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万事俱备
听着福伯略微有些感动的声音,贺兰敏之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丝。有的时候御人之术不是在嘴上说说,心里想想而已。必须要用的实际上,才会收到成效。
“那就好,你们四个,抬起来。”指着轿子喊了一句;
应声而起,四个青壮年男子同时大喝一声,竟然没能抬起福伯。
本来都已经做好准备要被甩出来的管家,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不应该吧?我最近饭都没多吃啊,不应该这么沉啊。”
“哈哈哈,不是福伯你的问题,你们几个在重新使力。听我口号啊。”
“一,二,三,起!”贺兰敏之也喊出来,听着他的声音,四个人应声用力,轿子一下子就被抬起来了。
又因为用力过猛,坐在轿子里边的福伯整个人都被从轿子里扔了起来,屁股明显已经不着座椅了。
“哎呦”
只听啪的一声,屁股墩在木制的轿子上边传出翁的一声,外边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尤其是这个东西都是实木制作的,显得声音倒是有些沉闷,不过听得清楚。福伯应声就传出一声哎呦,让在场的众人都露出了笑意。
尤其是远处传来的女儿银铃般的笑容更是添了三分喜感。
众人回首,武顺领着贺兰敏月来了。远处一看,袅袅婷婷美艳无双,远看似少女清纯,近看有少妇妩媚。家中肆意妆容,更显得清纯和随意。脸上带着的笑意仿佛能够魅惑众生。旁边的小萝莉头发倒是梳的精细。
唐朝女子的头发从一出生就不减,都是由最亲近的人,或者是外祖母,祖母或者是母亲,一点一滴打理,待到成年之时,就可以形成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
此时的贺兰敏月显然还不够那贺兰敏之最喜欢的黑长直,不过却也有着小萝莉的俏皮。
“哥哥,这是啥,你看把福伯弄得。”贺兰敏月咯咯的笑着问道。
“哈哈哈,这个东西啊,是哥哥发明出来的代步工具叫做轿子。不是我把福伯弄成这样,实在是抬轿的这四个人还不够熟悉,慢慢地就会好了。”说得轻松随意,但是在轿子中坐着的管家福伯可受不了了。
“少爷,这慢慢来,是得有多慢啊?小的这身子骨可老了,经不住这么折腾啊。”福伯哭丧着脸儿朝着贺兰敏之说道。
“哈哈哈,您老慢慢受着吧!”
“行啦,瞧你那个调皮样儿,快让福伯下来。你这要是把福伯颠坏了,家里这些事儿可咋办?”武顺笑语盈盈的说着。
“我的母亲大人啊,这可不是儿子非得难为福伯,实在是我想把这个名垂青史的机会给福伯啊。这个东西将来可是要给朝中权贵大臣们使用的,这要说出去,第一次做轿子的人是福伯,您看着面子。是吧?福伯?”贺兰敏之带着狡黠的笑意问道。
“啊,这个,那个,少爷说得对。”
“您看您是继续坐着啊,还是下来换别人做啊?您可想清楚了啊,以后当朝高官贵族都坐在这轿子里,一问,谁先坐的这个轿子啊?下人回答,是贺兰家的管家。你看这个面子。”
“我就坐着吧!”带着哭腔还是有点舍不得感觉,最终还是决定在上边坐着了。
“您就请好儿吧!你们几个啊,看好了,里边做的是福伯,这你们要是多颠他几下,他要是从轿子里边出来对你们几个咋样,我是管不了啊。”满是威胁的语气。其实这也是贺兰敏之的想法之一,坐在轿子里边的人都是身份高贵的人,轿夫都身份低微。他们势必都战战兢兢的生怕有个什么闪失。在府中能够符合这身份地位的就有四个人,武顺,贺兰敏之敏月和福伯。家人自然是舍不得,就只能让老管家受受苦了。
“就是啊,你们几个小子给我小心着点儿,慢点抬。”福伯也顺着贺兰敏之的话说。
果然听了这么一番连恐吓带威胁的,四个家丁都明显的认真起来了。抬着轿子的胳膊明显用的力气更大,神情也都有些严肃。
微微的点了点头,贺兰敏之看出来了,这算是上道了。
“好,慢慢的走,不要着急。”
几个人抬着轿子在这后院就开始转起来了,开始是左摇右晃,晃得坐在轿子里边的福伯心惊胆战。这要是真让他们甩出来了,还不真得摔着啊。
但是后来,几个人就开始能够找到合力点了,轿子越来越稳,用力也越来越轻松。坐在轿子里边的福伯甚至都不用扶着了,就这样坐着靠下去。
“福伯,感觉如何?”
“啊,啥感觉?”
“觉得是这个舒服啊,还是马车舒服啊?”
“嘿,少爷,您别说。就这个东西,虽然看起来奇奇怪怪的,有点像当年太宗陛下的步辇,刚开始虽然是不太舒服,但是慢慢的还真是比马车舒服多了。”福伯开口说道。
这就行了,目的就达到了。
“具体说说,怎么个舒服法?”
“这,您让小的咋说呢,反正是没那么颠了。”
“哈哈哈,好,你也别享受了,你们几个慢慢的放下,让福伯下来。”贺兰敏之的命令下,几人平缓的将轿子放了下来。
就福伯的这一句话就已经点到点儿上了,像这样做了一辈子粗活儿的人都能一下来就感觉出来轿子比马车平缓的多,贺兰敏之就不相信那些养尊处优惯了的达官显贵们会感觉不出来。
你试想一下,凌晨四点多钟,起床上朝。坐在冷风瑟瑟的马车里是个什么感觉?摇摇晃晃,想睡睡不着,连想要放一盆儿炭火都没地方。又冷,又晕。
但是轿子就不一样了,四人抬轿,平缓至极。轿子弄得大一点儿,轻轻的靠在里边,放上柔软的棉花,四周都用绢布包裹上。坐前边放上一盆炭火,有窗子也不用担心会煤气中毒。一边烤着火,一边睡着觉,暖暖和和,舒舒服服的。只要不是傻都会比较。
贺兰敏之指着那几个家丁:“你们四个,不用在回去做原来的活儿了。这两天,你们几个就抬这个轿子,尽量让这个轿子变得平缓,不能有一丝颠簸。”
“是,少爷。”
“福伯去武家,跟老夫人要四个家丁,就说来学抬轿子。”然后一回头:“老丈?用最快的时间在赶出一辆轿子来。钱,不用担心。”
“好”孙老三答应的无比痛快。
第三十章 去祭酒府
距离轿子成品出世的时间又过去了两天,在这两天之内孙老三又赶制出了一件成品。轿子远远不是看上去这么简单地,一件木制的初品,还要经历上漆,装布,外饰,内饰等等一系列的步骤才能巩固真正完成。
这两顶轿子,一顶是送给杨氏夫人,一顶是送给如今的国子监祭酒,杨氏夫人的族弟,贺兰敏之的舅姥爷。
杨氏夫人喜欢装饰的艳丽一些,所以选用的是上好的浅红色的绢布罩在轿子上边。因为如今毕竟还只是秋天,还用不上棉花,所以显得很是轻薄便利。缀饰着一点点的金银珠放在浅红色的轿子上,一看就是贵族人家。
另一顶送给杨祭酒的轿子,贺兰敏之最后还是决定选用淡青色。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讲,这位爷已经岁数不小了,读了一辈子诗书礼乐,又是儒家弟子,绝对不可能喜欢艳丽之色。
孔子曾经将青色定为君子色,如今选用青色,也是显示了这位祭酒大人的高尚品德。在轿子左右两边坠饰了两块不大不小的美玉,看起来既不显得艳丽华美,又充分体现了那高人一等的气质。
清晨,天刚亮不久,太阳的光芒不是很刺眼。贺兰敏之已经穿戴好了从屋子中走了出来。
同样还是一身白衣,粉雕玉琢的小脸儿,干干净净的气质。抬头看了一眼东方初升的朝阳,被阳光照在脸上仿佛是仙童下凡一般。缓步朝着门外走去,福伯已经在那里等候着了。
“少爷早”点头,弯腰朝着贺兰敏之施礼。
“福伯早”脸上带着微笑,朝着管家打了个招呼,走出了府门。
十一个家丁抬着两顶轿子在大门外等候着,贺兰敏之没说什么直接走上了杨氏夫人的轿子上,看到他上去了之后,阿大阿二阿三迅速围到了轿子旁边。
阿三喊了一声:“起轿!”
八个抬轿子的家丁丝毫都没有犹豫,合力使劲儿,用力一抬。轿子平缓的离开地面,坐在轿子里边的贺兰敏之没有感觉到晃动,已经开始行走了。
坐在里边的他微微的点了点头,仅仅两天的时间,就能够让他们如此娴熟的掌握抬轿子的技术,可见这门技术很是简单。对于轿子在各个世家之中普及,贺兰敏之更是信心满满、
轿子抬着贺兰敏之缓缓的朝着武家走去,今天就是要接上杨氏夫人然后奔向杨家。
没用很长时间,就来到武家门前。
此时坐在轿子中的贺兰敏之已经有些许的睡意了,微闭着双眼,轻轻的打着哈切。在这种轻微的晃动下,人是最容易产生睡意的。
等到轿子停稳,阿三高声一喝:“落轿!”
众人肩膀微微耸动,双手紧紧的握着横木,目光很是凝重。这是轿子的最后一步,同时也是最难掌握的一步,放下的力道稍有不慎,就会有先着地后着地的差异,最终产生不稳。而贺兰敏之给的标准就是不能有一丝的不稳,否则扣钱。
轿夫的心里也很是紧张,前后能够看到对方的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缓缓的将轿子放到地上。
“很好,阿三记下来,涨月钱。”贺兰敏之的声音从轿子中传了出来,让轿夫瞬间欣喜异常。
他缓步走下轿子,让阿大进去请杨氏夫人出来,自己则在门外站着等候。
估计也是早有准备,没一会儿的功夫,杨氏夫人就带着惠姨和兰姨走了出来。轻装从简,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普普通通的唐朝老妇人。
“之儿,快来,让外祖母看看。”刚一见到贺兰敏之,杨氏夫人就很高兴的伸手喊道。
他也顺从的走到杨氏夫人的身前,替代了兰姨的地位,伸手扶着她老人家。
“外祖母安好!”
“之儿乖!”两人朝着那轿子走去,之前只是看到了图纸没有看到实物,杨氏夫人第一次看到还是感到很新奇。
“这就是轿子?”
“正是,请外祖母试用。”脸上带着笑意替杨氏夫人掀开了门帘。
看着自己的外孙子,杨氏夫人很高兴,觉得这就是上天赐给她在晚年最好的礼物。顺着贺兰敏之给撩起来的帘子,杨氏夫人坐进了轿子里边。
等到两人坐好,阿三同样是运足了气力,在坊街之中大喊一声:“起轿!”
这一声喊出,整个坊街恨不得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所有人都能听到阿三的这一声喊,所有人都把目光盯在了轿子身上。众人不明所以,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街边三三两两的就开始议论开来。
“诶,老王?”
“嘛呢!”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不知道,没见到过。还让好几个人抬着,够派头儿啊。”
“你跟着瞎操什么心呐,你那肉炖出来了吗,就操心这个。你看那好几个人抬着,你这辈子享得起这个福吗?”
“嘿,说得也是,孩儿他妈,那肉炖出来了吗?”
