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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凤鸣岐山     十龙夺嫡txt下载     十龙夺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章诱敌深入(下)

    骑兵与步兵的对抗是一个很古老的话题,在近代火器明之前,骑兵打步兵往往如同砍瓜切菜般容易,但是在近代火器大规模运用到战争中时,形势就已然生了变化,一支冷兵器为主的骑兵要想突破排好了阵型的火枪兵阵列不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甚至可以说骑兵的正面冲锋跟自杀也没太大的区别,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一点——这个时空中准格尔部一万五千骑兵冲击五千俄罗斯火枪兵遭到惨败;胤祚所来自的那个时空里,僧格林沁率一万七千蒙古骑兵、一万三的步兵攻击两千七百余人的英法联军,尽管清军死战不退,但仅仅打死了几十名侵略者,而自身的伤亡却多达两万四千人(八里桥之战)。

    勇气固然是军队打胜仗的必备条件,但是要想打胜仗光有勇气是不够的,蒙古骑兵从来不缺乏冲锋陷阵的勇气,只可惜他们英勇的代价就是前仆后继地赶往地狱的大门——老毛子连火炮都没动用,只不过是几排齐射之后,冲在前头的三千喀尔喀蒙古骑兵便倒下了千余骑,剩下的慌忙调转马头,往斜刺里逃了开来。

    始终冲刺在最前方的阿全阿很是幸运,在如此密集的弹雨中竟然毫毛无损,可脸色却已经被吓得惨白,眼瞅着众多的手下倒在血泊里挣扎,没经历过大阵仗的阿全阿彻底被吓坏了,煞白着脸高呼道:“撤退。撤退!”自个儿纵马狂奔着逃向远处,完全不顾手下是否跟了上来,也不管逃走地方向是不是预定的撤退线路。

    将是兵的胆。这话一点都没错,阿全阿逃了,他手下那帮子喀尔喀蒙古骑兵顿时乱了心智,全都一窝蜂地跟着阿全阿鼠窜而去,原本佯败成了真正地溃败,问题是这群败兵逃跑的方向跟预定的线路完全是南辕北泽,瞧得策妄阿拉布坦直摇头。

    “呸,***废物!”策妄阿拉布坦早已停住了马。眼瞅着阿全阿乱了分寸,心中的火气顿时就冒了起来。

    “大汗,现在怎么办?”策凌敦多布纵马来到策妄阿拉布坦的身边,低低地问了一句。

    “哼!”策妄阿拉布坦冷哼了一下,心里头跟吃了只苍蝇般难受,按原先的计划,此时准格尔部也该向预定撤退线路转进了,可现在倒好,阿全阿跑错了方向,准格尔部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若是不能将老毛子引到卡拉麦里山前,清军跟老毛子根本就打不起来,如此一来想要渔翁得利的准格尔部只能是独自去硬扛老毛子地攻击——此时聚集在乌鲁木齐的牧民根本无法大规模迁徙,否则就得承受巨大的损失。

    “列阵。”飞快地思索了一阵之后,策妄阿拉布坦沉着声下达了命令,但听号角吹响,三千准格尔精骑排开了冲锋阵型,却没有动攻击,只是停在火枪的射程之外,监视着俄罗斯军的一举一动。

    “哦。那群黄皮猴子想干吗?”布赫鲁斯基少将看了好一阵子,见准格尔部骑兵既不动攻击也不撤退,眉头一皱,随口问了一句。

    洛林斯基少将耸了下肩膀。吹了声口哨道:“噢,也许在等着我们动进攻吧。”

    “嗯哼,学乖了?哈,那就让我们再给他们上一堂进攻课好了。命令炮火准备,第一团准备前进。”布赫鲁斯基少将毫不在意地下达了攻击命令。待传令兵跑去传令之后,布赫鲁斯基少将看了一眼洛林斯基少将道:“少将,让你的人也准备好了,等会儿我的人将他们打散了。剩下的残兵败将就让你的人也活动、活动。顺便挽回一下刚才被人追得尿裤子的脸面好了。”

    洛林斯基少将气得脸都煞白了,可也没办法。谁让他地手下刚才败得如此难看来着,脸皮子**了好一阵子,到了底儿还是没有回嘴,低声咒骂了一句,也不再理会布赫鲁斯基少将,自行跑到侧翼收拢所有的哥萨克骑兵,准备动骑兵冲击。

    “大汗,老毛子动了,看样子是要进攻了,我军不能再集中起来挨枪子,得散开。”策凌敦多布眼瞅着俄罗斯军阵内推出了十余门火炮,立刻猜出了俄罗斯军的用意,急忙提醒道。

    妄阿拉布坦吃过火器的大苦头了,自然识得厉害,只是此时要想完成诱敌的任务,却也不能不做出一定的牺牲,想了想道:“以百人为序列,散开,不要妄动,等敌军一开火,立刻向草甸子撤退。”

    俄罗斯军中一阵慌乱之后,一名炮兵少校站在军列前,来回巡视了一番,督促手下那群炮兵摆好炮架,抽出腰间的指挥刀,猛地一挥,高声道:“开火!”早已准备就绪的炮手用长长的点**点燃了火炮上方的火绳,只听一阵吱吱地声响之后,十余门大炮猛地一震,轰声大作,十余枚炮弹呼啸着砸向了准格尔部骑兵所在的方位,在草地上炸开朵朵泥花,碎土、草叶,夹杂着人马的残肢四下飞溅。^^准格尔部骑兵尽管已经散了开来,实际伤亡并不大,可依旧被这阵炮击打得阵脚大乱,人吼马嘶乱成一团糟,当然其中也有些做戏的成分在。

    布赫鲁斯基少将很是轻松地吹了声口哨道:“进攻。”

    站在俄军方阵最前列地俄军第一团团长奥落卡斯克上校一接到传令兵来的进攻命令,抽出指挥刀,往前一指,高声下令道:“进攻!一切为了帝国,进攻!”以营为单位的三个俄军方阵中鼓声响了起来,伴随着激烈的鼓点,三个俄军方阵挺着手中地步枪、迈着整齐的步伐开始向前移动。

    伴随着俄军方阵前行的是后方不断射地火炮。尽管密度不是很大,砸在松软地草地上所造成地杀伤力也不是很足,可却很有效地打乱了准格尔部收拢队形的努力。直到俄军已经推进到距离准格尔部只有五十余丈地距离时,准格尔骑兵们兀自处于混乱之中,压根儿就无法组织起来动冲锋,而此时准格尔部骑兵已经在了俄军手中之燧枪的有效射程之内了。

    “开……”踌躇满志的奥落卡斯克上校刚举起手中的指挥刀,正准备下达射击地命令,却见准格尔部的乱军之中百余名骑兵突地举起了手中的枪,一阵整齐的枪声响起,措不及防的奥落卡斯克上校那个“火”字还没出口便被子弹击中。成了开战以来俄罗斯死亡的第一名高级军官。

    准格尔部这一突然的袭击,不但干掉了俄军的前线指挥官,同时也射杀了数十名毫无准备的俄军士兵,一时间失去统一指挥的俄军方阵出现了些骚乱,三个方阵地俄军虽也开火反击,只是枪响得凌乱,且此时刚到燧枪的有效射程,这一反击并没有给准格尔部骑兵带来多大的伤害。

    “哦,妈的!”眼瞅着自己手下的团长一个照面就被干掉了,布赫鲁斯基少将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从腰上取下个单筒望远镜,举到眼前细细地看了一番,这才现准格尔部骑兵手中竟然也有火枪,数量虽是不多,式样也奇怪,可威力却大得很,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回过头对传令兵下令道:“去,通知第一营营长暂代团长,下令哥萨克出击。绝不能让这支骑兵逃了。”

    “怎么回事?”突然得到出击命令的洛林斯基少将怒气冲冲地纵马来到布赫鲁斯基少将身边,高声问道。

    “妈的,这群黄皮猴子手中也有火枪,数量不多。可火力凶狠得很,估计这就是他们的主力,绝不能让他们跑了!”布赫鲁斯基少将边说边将望远镜递给了洛林斯基少将。

    准格尔部骑兵手中的后装枪火力虽猛,可数量却不多,加之弹药并不是很足,一支枪也就只有十余子弹,根本不足以形成有效的火力线,双方几轮对射之后。俄罗斯第一团完全压制住了准格尔部地反击。密集的弹雨打得准格尔部骑兵狼狈鼠窜。

    “妈的,他们的火枪是从哪来地?”洛林斯基少将放下了望远镜。恨恨地骂了一句。

    “噢,这个问题看样子只有上帝才知道了,好了,让你的人从侧翼包抄过去,绝不能让他们逃了,我需要活口。”布赫鲁斯基少将耸了下肩头道。

    “那好吧!”洛林斯基少将翘了下上唇的两撇大胡子,冷笑一声道:“关键时刻还得看我们哥萨克的。”话音一落也不管布赫鲁斯基少将的脸色有多难看,自顾自地纵马回到了侧翼,抽出指挥刀,用力向前一指,高声下令道:“为了帝国,为了皇帝陛下,哥萨克勇士们出击!”

    “乌拉!”两千哥萨克骑兵高呼着口号,如同潮水般冲了出去,手中的长矛、马刀在阳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寒光,而与此同时,俄军的大炮也开始了轰鸣,将炮弹砸向原本就已经混乱不堪地准格尔部骑兵阵地。

    “大汗,差不多了,可以撤了,再不走,被老毛子缠上了伤亡就大了。”策凌敦多布眼见哥萨克骑兵已经出击,不由地有些急了,紧赶着纵马来到策妄阿拉布坦地身边,高声地建议道。

    “好,撤退,按原定计划行事!”策妄阿拉布坦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策凌敦多布,一领马头,径自向战场的右后方冲去,乱成了一团地准格尔骑兵见帅旗动了,立刻一窝蜂地紧跟着帅旗向预定的撤退方向跑去。

    这一场遭遇战打的时间并不长,前后不到一个时辰,喀尔喀蒙古骑兵死了九百余,伤四百余;准格尔部死伤三百余;俄军哥萨克死伤两百余人;俄军火枪兵死三十余人,仗打到这个份上,可以说蒙古骑兵是惨败,按理说俄罗斯军也该满意这等战果,可以收兵了,只是洛林斯基少将心中却憋着一团火,无他,除了被布赫鲁斯基少将蔑视所带来的自尊心伤害之外,更主要的是俄军死的人大多是他的手下,此时眼瞅着准格尔部要逃,哪肯就此放过,仗着己方的马快,毫不停留地沿着准格尔部骑兵逃窜的方向便追了下去。

    布赫鲁斯基少将没想到己方的骑兵刚出动,准格尔部就溜之大吉了,顿时有些傻了眼,此时见洛林斯基少将不管不顾地追了下去,担心会中埋伏,忙让传令兵吹响收兵的军号,可不曾想洛林斯基少将压根儿就没理会,领着哥萨克骑兵依旧冲得飞快。

    “噢,***该死!”布赫鲁斯基少将气恼地击了下手掌,高声下令道:“全军就地防御,打扫战场。”

    准格尔骑兵与哥萨克骑兵一逃一追,在大草原上卷起漫天的尘埃,渐渐地去远了,布赫鲁斯基少将下了马,一**坐在草地上生着闷气,心中盘算着等洛林斯基少将回来之后该如何好生羞辱此人一番。

    “将军,您看,这是战场上缴获的火枪,哦,还有一幅地图。”暂代第一团团长的柯涅夫斯基中校纵马来到布赫鲁斯基少将的身边,将一支残破的后装枪和一份地图递了过去。

    布赫鲁斯基少将是个玩枪的高手,将那把残破的后装枪拿在手中仔细地查看了一番,立时察觉到此枪的不凡,头上的冷汗顿时涌了出来——若是所有的准格尔骑兵都有此枪,这仗根本就没得打!布赫鲁斯基少将了好一阵子的呆,才将手中那把破枪抛到一边,随手拿起那福地图,只看了一眼,脸上顿时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第四百零一章风卷残云(一)

    卡拉麦里山脉,说它是山脉着实有些抬举它,卡拉麦里山其实就是大草原上一处起伏不平的土疙瘩群罢了——最高的山包不过二、三十丈,稍微低矮些的山包其实就是块土疙瘩,比之普通的陵墓也没高出多少,唯一可取之处就是此地山林茂盛、水草繁茂,繁衍于其中的各种走兽、飞禽随处可见。就这么块地儿用来打伏击其实并不算太理想,不过相对于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而论,这地儿也勉强能满足打伏击的最基本要求——至少这儿林木茂盛、水泊众多,精心选择一下的话,还是能找到不错的伏击位的。

    远卓三年四月十二日未时正牌,天晴得很,蔚蓝的天空上飘荡着几丝淡薄的白云,初夏的日头略带一丝的火辣,午后的阳光烘烤着大地,辰时盛开的鲜花到了这会儿都有些蔫了,软塌塌的花瓣无力地低垂着,满腹心思的胤祚屹立在一处高坡上,极目远眺着草甸子的方向,面色虽平静如昔,可内心里却不免有些意乱——午时一刻传来的消息称今日巳时负责诱敌的蒙古骑兵已经跟老毛子接上了火,可到了这会儿,都已经过去快一个时辰了却兀自没有新的消息传来,这令胤祚很是担心诱敌部队的安危。

    “圣上,快看,来了,来了!”一瞅见远处的滚滚烟尘,侍立在胤祚身后的随侍太监高年英激动地叫了起来。

    “嗯?”胤祚举起握在手中地单筒望远镜。放在眼前一看,面色顿时沉了下来——那些急冲冲赶来的全是喀尔喀蒙古骑兵,打头的正是阿全阿。透过望远镜可以清楚地瞅见阿全阿地脸上满是惧色。

    妈的,怎么回事?难道策妄阿拉布坦反水了不成?不致于吧?那老混球就算要动手脚也不会阵前倒戈,老毛子岂是那么好相与的,难不成准格尔部全军覆灭了?胤祚心中疑团一个接着一个,面色沉郁得可怕,也没多说什么,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头也不回地下令道:“清松。去把阿全阿给朕带上来。”

    “遵旨!”清松躬身应诺,运起轻功冲下了山坡,从大内侍卫群中牵过一匹马,领着人便往败兵逃来的方向迎了过去,运足中气高声道:“来骑止步,圣上有令,宣阿全阿觐见!”

    一帮子亡命飞奔的蒙古骑兵减缓了马,慢慢地停了下来,阿全阿抬眼看见山坡上屹立着的胤祚,心中顿时慌乱不堪。使劲地咽了口唾沫,却也不敢有丝毫的抗拒,交待手下地骑兵在原地等候,自个儿老老实实地跟在清松身后往山坡而去。

    “圣上,臣有罪,臣罪该万死……”一见到胤祚的面,阿全阿立刻跪倒在地,浑身颤抖地叫了起来。

    “哼!”胤祚冷哼了一下,一挥手止住了阿全阿的废话,冷着声问道:“说。这仗是怎么打的?”

    “启、启禀圣、圣上,臣按、按圣上拟定的计、计划……”阿全阿哭丧着脸将羊头山一仗的前后经过诉说了一番,话里头自然没忘说自个儿如何英勇厮杀,策妄阿拉布坦又是如何畏战不前。老毛子的火器又是如何之厉害,总而言之,他阿全阿的失败是准格尔部陷害和老毛子火器凶狠之缘故。

    ***,这个混球死到临头了还敢虚言哄骗老子,真***可恶!胤祚一听就明白事情地经过并不是阿全阿所说的那样,这场溃败完全是阿全阿头脑热,盲目出击的结果,不但没完成诱敌的任务。反倒折损了大半的精骑。

    “嘿嘿。这么说来,你阿全阿是死战不敌才不得不撤的喽。看样子朕该好好赏你了对吧?”胤祚狞笑了一下,眼神锐利如刀般盯着阿全阿道。

    “臣不敢,圣上饶命啊,臣……”阿全阿又不是傻子,眼瞅着胤祚面色不善,慌忙大叫了起来。

    “遇敌贪功,临阵失机,你这等废物留来何用,朕就借你的脑袋来祭旗好了!来人,将这个蠢货拉下去砍了!”胤祚冷着脸下了旨,一帮子善扑营士兵立刻一拥而上,也不管阿全阿如何挣扎、哭叫,将其推到山脚下,一刀剁了,阿全阿临死前的惨叫声在天地间回荡不已……

    草甸子,顾名思义就是草木极为茂盛的地方,半人高的野草丛密密麻麻地挤挨在一起连成方圆数十里地一大片,无论人、马要想穿行其间都是件很困难的事儿,在草甸子的北边则是一片茂密的红柳林子,大清骑兵营统领阿达所率领地一千名精骑在这片红柳林里已经足足等了四天的时间了,别说普通士兵们,即便是阿达自个儿也等得有些心焦了,只是圣命难违,再不耐烦也得等下去。=

    “嗯?”原本正无聊地躺倒在树底下呆的阿达突地一楞神,紧赶着翻了个身,将耳朵贴在了地上,细细地听了一阵,黝黑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的喜色,一跃而起,高声道:“备战!备战!”霎那间原本无所事事的骑兵们立刻行动了起来,各自整理刀枪、翻身上马,在密林中砍伐出来的空地上排好了阵形,所有人都紧张地注视着骑马站在队列前的自家统领。

    “老毛子地骑兵距离此地还有半柱香地时间,圣上有令”:狠狠地打,杀他个痛快,准备出击!”阿达很是兴奋地说道。阿达的话音刚落,一道滚滚地烟尘便从远处的一个小土坡之后扬了起来,轰轰的马蹄声也随之传了过来。

    策妄阿拉布坦虽是在逃亡,可心情却并不沮丧——那帮老毛子的马是快,可一者骑术一般得很。再者老毛子地马之后劲也不怎么样,要想追上自己一行压根儿办不到,若不是为了诱敌。策妄阿拉布坦倒是真想回过身来好好地教训那帮子没装备多少火器的老毛子的,好歹让他们见识一下蒙古骑射地威力,当然,想归想,这等事策妄阿拉布坦是不会去做的,一者是没必要消耗自己本就不多的精骑,二者,他也还有自个儿的小算盘要打。

    “放慢马。让老毛子跟上来。”眼瞅着草甸子将到,策妄阿拉布坦侧头对跟在身边的亲卫吩咐了一句,那名亲卫立刻会意地举起了号角,吹了起来,原本正狂奔着的准格尔不骑兵渐渐地慢了下来。

    “杀上去!他们的马不行了!”追在最前头的洛林斯基少将瞅见准格尔部地马逐渐地慢了下来,心中大喜,高声呼喝了一句,手中的马鞭顿时抽得更勤了些,两千哥萨克骑兵立时如同恶狼一般向远处那群已经“跑不动”的蒙古骑兵扑了过去。

    “刀出鞘!”阿达眼瞅着准格尔骑兵已经冲过了红柳林的外缘,“唰”地抽出了腰间的马刀。高声下令道。但听一阵整齐的抽刀声响起,一千精骑全都抽出了特制的马刀,千余把寒光闪闪的马刀在烈日下闪耀着死亡的亮光,煞是刺目已极。“出击!”一见到哥萨克骑兵的先头部队出现在树林外,阿达手中地马刀向前猛地一挥,脚下一踢马腹,率先从密林中冲了出去,而此时正心急着追击准格尔部的哥萨克骑兵压根儿就没想到斜刺里竟然杀出了这么支伏兵,顿时一片大乱,一部分没看见清军的哥萨克骑兵还在向前急冲。落在后头的哥萨克骑兵则忙着勒住缰绳,打算转向,处于正中的哥萨克骑兵则慌乱地往斜刺里逃窜,整个冲锋整形早已乱成了一片。而与此同时,原本就已经降低了马的准格尔部骑兵则在草原上兜了个***,也回头杀了上来。

    “杀!”阿达一眼就相中了哥萨克骑兵队列中一个身穿军官制服的高大汉子,毫不犹豫地纵马杀奔过去,手中的马刀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凶狠地劈了下去。阿达对上的这人正是楚留斯基上校,此时地楚留斯基上校正忙着勒住**的战马,一时间还来不及作出招架的姿势。眼瞅着雪亮的刀光迎面而来。顾不得许多,忙使命一踢马腹。高大魁梧地身子使劲地一扭,险险地让开了阿达劈过来的马刀,也不管手下的士兵,没命架地放马向斜刺里逃了开去。

    妈的,可惜了!阿达一刀落空,顾不得追杀楚留斯基上校,手中的道一抬,架开了一柄迎面刺来的长矛,接着回手一刀,将一名哥萨克骑兵斩落马下,连人带马杀入了乱军之中。

    杀!杀!杀!以有心算无备,以精锐之师攻击疲惫之旅,人数占优的大清、准格尔部骑兵很快就占据了绝对的上风,杀得哥萨克骑兵尸横遍野。这一头大清精骑刚杀穿了哥萨克地骑兵队列,那一头准格尔骑兵又杀到了,先是一阵箭雨,而后刀砍枪挑,不过一个照面地工夫,两千哥萨克骑兵就已经倒下了四百多,剩下的哥萨克骑兵四处逃窜,只有为数不多地三、四百骑兵围绕在洛林斯基少将的身边,试图进行最后的抵抗。

    洛林斯基少将也是打老了仗的人物了,只扫了一眼战场的形势便明白己方败局已定,再打下去只能是全军覆没的下场,眼瞅着大清骑兵、准格尔骑兵这两支骑兵队在不远处盘旋转向,便知道等这两支骑兵队再动一次冲击的话,能活下来的己方骑兵绝对不会太多,也顾不得召集走散的其余骑兵,手中的马刀一挥,高声道:“杀出去!”一马当先地向着来路狂奔而去。

    此刻,大清骑军正好挡在了哥萨克骑兵突围的方向上,而准格尔部骑兵则在哥萨克骑兵的侧后方。哥萨克骑兵一动,大清骑兵毫不犹疑地便迎着哥萨克骑兵冲了起来,双方之间短短的三十余丈距离快地缩短着,两支骑军凶狠地撞在了一起,一阵兵器的撞击声、人马倒地的轰然声,垂死者的嚎叫声,受伤马匹的哀鸣声响彻云霄。

    两军相逢勇者胜!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假,但在双方都不缺乏拼死一战的勇气之时,士兵的数量、训练水平、素质、士气等因素就占据主导地位,而在这方面,清军无疑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两支相互冲击的骑兵很快便分出了胜负——四百余动冲击的哥萨克骑兵能活着冲出清军队列的已经不到一百五十,而大清骑兵只倒下了数十人。

