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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半包白沙作品集     三国秦皇txt下载     三国秦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五章 对付老头子的绝招

    自那日几人回来,都是各有收获,秦峰也正式加入到颍川书院这个圈子。

    秦峰知道,老师郑玄来这颍川书院就是为了自己,或许是怕他没有能处理好与这些人的关系,毕竟不管怎么说,他秦家都是商人世家。

    自古士人鄙商,这是没有改变的。就算是他秦峰怎么天才,都是改变不了这种怪咖,这是历史的规则,不会为他改变。

    郑玄和荀爽在他们几人回来后,就找到秦峰三兄弟,拉进了书屋。秦峰知道,自己来的时候有件事情还没有解决,他得罪了荀爽,这是个难题,又不是个难题,就看他怎么解决了。

    一进屋,郭嘉、戏志才就像乖娃娃一般,低着头一副聆听教诲的样子,丝毫不见两人在外边那种视世俗礼仪如无物的肆意,秦峰暗暗在心底鄙视。

    却也是无可奈何,该面对的还是会面对,或许这也是个机会也说不定。再说,不要看那两个家伙低着头,说不定就是在看自己的好戏呢。

    学者书童祁阳,苦着脸装着可怜,哀怨地望着坐在榻上的两位泰山北斗似的人物。一句话不说,还不时地抽抽鼻子,要多贱有多贱。

    郭嘉在一旁一直看着秦峰,一见秦峰这幅样子。心底乐开了花,隐蔽地用手碰了碰戏志才,示意他看秦峰。

    戏志才自然知道,因为他也一直盯着秦峰,听说这三弟得罪了慈明先生,之后开溜了。到现在才回来,他想知道这妖孽一样的三弟怎么和这两个老狐狸斗。

    高卧于上的荀爽实在是受不了秦峰的眼神了,他感觉自己全身都不舒服,心道这小家伙实在是太能装了,这就是阳谋啊。不过郑玄这老家伙难道比自己修养还好,受得了这么暧昧的眼神,他不信。

    斜眼一瞟,顿时气得胡子炸飞,这老家伙居然闭着眼睛在假寐,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倒是自己一看他,才发现郑玄的眉毛向他一挑。感情这家伙早就知道秦峰的坏点子啊,不过,貌似这家伙是底下那小兔崽子的老师,说不定早就知道。

    可是他居然不告诉自己,这叫自己怎么办啊,难不成学他,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可是自己能拉得下脸,不会,他知道他不会,算了,这次就放过这小兔崽子。

    假装咳嗽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

    “奉孝啊,没看见慈明先生咳嗽了吗?快去换碗茶来,一定是茶凉了,快点。”

    秦峰眼疾嘴快,一见荀爽有松动的表象,就发了话。他不知道荀爽到底要说什么,所以只能先发制人。否则要是荀爽说了什么绝话,自己就没招了。

    就算老师在这儿,可是谁知道老家伙会不会哪根筋回搭错,要是发了老年痴呆症,一下绝了后路,就回天无力了,不怕一万就怕外一嘛。

    至于为什么是郭嘉,那就更简单了,这家伙刚刚不安好心。

    这时候,不是斗嘴的机会,郭嘉眼见火又烧到了自己身上,没有废话。向荀爽告了声,提起茶壶,转身就出了门。

    荀爽嘴角扯了扯,不只是为自己被算计,还是为自己眼中的天才被算计而悲哀。不过,他依旧是那副老样子,看着秦峰,不说话。

    戏志才倒是饶有兴致,把自己摘了出去,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和郭嘉相交多年,戏志才深知郭嘉的性子,看到郭嘉那么自觉,只是有点意外。

    不过,回想起这几天老三秦峰花样百出的表现,他可以猜到,郭嘉一定是吃过亏。

    秦峰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在等,等一个机会开口。

    书屋里变动的有些诡异的静,屋里的三人心思各异。

    “踏踏踏踏”

    郭嘉提着一壶热水进来了。

    秦峰眼睛一亮,给郭嘉开了门,并接过郭嘉手里的壶,在郭嘉口瞪目呆下,走到荀爽面前。

    丝毫没有顾郭嘉要吃人的眼神,秦峰平静地把荀爽和的那碗茶倒掉,一起被倒掉的还有郑玄的。然后,又感觉不对,抬起头问荀爽。

    “慈明先生,您还有茶碗吗?”

