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彼时四川
自以为发现了大秘密的王陵基,在黄浩然乘车离开朝天门码头后,立即找来侄子唐勇炜,让他赶往宜宾,想方设法混入黄浩然的团体。
“你要记住,现在是接近黄浩然的最好机会……虽然他接管了宜宾五县,但毕竟是个外来户,根本不懂四川的规矩。黄浩然很快就会发现,他要想在这里站住脚,就必须倚重川中人物。此时你带着部队送上门去,即便是查出了你和我的关系,你也是他丢不起的马骨,为了不寒了后续投奔者的心,他只能重用于你……”
四川省内复杂的局面,是王陵基这样做的底气。在他看来,如果没有一个四川本地人引路,任何人都不可能看清天府之国的真正面目。
刘湘死后,四川省脆弱的军政系统已是摇摇欲坠,军阀们私下开始重启“防区制”。
而“防区制”,正是四川军阀二十年混战的起因。
民国初期,四川军阀之多,割据时间之长,混战之频繁,为害之大,可以说是非常罕见的。然而,恐怕几乎没人会想到,这丧尽天良、罪恶累累的军阀混战竟然是“合法的”!
这“法”,就是从1918年摄行四川军民两政的熊克武颁布起,直到1934年刘湘统一四川军政后才结束的四川军阀“防区制”——一部四川大小军阀之间划分势力范围、各自进行军阀割据鱼肉百姓,乃至兵戈相向、血肉混战的“吃人游戏规则”。
“防区”,原本指各军的驻防区域。但四川军阀的“防区”却远远超出了军事方面的意义,俨然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军事独裁王国。1918年,熊克武决定按各军驻防地区,划拨地方税款,由各军自行向各县征收局提用,作为粮饷之需。四川军阀防区制由此形成。
在防区制下,各县市的驻军、行政和财政权力,全部全部由驻军把持,驻军在该地区可以自行委派官吏,自行收税,自行扩编部队,而省政府视为合法。虽然“防区制”作为一种法令,原本是四川军阀避免相互兼并和争斗,确保各自地盘和势力而相互协调妥协出的“游戏规则”、“君子协定”。既然各自有“防区”,那么别个来“侵略”,我反击甚至于追击,似乎就是“依法行事”了。所以在无尽的贪欲与残暴驱使下,各军阀为了扩大或夺取更富庶的防区而不断进行混战,防区制期间他们或单挑、或群殴,大战小战达400余次,四川百姓无辜罹祸,死伤无数、损失至巨。
另一方面,取得防区的军阀,也怕刚得到的防区一不注意就会被别人夺去,因而想尽办法从防区压榨出大量的钱财,供自己扩充实力和享受,甚至出现民国24年收税已经收到民国100年以后的怪现象。
防区制时期,实际上是四川现代史上的一个最黑暗的时期,也是烟毒最为猖獗的一个时期。当时,四川军阀为暴敛财富,制造了最为惊心动魄的“壮举”就是强迫农民弃粮种烟。当时种烟的农民都有烟捐,此项烟捐系按照窝数计算,每一窝烟苗一般征收烟捐大洋二角,叫做“窝捐”。四川各驻军迫令农民种烟,到收获时,以贱价收买,甚至强迫劫取,然后转运各地,公开贩卖。
四川军阀为劝农民种烟可谓想尽各种办法,如农民缺少烟种,他们就从别处运来散发给农民;如缺乏种烟的资金,就提供给农民贷款,本利以鸦片烟折算尽管各地军阀想尽各种办法劝农民种罂粟,但还是有很多农民不愿种捐税既高,又极毁地力的罂粟。军阀们在劝种不成的情况下,就采取勒种、迫种的办法,强迫农民种烟,对拒种罂粟或拒交高额税金的农民甚至动用武力进行镇压。农民不愿种烟,就说农民懒惰,课以处罚而完的税叫懒税。在雅州(今雅安),军阀政府规定,每10亩地必须有3亩种罂粟,否则将科以罚金,并加以拘禁。除此之外,若农民种粮而不种烟,第一年完三年的税;第二年再种粮食,完五年的税;第三年还种粮,完七年的税,而种烟则只完本年一年的税。军阀政府就是用这一方法迫使农民种烟。
军阀控制区下的四川各县各乡,每个角落,即使没有旅栈,没有饭店的地方,也有烟馆,距重庆约三英里的一个小村,居民仅百二十五家,而烟馆已设立二十二所。可谓“十室之邑,必有烟馆;三人行,必有瘾者”。任何人家,客到必摆灯盘,以烟敬客。在这一时期,四川军阀不断恶战,为筹措军饷,竟对鸦片实行专卖或设局抽税,以获取更大利益。卖鸦片烟土要交“泥捐”,开鸦片烟馆的要按一盏红灯每月4元交“灯捐”,开妓院要交“花捐”,还有乱七八糟的杂捐……达到“而今只剩屁无捐”的地步。最可笑的是,政府一边鼓励生产鸦片,对不种植婴粟的农民强征“懒捐”,又收“泥捐”准许鸦片自由买卖,还收“灯捐”、“许吸捐”、“瘾民捐”公开允许烟民吸毒,却又扯起“禁毒”大旗,在民间强征“禁烟特捐”,真是“既当裱子,又立牌坊”,机关算尽,两头捞钱。种种捐税的设立,为鸦片的种、运、售、吸批上了合法的外衣。
当时的四川在全国是产烟最多、烟土市场最大、吸毒者最众的一个省份。除了勒种罂粟、公卖鸦片等外,武装护商、包运烟土和贩运烟土是军阀从鸦片烟中寻找财源的又一有效途径。由于当时战事繁多,土匪横行,烟土产地又较偏僻,烟商投入巨资贩运烟土,生怕途中出现意外或种种关卡的截夺,故而大多争取军人护送,以便顺利到达目的地。当时附近诸省,如云南、贵州、山西所产鸦片,亦辗转云集四川并经重庆、万县等地沿江而下,销往中南、华东诸省。
军队参与运烟,逃免税收;商贩交结匪徒,走私鸦片,从中获取暴利。鸦片的泛滥不断地吞噬着四川的财富。三十年代初期,达州大竹一县仅抽烟捐所得就高达125000余元,内江100000元,涪陵300000元。可见鸦片真正成了军阀的摇钱树,不仅成为军阀政权赖以生存的经济基础。也把四川人民的生活推进了深渊……(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混世魔王
“就算黄浩然进川后真的需要人引路,放着杨森这条阳关大道不走,要我这个混人做什么?老丈人拉女婿一把,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唐勇炜对于王陵基的安排感到很奇怪。他是王陵基的远房亲戚,正是靠这层关系才在川军中混了个连正经番号也没有的保安团团长,守着一截河道靠敲诈过往的船只过日子。手下的人马扣去用来吃空饷的缺额,实际才不过六七百人。唐勇炜不觉得黄浩然会看上他这样小势力。这年月最不缺的就是墙头草,身为陆军二级上将的黄浩然只需要挥挥手,有的是人愿意为他卖命。
“杨森么?他绝不敢明里出手相助黄浩然,黄浩然也不会借杨森的路子和川军将领套近乎。正因为他们即将成为翁婿,才更需要避嫌。杨森想在四川省主席的位置上多待几年,就不能让最高当局认为他有勾结军队将领的嫌疑。而黄浩然要保住他在最高当局面前超然的地位,也得主动和杨森拉远距离。这是政治,是手腕,历朝历代的地方大员和军方重要将领如果走得太近,都不会有好下场……”
在官场浸淫多年的王陵基,眼光自然不是唐勇炜可以相比的。在别人眼中,杨森得到黄浩然这个女婿,绝对是如虎添翼,已经将四川省主席的位置牢牢握在手中;而王陵基却看到了杨森即将面临的尴尬局面。最高当局借助杨森之手得到四川之后,肯定会对四川本土势力开始打压,到时候杨森做打手也不是,不做打手也不是,总之逃不过惨淡收场的结局。
从即将开始的杨文娜出嫁到四川省全面被最高当局掌控,这段日子应该就是杨森人生中最后的高光时刻。
黄浩然是聪明人,肯定不会以身犯险,为杨森这个便宜老丈人陪葬,所以最大的可能便是将杨文娜娶过门,完成了最高当局交代的任务之后,便立即带新婚妻子赶往宜宾,和四川的旧势力,特别是杨森划清界限。
为了避嫌,黄浩然不仅是没办法利用杨森的势力,就连第25集团军中现有的四川将领在川中留下的关系网,黄浩然也未必敢启用。要知道187师师长刘兆慕的老上司潘文华也是四川的大军阀,和这样的地方实力派搅和在一起,肯定会引起最高当局的反感。
所以,必须在四川经营地盘、整编部队部队的黄浩然,除了启用没有根基的本地新人,或者拉拢一批在四川混的不好的地方小股势力,黄浩然根本没有第三种选择。
“我听说黄浩然最讨厌别人贩卖烟土,在芜城的时候就没少杀鸦片贩子,若是被他知道了我现在发财的路子,只怕他会宰了我……”
唐勇炜虽然接受了王陵基的分析,但他还是不愿意听从安排。对于他这样的混世魔王来说,远离战场,买卖烟土,玩玩黑市,养一堆小老婆的日子比什么升官发财都要紧的多。上一任四川省主席刘湘又如何?最后还不是死在了武汉的病床上?到现在连个死因都搞不清楚。
“贩卖烟土?这种事情在现在算个屁!我告诉你吧,黄浩然以前也没少发烟土的横财,据说直到现在,他还和上海青帮有生意往来……”
王陵基不想再跟唐勇炜浪费时间,这个混世魔王侄子的个性他是知道的,请不如激,激不如骂。所以王陵基选择当头棒喝,他要速战速决:
“小四~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快醒醒吧~眼下这是什么时节?是抗战!是乱世!你还想继续当你的山大王?做梦吧~中央军已经开始进入四川,而且以后的数量会越来越多,有些人是要征粮、征兵、找地方安身的…四川这口锅就这么大,中央军吃的多了,川军就要饿肚子!你那一小块地盘,恐怕早就有人惦记上了~现在如果还不想着找退路,以后只能是死无葬身之地!也想着犯浑,打算和中央军火拼…你想想,第二十五集团军这样的精锐,小鬼子都打不过他们,你手下那群乌合之众,最多让人家练练兵……“
唐勇炜这回没有吭声,自己的部队是怎样的货色,他心里有数。别说黄浩然的第25集团军,或者是18军71军74军这样的精锐,就是从中央军里随便拉出一个步兵团来,他的保安团也肯定一触即溃。
王陵基还不知道,他的侄子唐勇炜前几天为了替一个昆曲班的红牌赎身,硬是将保安团仅有的两挺重机枪卖给了防区附近的山贼,现在保安团的火力甚至不如那些大地主家的护院队。