    “撤,快撤!”肩头上中了一刀的洛林斯基少将根本没有勇气回头再战,拼着老命地催促**的战马,向着俄军主力的方向狂奔而去。

    “追上去!”刚调转完马头的阿达,高举着马刀,一边下令一边纵马向着败退而去的哥萨克骑兵追了过去,大清骑兵立刻蜂拥地跟上,在远处盘旋的准格尔部则始终留在原地,并未继续追击,策妄阿拉布坦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高声下令道:“走!全军跟上!”自个儿纵马率队沿着草甸子的边缘向南而去……

    远卓三年四月十二日申时一刻,天色已晚,太阳眼瞅着就要落山了,绚烂的晚霞将天边染成血红的一片,京畿大道上,一名驿卒正策马狂奔,看样子就是前线大营往京师送信的人物。这名驿卒该是赶了数天的路了,原本就黝黑的脸色此刻早已写满了疲惫,眼看着转过一个山脚就能望见京师的城头了,驿卒那张黑脸不由地露出了一丝的微笑,或许是在想到了京师完了差使之后能好生歇口气、喝上一壶的罢,只可惜,他这个愿望是永远实现不了了——只听一声弓弦声响,一支羽箭突兀地从道傍的密林中射了出来,准确地命中了驿卒的咽喉。那名驿卒连声惨叫都没出便一头栽落了马下。没了主人驱策的驿马向前跑出了一段,慢了下来,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了路旁,片刻之后,密林中跑出一队黑衣人,将驿卒的尸体收拾了一番,抬入了密林之中,接着一名驿卒装扮的汉子走到了驿马前,翻身上马向京师狂奔而去……

第四百零二章风卷残云(二)

    京师的四月其实并不算热,可此时京师的人心却燥热得很,自打进入四月以来,京师上下谈论的都是御驾亲征的事儿,关于前方即将开战的事儿更是传得沸沸扬扬地,煞是热闹,几乎每一天都有几十个版本出现,当然,大多数人都觉得此战大清必胜,满京师的百姓都在翘等着前方送来捷报,也好在茶余饭后多些个谈论的话题,每当前方大营回来报信的驿卒一进城,总能吸引足够的注意力,能有渠道获知内幕消息的神通人士到了此时一准忙碌开来,就为了能有个吹牛佐酒的资本。

    远卓三年四月十二日申时三刻,夕阳彻底落山了,剩下的最后一丝余晖将西边的云朵渲染成了浓血的颜色,黑红、黑红地,煞是难看。西直门外驿道上一骑烟尘滚滚而来,到了城门口,也不下马,径直冲入了城门,往兵部的方向赶去,激起的灰尘呛得守门的官兵直骂娘,可拿这些送军报的驿卒们也没啥办法,毕竟谁也不敢冒着杀头的危险拦下八百里加急的驿报不是吗?一伙子西直门官兵只能骂骂咧咧地自认倒霉。

    此时的京师大街上满是饭后出来遛达的京师百姓,虽说不如白日那般拥挤,可也算得上是人来人往,热闹得很,那骑驿卒冲进了城门竟然没有一丝减慢行地意思。纵马在大街上横冲直闯,闹得行人们鸡飞狗跳地躲避不已,破口大骂的可是大有人在。当然也有些个好奇心十足的人开始琢磨着要去通通关系,看能不能搞到最新地战报,满大街的人心再次浮动了起来。

    兵部尚书刘双成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虽说他是最早从龙的,现如今刘氏一家也全都是今上的心腹,一家满门都是朝廷显贵,长子刘耀位居山东水师提督、次子刘耀已是浙江巡抚,他自个儿也是堂堂正一品的兵部尚书。但是刘双城从来不敢居功自傲,他很清楚自身的才具出任兵部尚书其实并不算称职,只能是以勤勉来弥补能力上的缺憾,每日里他总是内阁六部大员里来得最早,走得最晚地那一个。这些天,因前线战事吃紧,刘双成更是忙得团团转,整日价地派人到工部催弹药、到户部要粮草,再加上手头一大堆的部务,硬是将刘双成原本壮硕的身材给磨成了个弯腰驼背的小老头儿今儿个刘双成好不容易忙完了部务。跟值守的兵部郎官们交待了一下事宜,正打算回府,突地听到衙门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想起,刘双成心中猛地咯噔了一下,顾不得多说,飞跑着冲出了大堂,便见一名满头满脸是汗的驿卒骑着快马冲到了衙门口,几乎是滚着下了马背,一头跪倒在地,颤着声道:“禀大人。西线急报!”

    “什么?”刘双成顾不得多问,伸手接过那名驿卒高举过头顶的信函,匆匆地查看了一下火漆和印签,现是西宁大营送来的八百里加急。忙挥手示意驿卒退下,自个儿患得患失地走回大堂,边走边拆开信函,就着大堂上的***一看,顿时觉得眼前一阵黑,整个人摇晃了一下,险些一**坐倒在地,幸好几名戈什哈眼明手快。扶住了刘双成摇摇欲坠地身体。

    “败了。败了,怎么会这样。圣上,圣上……”刘双成嘴角抽搐着喃喃自语地说叨着,眼中的热泪忍不住狂涌了出来。一干子戈什哈顿时乱了方寸,可又不敢瞎问,只能围着呆呆站着的刘双成打转转。

    “来人!”猛然醒过神来的刘双成高呼道:“立刻封锁兵部大堂,将那名驿卒给本官看押起来,无本官之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兵部,本官要即刻入宫。”一起子戈什哈、兵部郎官们虽不清楚究竟生了何事,但大体上是猜到了前线可能是败了,眼瞅着刘双成下了令,众人只得应令行事,只是心里头却都打着鼓,担着心事儿。刘双成不管那帮子郎官们怎么想,自个儿冲出了大堂,也没乘大轿子,随手拉过一匹马,翻身上去,纵马向皇宫赶去。申时三刻,天早就全黑了,用罢了晚膳的监国阿哥弘历却并没有去休息,还在上书房里看着折子。身为大阿哥的弘历很是珍惜此次难得的监国机会,无论再苦再累,他都咬着牙坚持着,每天必定要看完所有的折子才去休息,尽管他手中的批折子权只是个橡皮图章罢了,但他还是认真地在每一份折子上用朱笔签上自己的大名,偶尔也提出一些自己地不同看法,将他认为不太合适的折子退回军机处重审。^^“主子,兵部尚书刘双成、刘大人递了牌子,要求面见主子。”正当弘历埋头看折子的当口,负责服侍他的小太监胡亮急冲冲地走了进来,低眉顺眼地禀报了一声。

    “哦?”弘历抬起了头,默默地想了一下,突地笑道:“请刘大人进来好了。”

    亮躬身应诺,退出了上书房,须臾,刘双成面色焦急,双目尽赤地走了进来,一头跪倒在地,咽泣地道:“大阿哥,前面、前面败了,圣上、圣上生死不明。”

    “什么?”弘历吃惊之余,霍然站了起来,手一松,朱笔落在了书桌上,在那本还未看完地奏章划出一道鲜红的笔痕。

    “大阿哥,这是刚收到的八百里加急军报。”刘双成低着头将手中的军报举过了头顶。

    弘历急步上前,一把抢过军报,将信函抽了出来,凑到书桌上的***前细细地看了起来。良久不一言,末了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冷着声道:“刘大人。这军报何时到地,送军报的人何在?有多少人知道此事?”

    “禀大阿哥,此军报刚到,是驿卒送来的,下官已经封锁了兵部,此时消息理应尚未走漏。”刘双成见弘历面色不善,也不敢隐瞒,飞快地答道。

    “好!刘大人此事办得妥当。回头爷一准禀明皇阿玛,为刘大人请功,现如今形势紧迫,委屈刘大人先在这上书房呆一段时间好了。”弘历点了下头,不容刘双成反驳地说道。话音一落,也不理会刘双成地疑惑,高声道:“来人,备轿子,爷要出宫到怡亲王府走一遭。”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阿达率领着骑兵营一千精骑击溃了尾追准格尔部而来地哥萨克骑兵之后,并没有就此作罢,而是率部紧追在落荒而逃的洛林斯基少将地身后,象赶鸭子一般赶着败退的老毛子骑兵往俄军主力的方向而去,这一追一逃,不到半个多时辰便已经远远地能看到正在行军中的俄罗斯步兵方队。

    说实话,清兵座下的战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地好马,虽说冲刺能力还是比不过高大的欧洲马,可也差不了多少,而耐力则是比欧洲马强上许多。这一路狂奔,若不是清军为了诱敌深入而有意控制马的话,早就追上了马力已经透支的洛林斯基少将一行,此时眼瞅着老毛子的大部队开到。阿达侧头对跟随在身边的号手低低地叮嘱了一句,几声凄厉的号角声过后,狂奔之中的清军马队慢了下来,缓缓地跟着败逃的哥萨克骑兵的路线来到离俄军方阵二百余丈地位置停了下来,慢悠悠地整顿好队形,却没有动攻击,不仅如此,大多数骑兵都下了马。一副悠闲的样子打量着远处忙着布置大炮的俄军方阵。

    “哦。妈的,这是怎么回事?”站在俄军队列前的布赫鲁斯基少将面色铁青地打量着败退而回的洛林斯基少将。冷声道:“少将,你的人呢?别跟我说就剩这么点了。”

    洛林斯基少将又气又恨地道:“该死的黄皮猴子设了个圈套,我的人中了埋伏,都被打散了,能回来的就这么些了。”

    “什么?你这混蛋,我要送你上军事法庭,来人,将这蠢蛋押下去。”布赫鲁斯基少将气急败坏地吼道。

    “布赫鲁斯基,你没权利这么做,我们平级,你管不到我。”洛林斯基少将粗着脖子吼了起来。

    “嗯哼,是吗?”布赫鲁斯基少将冷笑了一下道:“我是前线总指挥,自然有这个权利,再说了,先前我已经下达了收兵令,你竟敢不听令行事,以致吃到此等惨败,有什么话,你到军事法庭上去跟法官说好了,拿下!”面对着近卫军那一排排黑洞洞地枪口,洛林斯基压根儿提不起反抗的勇气,被扑上前来的近卫军士兵拖下了马,捆成了个粽子。

    布赫鲁斯基少将扫视了一下那帮子垂头丧气的哥萨克骑兵,一眼现其中军衔最高地是名少校,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指了下那名少校,问道:“少校,你的名字?”

    “报告将军,下官是远东骑兵师第一团第一营营长肖洛夫奥斯拉普少校。”肖洛夫少校赶紧在马上挺直了胸膛,敬礼道。

    “很好,现在你就是骑兵总指挥了,好好干!”布赫鲁斯基少将很是随意地还了个礼道:“哦,肖洛夫少校,你来看一下,嗯,你们是在这儿中的埋伏对吧?”布赫鲁斯基少将从怀中取出一份简易地图,对比着在身边侍从官手中的大地图上大致指了个方位。

    “哦,我想是的,大约就在这儿,那里的草密得很,还有一片不小的红柳林,怎么回事?将军如何知道此事的?”肖洛夫仔细地看了一阵地图,点着头道。

    “哈哈……这个就不好说了,嘿嘿,看样子黄皮猴子很是紧张那附近地风吹草动,有意思,走罢,先将那些讨厌地挡路鬼赶开,我们直奔这块区域,拿下黄皮猴子的大本营。”布赫鲁斯基少将很是潇洒地用手中地马鞭在地图上一点,嘻嘻哈哈地说道。

    肖洛夫少校不明所以,可也没敢多问,只能点头应是。布赫鲁斯基少将也懒得多解释,手中的马鞭一指远处的大清骑兵,高声下令道:“近卫军出击!”随着布赫鲁斯基少将的命令,原本就排成方阵的俄罗斯军中响起了整齐而又激烈的鼓点声,十数个方阵的俄军迈开整齐的步伐,挺着枪向站在远处观望的清军骑兵走去,一股强大的压迫气势在战场中悄然而起。

    阿达这一年在火器营可不是白过的,一眼就看出了俄军的虚实,压根儿就不打算跟俄军硬拼,再说原本为了保持神秘,这支清军除了马刀之外,一身的装束全都是准格尔骑兵的打扮,也没有带上火枪,真要是跟俄军死磕,那简直跟送死也没多大的区别了。

    “上马,撤!”阿达很是冷静地下达了撤退命令,原本站在地上休息马力的清军士兵立刻翻身上马,准备向卡拉麦里山预设阵地转进,正当清军调转马头准备后撤的当口,突地现身后不知何时冲出了一支哥萨克骑兵,人数不多,只有四百余骑,可正好挡住了清军撤退的方位,而此时清军正在转向,马不快不说,阵型也稍显混乱,形势危险了——倘若被这支从后头杀上来的哥萨克骑兵缠住,清军难免一场大败。

    “狭路相逢勇者胜!骑兵营出击!”阿达眼瞅着形势不妙,“唰”地抽出马刀,狂吼着一马当先向疾驰而来的哥萨克骑兵冲了过去,所有的大清骑兵紧跟着也驱动了**的战马,冲了出去……

第四百零三章风卷残云(三)

    什么是军魂,一个很难说得清楚的话题,很玄,看不见摸不着,可又实际存在着,一支军队强大与否其实并不在于武器装备是否足够先进,人员训练水平是否符合要求,而是在于这支军队的军魂是否强大。顺风仗人人会打,打起来也很爽,可真正能考验出一支军队是否足够强大的往往是逆风仗,这原本就是常识,也无甚可说的。

    这个时代的俄罗斯军队是支强军,敢战也能战,经过多年的战火洗礼,就精神面貌而言,彼得大帝时期的俄罗斯军队可以说是俄罗斯历史上最强悍的,极具进攻性,颇有种打不垮、冲不烂的气势在。那支从清军背后杀来的哥萨克骑兵正是先前被清军及准格尔骑兵打散了的散兵游勇,为的正是楚留斯基上校——清军一路追击洛林斯基少将的残兵,无暇去追杀那些逃散了的哥萨克骑兵,而策妄阿拉布坦也没有按预定计划打扫战场并随后掩护清军的后路,擅自离开了战场,这就给了楚留斯基上校聚集残兵的机会,从而导致阿达所率领的骑兵营处于被夹击的不利局面。

    战场之上容不得半点的犹豫,这一点阿达清楚得很——他能从精选出来的火器营骑兵众多将官中脱颖而出,绝非偶然,绝不是胤祚额外照顾的结果,完全是凭着真本事在层层的选拔、演习考核中杀出来的。此时地清军正在转向。马无法挥出来,硬冲已经进入冲锋状态的哥萨克骑兵必然会损失惨重,可要是呆在原地防御。那结果就是被两面夹击,从而导致全军溃败,从侧翼逃生更是无稽之谈,别说马还没起来时被哥萨克骑兵拦腰一击会有何惨况,就算是能逃也最多是逃出一小部分,而这是阿达所无法接受的结果,与其如此倒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全力冲击哥萨克骑兵队列。争取冲破哥萨克骑兵地阵列。

    “杀!杀!杀!”处于逆境之中的大清骑兵爆出最强的震撼音,一把把雪亮的马刀如林般立了起来,全力驱策**的战马,拼着命地加、加、再加,狂吼着冲向了迎面而来的哥萨克骑兵。

    “杀!”冲刺在清军队列最前面的阿达大吼一声,脚下猛地一踢马腹,原本就已经冲刺了起来的战马突地一个提,手中地马刀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一刀将迎面而来一名哥萨克骑兵砍落马下,紧接着一低头躲过两把长矛的攒刺。手中的马刀一横,借着马的冲劲,生生将冲到身边的一名哥萨克骑兵断成了两截,一个蹬里藏身,再次躲过了一把马刀的猛劈,一闪身回到鞍上,手中的马刀一个斜挥,卸开一把横扫而来的马刀,但觉眼前一亮,人已冲出了哥萨克骑兵的阵列。阿达毫毛无损地冲破哥萨克骑兵地阻截。这里头除了他自身武艺、骑术高明之外,也不乏有运气的成分在,无疑阿达是幸运的,可普通清军骑兵就没那么好运了。这场突击战事起突然,清军的马未能挥出来,阵型也有些混乱,两军硬碰之下,清军尽管人数较多,可还是吃了不小的亏——清军损失了一百五十多人,却只击杀了不到五十人的哥萨克骑兵。

    “撤!”阿达咬着牙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尽管他也很想回头再战。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可理智告诉他,这样做除了再次碰个头破血流之外。啥也得不到,更不用说完成诱敌的任务了。清军骑兵在一片滚滚烟尘中向远处撤去,但却并未走远,停留在四、五百丈外监视着俄罗斯军的一举一动,一副随时准备趁俄军不备扑上来咬上一口地架势,又像是试图拖延俄罗斯进军度的样子。

    “将军。”痛击了清军一番的楚留斯基上校纵马冲到布赫鲁斯基少将的马前,恭敬地行了个军礼。

    “干得好!”布赫鲁斯基少将很是认真地回了个标准地军礼,颇有些欣赏地看着楚留斯基上校道:“上校,带上你的人在四周保持警戒,我军将全向卡拉麦里山前进。”

    “是,将军。”楚留斯基上校高声应诺,接着指向远处的清军骑兵试探着问道:“将军,要不要我领军去将那些黄皮猴子赶散了?”

    “不必理会他们,只要我军尽快赶到卡拉麦里山,那些黄皮猴子逃不掉的,去准备吧。”布赫鲁斯基少将哈哈一笑道。

    “是,将军。”楚留斯基上校敬了个礼,纵马跑到那群哥萨克骑兵群中,大声号施令,命令所剩下的五百多哥萨克骑兵分成数队,在俄军队列四周保持警戒,俄军方队变幻了阵型,开始向着清军骑兵营的方向挺进……

    远卓三年四月十二日酉时正牌,怡亲王府的书房内,允祥、邬思道、林轩毅各自面色平静地坐着,听着“鸿鹄”负责人孙承福的汇报。a“禀王爷、二位先生,刚得到地消息:申时三刻西线大营送来地军报到了兵部,其后不久,兵部尚书刘双成下令封锁兵部并匆忙入宫面见大阿哥,据兵部内线消息,此军报似乎不是好消息,具体详情不知,又,大阿哥接见了刘尚书之后已经出宫,据闻是打算来找王爷的,估计不久即到。”孙承福恭敬地汇报道。

    一阵沉默之后,允祥看着邬、林二人道:“二位先生,看样子是要开始了,这封军报该是个信号罢。”

    邬思道拈了拈胸前地长须,轻笑一声道:“这军报必定是假的,八爷好手段,嘿,连八百里加急的军报都敢做假,真是天要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

    “玉露老弟说得好。八爷这回可是准备得很充分了,唔,连大义名分都用上了嘛。圣上落难,国不可一日无主,八爷得官心民望,上台就是顺理成章地事儿,若是有人不服,屠刀侍候,呵呵,妙得很啊!殊不知圣上早就算出了八爷的可能举动。八爷这回是彻底完了。”林轩毅鼓着掌大笑着附和道。

    各人的职责不同,邬、林二人只是负责幕后地策划工作,具体的事情还得允祥这位总理大臣去办理,倘若事情搞砸了,挨板子的也只能是允祥自个儿,他自然无法像邬、林二人那般轻松,此时见邬、林二人谈笑自若,不由地皱起了眉头,苦笑着说道:“二位先生,话虽是如此。可老八手中还是有些力量的,若是有个闪失,京师乱了起来,圣上那头可是不好交待的,这事儿还得谨慎些才是。”

    “王爷,大阿哥来了,就在门外。”邬、林二人尚未答话,王府管家走到了书房门外,高声汇报道。

    “知道了,打开中门。本王即刻就去。”允祥吩咐了一句,接着看着邬、林二人一眼,犹豫了一下道:“二位先生要不要也见一下大阿哥?”

    为了防止意外,此次对付允的计划极为机密。能参与到其中的人少之又少,别说刘双成这等胤祚的心腹之人不清楚行动计划,就连弘扬、弘历也都蒙在鼓里,怕地就是走漏消息,此刻事情即将到水落石出的时候了,该不该告知弘历就成了个难题——邬、林二人长年呆在胤祚身边,对胤祚的几个儿子都很是了解,也明白弘历、弘扬这兄弟俩将来会有一番龙虎斗。甚至也清楚弘历是打算趁着这个时机树立自个儿的威信。抢个先机,只是天家之争历来残酷无比。邬、林二人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实在不想再来上一回的,问题是不告诉弘历嘛,又担心这小家伙瞎折腾,闹到最后反倒有可能坏事,再者,也担心胤祚的后宫里会出问题,可要真的告诉了弘历,那就有可能再次卷入天家之争,这难题还真是棘手得很。

    邬、林二人都是心思敏捷的智者,又长期共事,彼此间只需一个眼神就能沟通出不少的东西来,两人对视了一下之后,邬思道笑了笑道:“见倒也不妨,王爷只管听着便是,话由大阿哥自己说好了。”

    “也罢。”允祥想了想,也觉得没有更好的办法,点了下头道:“二位先生请稍坐,本王去去便回。”话音一落,大步出了房门,径直奔大门口而去。

    “十三叔。”早已等候在怡亲王府外倒夏门前地弘历,一见到允祥出来了,赶忙上前几步,恭敬地行了个礼道:“小侄冒昧前来,实是有要事禀报,还请十三叔见谅。”

    “嗯,进屋再说罢。”允祥见弘历脸上并无一丝慌乱的神色,倒也心中暗自称奇,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见过二位先生,小侄给您们请安了。”弘历跟随着允祥刚进了书房,一见到正含笑不语地坐着的邬、林两大谋士,赶忙急走几步,又矜持地停了下来,躬身行了个拱手礼,很是客气地说道。

    邬思道只是笑了笑,既没有回礼也没有开口说话。邬思道没有官身,依旧是胤祚客卿的身份,倒也无须跟弘历客套那么许多,可林轩毅则不同,他如今是军机大臣,这个尊卑的礼节还是要的,赶忙起了身,恭敬地还了个礼道:“下官见过大阿哥。”

    弘历展颜一笑道:“林先生客气了,小侄是晚辈,给您行礼是该当的,先生请入座,十三叔,您也坐,小侄今日收到兵部转来的一封很有意思的军报,不敢怠慢,又怕走漏了消息,这才赶着来找十三叔商议,本想着让十三叔去请二位先生的,赶巧您们也都在,这倒也趁便了。”

    邬、林二人互视了一眼,心里头都已经明白弘历看出了军报地破绽,却也不点破,只是各自微笑了一下,也不接口,静静地坐在那儿。允祥心急,挥了下手道:“弘历,军报何在?”弘历笑了一下,也不多话,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一份公函,递给了允祥,脸上满是笑容。

    军报不长,字迹潦草得很,半文半白,一看就是个初通文墨的武将匆忙写就的,这份军报上地落款是西宁大营留守副将阿德海,上头还加盖着陕西总督衙门的大印,信函的内容是:远卓三年四月七日,帝率主力与俄军会战于乌古伦河畔,因中伏,全军溃败,尸横遍野,帝下落不明。

    前方的战事究竟如何允祥是不太清楚,可战开打了没有他还是知道的——在信息的传递方面,“鸿鹄”的飞鸽传书要比八百里加急快上一、两天的,就允祥所知,到四月八日止,这场战压根儿就还没开打呢,哪来地中伏大败。允祥皱着眉头看完了信函,一抬头看见弘历那张笑脸,想了想问道:“弘历,你怎么看?”