    荀爽也不知道秦峰要干嘛,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看到秦峰有看向他的趋势,荀爽也貌似同意了。

    郭嘉这下学乖了,还没有等秦峰叫他,就跑到一边,端出四个茶碗。放在秦峰面前,退到一边。

    郑玄这时也睁开了眼,他也不知道秦峰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没有理会别人,秦峰揭开四个茶盖。把沸水倒入碗中,盖上盖子,轻轻摇了摇,又把水倒了出来。

    看得几人莫名其妙,但是也没有出声,仔细地看着秦峰。

    深深呼了一口气,好想要做什么神圣的事情,秦峰把每个茶碗的水都用水蒸气蒸干。然后又拿起荀爽的自己喝的茶饼,放入碗中,盖上盖子。

    “老二,去,在烧一壶水,八分沸。”

    语气清淡,但是郭嘉这回没有计较,他感觉秦峰又要做什么大事一样,出了门。

    屋里的其他三人饶有兴致,不打扰他。他们发现秦峰身上的气质改变了许多,就是一瞬间的转化,所以静待着下文。

    果然,每个茶碗都被放进了茶饼之后,秦峰把四个碗放进碟子里。用旁边壶中烧开的水淋过四个茶碗,来来回回数次,几人都不明所以。不知道秦峰到底在干嘛,泡茶?不像啊。

    在秦峰不断反复几次之后,茶盖缝隙处溢出了丝丝白气。秦峰知道那是蒸汽,这个时候,屋里的几人闻到了一缕清香。

    蒸汽携带着茶香袅袅上升,书屋说不上有多大,没过多久,屋子里都有了那淡淡的,几不可闻的香味儿。几人都感觉心在茶烟中渐渐沉淀,有一只宁静的手抚向他们的心田,涤静了胸中的异感,脑海一片空宁。

    这是以前他们不曾感受到的,要硬说有类似的感觉的话,那就是每次和好友出外踏青时,可能那种感觉有些类似。荀爽看向郑玄,好似在询问。

    郑玄摇了摇头,显然也是不知道。心里暗想,这小子又要弄出啥幺蛾子。

    戏志才闭上眼睛,他很享受这种感觉。以前心底都压着一层重重的包袱,他知道那是自己的梦想,还有家族的重担。可是在这一刻,都好像轻了许多,心底只有那一缕清香。

    屋里茶香四溢。

第二十六章 泡茶【求收藏】

    荀爽没有再是那一副死人脸,老脸上终于有了一点变化。

    郑玄看在眼里,心底嘿嘿直笑,老家伙,看你还摆着那副脸,现在怎样,还不是被老夫的弟子征服了。不过,那小子手段也太多了点,不知道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稀奇古怪。

    哼,以前都不见把这么好的东西献给老夫,实在是该打。

    “哒哒哒”

    郭嘉又回来了。

    这次是戏志才去开的门,秦峰好像陷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浑然不觉,依旧用水琳茶碗。

    郭嘉一进门,里脊发现了异常。首先就是郑玄最明显,他不在装模作样地闭着眼,好像很陶醉。荀爽也是,老脸上有了一丝红光,明显不似刚才。

    还是老三厉害啊,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这两尊神解决了。

    不过,毕竟是酒鬼,鼻子很灵。

    努力抽了抽鼻子,眼睛一亮。

    “这······”

    刚想说话询问就被戏志才堵上了嘴,不过还是发出了声音。秦峰睁开眼睛,放下水壶。

    然后用麻布揭开茶盖,顿时一股更加浓郁的清香散发开来,比起刚才,这香味密了很多。几人都盯着秦峰,想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

    “二哥,过来,把壶给我。”

    可是手伸了半天,没有见水壶,秦峰转过头看去。

    郭嘉明显还在享受这香味,没有反应过来。

    到是戏志才眼疾手快,夺过水壶,就递给了秦峰。郭嘉这才发现自己的窘相,有点脸红。

    不过,秦峰现在没有想那么多,他记忆里有一种泡茶的方法,比起汉朝的煮茶高明很多。现在要摆平这老头,泡茶就是一种好手段,他不信这老家伙还能装。

    接过水壶,慢慢地倒水,细水长流。他以大拇指、食指、中指,力道轻缓柔匀地端起一只茶碗,不破茶魂。

    “这叫‘三龙护鼎’,是为了不破茶魂,茶是有魂的。”

    茶碗托于掌心,几片茶叶在清澈碧绿的液体中舒展,旋转,徐徐下沉,再升再沉,三起三落,芽影水光,相映交辉。几人不自觉的围了过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茶沉入杯底,似笔尖直立,天鹤之飞冲。

    这时,香味儿也没有那么浓郁了,变淡了许多。

    等待茶叶三沉三浮之后,秦峰轻轻端给荀爽。

    “请慈明先生品茶。”

    荀爽愣了一下,好在没有让秦峰尴尬,接了过去。

    不过说实话,或许荀爽早就想要尝一尝了。郑玄在一旁点了点头,给了秦峰一个你厉害的眼神。

    秦峰知道老师对自己没的说,又用一样的方法泡了一杯,端起茶碗给郑玄。

    郑玄和荀爽现在的心思都在自己手里的茶碗上了,郭嘉三人被两老家伙自动无视。

    戏志才可是一直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心底也佩服自己这三弟的能耐。不过,不知什么原因,戏志才把郭嘉拉到了一旁,在郭嘉耳边说了几句话。

    听完话的郭嘉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不露痕迹地就往秦峰身边移动。秦峰也没有在意。他在想刚刚自己记忆里怎么一下就涌现了茶艺,难道这记忆在融合的时候不全,或是被尘封了?

