派人跟贵国签订过《中俄尼布楚条约》,明确规定了贵我两国睦邻友好,双方不得再战,可有这事?”

    “有啊,我大俄罗斯一向跟贵国友好相处,互通有无,皇帝陛下的意思是……”金喜欢不太明白胤祚突然问起这话的意思,一张胖圆脸上全是疑问。

    咱的意思?嘿,咱的意思就是蒙你喽,还能有啥地?胤祚心中暗笑,可脸上却是严肃得很,沉着声道:“金喜欢,朕问你,你国彼得皇帝突然排出大军侵犯我大清的属国,究竟是何道理,莫非打算跟我大清开战?嗯?”“这个……”金喜欢傻了眼,愣愣地道:“皇帝陛下恕罪,外臣实在不知道陛下所说的究竟是何事?”

    “哦,你不知道?看来是朕错怪了你,唔,你国皇帝已经出兵五千攻打了我大清的属国准格尔,朕很是生气,今日叫你来,就是要你给朕一个说法,若不然……哼!”胤祚脸上的威胁之意渐渐浓厚起来。

    布伦托海的战事金喜欢确实不知情,但大清皇帝杀人不需要理由他却是清楚的,此时见胤祚脸色越来越黑,心不免有些虚了,站都站不住了,哆嗦着跪倒在地,高叫了起来道:“外臣确实不知道啊,皇帝陛下恕罪啊……”

    “够了。”胤祚冷冷地打断了金喜欢的哀求,黑着脸道:“朕叫你来不是要听你喊冤的,朕只想让你回国一躺,将朕地意思转告给你家皇帝,说朕很生气,让他即刻退军,否则朕便大军征剿了。”

    “皇帝陛下,外臣,外臣有一疑问……”金喜欢哭丧着脸,偷看了一下胤祚的脸色道:“皇帝陛下,准格尔部是贵我两国地共同敌人,即便是我国皇帝兵进剿,也算不得侵犯贵国吧?”

    “嘿嘿,你说的是老皇历了,策妄阿拉布坦已经归顺了我大清,算是我大清的一个属国,贵国的所为已经侵犯了我国的利益,朕身为大清的皇帝不能坐视不理,这样罢,念在贵我两国的传统友谊上,朕给你一个机会,朕派人送你即刻前往布伦托海,让贵国大军先停下来,等你回禀你家皇帝后,贵我两国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的,对吧?”胤祚突地笑了起来道,那笑容简直就像大灰狼哄骗小白兔一般可爱。

    金喜欢虽说是大使地身份,实际上是一个商人,对国策向来不算精通,在京师里其实也就是个商业代办地角色罢了,打仗对他来说可就是金钱上的巨大损失,再者,此时面对着地是大清的皇帝,也轮不到他说个不字,自然是头点得飞快,一迭声地说是。

    “朕这里给你准备好了国书,你就即刻上路好了,朕派人护送你去。朕乏了,你跪安罢。”胤祚很是平静地吩咐了一句,让金喜欢退了出去,自个儿却默默地坐在摇椅上沉思着。

    外交照会这玩艺儿其实并不怎么管用,国家间没有啥友谊之类的东西,只有拳头大的说话才响亮,金喜欢这一去估计能拖延上一段时间的,至于能拖延多长时间只怕还不好说,该打的仗照样还是的打,不过胤祚却不是很在意打仗,他要的是出兵的借口和宝贵的整编军队的时间——出兵的借口很简单,只要俄罗斯不停止进攻,就可以给它扣上一顶藐视大清的帽子,有了礼部搞出来的这一份大清历史上第一份外交照会,胤祚就能师出有名,也不怕说服不了那些朝臣们,至于该如何整编军队,那就看胤祚的表演了

第三百八十二陆军!陆军!

    远卓二年三月十八日,辰时正牌,东西鼓楼钟鼓齐鸣,**上号炮连响,早两日便已得到顺天府宪谕的京师百姓们早已挤满了从崇文门到永定门的街道两侧,号炮一响,人群顿时骚动了起来,满大街看热闹的百姓踮着脚、张大了眼,就等着天子的车架露面了——今儿个是远卓帝上位以来的第一次春猎,满京师的百姓都想看看天子的威风,闲谈时也能多个话题不是?

    号炮声中,五十四顶明黄华盖打头,接着是四顶曲柄明盖,而后又是两顶翠华紫芝盖,再来是二十四顶直柄九龙盖,随即是五色大髦在风中猎猎飘荡,啥子寿字扇、双黄龙扇、赤龙扇一溜烟地滚滚而出,一面面招展的龙旗中皇帝的金辇招摇而出,一干子衣着鲜明、盔甲鲜亮的大内带刀侍卫紧随左右,远卓帝长子弘历、次子弘扬皆骑高头大马跟在其后,再后面是随侍的文武百官,皇帝车驾过后紧接着的是一长溜望不到头的善扑营军士,手持各色武器,啥子卧瓜、立瓜、大刀、豹尾枪、弓矢之类的不一而足。皇帝车驾过处,围观百姓齐跪俯伏,呼万岁之声响彻云霄,大队人马迤逦而行,直往南苑猎场而去。

    南苑,元、明、清三代皇家苑囿,。位于北京市永定门外永定河冲积扇中部,是河湖广布、草木葱郁之地。元始建时称“下马飞放泊”,明永乐年间扩大。修以围垣,周长60公里。谓之“南海子”。周壁四门,内建衙署,设以海户,养育禽兽,种植果蔬。供皇帝和官僚贵族打猎享乐。清代继续经营,修建行宫庙宇,作为操兵练武之所,严禁平民进入。