坐在轿子中的贺兰敏之嘴角微微上扬,民心可用,民心可用啊。
杨氏夫人同样也听到了街边巷尾的议论之声,人老成精,她怎么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别说是普通的贵族人家了,就是她也不免得油然而生一种优越感。
“之儿,这轿子是真不错啊。坐在里边不感觉晃,也不感觉颠,很是舒服啊。”说着还打了个哈切:“这人老了啊,是想睡觉的时候睡不着,大白天的净犯困。”
“外祖母说笑了,您才不老呢,孙儿还等着您过一百岁大寿呢!你还年轻着那!”
“瞅你着小嘴儿甜的。今儿个去你舅姥爷家,你可得注意啊。”
“注意?不知孙儿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您都跟我说说吧!”
听着贺兰敏之问这儿事,杨氏夫人收起了笑容,看着他:“这轿子虽好,毕竟是奇淫技巧。这金钱虽妙,但这商人终究不是正途。我是没什么,我那个弟弟岁数不大,可实实在在的是个老古板,你捣鼓这些事可不能说。”
“知道”
“还有啊,这诗书你这两天可有温习?”
“这几日,孙儿不断温习。尤其是字,孙儿也认认真真的书写,不敢有丝毫疏忽。”
“这就对啦!商人那些事儿,可以捣鼓捣鼓,但是你要知道什么是正途,诗书才是正途啊!”杨氏夫人不断地唠叨着这点事儿,生怕贺兰敏之沉浸在这经商一道,忘了读书。
第三十一章 长者赠礼
听着杨氏夫人的唠叨,贺兰敏之到是突然之间升起一种要去见校长考试的感觉。心里还骤然之间猛地跳快了几下。不过,对于这种唠叨,他是一点儿也不反感。以前,想找个人来唠叨自己还没有人说呢!
轻轻的靠在已经准备好的软软的靠枕之上,杨氏夫人一边说着,一边闭上了眼睛。慢慢地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然变成了轻微的鼾声。摇摇晃晃之间,本来睡眠不好的老年人竟然在这轿子中睡着了。
看着睡熟的老人,贺兰敏之也轻轻的靠在了后边闭上了双眼。再一醒来,外边阿三已经喊出了那声:“落轿!”
揉了揉睡眼,轻轻的扶起了刚刚睡醒的杨氏夫人。给揉了揉肩膀,让她清醒一些。然后说道:“外祖母,到了。”
“啊,好,那就下去吧!”
祖孙二人相携走下了轿子,映入眼帘的就是金灿灿的匾额。在阳光的照射下烁烁放光。
巨大的杨字高高悬挂于府门之前,没有来得,望着这个大字,贺兰敏之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厚重和沉淀。
他知道,这个字写的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只不过是这杨字身后所代表的那个庞大的世家让贺兰敏之感觉到了凝重。这一个字身后所代表的上千年的历史的沉淀,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威严。
纵观中国古代历史,王朝短则数十上百年,长的长达五六百年到八百年。但是从来没有一个王朝能够有着上千年的统治历史。但是这些家族的族谱上却写着上千年历史的光辉。
这些家族带着滚滚历史的风尘,像一头头的巨兽横亘在这大唐帝国的平原之上,虎视眈眈的看着李家王朝。
这李家王朝的每一位掌舵者,就像是在无边大海中沉浮着。唐太宗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叫做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与其说,他是形容这普天之下的黎民众生。倒不如确切的说,他是在形容这无数的家族。
李氏王朝借之建立,兴起,利用他们掌握天下。但是同时又但心着他们有一天会对王朝产生巨大的反作用力,有朝一日颠覆整个王朝。
家族是什么?是一家人嘛?不是。
最起码达到杨家这种千年世家的恐怖程度他们就不只是一个家族,也不仅仅是在朝着为官的官宦家属。他们是掌握着大量土地的地主,是拥有着数之不尽的粮食的粮仓。
上,可左右朝局动态。
下,可诱导控制民心。
站在这一块巨大的牌匾之下,贺兰敏之看到的不是眼前这座朴实无华的府邸,看到的是一头巨兽,一头会吃人的巨兽。
看到两人下轿之后,在府门外站岗的家丁跑了过来。
随着他们的跑动,贺兰敏之才看到了这座府邸门口可不光是有家丁站岗的。而且还有身着盔甲的兵士,手中持着长枪,笔直笔直的站在府门外,守卫着这座府邸。
唐朝规定,只有三品以上的大员才有使用兵丁将士守卫家门的资格。国子监祭酒,虽然只是下三品官员,但是这朝中上至亲王国公,下至微末小吏,几乎所有人的子女都在国子监求学。很多目前在朝的高官,都是这位祭酒大人亲自培养出来的。可以说,是桃李遍天下。这个官职,是多少人抢,求都求不来的。既清贵,又受人尊重。往往没有人会得罪国子监祭酒,就算是皇帝,也会给祭酒些许薄面。
家丁小跑着过来,一举一动有章有法。看到杨氏夫人立刻弯腰,拱手施礼:“老夫人,不知您今日前来,老爷上朝去了,请允许我向府内通报。”
今天正好赶上朝会,在京的高官都去参加朝会议事了,所以不在家也很正常。
杨氏夫人微微一笑:“无妨,你进去通传就是。”
“请您稍后片刻。”说罢后退两步,一弯腰径直朝着大门内跑了进去。
并没有等候很久,大约不足一刻钟的时间里边就有人走了出来。
贺兰敏之抬眼望去,是一位老妇人在几个婢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这位老人想比杨氏夫人显得多少有些苍老,头发同样已然银白,但是却并没有光泽。脸上的皱纹同样不少,眼皮微微向下耷拉,脸上带着一两块儿不大的老年斑点。唐朝时期常见的头发,一身素色的家常服装,眼中满是温和,嘴角带着笑意。看起来很是慈祥和蔼,是个温柔似水的老人。如果所料不差,这位应该是就是自己的舅姥姥,也就是杨氏夫人的弟妹。
一出门,看见杨氏夫人眼中的笑意更深,嘴角上扬:“老姐姐,怎么今日有空想着到家里来,快进来,快进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杨氏的手朝着府中拉。
“今日无事,特意啊,带着我们家的小子来拜访拜访你们。”杨氏夫人也笑着回应。看起来两人关系应该甚是要好,之间也应该没有嫌隙。
“哦?”这位夫人显得有点惊讶,因为毕竟没有听说武家有谁生了这么大的小子。
“不必疑惑,这是我那大丫头顺儿的长子,叫做贺兰敏之。”轻声为她解惑。
“啊,是顺丫头啊,她回来了?怎么今日没一块儿过来啊?”老夫人应该是知道自己母亲的。
“刚到长安,她事情也多,今日就我带着之儿来拜访你们。之儿,快,给舅姥姥行礼。”摸着贺兰敏之的头说道。
语罢,贺兰敏之恭恭敬敬的朝着这位老夫人行了个礼,口中喊了一声:“舅姥姥。”
“哈哈哈,之儿是吧?真乖!之儿长得也真是标致,比我们家那小子又乖又好看。”说完在身上摸了摸,将随身的一块儿玉佩拿下来递给贺兰敏之:“这是舅姥姥给的见面礼,君子温润如玉,孩子拿好!”
杨氏夫人没有搭话,看来应该是贵族之间的习俗。第一次见面,长者要赠送一点小礼物。能将随身的玉饰随意的就扯下来交给贺兰敏之,也可见杨氏夫人和他们夫妇之间的关系真的是亲密非常。
“长者赐,不敢辞,之儿谢过舅姥姥。”双手接过玉佩,轻轻的放在胸前兜里。
这下子,这位老夫人看着贺兰敏之的眼神中更是增添了三分喜欢的神色。
第三十二章 初见祭酒
给完贺兰敏之礼物,这位老夫人急忙拉着杨氏夫人的手说道:“瞧我,这上了年纪脑子都不听使唤了,怎么在门口说了这么长时间话,要是让那老家伙听说啊,肯定又要唠叨我了。快快快,屋里坐,屋里坐。”
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拉着杨氏的手带着贺兰敏之就走进了杨府。
听着她们的聊天,贺兰敏之知道。眼前的这位夫人和自己的舅老爷感情应该是极好的。相濡以沫一辈子,到了这个年岁,往往在称呼上更加亲近了。能够将当朝三品高官不叫做大人或者是老爷,反而是叫做老家伙的,绝对不是街头巷尾的泼妇吵骂,而是家中亲热之间的嬉戏玩笑。
走进杨府,给贺兰敏之第一感觉就和他们那大门所承载出来的气质近乎是一样的,朴实无华,但是厚重非常。
没有雕梁画栋,没有亭台楼阁,也没有花园水榭。普普通通的宅门地院,但是从中却可以看出来。大到每一间房子的位置,小到每一根木料的选取,都有着极其深厚的学问。
院中每一束花朵,每一颗古树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期间也有不少的仆人婢女穿梭服侍,但是每个人恭敬守礼。进府走路的这一段时间,竟然除了杨氏夫人他们的聊天声音以外,没有其他仆人的喧哗之音。
并没有带着两人去待客专用的房间,而是直接进了后院。应该是他们的居所。
进了房间之后,仆人默不作声的朝着后边微微后退两步,一躬身站在了门外等候,三人走进房中。
“怎么今日府中如此清冷?正己不在,家中孩儿呢?”杨氏夫人随口问道。
“姐姐却是忘了,今日乃是朔朝,他们都去上朝去了。不过估摸着天到了这会儿,应该也下朝了吧?”祭酒夫人朝向屋外望了望天色。
“唉!我也是,日日在家中待着,日子都混丢了。竟然都忘了今日是朔朝。”
没管她们的闲聊,贺兰敏之又盯上了屋中的内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唐人总是习惯将一束很大的屏风立在自己的卧房,但是显然这已经成为了一种独特的习惯。
与杨氏夫人的仕女图不同的是,杨府中的屏风一般大小,却是绣绘的梅兰竹菊四君子。上边各自做着一首诗,用楷体工工整整的在每一幅图的右下角用黑色的丝线镌绣而成。贺兰敏之有仔细观察,这四首诗虽然闻所未闻但是却也朗朗上口,最重要的是下边写着:杨正己于贞观十五年作于家中。看来这些都是自己的这位舅老爷亲手所写,否则绝对不会放置在自己的卧房之内。
看着贺兰敏之好像对这几首诗很感兴趣,祭酒夫人很是开心。文人家庭之中速来把孩子能够欣赏诗句作为评价的标准。
“之儿年纪如此之幼,竟以能够读懂诗句,实属不易啊。”轻轻的夸赞一声。但是没想到贺兰敏之笑着没说什么显得很是谦逊,杨氏夫人倒是说了一句:“哪里是能读懂诗句,我们家之儿还曾经做出过一首催人泪下的长短句嘞!”像是炫耀,又像是开玩笑,一点儿也不给人反感的意思。配上杨氏夫人的年纪和她那满头银发,倒是给人一种老小孩的意味。
“外祖母说哪里话,孙儿不过是随手为之。”贺兰敏之笑着说道。
“哦?不知可否给我诵读一遍?”这位祭酒夫人来了兴趣。
“这?”抬眼看着杨氏夫人有点为难。毕竟是装x装大发了,马致远的秋思没有经历过极度沧桑的中年人基本是写不出来的,更何况是这么大的一个孩子。如今将此词作为代表诗词,恐怕多有不妥啊。
“这有何妨?本来今日来此就是想让你舅老爷看看你的学问,如今先给舅姥姥念念。”对于给他扬名,杨氏夫人可是丝毫不留余地。殊不知,贺兰敏之很是尴尬啊!
“那孙儿献丑了,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年仅八岁,声音还未经过变声期,很是纤细,所以根本就读不出这种苍凉的感觉。不过就这已经让祭酒夫人呆在当场了。没等她有什么反应,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断肠人,在天涯啊!”