带回来的昆曲红牌,现在是唐勇炜的九姨太,今年刚刚十七岁,居然还不是他九个老婆中年龄最小的。
打是肯定打不过了,那就按照王陵基说的,看看能不能在黄浩然那里找到一条升官发财的新路子。
每一个当官的都离不开生意人,黄浩然仅仅依靠宜宾五县的资源如何也养活不了几十万作战部队,只要第25集团军后勤部需要通过黑市倒腾物资,那唐勇炜就能找到施展的舞台。
“好,就听三叔您的,我马上带人赶往宜宾……”
王陵基满意的点了点头,最后,他没忘提醒唐勇炜,现在在宜宾做主的是黄浩然的结拜兄弟、第25集团军的副司令兼后勤部主任汪焕之……
“你去走动关系,是需要钱的…黄浩然现在很缺钱,而我,刚好有一些。今天让副官带来了20万法币,还有50根金条…在一周之内,给我把这些钱都花出去,就算你大功一件……”
又是指路,又是给钱,绝对是骑上马再送一程。王陵基肯在唐勇炜身上下这么厚的血本,真不知道他期望的是怎样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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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市区,黄浩然没有让杨文娜和他乘坐同一辆车。
美其名曰是为了方便安全护卫,实际上是黄浩然不愿意让杨文娜跟着他回家。
黄浩然也提议过让杨文娜住进酒店,或者直接将她送到杨森在重庆的公馆,但却在杨文娜可怜巴巴的目光攻势下落了空。
今个这一关,不好过呀……(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对女人的态度
“将军,前面路口拐个弯,再开上两分钟就到府上大门口……”
坐在驾驶室前排指路的军官是跟随汪焕之先行入川的人员之一。为了增加黄家大宅的保卫力量和做好接待黄浩然的工作,汪焕之离开重庆前给江峰留下了一批人手,现在黄宅卫队的规模超过两百人。
轿车的左右被安装了踏板,上面各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卫兵,警惕的目光不断投向四周,黄浩然乘坐的这辆车前后各有两辆同样型号、同样颜色的轿车,每辆车边上也同样站着四名卫兵。如果真的有人想在黄浩然回家的路上浑水摸鱼,这五选一的游戏就够对方纠结好一阵子。
“看来江峰已经得到了教训,这次的保卫工作,他的很出色……”
王家文依旧习惯性的评价他在第25集团军中的同行们。先是黄宅遭到炮击,后是黄浩然遭到空降袭杀;第25集团军的将领们在冷汗流干之后,开始大刀阔斧的调整内卫机构。除去背着黄浩然突出重围的徐兴华和少数像江峰这样的“护驾有功之臣”,其余的人员全都实施了更换,以至于现在警卫部队连工作方法也改变了许多。
“还是有漏洞…既然费这么大功夫找来五辆汽车,还搞得外表看起来一模一样;就不应该将我乘坐的车辆安排在第三…怎么看这都是最安全的位置,如果我是杀手,一定先打排在最中间这辆……”
口中点评着卫队,黄浩然的心思去飞向了别处。
自打全面抗战开始后,黄浩然就没有回过家。家人现在住的宅子虽然是他授意购买的,但他本人也只是见过几张照片,从未踏入过半步。
掐指算算,上次全家人坐在一起吃饭还是1937年春天的事情。一年半的时间转眼即逝,宅子里不知又多了多少皱纹和白发。
还有孟施晴的思想状态,黄浩然也搞不清楚。炮袭受伤之后,孟施晴就被送到了重庆最好的医院救治,七日前才刚刚出院。她身上的伤疤只有贴身丫头画眉见过,主治医生也只是说无法消除,大小和所处的位置却只字未提。
“杨家小姐怎么处理?要不让她一起进宅子?”
话题突然被王家文转变,杨文娜乘坐的汽车在主车队的最后面。说来也是奇怪,大小姐仅仅是最初的时候闹了一阵,要求和黄浩然共乘一台汽车。但在被明确拒绝之后,杨文娜乖乖的钻进了最后一台汽车。
“她现在就是最高当局派来照顾我的护士,没有其他的身份…我这样说,你懂了吧?”
冰冷的态度,并不能说明黄浩然很无情。相反,这样才显得他有情有义。
对黄浩然来说,孟施晴出现的时间要比杨文娜早得多,而且孟施晴的玉佩还救了黄浩然的命,两人之间的交集明显要深得多。
如果黄浩然今天肆无忌惮的带着杨文娜从黄家大宅的正门走进去,那才会让支持他的人寒心。
王家文的脸上露出佩服的表情,黄浩然再一次用人品征服了他。仅从对待自己女人的态度上来看,黄浩然比最高当局要强得多。(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豪华大宅
“少爷,您回来啦~”
“欢迎大少爷回府……”
大门口的气氛虽然比较热烈,但管家和他身后下人们心里明显有事情,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僵硬。
再加上卫队长江峰没有出现,黄浩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一面微笑回应,一面吩咐王家文去寻找原因。
“我直接去见老太太,你去问问江峰,宅子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王家文点了点头,带着两个部下从人群中挤了过去,消失在院落深处。
穿过门厅,经过幽长的回廊,七扭八拐走了一阵,黄浩然才来到老太太住的院子外面。这一路没少见假山奇石,亭台楼阁,宅子中央的池塘里养着鸳鸯,池中残荷被修剪得干干净净,岸边栽满了垂杨柳。看来买这宅子这时候,肯定花了不少钞票。
“这宅子,精致的有些过头……俗话说月满则亏,太张扬,不好……”
管家入内通报,留下伴着黄浩然的几个下人都是他高升之后才雇进来的,比起黄府的老人,少了份淳朴,多了些骄奢之气。
“少爷您有所不知,这官场上啊~最讲究的就是尊卑,多大的官能住多大的宅子,一切都有规矩……这就是陆军二级上将的地位……”
“你倒是挺懂嘛~以前在哪位政府大员府上呆过?”
见自己好像得到了黄浩然的赏识,卖弄官场学问的下人顿时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轻了二两,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少爷真是好眼力,小人曾在刘存厚刘老将军府上混过饭吃……”
刘存厚、四川简阳人、清末举人,曾留学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和阎锡山等为同班同学,参加1915年护国战争,任四川护**总司令。1917年任四川督军,风风火火。后来下野,曾任国民革命军23军军长,
1933年后寓居家中,四川人咒骂刘存厚脸皮厚,为他起绰号“六寸厚”,谐音“刘存厚”。
厚脸皮之王使唤过的下人果然也是厚脸皮,难道这玩意也能传染?
黄浩然在心中腹诽道。
“这里比刘老将军府上如何?”
“那老东西现在活的可远不如少爷您,房子是小二层,前后院子里连部车都搁不下……失去了部队,没有了权势,空抱着个上将的头衔有什么用?娶的十几个姨太太出家的出家,私奔的私奔,至于那十几个子女,也不知道有几个是亲生的,终日只知道缠着老头子要钱……哎,只怪他以前造孽太多……报应啊……”
当着新主子的面揭旧主子的伤疤,实在是再愚蠢不过的行为,不但不会受到赏识,还会被定位成不忠不义之人。这下人,倚仗的不过是些小聪明,难成气候。i
一会见到老太太,应该提个醒,不能因为宅子大了需要人手,就降低标准,什么人都敢让他往家里面进。
“少爷,老太太请您赶快进去……”
正思索间,官家从院子里转了出来,告诉黄浩然,院子里面老太太已经等不及了。天底下当奶奶的就没有一个不想见孙子的,为了不让老人家等的着急,黄浩然迈开大步走进了院子。(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你到底娶谁?
老太太今年已经是88岁的高龄。时隔一年多见到唯一的孙子,自然格外激动,抓着黄浩然的手不肯放开。口中不停的问,眼睛不停的瞧,就像一撒手黄浩然便会消失不见一般。
屋子里的佣人伺候老太太的时间都比较久,不但了解老人的脾气,而且都是些伶俐的角色。他们知道老太太在黄府中拥有最高的地位,又难得像今天这样开心,如此良机岂能放过?各式各样的马屁如潮水般涌来。
“恭喜老太太,贺喜老太太,孙少爷是政府的常胜将军,战场上杀的小东洋抱头鼠窜,茶馆里说书的每天都在讲,咱们的孙少爷是真正的大英雄……”
“什么英雄不英雄的,刀枪无眼,他一个小孩子,最好还是别去那种危险的地方……”
老太太的这番话让周围的人忍俊不住。黄浩然已经三十多岁,还是领兵数十万的陆军二级上将,整座大宅子里面敢称呼他为小孩子的,恐怕也只有这位老太太。
同样,也只有黄浩然,是真心实意的在陪老太太聊天:
“您说的对,孙子都听您的……”
和老太太聊天,只需要哄她高兴便可,至于内容是否正确,这根本不重要。
果然听到自己的孙子附和自己的话,老太太笑得更开心了,接下来话题也变的越来越广,从黄浩然的身体健康问到军队里的趣闻,然后是政府里的新鲜事情,虽然大部分都是从报纸上可以看到的消息,但由自己的名将孙子亲口对自己说出来,显然更有乐趣。
佣人们羡慕的目光让老太太觉得非常受用,精神也比平常显得格外的好。
“你呀~什么都好…就是还没成亲…你告诉奶奶,到底准备娶谁?什么时候能让奶奶抱上重孙子?”
话题终究还是回到了传宗接代的问题上,做为中国式家庭的大家长,老太太最关心的还是黄家香火的问题。
第三代就这么一根独苗,三十多岁还未成亲,在民国已经相当扎眼,几乎可以说是硕果仅存的怪物。
“这事?说来可就话长了……哎~您一直逼着我娶孟格格吗?怎么?现在改主意了?”