    巳时三刻。浩浩荡荡的帝驾抵达南苑。并未留驻行宫,直奔猎场而去,早已等候了多时地丰台大营、西山健锐营之精选旗营及火器营将士分成三大块。列队恭候圣驾的到来,帝辇一到,众军皆跪,三呼万岁之声轰然而起,惊得猎场内野兽狂奔,飞禽乱鸣。

    “落轿,起帘。”随着司礼太监李德全一声呼喝,一起子小太监停下了帝辇。掀起了明黄色地轿帘。胤祚一哈腰走下了帝辇,面带微笑地虚抬了一下手道:“众卿平身!”一起子跪倒在地的大臣们连同三军将士同声谢恩而起。各安其位。胤祚接过身边一侍卫递过来的马缰绳,翻身上马,笑呵呵地纵马直上猎场外围的一个小山坡,一干子文武百官立刻蜂拥着跟了上去。须臾,各支部队的主官从各自阵列中纵马而出,飞骑直上山坡,滚鞍下马,跪倒在地,大声请示。

    “臣,丰台大营提督卓凡见过圣上,臣部已准备就绪,请皇上明示!”“臣,西山健锐营提督索隆阿参见圣上,臣部已准备妥当,请圣上示下!”

    “臣,火器营统领王长泰见过圣上,臣部已整装待,请皇上指示!”

    “臣,善扑营统领贺铁见过圣上,臣部已到位,随时可以进击,请皇上训示!”

    “好!”胤祚很是满意地看着这几位心腹武将,笑了一下道:“今儿个是朕次行猎,朕倒要看看诸军地真本事,唔,猎物多少倒还在其次,朕要看的是诸军的阵容,尔等且各回本部,为朕演练上一场好了。”

    “臣等尊旨。”四位主将大声应诺,各自磕了个头,翻身上马,向本部人马所在的位置冲了过去。

    最先出场地是丰台大营地部队,此次卓凡挑选的是骑营,但听一声号炮响起,数千骑兵摆开阵型冲了出去,先是缓缓而动,而后是快奔袭,数千匹战马卷起漫天的尘埃,马蹄阵阵,大地都随之振颤不已,杀声中,马如龙,人如虎,号令一下,乱箭齐,刀光闪烁,长枪如林,顷刻间在猎场上掀起一阵阵血雨,避之不及地走兽们纷纷毙命,刚飞起的飞禽也大多箭下无生。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丰台大营的骑营在猎场上打了一个来回,收拾好猎物,盘旋而归,紧接着出场的是西山健锐营的骑、步混合编队,但见旌旗挥动,先是一阵大炮轰鸣,炸得丛林里狼烟四起,接着千余骑兵缓缓前行,步兵踊跃跟进,待得行到半程,骑兵同时一声喊,千骑齐,快地形成一个锋矢阵,如同箭头般的三角骑兵阵度奇快,眨眼间冲过了一个不大的小山包,紧随其后地步兵呐喊着手持大刀长矛踊上前去,号令声中,大刀狂劈,长枪攒刺,行动统一,滚滚烟尘间冲过了小山包。

    “好!”熟知兵法地胤祚一眼就看出西山健锐营演练的是攻坚战,先是骑兵以锋矢阵突破敌军地阵列,而后是步兵紧随着骑兵打开的突破口蜂拥上前,穿透敌营,其中骑、步配合极为到位——骑兵起冲击的地方正好是弓箭的射程之外一点,此时马正好调整到位,随着骑兵的冲击,敌人最多只能来得及射一次弓箭而已。

    索隆阿是胤祚的心腹之一,当初能控制住西山健锐营,索隆阿居功甚伟,此人是正白旗人,正儿八经的上三旗子弟,他的表现得到了胤祚的称赞,那帮子八旗权贵们自然觉得脸上有光,顿时附和着也大声叫起好来,鄂山纵马到胤祚的身边,一躬身道:“圣上英明,我大清有如此雄兵何愁天下不平,奴才不敢不向皇上道贺。”

    嘿,这老儿道贺是假,提醒咱别忘了弓马传家之道是真,还真***是个老顽固!胤祚本就是个聪明人,哪会听不出鄂山话中未尽之意,不过却也懒得点破,呵呵一笑道:“嗯,这话不假。八旗训练有素皆是尔等之功,朕甚嘉许之。该是到善扑营出场了罢。众爱卿且随朕为善扑营将士鼓鼓劲。”

    善扑营素来就是皇帝的亲卫营,一向是跟随在皇帝身边,论个人战斗力那绝对是诸军之,可真要是打起野战来却是不行地,一个善扑营的士兵对付三、五个普通士兵一点问题都没有。若是各军百余人之间地战斗,善扑营绝对能笑到最后,可一旦到了营与营的交手之时,善扑营绝对是败多胜少。真要跟其他营比起战阵之功的话。善扑营也只有出乖露丑的份儿。

    贺铁身为善扑营统领自然是深知自己那些手下的能力地,当然不会去玩冲锋陷阵之类的把戏,但见贺铁一声令下。两千余善扑营军士分成数列而出,每二百人为一队,或是骑马或是步行,大军行动间倒也井然有序,一声号角响起,十余队善扑营军士如同穿花蝴蝶般游走了起来,不过片刻便组成了一个“万”字,号角一变再变。队列转换间又接连组成了疆”等字儿,连在一起就是“万寿无疆”。