    “老三,不地道啊,这么好的东西居然不先孝敬哥哥们。”

    “恩?”

    秦峰回了神,转过头目光怪异的看着郭嘉。

    郭嘉被秦峰盯得全身不舒服,他感觉自己被老大坑了,果然等他回头看戏志才,发现他在一边好笑地盯着自己。

    “二哥,你说什么?刚刚小弟在走神,没听见啊?”

    “呃,没什么,没什么真的。”

    说着就要走开,不过显然来不及了。

    “唉,二哥,不对啊。我怎么听见你说我不道义了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没有,绝对没有,三弟啊,你是不知道我那么在乎你,怎么会说你呢,一定是幻觉,恩,幻觉。”

    “是幻觉?不会吧,应该是幻听才对啊。”

    郭嘉发现苗头有点不对,不过现在只能附和秦峰,不然谁知道会怎么样。

    “是,是,是,三弟说的不错,是幻听,不是幻觉。”

    “恩,那就好。”

    说完就不再说话,郭嘉愣住了。

    “这就没了?”

    “什么?”

    “没什么。”

    郭嘉自言自语,发现事情没有向自己预定的方向进展,呐呐退了回去。

    现在再不扯到时候想扯就晚了,戏志才的计谋虽说没有成功,但是能把郭嘉骗了很不容易啊。可惜郭嘉不愿意说,秦峰也没办法。

    “渍渍,好茶啊,老夫这么多年喝的茶都是些什么啊,这才叫喝茶啊。”

    值此时,荀爽在一边叹气道。

    郑玄也是一样,端着茶碗,摇了摇头。

    “郑老头啊,看来你的日子不好过啊。”

    “哎,你才知道啊!”

    秦峰知道完事了了,什么问题都不再有了,所以又恢复本来性格。凑上去,嬉皮笑脸。

    “那慈明先生不气啦?”

    “气,怎么不气。你得叫我泡茶,还有,上次你在院子里和郭嘉说的,看样子你好像说的是一篇文章啊,是你的新作?快说来听听,说的我开心了,就放过你。”

    “呃,慈明先生,上次你在听墙脚?”

    “什么听墙脚,谁叫你们声音那么大,我耳朵又没聋,能听不见吗?”

    “额,奉孝兄,我们声音很大吗,好想我们都很小心吧?”

    郭嘉实在是无语了,这老三怎么老是喜欢找自己玩啊。可是看着荀爽那副样子,自己只能做小人了。怪不得刚刚放过我,原来在这等着我呢,郭嘉那个郁闷啊。

    “没有,我们声音好像是有点大。”

    “额?是吗?”

    “是的。”

    “子风,好了。别耍杂了,到底那是不是你做的文章,时就说,好叫慈明先生指教你一下。”

    秦峰也知道不能太过,过则不及。

    “老师,慈明先生。那是一篇劝学,是这样的。”

    “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嗟乎!师道之不传也久矣!欲人之无惑也难矣!古之圣人,其出人也远矣,犹且从师而问焉;今之众人,其下圣人也亦远矣,而耻学于师。是故圣益圣,愚益愚。圣人之所以为圣,愚人之所以为愚,其皆出于此乎?爱其子,择师而教之;于其身也,则耻师焉,惑矣。彼童子之师,授之书而习其句读者,非吾所谓传其道解其惑者也。句读之不知,惑之不解,或师焉,或不焉,小学而大遗,吾未见其明也。巫医乐师百工之人,不耻相师。士大夫之族,曰师曰弟子云者,则群聚而笑之。问之,则曰:“彼与彼年相若也,道相似也。位卑则足羞,官盛则近谀。”呜呼!师道之不复可知矣。巫医乐师百工之人,君子不齿,今其智乃反不能及,其可怪也欤!