黄浩然注意到老太太问题的核心是他会娶谁,这说明自己复杂的感情生活已经被家人所了解,这里面恐怕既有于莲君搞的小动作,更有武汉方面的施加的压力。
所以黄浩然才会有此一问,他想知道向来都很固执老太太是因为什么才会思想发生转变。
“孙儿啊~以前是奶奶考虑不周,光想着要个格格当孙媳妇脸上有光,请忘了考虑你的前途,政府已经派人来向我说明,像你这样的将军,成亲是有规定的,不能只凭我一句话……”
武汉的洗脑工作做得很不错呀,看来军政部的人没少在老太太身上下功夫。这样也好,黄浩然原本还担心老太太无法接受孙媳妇人选改变的事实,现在,他算是捡了个便宜。
“此趟回来,也是想将这件事处理好,一会陪你聊完,我便要去找孟施晴,商量些事情……”
“你要好好和她说,这孩子,过得也不容易……”
老太太似乎认定了黄浩然会悔婚,脸上写满了对孟施晴的不舍,而且在黄浩然告辞离开时塞了好多东西让他带给孟施晴,这应该是老太太对自己良心的一种安慰。
黄浩然刚踏出院门,就碰到了匆匆赶回来的王家文,从他那里得知,孟施晴已经离开了黄家大宅……(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你是老子的女人
“早上江峰把人都调到码头边和宅子外围,光想着不能让外面的混进来,却没想到被孟姑娘混了出去……”
王家文苦笑着向黄浩然汇报,黄宅看似很严密的警卫措施居然被两个女子轻松突破!这样一来此前被鬼子和汉奸摸到鼻子底下实施炮击的事情也就容易理解了。不管今天找不找得到孟施晴,江峰这个卫队长都当不下去了……
“知道去向吗?”
“就带了个丫鬟,伤也没有痊愈,半天时间走不了太远,顶多方圆一二十里……”
孟施晴既然有意逃避,肯定不会选择前往码头车站这样的交通枢纽。现在是战时,轮船和汽车全都受着军队控制,如果乘坐这两样交通工具离开重庆,很容易露出行踪。
步行,是最隐蔽的出城方式。到郊外再雇上一辆马车,活动的半径立刻就会大增。正常人步行的速度大约是每小时七八华里。两个女人,其中一个身上还有伤,步行的速度只能更慢。刚刚消失几个钟头的孟施晴带着小丫头画眉,走不了多远。
“告诉江峰…不…还是你亲自去办吧~把咱们留在重庆的人都撒出去…不够的话就拿着我的名片去找警备司令部那个姓何的…务必把人给我找回来!“
王家文领命离开后,黄浩然骑着战马带着警卫和几名认识孟施晴的佣人朝着南城门出发。
重庆的西方是巴蜀腹地,川军的势力范围。黄浩然马上就要成为杨森的女婿,孟施晴肯定不愿意呆在四川看黄浩然和杨文娜成婚,所以她不会选择从西门出城。
东方是烽火连天的战场,在整个华中地区的百姓都在往西南撤,跑到东边去送死的事情孟施晴也不会去做。
北方是西北戈壁,大漠孤烟直的风情不适合女子。
所以,她只能向南,去云贵两省。
昆明、桂林、大理、丽江、西双版纳,孟施晴倒是给自己挑了个渡过余生的好地方。
“女人啊~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天塌下来有老子这个大男人顶着,哪轮得到由她来扛?”
黄浩然骑在马上不停地自言自语,既像是埋怨,又像是自责。
被孟施晴这么一闹,这趟回家之旅算是泡了汤。还有带着夫人“口谕”跟到重庆来的杨文娜,现在应该已经得到黄浩然离家去追别的女人的消息,不知道那小丫头会怎样去想?
三妻四妾很爽吗?黄浩然承认自己也曾经向往过这样的生活,可现在不过是两个女人就已经让他很是头疼。对了…还有于莲君……差点把她给算丢了……
俗话说得好,“三个女人一台戏”。黄浩然后院的这场大戏迟早是要开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落幕。
黄浩然一行抵达南门时,南门的守卫早已接到了何司令的命令,要求全力配合黄浩然寻人。
一队队的士兵跟在黄府下人的身后仔细的检视着出城人流中的女子。紧张的气氛让这些南门关卡的守卫们忍不住猜测,黄浩然是不是在抓女特务。
突然增强的检查力度让出城的人流变得缓慢起来。没过一会儿,关卡前的道路上便排起了长龙。
“小姐小姐,瞧你流了这么多汗,还是坐下歇歇吧……”
丫头画眉拎着两只藤编的行李箱,累得小脸通红,却还一直关心着她的主子。
孟施晴虽然是打定了主意不再见黄浩然,但她却没有丝毫独立生活的经验。这一点从她让画眉收拾的行李就能够看得出来。
衣服鞋子杂物,满满装了两大箱,最重要的钱却没有带出来多少。孟施晴固执地认为她领到的月例都是黄家给的,既然要断了关系,自然钱也不能带走。
从小她就是娇生惯养的,落难之后又一直有下人和父亲护着。虽然受了点苦,也仅限于饿肚子,没有换洗衣服之类。这样出走的行为,还真的是第一次。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样打算,我不会停下来让他追上的……虽然现在走得慢,但只要出了城门,我就立刻雇一辆车,顶多半日,就再没有人能找得到我……”
孟施晴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体力比以前更差。持续在大街小巷中穿行让她显得非常疲惫。即使是教训自己的丫鬟,她也需要先叉着腰把气息调匀。
“小姐,我们就只有几百块法币,就算雇了马车又能跑多远?以后还要租房子生活,你可不要把我卖掉啊~”
画眉已经对自己的前途感到完全悲观,她完全不看好孟施晴的生存能力,也不相信她们能有再次遇到一户和黄家同样好人的运气。
孟施晴实在是太累了,画眉这一路上都在不停的絮叨,她已经被弄的心烦意乱。
更可气的是,前方的人流也出现了堵塞,往日里宽阔的大路今天怎么突然变得拥挤起来。
“快走,快走离开这是非之地,前面在抓人……”
“这世道,现在重庆也不安全了……”
不断有人从前面退下来,急匆匆的从两人身边走过,相互间还传递着不好的消息。
孟施晴忽然有种感觉,今天的交通堵塞可能和她有关。
下一秒钟,就证实了她的预感是正确的。
“你打算躲到哪里去?一辈子不露面吗?”
熟悉的声音,还是那么令人讨厌,却也令人难忘。
“呀~姑爷……”
画眉先叫了起来,她丢掉手中的箱子,拼命的拉孟施晴的衣袖。孟施晴却倔强的不肯抬头,她知道那个人就在他的对面,而且脸上肯定挂着坏坏的微笑。
绝对不能看,看了就会深陷。
“你让我走…好吗?”
声音在发颤,这是因为孟施晴的身体在颤抖。
“凭什么?你是老子的女人…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画眉开心坏了,她觉得今天姑爷真是英气逼人。
就应该是这样嘛,小姐可是早就进了黄家,之前差点就送了命,那个叫杨文娜的女学生凭什么和小姐争?
姑爷加油!快点把小姐拉上马,一起进洞房!
就像是听到了画眉的心声,黄浩然策马上前,然后猛地下腰一捞,顺势就将孟施晴拉上了马背。
“你放开我~”
虽然还在挣扎,但孟施晴的动作明显软绵绵的,在黄浩然怀里闻到那股男人味,她早就已经心软了……
“门都没有!乖乖的去宜宾给我当压寨夫人!弟兄们!出城!”
黄浩然一扯缰绳,战马高高的扬起前蹄,然后调头狂奔,在他的身后是他的警卫们,画眉也被最后面的一骑拉上了马背。
围观的百姓都沸腾了,又是大白天强抢民女吗?
这的确是四川军阀喜欢干的勾当,可今天这位,好像是中央军啊?
好吧,可能是入川以后学坏了……(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二百五怎么了?
马蹄踏过铁索桥,最先一骑已经到达金沙江西岸。紧接着是数十名骑士跟着涌了过来,队伍的最后是一辆乌蓬马车。
当先马上人物,穿着笔挺的呢制军装,领章上缀三颗星,年轻得让人觉得耀眼,正是黄浩然。
宜宾县,又名僰道,是一座有着“二千多年建城历史“的古郡,现在已经成了黄浩然的地盘。
从重庆到宜宾有两百七十公里路程,骑马足足走了六七天。时间一久,即便孟施晴再美,抱在怀里也是件苦差事。所以黄浩然在摆了半个小时造型后果断的买了一辆马车,将孟施晴和画眉放了进去。
王家文也在这个队伍当中,他是得到消息后,带着卫队快马加鞭赶上来的。
谢天谢地,黄浩然从南门冲出去后没忘记让人去通知王家文自己去了宜宾。如果不是王家文带来了电台,那么这六七天黄浩然又得失联,前线第二十五集团军的一众将领们还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子。
“将军,我们现在已经进入了宜宾县的范围,眼前这片山水,以后都属于您啦……”
瞧见黄浩然的兴致很高,王家文想要表现一下。在第二十五集团军的这段日子他过得很愉快。
习惯了阳光,王家文已经不想再回到军统的黑暗生活中去。而黄浩然,就是他留在光明世界中的钥匙。
“你这话若是让政府的官员听到,又将掀起一场轩然大波……怎么?你还觉得我惹的麻烦不够多吗?”