    嘿。贺铁这小子精啊,明知道善扑营比不得野战部队,玩起了此等把戏,虽说有些子取巧,可也算是扬长避短了罢,着实难为这小子了。胤祚哈哈一笑,率先鼓起掌来,以示鼓励,那帮子朝臣们眼见圣上开心,自然也都可着劲地鼓掌叫好,一时间掌声雷动,欢呼声四起,善扑营得到的叫好声反倒比前两支表现出色的军队还多,乐得贺铁那张刀疤脸都笑得有些子歪了。

    善扑营军士退场之后,该是轮到火器营亮相了。大清军队系列中火炮营不少见,鸟铳也有,可整营士兵全部由火枪兵组成地却是不多,大家伙心里头都有些子期盼地,不过有些人是期盼火器营能笑傲诸军,可不少人却是希望火器营出乖露丑,最好是乱成一团麻,给胤祚这个新君脸上抹点黑。

    王长泰能成为暗箭的第一箭头,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不光是一身地好武艺,头脑也好用得很,对于胤祚交于他的《火器训练大纲》可是背得滚瓜烂熟,但凡有不懂之处便进宫问个明白,他自个儿也整理出了一套的带兵法子和武器使用要领,在练兵之余也没忘了胤祚交待的洗脑任务,所有基层军官全部都由暗箭人员担任,愣是将这支千余人的小部队带成了一支胤祚最嫡系的军队。此时眼见胤祚所在的山坡上令旗挥动,便知自个儿表现的时机来了,王长泰深吸了一口气,挥了一下手道:“立靶!”数百名士兵放下手中地枪械,拾起地上早已准备好地厚木板冲了出去,在二百丈之外的一个小山包上忙碌了起来,须臾,一个厚木板组成地一丈多高,两百余丈长的木制城墙便搭了起来。

    正当朝臣们都大惑不解,搞不明白火器营在搞什么妖蛾子的时候,但听一声鼓响,排列在火器营前方的二十余门大炮轰鸣了起来,在山包上炸成一片,将木制城墙轰得七零八落,随即,一阵鼓点响起,千余名火器营士兵排成十个方阵,每个方阵三排,每排40人,各方阵间只有丈余的间隔,每个方阵的左右两头各有一个鼓手,击打着挂在胸前的小鼓,随着激烈的鼓声响起,所有的方阵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前走去。

    到了离木制城墙约五、六十丈处,走在方阵最右边的王长泰一挥手中的军刀,鼓点再变,各方阵的第一排士兵举起手中的枪,瞄准、射击,随后退到最后一排进行弹药装填,第二排的士兵上前射击,接着一样是退到最后,由第三排上前,如此转换个不停,只听枪声阵阵如炒豆般响个不停,硝烟缭绕中弹幕如雨,木制的城墙转瞬间被射成了筛子,随着步兵射击的同时,后面的炮兵也不停地开着火,整个猎场内枪炮声大作,直震云霄,那帮子从没见识过火器营威力的朝臣们脸都吓得有些变色了。

    6军!这才是咱想要的6军,有此等6军在手,天下虽大,随处可去!胤祚对火器营的表演甚为满意,双目炯炯地看着兀自还在不停地射击的火器营,心中不免有些子自得起来,回过身来,看着那帮子早就看傻了的八旗权贵们,笑呵呵地说道:“鄂山,尔等以为此火器营如何?”

    鄂山人虽老,可眼睛却没花,早就将那山包上木墙的破损情况都收在眼底了,此时见胤祚问,心中不免有些子虚,陪着笑道:“圣上,奴才见着枪炮打得猛,心里头高兴啊,能有如此神兵相助,我大清天下必然安之若泰,奴才向皇上道贺了。”

    “哈哈哈……”胤祚畅快地大笑了起来,待得火器营停止了射击,回归原位之后,胤祚一摆手道:“诸位爱卿都跟朕来罢,去山包上检验一下战果。”话音一落,胤祚一马当先地冲下了山包,向远处奔去,一帮子大内侍卫蜂拥着跟了上去,朝臣们这才回过神来,也急忙纵马而下,跟在大内侍卫们的后面。

    “诸位爱卿好好看看,什么叫军队,这才叫军队,朕所要的军队就是此等强军。”胤祚扫视了一下朝臣们,手指着那面早已破损得不成样子的木墙上那累累的弹孔,满脸兴奋地说道。

    震撼,绝对的震撼!一帮子朝臣们望着那面木墙的残骸,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一帮子守旧的朝臣们虽听着胤祚的话儿觉得不舒服,可也找不出反对的理由,只能都跪倒在地,高呼道:“皇上圣明!”

第三百八十三章谍报的价值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是很美的,尤其是春夏之交时更是如此,绿油油的草缀上各色的鲜花将整个大草原变成了一块绚丽的大地毯,毯子上还错落着大大小小的海子,若是能在暖暖的阳光下流淌在海子边,听听牧羊姑娘的高歌是件令人惬意的事儿,倘若再能来上一壶葡萄酒就着手抓羊肉的美味,那更是要让人陶醉在天地间的美景之中。是的,这一切都很美,假若不是海子边那一砣砣的狗屎包的话,草原原本就是美得令人心醉,至少在阿达看来就是如此。

    阿达是个牧民,当然他也是个战士,是个无畏的战士,身为狼神的后代,他不怕死,他的兄弟们也不怕死,只要是打战,他们就不会想到后退,除非是长老们吹响了撤退的号角。但是,尽管他们人数众多,尽管他们不怕流血牺牲,可他们还是败了,败得无比的彻底,败得极其的难看,就败在海子边那堆狗屎包里的老毛子们手上。