声音苍老,但是浑厚有力。虽是历经沧桑,但是仿佛又春风得意。这句断肠人在天涯,点睛之笔。在这个声音的诵读之下并没有让贺兰敏之听出有任何的无奈或者是苍凉,唯一听到的就是回忆,对于过去的回忆,对于往昔的回忆。
顺着声音望去,卧房门口站着一位老者。看起来虽然没有七十岁,但是也应该已经过了耳顺之年了。与杨氏夫人一样,他并不显得十分苍老,整个人站在门口,给人一种仿佛是青松翠柏扎根于土壤之中的感觉。硬朗,精神,刚正。第一眼看见这个老者,并没有仔细打量,贺兰敏之知道,这位绝对就是如今大唐帝国最高学府的校长,国子监的祭酒大人,杨正己!
微微低下头,并不与他对视,显得礼貌恭敬。但是仍然用余光打量着这位老人。
他恐怕是自己见过的衣着最为华丽的大唐男人。头戴着武弁,簪白笔。身着,绛纱单衣,绛纱帷裳,白纱中单、白裙、白襦。身上配饰着绛纱蔽膝、曲领、白假带、革带,紫绶,水苍玉。金带玉束,腰间悬挂鱼袋,足下乌舄。
看到他,贺兰敏之仿佛看到了整个大唐的繁华盛况。这应该就是公卿参加朝会时最正式的服装吧?整个就体现出了一种特殊的华丽之美,但是这种华丽并不空洞。它所衬托出来的威严,庄重和肃穆,不是之前在电视上看到的那种戏子服能够用语言表述出来的。
每向前走一步,身上的袍服都会不断地摇动,身上的配饰也轻微的摆动,但是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这位祭酒大人并没有过得的打量贺兰敏之,但是当他从身边走过的时候,贺兰敏之还是不自觉的从胡毯上起立弯腰,以示恭敬。
他朝着杨氏夫人很是恭敬的弯了弯腰,喊了一声:“阿姐。”
唐朝人开放,面对着长辈都没有那么多的礼数。面对着平辈就更没有了。尤其是到了这个岁数,在私下里也就更不用太过于注意这些礼节了。可见,此人还是很...固执!
第三十三章 唐朝茶汤
杨氏夫人轻轻的拂了拂手,脸上带着微笑:“无需如此多礼。”看起来是雍容华贵,但是在贺兰敏之看来,自己的外祖母对于这种状况还是更多的是无奈的微笑。
在私下里,自己的母亲并不怎么注重礼节。自己也并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就都应该是遗传自这位外祖母,但是偏偏有这么个固执不化的弟弟,恐怕也是个日常笑料吧!
起身之后,祭酒夫人上前将他头上的武弁撤下:“今日下朝仿佛比往日早上了几分?”
“国家太平日久,承平无事。当今陛下速来仁慈,是为不亚于先帝的明君。朝中事宜一文一武,有长孙太尉和英国公操持,自然也是无大事要议。所以下朝早了些。”语调极其平缓,听起来有些如沐春风之感。
“这些国家大事啊,我这深宅妇人可不明白。”祭酒夫人笑着和他开着玩笑。
“那就说点你明白的,阿姐来了,你怎么能如此怠慢,不在正厅迎客,怎么还接到卧房中来。”双眉一凝,脸色一沉,好像就要发脾气了一样。
无奈的看了一眼杨氏,祭酒夫人哈哈一笑:“我就说,回来一准儿会让这老家伙唠叨,你看?”
“哼!”
哼了一声之后,朝着杨氏夫人拱手:“阿姐请正厅稍作,待我换过常服,在陪阿姐。一起用点儿午饭吧?”
“也好,也好。”杨氏夫人满口答应。
杨祭酒朝着外边一喊:“带客人去正厅就坐,上茶!”
门外迅速走进仆人,弯腰:“是”伸手带着杨氏夫人和贺兰敏之出门前往前厅。
一边走,贺兰敏之心里这个激动啊。先别说此行能不能达到目的啊,最起码看到了自己很想看到的两样东西。一个就是午饭,如果自己没听错的话,这位祭酒大人绝对说得是一起用点午饭吧!这也就是说,古人也是吃午饭的。要是有这个例子,那自己在家里想吃几顿就吃几顿,没人会说自己标新立异了。那就太好了,从早上吃完了一直到晚上,实在是饿得受不了啊。要不是有点儿点心盯着,恐怕早就饿死过去了。自己就会成为这历史上第一位被出师未捷先饿死的穿越者了。
另一个就是茶,无论是在武家,还是在其他的地方。自己在特意观察了很久,都没有人提到过饮茶。如今在祭酒府中终于有人要泡茶了。
心里边很激动,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前厅。在仆人的引领下坐在客人的座位上,等候着这位大人换常服。
唐朝的官员上朝和在家都并不是一件衣服。一种叫做朝服,就是刚才看到的,那种纷繁复杂,但是异常华丽的衣服。另一种叫做常服,相对来说就比较的简单。尤其是男性的常服,多以胡服或者是长衫为主,一般也并没有什么别的颜色或者是花样。
杨氏夫人和贺兰敏之坐下没有多长时间,就见到有仆人端着一盆炭火走了进来,旁边摆了一个小几,有茶壶茶碗,茶叶汤匙,这些贺兰敏之都看的明白。但是旁边的那几个小碗儿里边都是啥东西?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个...事葱,姜,蒜吧?一样一个小碗摆的很是精致。其余的呢?橘子皮?那个绿色的叶子是啥?还认不出来了。那一碗,晶莹的白色颗粒,是糖?还是盐?
这些个乱七八糟的都是个什么东西?贵族人啥时候喝茶还用这么多个乱七八糟的。
贺兰敏之不禁在心里感慨:城会玩儿啊。
不过先不说这些个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东西啊,光是这个煮茶的手法就不由得贺兰敏之不佩服。安安静静的取水,冲泡茶具。在小炭火盆儿上坐着,慢火轻煮。直至水开,仆人跪坐在地上一点都不焦急静静的看着炭火盆儿上茶壶,一言不发。
沉浸在这泡茶,煮茶的手法之中,倒是也不觉得时间难过。不一会儿祭酒和祭酒夫人想携手而来,笑语盈盈。等到他们进屋来,贺兰敏之才算是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了这位年国六十的老大人。
头发被一根简朴的竹木簪子扎起来,灰白相间的头发衬托的他显得有些许的苍老。脸上的皱纹很深,尤其是额头之上的纹路更是清晰可见,倒是没有到刀劈斧凿般的地步,不过也不是一个贵族子弟应该有的样子。方方正正的国字脸,除了偶尔轻松一下有点点的笑容以外,几乎全是一副严肃的面容。只不过那历经世事的眸子中显露出来的,是对于人世的温和。这让贺兰敏之对这位老人很是喜欢。
两人走上正坐,自己的这位舅老爷轻轻挥了挥手,仆人将早就开了的茶壶水用一种很普通的手法,再一次冲泡茶具。将开水到出茶壶,用汤匙将茶叶碎舀入之中再次倒入开水冲泡。
将第一泡茶水倒掉,从第二泡开始轻轻的倒在身前的四个小小的茶杯之中。倒完之后,轻轻拱了拱手:“请问老爷夫人还是照惯例吗?”
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仆人用汤匙将一杯茶汤之中放入了半片橘子皮,一杯茶汤之中放入了一点点的白色晶莹颗粒。然后转过头看向杨氏夫人:“不知老夫人和小少爷用何物配用?”
杨氏夫人笑了笑:“我也用半片橘皮好了。”
贺兰敏之嘴角微微抽动,连连摆手:“家中之前并不曾饮茶,故而不知该如何饮用,也不明口味,原汁原味,原汁原味就好。”
仆人轻轻点头,将半片橘皮放入一碗茶汤之中,另一碗则是什么都没有。朝着厅外招了招手,另一个小厮跑了上来,轻轻的端着茶汤先是递给杨氏夫人,然后是祭酒,祭酒夫人,最后才是贺兰敏之。
祭酒大人接过茶汤轻轻嗅了嗅,并没有着急饮用:“阿姐,不知这位是何人家的孩童?”
“啊,你总算是开口了。要不然我咋好意思介绍,哈哈!”杨氏夫人拿着他打趣。
“阿姐说笑了”
“这是我那大丫头顺儿的长子,如今他的阿爷已然过世,顺儿又遭逢变故,所以便来了长安城中暂居。快,给舅老爷行礼。”
顺着杨氏的话,贺兰敏之从容站起,朝着杨祭酒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舅姥爷!”
第三十四章 通过考核
贺兰敏之弯腰拱手施礼,杨祭酒看着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孩子,轻轻的抬了抬手:“坐吧!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很好!”
“孩子才这么小,这孔子之书,圣人之言恐怕还未曾涉猎。老爷也说点儿这通俗易懂的话吧!”祭酒夫人坐在他的身边,手掩住口轻轻微笑,打趣着说道。
“之儿年幼,但对于圣人之言也曾学习一二,偏偏此句就曾读过,勉强能动。”没等杨祭酒开口,贺兰敏之坐下之后恭敬的回答道。
本来想要反驳自己夫人的祭酒大人这下子可来了神儿了,眼睛一亮看着贺兰敏之:“你既可懂,不妨说出一二,也算是考效于你。”
说完之后看向杨氏夫人:“阿姐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今日带着孩童来访,必定是为了求学一事。这句话就算是我考效他了,只要解释的通透,不离经叛道,就好。”
来此门中,杨氏夫人和贺兰敏之具体有什么事根本就没有提到过一次。见到这位祭酒大人也不过就这么短短的几分钟,但是想要做什么却是一清二楚的被人家看出来了。不由得让贺兰敏之有点心惊,这些常在朝中为官的人,果然是人老成精啊。
“什么无事不登三宝殿啊,瞧你说的,就你这破地方也算是三宝殿?哼!”杨氏夫人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白瞪了他一眼。
“是小弟失言,是小弟失言。”这位祭酒大人赶紧笑着拱手认错。
“不过,你猜的倒是真准。之儿阿爷已然过世,顺儿一人带着两个孩子在长安城举步维艰。如今他正好到了进学的年龄,你看着安排下,看能不能在太学进习?”没有再继续闹下去,杨氏夫人一脸正式的看着杨祭酒。
祭酒夫人也带着三分悲意:“顺儿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
“唉!阿姐放心,小弟自有考量。”
“那就好,那就好。”
贺兰敏之在一旁听着他们三人的对话,心中已然逐渐踏实下来了。自己的这位舅老爷虽然看起来古板严肃,平日里为人也恭谨守礼。但是却并不是迂腐之人,可以看出来,老人家还是很知道变通。
“之儿,来,给舅老爷解释解释,什么叫做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贺兰敏之站起身来,脱口而出:“此句话出自《论语。为政》的一句话,意思是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这样才是真正的智慧。”
说完后微微抬头看着杨祭酒仿佛是在等待着他的评判,但是心中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了,这句话初中课本里不知道学了多少次。
“好,这句话,你认识的非常通透,不错。”
“谢谢舅老爷夸赞。”
“坐吧!”说完之后,端起茶杯看着贺兰敏之:“之儿,这人生啊,难免有着些许的起伏,也总会经历挫折。进学,科举,将来为你母亲博个功名,你懂吗?”