黄浩然在马上扭头笑着说道。
他在重庆南门闹那一出很快就传到了最高当局的耳中,老头子的反应没有出乎他的预料。
在珞珈山官邸的授意之下,造成的影响被控制在极小的范围,事情很快就翻了过去。但这并不代表最高当局不生气,相信在不久将来的某天,老头子一定会给黄浩然送上双小鞋。
所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黄浩然决定低下头来安心经营自己的地盘。俗话说大丈夫能屈能伸,有的时候,该缩脖子还是得缩。
“武汉的战事已经开始走下坡路,老头子就算是想敲打一下将军,恐怕也没那个心情啰……”
在过去的几天里,畑俊六的华中派遣军疯狂出击,连续突破了第九和第五战区的两道防线。顾祝同、薛岳和小诸葛全都从司令部赶到了最前面督战,接连撤换了好几个军师长,才勉强撑住了第三道防线。
陈辞修统领下的江防军则表现得还要更差些,被重新得到加强的波田支队成功实施穿插,一直打到了田家镇要塞外围。
陈辞修急了眼,在他的严令下,土木系拼了老命。十八军全军出击,损失八千余人,才带着江防军在波田支队后方扎起了一道新的防线。
但防区内被日本人楔进了这么颗大钉子,全线被突破已是早晚的事情。
三块战场部陷入被动。黄浩然受伤后仅仅才过了不到一个月,最高当局的心情便由天堂落到了地狱。
前线失利,中央军转进四川的事情就显得更加刻不容缓。最高当局要得到回旋的空间,就必须借助杨森在四川的力量。所以,黄浩然和杨文娜的婚礼势在必行。
将重庆南门事件冷处理有两个好处:
第一、可以保住杨森的颜面,不至于激怒这位四川军阀;
第二、最高当局也不想把黄浩然逼得太急。
武汉战场的急转直下,从侧面说明了黄浩然给最高当局的重要性。
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最高当局此时已经开始考虑武汉失守后的战略布局。
在军事委员会接下来的计划中,聚集在长沙附近的第25集团军,是一支很重要的作战力量。而黄浩然正是这支部队的灵魂。
黄浩然受伤住院后第25集团军乱糟糟的表现当局依然记忆犹新。如果处理黄浩然,就等于是削弱了第25集团军的这支王牌部队的战斗力。这种时候自废武功显然是不明智的。
更何况,黄浩然还很受苏联人的赏识。如果让苏联人误会武汉打压抗战将领,只怕莫斯科会大幅度消减援华物资的数量。如今新疆边境的那条物资通道已经成为了中国抗战的主动脉,一旦停止供血,最高当局的政府将举步维艰。
最高当局郁闷的发现,在面对黄浩然的小集团时他已经无法随心所欲。从一开始的“不想动”,终于发展成现在的“不能动”。
看来,中央军里又多一个新的派系。
就像陈辞修的小团体被称为“土木系”一样,军事委员会内部已经有人在私下称呼黄浩然的小团体为“二五系”。
“二五”,来源于黄浩然掌握的集团军番号。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称呼他们为“二五系”的原因。
“大丈夫顶天立地,哪有那么多事情好顾虑的?我知道政府里面的人总在背后管我叫二百五,连你们也被称为二五系。这些人啊~实在是小肚鸡肠……”
相当无聊的行为,黄浩然顶瞧不上这样的伎俩。不过王家文却持着相反的看法。
“我倒觉得这名字不错~二百五怎么了?最起码能看准一个目标,执着的走下去!政府里面就是自以为聪明的人太多,才会不停的走弯路。如果能多一些像咱们这样的二百五,也不至于被小日本占了半个中国……”
“会说话!老子爱听!看来让你接徐子龙的班看来是委屈你啦……要不…我让你去范介那里当个参谋?”
黄浩然被王家文给说乐了。他觉得自己该重用一下如此知情识趣的部下。王家文却被黄浩然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只是军统特训班出来的,搞搞暗杀保卫工作还算内行。若是让他去参谋部做份预案,只怕会笑掉别人的大牙。
“将军,您这是存心要看我老王的笑话呀~范参谋长那边都是技术活,我可没那能耐。若是将军愿意给机会,倒是可以让我跟着汪副司令。搜集政客的把柄、夹着钱袋子走走门路、给部队倒腾点物资,这些我都能行……”
“你倒是不傻,净挑些有油水的好事儿……这样吧,我只管引荐,至于汪焕之肯不肯收货,就瞧你自己的本事了……”(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微服私访
“副司令,早上派往盐津县的人,又被赶回来了……”
沮丧的表情,低落的情绪,汪焕之做梦也没想到宜宾五县的情况居然如此糟糕。往日里只看上交的报告,里面总写着今天又建了一个仓库,前天又招了一营新兵。还以为这块后方大基地运转的极为顺畅。谁曾想现实如此残酷,宜宾、水富、屏山、盐津、高县这五个县中,真正被第二十五集团军控制在手中的只有宜宾和水富这两个县。
剩下的高县、屏山和盐津,到现在依旧是法外之地,或明或暗的不肯受宜宾警备司令部节制。
高县,位于贵州境内,贵州是黔军的地盘,黔军属于亲中央势力。
但亲中央并不代表亲黄浩然。
高县的黔军势力虽然在武汉政府颁发的委任状面前不得不低头,但内心的真实想法还是要继续当他们的草头王。所以对于宜宾发出的命令,高县方面一直是阳奉阴违。
五县之中位于最西面的屏山县靠近成都,属于川军势力范围。而且掌控屏山的这股势力明显和杨森很不对付。现在对方明显是要把气撒到黄浩然这个杨森未来女婿身上。对宜宾警备司令部的领导地位,他们承认。但一不出人,二不出钱,时不时还要到宜宾县城来打些秋风,美其名曰“化缘”。
至于位于云南境内的盐津县,更是由有“云南王”龙云派来的亲信亲自坐镇。坊间有传闻,那位姓王的中将曾在昆明夸下海口,只要他在盐津一日,就绝不放一名中央军进县城。
最高当局还真是挑了块好地方给黄浩然,看着像是肥肉,一口下去全是碎骨头。
什么三省交界,交通要冲?现在三个方向全都被堵住,被夹在中间的宜宾就成了牢笼。如果无法从四川、贵州、云南三省获得资源,第二十五集团军拿什么来让部队发展壮大?
汪焕之这个大总管抵达宜宾后的这些天,头发一把把的掉。他有心在黄浩然到达前打开局面,但派出去的人马却一次次无功而返。
“怎么搞的?他王秃子这回又有什么理由?”
盐津县的实际控制者王启发中年谢顶,三县之中又属他对第二十五集团军最为抗拒,所以汪焕之一气之下,给王启发起了个王秃子的绰号。
“王秃子说,军政需要分家。警备司令部只能管理驻军,却管不到当地政府。盐津县属于贵州省,宜宾属于四川,拿着四川的命令怎么可以指挥贵州的官……”
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可仔细推敲之后却是狗屁不通。中华民国根本没有宪法,一直处于训政时期。从某种意义上,最高当局武汉政府就是个军政府。军政分家,你倒是告诉我该怎么分?
再加上现在处于战时,作战需要高于一切。宜宾警备司令部地跨三省下辖五县又怎么了?眼下的中国战区才是最大的行政编制,就拿五战区来说,所辖的范围涉及安徽、河南、江西、湖南、湖北五省的行政区域。难道李长官指挥作战时要先征得五省主席的同意,然后再调兵遣将?
搞对抗就搞对抗,何必扯上这么多的废话!
“奶奶的,要是99师在宜宾,老子就直接派兵把盐津县城给围起来,困他王秃子十天半个月,保管以后不敢再跟咱们嘴硬……”
假设终归是假设。99师远在长沙,宜宾县城里面只有刚刚搭起架子的六个补充团。实际兵力每团不过六七百人,而且缺枪少弹,完全没有重武器。
更何况,即使真有主力部队驻扎在宜宾,也不能冒搞摩擦的罪名去围城。这样会连累大哥黄浩然,重庆南门闹的那一出影响还远没有过去,如果此时给别人送上穿小鞋的机会,肯定有人不想错过。
所以三县的事情,还是得靠协商解决。比如,花些钞票……
“给我备份厚礼,我亲自去盐津县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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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从这个路口向西二十里,就是宜宾县城…如果快马加鞭,傍晚就能抵达……”
从前面问到路后折回来的王家文向黄浩然禀告他们所在的位置,可没想到黄浩然居然对分叉路的另一端通向哪里更感兴趣。
“若是往东走呢?通向哪里?”
“往东?可是宜宾县城在西面呀?”
王家文有些弄不明白。警备司令部位于宜宾县城,汪焕之已经先期抵达那里,现在应该赶紧汇合才是。怎么忽然又冒出来往东的念头?
“宜宾县城有什么好看的?前前后后已经派了三批人过去,手上又拿着军委会的圣旨,要控制起来完全没有难度……水富位于宜宾之下,被宜宾扼住咽喉,近百年来从来都是跟着宜宾混,想也不难控制。倒是高县、屏山和盐津三处,需要花些力气才行……我决定了!不去宜宾~往东…咱们先去高县,然后入云南经盐津进入四川去屏山,微服私访去……!”
黄浩然说出来的话就是命令,王家文迅速进入角色,开始安排保卫力量。
手中的全部兵力只有几十人。三省交界的地方又通常是土匪的老窝。队伍里还有两个女人。不管王家文怎么瞧,都觉得有些不保险。
“将军,要不…还是从宜宾调些人过来吧?”
“怕什么?这五个县现在都是老子的地盘,我倒要看看,谁敢对老子动手!”
手中马鞭扬起,胯下战马四蹄飞快,黄浩然一骑当先,带着骑兵们经过路口往东,直指高县。
高县的实际控制者是前任贵州省主席王家烈的侄子。和盐津、屏山的两股势力不同,黔军并不抗拒中央军进入贵州。他们担心的只是失去入川的通道。
和川军一样,贵州的黔军也将鸦片作为他们的重要财政来源。以往宜宾在四川军阀手里时,黔军和川军有一套固定的合作模式,四川的烟土可以经贵州销往湖南、两广,贵州的红膏也可以经四川运往山西、陕西。
宜宾警备司令部成立,中央军势力就搅了进来,原有的合作模式被打破。贵州的烟土无法借助金沙江水路出货,只能绕道走别的地方过境四川,这样不仅成本大增,供货速度也减慢了许多。
如果再丢掉高县这个三省交界处的散货基地,贵州的烟土业将遭受严重打击。支持高县抗拒宜宾警备司令部的收编,就是为了积攒和黄浩然讨价还价的筹码,换取烟土进入四川的最经济通道。
“报告将军,黄浩然带着部队出现在西门外,他要您去见他……”
“来的这么快?他…他带了多少人?”
“都是些骑兵,顶多半个连……”
“那就好…那就好…小心伺候着!这可是军委会公认的二百五,万一把他给惹毛了,可真敢开枪!”
黄浩然这一亮相,就把王家烈的侄子差点吓得犯了心脏病,说好的微服私访呢?这又是唱的哪出戏?(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半开
虽然王家烈的侄子王友达是高县的实际控制者,但名义上高县还是有个叫做赵长寿的县太爷。
和黄浩然的会面被安排在这位赵县长的办公室。王友达公开的身份是县政府顾问。这样既可以保证让他参与到这场会面中来,又可以不必被顶在最前边。
“鄙人赵长寿,是高县的县长,不知道黄司令为什么要见我的顾问王先生?”