    圣人无常师。孔子师郯子、苌弘、师襄、老聃。郯子之徒,其贤不及孔子。孔子曰:“三人行,则必有我师。”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第二十七章 兄弟手足

    荀爽边听边捋自己的长须,摇头晃脑,煞是陶醉。

    郑玄在一边笑道:“子风,多日不见,文采见长啊。”

    郭嘉两人也是点头,表示认同,这篇文章的确是不错。

    只有秦峰在汗颜,这可不是他写的,记忆里这是一个叫韩愈的人写的。自己定夺只是剽窃而已,当然,这个时候还没有韩愈,说是自己写的也不为过,只是有点脸红。

    荀爽看到秦峰脸红,笑道。

    “没想到,你还会脸红,到是叫老夫开了眼界。”

    荀爽以为秦峰是因为别人夸而脸红,却不知道这只是秦峰心里有点惭愧剽窃别人的文章而已。

    “呵呵,慈明先生说的是,学生开始是狂妄了,还望先生勿怪。”

    秦峰知道现在不要再招惹这些老家伙,谁知道他们那么小气。

    看到现在场面已经好了许多,没有想见面时那样争锋相对。郑玄安心了许多,知道秦峰少年轻狂,天资聪颖,但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现在看到秦峰低下头颅。

    心里了然,知道这弟子还是知道怎么处世为人的,暗地里为之喝彩。

    “好了,我听说你们三人结拜为兄弟,可有此事?”

    郑玄一说话,秦峰就知道事情的确是过去了,躬身回答道。

    “确有此事,弟子与志才、奉孝一见如故,志趣相投。承蒙两位兄长看得起,于弟子义结金兰,实在是弟子的荣幸。”

    荀爽明显也是听说过此事,看向郭嘉、戏志才。

    两人一见,一起出来,戏志才说道。

    “老师,康成公。学生与子风兄虽说是第一次相见,但是子风兄神童之名早已名满天下,学生早已神交久矣。这几日来,与子风兄相谈甚欢,子风兄之才,令我辈折服。能与子风兄结为手足,实乃子风兄看得起学生与奉孝。”

    郭嘉在一边说道。

    “然也。想我郭嘉在这颍川学院几乎不受待见,他人视我与志才为贱民。子风兄能看得起我郭嘉,和我同榻而眠,丝毫不计较世人口伐,我郭嘉敬佩。”

    这话说得,秦峰老脸通红啊。要不是早就知道这两人是历史名人,鬼神莫测的谋士,自己才不会刻意接近呢。现在看来,自己的确不是人家的水平啊,惭愧。

    念及此处,秦峰心里郑重了许多,古人重情重义,自己不该那样。身为老秦人的后裔,还本是一个皇族。秦峰此时感到自己被已经被改变了本性。应该是后世那股记忆,不自觉地影响了自己的心性。此时,作为老秦人的作风,就不该那般做作。一力承担自己之过,不该那样。

    “两位兄长,峰惭愧!”

    秦峰是真心实意的,他真的感到惭愧。虽说现在出身在汉朝,可是他骨子里还是秦人。秦人敢于担当,老秦人刚烈、血性、豪迈。

    秦峰还感到了恐惧,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改变了。这一刻,他首先想到的是出生时的那哥灵魂体,难道是因为那是继承的记忆。秦峰第一次不因为有那股记忆才沾沾自喜,反而是害怕。

    自己下意识里的世故、狭隘、迂腐,这些都是那股记忆里的吗。秦峰怕了,老秦人的骄傲不能被自己毁了,老秦人是骄傲的,我还是老秦人首领的后裔,我是始皇帝的儿子,就更加不能。

    脑子里千回百转,现实只是一瞬。

    秦峰说完重重跪在地上,面向郭嘉与戏志才,叩下了头颅。

    这一举动叫其他人不明所以,虽说郭嘉两人说的却是秦峰的义气和情谊。不过怕也不值得秦峰下跪叩首,更何况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只有郑玄点了点头,显然很是赞同。虽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他却知道,郭嘉、戏志才两人皆是当世之才。秦峰能与两人情深至此,今后三人未必不能闯一番名堂。

    再说,以前秦峰对自己说过,这大汉朝要乱了。当时自己也有察觉,但是现在是越来越乱。朝堂之上那些人只顾自家利益,弃百姓于不顾,天下民不聊生,自己也不能再入洛阳。

    乱世之中,没有人能立于世外,就是自己也不一定能。或许,会有人顾及自己的名声,不会刻意为难自己。但是乱世就是乱世,人命如草芥就是乱世。

    秦家家资颇丰,但是朝堂力量不足,更加难以在乱世生存。尽管秦峰有惊天之才,可惜想要在乱世闯出天地,一个人是不行的。还要有一群拥护者,智谋之士更是不可或缺。只有合众人之力,立于天地间,生存下去。

    自己来颍川书院,其一是见见自己的老友,老了说不定哪天就没了,乘着还能说话,和自己的好友多聊聊。以后见面估计就难了,或许以后就见不了了。

    第二就是为自己的学生找帮手来的,听自己老友说颍川书院有两位少年天才,有万里之才。比之自己的弟子也不遑多让,就想来见见,结个善缘。只是没想到开始见面秦峰就得罪了老友,这老家伙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自己还以为没希望了。