听着老人的谆谆教诲,他微微点头:“是”
“阿姐,之儿进学之事,我会吩咐下去。不出几日,自会有国子监下太学的官吏去往府中送学籍证明。”
“那,就多谢你了。”杨氏夫人很严肃的说出了这一声谢谢。
“你我姐弟之间不需如此。”
或许是看到气氛逐渐严肃下来了,祭酒夫人端起茶杯笑呵呵的说道:“来,饮茶,饮茶。每每有着我们家老爷啊,气氛就变得严肃起来,弄得大家都不自在。”
“哼!”斜着眼睛看着祭酒夫人一眼,冷哼一声端起眼前的茶杯嗅了嗅,然后轻轻抿了两口,有继续说道:“之儿啊,虽然你这诚实的态度我很欣赏。但是茶,还是多饮为好。自南北朝以来啊,我北人多饮奶,且以羊奶为主。南人多饮茶,就是你面前之物。故而,南人讥笑我等为胡虏,身上多带腥臊之气,哈哈哈。”
说着话自己就笑起来了,贺兰敏之也只得赔笑。唐人的这个习惯让自己也不是很能接受啊,大大方方的自嘲。
“我就看不惯他们那一套,饮羊奶就带着腥臊气?饮茶就是文人雅士了?切!”杨氏夫人可不吃那一套,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显得很是不屑。
“哈哈哈,阿姐,人家说的也是不无道理。这羊肉啊,是多少有些腥臊,羊奶自然也跑不了这股气息啊。”
听着他说,面容古板,倒是也能说笑话,显得多少还有点诡异,说不出的好笑。惹得当场众人均是笑语连连。
不一会儿祭酒府中的午饭上来了,相对于武家的饭菜来说,这里的显得多少有些寒酸。没人身前只有三个小盘子,一盘是黑漆漆的酱菜,一盘是已经煮烂了的肉,没下口不知道是什么肉,不过应该好吃不了。另一盘端来的是一个大馒头,贺兰敏之特意掰开,纯正的馒头,一点儿陷都没有。
古人有言,食不言,寝不语。如果不是重要的酒宴的话,在平日里家宴大家都是很少说话的。尤其是这种奉行了一辈子儒家经典的古板老者,吃饭的时候更是没有什么话。
虽然寒酸,但是贺兰敏之吃的很踏实,安心。在这个饭桌上没有勾心斗角,清粥小菜吃的安然自在。吃了之后,又多叫了一个大馒头。吃着到最后都没有吃出来的淡淡的肉,别有一番风味的酱菜,最后还喝了两碗粥。
这不是祭酒府特殊,别人都是两顿饭,他们非得吃三顿。实在是每一个上朝的官员家中都会准备早中晚一日三餐。早晨这顿饭,大概在凌晨三点左右。因为这个时候,一家之主往往会起床准备上早朝了。如果不吃点东西,那超长时间的早朝,这些为国家栋梁,不当场就晕倒了?
下了朝回来,就已经是中午时分了,距离上一次吃饭就已经将近十个小时了。别说是这些老大人们,就算是一个青壮年男子也饿得饥肠辘辘的了,所以会准备一顿午饭。府中的晚饭相对来说会晚上一些,日落之后再次进食。
不是为了体现出来贵族官员比普通人家高贵,就得多吃一顿饭。实在是贫民他不知道当官的难处啊,凌晨三点就要起床,正常人,哪个人在凌晨三点吃的下去东西。一份付出,才能够有一分收获啊。
第三十五章 轿子送出
粥足饭饱,众人又每人来了一杯茶坐在屋里闲聊天儿的时候,杨氏夫人突然站起身来:“正己啊,走,出去跟我看看,给你准备了一份小礼物。”
“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您送给我礼物可还是老夫六十大寿的时候吧?怎么今天这么反常?”杨祭酒哈哈一笑,用手捋着自己的三寸白髯。说话间,站了起来,竟然也不曾推辞跟着杨氏夫人就走了出去。
众人站在庭院之中,杨氏夫人朝外边一挥手:“来,把我送给你们老爷的礼物抬上来。”
“抬?”这下子祭酒和夫人两人兴趣更是浓厚,什么礼物弄得这么大阵仗。
应声而来,门外杨府的管家领着,贺兰家的几个人搭着轿子走了进来。等到他们挺好,杨氏夫人指着轿子说:“看看吧,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杨祭酒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用眼神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这轿子一遍:“恕小弟见识浅陋,实在是不识得这是何物啊?”
微微卖了个关子:“你不用识得,先进去试试。”说着杨氏夫人自己走上前去,撩开轿子的门帘。
“这如何使得,小弟自己来,自己来。”说话间直接走进轿子之中坐了下来。
“你可坐稳啊。”
“行”
“你们几个抬起轿子,带着祭酒大人在这庭院之中绕上一圈儿。”
几个轿夫点点头,也不应声回答直接做好准备姿势。还是阿三,站在旁边高声一喝:“起轿!”
“喝!”轿夫们轻声一喝抬起轿子带着他在这庭院中绕了一圈。
然后稳稳地停在上轿子的位置,请杨祭酒下来了。
等到他下来的时候,杨氏夫人笑着问道:“感觉如何啊?”
“很好,真的很好。我曾经见过太宗陛下的步撵,如今宫中仍然有些贵人在用,不过应该也不会有此物舒适。坐在上边,晃动不大,轻微的摇晃还真是挺舒服的。本来这下午就好犯困,这下子还真困了。”说着竟然真的打了个哈切。
“这回每天早上不用坐马车了吧?”
“啊,不用了。”杨祭酒可能是困意上来了,根本就没意识到杨氏夫人在说什么,只是自觉地回答而已。突然间,一愣神:“这回,不用坐马车上朝了?”
回头看了祭酒夫人一眼,眼中满是惊喜。然后急忙掉头看着这轿子,绕着它转了整整一圈儿:“这个东西能带着我上下朝了?哈哈哈。”
整整过了一甲子的国子监祭酒大人,朝中从三品的大官,竟然像个孩子似得哈哈大笑。站在庭院之中,满面笑容,直虑捋自己的胡子。
祭酒夫人看着他眼中也满是欢喜,一拱手:“恭喜老爷,贺喜老爷,终于不用在坐马车上下朝了。”
夫妇二人竟然都一样的惊喜。
这倒是让贺兰敏之不是很明白了,轿子是比起马车来舒服一些,可是也不至于让这位当朝三品大员如此开心吧?
待得夫妇二人终于回过神来,才想起来感谢杨氏夫人。杨祭酒很正式的朝着她一拱手:“多谢阿姐这份礼物。”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看到他们这么高兴,杨氏夫人也有点儿不明所以的样子。
祭酒夫人上前轻轻拉住杨氏的手:“阿姐,你是不知道啊。老爷他年岁一天比一天大了,年轻的时候不觉得,这年纪一大,腰腿都不好。腿还是其次的,尤其是腰,疼起来的时候钻心啊。朝中的太医看了不知道多少次,根本就不起作用。每日一坐上马车,摇摇晃晃,即使是请了最好的驾车人,这畜生终究是畜生啊。每日里,这上朝下朝的这段儿路程,前往国子监办公,又不得不乘车。实在是难受的紧。”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杨祭酒也插话到:“刚才真的是没反应过来,坐在上边,这个摇晃程度完全不会腰疼。里边放点软垫,就是在轿子中睡上一觉都很容易啊。”
“我们也是这个想法,本来上朝就起得早。年纪大了睡不好就容易没精神,坐马车你肯定是睡不着,坐轿子就好一些。”杨氏夫人也插话,向祭酒说着轿子的妙用。
“确实如此啊。不过,阿姐你刚才说这个东西叫什么?”
“轿子。”
“轿子?”杨祭酒显得很是疑惑,不明白为什么起这么个名字。
“这个东西啊,是之儿捣鼓出来的。所以名字自然也就是他取得。”杨氏夫人笑着看向了贺兰敏之。
在那里站的很正直的贺兰敏之心里满是无奈,终于提到我了,我看几位高兴地都快把我给忘了。
“之儿很厉害啊。”祭酒夫人笑着上前,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没有,没有。只是从家中到长安一路奔波,路上看着小妹和母亲都无法乘坐马车入睡,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个东西,至于名字,瞎取得,没啥根据,没啥根据。”谦虚的一笑。在长辈面前,懂得谦虚礼让的孩子才是好孩子。
“好,好,知道体谅母亲,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杨祭酒也点点头。
“怎么样啊,正己?这个东西喜欢吗?”杨氏夫人笑着打趣道。
“喜欢,真是喜欢。阿姐果然是了解小弟,这东西正好。”
“光是好可不行,这东西还得你给我做个广告。”
“广?广什么?”杨祭酒又不明白了。
“广告,广而告之嘛!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哪去了。”
听到姐弟之间的对话,贺兰敏之不由得心中一乐。这都是自己之前和杨氏夫人说的话,这会儿全让她用来嘲笑这位祭酒大人了。
“明了,明了。不过这是为何?”
“这个东西虽然是之儿想出来的,但是顺儿她们帮着弄出来之后发现可行。顺儿就想在东市做点儿小生意,轿子你刚才不是坐过了吗?挺舒服的,你也告诉告诉朝中的官员们。在东市,我原先的店铺那儿开了个轿子行,专门卖这个。可以到那里去选颜色样式。包括你们家孩子们想要什么样的,自己到那去挑。”杨氏夫人把想让杨祭酒做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了。
这和贺兰敏之之前的想法可不一样,但是见过这位祭酒大人之后就知道了,世界上这点事儿啊,能瞒过他的少。想利用人家帮忙,还不如就一五一十的都交代了呢!
“做生意?”听到这三个字,杨祭酒的眉头微微皱起。看着他的眉头,贺兰敏之的心也有点紧张了。毕竟如今事情成与不成的,可就看他一句话了。
第三十六章 命令频出
看到自己家的老头子眉头紧皱,祭酒夫人站在一边无奈的一笑。读圣贤书,行君子事,读了一辈子儒家经典,自然是从心底里对商人怀有着一种轻视的心态。觉得商人鄙贱,经商始终就不是正途。但是这位老夫人知道,没有商人,不做生意,这偌大的世家是如何经营上千年的?这偌大的天下,是如何能够如此鼎盛繁华。
轻轻走上前去,抚了抚杨祭酒的眉毛。动作行云流水,站在他身边,两人虽然已经是白发苍苍,但是却给人一种神仙眷侣一般的感觉。看上去就是那么般配,那么舒适。
“老爷何故皱眉?这孤儿寡母的在这偌大的长安城中,倘若是没有什么进项,你让孩子们怎么活啊。”声音温柔,语气和缓,充分体现了一个世家大族女子的温润。
杨祭酒想了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阿姐,这大丫头做生意就做生意了,之儿还小,还是读圣贤书为好。”最后还是放心不下,生怕他们带着孩子也去做生意。自己的姐夫就是个生意人,他从一开始到现在都觉得武士彟是个人中豪杰,但是早年间做了生意,始终是他一辈子不可磨灭的污点。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杨氏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这一幕看在贺兰敏之心里是突然升起对杨氏夫人的无限敬佩。按照自己的想法,自然就实话实说吧,东西是自己鼓捣出来的,做生意的想法也是自己提出来,并实施的。
但是倘若真的都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恐怕这位略微有些固执的老头儿还真不会为自己宣传。为了自己能够踏踏实实的读圣贤书,学治国策,恐怕他决计不会支持这做生意了。
这回杨氏夫人将自己摘出去了,说是武顺做生意。顺理成章,也不有碍观瞻,为了生计也说得过去。
呼...心里这算是放下了。没等这口气儿喘匀了,杨祭酒突然看向贺兰敏之:“之儿啊,这轿子一物虽然是别出心裁,也算你孝心可嘉。但是这些终归是奇淫技巧,不可沉溺其中,要知道读圣贤书才是正道。”
听着这位老祭酒的谆谆教诲,看着他那僵硬固执的脸庞,严肃的眼神,贺兰敏之虽然心中腹诽,但是嘴上却丝毫不能够有任何的反驳。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和这位读了一辈子书的老学究讲什么百无一用是书生,那不是他固执了,就是自己傻。所以贺兰敏之老老实实的拱手:“谨遵舅老爷教诲,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孙儿记下了。”
本来以为就没事儿了吧,这回算是放过自己了,结果杨祭酒突然眼神放光,声调都提高了三个档次:“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一连念了好几遍。
“好,好,好,之儿啊。没想到你这么小就有这么深的认识,实在是好啊。”一边捋着自己的胡子,嘴都快裂到耳朵上去了。
“不敢,不敢。”连连拱手,吓得贺兰敏之啥也不敢说了,低头拱手。心中暗自腹诽,这句话,在唐朝没有出现吗?我勒个去。
“我一定吩咐下去,让国子监的人尽快办你入学一事。太学之中你要认真进习,我会时不时的看你的课业成绩。”杨祭酒一边笑着,一边用我看好你哦的眼神盯着贺兰敏之。
听了这句话,杨氏夫人是开心的不行。但是贺兰敏之心里叫啊:宝宝心里苦啊。
众人又开心的交谈了一会儿,杨祭酒又坐着轿子舒舒服服的走了两圈儿,这回连祭酒夫人都上去坐了一下。也笑着说自己要一顶,将来杨府之中的孩子们就去店铺之内定制了。杨氏夫人笑着答应了之后,就带着贺兰敏之告辞回家了。
忙活了这么半天,杨氏夫人毕竟也是七十高龄了,也是够她有些许疲累了。回府后也就没有拉着贺兰敏之再多说些什么,直接就让他回去了。
贺兰敏之刚一进府中,立刻喊出阿大阿二阿三和管家福伯。
坐在屋中小几之前,其余四人站在小几前边看着这位孩童主子,可是不敢有丝毫的放松。这么几天的时间,众人都可不敢再拿贺兰敏之当做是普通的孩童了。
“阿大,我让你做的辅助我长身体的练武方法可曾出来?”