装模作样的开场词,赵长寿企图扮演挡箭牌,好让王友达躲在一旁先观察观察情况,但却被黄浩然单刀直入的打断了。
“王顾问的全名是王友达吧?你是王家烈的侄子?”
黄浩然在亮出身份通报之前,已经在高县绕了好几个小时。活在川贵两省边境上的老百姓并没有官员的那些顾虑,外来客可是他们的财源。换上便衣带着杨文娜花了几块“半开”银团吃了顿饭,高县的情况黄浩然便了解得清清楚楚。
武汉政府发行的法币,在这样的两省边境地区并不好使。贩卖烟土的商贩和当地居民对钞票相当不信任,半开银元才是这里的硬通货。
云南的半开银圆,即清政府所批准的银铸币中的半圆银圆,每两枚抵壹圆银圆一枚使用。
云南本省的机铸银币,以这种半圆银圆为主。
辛亥革命后,民国开元铸币厂新模来不及做,但急需铸造银圆,所以只能用旧模,是民国年间铸造的唯一清朝的龙洋。由于它较适应于相对落后的云南社会经济的水平,所以云南自铸银圆和流通市面的银币以半开银圆为最多。
1911年,云南“重九光复”,建立了军都督府,并成立了地方金融核心机构--富滇银行。1912年,军都督府发布告示,明令富滇银行“发行各种纸币与银圆,一律通用”,从而确立了银圆本位,成为全国继四川之后“改两用圆”的第二个省份;接着又将云南造币分厂改为云南造币厂,自行铸币,铸数日多。云南在历史上是“受协”省份,辛亥革命后,由于“协饷”停止,为筹措军政费用,本省造币厂所铸大圆,为数不多,后来由于纸币充斥,铸料不足,乃专铸半开银圆。1918年,护国成功,又铸银圆,而公开发行的仅有半圆一种,后铸新版“拥护共和”纪念银币也是五角银币。经此过程,半开银圆沿袭其清末时已在云南广泛流通和使用的习惯基础,实际上已在云南取得了流通中主币地位。初铸的半开银圆,尚维持着原来的成色标准,如上文提及的“拥护共和”纪念银币,与老云南半开银币成色一致,都为含银八成六。但护**兴后,因军用浩繁,被迫以铸造减色半开为筹饷办法,致使半开由八成降至七成、六成,乃至五成,甚至不足五成者。尽管这种低值银币在不断铸造出笼,但因同时还有富滇银行发行的大量纸币充斥市场,铸币竟还远远跟不上滥发纸币的需要,以致在金融日益混乱的市场上,人们“宁要半开,不要纸币”。于是,贬色的半开越铸越多,流通愈来愈广,甚至越出省界,进入贵州、广西及四川的部分地区。云南遂半开之天下。(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烟土走私
用贬色的“半开”换回来的消息却是成色十足。被黄浩然当场揭穿身份,王友达脸色有些发白。
赵长寿闭上嘴巴退到一旁,安静的就像不曾出现过。正主走到前台,他这个傀儡也就没有了价值。
“黄将军好眼力,在下正是王友达……”
“虽是初次见面,却已久仰大名……王顾问的毛块生意做的挺大呀~荷包里的半开肯定不缺……”
黄浩然提到的“毛块”,其实就是烟土。鸦片战争清廷战败之后,大量的洋烟土充斥中国,中国的白银大量外流,加重了清廷的财政危机。
于是自19世纪60年代开始,清廷公开允许种植鸦片。不久,全国各地,从长城至云贵、从东海之滨到陕甘,到处都种植罂粟,鸦片迅速国产化了,并逐渐排挤、替代了进口鸦片。
国产烟土中,云贵川三省的产量最大,质量也最好。
其中产自云南省云土,是国产鸦片中的精品。云土又分迤南土、迤西土、迤东土,其中迤南土质量最好,色香味俱佳,有“王中之王”的美誉,嗜食鸦片的人称之“半里闻香味,三口顶一钱”。云土一般制成长方砖型,外包装上贴有以虎门销烟著称的林则徐的头像,可谓滑天下之大稽。
川土产自四川省,质量稍次于云土,也是烟土中的上品。四川全省各地都产鸦片,其产品又细分为丰都土、南坝土、涪州土、夹江土、屏山土、巴州土、桂花土、龙泥、凤土、磁块等,产量在全国居首位。
而王友达贩卖的“毛块”则属于贵土,又称黔土、贵州黑,是产自贵州省的鸦片,质量也比较好。形状如马蹄,每块重约10~20两。
鸦片贩卖,最是暴利。单单依靠走私“毛块”生意,高县每年都能捞到数百万“半开”银元。虽然依照行规,钱款都要上交后再由贵州的大人物组织分赃。但王友达占着地利,能从这桩买卖中截留部分利润,历年累积起来的数目也很是惊人。如果他不是王家烈的侄子,断然不会有机会染指这样的肥差。
“黄司令莫要开玩笑…贩卖烟土可是杀头的罪过,切不可听信谗言……”
王友达的反应,没有出乎黄浩然的意料。军阀们控制下的走私烟土生意虽然十分火爆,却终究是政府明令禁止的买卖,为社会和法纪所不容,只能在私下悄悄进行。
所以被自己扣上走私烟土的帽子,王友达相当抵触。
要知道南京政府成立后,可是专门设置了全国禁烟委员会的。1928年举行的全国第三次禁烟会议上,最高当局更是亲临训词:“禁烟一事,事关国家社会及民族生存,禁烟委员会务须雷厉风行,破除情面,实地去做。应先从中央着手,如在政府内有任何人敢于以身试法、吃烟运烟者,中央必铁面无私,严厉处置,绝无宽恕!”
所以虽然各方大佬背地里都依靠烟土生意大发横财,但在明面上却将自己撇的一清二楚。
就拿王友达的叔叔王家烈来说,贵州省哪次禁烟行动的发起者中没有他?身上还挂着烟土稽查局局长的职务。
走私和稽查的是同一帮人,烟土屡禁不绝,也就很好理解了……
“王顾问多虑了…今天不过是私人性质的会面,谈的不算公事……”
黄浩然给王友达递上一颗定心丸,他现在要的是高县的控制权,不是来禁毒的。云贵川三省的走私烟土生意已经做了几十年,如果贸贸然断了别人的财路,势必会引起多方势力的反弹,在充实自己地盘的节骨眼上,黄浩然不想自找麻烦。
私人会面?不谈公事?
王友达被这几句话说得心思活泛起来,难道黄浩然对走私烟土的生意有兴趣?没错~眼前的这位宜宾警备司令部司令也曾经是烟土走私生意中的一员猛将。
如果能将黄浩然拉进来,在贵州的“毛块”生意绝对是一件大好事。即便是再厉害的安排押运,也绝比不上军队护送来得稳妥、高效。
“黄司令说的对,你我初次见面……一上来就谈公事未免太过乏味。不如我来做东,在县城里最好的酒楼摆上一桌,为黄司令接风,顺便聊聊发财的法门?”
“我看酒楼就不必了,县政府这里就很好嘛~也不怕老弟笑话…贵州菜我还真没有尝过……”
黄浩然微笑着点点头,一副我很欣赏你的表情,对王友达的称呼,也从顾问改成了老弟。
这样的变化是王友达乐于见到的,他笑着指了指赵长寿,告诉黄浩然这位赵县长是个老饕,手底下还真有个不错的厨子。
“这事好办,我这就去安排,一定让两位满意……”
赵长寿退出去之后,黄浩然也让身后的警卫退了下去,他这是在向王友达表示诚意。没有第三者在场,有些话,就可以直说。
“宜宾,其实也产烟土,只是质量不出众,在川土里不算好品种,如果黄司令有意,可以培植几个代理人,将这生意抓起来,一年也能有百十来万收入……毕竟这养兵,是很花钱的事情……”
“王老弟真是懂我……实不相瞒,我这宜宾警备司令,荷包早就掏了个底朝天……军委会拨的那点款子够什么用?若是再没有外快,招上来的新兵就得喝西北风……”
黄浩然一路给王友达递梯子,好让对方顺着往上爬,高县的控制权他是势在必得,但如果能够顺道发一笔横财,又何乐而不为呢?
很明显,站在王友达背后的势力只是想从高县捞钱,他们对这个三省交界处的破县城并没有兴趣。
既然有利益诉求,那么就有化解矛盾的突破口。
“如此说来,宜宾的烟土收益,是满足不了黄司令啰?”
“可不是吗~老弟…实在是缺钱缺的厉害啊……”
黄浩然连饥不择食的样子都摆了出来,已经做得相当露骨。心思早已经歪了的王友达又岂能不上钩。
“您占着地利,要想发财还不容易?三省之间的物资流通还是小头,只要设个关卡,就可以源源不断的收上来……如果再加上烟土走私,那可是日进斗金啊……”
“老弟的意思是,让贵州的烟土流入四川?可刚刚老弟也说过,四川的烟土产量本就是全国第一,质量也比贵州的要好,我把烟土放进来,能卖给谁去?”
“您这就有所不知了~烟土这东西,就好比是咱们一会要吃的饭菜。各地出产的都有各自的口味,那些大烟鬼们总想尝点新鲜,所以异地出手最有赚头……“
聊到走私生意,王友达顿时来了精神,他开始向黄浩然传授他的烟土生意经。
“的确…贵州的烟土质量要比四川的差一些,但是价格也便宜呀~这抽大烟的,只能是越抽越穷…到了荷包干瘪的时候,只要能过瘾,对他们来说就是好东西!所以只要价钱合适,根本不愁销路……”
“而且您还可以把四川的烟土,卖到贵州来…还有云土,那也是俏货!您的地盘刚好处于三省交界,若是把生意全面做开了,就是养上一两个师,也是轻轻松松轻松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拿下第一县
“能赚那么多?”
黄浩然做出十分惊喜的模样。这简直不亚于在王友达屁股上扎了一针兴奋剂,他连忙拍着胸脯向黄浩然保证,三省烟土交流的生意利润只会比他说的更多。
“黄司令,你是不知道你所处的地理位置有多好!我待在高县,赚的只是四川和贵州两家的半开,你却可以赚云贵川三家!控制好金沙江水路,就等握住了整个上游的所有烟土生意,以前沿江的几个县各自为政,走私贩子还能绕绕路,躲避关口,逃避税收,现在五个县都捏在你手中,从哪走都得给你交钱!”