    望着天边的朝霞,阿达又想起了那一日的战斗,阿达的眼不由地又闭了起来,那万马冲刺的场景是多么的壮观,可结果呢,没等冲到敌人面前,突如其来的“炒豆声”中,勇士们倒下了,永远地倒下了,血在横流,马在嘶鸣,垂死的嚎叫充斥在天地间。败了,就这么败了,万余骑兵不过一次冲锋就溃散了。阿达想起了那些倒下的兄弟们,心里头满是悲伤,恨不得仰天大吼一声,好消去心头的郁闷。

    “阿达兄弟,离布伦托海还有多远?今日能到吗?”正当阿达沉浸在回忆中时,一个温和地声音响了起来,一口流利的蒙语,令人听着就觉得舒服。

    “柳岩大人,快到了。太阳走到正中时就能到。”阿达很是客气又略带一丝敬畏地答道。

    柳岩是一个身材壮实的汉子,面色黝黑,一看就是个饱经风霜的人物,像是大草原上的彪悍战士,但他却是大清皇帝派来的使节,专门护送俄国使节跟那群凶恶老毛子交涉的大官儿,阿达部落里的长老见了柳岩都得下跪,阿达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向导,自然是不敢怠慢这位柳岩大人地。

    “哦,那就好。有劳阿达兄弟了,到了地儿,本官会给你足够娶媳妇的报酬的。”柳岩很是客气地说了一声,也不再理会阿达,径自纵马回到队列中,对一个身穿皮袄子的老毛子道:“金使节,今日就要到贵军营地了,我等还是走快一些罢,若是误会再加深,对贵、我两国都不好。”

    “那是。那是。”金喜欢有气无力地答了一声,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可怜的金喜欢自打被胤祚赶着送出了京,一路换马而行,接连十几天的长途跋涉早将他原本就不再耐劳的身体给拖垮了,原本圆润的脸此刻早已消了下去,露出了两块高高地颧骨。这一路上若不是柳岩逼迫得紧。金喜欢早就想干脆躺倒不干了,可惜他不敢,面对着柳岩那张黑脸,金喜欢怎么也不敢说出个“不”字来。

    “布伦托”,突厥语意为“灌木丛生”,维语称噶勒扎尔巴什湖,又称布伦托海、大海子,是乌伦古河的归宿地。是准格尔盆地里第二大地湖泊。它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福海”,是准格尔传说中神仙居住的地方。美丽是当然的事儿,一大片蔚蓝的水泊点缀在草原上,天上的白云倒影在其中,真能令人无法分辨哪是天,哪是海子的。

    阿达身为牧民,来过布伦托海子多次了,对这一带熟悉得很,尽管在茫茫的大草原上他也不会迷路,这也是长老们派他来当向导的原因之一。远远地望见一座光秃秃的小山包,阿达座下地战马突地很是响亮地打了个响鼻,四蹄刨着地,一副激动的样子。阿达叹了口气,勒住了马缰,回头看着柳岩道:“柳岩大人,前面不远就是布伦托海了,那座石头山脚下就是。”

    “哦?”柳岩将手举到额前,遮挡了下阳光,往那座小山上看了看,接着从腰间拿出一个小布袋,叮当作响地扔到了阿达的怀中,笑了一下道:“辛苦阿达兄弟了,这里头有些银子,你收好了,回去娶门婆娘去。”话音一落,也不再理会阿达,面向众人道:“前面就是布伦托海了,都给本官拿出点精神来,别丢了我大清的脸面。走!”

    阿达手捏着那只钱袋,也没去数,愣愣地看着大清众人即将扬鞭加,突地问了一句:“柳岩大人,我们还能见面吗?”

    “也许吧。”柳岩黝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地道:“小伙子快回去吧,若是本官不死的话,我们还会见面地。”话音一落,大清众人挟裹着金喜欢扬鞭纵马,绝尘而去。

    大清众人刚到了那座小石山下,“乒”地一声枪响了起来,子弹打在马队地前方,掀起了一大团的泥土。

    “别开枪,别开枪,我是驻大清使节阿列达赫廖夫斯基,,快去通报。这些人是大清使节,我们要见你们的将军。”金喜欢一听抢响顿时吓得扯着嗓子用俄语大叫了起来。

    四、五个头戴高帽的俄国士兵从石头山上冒了出来,端着枪看了好一阵子,又低声商量了一番,有个小头目模样的俄兵高声道:“你们等着,我们会去通报谢廖夫将军的,将军见不见你们,我可管不着。”

    “好吧,好吧,就请你们快一点,耽误了皇帝陛下的大事,到时候有你们好看的,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金喜欢一副气势汹汹地样子道。

    尼古拉斯谢廖夫,俄国远东地区指挥官。中将军衔,参加过对土耳其及对瑞典之战,算是个好战分子,身材高大魁梧,接近两米地身高加上壮实的身材,简直就像一只大笨熊一般。此时谢廖夫俯瞰着面对着站在自个儿面前地金喜欢,脸上带着鄙夷的神色,简单地问候了一句:“向皇帝陛下的使节执意,赫廖夫斯基阁下。你来我军营可有何要事,有何需要本人效劳的?”