“回少爷,已经心中有数。”
“不行,今日给你一晚,回去落笔放在纸上我要看看。”都没曾看阿大声音沉冷。
“是”阿大也是有点害怕,迅速的就答应了下来。
“阿二,我给一个任务。从今天起,你去接替阿大看着孙老三,让他迅速在长安城中,甚至是周围附近都可以,找寻木匠。迅速制作轿子,能有多少就制作多少。要在保证速度的同时,必须要求质量合格,一件都不能有次品,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啊。”看着阿二,眼神之中凶光乍现。
平心而说,光是看上去这个八岁的孩子是真没有啥威慑力,但是阿大阿二阿三和福伯这几个人都不是不了解他,这句话,威慑力是真的不小。
阿二也吓了一跳,但是心中也是很高兴。毕竟自从被买回来,阿三机灵能干,阿大会武功,就只有自己没有被主人重视。如今好不容易有个任务交给自己,可得重视。
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憨厚的脸上露出了严肃的表情,重重的点了点头:“是,少爷。”
这件事用阿二,贺兰敏之也有着自己的考量。毕竟这件事情,尤其是涉及到这些衡量质量的事情,还是要用憨厚的人去做。要是让阿三去做,说不定,孙老三给点贿赂,就找不着北了。阿二就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品质才是一件店铺的生命力。
“阿三,也有事交给你去做。”
“少爷吩咐。”一向好说好笑的阿三此时脸上也没有了任何嬉笑的表情,严肃的很。
“阿二那里审核了品质之后,轿子的后续工程就全部交给你了。上漆,配饰,布匹,这所有的所有,事情很杂,有信心没有?”盯着阿三的眼睛问道。
“少爷玩笑了,您交代下来了,信心什么都从来就不曾有过。这就是必须完成了,用不着信心。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听了阿三则句话,贺兰敏之也变得很是高兴,“不过你的事情要在店铺拿到订单之后在准备。”
“是”
吩咐完自己的三个奴仆之后,贺兰敏之的面容变得柔和了很多,看向了福伯。
第三十七章 帝国诸事
不知道为啥,看着贺兰敏之很严肃的表情,福伯到不是很害怕。但是看着他一脸的笑意,福伯心里紧张地不行,声音都略微有些抖:“那...那个,少爷有事但请吩咐。”
“好”
说了句好呢,贺兰敏之没有下话了。站起身来,从那高高大大的书架的下层中拿出一张两张纸递给福伯。
“福伯,这是当年老夫人在东市之中的一间不小的店铺。这是地契,那一张呢是老夫人亲手写的转让契约。夫人和老夫人都已经签过名字了。你明日里将此物交给东市之官,以后此店就改姓贺兰了,你可知晓?”
“小的明白。”福伯点了点头,将这两张纸折了折放在胸口的兜子里,小心保管好。
“你明日,拿着这店铺契约转让完成之后,就按照咱们自己的名字制作匾额,就叫做轿子行,牌子那大,醒目。”
福伯点了点头。
贺兰敏之突然嘴角有露出了一丝笑意,朝着福伯招了招手让他走进前来。
管家不明其意,只是走上前来,跪坐在身前,两人耳语半天。之后,管家一脸的疑惑,不过也没有反驳,直接走了出去。
贺兰敏之挥了挥手:“你们也下去吧,将我交代给你们的事情,一装装一件件的都办好了,要是成了,有你们的好处。”
他们都下去之后,贺兰敏之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屋内,心里其实是有点忐忑的。但是却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是等待结果吧。手中拿起一卷书,继续诵读吧。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宣政殿
。。。。。。。。。。。。。。。。。。。。。。。。。
转眼之间,到了本月十五。在唐朝,参加朝会也分为三种形式。分为大朝会,朔望朝参,和常参。这大朝会就是就冬至日和元日举行的最大型的朝会。在京九品以上文武百官,王公贵族,番邦外城臣等等都必须参加。这朔望朝参就是每月的初一十五参加的朝会,在京的百官参与。还有就是常参,就是在京五品以上的官员每日里必须参与朝会。
按照常理说,唐朝时期的五品以上的官员都必须参与日常朝会。但是本任的国子监祭酒,也就是此时的杨祭酒因为年龄已然超过六十,为人正直,深受高宗李治的信任和宠信。而且因为长孙无忌执掌朝政,国子监祭酒又是个十分清贵的职务,所以经过特赦,杨祭酒可以不用按照常规参与每日朝参。但是朔望朝参,和大朝会却是不可避免。尤其是在礼仪性的祭天,祭祖什么事情上,国子监祭酒也担任着比较重要的职务。
这次,本月十五,杨祭酒就准备开始上朝了。
四更天,外边正式夜深露重,漆黑无光的时候。仆人轻轻敲响了杨祭酒和夫人的房门。
“老爷,夫人。已经四更天中了,请老爷起床洗漱收拾,该准备上朝了。”仆人的声音很轻,但是年岁比较大的杨祭酒和夫人本就睡得比较轻,立即就清醒过来了。
“恩,恩”连连嗯了两声,没说别的。仆人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下去准备已经烧好的热水,通知厨房可以开始准备早餐了。
夫人起床,收拾好了之后,领着仆人又来叫一遍杨祭酒:“老爷,可以起床了。”
杨祭酒这才揉着稀松的睡眼起床,在仆人和祭酒夫人的服饰下穿好一件宽松的常服,用早饭。
所有的都已经收拾好了,最后一件事杨祭酒穿上朝服,带上冠冕,配上鱼袋走出祭酒府。
这时候,按照往常就可以坐上马车,经过一路的颠簸前往太极宫了,但是今天却与往常不一样了。
管家带着四个轿夫在门口等候,一看在仆人的搀扶下,杨祭酒出门来了。管家连忙迎上来,接替了仆人自己扶住老爷。看着门外的轿子,杨祭酒仿佛都精神了一些,嘴角也露出了笑容。
管家大吼一声:“请老爷上轿。”
等到他坐好之后,管家又喊了一声:“起轿”轿夫抬着轿子朝着太极宫走去。
坐在轿子里边的杨祭酒手中捧着一个暖炉,后边垫着软垫儿,身上盖着狐裘,摇摇晃晃的逐渐进入了梦乡。
‘今年的深秋,仿佛也没那么冷了,是吧?’
他在睡梦之中虽然这样想着,但是其他官员可不是这样。长孙无忌身上穿着比杨祭酒还华丽的朝服,坐在马车之上,面沉似水。
已经年过五十的他每日里都必须上朝参与政事的讨论,新帝登基,先帝刚刚过世不足一年。不可以说是百废待兴,但是也可以说是万事都需要操心。
尤其是最近吴王仿佛又有些蠢蠢欲动,这些个当年的宗室仿佛是欺凌新帝仁慈,自己张扬跋扈不说,甚至有些人还妄图对国事指手画脚。
番邦外臣西突厥听到天可汗过世的消息仿佛是有不臣之心。最近他们的兵马调动的很是厉害,不知道李绩有没有注意到。
随着自己的掌权,山东士族看起来仿佛是有些失势,但是在朝中的势力仍然是坚不可破。关陇贵族新兴而起,山东士族坚不可摧,两者之间在朝中的争斗越发明显。
最关键的是,随着自己所代表的关陇一系的势力越发的庞大,自己就已经越难以趋势这驾马车了。毕竟长孙一姓在关陇贵族之中是在是薄弱的很。
山东士族紧追不舍,最近兰陵萧家似乎正在朝中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兴起。皇后失宠已久,萧淑妃似乎很是得陛下宠爱,雍王殿下也甚是得陛下宠爱。虽然目前仍然未曾册立太子,但是如果雍王被册立为太子,这件事必须认真思索。
“哐”
长孙无忌不断地在思索着,突然之间马车剧烈一颠,将长孙无忌瞬间从座椅之上颠了起来,头上的冠冕差点撞到了车厢的上边。
紧接着就听到了外边车夫的声音:“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请老爷赎罪。”
“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长孙无忌说道:“无妨,继续驾车吧!”
说完话之后,他仿佛是再没有了一丝力气说下一句话,用宽大的手指重重的捏着自己的太阳穴。然后又揉了揉腰,用只有自己才能够听得见的声音说道:“这年岁大了,马车的颠簸都快受不住咯,哎呦,腰...啧!再过上几年,等陛下能够独自理事,老夫也该享享清福喽,先帝哦。。”
第三十八章 众官问轿
摇摇晃晃,暖暖和和,舒舒服服的杨祭酒来到了太极宫的建福门门外。
此时大概是五更天,天仍旧是漆黑。但是建福门外却是灯火辉煌。哦,应该是火把辉煌。宫门值守的左右监门卫站在建福门前,手中一手持着长枪,一手持着火把,将这宏大的宫城门映的异常壮观。
各位前来参加朝会的车夫管家手中也都持着火把,站在各自的马车外或给自己家的大人们照亮,或者是手中拿着热水什么的伺候着各家的大人。
现在这个时候,人已经来的不少了,因为过了五更天,宫门就开了。将会有左右监门卫的将士来引领着各家的大人们前往宣政殿中准备上朝。大概在早晨七八点钟的时候,皇帝才会来上朝。
所以这个时候,大家都会在建福门外等候,生怕耽误了时辰。
正在众人有的骑马冻得身僵体寒,有的人坐马车摇晃的腰酸背痛的时候。杨祭酒坐在轿子上,慢慢悠悠的来了。
在这么多位朝中大臣的注视之下,纵使是杨府的管家也不敢再有丝毫的放肆了,轻声的说道:“落轿,落轿。”
轿子轻轻的放下,就这轻微的颤动,在轿子中的杨祭酒已经清醒过来了。将手放在嘴上微微打了个哈切,揉了揉眼睛,饮了一杯热水。顿时觉得,今天比平时可是清醒精神多了。
正当轿子里边杨祭酒恢复精神的同时,外边可算是炸开了。虽然都是朝中的大臣,但是这里边可也不尽是高官啊。也有些个微末小吏。
“刘员外郎?刘员外郎?你可识得此是何物?”