“格老子的,这比拦路抢劫来钱还快呀!”
说到激动处,王友达连对黄浩然的尊称“您”都忘了说,开始直接称呼“你”起来,可想而知他的兴奋程度。
到最后,他甚至开始爆粗口。
钱啊,眼前全是白花花的半开,怎么自己就遇不上这样的好事呢?王友达都有些嫉妒黄浩然了……
“老弟说的很有道理,我是真有心按老弟说的这么去做,只可惜,盐津和屏山还没有被我完全控制……”
黄浩然已经搞清楚了王友达的底牌,现在轮到他要价了。
果然,王友达立刻递上了他的筹码。
“黄司令你放心,我们贵州方面一定全力支持您……相信盐津和屏山县也有聪明人,发财的事情,没有人愿意错过……”
“既然如此,不知老弟是否愿意做个表率,让我放两个营到高县县城,做做样子?”
黄浩然决定趁热打铁,先拿下高县再说,现在王友达是被走私烟土的巨大利益弄红了眼,如果等他冷静下来,再想不费一兵一卒接收高县县城,那可就不好说了。
“没问题……!我今天就把两个保安团撤出去!”
“不用发电报请示一下?”
“不用!老弟我这点事情还是可以做主的……”
最后再来个激将法,让王友达无路可退。
黄浩然没有骗对方,他的确只准备在高县县城放两个营,不过不是来自宜宾的新兵营,而是第二十五集团军即将开建的教导营。
两营百战老兵,拥有的战力绝对超过黔军两个主力团。王友达手中的只有几个保安团,退出县城之后就再没有返回的可能。
如此看来,三个县中的第一个县基本拿下了。
接下来,黄浩然的目标是龙云控制下的盐津。
和贵州已经被中央拆的七零八落的黔军势力不同。“云南王”龙云手握几十万滇军,身兼武汉政府陆军副总司令、昆明行营主任、执政党党云南省党部主任数职。长子龙绳武还是最高当局的义子。是个真正的地方实力派。
抗战爆发后,龙云任第三预备军司令长官,决定云南出兵二十万,力主抗日。1937年9月9日龙云的滇军誓师巫家坝,首批第六十军四万馀官兵浩浩荡荡,步行一千多公里到达长沙集结,随即奔赴抗日前线台儿庄。
而以上这些,还不是“云南王”龙云手上最大的底牌。
滇缅公路,即中国云南省到缅甸的公路。经过昼夜轮班赶工,于1938年8月底终于通车。这条公路与缅甸的中央铁路连接,直接贯通缅甸原首都仰光港。
为了修通这条滇缅公路,龙云在沿线近30个县征集了约20万劳工,耗费了巨额的财富。最终,他获得了超值的回报!
广州陷落后,滇缅公路成了武汉政府位于西南大后方的生命线。
除了来自北方红色苏联的援助,政府军队所需要的其余武器装备;维持政府经济运转所需要的各种物资;无数内迁到大后方的人们所需要的基本消费品,总之,当时维持整个抗战所需要的、中国不能生产所有物资,都依赖这条生命线运进大后方。
昆明和滇缅公路沿线几乎一夜间冒出了无数家运输公司,这些公司大量购置汽车投入到繁忙的运输业务中。他们从缅甸大量进口棉纱、布匹、汽车零配件和所有能买得到的消费品运回国内,利润都相当丰厚,是商人的黄金时代。滇缅公路上汽车川流不息,“三吨的雪佛兰”、“三吨的福特”、“3.5吨的道奇”、“4.5吨的大国际”,昼夜不停地抢运物资。
昆明城迅速地发展了起来,各国政府纷纷在昆明开设领事馆,昆明这个古老平静的城市一下子变成国统区内最繁忙、最国际化的大都市。
滇缅公路彻底成就了龙云。他这个云南王在政府里的话语权越来越重。口袋中的财富也越来越多。
所以,在盐津县的问题处理上,必须采取和高县完全不同的方法。
黔军很缺钱,而龙云,缺的是安全感。
龙云自打1928年登上省主席的宝座,掌控住云南的局面后,就一面依靠云南讲武堂毕业的军官控制滇军,一面从法属殖民地越南和英属殖民地缅甸、印度大量采购武器充实军队实力。
靠着用外国武器装备起来的军队,龙云将云南省的大门扎的牢牢的,中央政府的势力始终无法渗透进来。
但随着日本全面入侵中国,云南的生存政治土壤发生了改变。最高当局成了唯一的领袖,政府也只有唯一的一个。如此一来,云南省再没有了关上大门的理由。
武汉的沦陷近在眼前。最高当局身为抗战领袖,又一贯喜欢与西方势力亲近。在他眼中,重庆那座山城总显得有些土,无法匹配身份。
昆明越是繁华,最高当局就越想染指。而这一点,是龙云绝不能接受的。
所以,对于宜宾警备司令部的诞生,龙云的反应非常激烈。在黄浩然接到委任状的当天,滇军的一个主力师就被调到了盐津县。然后第二天,龙云的长子龙绳武又在昆明遥领了盐津县县长的职务。
这几乎等于是在宣告,他云南王龙云要与盐津县共存亡。
能将云南省的大门关闭十多年,充分说明了龙云对滇军的掌控能力,这支军队完全忠于龙云,黄浩然几乎找不到游走其中的空间。
要想接管盐津县,只能走高层路线,和昆明直接谈判。(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逼你合作
离开高县时,黄浩然换了便装,座驾也换成了三吨的雪佛兰卡车。一共三台,这是贵州方面给的见面礼。
自己私下和龙云做交易,最高当局肯定会不高兴。所以实在不宜穿着中央军的将官服招摇过市。
原先骑乘的战马被寄养在高县县政府,日后会由接管县城的教导营来接收。王友达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把这些四条腿的大爷给伺候好。不但安排了专人供吃供喝,甚至还有小母马陪着。
毒品贩子果然都擅长玩腐蚀的把戏。黄浩然很担心这批战马会在温柔乡里泡出软骨病来,以后不肯再上火线。
战马和军人一样,最怕的就是安逸。
看来主力部队进驻宜宾五县后,反腐倡廉的步子不能跟丢了。
盐津县边境的驻军把重点都放在了宜宾方向。见黄浩然一行来自高县,身着便装,又挂着贵州车牌,对方明显放松了警惕。
把守关卡的滇军认定这三辆卡车是黔军哪个官员私下投资跑运输的车辆,于是在敲诈了几十块“半开”后挥手放行。
滇缅公路通车后,贵州佬没少入股云南的运输公司。仰光那边的物资堆积如山,运输订单根本不用愁。只要你手里有车,光是赚取政府支付的高额运输费就足以让车辆保持盈利。如果进出国门的时候再夹带一些私货,那简直就是日进斗金!
所以这样的卡车在滇军眼中都是肥羊,每回见到定是痛宰一顿,绝不会放过。
滇军肆无忌惮的敲打着手中的“半开”银元,然后一枚枚在嘴边吹过后送到耳边去验成色,这些丑态都被黄浩然隔着车窗玻璃尽收眼底。
除了吃相难看,这伙滇军的装备比较吸引眼球,用沙袋垒出来的简易工事上驾着哈奇开斯机枪,腰里插的是M1892勒贝尔左轮手枪,全都是法国货。
二战中,由于法国人迅速被德国击败,连带着法国人的武器也被骂得一钱不值,可实际上法国人的手里有不少的好东西。
就拿哈奇开斯机枪来说,日本人的歪把子机枪就是在哈奇开斯轻机枪早期型号的基础上研制出来的,还有九二式重机枪,也是在哈奇开斯重机枪的基础上研制成功的。
M1892勒贝尔左轮手枪则远胜日本人的王八盒子。
所以,法国陆军的枪械装备最起码和日本陆军同处一个水平线。至于火炮和战车这些重型装备,更是超越了日本人一大截。
能舍得用宝贵的外汇从法属越南弄来这么多的法式装备,龙云也算识货。
但真正的决定因素终究还是人,即使装备再先进的武器,依照滇军现在的精神面貌,拉到前线去,也只能吃败仗。
可惜了云南百姓缴纳的赋税……
卡车继续前行,在又被敲诈了两三回后,黄浩然终于抵达了盐津县县政府。
名片递上去,仅仅过了两分钟,便中门大开。
巧得很,龙绳武居然于昨夜赶到了延津县城。最高当局的干儿子对上了最高当局的干女婿,也算是一家人的内务。
两人碰面后谁都没有先开口,这倒不是在摆架子,而是两个人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
按照政府里的地位,黄浩然和龙绳武的父亲龙云是同僚,两个人都是陆军上将,开会时都是平起平坐。如果按照这个标准,龙绳武就得叫黄浩然一声“叔叔”。
而如果攀亲戚关系的话,杨文娜是龙绳武的干妹妹,那样龙绳武就成了黄浩然的大舅哥。
这里面可差着辈呢。
最后,两人默契的决定称呼官衔。
“黄将军忽然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龙县长是聪明人,又何必如此客套?”