    弘历笑嘻嘻地一拱手道:“回十三叔地话,小侄以为此军报有诈。”

    “哦?怎么说?”允祥眉毛一扬,一脸子惊异状地问道。

    “十三叔,您该是知道皇阿玛是何等样人,他老人家最擅长的就是挖陷阱让敌人跳,怎可能刚到准格尔就全军出击与老毛子硬拼,这绝对不是皇阿玛地行事风格,再者,就算皇阿玛中了伏,以我大清火器营的强大,也断无可能落到全军覆没的地步,故此,小侄认定此军报必然有诈,嗯,该是他搞出来的罢。”弘历用手必划了个“八”的手势,笑盈盈地看着邬、林二人道。

    好个心思缜密的小家伙!邬、林二人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默默不语地看着弘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第四百零四章风卷残云(四)

    人与人之间往往讲究个缘分,有些人天天在一起却让你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有些人只不过是见过一次就能令你永远无法忘怀,这等缘分的事儿是谁也说不清的玩意儿。邬、林二人都是智者,可智者也是人,虽说理智些,可毕竟还是凡人,那就总不免有人的感情在,对于胤祚的几个儿子,邬、林二人都是了解的,虽然彼此间从来没谈论过这些阿哥们的事儿,他二人也从来没有公开表态过支持哪位阿哥,可彼此间却很清楚——邬思道喜欢弘历多一些,而林轩毅看重弘扬多一些,这也就是个缘分的问题,说也说不清楚的事儿。

    只不过感情归感情,身为当今最顶尖的智者,邬、林二人在做决定的时候绝不会、也不敢去顾及自个儿的感情,毕竟胤祚是何等样人邬、林二人都是清楚的——杀伐果断,心胸虽开阔,可手段却辣得很,加之足够的精明,这等君主是最不好侍候的人物,没有胤祚的许可就妄自参与到天家之争中去,那是绝对不会有好结果。

    “弘历,你既已知此军报有诈,那你打算怎么做?”邬思道沉默了许久,见满屋子的人都不开口,心中暗叹了口气,出言问道。

    弘历笑得很无害的样子道:“回邬先生的话,小侄什么都不做,除非是十三叔或是二位先生另有交待。”弘历这句话听起来简单。可内里却内容丰富得很:先是要要告诉众人,他已经知道了这是个圈套,是个对付廉亲王允地圈套;其二。表明他自个儿绝对不会插手到这件事当中;其三嘛,就是说如果有必要他配合的他一定会全力出演。在场的都是心思缜密地人物,弘历的话说得虽是漂亮,可却瞒不过大家伙,只是该不该让弘历出来演戏,谁也不敢做主,弘历此话一出,书房内立时又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嗯,弘历啊,宫外的事你就不必管了,明日京师谣言必起,难免有心人会把话传入宫中,别的人都不要紧,总之不能让太后烦心,该怎么做,你自个儿拿主意好了。”允祥是主事者,见大家伙都不开口就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只好找出点事儿来让弘历去做了,也算是有个交待了罢。

    “是,小侄明白,时候不早了,小侄就告辞了,十三叔、二位先生留步。”弘历很是轻快地笑了一下,躬身行了个团团礼,转身出了书房,由允祥陪着出了王府,自个儿回宫去了。

    “二位先生。大阿哥的事儿本王没办错罢?”允祥送完弘历,回到书房见邬、林两大谋士都坐着不吭气,有些子心虚地追问了一句。

    邬、林二人都没有接口谈这件事,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邬思道笑了一下道:“王爷,计划该开始了罢,明日会有一场混乱,该做的准备还是得提早做的好。”

    允祥见邬、林二人不提大阿哥地事儿,便知道这两大谋士绝对不会在人前现出对阿哥们的兴趣,尽自心中有些虚,可也不好再接着问,只好摇了摇头。自个儿苦笑了一下。自行落了座,将整个计划再次提了出来。四人一道详细地议了起来……

    谣言是带翅膀的恶魔,传播的度总是惊人地快,这一头军报申时三刻才到,兵部都已经下令封锁了消息,可军报的内容却早已传得满大街都是了——还不到酉时三刻,大街小巷里的酒楼、妓寨里那帮子闲人们已经谈论开了,版本都出了几十种了,说起来都是活灵活现、有鼻子、有眼地,宛若人人都亲眼目睹了战况一般,传啥的都有,甚至还有说圣上被抓、被砍头的消息,怎地一个“乱”字了得。

    往日里总是车水马龙、宾客如云的廉亲王府里今儿个静悄悄地没什么生气,所有上门来拜访的朝臣们都得到一个消息——廉亲王病了,概不会客。这好像太凑巧了些,毕竟昨日允还大宴宾客,妙语如珠地跟各色人等周旋地,怎地一日就病了,不过嘛,人有三病六灾也是常事,倒也没有人会有啥不好的想法,上门或是来拜访或是来打秋风的朝臣们也只好趁兴而来败兴而去了。

    此刻“病”了的允一脸子病态的红晕正激动地在自家王府的密室里来回走动着,焦急地等待着军师温瑞和的到来。允不想失败,他也败不起,败了之后的他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所以他只能小心再小心,为了保密,他此次的行动计划甚至没有告诉那些“心腹手下”,只有真正地参与者才知道一部份的细节,至于总体的计划就只有他与温瑞和才能清楚,能不能最后成事还得看温瑞和今夜的行动是否顺利,因此允尽自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他只能等着命运地判决。

    “王爷。”温瑞和一声低呼打断了允的胡思乱想。

    “哦,先生回来了,累了罢,先坐下,喝口茶,歇口气再说。”允尽自心急,可还是沉住气先表示了一下自个儿对温瑞和的关切之意。

    “谢王爷关心。”温瑞和落了座,笑了一下道:“温某此行算是不辱使命,他们同意不干涉王爷的举动,但也不会出面帮忙,条件是王爷上了位必须以八旗为重,不得擅动八旗商号,还有就是火器必须由八旗独掌,嗯,再来就是希望八旗商号里原本属于六爷的股份能拿出一些来分给大家伙。”温瑞和轻摇了一下扇子,笑着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允喃喃地道:“只要他们不乱动。京师里本王就占了八成地胜算,若是本王得了手,温先生就是本王的头号功臣。”

    “王爷不可大意。十三爷、大阿哥都不是那么好唬弄的,还有四爷也在边上看着呢,这一切都得等到明日才能真正见分晓。”温瑞和见允有些子失态,忙提醒道。

    “对,对,对,温先生所言极是,现在还不是松劲地时候。这一条本王心中有数。”允收敛了一下心神,冷静地道:“九门提督衙门那头该不会出岔子罢?”

    “唔,崇文门,西直门、德胜门这三门现如今已完全落到我等手中;安定门、正阳门也有近半地把总、千总是王爷派去的人,可以算是勉强掌控;宣武门、阜城门、东直门、朝阳门这四门也有王爷地人在,虽说控制不了局面,可要制造些乱子还是能成的,只要这四门不动,我方以三门的兵力全力攻击皇宫,拿下善扑营该是没有太大的难度。只要控制住皇城,大事也就定了。这其中崇文门又是关键,现如今良城虽是答应跟王爷合作,但普横对此人还是有些不确定,嗯,明日看时机先将此人除掉好了,省得夜长梦多。”温瑞和扳着手指算计道。“好,明日一早是合议的日子,本王身为上书房大臣也去合议一番好了,现如今流言已起。九门宵禁势在必行,到时传令德阿隆先行下手干掉良城也罢。”允咬着牙说道。

    “嗯,我看可行。”温瑞和从身边地椅子上拿出一副京师地形图,就行动计划一事。在地图上指指点点地与允低声议了起来……

    远卓三年四月十二日午时三刻,西缰的大草原上出现了一幕奇怪的战争场面——俄军方阵挺着枪不断前进,大清骑兵不住地后撤,每当俄军靠近到即将能动攻击的时候,大清骑兵就向后撤出一段距离,可怎么也不肯就此撤退,也没有动拼死的冲锋,双方倒象是默契地在演一出哑剧似的。就这么一进一退。到了未时三刻,急行军的俄罗斯军队赶到了草甸子的附近。而此时的大清骑兵似乎忍无可忍地停了下来,不再是采用松散的后撤行军阵型,而是排开了准备投入进攻地锋矢三角阵,一副打算誓死一搏的架势。

    “嗯哼,打算找死吗?那很好,本将军就成全你们好了”布赫鲁斯基少将看了看远处排好阵型的清军骑兵队列,又看了看手中的地图,耸了耸肩,笑骂了一句,转身对传令兵道:“去,通知楚留斯基上校准备出击,等大炮一响立刻冲上去,赶开那些讨厌的苍蝇。”

    “是,将军。”得了命令的传令兵敬了个军礼,纵马向俄军侧翼的哥萨克骑兵集群冲了过去。

    俄军方阵在大清骑军阵列前一百五十丈远处停了下来,炮兵团忙碌地将十几门大炮从队列的正中拖了出来,摆放在俄军方阵之前,好一阵忙乎之后,一名炮兵少校一挥手中的指挥刀,高声下令道:“开炮!”霎那间,十余炮弹呼啸着砸向清军骑兵阵列所在的方位,不过并没有击中排成密集队列地清军阵列,只有一枚近失弹在清军队列前方数米处炸开,翻飞的泥土碎石和爆炸的轰鸣声惊得清军座下的战马一阵乱动,原本整齐地队列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

    “哥萨克出击!”楚留斯基上校眼瞅着清兵阵列乱了,见时机已到,一挥手中的马刀,高声下达了出击令,自个儿一马当先地向清军骑兵冲杀过去,五百多哥萨克骑兵也高呼着“乌拉”紧跟着冲了起来,而与此同时,近卫军第一团代理团长柯涅夫斯基中校骑在马上,也同时下达了攻击命令,排成整齐队列的俄军第一团分成三个方阵开始前移,炮兵则不断地开着火,用炮火给己方出击部队有利的支持。

    在炮火的轰击下,清军骑兵根本无法再保持住阵型,乱成了一团,阿达眼瞅着形势不妙,手中的马刀一举,高呼道:“撤退,撤退!”乱作一团的清军丢下了十几具尸体,乱哄哄地跟在阿达的背后亡命地向卡拉麦里山逃去,背后是紧追不舍地哥萨克骑兵和随后尾追而来地俄军大队人马。

    来了,总算是来了!胤祚立在山坡上用单筒望远镜观测了一阵远处滚滚而来的人马,心中始终绷紧地弦总算是松了一些,估算了一下时间,招了下手道:“王长泰。”

    “臣在!”屹立在胤祚身后那群将领中的王长泰忙走上前来,打了个千,高声道。

    “命令部队进入作战状态,此战不容有失,若是让老毛子突围出去,朕就拿你的人头来祭旗。”胤祚沉着声下令道。

    “喳!”王长泰高声应诺,起了身跑到那群将领面前,飞快地下达了一连串的战斗命令,各部主官领了命令之后冲下了山坡回到部队中去各自忙活着准备战斗不提。

    “圣上,这里危险,圣上还是先到后头避避好了,这里就交给臣好了,臣誓死不会让老毛子冲上此山的。”王长泰见胤祚兀自屹立在山顶上,忙跪倒在地,劝谏道。

    “朕哪也不去,就在这里,朕要看着朕的将士们杀敌,若是老毛子能冲上此山,嘿,这仗也不必打了。”胤祚哈哈一笑,摆了下手道:“朕相信朕的勇士们不会让敌人突破封锁线来攻击此地的,不必担

    “这……”王长泰跟随胤祚多年,自然是了解胤祚的个性的,知道胤祚一旦决定的事情,是从来不会更改的,也不敢多劝,只好偷偷地找来十几个大内侍卫,低声交待了一番才跑回了自个儿的位置准备指挥战斗……

第四百零五章风卷残云(五)

    说起来也正常,皇宫里的人们其实就是群无处可去的笼中鸟,除了费尽心机讨好主人的欢心之外,大部分的时间只能靠算计其它“鸟”来度日子,因此,各种流言蜚语在皇宫里的传播度简直比光还要快上不少——尽管刘双成已经下令封锁兵部,尽管监国阿哥弘历扣下了那份“军报”,可仅仅才过了一夜,前线兵败的消息已然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地,搅得后宫的大小嫔妃们人心惶惶,到处都能听到低低的咽泣声。

    “皇额娘,孩儿给您请安了。”一早就起了的弘扬按常例在进学前赶到了坤宁宫给自己的母亲、正宫娘娘兰月儿请安。

    照皇宫规矩,即便是亲生子女来请安也只能隔着层帘子,不能随意见面,尽管胤祚这个皇帝向来不喜欢这套烂规矩,可也从来没有当众宣布取消过,因此这等规矩还是要守的。兰月儿身为正宫皇后。自然得为后宫之表率,每日一大早就得起,端坐在帘子后头。等着那帮子阿哥、格格们前来请安。往日若是阿哥们来请安,兰月儿总是很客气地叫起,安抚几句便叫走地,即便是对自己的亲生子弘扬也不例外,今儿个却是怪了,弘扬请过了安,却始终没听到叫起,反倒是听到帘子后传来一阵压抑的咽泣声。

    “皇额娘。您怎么了?可是孩儿哪做得不好惹您生气了?”弘扬磕着头问道。

    “没,没什么。”兰月儿抽泣了几声,突地对身边地丫环道:“怡心,把帘子拉起来,你们退下。”

    兰月儿的贴身丫环怡心慌乱地应了声挥着几个小太监将帘子卷了起来之后,全都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宽敞的宫中立时就只剩下这对母子在。

    兰月儿轻轻地揉了下略有些红肿的双眼,死盯着弘扬道:“扬儿,你都知道了吗?”

    弘扬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道:“皇额娘问的可是宫中正乱传的前线军报一事?”

    “唉,你都知道了。你皇阿玛现如今下落不明,额娘的心全乱了,这该如何是好啊,额娘虽已经下令宫中不得传播此等消息,可,可也架不住人多嘴杂,真要是让太后知道了,太后那个身体要有个好歹,额娘怎么去面对你皇阿玛啊。”兰月儿苦恼地摇了摇头道。

    弘扬的小脸上没有一丝地波动,只是磕了个头道:“皇额娘不必担忧。此消息一定不是真的,孩儿虽不清楚前线战局,但有一条孩儿是明白的:皇阿玛素来用兵谨慎,从不打无把握之战。绝无可能刚到准格尔部便立刻全军出击与老毛子决战,至于中伏溃败更是无稽之谈。嗯,按上一封军报的日期计算,这场战理应尚未开打。”

    “这……”兰月儿一扬柳叶眉,双眼中露出期颐的光芒,顿了一下道:“扬儿,你能肯定?”

    扬用力地点了下头道:“回皇额娘的话,孩儿见识过皇阿玛书房中的大幅地图。对准格尔的地形地貌也颇有些了解。按行军日程算,即便是皇阿玛刚过了八百里旱海就立刻全进军直奔乌古伦河的话。最快也要到四月九日才能抵达,再从前线送回军报,就算是八百里加急也得四月十四日,也就是明天才能到,而谣言里说皇阿玛四月七日在乌古伦河战败,这前后一联系便可看出其中有诈,理应是有小人作祟,要乱我朝纲。”

    “什么?”兰月儿大吃一惊,霍然而起,在宫里头踱了几步,猛地一转身死盯着弘扬道:“扬儿,这事情可开不得玩笑。”

    “皇额娘放心,孩儿自有分寸,此事绝对假不了。”弘扬恭恭敬敬地答道。

    “那,那该如何是好?”兰月儿见弘扬说得如此肯定,心中顿时有些子慌乱了起来道:“你皇阿玛不在京师,大小事情都是你十三叔和弘历在管着,要不要赶紧通知他们去?”

    弘扬小脸一肃道:“皇额娘请放宽心,此事不宜外泄,皇阿玛何许人也,早就布下天罗地网等着小人自己跳出来了,若是皇额娘乱了手脚,一旦坏了皇阿玛的大事,只怕不好,再者,我大清自有祖训,后宫不得干政,皇额娘请善自珍重,莫要授人与柄。”

    弘扬这话说得就有些重了,不免有违孝道之嫌,可却是句大实话,顿时如同一盆凉水浇头一般将兰月儿从慌乱中惊醒了过来,自嘲地笑了一下道:“扬儿长大了,额娘知道该怎么做了,你且起来罢。”

    “皇额娘恕罪,孩儿言语无状,冲撞了皇额娘,还请皇额娘处罚。”弘扬并未起身,反倒是深深地跪伏在地上。

    “罢了……”兰月儿地话还没说完,怡心略有些慌张地从宫门口的屏风后探出个头来道:“皇后娘娘,慈宁宫传来懿旨,太后宣娘娘觐见。”

    兰月儿抬头看了眼怡心道:“知道了,本宫即刻就去,你先去备软辇。”

    心缩回了身子,自去忙着指挥一干子太监、宫女安排软辇不提。

    兰月儿略一思索。看了看兀自跪倒在地地弘扬道:“扬儿,此非常时刻,今儿个学就先不去上了。文字版无弹窗的随额娘一道去给太后请安好了。”

    弘扬一听就明白兰月儿这是担心自个儿说服不了乌雅氏,生怕乌雅氏担心过度以致于伤了身子骨,是打算拉壮丁来着,却也不敢说破,只能磕了口头应了声:“是,孩儿尊旨。”

    乌雅氏习惯早起,大体上是当初入宫时当宫女时养成的习惯,即便后来贵为皇贵妃了也没有睡懒觉的毛病。总是一大早便起来,烧香念佛,虔诚得很,现如今贵为太后了也是如此。今儿个才刚起呢,监国阿哥弘历便来请安了,这婆孙俩谈了一阵,慈宁宫里便传出道懿旨:宣皇后兰月儿觐见。

    乌雅氏素性淡雅,从当妃子时起就不怎么管事,当了太后也是这般样子,除了烧香念佛之外。也就是请些当年要好地几个老妃子一道叙叙话,从来没有对后宫的嫔妃们号司令过,宣召皇后觐见还是三年来的头一回,这等消息在宫中自然是传得极快,兰月儿人都还没到慈宁宫呢,满皇宫就传开了,说啥的都有,甚至有传言太后要拥立弘扬或是弘历登基的,闹得原本就人心惶惶地后宫更是有些鸡飞狗跳般的慌乱。

    “叩见太后,儿媳(孙儿)给太后请安了。”兰月儿母子刚走进慈宁宫便瞅见监国阿哥弘历正乖巧地侍立在乌雅氏的身边。除此之外,诺大地一间慈宁宫并无一个太监、宫女在,各自心头虽有疑惑,却也不敢问。忙跪倒在地,磕头请安不迭。

    “都起来罢。”乌雅氏面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待得兰月儿母子起了身,乌雅氏看了眼弘历道:“弘历,你跟弘扬都出去罢,本宫有些话要跟你们额娘交待。”

    弘历、弘扬忙各自跪下磕了个头应了声“是”并着肩退了出去,到了宫外。弘历笑脸盈盈地道:“二弟。大哥这会儿要到乾清宫议事,就不跟你多聊了。回见罢。”话音一落,潇洒地一转身上了台软辇,由着一群小太监簇拥着往乾清宫而去,弘扬飞快地皱了下眉头,却也没有任何地表示,自顾自地望上书房赶去……

    “皇后,你身为后宫之主,该是懂规矩的,祖规摆在那儿,不该管的不用去管,可该管的事儿却不能不管,这些都不用本宫多说了罢。”待得弘历、弘扬两兄弟退出去之后,乌雅氏面无表情地说道。

    “回太后的话,儿媳明白的。”兰月儿其实并不怎么明白乌雅氏话里的话,可嘴上却不得不这么回着。

    乌雅氏忒精明得个人,一眼就看出兰月儿其实并没有听懂自己的话,眉头不由地皱了一下,略一思索,淡淡地说道:“后宫不得议政,也不得散布谣言,现如今宫里头也太乱了些,是该好好管管了,该罚地罚,该杀地也不必手软,若是心慈,这后宫如何能有个宁日。”

    乌雅氏这话说得就有些子重了,兰月儿额头上顿时冒出一层的细汗,慌忙跪倒在地道:“太后教训得是,儿媳立刻着手去办,请太后息怒。”

    兰月儿一向宽以待人,甚少依仗后宫之主地身份去欺压其他妃子,也甚少跟人过不去,这一条乌雅氏是清楚的,按说是个为人不错的正宫娘娘,可问题是后宫这个阴暗的地方并不是个恩怨分明的场所,那里头的阴暗乌雅氏早就经历了无数了,很清楚兰月儿若不是胤祚撑着腰,只怕早就被人给折腾下来了。原本胤祚的后宫之事乌雅氏并不想过问,只是现如今胤祚不在宫中,而兰月儿明显又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后宫的这些杂事儿,乌雅氏实在是看不过眼了,这才提点了一句,此时见兰月儿虽然点头应是,其实并不明白此举地目的也并不清楚该如何着手,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瞥了兰月儿一眼道:“皇后可以传旨李德全,令他测查流言起处,但凡乱传话的一律处罚,最先散布谣言的就乱杖击毙好了,皇后去忙罢,本宫乏了,你跪安好了。”

    兰月儿大汗淋漓地跪下磕头请了安,退出了慈宁宫。一回到自个儿地寝宫立刻下了懿旨,赦令司礼太监李德全封锁宫禁,全面彻查流言的起处。一时间满皇宫顿时大乱了起来,不时有宫女、太监之类的人物被人检举出来,拖下去重打板子,搞得整个后宫乌烟瘴气,时不时传来挨板子地太监、宫女的哭喊声,更是令整个后宫人心惊慌不已……

    乾清宫原本就是举行朝议的地方,只因胤祚领军在外,这都半年多了也不曾举行过一次朝议。唯有每五天一次的合议,够资格参加合议的除了军机大臣、上书房大臣之外,就只有各部尚书了,人数倒是不多,可每回合议总是会生出些事端来,扯皮倒灶地事儿总是免不了地,按允祥的话来说,那就是比上一次早朝还累。

    今儿个又是合议地日子,大家伙一大早便都赶来了,不单允祥这个总理亲王。就连早就称病在家的允缜,昨日刚“病倒”的允也没拉下,一干子大臣等了都快半个时辰了,却始终没见到弘历这个监国阿哥露面,大家伙不由地有些心焦,各自分成几个小***凑一块儿议着事儿,大体上都是关于市面上流传的前线战败的事儿,正当众人或是真心或是假意地忧心忡忡之际,一声太监尖细的嗓音响了起来:“监国阿哥到!”众人忙各自按品阶站好,恭候弘历的到来。

    “三叔、四叔、八叔、十三叔。还有各位大人,小侄来晚了,还请恕罪则个,这便开始合议罢。老规矩,你们议,小侄听着便是。”弘历微笑着跟大家伙打了个招呼,自行走到御座侧面的一张椅子上落了座,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含笑地看着众人。

    今个儿大家伙心中都有事,谁也没打算议旁的事儿,都关心着街头巷尾流传地那些谣言是不是真实的。只是大家伙都是老谋深算之辈。谁也不会率先开这个口,待得弘历说完话。大家伙全都沉默不语地站着,连个声响都没有。

    “咦,这是怎地了?今日无事要议?”弘历揣着明白装糊涂地问道,满脸子讶色地看着众人。

    军机大臣、礼部尚书李振裕在所有人中资历最浅,也最沉不住气,加之今日又是轮到他当值,见大家伙都不说话,他只好站了出来,恭敬地对弘历拱了拱手道:“下官今日轮值,一早就听到街头巷尾谣言四起,都说前线送回了不利的战报,下官身为当值军机大臣,职责在身,不敢怠慢,特到兵部查询了一下军报存根,这才现昨日确曾有军报到,问过兵部郎官之后,才知道军报在阿哥手中,不知,嗯,不知其中详情如何,还请大阿哥明示一下,也好平定京师之民心。”

    雍亲王允缜飞快地瞥了一眼笑盈盈的允,突地站了出来道:“不错,李大人这话有理,须知民心不稳,社稷必危,此事重大,大阿哥切莫以儿戏待之。”

    允摇了一下手中的折扇,慢悠悠地出了列道:“是啊,四哥这话有理,民心似水,嬗变得很,若是民心不稳,万事休矣,大阿哥手中既然有军报,那就拿出来让诸位大人一起过目一下如何?”