    金喜欢被谢廖夫脸上的神色激怒了,一挺胸膛道:“本人是皇帝陛下的特使,理应受到尊重,本人带领大清使节将前往莫斯科递交国书,在皇帝陛下裁决之前,将军不得再向前挺进,否则一切后果由将军自负。”

    “嗯哼。”谢廖夫不屑地哼了一下,耸了耸肩膀,压根儿就没理会金喜欢的威胁。

    “谢廖夫将军。在下是大清皇帝陛下地特使,我奉大清陛下之命,特来与贵军交涉,并将陪同赫廖夫斯基阁下前往莫斯科递交国书。”一直沉默不语的柳岩突地开口道,那一口流利的俄语顿时听得谢廖夫直犯晕,愣了好一会儿才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到帐篷里谈谈好了。”

    “哦,不,不,不。我的军队绝对不会停止前进,除非是接到我国皇帝本人的亲笔命令。”一听完柳岩转达的大清皇帝的建议,谢廖夫的大脑袋立刻摇了起来,满口的拒绝。

    “谢廖夫将军,你这么做就是对我大清宣战,只怕贵国皇帝不会同意将军的举动吧?”柳岩黑着脸道。

    “这个……”谢廖夫有些犹豫地眯了下眼。不作声地盯着柳岩看。两只眼中地凶光一闪一闪地直往外冒。

    “谢廖夫将军,本人要你尽快派兵护送本人回国觐见皇帝陛下,该怎么办就由皇帝陛下决定好了。”金喜欢很是不喜欢谢廖夫傲慢的态度,高声地叫嚷了起来。

    “嗯哼,这个没问题,赫廖夫斯基阁下可以现在就动身,本将军会派人护送你回国的。至于大清使节嘛,本将军没有接到相关的命令。只要离开本将军的军营。本将军无法保证您的安全,就请你们在本将军的营地里好好先呆着好了。等我国皇帝下了令,该如何再说了。”谢廖夫语气生硬地说了一句,也不理会柳岩与金喜欢的抗议,叫了卫兵进来,派人将金喜欢强行送出了军营,却扣留了柳岩一行。

    草原上的汉子生活都很简单,只要有了钱,娶媳妇自然就该尽快地摆上日程来,阿达送了回大清使节,便了财,消息很快就在部落里传开了,没几天的工夫,上门来提亲地人将他帐篷外的草都给踏平了,阿达的父母可是高兴坏了,忙着挑媳妇呢,阿达自个儿自然也是很高兴,不过心里头却总觉得有些失落,总想起柳岩那张黝黑的脸和温和的笑语,似乎有种预感,自己还会跟对方有所联系的,至于为什么,阿达自个儿也说不清楚。

    事情总是那么邪乎地,一闪已是大半个月了,再过几天阿达就要跟林塔部落地女子成亲了,得赶着给对方送彩礼去,正当阿达领着一群部落里的小兄弟赶着羊群到林塔部落去的路上,突然瞅见远处一骑快马冲了过来,度很快,不过片刻工夫便来到了近前,马背上的骑士身子伏得很低,也没见他减,直直地往羊群里冲,惊吓得羊群四下乱跑。

    “这混蛋是喝多了吧?”阿达气怒之下,纵马冲了过去,一伸手拉住了奔马的笼头,刚想开口训斥一番,突见马背上的骑士松开了手,滚落了马下,胸口上是一大片的血迹。

    “是你?”阿达认出了骑士,此人正是大清使节柳岩的一名手下,当初阿达当向导地时候还跟此人聊过几次天地。

    “王顺兄弟,你怎么啦?柳岩大人呢?”阿达翻身下马,将马鞍上的水袋子解了下来,拧开绳结,将水袋子凑到了王顺地嘴边,喂了几口水,见王顺睁开了眼,立刻有些焦急地问道。

    “是,是阿达兄弟啊,柳、柳大人被、被扣、扣押起来了。我、我是送、送情报出来的,阿达兄弟,帮我,帮我交给圣上,立刻,立刻。”王顺断断续续地说道,眼神都有些涣散了,吃力地从怀中取出一张沾满了血的白娟子,放到了阿达地手中。

    “王顺兄弟。我,我没见过皇帝啊。”阿达握着那张染血的白娟,心慌意乱得简直要哭出来了。

    “京、京城,狮子口胡、胡同,找,找孙、孙大人,给,给你腰牌。”王顺摸索着从腰间取下一个小铁牌,交到了阿达的手中,身体一阵猛颤。双眼圆瞪,人已然没了气息。

    “王顺兄弟,王顺兄弟,我没去过京师啊,唉!”阿达叹了口气,伸手一抹王顺的眼皮,起了身,看着围在周围的那帮子小兄弟,咬了咬牙道:“我们草原汉子重承诺,我阿达既然接受了委托。就得去办,请兄弟们帮着把王顺兄弟的尸骨收拾好,再帮我去跟林塔部落的人说个明白,我先走了。”

    “阿达哥,你又不知道京师在哪,怎么去啊。还是回去先问过长老好了。”一个小后生怯生生地说了一句。

    “不怕。路在嘴上,我走了。”阿达毫不犹豫地翻身上马,向远处飞奔而去,只留下一群傻了眼的草原小家伙们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远卓二年四月初二,畅春园,烟波致爽阁内,胤祚双手略有些颤抖地拿着那张沾满了乌黑的血迹地白娟,细细地看着。脸色虽沉稳。可内心却是波澜起伏,尽管胤祚见惯了杀戮。也经历过无数的大风浪,可面对着“鸿鹄”子弟拼死送出来的情报,胤祚还是忍不住有种落泪的冲动,良久之后,才平静了下来,默默地看着跪倒在自个儿面前,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的阿达,用蒙语说道:“阿达,朕要谢谢你,你送来的情报帮了朕一个大忙啊,朕要好好赏你,说罢,你要什么?”

    阿达伏在地上,兀自不敢抬头,只是低着声道:“我,我只想娶个媳妇。”

    娶媳妇?胤祚顿时被逗得眼泪都笑了出来,好一阵子才回过气来,笑着道:“这个愿望好办,回头朕一准帮你说门好亲事,嗯,朕听说你送这份情报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就只要一门媳妇?”