也好,有话直说,大家都方便。
龙绳武1906年生人,时年32岁,云南陆军讲武堂第18期、法国圣西尔军校骑兵科毕业。是龙云悉心栽培的接班人。对黄浩然驰骋抗日战场,他是心生向往的,再加上法**校培养出的个人素质,说话的态度,比较客气。
“若是黄将军想要单枪匹马接收盐津的壮举,在下恕难从命……家父有令,云南省的土地,一寸也不能丢失……”
说到这里,或许是觉得态度过于强硬,龙绳武稍微停顿了一下,毕竟在他心里,大家都是抗日军人,实在不应该如此敌对。
也正是这份犹豫,让黄浩然看到了突破的希望。龙绳武和龙云不同,接受过西方文明教育,身上还没有太重的军阀痕迹。在他的心中,云南更多是家乡,而并非地盘。
“都是中**人,头顶上是同一个政府,哪里用的找说的如此严重?土地是国家的,是百姓的,云南如此,四川也是如此,全国都是如此!一寸不能丢这种话,应该说给日本人听……”
你不是讲文明吗?我就和你谈国家、谈民主,我和你敢说云南是一个独立政权,否则武汉政府的命令你就得遵守。包括军事管理区域的调整。
龙绳武被黄浩然这么一逼,只能是默不作声。在他的心里,对黄浩然的这番话是认同的,但是作为龙云的长子,损害云南利益的话他却不能说。
“龙县长放心~我黄浩然绝不是咄咄逼人之人…抗战是大局!滇军也是重要的抗日力量!对龙主席肯出兵20万打小日本的壮举,更是相当敬佩~实不相瞒,地方将领中,最佩服的就是四川省的刘主席和您的父亲,只可惜,刘主席已然病逝……”
将刘湘扯出来,实质上就是在威胁。抗战开始之前,四川和云南都是封闭的割据政权。抗战开始之后,两位大佬均表态出兵抗日,成了民族英雄。
但刘湘已经死了,而龙云,却还活着。
中央军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接下来还可能做些什么,仔细一想之后,龙绳武冷汗都冒了出来。
“黄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声调高了好几个八度,这已经是在质问了。
“我要说的很简单,对抗不如合作,逆潮流而动,那是不明智的……”
黄浩然心中有数,龙绳武没有对他下手的勇气。就算是龙云亲临,也得将他这个陆军二级上将完完整整的送出云南。龙家人现在不敢惹事,刘湘的结局给这些地方实力派们留下了太深的印象。政府和最高当局已经占据了民族大义的制高点,龙家只能搞软抵抗,绝不敢做出头鸟。
“合作?愿闻其详……”(未完待续。)
第23章 你要什么条件?
“其实很简单,换我来守门……”
短短十个字,却让龙绳武动容。
黄浩然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想要改换门庭投入龙云麾下?
这念头在龙绳武脑中一闪而过,但很快就被抛开。因为仔细想想,连他自己也觉得荒唐。
离开如日中天的最高当局,加入一直被中央虎视眈眈的云南,这得有多傻才能做得出来?
黄浩然是傻子吗?肯定不是!所以,只能另有所指。
“云南所处的环境想要改善,只能由龙主席做出让步,放弃云南的闭关政策。毕竟现在是抗战时期,全国训政,军阀混战时的那一套,现在完全行不通……不过既然今天能够在盐津县见到龙大少爷,我想你们云南向政府让步的可能已经微乎其微。因为将你这个法**校的高材生放在最前面,这已经说明了龙主席的决心……”
龙绳武必须承认黄浩然的分析很准确。虽然眼下的形势对云南十分不利。由于两边实力悬殊,面对最高当局的攻势,云南只能龟缩防守。但这依然没有动摇龙云割据称雄之心。
滇缅公路是武汉政府的大动脉,又何尝不是他龙云的新血管?
英法两国一直希望染指云南境内的矿产和资源,却苦于没有运输渠道。现在公路通车,越南和缅甸的英法驻军立即和龙云在私底下达成了一系列协议。外籍军事教官带着大批武器装备加入滇军。
因为滇缅公路,滇军这几个月实力飞涨。而最高当局的中央军却在抗日前线不断消耗。一种新的可能出现在龙云面前:那就是最高当局的武汉政府很有可能在日军的强力压迫下倒台,而云南政府则可能在英法的庇护下接过中国的政权。
虽然现在看来,这种局面出现的可能很小。但对龙云来说,却依然有着致命的诱惑。
让步是绝不可能的,但云南现在也没有反击的实力,所以目前的选择,还是拖延……
“全国抗战是主流。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发生改变……武汉的战事虽然处于下风,但我们应该看到,日本人的军事力量已经被严重削弱。即使武汉最终沦陷,抗战也将进入相持阶段,这注定将成为一场持久战……”
黄浩然还在继续滔滔不绝。龙绳武觉得不能一直被对方控制着节奏。应该找机会展示些水准,为自己赢得尊重。身为法**校的高材生,他不能忍受自己像小学生一样只能听讲。
刚好“持久战”这个词给了龙绳武机会:“黄将军不愧是蒋百里先生的结拜兄弟,持久战的理论基础,应该是来源于百里先生的著作吧?”
对于自己的讲话被打断,黄浩然并不介意。对于持久战的理解,整个民国肯定没有人能够超过他。将这份功劳算在蒋百里头上也好。老是出风头,是会遭人记恨的。
“他山之玉,借来用用而已。若是有幸推陈出新,算是侥幸。”
谦虚两句之后,话题又接了回来:
“我们还是继续说持久战…顾名思义,这种作战就是相互比拼国力消耗。日本虽强,但国家却小,中国虽弱,但国家却大。只要后方稳定,虽难以击败日本,但要拼出个相对稳定的局面,却是完全可以做到的。所以,只要政府受到的压力稍轻,一定会腾出手来打扫大后方,为持久战打基础。四川,已经开始动手…云南,将会是下一个……”
见识上比不过黄浩然,龙绳武决定展示他的勇气。说来说去,他还是不肯服输。就像他的父亲龙云服务那个满嘴假牙的最高当局一样。龙绳武也无法接受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黄浩然,在各方面都领先他太多。
“如果我们誓死不予配合,中央就算最后赢了,只怕也未必好过……黄将军刚才说过,日本才是中国的最大敌人,最高当局如果真的对云南用强,就不怕日本人黄雀在后?”
面对龙绳武有些赌气的话语,黄浩然给予微笑回应。他提醒龙绳武,龙家人似乎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民心所向…
破坏抗战可是好大的罪过。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云南的百姓还肯不肯支持你们龙家,只怕不好说……
“另外,还请龙大少爷好好想想,最高当局为什么将宜宾五县划到我的名下?若是我的第25集团军从长沙全部撤到宜宾,请问滇军准备派哪支部队,来和我黄浩然扳扳手腕?”
明知道此时不应该沉默,但龙绳武还是说不出话来。黄浩然的部队战斗力有多强悍,数个日本陆军师团的覆灭已经给予了很好的说明。将滇军的几员能拿得出手的战将来回数一遍,还真找不出适合摆在黄浩然对面的角色。
在绝对强横的实力面前,任何诡计都是无效的。
龙绳武的脸上满是不甘,却又无计可施。
“幸好,我是个懂得变通的人,并不愿意看到任何一支抗日的力量被内耗,所以今天,我才会到延津县城来,向贵方提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方案……”
火候到了,黄浩然决定下最后的猛药:
“中央军的将领中,我是最没有地盘野心的。盐津县的管理权我并不在意……甚至还可以替你们向武汉政府要一批委任状。官还是原来的官,人还是原来的人。只是明面上,他们需要听从武汉政府的命令。至于私底下吃的那口锅里的饭,我不想问,也懒得问……但是可以保证,只要我黄浩然在宜宾一天,中央军里就没人敢插手盐津县。这样云南省的大门,不就等于牢牢的握在你们龙家手中?
这计划实在是太美好,美到龙绳武不敢相信。他必须再确认一次。
“刚才说替我家守大门,就是这个意思……?”
“难道我的比喻不够贴切吗……?”药已经下了足够的剂量,现在需要给对方些消化的时间。
龙绳武没有让黄浩然失望,他的眼睛飞快地眨了几下,便立即明白,黄浩然如果肯这样做,肯定不会是免费的。
“你有什么条件?说吧……如果要价太高我做不了主,会向昆明发电报的……”(未完待续。)
第24章 又下一城
利用手中的权力替云南的官员洗白,还要掩盖住盐津县的控制权依然在云南龙家手中的事实,这完全对最高当局**裸的背叛!
商场上有句话,叫做“风险有多大,回报就有多大”。黄浩然竟然肯为云南龙家冒这么大的险,那么他想要获得的回报,也一定非常巨大。
龙绳武没敢拍着胸脯大包大揽。而是先声明自己拥有的决定权有限,如果超出了范围,还是得龙云亲自拍板。
“很简单的条件,普天之下,也只有你们龙家可以办到……”
龙绳武立即想到了滇缅公路。军队派系之间的交易筹码,无非是地盘、人口、金钱和军火。
黄浩然一上来就声明自己不要地盘,将盐津县的控制权拱手让给了云南,说明第一种筹码对他无用。
四川是人口大省,宜宾也不缺人口,所以第二种筹码也不对路。
剩下的金钱和军火,都不是云南独有的。
所以黄浩然要开的条件,只能和滇缅公路有关。这条公路,现在是地地道道的“云南特产”。
“我要入股滇缅公路运输公司,干股,不投本钱的那种……另外,在边境上,还要给我开一条特别通道……有些物资是我急需的,英国人和法国人手里有。钱我可以给,但必须是公道价,而且只能从运输公司的分红里面扣除……”
龙绳武终于明白了。黄浩然的眼光居然已经越过了云南,进入了缅甸和越南。他这是要当国际大运输商啊~这个要求,还真的只有他们云南龙家可以满足。
“这条特别通道,只怕是有出有进吧?”
“龙少爷果然聪明~当着明人我不说暗话,光靠运输和走私,又能养多少部队?当年东印度公司运到国内的东西,我想运些回去,越南和缅甸不过是跳板,最后的目的地是日本和英法美……”
往外国卖鸦片?这不等于是往山西大同卖煤炭吗?龙绳武完全不看好黄浩然的这桩生意。他认为失败是必然的结局。
不过,这又关他什么事呢?