    诚亲王允祉一双眼在允缜、允这哥俩个身上转悠了一阵,又偷眼看了看默默不语的允祥,嘴角动了动,到了末了还是没有站出来说话,反倒将眼睛给闭上,一副对啥都漠不关心的样子。

    “军报?”弘历愣了一下,一脸子无辜状地道:“在小侄手里?有这事?怎地小侄一点印象都没有?咦,兵部刘大人怎么没见来?”

    “刘大人今日一早告了假,说是病倒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允祥站了出来,淡淡地说道:“大阿哥,此军报乃是朝廷要务,开不得玩笑,真不在你手中?”

    “十三叔,您怎么也不信小侄,此事真与小侄无关,这,这是从何说起啊,哎,哦,对了,街面上的流言是怎个说法?”弘历一脸子真诚样地说道。

    允祥还没答话,允倒先开了口,一脸子忧国忧民的样子道:“唉,都说前线大败了,圣上下落不明,这该如何是好,不管此流言是真是假,总不能就这么乱传下去罢,该严加控制,否则这后果……”

    “是啊,八弟这话是谋国之言,事到如今该拿出个准主意了,总不能坐着看罢。”允缜一脸子沉郁地接口道。

    下面一帮子大臣低声地议了起来,可究竟该如何应对此事却始终没有人出来献策,场面顿时有些乱了起来……

第四百零六章风卷残云(六)

    政治这碗饭不是那么好吃的,那里头布满了雷区,有着种种心照不宣的禁忌,无论哪个时代、哪种政体都是如此,这是政治的本质。对于一个政治动物来说,事关国体,哦,换句话说事关最高领导人之时,绝对不能瞎出主意,哪怕这个主意多么绝妙都不行——事情办得顺畅了,顶多换来一句夸奖,有时甚至很可能会招来最高领导人的忌恨,事情要是办砸了,那打下来的板子绝对是疼得要人命,在这等时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哲保身是最理想的应对措施。

    能参与乾清宫合议的都是政治老鸟了,人人都精明得很,虽然大家伙都清楚遇到此等流言之时该采取断然措施——宵禁、大搜捕,找出散布谣言的真凶,至少是能交待的过去的“真凶”以安抚民心,但是却没有人会将此策说出口,谁都不想落下个把柄让为帝王者所忌,沉默或是顾左右而言其他便成了这个时候的最佳选择,因此,尽管此时乾清宫内嗡嗡的讨论声不算小,却没有人站出来建言。

    弘历尽自聪慧,也算有些见识,可政治经验这一块跟在场的老鸟比起来那就嫩得多了,原本见大家伙议得起劲,还以为过不长时间便能有个结果,可细细一听,却现那帮子官僚议的根本不是这回事儿,等了好久也没人去提该如何应对当前局面的策略,心里头不禁有些子急了起来。可又惦记着昨夜允祥及邬、林二人地交待,也不敢多过问,只好端着笑脸看大家伙演戏。只是弘历没想到的是大家伙演起戏来都分外投入,整整扯了半个多时辰,也没见停,愣是让弘历那张笑脸都有些子僵住了。

    眼瞅着这局面迟迟无法打开,廉亲王允便有些子沉不住气了,将手中的折扇“唰”地一合,假咳了一声,清了下嗓子道:“各位大人。这事儿要议就大声地议一下好了,左右不过是有小人造乱,该查地查,该抓的抓便是了。”

    “不错,是这个理儿,总不能让那帮低贱之人乱搅舌根的,本王看八弟这话是正理儿。”允缜的脸皮子**着附和道。

    马齐是军机大臣之,但并不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凭借着多年的政治经验隐约察觉这里头有问题,此时见允缜、允哥俩个都认为该查。.心里头不禁起了疑心,可又瞧不出哪不对劲,只好默不作声地低头站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马齐不想说话,可有人却放不过他,允眼珠子一转,突地说道:“马大人,您是大军机,此等大事还得您来做主,该怎么办我等就听马大人的好了。”下头几个尚书都不想出头。见允将球踢给了马齐,自然是顺水推舟地附和了起来,如此一来,所有人地眼光可都集中到了马齐的身上。这令马齐好一阵子头皮麻,可眼瞅着实在无法推脱,便沉吟了一下道:“九门提督衙门既然管着缉查之事,不若就交给他们去办好了,怡亲王以为如何呢?”

    允祥勾着头想了一阵之后道:“也成,只是此举需谨慎,胡乱扰民也不好,不如先让顺天府先出个安民告示。严禁乱议时事。今日先宵禁,暂不搜查。派人到西线大营去探个究竟,回头再作决定如何?”

    “是这个理儿。”马齐点了下头表示同意,这二人一个是军机大臣之,一个是总理大臣,这两人意见一致,大家伙也都没得话说,至于弘历这个监国阿哥更是无所谓,事情到了这会儿算是定了下来,自然有小太监拿着加盖了监国阿哥弘历印签的文书去协调顺天府和九门提督衙门两处,倒也无甚可说之处。一干子大臣见这等大事总算是尘埃落定,也都无心再议其他事,草草地又议了几件小事情,便算是将此次合议打了过去,散了场各自忙碌去了——允、允缜这两亲王如今没差使,合议一完也没多耽搁径自回了府;今儿个没当值的方苞乘了辆小轿子说要出城踏春,出了城便溜达到了丰台大营;马齐、李振裕回了军机处办理本章;施世伦今儿个不当值,可户部里头还有一大摊的事儿,他自然也就闲不下来;允祥在各部转悠了好一阵子,假装着办了会公,熬到午时将近也匆忙回了府。

    廉亲王允一回到府上,连气都来不及歇一口便匆忙赶到了密室,一见到正盯着皇宫布防图细看的温瑞和,立刻将今日合议的结果详细地述说了一番,末了有些激动地道:“温先生,到如今事情还算顺利,该可以开始了罢?”

    瑞和点了点头道:“刚接到的消息,宫里头也乱了起来,正满皇宫追查传流言之人,到处人心惶惶,跟温某人预计的差不多,这等形势对我们攻打皇宫是很有利的。可以通知下去准备行动了,等天一黑立刻出兵,趁着宫门尚未下匙一举奠定胜局。”

    “好!太好了!”允激动地起了身,在室内来回走动了一阵,这才稳住心神,深深地看了温瑞和一眼,大步走出了密室,高声道:“来人,吩咐下去,一切按计划进行!”十数名早已待命多时地便衣王府校尉躬身应诺,从王府的边门鱼贯而出,混入了人群中,各自传达命令去了……

    午时一刻,刚回到怡亲王府的允祥大步走入了书房,一眼就瞅见先行到了的林轩毅正与邬思道悠哉地下着围棋,顿时苦笑了起来道:“二位先生还真是好气度,这火都烧到眉毛了,还有闲心下棋,得,该可以开始了罢,再等下去,只怕就得等着老八给本王收尸了。”

    邬思道伸手将一枚白子搁到棋盘上。头也不抬地说道:“王爷着相了,急甚子?八爷不过才刚动而已,总得让八爷动起来才好下手不是吗?再等等罢。”

    允祥张了张嘴。到了末了还是没说出话来,只好在书房里不耐烦地走来走去,满脸地焦躁之色,好不容易熬到未时一刻,匆匆从外头赶来的孙承福大步走进了书房,对着允祥行了个礼道:“禀王爷,八爷已经全面动了起来,证据确凿。可以收网了。”

    “太好了!”允祥面露喜色,忍不住击掌叫了起来,刚想开口下令,立时又顿住了,看了看还在下着棋的邬、林二人道:“二位先生,可以开始了罢?”

    林轩毅一推棋盘,哈哈大笑着道:“时机到了,可以开始了。”邬思道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表示可以开始行动了。

    “好!风卷残云计划正式启动。承福,通知下去,收网!”允祥猛地挺直了胸膛,高声叫了起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遵命!”孙承福高声应了一句,大步冲出了书房,径自安排人手打捞大鱼去了……

    崇文门内地九门提督衙门今儿个一派的忙碌景象,自打巳时三刻接到宵禁的命令之后,整个衙门地人都动了起来,忙着部署今夜的宵禁任务。分派人手,九门提督良城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到了末时二刻总算是将一份宵禁的计划表整理了出来,这才紧赶着下达了聚将令。派出戈什哈去通知九门统领申时正牌前来议事,刚想喘口气,却见崇文门统领德阿隆领着十几名军士走进了大堂,立时沉下了脸道:“寻本督何事?”

    德阿隆是廉亲王府校尉出身,原本是德胜门的一个千总,年初才提上来当了崇文门统领,这其中自然是良城受胁迫地结果所致,因此良城见到此人从来没啥子好声气。德阿隆也早就习惯了良城地臭脸。毫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道:“禀良军门,有客人要见良军门。属下不敢怠慢,特来通报一声。”

    “哦?”良城眉毛一扬,毫不客气地问道:“人呢?在哪?为何不带进来?”

    德阿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回军门的话,客人说不方便进衙门,请良军门屈尊到下官营中一叙如何?”

    “哼!”良城脸色一黑,霍然而起,冷冷地盯着德阿隆道:“本督若是不去呢?”

    “唉,良军门何必跟下官火呢?”德阿隆摊了下手道:“下官不过是奉命带个话罢了,军门去不去的,下官可不敢替军门做主。”话虽是这么说,可德阿隆脸上的神色却明摆着一副不屑的样子,瞧得良城满肚子的怒气,脸涨得通红,想了想,硬是忍了下来,双眼死盯了德阿隆好一阵子,气怒难平地道:“也好,待本督整理一、二,这就随你去好了。”话音一落,也不理会德阿隆,自顾自地转身进了后堂。

    德阿隆领着十几个心腹手下在大堂内等了许久,却始终没见良城出来,心中疑云大起,皱着眉头想了一阵,又看向了一名戈什哈装扮的汉子,眼里头满是探询地神色。那名汉子阴沉着脸想了好一阵子,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杀!”话音虽压得很低,可语气却寒得紧,愣是让德阿隆打了个哆嗦,起了一身地鸡皮疙瘩。

    德阿隆虽是崇文门统领的身份,可那个阴脸汉子明显才是主事之人,此时见阴脸汉子已经下达了格杀令,德阿隆也没多迟疑,手一召,叫过一名戈什哈,低声吩咐了几句,接着领着十几个手下便要后堂闯了进去,一名守在后堂门口地良城亲卫刚想伸手阻拦,德阿隆毫不客气地抽出腰刀,一抬手便将那名戈什哈砍成了两截,大吼一声,领着人便冲进了后堂。

    九门提督衙门的后堂其实是个三进的大院子,每个院子都有天井、厢房等设施,第一进院子是师爷、衙役、郎官们办公的地方,往日里这些院子总是人来人往,可今日却是怪了,偌大的院子里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看不见,领着人冲进院子的德阿隆刚转过一个照壁,立时现不对劲——太静了,静得有些碜人,待要想退将出去,又担心被良城跑了,无奈之下,只能小心翼翼地往院子里走,刚到了天井,猛地听到一阵哈哈大笑声,德阿隆定睛一看,却是手持宝剑的良城从第二进院子的照壁后转了出来。

    “德大人好大的狗胆,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图谋杀害上官,尔眼中还有王法吗?”良城一脸子狞笑地说道。

    “嘿嘿,彼此,彼此,你良军门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背主求荣也算不得汉子,德某人宰了你也算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罢了,实话跟你说罢,这九门提督府已经被本统领地人包围了,良军门你是插翅难飞了,还是乖乖地受死罢。”德阿隆一边说着狠话,一边脚下悄悄地运着劲,随时准备向大堂逃去。

    “哦,这么说来,本督还得多谢德大人自投罗网了?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罢,来人,将这伙谋逆的混帐全部拿下!”随着良城的话音一落,四面屋顶上出现了数十名弓箭手,天井四周地厢房们也同时畅了开来,百余名健卒呐喊着冲了出来,刀枪并举,将德阿隆一行团团围住。正当此时,九门提督衙门外传来一阵剧烈的刀枪撞击声和喊杀声……

第四百零七章收网(一)

    卡拉麦里山伏击阵地严格说起来并不是个很理想的伏击场所,整个战场虽呈口袋型,但中间却太开阔了些——两座相对而立、相隔二十余丈的三十余丈高的小山包算是口袋阵的进口,战场的尽头又是一座三十丈高的山头,山的背后是条小河;蜿蜒流淌的小河绕了几个大弯,流入了战场右侧的一个大湖,湖边是起伏不平的小山包,低矮得很,最多就是十余丈高下;战场的左侧是一片沼泽,人马皆无法通行,一不小心就是陷入没顶的稀泥之中;整个战场呈菱形,两头小、中间大,方圆十余里的战场中心还点缀着些小湖泊。

    如此开阔的口袋阵要想有效地给予敌人突然袭击其实很难,说句实话,要想扎紧口袋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是,这已经是这片区域里最理想的口袋阵了,地形地貌虽不理想,可也只能勉强凑合着用了不是吗?到了这个份上,胤祚也只能寄希望于手下将士的英勇了,不过这一切的谜底很快就能揭开了——烟尘滚滚中,阿达领着败退中的清军骑兵慌乱地冲过了那两座门户一般的小山包,一路狂奔地向战场中间的一个营垒逃去,背后是追杀而来的哥萨克骑兵和尾随其后的俄军主力。

    布赫鲁斯基少将是打老了仗的人物,虽说心里头很是轻视“黄皮猴子”的战斗力,可基本的战术修养还是有地。并不会因此而忽视掉遭到伏击的可能性。刚率部通过山口,老远望见战场中心的那处庞大地营垒之时,布赫鲁斯基少将激动之余。却不免起了些疑心,传令俄军步兵在山口处停了下来,自个儿抽出腰间的单筒望远镜细细地观察四周的动态,只是因清军躲得严实,布赫鲁斯基少将并未曾现有何不妥之处。

    “吹号,让楚留斯基上校火力侦察一下那处营垒,命令柯涅夫斯基派两个连占领这两座山头,其余部队原地待命。”布赫鲁斯基少将放下的望远镜。飞快地皱了下眉头,指着身后不远处的那两座小山包下达了一连串的作战命令。

    ***,这老毛子还很谨慎嘛,该死,竟然不往前走了。胤祚躲在树林间用望远镜观测了一阵,现俄军停在了战场的入口处,并未急着对那处营垒动攻击,反倒派出两支小部队打算占领那两处小山包,心中不免有些子急了——那两座小山包后面地密林中各藏着胤祚的一营人马,若是那帮子老毛子上了山顶。胤祚的整个战略计划就要破产了。

    “命令骑兵营出击,注意不要用枪,缠住那支哥萨克骑兵,要快!”胤祚眼瞅着老毛子不上钩,不得不临时变动了一下计划,派出原本作为战略预备队之一的骑兵营。跟随在胤祚身后的中军营统领孙思浩低低地应了一声,冲下了山坡,跑到在密林中待命的骑兵营处,翻身上马,抽出腰间的指挥刀。高呼道:“圣上有令,骑兵营出击,不得开枪,缠住那支哥萨克骑兵。出击!”话音一落,自个儿一马当先地从密林中冲了出去,两千余早已整装待命的大清骑兵纷纷将马鞍上的枪卸下,拔出马刀,紧跟在孙思浩的身后向紧追阿达而来地哥萨克骑兵冲杀过去。

    楚留斯基上校正尾追着败逃中的大清骑兵,突地听到后头传来己方的军号命令,让他火力侦察一下那处大营垒的动静,眼瞅着大营中人影晃动。还隐约能瞅见一排排的火炮正被“黄皮猴子”推出营房。心中不免有些虚,可命令就是命令。他也不敢不从,只好硬着头皮紧跟在大清骑兵的身后向营垒冲去,只是马悄悄地慢了下来。

    负责守卫营垒的正是火器营副将齐浩然,原本按计划是要等老毛子全军进入战场之后,稍加抵抗便让出这处营垒,那些所谓的“火炮”其实只有三、四门是真货,其余的都是木制的假货,一旦老毛子进入了营垒,那里头预先埋下地炸药就能派上了大用场,可现如今老毛子的主力未动,来的仅仅只是些哥萨克骑兵,这令齐浩然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开打,正犹豫间,阿达已经率领着败退中的大清骑兵冲近了营垒。

    “将军,怎么办,打还是不打?再不打老毛子就过射界了。”一名站在齐浩然身边地游击将军面色焦急地问道。

    齐浩然恨恨地一跺脚,肥胖的脸颊**了一下,咬着牙道:“打!开炮!狠狠地打他娘的!”随着齐浩然的一声令下,清军火炮开始射,虽然只有四门真货,可预先设定好的射击诸元命中率极高,但见炮弹呼啸着落向了正在力狂冲的哥萨克骑兵队列的中间,炸起一团团的血、泥混和物,夹杂着人、马地残肢断臂四下飞溅,这四炮虽只干掉了十余骑哥萨克骑兵,但却打散了哥萨克骑兵地冲锋阵型,五百余哥萨克骑兵立时散了开来,再也没有刚才那种疯狂追击的气势。

    说时迟,那时快,此时阿达领着败军已然冲到了营垒前,但并未进营,而是从左侧绕着营房跑向了后头,转过营房地弯角消失不见了,已经处于混乱中的哥萨克骑兵眼瞅着追击的猎物不见了,各自都降低了马,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对营垒动攻击,突地现营垒的右侧烟尘滚滚而起,随之而来的是隆隆的马蹄声,显然是有大股骑兵正在力冲击,顿时乱了阵脚,也不管楚留斯基上校如何呼喝,都忙着勒马掉头,准备逃命。

    “杀!”一马当先的孙思浩一转出营房的弯角,也不管身后的骑兵营是否跟了上来。高声呼喝着便向正处于混乱中地哥萨克骑兵冲了过去,旋即,两千余养精蓄锐多时的大清骑兵也紧跟着冲向了哥萨克骑兵。而此时早已马力透支的哥萨克骑兵才刚调转马头,还来不及逃逸便被蜂拥而至地大清骑兵追上了,一场大屠杀便在营垒前方的空地上开始了。

    平心而论,哥萨克骑兵无疑是支实力很强的骑兵队伍,人人身材高大不说,马也高大健壮,骑术也不错,常年的作战。使得这帮子哥萨克骑兵都成了兵油子,就战争经验来说比大清骑兵还是要强上不少的,只可惜现如今这群哥萨克骑兵连番作战,几次中了埋伏,死伤惨重之余,士气早就低落得可以了,再加上长途奔袭,无论是马力还是人的体力全都透支得七七八八了,人数又不及清军的四分之一,这仗哪还有啥打头。连稍加抵抗的能力都没有,偏生逃还逃不掉,若是俄军主力再不出击,等待他们地只能是全军覆没。

    “哦,该死的黄皮猴子!”大清骑军才刚转过营房的弯角,布赫鲁斯基少将便判断出哥萨克骑兵难逃全军覆没的下场,真要是哥萨克骑兵全完了,先不说能不能打赢这场仗,就算是胜了,回国之后布赫鲁斯基少将也逃不过上军事法庭的命运。再者,在这茫茫的大草原上要是没了骑兵的侦查和掩护,光靠步兵的话,随时都有被人突袭的可能性。一旦生近战,火枪的价值就是一根长矛而已,如此一来,留给布赫鲁斯基少将地选择就只有一条了——全军出击,拯救行将覆灭的哥萨克骑兵。

    “近卫军出击!跑步前进!”判明了形势的布赫鲁斯基少将没有丝毫的犹豫,飞快地下达了作战命令,原本就挺着枪戒备的俄军方阵立刻冲了起来,虽快却不乱。显示出了良好的战术素养。七、八个方阵跑步前进的情况下竟然没有出现混乱,这令躲在战场尽头的密林中的胤祚暗自松了口气之余。又禁不住皱起了眉头——这场仗并不像原先设想的那般好打!