    没想到,自己这弟子不但把老友摆平了,还出人意料的把人家最得意的学生拐走了。不愧是自己门下出来的,一点都不吃亏,干得好。

    几人神情各异,郭嘉两人是激动异常,没想到秦峰性情如斯。看到秦峰跪下,两人也是对着秦峰跪了下去。三人正好围成一圈,三足鼎立。

    荀爽看在眼里,心底暗惊。没想到秦峰之能如此厉害,让自己最出色的学生心悦诚服。看来老友是打得好主意啊,一下子就把自己釜底抽薪。

    谓然一叹,看来世家大族毕竟不能收之为己用。虽然自己这几年努力为之造势,想要世家大族子弟接纳郭嘉二人。可是却是不如意,越是要融合他们,阻碍就越大。甚至那些世家子认为自己偏爱郭嘉二人,暗地对自己横眉冷对。

    哎,天不如人意啊。

    郑玄看到荀爽叹息,当然知道怎么回事。本来自己只是想秦峰和二人结个善缘,也没想到居然是这种结局。拍了拍荀爽的肩膀,不再说话。

    荀爽转头一看老友,苦涩的笑了笑。

    “老家伙,这下满意了吧。”

    “老友啊,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啊。”

    “屁,我还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一直不见你来拜访我,这次你一来我就知道不是好事。你前脚刚到,你弟子后脚就进了门,哼。”

    “这从何说起啊?”

    “嘿嘿,你是无事不登我这破书院,一来就出事。把我最出色的弟子拐走了,满意了吧?”

    “哎,慈明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说实话。这次来我第一个目的还是拜访你啊,我老了,不知道哪天就进了坟墓。乘着现在还能走动,就想和你们说说话,以后说不定就见不了面咯。”

    郑玄说着神情黯然,荀爽也知道老友说的是实话,不过心里就是不舒服,也没有说话。

    不过,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三人,还说道。

    “你们还跪着干嘛,老夫还没死呢。”

    跪着的三人才猛然发现,这里还有其他人,马上就起身,低下头站在一边。

    秦峰叶回过神来了,不管开始自己怎么想的,以后自己绝对不会了。看了看身边的郭嘉、戏志才,暗道今后视二人为手足,甘苦与共。

    “好了,知道你们兄弟情深,但是别再老头子我面前丢人现眼,还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不知道啊!”

    荀爽心里不爽,就想叨唠几句。

    没想到刚刚还一副情意绵绵的秦峰,轻声喃喃道。

    “不是还有一说‘只跪苍天跪至亲’吗?”

    荀爽不乐意了,郑玄一看不对劲。暗自怪秦峰,这小兔崽子怎么就那么扯淡呢,老是和那老家伙作对呢,不知道人家正在气头上吗,连忙打破道。

    “子风啊,你们记住。现在你们结为兄弟,今后便互为手足。兄弟一心,不离不散!若是做不到,你们还是不要那么做的好,免得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郑玄这话说的很重,但是他认为很应该。活了这么多年,见过太多事情,别说是异性兄弟反目,就是一母同胞的一些兄弟为了利益都可以动刀兵,手足相残。到那时,相互恨不得对方死无葬身之地。

    郑玄见了太多了,有为了家族大权闹得血雨腥风的。也有为了家财,手足反目的,甚至都有父子相争的。更何况他们还只是异性兄弟,这么做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啊。

    秦峰今后要是想要创出一番事业,建功立业。却不能做那“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之事,否则自己更加对不起老友,对不起郭嘉二人。

    “戏志才愿起誓,日后若是手足相残,天人共愤,人神共弃,不坠轮回!”

    “郭嘉愿起誓今后若是兄弟离间,残害兄弟,天人共愤,死后受万人唾骂,不坠轮回!”

    秦峰没有想到郭嘉二人居然至情如斯,心里感动异常。老秦人知恩图报,他略显稚嫩的脸上,滑下浊泪,双手紧握,因用力过度都发白了都浑然不觉,大声道。

    “我秦峰愿起誓,兄弟肝胆相照,视为手足,若非,愿万箭穿心,祖宗蒙羞,不坠轮回!”

    郑玄点头,荀爽摇头。

    郑玄知道荀爽是为自己没有争取到郭嘉二人而遗憾,不是针对秦峰,也不在意。摇了摇头,对三兄弟说道。

    “好了,你们下去吧,我和慈明先生有话说,记住今天的话,否则老夫和慈明先生就算赴了黄泉也不会原谅你们。”

    三人连忙说道:“学生谨记!”

    郭嘉二人又看了看荀爽,荀爽对他们点点头,三人才携手出了门。

第二十八章 两老儿辩世家

    看着三人出了门,荀爽终于不再装作高人模样,一屁股坐在榻上。

    “说吧,老夫看你能说出天来!”

    “嘿嘿,我是说不出天来,你能怎样?”