    “皇上,我没做什么啊,我就是拿着腰牌到西宁问个路,然后就被人带到了军营,还见到了个大官,他送了我一把刀,还派人赴送我进京师,就这么简单,我又没出多少的力气。”阿达抬起了头,很是憨厚地说道。

    “哦?朕可是听说,你一路上跟人比试骑术,把一帮子军官给折腾得够呛,可有这事?”胤祚很是欣赏地看着阿达问道。

    “皇上,那是他们不行,有那么好的马还不会骑,傻气。”阿达很有些子不屑地说道。

    “哈哈哈……”胤祚被阿达的耿直逗得直笑,险些连气都喘不过来了,侍立在一帮地大、小太监们也憋不住都笑了起来,笑得阿达脸都红了,低着声道:“本来就是嘛,那么好的马,都叫他们给糟蹋了,怪可惜的。”

    “罢了,罢了,朕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嗯,这样好了,朕的军队里需要一个马术教官,你就给朕当官去好了。”胤祚笑着说道。

    “皇上,我不会当官啊,还有我当了官,我家里人怎么办?他们还等着我回去娶媳妇呢。”阿达有些着急地说道。

    “不碍事,朕让人将你的家人都接来就是了。李德全,传朕旨意,让军机大臣都到这儿来,朕有事要议,嗯,顺便将这个小家伙送到王长泰那儿,就说朕吩咐的,让他补上个骑术教官,就先挂个千总的衔儿好了。”胤祚笑着下了旨。

    “是,皇上。”李德全应了一声诺,看着阿达道:“还不谢恩?”

    “谢皇上大恩,谢谢,多谢。”阿达胡乱地磕着头,嘴中乱谢一气,一点规矩都没有,顿时再次逗得胤祚笑弯了腰,好不容易忍住了笑,挥了下手道:“去罢,去罢,朕今儿个可是笑够了,再笑下去就有些受不了了。”

    “是,那我走了啊。”退到了门口的阿达,突地又冒出了句傻话,这一回胤祚可是真的受不了了,抚着额头,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第三百八十四章定策

    战争有关,但凡最先进的科技往往最先被运用到军事领域中,可以很客观地说:战争是科技进步的推动力,很难想象一个关起门来当皇帝的国家能在科技上有长足的进步,这一点已经为历史所证明了的,原本也无甚说头。敌人或者说假想的敌人往往能刺激一个民族的向心力和凝聚力,击败敌人是刺激整个民族向前迈进的原动力,也是科技展的原动力,就这一点来说,胤祚需要一个外部的敌人——俄国,这只还算不得太强大的北极熊就是个很好的目标。

    彼得大帝是个怎样的人物胤祚其实并不算太了解,也只是前世那会儿从网络上看过一些资料,知道此人向来脾气暴躁,行事百无禁忌,甚至有些刚愎自用,但个性极为坚强,从不服输,这一点从彼得大帝与瑞典、土耳其之间长达十余年的战争就能看得出来。胤祚并不指望自己送出的那份外交照会能令彼得大帝停下东征的脚步,实际上,这份照会的出反倒会进一步刺激彼得大帝东征的决心。

    俗话说得好:观其仆知其主,从俄军前线总指挥谢廖夫的身上就能看得出一丝彼得大帝的影子来——谢廖夫之所以扣押了大清使节而让金喜欢回国递交国书,其实并不是一种蛮横无礼的骄横,这样做的目的是要防止大清使节将俄军的实际情况送回去的同时,让金喜欢回国去向彼得大帝讲清楚大清的真正实力,毕竟金喜欢在大清呆了十余年,最了解大清地现实状况不是吗?在谢廖夫的眼中看来大清不过是只纸老虎罢了,空有众多的军队。其实就是些扛着大刀长矛的土著而已,根本不值得一提。若是彼得大帝了解到大清的“真实情况”,他又会作出何种决定呢?很显然,增兵进击,索性将大清一道击败。从大清身上剜下一大块肉甚或将大清变成俄罗斯地盘中餐就是彼得大帝的最可能决定。

    这场战争显然是已经不可避免的了,可该怎么打,打到何种程度却很有讲究。现如今俄罗斯军队的战斗力胤祚只能从“鸿鹄”拼死送出来的情报里了解个大概,离知彼还远着呢,可准格尔部骑兵的实力胤祚却是心中有数的,凭心而论,准格尔部的骑兵战力并不在八旗骑营之下,甚至可能还略胜上一筹。在冷兵器时代里绝对算得上强军。可就是这么支强军以一万五千余骑兵攻击五千俄罗斯兵却只起了一次冲锋就彻底崩溃了,以死伤五千余众地代价仅仅击杀了百多名俄罗斯兵,此等败战不可谓不惨烈。

    准格尔骑兵之所以会败得如此之惨,除了俄军火器犀利之外,更主要地是准格尔骑兵的战略战术不对头——根本就没有挥出骑兵的机动优势,以常规会战的方式去冲击俄军强大的火力封锁线,不败才怪。胤祚自忖若是由他来指挥准格尔骑兵作战的话,全歼俄军或许办不到。但要击退俄军却也不是没有可能,只需小心设伏。充分挥骑兵的冲击力来攻击行进中的俄罗斯军队,令其无法形成火力封锁线,如此一来,扬长避短,大胜可期。当然,胤祚现如今也只能是想象一下罢了——根据“鸿鹄”送回来地消息,俄军已经开始在布伦托海构筑城堡了,以大刀长矛为主的骑兵要攻击火力强大地固设堡垒。除了碰个头破血流之外。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的斩获,这一点从康熙二十五年的雅克萨一战就能看出端倪来:清军五千人马围攻仅有六、七百俄军驻守的雅克萨城堡。竟然久攻不下反倒自身伤亡惨重。