    俄军地行动极为迅,不过片刻便已经冲到战场的中心处,此时的哥萨克骑兵已经被打得落花流水,除了楚留斯基上校所率领的两百余哥萨克骑兵聚集在一起誓死抵抗外,落单地哥萨克骑兵都已经被消灭殆尽,而此时孙思浩正领着大清骑兵围着卷缩成一团的哥萨克骑兵狂攻不已。

    “信号,让骑兵营撤回来!让奎叙阿、李达海出击,关上门户!”胤祚眼瞅着俄军方阵已经进入了战场,而奉命占领那两座门户状山包的俄军也即将登上坡顶,知道不能再等了,连望远镜都没放下便飞快地下达了命令。

    战场尽头的山坡上连着放了三响的号炮,随即一阵凄厉的号角声也响了起来,正围着哥萨克骑兵狂攻不止的大清骑兵听到号角声响起,也不再理会那帮子正负隅顽抗的哥萨克骑兵,呼啸着便往营垒方向逃去,赶到了战场外围地俄军方阵只来得及放了一排枪,却没有命中一人,倒像是开枪为清军骑兵送行一般。

    正当清军骑兵撤退地同时,那两座小山包的密林间埋伏着地清兵前锋营、右营各一部一听到号炮响起,立刻如同猛虎一般冲出了密林,高呼着杀向措不及防的那两个连的俄军,可怜这两连俄军人虽在登山,可心却牵挂着战场中央的骑兵会战,不时地回头驻足观望,哪曾想就在自个儿的眼皮底下竟然埋伏着如此多的清兵,被清兵一阵乱枪击杀了大半,剩下的没命架地调转身向山下逃去,边逃边鬼叫连连,而居高临下的清兵则向打靶子一般将那帮子逃跑的俄军点名击杀。

    “停止前进!”布赫鲁斯基少将眼瞅着清军骑兵撤退了,立刻下令俄军方阵停了下来,他对刚才出现的那一大群骑兵产生了怀疑——这群训练有素的骑兵不但着装跟蒙古骑兵迥异,打的旗号也大不相同,尽管布赫鲁斯基少将不明白这些旗号的意义,但心里头却有种很是不妙的感觉,狐疑地站在原地,掏出怀中所得到的那份“地图”默默地沉思着。正当其时,俄军的背后突然传出一阵密似一阵的枪声,光是听枪响布赫鲁斯基少将便判断出这种枪决不是俄军所装备的火绳枪或是燧枪,慌调转马头看向来路,却正好看见自个儿派去占领那两座小山头的两个连正被人向赶鸭子一般赶下山来,布赫鲁斯基少将头皮一阵麻,知道自己的部队中埋伏了,不免有些慌乱起来,咬着牙骑在马上,眼睛都红了。

    “将军,我们中埋伏了。”楚留斯基上校领着残余的两百余哥萨克骑兵惊魂未定地回到了俄军大队中,一见到布赫鲁斯基少将敬了个礼,忧心忡忡地说道。

    布赫鲁斯基少将没理会楚留斯基上校的废话,连回礼都顾不上,骑在马上仔细地观察着战场的动态,好一阵子沉默之后,布赫鲁斯基少将将第一团代理团长柯涅夫斯基中校叫到身边,指着远处的那座营垒道:“中校给你个任务,半小时内拿下那座营垒。”

    “是,将军,保证完成任务!”柯涅夫斯基中校毫不犹疑地一挺胸膛,敬了个礼道。

    “嗯,去吧,愿圣母保佑你。”布赫鲁斯基少将回了个礼,接着在胸口划了个十字。

    “为了帝国,近卫军出击!第一团跟我来!”柯涅夫斯基中校策马回到队列前方,抽出腰间的指挥刀向着营垒的方向一指,高声地下达了出击令,霎那间战鼓响了起来,近卫军第一团分成三个方阵,随着鼓点声迈着整齐的步伐向清军营垒稳步前进,一场血战就此拉开了大幕……

第四百零八章收网(二)

    从战略的角度来说,清军已经占据了主动的地位,几次伏击之后已经将老毛子的骑兵消灭得差不多了,没了骑兵的强力突击,已经处于包围圈中的俄罗斯近卫军想要突围而去基本已经无望——匆忙在大草原上逃窜的步兵根本摆脱不了骑兵的追杀,一旦俄罗斯步兵不能形成有效的火力封锁线,被骑兵冲进队列中只能是待宰的羔羊,根本无还手之力,从这个角度来说清军的战略构思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胜利就已经唾手可得了。

    众所周知,战略目标的实现是靠一系列战术来支撑的,战略对头还得战术过硬,否则一切战略构思都是空想。毫无疑问,胤祚是个战略大师,为清军量身打造的战略是完全行得通的,俄罗斯哥萨克骑兵的灭亡及近卫军的落网都证明了这一点,但问题是胤祚还谈不上是个战术大师,实际上整个清军中没有人指挥或是参与过全火器的近代战争,从上到下全都是新丁,该如何作战其实也只是摸着石头过河罢了,这一点就很是要命,别看胤祚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其实他自个儿心里头也直打着鼓,毕竟自古以来由于战术失误而导致整个战略构思崩盘的例子可是数不胜数的。

    现如今整个卡拉麦里山战场的势态是这样的:战场的左侧沼泽地并没有清军把守;战场的右侧是前锋营统领李明标率领一千八百余步兵扼守;作为战场门户地两个小山包上分别由右营副统领奎叙阿、前锋营副统领李达海各率三百人扼守。而右营统领穆托阿则帅领一千右营将士从密林中冲出,开始在两座小山包之间挖掘战壕,以切断俄罗斯军的退路;火器营副将齐浩然率五百人把守作为诱饵的大营;大营之后地五十丈远处的两座小山坡上是清军的主阵地。前锋营一千余人、中军营三千余人分别把守数道防线;胤祚所在的山包是整个战场的最高点,也是智慧中心所在,仅由两千持冷兵器的善扑营负责警戒,山脚下的密林中则是作为战略突击预备队两千余骑兵;总兵力为一万一千余人,火炮八十余门。

    俄罗斯方面只有哥萨克骑兵两百余人,步兵四千余众,火炮四十二门,从全局来说无论是士气还是兵力、装备清军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俄罗斯军所使用地燧枪的有效射程只有一百二十米左右,而清军手中的后装式针枪的有效射程为一百五十米左右;俄罗斯火炮的有效射程为六百至八百米,过八百米之后炮弹就几乎没有什么杀伤力,采用的还是加农炮式样的前装火炮,火药还是用黑火药,炮弹是球形的实心弹和开花弹两种,每三到五分钟能射一次,但由于铸跑工艺并不过硬,实际上每小时能射八次就差不多了,若是射过频繁就会因炮管过热而炸膛。相比之下。清军火炮由于使用的是无烟火药又采取的是后装弹药室地拉绳式火炮,有效射程可达八百米至一千米,炮弹虽也是圆形,但由于采取了车床切削铸造法,火炮的精密度提高,只要装填较少的火药就可达到较高的度,且同时提高射的准确性,再者,由于用药量的减少,管壁即使变薄亦不致于膛炸。连带也使得火炮的机动性大增,因此,尽管中俄双方的火炮都有象限仪辅助瞄准,但在命中率上清军的火炮要远远地胜过俄军的火炮。

    打仗这玩意儿武器固然重要。可却不是唯一地决定因素,否则大家伙也用不着打仗了,直接把武器亮出来比较一番,谁的武器好谁赢不就得了,那该多省事不是?因此,从这个角度来说尽管清军目前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却不见得一定能获得最后的胜利,换句话说,这场仗绝不会是打猎一般地轻松。

    布赫鲁斯基少将确实是个优秀的将领。只是在战场上看了一阵便明白了己方目前的处境。也看出那座营垒基本上是个空营,之所以要拿下那座营垒只是为了能有个防守的据点。他可不想在平原之地遭到武装了火枪的骑兵的冲击,在他看来那座空营就算还有埋伏也不要紧,所派出去的第一团已经失去了团长又损失了两个连,拿他们先去探探路也好,若是能顺利拿下营垒,俄军就能得到一个喘息的机会,不见得无法击溃试图围攻自己一方地“黄皮猴子。”

    柯涅夫斯基中校是个经验丰富地战地指挥官,若不是由于出身不是贵族,凭着他的战功早就该是将军了,此次原团长意外身亡,也算是给了他一个晋升地契机,他自然不想放过表现一番的好机会。文字版无弹窗的骑在马上的柯涅夫斯基中校面色坚毅地行进在整个俄军队列的最前方,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可能成为清军的靶子,他想通过这等无畏的精神来鼓励自己那些收了挫的士兵们,确实,他做到了,近卫军第一团的士兵们眼瞅着自己的指挥官如此无畏,士气大振,随着鼓点的声响,所有的俄军官兵都挺着胸昂着头,迈开整齐的步伐向清军大营缓步走去,整个战场中只有整齐的脚步声在不停地回荡,战场的空气宛若凝固了一般,给人以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火器营副将齐浩然没参见过正规的战争,可身为“暗箭”的“箭头”五号,他可是从尸珊血海里爬出来的,胆气自然是壮得很,眼瞅着手底下那帮子官兵脸上出现了丝惧色,心中不禁火起,当然,身为负责政工的齐浩然却不会就此作,眼珠子转了一下,突地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正缓步向前的近卫军第一团笑着道:“兄弟们。这些会活动地靶子来了,拿出点精神头来,嘿。到哪去找这么好的射击靶子,听我命令,大炮准备。”齐浩然略一停顿,估算了一下距离,高声道:“大炮开火!”

    营垒中仅有的四门真炮顿时一起开火,炮弹呼啸着向俄军队列砸了过去,两炮弹正砸在俄军正中方阵地队列中,横飞的子母弹顿时炸得俄军血肉横飞。原本密集编队的俄军第一营顿时一片大乱,被这两炮打死打伤了三十余人,另两炮弹则落到了俄军方阵之间的空地上,并未给俄军造成任何的损失。

    “整队,整队!”柯涅夫斯基中校根本不在乎刚才那次炮击,骑在马上岿然不动,手中的指挥刀猛地一个下挥,高声下令整理队形。随着俄军鼓声的再次响起,原本处于混乱中的俄军第一营很快便恢复了编队,依旧气势高昂地向着清军营垒缓步前进。

    眼瞅着己方地炮火并未打乱俄军的行进节奏。齐浩然不禁有些悻悻然,不过他却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反倒是大声叫起好来:“打得好,再来一次,哈哈,这等靶子打起来爽利吧?”眼瞅着自家主帅如此放松,守卫营垒的清军将士们也都松了口气,跟着放声大笑起来,炮兵们则忙着装填火药、炮弹,并紧赶着调整炮口。

    三百米、两百米。一百八十米,俄军开始小跑了起来,离着清军营垒的距离越来越近了,清军的火炮再次轰鸣起来。不过由于距离的缘故,这四炮弹全都落了空,只是在俄军后方的空地炸起一团团的泥块,除了留下四个弹坑之外,啥收获都没有。一百五十米,柯涅夫斯基中校狠狠地一挥手中的指挥刀,高声下令道:“为了帝国,为了皇帝陛下。近卫军。进攻!”霎那间原本是一路小跑的俄罗斯方阵加快了冲锋地度,向前起了冲击。

    “开火!”就在柯涅夫斯基中校下令攻击的同时。齐浩然也下达了开火的命令,五百名早已准备就绪的清军将士同时扣动了扳机,弹雨如幕一般射了出去。五百支步枪的齐射无疑是很壮观的,可惜的是壮观归壮观,效果却是糟透了——此时的俄军刚到清军手中步枪的有效射程,子弹的威力到了这时已经很弱了,再加上精度地问题,真能命中目标的其实并没有多少,总共也不过击倒了二十余名俄军。再者,齐射之后,装子弹还需要时间,就这么短的时间已经足够俄罗斯军队冲到燧枪的有效射程内了,一场对射就势不可免了,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清军地战场经验差得可以——平时训练得好好的,总能做到波浪式射击,错开彼此的射击时间以形成有效的射击火力线,可真儿个打了起来,不单士兵们就连指挥官们都忘记了这一条,搂着扳机就开火,训练的东西全都忘记了。

    柯涅夫斯基中校的战场经验绝不是清军将士所能比的,一眼就瞧破了清军的虚实,眼瞅着一阵排枪过后,清军竟然没有再次开火,便猜到了答案,立刻高呼道:“吹号!上刺刀!冲锋!”

    俄军方阵中军号、鼓点同时响了起来,冲锋地命令立刻传达到了每个士兵地耳中,原本在行进中的俄罗斯士兵同时停步,举枪,瞄准,射出了枪膛中地子弹,随即从腰间抽出刺刀,安在枪尖上,由整齐的方阵瞬间变成了冲锋队型,高呼着:“乌拉。”向着正手忙脚乱地装子弹的清军冲了过去。

    ***,齐浩然这个笨蛋!一打起仗来,训练的东西全***忘得一干二净了,该死!胤祚在山头上只看了一眼战场的态势就猜出了清军目前的窘境,可也没法子,谁让大家伙都是群近代战争的菜鸟呢?战争这玩意儿不交些学费,哪能玩得顺溜,这会儿胤祚也只能期盼学费不要交得太多了。

    “圣上,要不要派兵支援一下齐副将?”站在胤祚身后的王长泰也看出了形势不是太妙,低着声请示道。

    “不必了,那座营垒本来就是要让给老毛子的,倒也不必去争,嗯,但愿齐浩然别败得太难看了。”胤祚阴沉着脸回道。

    “开火!开火!”齐浩然眼瞅着俄军就要扑上来了,顿时急得直跳脚,高声地下令开火。此时的清军只有一半不到的人装好了子弹,其他人正忙得不可开交——慌乱之下,手脚也慢了许多,哪能挥出平时训练的一半水平。随着齐浩然的命令一下,清军队列中的枪响了起来,尽管是两百多人开了枪,可有前有后,这枪声不免就稀稀疏疏地形不成调子,再者手忙脚乱之下,准头也差得可以,一阵乱枪不过射倒了三、四十名俄军,清军反倒被俄军密集的齐射干掉了五十多人,这个亏可是吃得大了些,气得齐浩然双目充血,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抽出腰间的指挥刀,狂吼着道:“上刺刀,给我干他娘的!”

    得,仗打到这个份上,清军彻底乱了章法,指挥官胡乱下命令,士兵们手忙脚乱地瞎服从,彻底将训练忘得一干二净,好在清军中不乏头脑清醒之士——齐浩然的副手游击将军陈淼见齐浩然举止失措,忙稳定住自己所率的那二百多号人,也不下令装刺刀,而是抽出指挥刀,高声道:“听我口令,分成三排,轮番开火!”

    那群原本乱了阵脚的清军见有人出来指挥,立刻稳了下来,两百多号清军到了此时才想起训练时的部署,按照命令分成了三排,装好子弹的在前排,其余人按平时的训练开始装子弹,准备射击,而此时俄军冲锋队型距离清军营垒只剩下三十多米了……

第四百零九章收网(三)

    那座营垒守不住是正常的,因为胤祚压根儿就没打算去守,除了营垒中埋藏了些炸药、陷阱之类的玩意儿打算给老毛子一个惊喜之外,更主要的是胤祚打算给老毛子一线希望,一线能固守待援的盼头,在钓谢廖夫哪条大鱼的同时,顺带瓦解一下俄军拼死突围的勇气,因此就此点而言,齐浩然不是不能败,实际上胤祚原本就是安排齐浩然去败的,可却不能败得太惨,太难看,那样的话,人员损失倒是小事,己方士气受打击可就成了大问题了,可事到如今胤祚除了站一旁看着之外,其实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客观地说,欧洲人种在身体素质上普遍要强于亚洲人种,身材高大不说。跑起来也快得多,作为俄军最精锐部队地近卫军,其兵员素质自然是不错的。一个个老毛子跑起来就跟一辆辆小坦克似的,在加上满脸地狞狰和嘴中的怪啸,看起来倒也骇人得很,短短的百多米距离不过十几秒的时间便冲刺到了营垒之前,而此时的清军尚处于混乱之中,眼瞅着已经能瞧清老毛子脸上的胡子茬了,游击将军陈淼猛地一挥指挥刀,高声下令道:“开火!”顷刻间。早已准备就绪的两百余清军按着训练的规章开始了射击表演,只见弹幕如雨般洒向正狂冲不止地俄军,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名俄军官兵送到了地狱,然而俄军毕竟是久经沙场的精锐之师,并没有因此而惊慌失措,依旧鼓勇直冲,双方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了二十米开外。

    很显然,光靠陈淼手下那两百多号人的射击根本无法挡住老毛子的冲锋,而此时齐浩然率领的那部分清军正忙着上刺刀,眼瞅着一场肉搏战已经势不可免之时。不知道是哪个清兵率先扔出了枚长柄手榴弹,在老毛子的密集冲锋队列里炸开了一团火花,横飞的弹片瞬间击倒了十数人。

    “投弹!投弹!”直到手榴弹的爆炸声响起,齐浩然这才记起来自家还有此等秘密武器,立刻扯着嗓子高声嚷了起来,一起子清军官兵慌忙从腰间抽出手榴弹,如下雨般砸向冲锋而来地老毛子,尽管有不少士兵紧张得忘记了拉弦,可百余枚手榴弹的爆炸威力还是惊人得很,尤其是俄军根本没见识过此物。既不知道该如何躲避,也不明白这东西究竟有多大的威力,在这一阵手榴弹雨中,冲锋的俄军损失惨重。冲在最前面的两百多号人全都倒下,即便没死也是缺胳膊断腿地倒在血泊里嚎叫不已。

    毫无疑问,俄军事支敢战的强军,面对着枪林弹雨也丝毫不惧地敢于动冲锋,但是俄军也是人,是人就会对未知的东西感到恐惧,面对着手榴弹的攻击和因此而造成的重大伤亡,俄军的心理彻底崩溃了。再也顾不得上官地大声哟嗬。调过头便往自家主力所在的方向逃了回去,柯涅夫斯基中校一连劈死了两个逃兵。====可还是没办法阻止兵败如山倒的颓势,不得不调转马头夹杂在败兵中撤了下去。这一场短促的交火以俄军死伤三百余人,清军阵亡四十八人,伤二十人而告终,尽管清军挥不佳,但依旧算得上完胜!

    “奶奶地熊!打得好!哈哈哈……等老毛子再上来,还这么打,叫他们好好见识一下兄弟们的厉害,干得好!哈哈……”齐浩然眼瞅着老毛子败得凄惨,顿时得意得哈哈大笑起来,拍着身边那位率先扔出手榴弹的士兵的肩膀,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齐将军,圣上有令,这大营要让出来的,是不是可以将火炮先撤下去,免得到时候来不及搬运?”陈淼见齐浩然有些子得意忘形了,忙小声地提醒了一句。

    “啊,对啊,咋忘了这事,嘿嘿。”齐浩然摸了摸后脑勺,这才想起胤祚战前的交代——顶住一轮攻击之后便假装不敌而撤,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道:“好,就这么办,火炮先都撤了。”负责火炮的一名千总立刻高声应诺,召集了三十余名手下,推着炮车、搬着弹药穿过营房,从后门撤了出去。

    “将军,我团……”败退回来的柯涅夫斯基中校交待手下几个营长整顿队伍,自个儿骑着马径自来到面色阴冷得简直要结冰地布赫鲁斯基少将面前,敬了个礼,有些呐呐地道:“我团未能占领营垒,请将军下令,我团誓死再次动攻击,一定会拿下……”

    “够了。”布赫鲁斯基少将有些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柯涅夫斯基中校地话,抬头看了看已经西斜的天色,冷着声道:“中校,天色不早了,若是等到夜幕降临,我军在这旷野上如何能挡住骑兵地突击?时间不多了,我命令,第二团从右侧、第三团从左侧动决死攻击,中校,你的第一团就原地待命好了。”柯涅夫斯基中校虽然心有不甘,可也没法子,只好高声应诺,气鼓鼓地冲回自己的部队。找那些部下作去了。

    “将军,快看,老毛子又上来了。”正当齐浩然挥他政工人员地优势。在清军营中四下忙碌着慰问伤兵,鼓舞士兵的斗志之时,游击将军陈淼现了俄军的异动,忙找到正忙得不亦悦乎地齐浩然。

    “啊哈,老毛子要拼命了,好啊,兄弟们,拿出厉害给老毛子尝尝。打完就走,准备战斗。”齐浩然细看了一会儿,现俄军分成左右两翼,每边都是三个方阵,人数各有千余人,便知道这营垒是守不住了,也不敢再恋战,下达了打一把就撤的战斗命令。

    鼓点声中,两翼的俄军踏着正步,挺着已经上好了刺刀的步枪。不紧不慢地向着清军营垒缓步前进,即便是到了原先清军火炮的攻击位置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顿,全军上下人人面色沉稳,大有视死如归的气概,就这么挺胸昂头地向前推进着。五百米、三百米,清军的火炮并未曾响起,两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三十米,清军地步枪也没有响起,俄军也没有停步。甚至没有动冲锋,还是正步向前,整齐的步伐声在原野上回响,大地因此也微微地振颤了起来。一百一十米。齐浩然狂吼了一声:“开火!”,霎那间分成两队,各自把守一边的清军同时开火射击,四百余支步枪同时响了起来,硝烟弥漫在清军的队列中,待得硝烟散去,俄军方阵中已然倒下了百余人,可两翼的俄军没有丝毫的慌乱。$$还是正步向前。到了九十米开外的样子,俄军指挥官一声令下。军号响起,鼓点激昂了起来,两千多俄军出野兽般的怒吼,狂野地向清军营垒扑了过来。

    “***,玩命啊,老子不奉陪了。”占了便宜的齐浩然见时间已经拖得差不多了,压根儿就不想再跟老毛子拼刺刀了,高呼一声:“撤!”领着手下四百余号人一窝蜂地调头便溜之大吉,临走时也没忘将预先埋设在营房里地炸药之导线点燃。

    狂呼乱叫的俄军眼瞅着清军已经“狼狈逃窜”,立时军心大振,高呼着乌拉冲进了清军的营垒,有的从营房的正门而入,有的从栅栏翻进,整个俄军乱哄哄地再也没有一丝军容严整的军队样子,倒像是一群上门打劫的土匪一般。

    眼瞅着二团、三团已经冲进了清军营垒,布赫鲁斯基少将总算是松了口气,原本阴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高声下令道:“全军出击,进营!”原本留守地第一团、师部直属大队、哥萨克骑兵残余到了此时也都高兴地直呼“乌拉”剩余的俄军兴高采烈地往营垒的方向跑步前进,宛若他们已经获得了最后的胜利一般,可就在此时,营垒中突然冒出一团巨大地火光,与此同时,大地震颤了起来,一声巨响震得所有人的耳膜嗡嗡直响,原本已经冲进了营垒中的俄军纷纷逃了出来。布赫鲁斯基少将慌忙勒住**受了惊吓的战马,高声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又派出传令兵到前头去了解情况。

    “报告将军,黄皮猴子在营垒中埋了火药,还挖了陷阱,我军伤亡惨重,二团长科萨奇重伤,二营营长阵亡,三团一营长阵亡……”片刻之后,传令兵匆忙纵马而回,将一系列坏消息一一道来,布赫鲁斯基少将的脸瞬间就青了——到现在为止,哥萨克骑兵损失了一千七百余人,步兵损失一千余人,三个团长一死一重伤,营长也死了几个,这仗才刚开始呢,就只剩下三千五、六的步兵和两百多骑兵,连敌军是何方神圣都还摸不清楚,至于敌人的实力就更无从谈起,这仗还怎么打?