眼下最重要的是黄浩然想和龙家作交易,只需要分些滇缅公路的利益给他,就可以保住延津县这扇云南省的大门。
台底下的交易不可能白纸黑字签约,也不可能有明细的账目可查,实际上黄浩然能分多少利益全看龙家的心情。以后他们还可以以此为把柄,要挟黄浩然。
这样的好事,龙绳武简直想要当场就拍板,却又怕被看出不对。他只好强忍着内心的喜悦,告诉黄浩然他必须给云南的龙云发电报。
黄浩然点头表示他没有意见,然后目送龙绳武离开。他刚才说的其实都是真话。只是由于双方眼界不同,理解的偏差大了些。
苏联人的援助维持不了多久。欧洲这个火药桶不久就要被引爆,国内的军火工业又跟不上。要想保持部队的战斗力,必须要新的军事援助渠道。
历史上在欧战爆发之后,日本袭击珍珠港美国大举援助中国之前,重庆政府再没有得到过大笔的军事援助。黄浩然只能把算盘打到了英国和法国在越南和缅甸的殖民地驻军这两头大肥羊身上。
一战虽然没有过去很久,英法这两个大国在亚洲的殖民地却已经病入膏肓。贪污**已经达到触目惊心的地步。龙云能够弄到那么多法军物资提醒了黄浩然。他可以去挖这两个老牌帝国主义的墙角。
在贪官的眼中,国家财产和私人财产的兑换比例可以相当夸张。黄浩然相信,只要击中这些呆在殖民地的英国佬和法国佬的软肋,把越南和缅甸的军火库完全搬空,也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殖民地远离国内,训练的弹药消耗每年的军火折旧都是搞不清楚的糊涂账,这给军火走私留下了太大的想象空间。
据说,越南和缅甸还有几座军火工厂,黄浩然甚至想把那里的机器也拆掉,运回国内。
除此之外,这两个殖民地还是两个重要的中转站。在英国和法国的庇护下,那里的港口不会被日本舰队封锁,那里的铁路不会遭到日本飞机的轰炸。黄浩然自掏腰包从欧洲和美国采购来的先进装备可以平安地到达这里,然后通过滇缅公路运到宜宾。
至于往国外卖鸦*片的计划,也绝不是随便说说。黄浩然知道世界毒品的发展趋势。虽然国内的化工产业无法提供冰*毒需要的材料,但将烟土进行提纯,这样的技术完全可以实现。
贩*毒向来是暴利的行业,从日本人和欧美手里捞钱,再去购买打小日本的武器弹药。这种生意做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龙云没有立即回电,多半是担心其中有诈,想要多研究研究。
龙绳武陪着黄浩然吃了一顿云南菜,然后安排黄浩然一行住进了县城的最大的宅子。
原本还想塞两个漂亮姑娘到后院给黄浩然暖被窝,但在见到了孟施晴和画眉后,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两个漂亮女人是谁?黄浩然不是要娶杨森的女儿杨文娜吗?怎么会带着两个女人到处跑?难道又被自己发现了一件可以拿捏黄浩然的把柄?
什么抗日名将、常胜将军,在女色面前,还不是一个鸟样?
龙绳武终于找到了黄浩然的“弱点”,挽回了一些自信。
次日早晨的早饭,又是龙绳武亲自陪着,另外还有汪焕之口中的王秃子——王启发。龙家大少爷抵达后,王秃子就醒目的退到了副手的位置。
为了向云南方面表示自己的诚意,黄浩然让孟施晴也一同用餐。龙绳武虽然不清楚孟施晴的身份,但这并不妨碍他和王秃子夸奖孟施晴的美貌。
饭桌上和气团团,好不融洽。
可黄浩然却注意到龙绳武等眼神不断向门口望去,看来昆明这一夜都还没有拿定主意。
要不先去屏山,给龙家人多留些时间考虑?
以退为进,没准能收到更好的效果。
正当黄浩然拿定主意准备开口之时,龙云的电报到了。
龙绳武飞快地看了一遍,然后高兴的告诉黄浩然,龙云答应了所有的条件。
滇缅公路运输公司一成的干股,外加白送给黄浩然两百台卡车,这些车辆运送什么东西,龙家绝不过问。
保守算算,每年产生的红利应该不会低于五百万。
是半开,不是法币……
“好~咱们就以茶代酒,满饮此杯,就当是庆祝买卖开张……”
“好!黄将军果然痛快,我先干为敬!”
一仰脖子,普洱茶顺喉而下,香味沁人心脾。
第二座县城,也拿下了……(未完待续。)
第 25章 大路旁边有土匪
“八万!”
“就等你这张~碰!三条!”
屏山县城南门外县道边的一处茶水摊,唐勇炜带着手下的几个营连长围着桌子“激战正酣”。过路的百姓见摊位边站满了挎着枪的大兵,全都低头赶路,根本不敢靠近。
王陵基给的20万法币和50根金条,被这位唐家小四揣在荷包里,至今分文未动。宜宾局面混乱,汪焕之每天都坐镇警备司令部忙着指挥部下到处“救火”,拜帖递了几次全部石沉大海。
幸好,第二十五集团军纪律严明,守门的军官从不收“门包”,否则光是这一笔开销,就不是小数。
连续碰壁让这位唐四爷决定不再耗在宜宾。
拍马屁也没必要堵着别人家大门口。王焕之明显是玩不转宜宾五县,最后只能由黄浩然站出来收拾局面。既然有为正主办事出力的机会,何必舍近求远去用热脸贴汪三爷的冷屁股?
高县是黔军的地盘,贵州佬向来不喜欢袍哥弟兄,唐勇炜觉得自己跑去也办不成什么事情。
盐津县更是“云南王”龙云的门户,哪怕王陵基亲自出马对方也不会买账,所以还是同样别自讨没趣。
如此一来,也只剩下屏山县。虽然这是邓锡侯的势力范围,但好歹同属川军系统,开口说的都是四川话。只要能拿出实打实的好处,还是比较容易打交道的。
最近这些天,唐勇炜白天就到县道边打麻将。晚上则穿梭于屏山的妓院和烟馆,和屏山的驻军军官们攀交情。为的就是在黄浩然需要帮手驱使的时候能够好好的亮个相。
“团座,咱们都等了四天了,这姓黄的连影都没有,会不会守错地方嗦?日他仙人板板!这时候还来白板噢......”
趴在唐勇炜对面的光头叫袁三江,江匪出身,以前在唐勇炜的防区里面做着抢劫来往商船的买卖。
江面上几艘快船抢完就跑,来无影去无踪。原本唐团长拿这个江匪头目根本没有办法,但偏偏袁三江有个喜欢逛窑子的毛病,而且还老是固定去那么几家。终于有一天被唐团长带兵堵在了妓女的床上。
原本袁三江以为自己死定了,谁知抓他的唐勇炜根本没想着为民除害,而是看上了袁三江拦江抢劫的“本领”,要用他带着保安团的兵上江面上抢劫去。
听到可以披着军装实施“合法抢劫”,袁三江高兴坏了,这简直就是他一直以来的理想嘛!就这样,他成了保安团的二营长,也是唐勇炜的摇钱树。
“又是九筒,麻子~”
唐勇炜将竹制的麻将牌丢到桌面上,然后斜着眼瞧袁三江,说道:“怎么?你个瓜娃子晓得姓黄的会走哪条道?”
袁三江缩了缩脑袋,唐勇炜对他有“知遇之恩”,所以说什么袁三江都不生气。若是换了别人敢叫他瓜娃子,他老袁早就掏刀子了。
“这个事情,哪个晓得嘛~~快点、快点,你抓牌噻~老子这两天输惨啰~要扳本!”
第五圈,北风底,远处传来喇叭声,公路上面来车了......
“是卡车~贵州牌子,而且灰扑扑的,应该不是......”
袁三江扭头瞧了一眼,然后转回来继续抓牌。江匪靠的就是眼力,在雾气蒸腾的江面上他也能看出老远的距离。所以袁三江说的话,唐勇炜信。
“听说滇缅公路通车后昆明一下子多了好多外国轿车,都是从缅甸的港口运过来的......按照黄浩然的级别,怎么也该坐辆轿车......嘿!邪了啊~又是三条~”
路上的行人太多,还有不少驴车,卡车的速度也提不起来,基本上都是挂着二档往前挪。从袁三江第一眼瞧见的距离开到茶水摊边,足足花了五六分钟。
车头前面挂着贵州车牌,轮胎上满是泥水,车身也蒙着不少的尘土,脏的厉害。看架势就像刚从田头野地里面跑过来的。黄浩然堂堂陆军二级上将,没事跑那些地方做什么?难怪袁三江刚才说的那么肯定。
“张老鬼,你跑过大码头,见得世面多......说说,这车是什么牌子?”
袁三江忽然没头没脑的冒了一句出来,这让唐勇炜来了精神。
老是坐着打麻将,这屁股底下都快起疮了,实在是闲的无聊。要不干脆从这几台汽车身上找点乐子。
“老张你先别说!弟兄们下个注,咱们就赌这汽车是哪国的,老子坐庄!”
这一嗓子,把茶水摊周围的兵都给勾了过来。唐勇炜的保安团军纪松弛,四川人又喜欢打麻将。这样整天只能看不能摸,早就搞得大头兵们心痒难耐。现在有机会赌上一把,哪有不参与的道理。
“团座,咱们弟兄也能下回注吗?”
“去去去!就你们那几个铜子,还不收好留着喂窑姐!”袁三江粗鲁的挥着手,想要把凑过来的大头兵们赶开。在他眼里,这种长官的牌局,不是杂兵能够参与的。
“哎~袁营长这就是你的不对啰,铜子就不是钱啦!”一把拉住袁三江的是牌桌上的第四人,一营一连连长王长贵,他先是冲袁三江咧了咧嘴,然后扭过头对唐勇炜说:“团座,弟兄们也是熬不住了,要不,让他们玩一把......”
唐勇炜点了点头,他这个保安团长实际上就是土匪头子,队伍里向来没什么规矩。指挥部下不靠军令,只凭感情。今天这样拉拢人心的机会,他不想放过。
“还是团座疼弟兄们,来啊~还不下注!”
王长贵放开袁三江的胳膊,招呼着小兵过来下注。一小会的功夫,桌上就堆满了脏兮兮的钞票。有揉成团的,有卷成卷的,还有几个王八蛋居然是从裤衩里面掏出来的。保安团的这帮兵,也就是这样的素质了。
袁三江见是唐勇炜同意,也不好继续说什么。只是瞧着王长贵的笑脸他就有气,于是掏出一大叠钞票丢到桌上,口中高喊:“法国的!谁不知道龙云和法国人有勾当,老子要发笔横财!”
“张老鬼,你开宝吧!”
好像生怕袁三江反悔,王长贵一手将桌上的钱死死按住,然后盯着张老鬼的嘴巴。
“三吨雪佛兰,美国的!”
“哈~杀了你袁三江的钞票!”王长贵大笑着将钞票往唐勇炜面前推。
“别动!张老鬼就他娘的和你是一伙的!老子看不懂洋码子,不信!”袁三江不乐意了,他倒不是输不起,但就是不愿意瞧见王长贵得意!
“那怎么办!?”
袁三江可不是第一回耍赖,慑于这江匪头子的武力,王长贵也不敢用强。
“老子自己去问开车的!”
说完,袁三江就从凳子上跳起来,跑到了卡车旁边,然后直接爬上去拉驾驶室的门。
结果,透过玻璃,袁三江见到了黄浩然的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