    火器时代已经取代了冷兵器时代,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能对付火器部队的也只有火器部队,尽管大清目前号称有百万军队,实际上能拿得出手的除了些骑兵外,只有胤祚手中那支人数少得可怜的火器营,如此一来火器营地扩编就迫在眉睫了。人,有地是,先不提大清在册的八千万人口里适和当兵地人口少说也有上千万,就算光是闲散的八旗子弟要组建十来万的军队也只是小菜一碟,还不算各地现有的军人;枪、弹的生产也问题不大,自打胤祚上台伊始,天津枪炮局就已经开足了马力在生产,前后还扩建了几次,现有的库存枪、弹组建一支万把人的军队轻而易举;军队的改编则有些头痛,不过也算不得太难,只要摆平了一干子朝臣,在火器营的基础上进行扩编,搞出支万余人的火器部队来也容易的很,当然前提条件是时间充裕。

    时间,是的,时间是关键之所在,老毛子能会不会给胤祚留出足够的时间谁也说不准。照“鸿鹄”送回来的情况看,俄军已经驻扎了下来,照理来说没等到彼得大帝的命令之前,应该不会再次前进,当然这只是胤祚的猜测而已,若真是如此,从布伦托海到莫斯科就算是彻夜赶路的话,金喜欢也得花上两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回到莫斯科,加上汇报的时间和彼得大帝下决心的时间,算起来少说也得两个半月,若是彼得大帝不打算增兵的话,前线俄军最快也得到九月初才能得到彼得大帝的命令,若是增兵的话,加上行军所需要的时间,冬天就到了,俄军未必会冒着酷寒展开攻击,如此一来,这场战或许能拖到明年开春也说不定。但是不管俄罗斯增不增兵,留给胤祚的时间都不多了——大军出征又不是儿戏,即便是明年春天开战,大军也得赶在年内调动到位,如此一来,留给胤祚训练新军的时间就少得可怜了,如何尽可能地扩大火器部队的数量,在保证战斗力的同时还得保证军队的忠心就是个大问题。

    仗是一定要打的,还必须打胜,谁来领军就成了关键,说实话。胤祚根本不放心别人领军出征——这是一场事关国运的战争,胤祚输不起,输了得话,不但是输掉了一大片国土地问题,更可能的是一帮子兄弟乘势而起。将胤祚推下皇帝的宝座。王长泰等人虽已经训练了一年多,可毕竟都是些没经历过近代战争洗礼的菜鸟军人,虽说胤祚自个儿也只是理论上的专家,但毕竟懂得多些,看得远一些,由胤祚自个儿亲征倒也算是最合适地人选,可问题是胤祚如今刚登上帝位,**虽是坐稳了些。但一帮子兄弟并未服气。天晓得胤祚出征之后,京里头会闹出啥妖蛾子来。

    亲征难,不亲征也难。棘手,事情棘手得很!趁着一干子军机大臣还没到来之前,胤祚自个儿将整件事情想了个透彻,心中颇有些忐忑,可不管怎么难都得往前走不是吗?该做的准备自然是少不得要先着手的。

    “臣等叩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马齐、张廷玉等一干子军机大臣的到来将胤祚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

    “免了。诸位爱卿都起来罢,朕今儿个叫尔等来,是有件事要通告诸位臣工。”胤祚摆了下手,示意众大臣不必多礼,顿了一下道:“朕派去跟俄罗斯国交涉的使节被扣押了,朕这里有份使臣们拼死送回来的情报,朕想听听诸位臣工的意见。”

    一干子军机大臣一听使节被扣,登时就傻了眼——这起子军机大臣向来就以为大清是天朝上国。派使节出使是给其他蛮夷之国面子。这使节被扣的事儿还真令众军机大臣有些惊疑不定地。

    “圣上,这会不会是误会?”施世伦是新进地上书房大臣。性子并不如其他大臣般沉稳,见大家伙都不作声,他先开口问了起来。

    “误会?哼,朕倒希望是误会。”胤祚冷哼了一下,从龙桌上拿起那张沾满了乌黑血迹的白绢道:“厉河,你跟了朕多年了,这绢子上的暗语你都懂,就由你来念给大家伙听听好了。”

    林轩毅自打中了探花,旋即就被胤祚召入了军机处,只是原本谈笑自若的性子却不见了,反倒是极为的小心谨慎,比起慎言慎行的张廷玉还要沉默寡言,这一点令胤祚很是失望,不过却也能理解他的心情——林轩毅这是怕出了差错,让人揪了小辫子,成了别人攻击胤祚的靶子。此时听到胤祚话,林轩毅赶忙疾走几步,躬着身子双手接过了胤祚手中地白娟,扫了一眼,开口读道:“臣,大清使节柳岩遥叩圣上,臣自领圣命出使,不敢懈怠,已于远卓二年三月十三日抵达布伦托海,面谕俄罗斯军指挥官谢廖夫将军,责令其退兵休战,然该国无礼扣押我大清使节团……现已查明该部有火炮四十门,十寸口径,射程大体为两百三十丈,步兵三千,手持火绳枪,弹药充足,骑兵三千,除配有马刀一把之外,尚有手铳一把……”随着林轩毅滔滔不绝地读着白绢上的内容,一干子军机大臣脸上地乌云渐渐地浓了起来,只是都静静地听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马齐,朕没记错的话,当年雅克萨之战时,你就已经入朝为官了罢,对老毛子犯我边疆的事儿该是不陌生的吧?”大家伙都不说话,胤祚就开始点名了。