    布赫鲁斯基少将脸色铁青地了一阵呆,突地想起了头前那支训练有素的骑兵队伍,猛地打了个寒颤,眼瞅着天色越来越黑,不敢在这平原之地多呆,一把抽出指挥刀高声下令道:“全军都有了,进营垒!”一干子垂头丧气地老毛子兵推着炮车、赶着弹药车,押运着辎重跑向了兀自浓烟滚滚地营垒中。“圣上,老毛子上钩了。”眼瞅着俄军全部进入了营垒,站在胤祚身后的王长泰暗自松了口气,颇有些感慨地说道。

    祚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心里头却想着其他地事情——虽说整体计划到目前为止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可刚才那场小规模的交手却暴露出军队在训练和实战方面存在着不小地问题,虽说眼前这一战基本算是拿下了。可若是不加以改进,将来老毛子再次起兵报复的话,清军未必就能象此次一般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之便,到那时要真是生一场大会战,以清军目前这种状况着实堪忧。

    “传令下去,召集全军游击以上将领开会,好好检讨一下此战之不足之处。”胤祚淡淡地吩咐了一句,也没再多说些什么。自顾自地回了帐篷,在沙盘前站定,皱着眉头思索着……

    夜幕降临了,俄军营垒中哀声一片,到处是伤兵的嚎叫声和低低的咽泣声,布赫鲁斯基少将焦躁不安地在自己的帐篷里走来走去,他在等,等着派出去的侦察兵们带回来战场的消息,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占据了他地身心,令他无论如何也坐不下来。

    “报告。”就在布赫鲁斯基少将等得已经快要丧失信心的时候。派出去执行侦察任务的师部侦察连连长肖恩霍夫斯基上尉的声音在帐篷口响了起来。

    “进来,上尉,有什么现?”布赫鲁斯基少将的面色虽沉稳,可声音却不免有些子颤抖。

    “报告将军,我手下的人已经确认,我军被包围了,这些黄皮猴子是大清的部队,领军的是他们的皇帝……”肖恩霍夫斯基上尉的话还没说完,布赫鲁斯基少将惊讶地一挥手打断了他地话,高声道:“你确定是大清的皇帝?”

    “哦。是的,将军。”肖恩霍夫斯基上尉耸了下肩头道:“将军,您是知道的,我手下有几个商人出身的伙计。他们到过大清,懂得大清的话,我的人抓了个舌头,拷问出了消息,应该不会假。”

    “哦,妈的,该死的黄皮猴子。”布赫鲁斯基少将愤怒地在帐篷里来回走了几步,接着猛地一转身。恶狠狠地盯着肖恩霍夫斯基上尉问道:“搞清楚他们有多少人。什么时候来的,战场兵力分布情况如何?”

    “噢。将军,很遗憾,那个舌头只交待了一半就死了,我地人原本还想再抓一个舌头的,可惜被现了,人没抓到,反倒损失了十几个弟兄,不过战场的地形倒是摸清楚了。”肖恩霍夫斯基上尉苦笑着耸了下肩头道。

    “妈的,快说,这鬼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布赫鲁斯基少将愤愤地骂了一句,紧赶着追问道。

    “将军,您来看。”肖恩霍夫斯基上尉低下了身子,在地上画起了草图:“这里是进出地门户,现如今已经被封死,守军人数不详,但绝对不会少于两千人,道路狭窄,无法硬冲出去;这里是沼泽,我的人去探路时,死了两个,此路根本不通;这里有条河,还有个大湖,虽然有路,不过却有军队把守,嗯,只是守备不是很严,我的人就是在这里抓到的舌头,小股部队可以出得去,可我军大部要想通行的话,只会招来敌军的前后夹击;哦,这里是几座小山包,这儿的守卫最为森严,根本渗透不过去,我的人试了几次,全都失败了,按常理来说,这里应该就是黄皮猴子地指挥中心所在,估计大清皇帝就躲在那里。”

    “好,做得好!上尉,你立了大功了,传令兵,通知所有营以上地军官到这里来开会。”布赫鲁斯基少将精神一振地高声叫道。须臾,得到命令的俄军军官都赶到了中军帐,各自正襟危坐地坐在了自己地位置上,布赫鲁斯基少将站在一张刚画好的战场草图前,扫视了一眼手下的军官们,高声道:“我命令!”所有的俄军军官“唰”地同时站了起来,目不斜视地看着布赫鲁斯基少将。

    “很好!”布赫鲁斯基少将点了下头道:“我命令楚留斯基上校今夜率领你的哥萨克骑兵从这里突围,务必尽快赶到布伦托海子要塞,将我军的状态禀告谢廖夫将军,请求增援,告诉他大清皇帝就在这里,让他里外夹攻,活捉大清皇帝。”

    “是,将军阁下。”楚留斯基上校忙一挺胸高声应诺。

    “柯涅夫斯基中校,你的人明日一早攻击这里,务必拼死拿下,我让火炮营配合你的进攻。”

    “是,将军。”柯涅夫斯基中校高声应答道。

    布赫鲁斯基少将面露凶光地看着一名中校道:“胥道夫斯基中校,我任命你暂时接替第二团的指挥官,明天你的人佯攻这个小山包,不求一定拿下,但要打得猛,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打得黄皮猴子从别处调人增援,听明白了没有?”

    “是,属下遵命!”胥道夫斯基中校一听是要他佯攻,还得不惜代价,头皮一阵麻,可面对着布赫鲁斯基少将的强势,他也不敢不应承下来。

    “很好!”布赫鲁斯基少将点了点头道:“三团、师部直属大队作为战略预备队,随时准备增援,明日一战不容有失,各位好自为之罢。”俄军众军官轰然应答,各自散去,准备明日的会战。

    寅时一刻,最是夜深人静时,就连草丛的小虫也都叫唤累,整个战场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丝的声响,夜很黑,天阴得可以,别说月亮,即便是星星也见不到,此时正是人睡的最深的时候,两百余哥萨克骑兵牵着用破布片包裹了四蹄,又上了马嚼的战马,悄悄地溜出了营垒,偷偷摸摸地向着战场右侧的湖边溜了过去。

    尽管哥萨克骑兵已经很小心谨慎了,可到了底儿还是没躲过清军暗哨的眼,“乓”地一声枪响之后,接着是清军暗哨吹响了敌袭的号角,枪声、凄厉的号角声顿时将整条战线上的清军全都惊醒了,尽管没看见敌人在那儿,枪声却响成了一片,接着数十个火油弹被清军扔到了阵地前方,点燃了预先摆在战线数十米开外的柴火堆,将整条战线前的空地照得一片透亮。

    “哦,***该死!”清军暗哨刚一开枪,楚留斯基上校便知道不妙,也顾不得干掉那名清军暗哨,翻身上马,抽出指挥刀,高声道:“上马,冲出去,哥萨克前进!”自个儿一马当先地凭着记忆力,按照侦察兵画出的小路所在地冲了出去,二百余名哥萨克骑兵也紧跟着一声喊,马刀、长矛齐举,呼啸着冲向了清军的战线,尽管一路上不断有骑兵被射落马下,可所有的哥萨克骑兵都没有减,依旧狂冲不已。

    一名清军千总眼瞅着哥萨克骑兵越冲越近,愤怒地高叫道:“***,给我打!”手中的左轮手枪不住地射着愤怒的子弹,闻讯赶到的清兵也不停地开枪射击,只可惜哥萨克骑兵起攻击的地方实在是太近了,而清军根本来不及形成有效的火力阻击线,尽管乱枪撂倒了二、三十名的哥萨克骑兵,可惜还是无法阻止哥萨克骑兵的突破,不过片刻工夫,楚留斯基上校率先冲到清军战线处,手中的马刀猛地一个下劈,将一名试图阻挡的清军士兵劈翻在地,沿着湖边的小道冲了过去……

第四百一十章收网(四)

    一个人若是想睡却睡不着,那等感觉简直糟透了,这会儿的胤祚正是如此,尽管夜已经很深了,可胤祚却始终无法入睡,倒不全是为了眼前这场战事,也不是为了明天老毛子可能会拼命——头前已经开过了战场研讨会,对今日所生的全部战事都加以总结和评价,各军将领也都明白了自己要做的工作,对于明日可能开始的血战也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这一头胤祚基本上可以放心了。

    只要能得到一支强军,些许代价胤祚还是付得起的,这也是胤祚并没有打算立刻将这支已经陷入重围的俄军赶尽杀绝的缘故,否则也不用在草原上搞出个营垒来让老毛子安身,只需趁夜用骑兵突袭也能省不少事儿,要不在水源中下药也成,胤祚手下留情自然不会是心慈手软,这么做除了要钓谢廖夫这条大鱼之外,还想拿这支被困的俄军来练兵,说实话,这个天底下哪去找个这么好的练兵对象?至于谢廖夫会不会上钩虽还值得商榷,不过胤祚也不怎么担心,大不了等上几天,谢廖夫真的见死不救的话,胤祚就先灭了布赫鲁斯基少将,回头再去攻打布伦托海子要塞就是了。

    在战场上失踪的准格尔部会闹出什么名堂来,胤祚用脚趾头都能算计得到,左右不过就是去偷袭奇台大营,彻底毁掉清军的后勤辎重中心罢了,这一点胤祚早就埋伏好后手等着策妄阿拉布坦上钩了。顺便宰了这只讨厌地老狐狸倒也省事。真正令胤祚担心的是京师里的动静——尽管胤祚事先做出种种地安排,也上了数道的保险措施,并不怕老八能就此翻了天去。可毕竟胤祚离京日久,人又远在数千里之外,根本无法掌控京师里的一举一动,若是闹得太过厉害,即便是将老八一伙子打扫干净了,社稷的根本也会因此而出现动摇,而这正是胤祚担心之所在,只是胤祚再怎么担心也没法子。一切只能靠京中的老十三和邬、林两大谋士去着手解决了。

    按照“鸿鹄”前些天送来的情报看,胤祚能判断出老八应该会在这几天动手,具体哪一天却不好说,京师里会闹成什么样子还真是难讲得很,若是那帮子八旗统领也搅合了进去,那乐子可就大了,死的人可不是几十个、几百个,搞不好一家伙来个血流成河也不是没有可能。虽说胤祚对邬、林两大谋士的掌控全局地能力、老十三的忠心以及“鸿鹄”的办事效益都很是了解,可毕竟他们代替不了胤祚,将此等大事托付给别人。说句实话,这其实是为帝王者的大忌,原本就是不得已而为之罢了,这又怎能令胤祚不担心京中的变故呢?

    “嗯?怎么回事?”正在中军大帐中踱着步的胤祚突地被战场右侧传来的密集枪声所惊扰,大步冲出了帐篷,在帐外驻足观望着右侧的战况,只见清军湖边阵地上火光熊熊,枪声响成了一片。

    “皇上,那头打起来了,臣已经派人去探问虚实了。应该很快便有回报。”匆匆赶来的王长泰见胤祚被惊动了,忙跪倒在地,高声禀报道。

    祚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脸色平静地看着右侧战场。这场战斗来得快。却得也快,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战场便安静了下来,原本熊熊燃烧地篝火也因无人往里头添加木材而渐渐地黯淡了下来。

    “启禀圣上,老毛子的骑兵大约二百三十骑冲击我军阵地,被我军击毙四十人,生擒十二人,余者从湖边小道逃了出去。”一名游骑浑身大汗地跑到了帐前。一头跪倒在地。高声汇报道。

    嗯哼,这帮老毛子还真是有两手的嘛。老子故意留的一个缺口,立马就被他们给摸出来了,有点水平!唔,这帮子哥萨克估计已经是老毛子全部的骑兵了,该是回布伦托海子要塞求援的,也好,现在就看谢廖夫这头大狗熊上不上钩了。胤祚笑了一下,挥手示意那名游骑下去休息,看了眼垂手站在一侧的王长泰道:“恭荣(王长泰的字),传朕的旨意让李明标把缺口堵上,多埋些地雷,朕不希望老毛子再次从那头钻出去了,去吧,早些休息,明天会有一场硬仗的。”

    “是,皇上您要善保龙体,臣告退了。”王长泰见胤祚满腹心思地样子,又不敢多问,只好跪下磕了个头,自行退了下去。

    “善保龙体?嘿嘿。”胤祚轻轻地念叨了一句,仰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出了好一会儿神,摇了下头走回了大帐之中……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提胤祚这头忧心忡忡,却说正当良城预先埋下的伏兵将崇文门统领德阿隆一行团团围住之时,九门提督衙门外传来一阵激烈的交战声,原本面色苍白地德阿隆顿时回过了神来,颇有些子得意地说道:“良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八爷的人来了,嘿,你们被包围了,还不快快丢下兵器,八爷大人有大量,定会饶你一条小命的,说不定还能给你个官当当。”

    “哦?哈哈哈……”良城不怒反笑了起来,哈哈大笑着道:“尔等死到临头了还在做着千秋大梦,嘿,本督奉圣旨擒拿尔等逆贼,别说你这等小小虾米了,就是你家主子到了如今也不过是案板上的肉,在劫难逃了,动手!全部拿下,敢于反抗者格杀勿论!”

    围在院子中的那起子官兵都是良城的心腹手下,此时一听到自家主将下了令,自然是毫不客气地刀枪并举,杀了上去,德阿隆虽也算是有些本事,可双拳哪敌得过四手。没几个回合就被人一矛捅穿了大腿,倒在地上直叫唤,那起子官兵毫不顾惜地一拥而上。将德阿隆捆成了个粽子;德阿隆地手下原本就没什么抵抗之心,被砍翻了数人之后,见自家主将已经被生擒,也都放下手中的武器,跪地投降了,那其中就有那个阴脸汉子。

    正当众人以为大事已定,警惕心稍懈之际,只见那个阴脸汉子突地一抖袖子。从衣袖中飞出一个小黑球,猛地往地上扔去,顿时炸起一团黑雾,那团黑雾霎那间荡漾开来,搅得满院子地士兵躲避不迭,正慌乱间,一道人影冲天而起,落在了正在屋顶上愣地弓箭手中间,此人却是那名阴脸汉子。但见此人不知何时手中现出了一把细长的软剑,抖手之间。剑光霍霍,不过呼吸间已然将所在屋顶上地那几名弓箭手一一击杀,人影再次一闪,向院外逃去。

    眼瞅着阴脸汉子就要逃出九门提督衙门之时,那群惊慌失措的小兵中也飞起一人,同样手持软剑,身形极快,一个起落间便已经追上了阴脸汉子,手中的长剑只是一抖,霎那间抖出九朵剑花。封死了阴脸汉子的去路。

    “武当牛鼻子。”阴脸汉子一声惊呼,慌忙脚下用劲,猛然向后退开,试图躲过这必杀的一剑。

    见那名使武当剑法的小兵猛地一个开声吐气。原本就已经快捷无比地身法突地又加快了几分,一闪身,人已到了阴脸汉子的身前,手中的长剑斜斜地划出一道圆弧,将阴脸汉子的长剑封在外头,顺势一抹,柔软的长剑抖得笔直,正好点在阴脸汉子的喉头上。

    “某认栽了。你究竟是谁?”阴脸汉子一招受制。自知技不如人,也不再抵抗。随手将手中的软剑抛下,盯着那名武当高手,恨恨地问道。

    那名武当高手根本没有回话,手起一掌直接砍在阴脸汉子的脖颈之间,将阴脸汉子击晕过去,接着一只手提剑,另一只手拎着阴脸汉子跃下了屋顶,随手将阴脸汉子扔在地上,缓步走到良城面前,很是客气地拱了下手道:“下官御前一等带刀侍卫清虚见过良军门。”

    良城脸上的神色顿时精彩得简直可以开染坊了,无他,这名自称清虚的人可是良城地贴身戈什哈之一,跟着良城已经两年了,算得上是心腹,这会儿一听此人竟然是大内一等侍卫,还是武当高手,那心里头能舒坦才是怪事了,可良城明知清虚必定是奉了胤祚之命来的,哪敢作,除了在心里头感叹天威难测之外,也真不敢起啥旁的念头,愣了好一会儿才慌忙回礼道:“清大人客气了,本督往日如有不恭之处,还望清大人多加海涵,良某惭愧,惭愧!”

    “不敢,不敢,你我皆是受皇命所差,各尽其责罢了。闲话少叙,良大人还请下令平贼好了,下官奉命保护大人,职责所在,不敢稍离大人半步。”清虚很是客气地说道,不过语气中却含着不容拒绝之意。

    “好,本督即可按计划兵包围西直门,擒拿余下叛党。”良城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哈哈一笑手提长剑领着一干子心腹手下出了后院,往大堂而去。

    “报!禀军门,崇文门叛党三十五人已然剿灭,死二十八人,余者被生擒。”一名千总正领着手下士兵打扫战场,一见到良城出来,立刻上前打了个千汇报道。

    “好!全军集合,兵西直门。”良城点了下头道。

    “喳!”那名千总高声应答了一句,冲出了大堂,高声下令整顿队伍,正当崇文门忙得不可开交的同时,西直门却生了重大的变故——西直门统领赫然达识破了良城派去通知埋伏在西直门中的暗桩,抢先一步动了手,将良城的人手全都剿灭了,此时的西直门已经完全被八爷的人所控制,形势生了巨大的变化,而与此同时,德胜门也打了起来,支持老八地人马与良城的人马以及“鸿鹄”的暗桩爆了激烈的火并,双方大战一场,京师百姓乱成了一团。

    怡亲王府地书房内,允祥与邬、林两大谋士正焦急地等待着整个行动的回馈,只见“鸿鹄”负责人孙承福急匆匆地走进了书房,面色虽沉稳,可口气却露出一丝焦急地道:“禀王爷,崇文门、东直门、正阳门、宣武门、阜成门、安定门、朝阳门已经全部拿下,德胜门正在血战,我方占了绝对优势,估计很快就能平息战乱,西直门失守,现如今九门提督良军门已经率部赶往西直门,双方隔着城墙对峙,暂时还没有打起来,请王爷训示。”

    “什么,怎么会这样?良城是干什么吃的,混帐!出了此等大事,叫本王如何跟圣上交待!”允祥一听打起来了,还是血战,顿时脑门充血,一把拎住孙承福的胸口怒骂道:“你们鸿鹄的人呢?都死光了吗?嗯?”

    “王爷息怒,事情是这样的:良军门派去西直门传令的人在路上被八爷的人跟踪了,露出了马脚,被人生擒,供出了他所知道地计划,赫然达抢先一步动了手,除掉了良军门地人,鸿鹄得知消息已经晚了一步,现如今西直门中我们的人都还没有暴露,事情还有得挽回,至于德胜门,也是因为得到了西直门地通报才率先难的,不过我方占据绝对优势,拿下应该不成问题。”孙承福有些子郁闷地解释道。

    “唉!”允祥气恼地松开了手,在室内踱了几步,看着邬、林两大谋士道:“现如今该如何是好?”

    事情生了剧变,完全出乎了邬、林二人的意料之外,到了这会儿,邬、林两大谋士一时间也没有个准主意,各自埋头思索了起来……

第四百一十一章输赢之间(一)

    “不好!”

    “不对!”

    沉思着的邬、林两大谋士几乎同时叫出了声来,顿时令原本就焦躁不安的允祥更是心慌意乱,慌忙紧赶着追问道:“急死本王了,二位先生,有话还请明说好了,究竟还有何不妥之处?”

    林轩毅霍然而起,面色紧张地道:“来不及多说了,林某带圣旨去调兵,承福,你随本官一道去,王爷即刻派人入宫,下令紧闭宫门,没有王爷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出,要快!”话音一落,一把抄起供在书桌上的一份圣旨便冲了出去。孙承福不敢怠慢,忙紧跟在林轩毅的身后,径自冲出了王府,林、孙二人率领着一群“鸿鹄”高手上了马,往离怡亲王府最近的东直门狂奔而去。

    “这是怎么回事?”允祥见林轩毅话都没说清楚便跑得没影了,跺着脚叫了起来。

    “王爷,先派人去通知贺铁、贺大人,其他的事慢慢再说不迟。”邬思道冷静地说道。

    “唉!”允祥猛地跺了下脚,高叫一声:“来人。”随着允祥的呼喝声,数名王府校尉冲进了书房,允祥从书桌上拿起自己的印信交给了其中一名王府校尉,沉着声道:“沈六,带上本王的印信,你即刻到皇宫侍卫处找贺铁、贺大人,让他紧闭宫门,无圣旨或是本王手谕,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出皇宫。快去!”

    “喳!”沈六打了个千,起了身,领着一起子王府校尉匆匆而去。允祥办妥了此事。立刻转向邬思道,面露狐疑之色地问道:“邬先生,究竟有何不对该可以说了罢?”

    邬思道轻轻地点了下头道:“王爷,八爷起兵谋逆已是事实,其目标何在?”

    允祥愣了一下道:“皇宫,可现如今老八地人手不是都已经……”

    “只怕未必。”邬思道冷笑了一声打断了允祥的话,拈了下胸前的长须道:“八爷起兵地要目标自然是皇宫,只要能控制住皇城。登高一呼,加之皇上下落不明的流言之作用,八爷未尝不能成功。嗯,现如今八爷明面上的兵马都被困住了,可私底下却难说得很,再者,八爷向来交好阉人,保不定宫中也有闹事的可能性,宫中流言四起便是明证,若是里应外合。原也无需太多的兵马便可攻破皇城,到那时,王爷就算手握雄兵也投鼠忌器、无可奈何了。”

    “这……”允祥一想到皇宫被占的可能性,顿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直愣愣地盯着邬思道,好半会回不过神来,突地一个激灵,高叫一声:“本王即刻入宫。”便打算往外而去。

    “王爷不必惊慌过度,宫中此时想必已经有了防范,再者。王爷还需在此坐镇指挥,邬某人行动不便,若是有个意外,还得王爷出马。****”邬思道见允祥心急火燎地要走。忙劝阻道。

    “宫中?防范?”允祥立住了脚,疑惑地念叨着。

    邬思道叹了口气道:“太后虽向来不理外事,其实是个精明之人,头前宫中查流言便是防备着有阉人造乱,此时外头已经打得火热,想必太后一准已经下了懿旨封闭宫门了。”

    “那为何……”允祥突地想起头前邬思道还建议自己去通告皇城侍卫处,不由地愣住了。

    邬思道乃心细如的智者,一眼就看出允祥地疑惑所在。心中暗自感叹允祥的政治嗅觉实在是远远不及胤祚。可此事事关重大,邬思道也不好明说。只好提点了一句道:“太后的懿旨是太后下的,王爷的命令自然还得王爷下。”

    允祥并不是傻子,站在原地想了想便明白了其中的奥秘——此举一者是沟通内外消息,二者是让允祥借此机会表忠心,理由很简单:此时允祥大权在握,若是平定了叛乱,自然是劳苦功高,可问题就出在这个大功劳上,功高震主是一回事,小人进谗言又是另一回事,即便胤祚一时不计较,可也架不住众口铄金,一旦允祥哪天出了岔子,叫人拿住把柄,这场平叛的事儿应景儿兜出来就够允祥喝上一壶的了,这会儿趁机讨好一下太后,有太后在,允祥至少也能少挨上不少板子的。

    “多谢邬先生指点,本王明白了。”允祥也是个灵醒之人,自然清楚有些话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含含糊糊地道了声谢,也不再提起这事儿,只是皱了下眉头道:“现如今该当如何?”