    荀爽很无奈,郑玄就是在耍赖,就不能给自己一个台阶,真真是交友不慎啊。

    “好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想找个光亮的台阶下吗。老夫给了,是我的错行了吧,我认输行吧,哼。”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就连刚刚出去的三小子都知道,荀爽也是无奈,这就是命。打得好好的算盘,就是不响,自己能有什么办法,到嘴的鱼儿飞了,就不能怪猫。

    “哎,你也知道。当初为了这两小子,我可是没少当小人。背地里你也知道,那些个自以为是的人是怎么编排老夫的。哼,又有几人知道老夫的目的,老夫是世家之人,会害了世家?这么好的两个好苗子,他们就能无视了,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气煞老夫了。”

    郑玄递了碗茶给荀爽,要他消消气儿。

    “嘿嘿,这就是世家。你还能怎样,难不成你能改变?别说天下世家那么多,就是颍川世家你都搞不定。别看现在你名气大,人家给你面子。要是你触摸到了人家的利益,嘿嘿······”

    郑玄话半而止,其意很明显。

    荀爽也叹了口气,想必也知道,外表看似自己盛名于外,但是自己还是知道的。这些都算不了什么,这天下现在还是在世家大族控制中的。别说是天下世家,颍川世家啊,就算是荀家也不都这样。

    “哎,可惜了两个好苗子啊。”

    “可惜?未必吧,难道和我的弟子一起就会辱没他们,哼。”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好主意,看看这些世家大族。老的老了,少的又有几人堪当大任?你不就是想帮你荀家找点新鲜血液吗,还在我面前遮遮掩掩的,不知羞。”

    郑玄话里带刺,句句针对荀爽。

    “呃,你就不能说好听点啊,老夫招惹你了怎地?”

    “嘿嘿,好听的。在我这儿没有,你看看当今天下,这是到了存亡之际了。现在你还想着怎样,保全你荀家?老夫告诉你这不可能,一己之力怎么与翻天。庙堂之上那些个沽名钓誉之徒,偷鸡摸狗之辈,难不成还能挽救万民于水火?别自己欺骗自己了。”

    郑玄抿了一口茶,笑道。

    “好茶!”

    “老友啊,你怎么变化如此之大啊。以前你可不是如此,怎的现在变了许多?”

    荀爽仔细盯着郑玄,有些不理解。想当初,郑玄意气风发,老而锋芒,有济世之心。现在怎么句句透露出对朝廷的不满,甚至是鄙视。

    “不是我在变,是朝堂在变啊。老夫已经没有精力了,当年那件事之后,我都没有这么绝望。可是这些年,见得多了,想的多了,也老得多了。你还记得当初我给你说的,子风作的那篇《六国论》吗?”

    “记得啊,如此美文,老夫生平仅见,怎会忘记。不过这和我们说的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你真的这么认为?”

    “这······,老友是什么意思?”

    荀爽明显是在装,无可厚非。他身为荀家人,又是当世有名大儒,在外边一言一行都代表了荀家。有的事不能不装糊涂,就算知道也不能宣之于口,否则就会生祸事,殃及荀家。但是自己没那么多顾忌,也活不了几年了,有些话不吐不快,不吐不爽。

    “既然你有顾忌,老夫就把话挑明吧,你自己是不是这样想的,与老夫无关。”

    “请郑公赐教。”

    “嘿嘿,好你个荀爽啊。算了,我也不计较这些了,今后还不知道能不能见面再促膝坦言了,索性今天咱们就伦伦这天下事,把茶论时局,谁道是寻常。”

    “好,请。”

    荀爽帮郑玄把茶满上,两人相对而坐。

    “我徒儿有一文,老夫开始一听,久久不能忘怀。也是从那时起,我开始为他准备,当然,他还不知道。老友不知是否有兴致听听,看看之后我们是所见略同,还是各表一枝。”

    “老友不会又坑我吧?”

    倒是荀爽没有那么快回应,他有点忐忑。这老友一来就拐走自己培养多年的学生,现在又是唱的哪一出。都是老狐狸了,答非所问有时候并不一定是错的,有问必回有时候也会陷入泥沼。荀爽没有那么容易上当,吃一堑长一智,老家伙也学得会。他总觉得老友没有打好主意。

    “哼,老夫不是来坑你的,是来救你的。算了,现在说了你也不一定相信,就问你到底听是不听?”

    难道他转性了,还是谨慎点好。当年,就这家伙可以混的如鱼得水,现在更是声名远扬,花花肠子也不少。荀爽现在信奉小心无大错,不说不做就不会错,不会被坑。但是,老友的面子得给。

    “赐教吧。”

    看着荀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郑玄老怀安慰。没想到斗了一辈子嘴,到老了这家伙居然会怕,看来把他的学生卷走给老家伙留下了阴影,要不要还给他呢。这念头一起,就被郑玄摁死腹中,好不容易搞定的,可不能就这么放了。

    “老家伙,听好了。‘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怎样,可堪入耳?”