“呃。。。这,恕在下孤陋寡闻啊,实在是不识得这是何物啊。”
“嘶,您也不认识啊,我也没见过。”
..................................................
“王老,您看这被四人抬行,可像是步撵啊?”
一老者轻轻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沿着轿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这,,,老夫也说不好啊。不过,倒是有些许的形似,不过却也不识得。”
...................................................
“韩侍郎?你看这里边坐的会是谁啊?”一个身穿着三品官服的老者微微笑着问着身边的一个也已经年逾五十的中年男子。老者面容虽然显得有些许的憔悴,不过应该也是坐马车疲累的,平日里应该十分健朗。
被叫做韩侍郎的人朝着老者一拱手:“老宗正,您怎么今日也有兴趣问这些事情啊?”
“哈哈哈,人老啦,自然就想舒服些。我看,此物应是比马车强些吧?啊?”老宗正愁眉苦脸的看了眼自己的马车。虽然装饰的很是华丽,内里边也暖和,舒适。但是禁不住这么大的颠簸啊。
“估计,怎么着也是比马车强些吧?估计着也不会是个微末小吏,具体是谁,恕下官也说不好啊。”这位韩侍郎也苦笑着摇了摇头、
“当年老夫年轻的时候,骑着马可以纵横驰骋,如今老朽不堪啦,老朽不堪啦。”
“宗正您说的是哪里话,老当益壮,老当益壮啊。您不见卢老国公一日能印数十杯,能餐数碗饭,吃上几斤啊。您才比国公大上几岁啊”
“程咬金哪是我能比的了的,哈哈哈、”
两人正在谈话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有人说了:“褚尚书来了。”
车正好就停在老宗正和韩侍郎前边不远处,一位身着正三品官服的清瘦男子走了出来,身上仿佛还带着点点的墨香。一看,不太像是一个做官的人,倒是像一位纯粹的读书人。
韩侍郎朝着这个男子拱手:“褚尚书”
“啊,伯玉啊,今日来的早啊。哎呦,老宗正,您也来的早啊。”
“啊,年纪大了,觉少,也就早来了些。遂良怎么面带不适?”
听到他这么问,褚遂良嘴角微微一抽,连连摆手:“不足道哉,不足道哉。”
听到他如此回答,两人心领神会,必定是什么难言之疾。看样子,还影响走路了。
“呃...不知两位可知这是何物?在这宫门之外,怎么还出现了个新鲜玩意儿。”褚遂良赶紧转移话题,指着轿子说道。
“你说也是,刚才啊我和伯玉两人也正在说呢。不知是谁弄了个这么东西。”
三人正说着,杨祭酒将狐裘放在轿子之中,自己轻轻地走了下来。看着他如此精神的就下来了,看着他的三人都很是惊诧,毕竟同朝为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平日里杨祭酒是个什么状态大家是在清楚不过了。今日这么精神?
下了轿子,一眼就看到了褚遂良,韩伯玉,和宗正三人在一起了。杨祭酒微微一笑朝着三人走了过去。
品阶低的自然是不敢和这位三品大员问上一问,只能是相互打个招呼:“杨祭酒好”
“诶,好。”
“杨祭酒早”
“恩,早”
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三人面前。
“诸位早。”
“杨祭酒早。”褚遂良和韩瑗一拱手说道。老宗正和杨祭酒是再熟悉不过了,直接就张口:“正己啊,你今日起色好的出奇啊?”
“哈哈哈,年纪大了,平日里睡不踏实。马车摇晃的厉害,这一路走来,自然是起色不佳。这不,你们看,今日换了个东西,坐着还算是舒服,眯了一觉,强得多了。”杨祭酒笑眯眯的朝着老宗正说道。
“哦?怎么?这东西比马车舒服?它是何物啊?”
“此物名为轿子,是我那老姐姐送给我的,可比那马车舒服上不少啊。”
“轿子?”老宗正看着它轻轻地念叨着,看样子也想上去试试,要是真好自己也买上一顶。
“宗正不妨上去一试啊?我看着天色离开门还有段距离,里边暖和,不妨一坐。”
“哦?那感情是好啊。”说着拉着杨祭酒就走向了轿子。褚遂良和韩伯玉苦笑着没有办法,也只得跟着走了过去。不过这轿子小,能装下两人已经是极限了。
看着老宗正要跟着杨祭酒试试这个新奇的轿子,众位官员反正也是闲来无事,而且三位朝中三品的高官,一位四品的侍郎,众人也乐得陪着他们玩一玩。
第三十九章 宣传等待
老宗正和杨祭酒坐进了轿子里,管家站在轿子外边。看着面前这么多大官儿都看着自己,心里这叫一个美。虽然平日里也总是陪着老爷上朝,但是哪比的上今日里风光。不由得运足了气力,朝着四面八方一喝:“起轿!”四位轿夫和管家是一个心态,这么多大官儿都看着呢,既风光又紧张,用足了劲头子,肩膀上一用力。轿子平稳的抬起,带着老宗正在这建福门外的空地上走了不大的一圈儿。众位官员三三两两的站在那里看着轿子。这一个并不起眼的东西,竟然成了此时的主角了。不大一会儿的功夫,轿子就落回了原地。伴随着管家同样一声落轿,杨祭酒和老宗正笑眯眯的从轿子中走了出来。看着老宗正的脸色,众人知道这轿子真的是挺舒服的。别的人不好开口啊,韩伯玉刚要说话,没想到褚遂良忍不住了:“老宗正,这名叫做轿子的东西,坐起来感觉如何啊?”看着褚遂良微微有些焦急的样子,老宗正心里偷笑,不过却也不好意思表现出来。“这个,怎么说呢。相比起马车来啊,就舒适程度,可谓是天壤之别啊。”听了老宗正的话,高官们还好。这些个低阶官员可就没那么深厚的修养了,顿时喧哗开来。“老宗正和杨祭酒都说了,肯定是差不了啊。”“我的老天啊,终于不用受马车的摧残了。”“那,那,不知此名叫做轿子之物,哪里可以购买的到啊?”众人吵闹喧哗,高官们倒是能够淡然处之,不过眼中的笑意和嘴角的欣喜之色甚浓。正在这时,只听得背后一声音传来:“杨祭酒可真是不厚道啊,早有此物,不早拿出来。非得让众位同僚受这份儿罪。”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只不过此时却退去了往日的威严,也带着三分开玩笑的语气。众人迅速朝着两边闪退,中间留出一条过道儿来。“长孙太尉,长孙太尉。”人群之中零零散散的问候声音,长孙无忌双手背后一步三摇的朝着杨祭酒走了过来。看到长孙无忌走了过来,杨祭酒脸上的笑意丝毫没有改变。同是出自关陇贵族一系,两人私交甚笃。而起长孙无忌乃是当年隋朝右骁卫将军长孙晟之子。杨祭酒之父乃是隋朝大名鼎鼎的观王。当年也曾经同朝为官,小时候,两人就曾经相识。在长孙家最没落的时候,杨正己也曾经出手相助。虽然当时人微言轻,不过长孙无忌和太宗当年的长孙皇后对他都很是感激。所以到了如今这个年纪,他也不是如今杨家的掌舵者,却成为了杨家在高宗一朝官职做的最大的人。“无忌却是说笑啦。这是我那老姐姐前几日才送到我府上的,我今天也是第一次做上朝之用,哈哈哈。”杨祭酒笑着对长孙无忌说道。“哈哈哈,老哥,可否让我也坐坐试试啊?”“没问题,不过...”“哦?不过什么?”“那监门卫的将军可已经到了,我等怕是要进宫面圣咯。哈哈哈。”杨祭酒伸手一指前方建福门,监门卫的将军果然站在那里朝着各位拱手。“各位大人,时辰已到,宫门将开。请朝中文武,战列朝班,依次入宫。文臣武将,下马卸甲,刀枪器具,逐一核查。”“哈哈哈,好,请各位同僚站列朝班吧!”长孙无忌微微一笑,也高声说道。“诸位同僚且慢,不敢延误各位上朝时间,此物名为轿子,用我那老姐姐的话来说算是做个广告。在东市之中,有轿子行,专门出售此物,仅此一家,请各位前往。”“哈哈哈,瞧瞧,瞧瞧咱们的祭酒大人竟然也宣传起生意来了。”老宗正打趣道。不过正是这一说,众人才真的决定一定要买上一顶轿子,再也不用受这马车之苦。千万不要以为这是一件小事,骑马骑驴坐车,烟土滚滚,颠簸不堪。无论是长孙无忌,褚遂良,还是老宗正,这些人年纪越发大了,确实需要个好的出行工具。轿子就是这么个东西。人生一辈子,衣食住行。行可是很重要的。几乎所有大臣们在心里都暗自想着下朝之后一定得派管家到东市看看这个轿子,一定也得给自己买回来了一顶。...................................................当众人正在如火如荼的讨论着国家大事的时候,贺兰敏之已经接到国子监的通知单好几天了。不过让他很是欣喜的是,太学通知,让他下月初一正式的参与可也进程。在家中先温习《论语》。这样就正好能够有时间让他来忙过这段儿时间了。此时的他正坐在书房之中,手中持着毛笔在写写画画这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若是细看,每一个现代人都能够看得懂。这就是最普通的流水线作业。一顶轿子的制作,最好的就是成一个流水线作业。最开始这是没有办法,但是若是等到逐渐地稳定下来,首先要调整的就是对于木料的选材。这些东西也都是需要时间检验,毕竟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哪种材料适合轿子。木材的选取,木匠的制作,后期的打磨,初品的检验,木料的上漆,上布,配饰,色彩,内饰等等这些东西如果能够做成一个最初级的流水线作业的话。那将会省下很多的功夫和金钱。但是这需要一个长时间的打磨过程,所以贺兰敏之将这一切的想法都先用笔写下来,然后放在自己的书桌内。到了要用到的时候在拿出来运用,倒是侯有人来操作就好了。如今需要做的就是等待,自己已经准备了充足的轿子的初品,店铺的布置自己也已经亲自处理过了。就是等待着市场的反应了,看看自己究竟能不能把这唐朝达官贵人的心里抓透。“进来吧”阿大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只不过贺兰敏之有规矩在想事情的时候不准有人打扰他。:“少爷,您让我给您做的武功基础已经做好。您看一看。”
第四十章 轿中交谈
贺兰敏之和阿大在屋中仔仔细细的制定着武学基础的方案,其实无非也就是扎个马步,挥个拳头什么的。在加上贺兰敏之自己后世的一些健身经验,两人交流着的同时,朝会已经散了。
大臣们三三两两的从建福门又退了出来,各家大人的各位管家们或停车,或驱马等待着。杨府的管家在轿子旁边一靠,仰头看着天空。
这秋日虽然略微显得有些许的冷清,生机不显。但是这晴朗的天空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啊。秋高气爽,正是舒心的好日子。耳边交谈声音传来,抬头一看,不远处。自己老爷正和当朝太尉长孙无忌一起走了过来。
管家赶忙上前,弯腰迎接。
杨祭酒笑着伸手牵引着长孙无忌入了轿子之内,两人坐稳。管家高昂着头颅看了一眼长孙家驱赶着马车的管家一眼。气沉丹田大喝一声:“起轿!”