    思道连想都没想地答了一句。允祥闻言耸了下肩头,也没吭气,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默默地沉思着,事到如今除了等之外,允祥也真没有其它的办法,只能等着允再次出招了。

    允祥这一头在等,允也在等,此时地允早已不在自家王府,躲在一间民宅的密室中,正等着最后时机的到来,心急如焚的他早已在斗室里走了无数的来回,却始终没等到温瑞和的到来。

    “王爷。”匆匆而入的温瑞和恭敬地叫了一声,打断了允的胡思乱想。

    “怎样?情况如何?”允急了,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潇洒,也顾不得风度,直统统地问道。

    “王爷,事情算不上顺利,良城果然是六爷埋下的伏兵,崇文门失守,德胜门虽还在打,不过我方势弱,败局势不可免,现如今良城领着崇文门地兵正跟赫然达在西直门对峙着,宫门已紧闭,不过好在我方的暗底并未暴露。天快黑了,该是行动的时候了,请王爷下令好了。”温瑞和平静地说道。

    “好。太好了,本王亲自去。”允丝毫都不在意崇文门、德胜门地失败,也不理会西直门如今地情形。搓了下手掌,一脸子激动状地说道。

    “王爷还是在此等候消息好了,普横深受王爷厚恩,此事就让某为王爷走一趟好了,倘若事有不谐,王爷还能留下些种子。”温瑞和摇了下头道。

    “这……”允略一犹豫,看着温瑞和不说话。

    “王爷。”温瑞和跪倒在地,磕了个头道:“温某人自打跟随王爷至今已有十六个年头了。素来受王爷大恩,却无寸功以报王爷,此次正是某报效王爷之时,还请王爷恩准。”

    “罢了,只苦了先生了。”允伸手扶起了温瑞和,眼中饱含着热泪道:“先生保重,本王在此恭候先生的佳信。”

    温瑞和用力地点了下头,也不再说话,大步向门外走去。待得温瑞和到了门口,允突地叫道:“先生。若是,若是……那些东西该给谁才好?”

    允此言一出,顿时现出了信心不足地底儿,温瑞和如此一个智者,又怎会听不出其中的意味,也没转身,就在门口顿了一下,叹了口气道:“无论是大阿哥还是四爷其实都没什么区别,王爷自己定好了,某去也。”话音一落。头也不回地往外而去……

    申时三刻,日头已经西沉,只是天光却还亮得很,但作为京师中枢的皇城此刻却早已下了匙。皇宫各门紧闭,留守皇宫的善扑营军士、大内侍卫们刀枪出鞘地把守着各处要害之地,一副如临大敌之态,实际上自打申时正牌九门大乱之后,皇宫里便已经奉了太后的懿旨关紧了各处大门,严禁任何人出入皇宫。

    紫禁城神武门的城楼上一片地繁忙,数百名善扑营士兵正在忙碌地布置各种防御措施,一阵急促地马蹄声响了起来。数骑飞马转过了长街。冲过了神武门前地小广场,急匆匆地赶到了城门楼下。一名王府校尉模样地军官手中高举着一枚印信,大声地嚷道:“楼上是哪位将军在?下官是怡亲王府教习沈六,奉命前来面见善扑营统领贺铁、贺大人,有印信在此,请代为通禀。”

    城门楼上冒出名军官,看了看城门楼下的一行人,高声道:“抱歉,太后有懿旨,紧闭宫门,任何人不得出入。”

    “如此甚好,我家王爷本就打算通知贺大人紧守宫门,请代为向贺大人通报我家王爷的意思,若是方便,请暂开城门,容下官见一下贺大人,大人可先行验过我家王爷之印信。”城门楼下的沈六举着印信道。

    “等着。”城门楼上那名军官又缩了回去,接着从城门楼上放下了一个小筐,有人高喊道:“尔等将印信先放进去。”

    沈六看了看那个小筐,又看了看手中的印信,略一思索,还是将印信放入了其中,小筐很快便收了上去,又过了好一阵子,贺铁那张刀疤脸从城门楼上露了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沈六一行道:“多谢你家王爷提醒,太后已经知晓此事,太后有懿旨,没有太后手谕,任何人不得出入,你家王爷也不例外,尔等先请回去,一切等候太后懿旨便是。”

    “多谢贺大人,下官等即刻便……”沈六等人话音未落,突地听到不远处的东华门传来一声爆炸的巨响,顿时惊得将未完之话全都缩了回去,目瞪口呆地看向了东华门的方向。贺铁无暇跟沈六等人多废话,大步冲下了城门楼向着东华门狂奔了过去……

    远卓三年四月十三日,初夏的草原天气就像是孩子地脸,说变就能变,半夜里还是阴得像是要下暴雨一般,可到了早晨,太阳一露头,漫天的阴云早已不知道飘到哪去了,蔚蓝的天空里连一丝的云彩都没有,天气好得出奇,换句话说这是个杀人的好日子,至于谁该被杀那就得看上帝的旨意了,假若真的有这么个上帝在的话。

    尽管一夜没睡好,可胤祚还是一大早就起了,依多年的习惯,在帐篷外练了阵拳脚、剑法,算是舒展了一下筋骨,又随意地用了些早膳。便走到山顶地树林间,看着山下平原处地老毛子营垒,也没理会身后跟上来的一拨将领。只是默默地看着,心中盘算着今日可能会生地血战。

    此刻,俄军的营垒中炊烟渺渺,显然俄军也正在忙着开伙,昨日那场大爆炸所造成地大坑兀自焦黑地出现在营垒的中心,现如今这大坑里堆满了俄军死者的残肢断臂,在那四周二十米之内根本没有俄军帐篷的存在,令那块空地犹如秃子头上的疤痢般显得格外地醒目。胤祚静静地看了一阵。嘴角一弯,笑了一下,挥了下手道:“恭荣,传朕旨意,准备开战罢。”

    “臣尊旨。”默默地站在胤祚身后的王长泰打了个千,恭敬地应了一声,转身跑回了指挥部,让手下地传令兵们前去通知各军主将准备迎敌。

    巳时正牌,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初夏的阳光暖呵呵地照耀着大草原。淋浴在这等阳光中令人有种昏昏欲睡地感觉,若是真儿个能睡上一阵倒也不错,只是处于临战状态地清军却根本了无睡意,瞪大了眼看着远处老毛子营垒中的一举一动,一股子战前地紧张气氛在战场的上空来回飘荡,令人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突然,一阵嘹亮的军号响了起来,原本寂静无声的俄军营垒算是突然间苏醒了一般,一群群地俄军士兵冲出了营垒,飞快地在营房的后门处排出了整齐的队形。军官们的口令声、嘹亮的军号声、激昂的战鼓声响成了一片,不过片刻工夫,数千俄军士兵已然整齐地站在了清军主阵地三百米开外的空地上。

    “士兵们,你们是在为帝国而战。为皇帝陛下而战,你们是帝国的骄傲,现在帝国需要你们去浴血奋战,拿出你们的勇气来,让黄皮猴子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军人,一切为了帝国!”布赫鲁斯基少将骑在马上,漫步走在队列之前,边检阅着手下地军队。边表着战前演说。鼓舞着士气。

    “乌拉,一切为了帝国!”数千俄军同时举起手中的步枪。高声呼喝了起来,声震云霄。

    “好!”布赫鲁斯基少将抽出腰间的指挥刀指着远处的清军主阵地高声下令道:“我命令,第二团出击!”

    暂代第二团团长地胥道夫斯基中校连马都没骑,徒步走在全团的最前面,手中的指挥刀猛地一个前伸,直直地指向战场最前端的一个不大的小山包,高声道:“为了帝国,胜利!”

    “乌拉,胜利!胜利!”俄第二团的士兵们高呼着口号,伴随着激昂的鼓点开始向前迈进。

    清军的主阵地之地形是:两座高约二十余丈地小山包相对而立,但彼此间并未完全连成一气,中间空出了一条约十余丈地空隙,两山间也不是平行的,而是错开了数丈,这两座小山虽不高,可却坡势平缓,每座山包地正面都有百丈的长度;通过两山之间的空地走上百米就是胤祚所在的主峰,在这两座门户装的小山包之前约二十余丈远处有一个土疙瘩,高不过十丈,那儿就是清军阵地的最前沿,由前锋营的三百余士兵、火炮营三十人共同把守,共有火炮四门。清军在每座山的山腰、山顶处都挖有一前一后的两道战壕,各处阵地之间还有交通壕相连接,三个山包阵地总计有火炮六十三门,士兵四千余人,精心构筑的炮火阵地能覆盖整个战区。

    “将军,老毛子还真是蠢得可以,排得这么整齐,多好的射击目标啊,我的火炮可以开火了吧?”火炮营前总李迪眼瞅着俄罗斯军出动了,心里头痒痒的,忙矮着身子跑到阵地指挥官游击将军陈淼的身边,低声地叨咕起来。

    把守这个突出部的正是昨日从营垒里撤下来的陈淼所部,昨儿个吃了“败仗”心里头正痒痒的呢,此时听李迪唠叨个没完,立时没好气地说道:“打步兵有个屁用,瞧见没有,老毛子的炮兵这会儿正忙着往前挪呢,老子可不想挨炮弹,有本事你那四门炮就干掉老毛子的六门炮好了,那些老毛子步兵还不够老子收拾的呢。”

    “嘿嘿,成,看我的,将军,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要开打了。”李迪嘻嘻哈哈一笑便溜回了远在阵地后方十余丈的炮兵阵地,哟嗬着手下的炮兵们调整射击诸元,准备开火……呼唤月票支持了,别让小六裸奔了成不?

第四百一十二章输赢之间(二)

    “预备,开火!”炮兵千总李迪眼瞅着老毛子的炮兵已经到位,正忙着调整诸元,毫不客气地率先下达了开火令,按这小子平日总挂在嘴上的话说,这叫先下手为强,打仗嘛又不是请客吃饭,没必要客气。

    早将这片战场都摸透了的清兵炮兵无论是调整炮位还是调整射击诸元都麻利得很,此时听到自家上司下达了开火令,自然是毫不犹豫地一拉炮绳,随着四声隆隆的炮击声,四炮弹呼啸着砸向了正忙得不可开交的俄军炮兵阵地。

    这时代的火炮无论是炮管还是炮弹都存在缺陷,很难做到精确射击,尽管胤祚已经尽力改良了,可由于铸炮的基础设施不过硬,即便清军火炮的射程、威力、装填射的度都远在俄军火炮之上了,但是,就命中率来说还是低得可怜,尤其是命中率更是差得可以,不过这难不倒李迪。

    鬼精鬼灵的李迪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炮手,由于在大练兵中表现出色屡次得到提拔,不过一年的时间便成了千总,管着四门火炮,他并没有让自己手下的四门火炮去一对一地进行攻击,而是四门火炮瞄准俄军的一个炮位,但见四炮弹呼啸着划破天空,狠狠地砸向了俄军六门炮中右手边第三门炮,在俄军炮手惊恐的尖叫声中,四枚炮弹落下地来,一炮弹落在了炮位前十米远处。两炮弹落到了跑位地后头,其中一正中俄军的弹药车,最后一正好命中俄军那门倒霉的炮上。只听五声巨响之后——其中一声巨响是俄军弹药车爆炸时出地,俄军跑位上除了一根残缺不全的炮管和破烂不堪的炮架之外,连个活人都不见了,地面上留下一个被俄军弹药车爆炸时震出的大坑。

    “打得好!”

    “干得漂亮!”

    清军阵地上响起了一片的叫好声,原本还有些战前紧张的清军士兵们顿时士气高昂起来,人人喜形于色。

    嗯哼,打得不错嘛,这小子运气真是不赖!站在战场远处观战的胤祚通过望远镜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心中虽喜,却也并没有觉得如何,只以为是运气使然罢了,可令他惊喜交加地却还在后头——没隔多久,又是四枚炮弹呼啸而起,同样命中了俄军右手边第四门炮的炮位,这一次虽没有命中弹药车,并未造成第一次炮击时那么大的声势,可依旧将俄军的那门火炮连同炮手都干掉了。

    哈,好厉害的小子。***,这小子打起炮来来还真有一手的,调整诸元麻利不说,还懂得密集覆盖射击,嗯?怪了,这小子是怎么做到的?胤祚想了好一阵子也没想明白那名指挥炮战的千总是如何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完成射击诸元测定和调整地,只能耐着性子往下看,不过心里头倒是打定了主意,此等人才无论如何都要提拔到重要的岗位上来——预计中的军事学院可是急需大批有经验、有能力的教官的。

    俄罗斯近卫军毕竟不是吃素的,虽然短短的三分钟内被摧毁了两门火炮。士气受到了打击,可却依旧不乱,迅地调整了炮位,随着俄军指挥官的命令也开始炮反击。不过他们攻击的目标却不是清军的火炮,而是清军步兵地阵地——此时缓步前行的俄军步兵方阵已经到达了离清军阵地一百三十米处的冲锋起点,正急需炮兵的火力支援。

    清军地火炮命中率不高,俄军那等差了不少的火炮自然就更是别提了,四门火炮的齐射除了在清军阵地前后炸起一团团的泥土之外,啥作用都没有,尽管声势不小,弹片乱飞。可对躲在战壕里看热闹的清军却没有丝毫的损伤。倒像是放礼花让清军观赏一般,而此时胥道夫斯基中校率领着俄军步兵方队已经来到了清军阵地前方一百二十米处。兀自没见清军开枪射击,他也没想太多,指挥刀猛地一个下劈,高声下令道:“近卫军,前进!”原本走着正步的俄军立时开始了小跑,排着阵列向清军步兵阵地冲去。

    九十米,八十米,七十米,始终没见到躲在战壕里的清军开火,俄军步兵方阵有些茫然地慢了下来,搞不明白清军在玩什么把戏,而此时双方地火炮都在装弹,战场出现了一阵诡异地平静。

    “黄皮猴子害怕了,上刺刀!冲上去,杀光他们!”胥道夫斯基中校高呼一声,下达了冲锋的命令。^^.沸腾-文-学^^一千多俄军官兵迅捷地安装好刺刀,撒开两腿,边狂吼着边向清军阵地所在地小山包冲去,度倒是很快,瞬间便冲到了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兀自没听到清军的枪声响起,所有的俄军士兵更是认定清军已经吓破了胆,自我感觉良好地狂冲不止,只可惜他们高兴得太早了一些,等俄军刚冲到离清军阵地五十米之内时,令俄军丧胆的事情生了——清军阵地前四十至五十米这一狭窄的地段突然激烈地爆炸了起来,东一团、西一片地炸个不停,最先冲进这一地带的俄军非死即伤,残肢断臂四下横飞,众多被炸断了脚的俄军官兵躺倒在地上鬼哭狼嚎,不知地雷为何物的俄军士兵顿时乱了手脚,蒙头懵脑地刚闯过地雷阵,迎接他们的是一阵手榴弹雨,三百枚手榴弹就跟下雨一般从战壕里飞了出来,毫不客气地在密集的俄军中炸了起来,横飞的弹片再次大量地收割着俄军士兵的生命。

    经过地雷、手榴弹两次洗礼的俄军官兵连一枪都还没放就倒下了两百余人,剩下的俄军就如同没头的苍蝇一般四下乱窜。有地往回跑,有的向横跑,也有的跑晕了头。直愣愣地向清军阵地跑去。

    “打!”眼瞅着俄军全乱了套,陈淼毫不客气下达了射击命令,刚投完手榴弹地清军官兵立刻举枪射击,三百知步枪一起开火,将那些晕头转向不知道该干啥才好的老毛子立时扫倒了一大片,接着陈淼再次高呼:“投弹!”又是一阵手榴弹雨呼啸着砸向山坡上的老毛子,一阵激烈的爆炸声过后,清军阵地前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老毛子。能逃的早就逃得无影无踪的,战场上除了一地的死尸之外,只剩下些缺胳膊断腿地老毛子伤兵在惨嚎不已,清军士兵好整以暇地装弹,如同打靶子一般将那些翻滚乱叫的老毛子一一点了名,送回了老家,也算是减轻了这些伤兵的痛苦,待得阵地静了下来之后,所有的清军士兵这才觉这一仗胜得无比的辉煌——己方只有一个士兵不小心中了块弹片,受了点轻伤。俄军光是能算得清的尸体就足足有三百五十多人。

    大胜!毫无疑问的大胜!清军所有的阵地上都爆出雷鸣般的喝彩声,就连站在胤祚身边的王长泰等将领也忍不住嘶吼着大叫起来,胜利地喜悦洋溢在每个清军官兵的脸上,唯独只有胤祚保持着镇定,倒不是不高兴这场大胜,而是胤祚心里头很清楚:清军现有的底牌都已经露出来了,地雷、手榴弹这些玩意儿初次出现在战场上能取得辉煌的胜利原本就是预计中的事情,接下来知道了清军这些秘密的老毛子必然会改变战术,真正的考验还在后头呢,能不能在顶住俄军攻击的同时。达到练兵的目的还是个未知数,现在就谈胜利还太早了些。

    “恭荣,派人去传朕地旨意,对一号山包的全体将士进行嘉奖。每人升一级衔,就说朕很满意他们的战果,战后另有赏赐,并告诉他们,俄军即将大举进攻,让他们小心应对,不得大意,快去!”胤祚面无表情地吩咐了一句。原本正高兴得大呼小叫的清军将领这才现自个儿君前失礼了。忙都各自站好,王长泰上前打了个千。高声应诺,一路小跑地忙乎去了。

    惨败!彻头彻尾地惨败!这是布赫鲁斯基少将军人生涯中从未遇到过的惨败,强烈的羞辱感令他的脸色涨得通红,双眼中冒出杀人的凶光,火冒三丈地看着狼狈逃回来的胥道夫斯基中校,恨恨地咬着牙,一声不吭地站着。

    “报、报告将军,我团,我团遭到敌人暗算,阵亡人数三百八十名,受伤四十三人,请求将军再给我团一次机会,我团誓死拿下那个山包。”胥道夫斯基中校先是结结巴巴地,而后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咬着牙请求再次出击。

    “很好!”布赫鲁斯基少将强忍着杀人的冲动,点了下头道:“这才是我近卫军的军人,这场败仗跟你们无关,是本将军低估了黄皮猴子,怪不到你们头上,对了,刚才那阵爆炸是怎么回事?”

    “报告将军,下官并不清楚,好像是预先埋好地火药,可却没有现导火绳,我军官兵只是踏入那片土地就引了爆炸,估计是种埋在地下一触即地爆炸装置。”胥道夫斯基中校认真地想了想道。

    “哦?”布赫鲁斯基少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些什么,挥了下手道:“我从师部直属大队中抽调一个连补充你团,再调六门炮支援你团,十分钟之后你团再次动攻击,注意射击火力的连续性,无论如何要将这些黄皮猴子打疼了,去准备吧。”

    “是,将军!”胥道夫斯基中校很是感激地敬了个礼,跑步回到那群受了挫地俄军败兵中,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声嘶力竭地为手下的将士们打着气,愣是将一帮子吓破了胆的败兵重新整顿起来,再次排起了整齐的进攻队列。

    “将军,快看,老毛子那里又有动静了。”刚升了游击将军的李迪弯着腰溜达到陈淼的身边,指着远处的俄军队列道。“知道了,呵,小李子,这回你有难了,***,一、二、三……呵呵,好家伙,一次出动了十门火炮,够你小子喝上一壶的了。”陈淼盯着俄军方向看了一阵,笑呵呵地回道。

    “嘿嘿,没事,头前二号、三号山头的兄弟们来信号了,老毛子的步兵交给他们去管,我只管打老毛子的炮兵,得,不跟你嗦了,我得开荤了。”李迪哈哈一笑,溜回了炮兵阵地。

    “***,这臭小子。”陈淼笑骂了一句,半转过身对着战壕里的清军士兵们高声道:“兄弟们,老毛子又要上来了,这一次可没有地雷了,所有人听我口令,不得随意开枪,做好战斗准备,给老毛子一点颜色瞧瞧!”

    俄军阵营中嘹亮的军号再次响了起来,战鼓再次敲响,得到了补充的俄军第一团士兵再次向着清兵阵地走去,不过谨慎了许多,度并不快,老半天也没走出多远,俄军的十门火炮不等步兵到达出阵地便对着清军的阵地开始了轰击,而清军一号山包上的四门火炮也同时开始反击,双方的炮战打得热火朝天,战场上硝烟弥漫,炮声隆隆。

    三百米,二百米,一百五十米,俄军攻击方阵走到离清军阵地一百五十米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站在俄军队列前胥道夫斯基中校默默地计算着清军炮的时间,待得清军火炮又一次齐射之后,胥道夫斯基中校高声下令道:“近卫军出击,跑步前进!”霎那间,原本站着不动的俄军官兵冲了起来,度很快,可队形却没有一丝的混乱,依旧保持着整齐的队列线……着顶一下成不?

第四百一十三章输赢之间(三)

    蚁多咬死象,这话一点都不假。尽管清军的火炮威力和射都要比老毛子的火炮强上不少,但双方火炮之间的差距并不是大到数量无法弥补的地步,以清军四门火炮对付俄军十门火炮显然是吃力了些。经过一番激烈的炮战,待得俄军士兵起冲击的时候,尽管清军又击毁了俄军两门火炮,可自身也被击毁了一门,剩下的三门火炮的炮手也受到了不少的损失,只能勉强凑出两门炮的人手,尽管还在顽强地反击着,可已然处于下风却是不争的事实。

    取得压倒性优势的俄军炮兵开始调头对清军步兵据守的阵地狂轰乱炸,尽管有着战壕的掩护,在俄军炮火的轰击下,清军步兵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伤亡,好在陈淼压住了阵脚,清军并未就此溃不成军。待得俄军起冲击之时,陈淼从战壕里探出了头来,摇了下头,抖落头上的尘土,瞄了一眼俄军的阵列线,高呼一声:“老毛子上来了,准备战斗!”