    “回皇上的话,臣是康熙二十四年当的顺天府尹,臣还记得当初先皇大军五千进剿雅克萨,久战不能全功。”马齐是老资格的大臣了,在场的军机大臣中只有李光地比他地资格老,记忆力也好,一口气将当年地事儿都说了出来。

    “嗯,不错,朕还知道当初雅克萨城堡内只有六百余老毛子,嘿嘿,伍千大军围攻了四个多月也没拿下,朕没说错吧?”胤祚冷笑了一下道。

    马齐瞅了眼胤祚的脸色,顿了一下道:“皇上圣明,此皆实情也。”

    “没错就好。”胤祚点了点头道:“现如今老毛子又来了,伍千人马在布伦托海击败了准格尔一万五地骑军,杀伤伍千余众,自身仅仅伤亡百余人,这回还在布伦托海造了座城堡,嘿,朕的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声如雷。诸臣工以为如何啊?”

    如何?胤祚自个儿的意思说得如此明显了,大家伙还能如何?不就是一个战字吗?一干子大臣就算是不想战也没胆子直接说个不字。张廷玉沉吟了一下道:“启禀圣上,臣以为战虽不可免,可该如何战却得预先策划好才是,去年我大清歉收。虽开仓放粮稳住了民心,可如今方是青黄不接之际,即便要战也不可得,不如徐徐图之为好。”

    徐徐图之?嘿,咱倒是想啊,就怕彼得那小子不同意来着。胤祚点了下头道:“衡臣之言是谋国之语,朕不会即刻兵的,朕还没自大到要拿大刀长矛跟俄军硬拼的地步。唔。诸位爱卿都跟朕一道去春猎过,该知道火器营的威力了罢,朕也不想多说这些,朕打算将火器营扩编成万人大军,以备战时之需,诸臣工以为如何?”

    “臣以为可行。”马齐早就知道胤祚主意已定,叫大家伙来不过是走个形式,顺便让大家伙去说服那帮子朝臣罢了。也不想在这件事上跟胤祚生冲突,眼珠子一转。率先答道。

    “臣等附议。”一干子军机大臣算起来都是胤祚地心腹,见席军机大臣马齐都没反对,他们也只能随声附和了。

    “嗯,那就好,施爱卿管着户部,粮草调拨的事就由你管着好了;衡臣,朕给你道旨意,你督促工部加紧火器制造。嗯。钱法的事暂时先停了罢,等这一仗过后再说罢了;维饶(李振裕的字)。传朕旨意,礼部即刻安排英雄碑的落成典礼,清明时朕要亲自祭奠阵亡将士;马齐,兵部、吏部地事儿你多操些心,但凡火器营上报之调函即刻批复,不得拖延。厉河、方先生留下,诸臣工都先各自忙去罢。”胤祚飞快地下达了一连串的旨意,诸臣工各自领命退了出去。

    “厉河,朕说过多次了,在朕面前用不着如此小心,朕要用你就不怕别人说叨。”胤祚看了眼躬身站在一旁的林轩毅,皱了下眉头道。

    “是,皇上。”林轩毅恭敬地回答了一句。

    唉,没劲!老林真是越混越回去了!胤祚心中颇有些子不满,可也不好多责怪林轩毅,只好转了话题道:“方先生,厉河,朕留你们下来是要告诉尔等一件事——朕此次打算亲征,嗯,预计明年开春便会起兵,这一仗不好打倒是其次,朕有战而胜之的信心,只是,朕对京里头有些不放心,该如何处置,请二位明言好了,朕听着呢。”

    林轩毅跟从胤祚多年,早知道胤祚的个性,他既然决定亲征,那就已成了定局,林轩毅倒也不会在这上头多说些什么,而方灵皋则不同,他跟从胤祚时间并不长,但对朝局的把握却极强,一听胤祚这话,立时劝谏道:“圣上,刀兵凶险,某不敢赞成圣上亲征之举,再者,京师里也离不开圣上坐镇。”

    “朕知道,不过此仗关系重大,朕不容有失,京中?嘿,朕一出征,朕的那帮好兄弟就该活起来了罢,朕倒想趁此机会将他们都拿下了,也省得日后多事,该怎么做,尔等拿出个准主意来好了,朕可不想当初索额图那一幕再次上演。”胤祚咬着牙说道。

    当初索额图在京中起兵谋逆,导致康熙老爷子第三次亲征葛尔丹半途而废,虽说逼得葛尔丹自尽了,可到了底儿却没能将准格尔部扫平,以致留下策妄阿拉布坦这么个大患,终究算不得全功。这一点方、林二人心中都是有数的,此时听胤祚将此事提了出来,那话里地意思是打算故意露出个空子给那帮爷们钻,乘机来个一网打尽,心中都不免有些揣揣。兹体事大,方、林二人都不敢随便进言,各自埋头苦思着,一时间烟波致爽阁内气氛陡然间有些子压抑起来。

    “罢了,此事倒也不急于一时,尔等先将此事埋在心中,若有所得,过后再议好了,朕有些子乏了,尔等先都下去罢。”眼瞅着两位谋士久久不一言,胤祚也知道此事着实不易,也不再多为难二人,淡淡地说了一句,心里头盘算着找个时间让邬思道也参进来,再好生议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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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龙夺嫡介绍:
穿越了,竟然是清穿,变成谁不好,居然成了六阿哥胤祚。夺嫡?太凶险!当皇帝?太辛苦!咱好不容易穿越一回也就混个太平王爷当当得了。只不过世事难料,太平王爷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要有钱,还得有权,这权和钱多了,王爷也就当不成了,那就……混个皇帝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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