    郑玄现在的样子,就好像老农得了便宜,向人卖乖一样。摇头晃脑,怡然自得,好像这是他作的而不是秦峰。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乐呵道。

    “好茶。”

    “茶是好茶,诗更是好诗啊。老友啊,你得给我说实话,这到底是你做的还是秦峰作的。”

    郑玄没好气地笑了,是我作的倒好了,可惜不是。想当初自己不也是不可思议吗,也就不在意荀爽的质疑。谁能想得到一个半大的孩子居然有这样的思想,还没见过世界,就想着要隐世。

    “其实,当初我和你一样。也不相信是子风作的,毕竟那时他还小。可惜,回去之后老夫翻遍古籍都没有找到点滴记录,最后只得说。子风实在是老成,天才。”

    “那你就没问问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诗,难不成世上真有妖孽一说?”

    荀爽不可思议,早闻秦峰天才之名,虽说自己也确实赞同。曾经还为颍川出这么多人才而高兴,可是现在秦峰的表现已经超出太多了。开始他是个孩子,就算再怎么天才,没见过多少世面,还是不堪大任。但是今天一见其文,往日的印象轰然倒塌,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一样。

    “哎,老夫又何尝不是这样想,但事实如此,我曾问他有何志向,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少年天才,都有几分傲骨狂妄。不外乎权势,高官而已,或是名留于世,功载千秋。”

    “哈哈哈······”

    郑玄闻言,扶手大笑,笑中那是满意,是了然,还有那么一丝遗憾。荀爽不明所以,自己说的好像没有错吧,难不成是那个原因,荀爽点了点头。

    “瞧我这记性,秦家是不入仕的,他就算再天才,也得遵循组训,可惜了这么个人才。那他就是想光大门楣,秦氏为商,他想做那古之,陶朱、猗顿,是也不是?”

    虽然是在询问,但是荀爽还是很肯定的语气,他不信自己还会出错。

    “错了,错了,都错了。老友啊,当初我和你一样这样猜测,可惜都错了。有的时候我真想把他脑袋瓜子扳开,看看他究竟想的是什么。”

    “什么,还是错的?”

    荀爽拍桌而起,瞪着郑玄,他有些不相信。不过,随即就发现自己过于激动了,这几天在老友面前屡次失态,都是因为秦峰。老友好面子,现在自己这样,显然是孟浪了。不过还不待他道歉,郑玄摇了摇头,阻止了荀爽。

    “老友啊,我们都错了。他只想和自己家人隐居海外,过着有亲人的日子,吃饱喝足,逍遥自在一身足矣。他说这世间太凌乱了,他玩不起,乱世将近,他要早点开溜。”

    “看看大汉,百姓已经开始流浪异乡,鸡鸣狗盗之徒祸害乡里,小官恶吏鱼肉平民,达官世家图谋利益。帝不像帝,君不似君。宫闱之中肮脏不堪,天下霍乱始于上,谁能解救。不为早为之所,留个后路。”

    荀爽目瞪口呆,他不敢相信这些话是刚刚那个秦峰说的,完全不能想象。

    “这都是秦峰给你说的?”

    “不!”

    “那就好,要是······”

    不等荀爽说完,郑玄的话又把他愣住了。

    “是我逼他说的。”

    “还是他说的啊,这子风真是妖孽啊。”

    荀爽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秦峰的逆天了,最后只能用妖孽来说他。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解,老夫惭愧啊。”

    “不过,他的目的错了。还是太年轻了啊,不成熟。乱世将近,谁能安处于外,他想的太简单。现在我猜到他估计是想凭借名声在乱世中安身立命,可惜他错了。”

    “那你不去点透他?作为老师,这才是应该的啊。”

    “哼,老家伙,你还不放弃啊。我看你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说了这么多,你还想干嘛?”

    “我怎么了!”

    荀爽还想狡辩,不过,都已经无所谓了。首先他的学生都已经被拐走了,来不及了。再说,秦峰现在还没有转变,一切言之尚早。

第二十九章 妖星?紫微星?

    荀爽没再说话,而是紧紧盯着郑玄。

    许久。

    “你真的决定了?”

    “是的,子风有这个能力。”

    “好吧,可是他现在?”

    “现在先不说了,时间还早。他还需要历练,还需要帮手。”

    “所以你就来打我的主意?”