    俄军冲得很快,不过却也不失谨慎,刚冲到离清军阵地九十米开外的地方时,随着胥道夫斯基中校一声令下,俄军方阵突地停了下来,举枪瞄准、射击、上刺刀一气呵成,趁着密集的弹雨压迫得清军抬不起头之际,俄军狂野地再次起了冲锋,不过片刻便再次冲到了原先的地雷区,俄军官兵也不理会满地己方士兵的残骸,毫不怜惜地践踏而过。呼啸着冲向清军地阵地。

    “前排射击!准备投弹!”陈淼眼瞅着形势危急,高声下令道。霎那间第一排战壕的一百余名清军官兵立时扣动了扳机,百余支步枪同时开火,随即掏出手榴弹准备投弹。这一排枪虽说撂倒了二、三十名俄军。可对于已经动了冲锋的俄军却根本没多大的影响,俄军依旧狂冲不已。

    “第二排射击,第一排投弹!”陈淼不慌不忙地下达了第二条命令,子弹、手榴弹几乎同时飞了出去,一阵激烈地爆炸在阵地前沿轰然而起。将冲近到阵地前三十米开外的俄军干掉了一大片,战果是不小,可依旧无法止住俄军的冲锋,眼瞅着俄军越冲越近。陈淼急了,霍然站了起来,高呼道:“上刺刀,准备出击!”清军官兵飞快地将枪刺装上,随时准备跃出战壕,跟老毛子来场白刃战。

    值此危难时刻,二号、三号山头上的清军大炮开火了,近六十门火炮一个齐射,炮弹像下雨般落了下来。文字版无弹窗的激烈的爆炸声在俄军已经混乱地冲锋阵列中响成了一片。措不及防的俄军被炸得鬼哭狼嚎、死伤惨重,整支队伍乱成了一锅粥。

    “前锋营出击!”陈淼见俄军乱了套,高呼一声一手持左轮手枪,一手握着把鬼头大刀率先跳出了战壕,向俄军起了反冲击,三百清军将士各自挺枪而起,呐喊着杀向了俄军。

    对于火器时代的部队而言,白刃战是检验一支部队战斗作风是否过硬的重要标准之一。不过对于刚从冷兵器时代转型地清军来说。所有的士兵早就习惯了肉搏战,对于白刃战根本没有一丝的惧怕。手中的长枪耍起来倒也顺溜得很。而俄军虽然处于混乱之中,但毕竟是支强军,尽管被刚才那阵炮击轰得昏头转向,可也没有转身就逃,在胥道夫斯基中校的狂呼声中,同样是呐喊着冲了上来,两支队伍瞬间冲撞在了一起,一场惨烈的白刃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报告将军,清军火炮阵地已经标定,射击诸元已经算好,请将军指示。”俄军炮兵团团长普加乔夫上校一路小跑地来到布赫鲁斯基少将的马前,高声汇报道。

    “干得好!上校,命令你的炮兵前进,先打掉右手边高地上黄皮猴子的火炮阵地,为我军突击做好掩护,对了,消灭了黄皮猴子地火炮阵地后,让你地大炮对准黄皮猴子阵地前五十米到七十米之间狂轰一阵,去吧!”布赫鲁斯基少将很是满意地点着头道。

    “是,将军!”普加乔夫上校飞快地冲进营垒,指挥着手下的炮兵推着三十余门大炮向前挪动,忙碌着准备展开战斗队形。

    “中校,该你的人上场了,记住,是第二团的重大牺牲为你们争取到了机会,杀上去,坚决拿下那个高地,我军的胜败存亡全靠你们了!”布赫鲁斯基少将将柯涅夫斯基中校召到身边,满脸珍重地叮嘱道。

    “是,将军,我团誓死拿下高地!一切为了帝国!”柯涅夫斯基中校挺起了胸膛,敬了个礼道。=

    “很好!愿圣母与你同在!去准备吧。”布赫鲁斯基少将回了个礼,同时在胸口划了个十字。柯涅夫斯基中校不再多言,纵马冲到俄军第一团所在的方阵,开始了战前动员。

    ***,老毛子拼刺刀还真是有两下子,如此混乱的形势下竟然还能组织得起来,妈地,亏大了!胤祚眼瞅着一号阵地前那场白刃战打得激烈,双方死伤均惨重,不由地有些子心疼了起来,脸色阴得简直要结冰,正打算下令离一号阵地最近地二号阵地上的前锋营前去增援,突然间听到身后王长泰出一声惊呼:“皇上,您看,老毛子全部地火炮都调出来了。”

    嗯?怎么回事?胤祚忙将望远镜调了个方向,看向了俄军阵线的纵深处,立时现老毛子的炮兵正在忙着调整炮位,心里头不由地咯噔了一下,细细地算了一下清军的炮兵阵地所在的方位,现清军三个山头的炮兵阵地中,仅有一号山头的两门火炮及二号山头的二十三门火炮能射击到老毛子的火炮阵地,至于三号阵地地火炮由于射程的关系。虽然也能勉强攻击得到,可若是用实心弹则威力不足,用子母弹射程又不够,胤祚额头上的汗顿时出来了——老毛子这一手根本不是要攻击三号阵地。而是打算全力突破二号阵地了,若是二号阵地就此失守,就相当于在清军的腰腹上打开了一个缺口,战争地主动权必然会落到了俄军的手中。

    ***,老毛子这是打算玩命了!胤祚心思一转。高声下令道:“恭荣,传朕旨意:二号阵地炮兵开火,全力攻击俄军左侧炮兵阵地,三号阵地随时准备压制俄军步兵的突袭。调三号阵地五百人去支援一号阵地,务必将三号阵地的老毛子打下去,快去!”

    “喳!”王长泰高声应答了一句,跑到传令兵处,飞快地将胤祚地各种命令传达了下去,清军大营中号角顿时凄厉地响了起来,站在高塔上的传令兵飞快地舞动手中的两面小旗子,将胤祚的命令传达到了各个山头。号角声就是命令,早已待命地清军立时动了起来——三号阵地上中军营统领孙思浩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眼瞅着一号阵地上前锋营打得火热。心里痒得难受,此时接到出击命令,顿时乐得合不拢嘴,高声下达了出击令,一名游击将军率领着五百名官兵跃出了战壕,冲下了山头,顺着山脚下的交通壕向着一号阵地扑了过去;二号阵地上的炮兵将炮口朝向俄军的火炮主阵地,紧张地调整着射击诸元。准备炮击。

    “开炮!”普加乔夫上校一待炮兵调整到位。毫不犹疑地下达了炮击的命令,而与此同时。清军二号阵地上的炮兵也同时开了火,双方加起来五十余门火炮几乎同时开了火,轰轰的炮声响彻云霄,相向而飞的炮弹在空中交叉而过,呼啸着各自奔向自己的目地地。一连串地爆炸声在清军阵地与俄军阵地中炸响,大地为之震颤不已。

    这是双方大规模炮群的第一次交手,只是由于清军炮兵阵地的位置被俄军率先算出,火炮的数量也略少于对方,清军吃了不小的亏,虽然击毁了俄军两门火炮,可自身却损失了四门,双方火炮的数量就这一区域内,变成了二十八:十九,清军在数量上处于下风。

    “***,开炮打他娘的!”吃了大亏地火炮营游击将军梁栋双眼通红地怒吼了起来,清军各火炮位上地炮兵们立刻忙碌地开始装填火药、炮弹,调整诸元,再次炮反击,此时就看出清军火炮在装填上的优势了——清军地炮弹已经砸在了俄军的阵地上了,俄军还没完成装填的工作。

    一阵强似一阵的爆炸声在俄军炮兵阵地上响了起来,待得硝烟散尽,老毛子又被干掉了两门炮,不过俄军并未因此而慌乱,依旧有条不紊地调整着射击诸元,随着普加乔夫上校一声“开炮!”的命令,同样给清军炮兵带来一阵炮弹的洗礼,双方的火炮群你来我往地打得热闹无比,一时间谁也无法压制住对方。

    主炮群之间的战斗短时间内无法分出胜负,可一号阵地上仅存的两门火炮要应对俄军其余的八门火炮却已经吃不住劲了,炮手们纷纷被横飞的弹片击中,仗打到这个份上,就算李迪再有能耐也支撑不下去了,仅能勉强依靠一门火炮不时地反击一下,压根儿无力再与对方硬顶。

    “传令,左侧炮群调转炮口,瞄准右侧高地前五十米到七十米之间,火力覆盖射击!”布赫鲁斯基少将眼瞅着己方的主力炮群一时间无法压制住清军的二号阵地上的火炮,立刻下令原本正轰击一号阵地的那八门火炮去扫清清军阵地前可能存在地雷的区域。

    “杀!”从三号阵地上冲下来的五百清军冲到了一号阵地上,丝毫没有停顿地向着正处于混战中的人群冲了过去,刀砍、枪刺,势不可挡,原本凭借人数上的优势略占上风的俄军顿时被压制住了,节节后退。

    “上尉,带你的人冲上去,无论如何不能让第二团现在就败下阵来!”刚一瞅见清军的援兵从一号阵地后头杀出,布赫鲁斯基少将立刻对站在身边不远处的师部直属侦察连连长肖恩霍夫斯基上尉下令道。

    “是,将军!”肖恩霍夫斯基上尉毫不犹疑地应了一声,一挥手道:“侦查连,跟我上!”一百五十余俄军官兵紧跟在肖恩霍夫斯基上尉的身后向着一号阵地冲了过去,不过片刻便冲过四百多米的距离,加入了白刃战的战团,原本被打得狼狈后退的俄军第二团见己方援兵赶到,顿时来了士气,与清军死咬在一起,双方搅成了一团,一时间也难以分出胜负。

    此时,俄军左侧那八门炮已经调整好了射击诸元,八门火炮一齐射,几轮炮击将清军阵地前沿五十米至七十米处轰得乱七八糟地,原本清军预先埋设的地雷也被这阵炮击引爆了不少,整个阵地前沿一片狼藉。

    “传令,第一团进攻!”布赫鲁斯基少将眼瞅着清军阵地前的地雷被炮击摧毁了不少,;立刻下达了攻击命令。

    “近卫军出击!跑步前进!”柯涅夫斯基中校一接到进攻命令,立刻高声吼了起来。

    近卫军第一团是俄军的主力团,原本有一千二百余人,只是先后几战,不但原团长被击毙,士兵也损失了不少,到如今原第一团的士兵只剩下不到六百人,不过在得到师部直属大队两个半连的补充之后,勉强又有了一千余人,而他们面对着的清军二号阵地上则有一千三百余的守军,兵力上并不占优势,只是此时决死一战的俄军却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高呼着口号,踏着鼓点开始向二号阵地起了疯狂的冲击……

第四百一十四章输赢之间(四)

    “皇上,让臣率骑兵出击吧。”头前被俄军步兵欺负过的骑兵营统领阿达眼瞅着俄军由于动攻击造成阵线松散,顿时来了精神,在胤祚身后打了个千,高声道。

    骑兵?胤祚不是没考虑过出动骑兵,以此时俄军松散的阵势根本无法挡住普通骑兵的冲击,更别说是装备了火枪的大清骑兵了,只要三千骑兵一出动,这仗也就可以算是打完了,就这点老毛子还不够骑兵收拾的,可问题是胤祚并不想这么快就歼灭这股老毛子,还打算在用来钓鱼的同时练练兵的。

    说实话,大清火器营的武器装备要胜过俄军不少,战略方面由于胤祚的存在也要强于俄军,可在战场的临阵指挥上,别说清军的将士们了,就连胤祚自个儿也是个半桶水——胤祚是熟知近、现代战争的一些条例与战术,不过那都是理论,即便胤祚也算得上经历过数次大战了,可对于近代战争的指挥却还是第一次,就战场应变经验及具体指挥上其实比俄军指挥官布赫鲁斯基少将要差上不少的。

    骑兵胤祚不想动用,可也不能打击了骑兵将士们的积极性不是?胤祚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转过身来笑了一下道:“阿达,朕知道你心里头憋着口气,不过现在还不是骑兵上场的时候,嘿,你一上场,这仗就没得打了,功劳全你一个人占去了,那别的将领可要骂娘了。”一干子将领顿时被胤祚这话逗得哈哈大笑起来,阿达不好意思地摸了下头盔,也陪着嘿嘿直乐。

    胤祚召了下手,示意阿达站到自己身边,指着俄军的现如今的阵型,笑着问道:“阿达,如果你的骑兵现在出击。你准备怎么打?”

    阿达只看了一眼战场的形势,立时高声道:“禀圣上,臣若是出击。就从三号阵地穿出去,从侧面攻击正冲击二号阵地的老毛子,击穿之后,赶着败兵往他们地本阵跑,不急着杀光。等他们进入老毛子后备军集结地之时,冲上去兵分两路。一路从侧翼攻击俄军侧面,一路混杂在败兵中冲击俄军本阵,只要能冲乱俄军的本阵,这仗就拿下了。”

    “说得好,那朕问你,敌人的炮兵若是不顾自家败兵。开炮地话,你怎么办?”胤祚笑着问道。

    “这个……”阿达显然没想到这个问题,摇了摇头道:“不会吧?连自己人都打?”

    “阿达,朕问你,如果你是老毛子的指挥官,下令开炮的话,至少能保住本阵,可不下令开炮、开枪的话,就是全军覆灭的下场。那你是下还是不下令?”胤祚笑呵呵地接着问道。

    “开炮!”这回阿达没有犹豫地答道。

    祚点了下头道:“换成是朕来指挥地话,也一定会下令开炮,阿达,你看,老毛子的炮兵阵地离俄军本阵四十丈,周边只有少量俄军把守,若是朕来指挥骑兵,在冲击完二号阵地方面地俄军之后。同样会追杀败兵。不过朕会先派出一支分队从这个方向冲击俄军的炮兵阵地,一旦俄军没了炮兵。他就算想还手也无能为力了。”

    “皇上圣明,那臣可以出击了罢?”阿达眼前一亮,再次请战了起来。

    “不忙,仗有你打的时候,先看看前锋营是如何应敌的好了。”胤祚笑呵呵地说了一句,也不再理会阿达那颇有些幽怨的双眼,再次举起望远镜,看向了作为主战场的二号阵地。

    俄军第一团跑步前进到距离清军阵地前沿两百米处突然停了下来,并未立刻投入进攻,此时俄军左侧八门大炮完全不理会清军一号阵地上那仅存一门地火炮的轰击,也没有参与到双方主炮群的混战中去,全力以赴地轰击着清军的步兵阵地,三轮炮击下来,虽然未能重创躲在战壕里的清军,但对清军的士气却是个很大的打击——光挨打不能还手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第四轮炮击过后,柯涅夫斯基中校高声下令道:“前进。”一声令下,早就整装待的俄军第一团立刻分成三个方阵开始前移,度并不算快,可人人面色坚毅,大有不成功便成仁地架势,待得来到离清军阵地前一百五十米处,正当柯涅夫斯基中校准备下达冲锋的命令之时,早已等的不耐烦的清军三号阵地上的三十五门火炮立时开了火,一阵炮弹雨呼啸着砸向了俄军,虽然大部分炮弹落到了空处,可还是有十余炮弹狠狠地砸在了俄军三个方阵中,激烈的爆炸声中,成片的俄军被弹片打得东倒西歪,死伤惨重,不过俄军显然早就习惯了战场炮击,虽慌不乱,极力维持着阵型向前挺进着。

    一百二十米,一百米,肩头上插着块弹片的柯涅夫斯基中校下达了攻击令,俄军三个方阵边缓步前移,依照三段击地原理不停地轮转开枪射击,边打边进,密集地弹雨射向了清军阵地,可清兵阵地却始终没有开枪反击,待得俄军到达阵地前沿八十米处,清军三号阵地上的火炮再次轰鸣了起来,又一次砸向俄军方阵,再次收割了不少地生命,只是依旧没有击垮俄军攻击的决心,就在清军从战壕里探出头来准备射击的同时,原本正与清军二号炮群对轰的俄军主炮群和左侧炮群却同时开火,全部火炮都对准了清军步兵阵地,一阵炮弹雨在清军阵地上炸了开了,前后两道战壕的清军士兵在措不及防的情况下,顿时被四下横飞的弹片扫倒了不少。“***,给我狠狠地打!”额头上被横飞的弹片划出一大道血口的清军守将前锋营参将何奎怒吼了起来,只是此时清军士兵还没从刚才那阵凶狠的炮击中回过神来,只有寥寥百余人扣动了扳机,虽然打倒了十几个冲锋中的俄军,可却无法阻挡俄军的凶狠突击,此刻俄军已然冲了起来,虽然在地雷带上遭遇了残存地雷的攻击。不过在付出十几条性命的同时,八百多俄军已经冲到了离清军第一条战壕四十米处,近得清军官兵已经能看清俄军官兵狰狞地面容了。

    俄军枪上的刺刀在阳光下闪烁着碜人的寒光。加上这群老毛子嘴中地大呼小叫,颇有些野兽的味道。到了此时,大部分的清军官兵才算是回过了神来,纷纷开枪的开枪,投弹的投弹。枪声、手榴弹地爆炸声响成了一片,热闹是热闹了。可惜效果却不大——没有统一指挥的盲目攻击,只是造成了俄军地一些伤亡,并未能止住俄军冲击的势头。

    ***,全乱了!何奎这个笨蛋!在后面山头上观战的胤祚一见到二号阵地上的情形顿时就气坏了,可也没办法,只能希望清军阵地上的官兵能顶住俄军白刃战地冲击。就在俄军即将冲到清军战壕处之时。二号阵地远端的战壕中突地响起了一阵整齐的枪声,似乎是三百多条步枪的齐射,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名俄军全都放倒,趁着俄军冲击势头烧缓的间隙,一个声音再次从远端响了起来:“投弹!”霎那间三百余手榴弹几乎同时砸向了俄军冲锋队伍的最前端,激烈的爆炸暂时挡住了俄军的冲刺。

    “上刺刀!将老毛子杀下去!”还是那个声音在高声下令,原本处于混乱中地清军士兵条件反射一般地从腰间抽出刺刀,飞快地装在枪上,冲出了战壕。向着俄军猛扑了过去,双方在清军二号阵地前沿再次展开了一场惨烈的白刃战,不过清军人数占优,始终压着俄军在打,形势对清军极为有利。

    嗯哼,打得有些章法嘛,那个指挥的人有点水平,比何奎那小子强多了。胤祚虽然没看清是谁在指挥作战。也听不见指挥者下达的命令。不过从清军的战术动作中却能猜个**不离十,惊喜之余。也不禁有些好奇,本打算派人去问问的,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继续观看战场上的动态。

    此刻,一号阵地上的白刃战已经分出了胜负,俄军尽管得到了师部侦查连地加强,可还是抵挡不住习惯肉搏战地清军的冲击,已经败退了下去,清军追赶着放了羊地俄军向着俄军的主阵地冲去,俄军主阵地上的步兵方阵不得不调换队形,正面对着从侧翼扑上来的清军;俄军主炮群由于刚才不顾清军二号阵地的炮击去轰击清军步兵阵地,被清军炮群抓住机会一阵猛轰,损失惨重,残余的十四、五门炮渐渐快要支撑不下去;攻击二号阵地的俄军由于人数上的绝对劣势也处于崩溃的边缘,整个战场态势向着有利清军的局面倾斜着。

    唔,差不多了,防守演练可以到此结束了。胤祚心思一动,回头对王长泰下令道:“鸣金收兵。”

    “圣上,老毛子顶不住了,干脆趁机将他们都收拾了,就让臣的骑兵出击吧?”阿达一听要收兵,顿时急了,他的骑兵都还没露面呢。

    呵呵,这小子还真是个战争狂,跟老十四那小子有得一比的。胤祚突地想起了老十四,没来由地心中一沉,再次想起了京中的局势。不过此时不是考虑京师之事的时候,胤祚甩了下头,将那些杂念都甩到了脑后,一边挥手示意王长泰去传令,一边笑着对阿达说道:“朕说过会给你表现的机会,骑兵是用来进攻的,这是场防御战,用不着骑兵出击,等过几天总攻的时候,朕一定让你杀个够,如何?”

    “成,圣上您是金口玉言,可不能说了不算啊。”阿达一听有战打,立时乐了起来。

    呵呵,这小子还真是纯朴。胤祚哈哈大笑起来,不再多言,径直往自己的中军大帐行去,头也不回地下令道:“传旨:酉时三刻,各军游击以上将领到中军大帐议事,研讨今日之战。”

    俄军攻击二号阵地的第一团终于抵挡不住清军的凶狠冲杀,残余的六百余士兵败逃了下来,九百余清军在后头紧追不舍,而此时一号阵地上的清军也正尾随着败逃的俄军第二团向着清军本阵狂冲而去。眼瞅着两路夹攻之下,俄军终究难逃一败,清军主阵地上突地响起了一阵嘹亮的号角声,所有正追击俄军的清军士兵立时站住了脚,转身跑回了自己的出阵地,得到了喘息良机的俄军也没了争胜之心,甚至连开炮轰击清军后撤步兵的胆量都没了。

    一场大战从巳时打到了未时,历时近两个半时辰,到了此时总算是结束了,战场上的硝烟虽然依旧弥漫,可枪炮声却停了下来,俄军总计死亡一千三百余人,伤五百余人,损失火炮二十二门,彻底丧失了再次动攻击的可能性,残存的二千余俄军退回了营垒,开始布置各种防御措施,摆出了一负死守待援的架势。

    相比于俄军的丧魂失魄,清军阵地上却是一派欢腾景象,尽管此战清军也死了四百余人,另有二百余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火炮损失了十二门,不过胜利却是毋庸置疑的,且不说守住了阵地,牢牢地掌握住了战争的主动权,即便是一大批经过战火洗礼的将士就是清军最大的收获。此时包围圈中的俄军已经成了待宰的羔羊,他们还能活上多久只能看谢廖夫这头大笨熊何时出击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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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龙夺嫡介绍:
穿越了,竟然是清穿,变成谁不好,居然成了六阿哥胤祚。夺嫡?太凶险!当皇帝?太辛苦!咱好不容易穿越一回也就混个太平王爷当当得了。只不过世事难料,太平王爷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要有钱,还得有权,这权和钱多了,王爷也就当不成了,那就……混个皇帝当当。
十龙夺嫡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十龙夺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十龙夺嫡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