长孙家的管家坐在马车车夫旁边,看着他那得意的样儿,气得鼻子都快歪了。你得意个什么啊,等着,爷今儿个就买顶轿子,明天比你家老爷的好。我们堂堂当朝太尉,皇上的亲舅舅,还能不如你们家了?朝着杨府管家冷哼一声,嘴里催促着车夫:“跟上!快点儿跟上啊。”
这些许小事自然是入不了长孙无忌和杨祭酒的眼中。两人在轿子之中轻声交谈着。
“杨兄,你这名为轿子之物,却是舒适不少啊。”长孙无忌上下打量着轿子的内部。轻轻地向后边的软垫上靠了靠,不自觉地伸了伸脖子,舒展舒展腿。
唐朝的平时上朝虽然不用对君王行这三跪九叩之大礼,但是却是要跪坐着议事。尤其是这些重臣,还经常要起身回话,更是疲累不堪。本来就腰腿不适的长孙无忌上了朝之后也自然而然的就更加觉得不舒服。
“是啊,此物虽然看起来简单,但是却是甚合我等心意啊。尤其是这软垫跟靠角儿啊,真是舒服。我阿姐家的那个小子还真是机灵精巧。”杨祭酒也轻轻的靠在软垫之上。相对于长孙无忌来说,他上朝就没有那么的疲累了。不过却也并不轻松。
“哦?哪家的小子?多大了?要是你觉得还行,那就来朝中找点儿事情做吧?”
“是大丫头家的小子,大丫头这不是给了当年的鲜卑贵族,贺兰家。还早呢,才八岁。我安排下去了,让他在太学待上几年,这小子啊我看着行。将来说不好,杨家举士,我想举他一个。”杨祭酒笑呵呵的说道。
“啊,武家的大丫头还多少有点印象,不过也记不清啦。回来也让我看看,这八岁的孩童就能如此细致入微,机灵精巧,说不定又是神童一个啊。”长孙无忌也打趣着说道。
杨祭酒笑着摇头,却也没有回应。
路行一半,在轿子中的两人仿佛都已经靠在垫子上睡着了,安静异常,甚至连轻微的呼吸声都能够清楚的听见。
突然之间,长孙无忌开口了:“杨兄,这政事你说我们操心的是不是太多了?”
说完之后,整个轿子中仿佛更加寂静了。长孙无忌仍然靠在软垫上,姿势状态都没有改变一丝一毫,仿佛刚才根本没有说过这句话一样。
只是杨祭酒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证明了刚才并不是错觉。
“我老了,看不明白了。”声音出口,仿佛比刚才不知道苍老了多少倍。刻意为之,就是想告诉长孙无忌,他岁数大了,位置也很清贵,不涉及根本事务,所以不想掺和了。长孙无忌为啥说得是我们,没说我。我们是谁啊?关陇贵族。他就是想问问杨祭酒对如今的关陇一系是怎么看的。但是显然,杨祭酒并不想发表什么见解。
接下来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寂,但是长孙无忌并没有就此闭嘴,接着又说道:“杨兄,今儿个十五了吧?”
听着他的话,杨祭酒明白,堂堂的当朝太尉。刚刚参加完望朝,他怎么会不知道今天是十五呢?他不是想说十五,他是想说这月亮到今天已经圆了,明天会比今天更圆,随后就会一天比一天亏,直至半月,残月,无月。
“落轿!”
没等杨祭酒想好怎么回答,门外管家的一句落轿打破了轿子中的宁静。
“老爷,已经到了太尉家了,该请太尉下车了。”
“恩?今天好像有点快呢!”长孙无忌打了个哈切,脸上带着笑意,伸了伸懒腰。然后轻轻地用双手正了正头上的冠冕,朝着杨祭酒一笑就准备下轿了。
当他要起身之时,杨祭酒突然拉住他:“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你...”
听到了这句话,长孙无忌的脸上瞬间就放轻松了。微微的点了点头,也不说一句话。只是轻轻地拍了拍他拽着袖子的手,然后直接走下了轿子。
等到他下轿之后,杨祭酒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长孙无忌没有进府,而是站在府门之外静静的看着杨祭酒的轿子离开。嘴角微微提起:“这轿子,有点儿意思。”
“来啊,可听见祭酒大人在上朝之前说什么了?”
管家赶忙从旁边跑了过来:“是,是,听见了。小的这就去给府中置备一顶。”
“糊涂”长孙无忌轻喝一声,管家浑身吓得一哆嗦,赶紧跪下:“小的糊涂,小的糊涂。”
可见平日里这位看起来面容仁慈的太尉大人积威有多重。
“公子就不需要了吗?夫人就不需要了吗?这些事情难不成让我来提醒你?”
管家这才恍然大悟,上朝难不成只有老爷才上朝?这个东西完全就可以替代马车了啊,夫人年纪这么大了,自然去拜佛进香之时也要换个舒服的工具啊。
想明白了连连举起双手抽自己的嘴巴:“小的糊涂,小的掌嘴。”
“行了,赶紧去办吧!”
“诶,诶!”说完之后,赶紧跑上马车直奔东市。
这时府中走出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身上穿的也是仆人衣服,上前轻轻的搀住长孙无忌:“下人们不懂事,老爷也不用生这么大的气,气大伤身。”
“这么多年了,还是你用着最顺手。日后跟我上朝换个人吧,你看着再选一个。”
“是,老爷。”
第四十一章 东市轿行
被长孙无忌训斥了一番,管家吓得魂都飞了。虽然自己并不是长孙家的奴隶,但是这满朝权贵都没几个敢让长孙无忌生气的,自己这不是找死嘛。
踉踉跄跄的跑上马车,甚至都没用车夫驾车,自己挥舞着马鞭子,一路上‘驾,驾,驾’路上的行人都来不及躲避了,赶忙着朝东市跑去。
老宗正此时也正在回家的路上,相对于长孙无忌家,他的家距离皇城还是要远上一些。在没有享受过轿子的舒适,本来还勉强能够忍受着马车的摧残。
但是刚才在杨祭酒的轿子上享受过了,这回他可受不了了。
“哎呦”嘴里不自觉地轻微的**一声。和车夫一起驾车的管家可是心明耳亮:“老爷腰有疼了吧?等送您回府之后,小的马上就去东市,给您寻摸这轿子。”
“好,好”老宗正坐在车里,嘴笑的都裂开了。
“哎呦”突然间的颠簸让他不自觉地又**一声,“快,赶紧着。不用怕颠,反正就这一回了。”
“是,老爷。”
“驾!”
京城的百姓都傻了,这大中午的看到这么多平日里跑得不紧不慢的王公贵族,达官显贵们的车驾。今天疯狂的在宽敞的街道之上行驶。仿佛这天底下最宽敞的朱雀大街都不够他们竞速的了。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走在路上,生怕来来往往的马车一不小心将自己碰上。
这要是普通人碰伤自己了,还能够到衙门里寻求赔偿。这要是让官老爷碰了,哪家衙门是审官的,咱们这平头老百姓哪知道啊。
“豁,二哥,您瞧着这是出啥事儿了?”一个背着布袋子站在街道最左侧的男人问旁边一个穿的还算是比较好的另一个男人。
“啧啧啧,上回出现这种情况啊,我记得还是先帝的时候。恐怕是要打仗啊。”
“啊?”被这布袋子的男人嘴都长得能放下鸡蛋了,“这可如何是好啊,才太平了几年啊,又要打仗了?”
“说不好啊,说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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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这长安居民街头巷尾的怎么个议论法儿,伴随着最后一声钟响,东市的市门应声而开。众人一窝蜂似的赶紧跑了进去,长孙家的管家也在其中。
“嘶,你别挤。我...你再敢挤我一试试?”说得语气凶狠,但是转瞬之间就淹没在人群中间。刚才挤他的人早就走了,现在挤他的人仍然是数之不清。
作为堂堂太尉府的管家之一,虽然不是大管家,但是宰相门前七品官。平日里也算是威风凛凛,哪在这开市的时候来过东市,哪遭过这份儿罪。
好不容易挤进东市之中,站在一条比较宽阔的大街上。头上的帽子都不知道挤哪去了,脸上也不知道被谁还挠了一下,从下眼皮一直到鼻子尖留着一道长长的血红色的印子。
望着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市集。长孙管家都快哭出来了,这,这,这,老爷,您也没告诉我这轿子行是在哪个地方啊?
东市有多大?长安城只有一百零八个坊,东市和西市各有两个坊这么大。如果用具体数字来表示,足足有一千六百多亩,有好几百行,几万家商铺。倘若是让这位长孙管家一个挨一个的找,恐怕这时是日头最高,就是找到日落西山,也看不见一点点的希望。
想到,要是自己今天没能够将轿子带回去,恐怕明天最轻的自己也得抱着自己的铺盖卷儿滚出长孙府。在长孙府享受惯了,他哪也不想去。所以,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脸,往马车上一坐,朝着车夫一喊:“走,慢着点走,爷我今儿个一家挨一家的找,就不信了嘿。”
皇天不负苦心人啊,这位管家头脑也算是聪明,并不是毫无头脑的去寻觅,直接就奔了车马行当那里去了。一进去走没多远儿,就是以前武家,现在贺兰家的轿子行。
黑底儿,烫金漆的大字儿在这阳光下烁烁放光。轿子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普天之下,目前为止,恐怕还真是全大唐帝国的独一份。别的地方还真是没有卖这个的。
正当他下了马车迈步要往里走的时候,门口儿几个地痞流氓蹲在那儿,刚好站起来也要进去。一边往里边走,还一边聊着天儿。
“大哥,您,您瞧。这就是前几天刚开业的,什么什么轿子行?小弟孤陋寡闻,还真没听过啥叫轿子,请大哥指示。”穿的破破烂烂的一个身材矮小乌漆墨黑的年轻人弯着腰问道。
旁边一个穿的同样是破破烂烂的好像是头子的人物啪的一下给了说话的这位一下子:“轿子你都不知道?”
“是,是,请大哥吩咐。”
“大哥告诉你,我也不知道!”声音拉的很长,说的也很高。然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啊,伸手搂过小弟的脖子:“哥我告诉你,咱们这行儿,你不用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你就要知道他赚不赚钱,能不能给咱们钱就行了。”说着话,将另一只手不断地在小弟的脸上拍,还朝着旁边的人哈哈直乐。
周围的人全都看他们几个,嘿,这回这个大哥更来劲了。
“大哥,这个您放心,我都踩好点了。也在门口望过了,这家店,虽然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但是里边的柜子都是用的檀香木,这点儿眼力价儿我还是有的。刷的都上好的漆料,来往的也没有什么达官显贵,就有一个老东西每天带着几个人来摆点家伙事儿。竟是大姑娘小媳妇的,大哥您就请好儿吧!”这个小弟显然不是在这望了一天了,对于里边的事情摸得门清。
“行啊,老六,这事儿办的不错,等办下来了,哥给你赏钱儿花,足够你在宜春院喝两壶儿的啊。你办事,我放心嘛。”老大拍着胸脯朝着这个身材矮小的家伙说道。
说着话,就要朝着里边走进去了。
轿子行中,福伯站在门内,将他们的话听得是一清二楚。对于这些地痞流氓他也早就听说过,这也是每一个开店的避免不了的事情。
这些人往往眼力比较厉害,不触碰到达官显贵,就是欺压一些做生意的普通老百姓。商人本就轻贱,这些事情啊,能忍就忍能让就让了。所以他们一直都在这集市之中存在着。更有好事者将他们取名为,市虫。
第四十二章 店中美人
在那所谓的老大带领下,几个混混流里流气的朝着轿子行中就要走去。
周围围了不少的人都在看着他们但是没有一个人开口阻止他们。所有的人都是看热闹的,生怕惹祸上身。突然之间,就听见后边人群之中传来一声轻蔑的喊声:“他办事,你放心?那我告诉你,你放心错了。”
长孙家的管家冷冷的盯着他们几个,胸脯一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别看这他在长孙无忌面前像个孙子似得连句话都不敢大声说出来。但是在这些混混面前,甚至是在那些寒门官员面前,他都跟大爷一样。所有人都不敢对他有丝毫的不敬之意。
身材矮小的六子抬眼一看,胸脯一挺,脖子一抬,往出一喊:“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们老大说话?”
长孙管家斜眼看了他一眼,直接冷冷的盯着他的老大。连正眼都没看他一眼,对于他来说,这人就像是街边的蝼蚁一样,根本就不用抬眼看一下,直接就能碾死的人。
六子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旁边的老大上去抡圆了给他一个嘴巴,直接把他抽的倒在地上。嘴角带着一丝丝的血迹,可以看出来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他妈的,谁给你脸,敢这么跟四管家说话?”声色俱厉,听起来很有威慑力。但是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个所谓的老大身体都不在不断地颤抖。教训完自己的小弟,赶紧弯着腰露出一副笑脸儿,弯着腰哈巴狗一样的跑到长孙管家身边:“四管家,哪来的风把您老人家吹到东市儿来了?”
“哼,你吹得风。行啊,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彪子这么威风啊?”四管家阴阳怪气的说道。也没等他回答直接说道:“彪子,看在你往日还算是懂事的份上,爷我今天告诉你。你面前的这家店,可是弘农杨家的店。”
说道弘农杨家的时候,长孙管家还朝着右边拱了拱手。
“带着你的人,赶紧滚。得亏今天爷我在这儿,你们要是进去了,横着出来算是你祖上积德,滚!”说着话伸脚给了彪子一脚,将一个堂堂的中年大汉踢出足足有两三米,一下子扑到了大街上。
赶紧站起身来,拍拍自己身上的土,非但没怪长孙管家,反而是一副看着救命恩人的样子朝着他连连鞠躬:“谢四管家,谢四管家。”
“滚”
“是,是。”带着自己的几个随从忙不迭的朝着街道深处跑了过去。周围的人再也不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了,微微仰头看着这烫金的大字吞咽着吐沫。
这里是大唐,士庶天隔。
弘农杨家是什么?传承了上千年的古老的贵族啊,在场的哪个人敢闹事?哪个人敢叫板?今天彪子和他们一伙人是走了大运了,只要是敢进去,绝对的跑不了一个死字。当街打死这些人,只要杨家给出一个解释,别说是他们自己找死,就是平白无故的打死,也是白死。大唐等级在这最热闹的集市之中体现的最为清楚明了。
这里龙蛇混杂,虽然朝廷有明文规定禁止五品以上官员进入市场。但是各个贵族世家,王公贵族都在这里有着自己的产业。而府中的管家就是他们的代言人,他们就是各个世家在这集市之中最高的等级体现。他们的出现,都不用说话,就能够压死这些底层的混混。
一番喧闹之后,人群渐渐地散去了。长孙管家站在轿子行门前轻轻地正了正自己的帽子,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准备走进去了。
突然轿子行中,福伯带着笑意走了出来,朝着长孙管家拱手:“四管家,在下有礼了。多谢四管家出手相助,省去了不知道多少的麻烦。要是让他们几个进来了,不免得要贻误了主人的事情,那就是我的大罪了。”
福伯说的客气,但是四管家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应对这种人,贵族世家有自己的方法,自然是不可能因为他们影响到什么,此人这么说不过是给自己面子而已。也就笑着拱手:“您客气了,敝家主人也有交代,今日必须要带着轿子回去,在下哪敢容得他们放肆啊。”
“哈哈哈,做生意,开门迎客,请四管家入内选轿吧!”说着福伯伸手带着带着四管家进入之中。
本来长孙管家并没有什么在意,就想着赶紧进去选完了就回家交差了,但是一进去就让他惊讶了。
里边有六个大约二九年华的女子,身着着统一的彩色衣服襦裙面带微笑的站在店中。看到他走了进来,一位女子迈着步子带着温婉的笑容走了过来。福伯微微一笑,弓了弓身将长孙管家交给了这位女子。
“请问您要选用什么样的轿子?”声音软软糯糯,身上的衣裙靓丽多彩,脸上满是温婉的笑容。伸手,一举手一投足之间是说不出的风韵,道不清的美艳。
瞬间长孙管家都不认为这是轿子行了,觉得这是进了哪家烟花柳巷之地了?不对,青楼之中的庸脂俗粉怎能够和这位美女相比,瞧人家这白嫩的小手,滑溜溜的脸蛋儿。听,人家的声音,比青楼那些骚狐狸强多了。美,美,美。长孙管家心里边就剩下这一个字。
看到他眼神不定,一瞬间也没有反应过来,这女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意。但是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改变,轻轻地再次问道:“不知客官想要选用什么样的轿子?或者是给朝中哪位大人选用轿子?”
被这么又一次的轻声呼唤,长孙管家总算是回过神来了:“啊?啊,那个,那个。”吱吱呜呜的他竟然说不出话来了。只觉得面前的这个美人无与伦比的美,身上的味道是这么的香。
跟自家的黄脸婆子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别看平日里做长孙府的管家作威作福,可是这事儿是真多啊,尤其是自己还要每天陪着老爷上朝,下了朝更是事情多多。还不容易要放松放松,自家还不够家里的那黄脸婆子唠唠叨叨的。
看到他这个样子,面前的美女笑容更是温婉,但是却没有再次说话,免得让人以为是再催他呢。
过了一会儿,长孙管家终于是借着长孙无忌的权威清新过来了:“轿子?用最豪华的,钱不是问题,我们家老爷可是当朝太尉,皇上的亲娘舅。”
第四十三章 私人订制
“当朝太尉?”面前的女子这回脸上的温婉笑意也有了轻微的变化了。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功课,她自然也知道,在如今的朝中。太尉长孙无极是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状态,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啊。这种人的轿子,自然是要顶级豪华,心中已然有了想法。
轻轻地朝着他微微弓了弓身:“原来您是太尉府中的管家啊?那平日里您也一定是疲累吧?真是辛苦您了。”
听了这么一句话,长孙管家瞬间就有一种想要哭得感觉。
再听到自己是太尉府中的管家之后,这么多人,或许有的人会说:太尉府?威风吧?会说,太尉有多么多么厉害,会说自己有多么多么好。
但是却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关心自己,在太尉府中任管家有多么的辛苦。
一下子,长孙管家已然觉得自己抛却了世俗之中对于美人的欣赏,觉得自己寻觅到了文人口中常说的知音。激动之下,一身的张扬跋扈的气息收敛的一干二净,朝着店中女子说道:“不知姑娘芳名?”
“四管家说笑了,哪来的什么芳名啊。主人不嫌弃我等,赐下贱名,我为梅,管家若是同样不弃,就叫我一声梅姑娘吧!”轻轻掩面,软糯额说道。
倘若是不明白的人进来,绝对不会是以为这是顾客和店家在商量买东西的事情,更像是花前月下,谈情说爱一般。
“梅?好名字,贵主人真是雅趣。”
四管家是基本忘却了自己来干什么,但是梅姑娘可没忘了。斜眼一看,店中已经来了不是一个人了,自己的姐妹们都已经有了顾客,小竹竟然都已经开始带着人结钱了,自己还在这里套词呢。不过,嘿嘿,自己这可是一条大鱼啊。
“四管家,近日来是为了太尉大人选轿子吧?”轻声的问道,隐含着提醒的意味。差不多了,你也得醒醒了,该想想你是来干啥的了。
“啊,对,不光是我们太尉大人要轿子,府中的少爷,夫人都选取一顶。”四管家终于恍然大悟,自己早上还被老爷训斥了,这任务要完成的不好,恐怕日后就彻底没戏了。美人不急,反正也跑不了。作为堂堂长孙无忌的管家,还是有这么点儿自制能力的。
“那咱们就先为太尉大人选”说着话,带着管家朝着最里边的一排博古架旁走去。走到那儿,梅姑娘开口:“您请看,这里是最合适太尉大人的轿子类型,不过还需要您自己选取颜色,配饰,内饰等等。”
顺着她的手势四管家看向了眼前的博古架。一水儿的檀香,他这才反应过来,这不大不小的店铺之中竟然用的都是一水儿的檀香。虽然不是最名贵的木种,但是也绝不常见。这博古架中,每一个格子上都摆放着一定小型的轿子,大概只有手掌大小。
“这是?”
“奥,此乃模型。用敝家主人的话说,轿子形态过于庞大,不利于现场观看,所以制作了这模型,请诸位客官上眼一瞧。”
“别具匠心,真是别具匠心啊。”伸手拿过一个小型的轿子放在手中把玩,又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好,还真是像。”
“这只是大小不一样,其中所有的一切都是一样的。敝家主人说了,在本店之中选用轿子的都是当朝的显贵们,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偏好,所以本店要根据各位的实际情况,以及各位的具体需求给各位定制轿子,以体现尊贵品质。这叫,私人订制。”
听了这么一番解说,就是管家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心中欣喜,更不用说长孙无忌了。
“那,这里和前边那里有什么不一样的吗?”指着前边几人去的博古架,看起来明明都是一样的形状,颜色啊。
感受到他的疑惑,梅姑娘微微笑了笑:“从颜色形状上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只有最左边有两人抬轿和八人抬轿。但是之所以设置了这么多的博古架是因为木质不一,请管家上眼一看。”拿起了身边的一个模型给他,又走到前边的博古架取了一个来。
管家拿起两个对比一下,仔细认真的看了好几次才发现,确实是不一样。但是两种都是很是名贵的木料,若是不仔细看还真是难以辨认,不过价格上却是有着不小的距离。
“如此安排,甚好。”看过了木料之后连连点头。
“主人说了,非如此,不足以显尊贵!”梅姑娘的语气之中满是对于主人的尊崇之意。进店不过些许时间,她已经不止一次的提到过这位略微显得有些神秘的主人了。
“贵主人还真是厉害,不知我有没有机会得见一面?”
听了这句话,梅姑娘愣在了当场。仿佛是想到了在别人面前如此厉害的主人,竟然是一个八岁的孩童时候,将是多么的令人惊奇啊。
看到他愣了,管家立刻就反应过来:“啊,梅姑娘不必为难。在下是什么身份,还是知道的,哪能求见真正的贵人呢。”
看到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梅姑娘也没想着要反驳,只是静静微笑一下。
“请问太尉大人平日里喜欢什么颜色?”
“我家主人平日里速来不喜过艳丽,用素色为好。”
“那,就选用君子青色,不知您以为如何?”
“好!”
“来,将管家大人之言记下,这是太尉大人订制的轿子。”梅姑娘伸手朝着柜台后边一招手。一个灰衣小斯赶忙跑了过来,手中持着毛笔,顺手在纸上用记号记了下来。
至于为什么用符号记下,实在是在这大唐时代,想要找一些识文断字的仆人或者说是奴隶其实并不容易。这里虽然已经诗书普及,但是识字还是对于贵族来说的,这些寒门很难获得识字的机会,更不用说是仆人这些更低的层次了。
根据这些没办法客服的客观困难,贺兰敏纸特意创造了一些简单的符号,对应颜色,型号,木料等等。简单易懂,还方便快捷。写字很慢,但是画个符号就简单多了,这也是之前没有想到过的附带性好处。
就这样,一人问,一人说,一人记,短短的时间就将长孙无忌的轿子定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