    “不要再说了,你自己知道,你是留不住奉孝和志才的。寒门和世族的敌对已经不是一两年了,这些年你的努力都打了水漂,不要死撑了。”

    荀爽叹了口气,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能以人力改之。光武帝打江山的是就是靠着世家大族,现在世家大族根深蒂固,控有天下,寒门难以出头啊。注定了两种结局,两种对立,一直以来。荀爽都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一点,可惜现在老友打碎了他的梦,一朝醒来,徒呼奈何。

    “老友啊,当今的大汉,我已经看透了。朝堂外戚专权,阉寺霍乱,陛下我就不多说了,你自己也知道。再看看煌煌神州,民不聊生,饿殍满地。汉室宗亲老的老,少的少,无能的无能。想再现光武中兴是不可能的了,所以老夫才如此选择。大汉朝怕是到了尽头了,需要一个人来重整神州,振我华夏了。”

    荀爽没有想到郑玄作为当世名儒,会这么说。儒家历来忠君思想深入骨髓,皇权更是高高在上,不容亵渎。作为子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要民亡民不得不亡。现在郑玄居然说出此番话来,要说不震惊那是假的。

    看着荀爽的样子,郑玄笑了。

    “好了慈明,我知道这番话的确惊骇世俗,可是我却不得不说。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只是你心底还有那么一丝侥幸。抱着那点侥幸,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现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者比比皆是,难道你还能逆转不成。”

    荀爽呐呐无言,虽说自己也想过很多。可也没有这么激进啊,这简直就是灭族大罪,稍有差池万丈深渊就是最终归宿。到时候灰飞烟灭不说,弄不好还得遗臭万年。这种事情,郑玄向自己说,到底为何。可是现在已经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最重要的是解决眼前的事。

    “那你为什么选择秦峰呢?”

    “嘿嘿,为什么?那我告诉你原因,你敢听吗?”

    郑玄“桀桀”一笑,荀爽感到一阵冷风,浑身冰凉,打了个哆嗦。不过,看到郑玄的鄙视的样子,气急而言。

    “哼,老夫有何不敢?不过······”

    “好,就等你这句话。”

    郑玄没准备让荀爽把话说完,他深深知道老友的品性,不给老友一点机会。把话说得死死的,绝了后路。等荀爽听完后就会知道自己已经被拉上了船,到时候,已经没有后路了。这不是说郑玄有多阴险,实在是事出无奈。秦峰要想登极,就少不了支援,荀家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相交这么多年,郑玄深知荀氏的力量。在颍川这块土地上,皇帝的话都不一定比得上荀氏的话。再者说,老友也看得出乱世将至,世家大族从来都不会坐以待毙,尤其是有英明才俊的荀氏。

    荀爽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已经上了当就回不去了。只是没想到自己千小心万小心,还是坠入老友的圈套,实在是不甘。要说想要跳出去,其实也很简单,但是荀爽连想都没想。

    “哎,千算万算,还是着了道,罢了。你且说说看,什么理由连你都这么重视。”

    郑玄很得意,又拉下一位重量级的帮手,计划有望了。

    “前不久,来你这儿的时候我遇见他们了。”

    说这话的时候,郑玄难得郑重。

    “谁啊”

    荀爽还在为自己上当恼羞,没有在意。可是见郑玄没有回应自己,荀爽抬起头看着郑玄。正准备再问,才突然好想想起什么,满脸煞白。

    “你是说他们?”

    “是的,所有的,除了咱们。”

    “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在一起,这是不可能的。”

    荀爽煞白的脸上布满了不相信,还有深深的恐惧。他实在想不到究竟是什么东西可以让出来,甚至那些人还能聚在一起。这已经不是寻常的事情了,就是皇帝在这时候驾崩他都不会有这么恐惧和震惊。但是,荀爽深深知道,那些人聚在一起的力量是何等的厉害。

    老友不信,其实郑玄在此之前又何尝敢信呢,要不是自己阴差阳错装上了他们,自己也不会相信啊。他们这么多年没有出山,怎么一出山就是一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他们说是来找一个人。”

    “一个人?”

    “是的,最后他们告诉我原因了。不找我们是因为我们和上边挨得太近,他们担不起风险,老夫这次就差点殒命。要不是老夫还有几位好友,现在估计你只能在我的坟前和我说话了。”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

    “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了,他们说紫微星被妖星掩盖,但是有一颗新的紫微星出现了,它掩藏在妖星之下。周围满布了群星,现在还很暗淡,但是他们相信这颗紫微星就是新主。而且此星和祖龙的相似,甚至更为具有活力,这就是他们来的原因,来找一个人。”

    “这,这,难以置信。不过他们说的值得相信啊,此前高祖不就是他们说中的吗,之后高祖所为就是怕其威胁江山。现在他们重新出山,聚在一起,难道是寻主?”

    荀爽说着说着,自己不敢再说下去。但是郑玄敢,他不怕。

    “是的,据说这颗紫微星堪与上古紫微星相较,所以他们才联袂而来。你也知道,他们被汉皇差点灭门,现在这是一次巨大的机会,他们不会错过的。而且”

    郑玄还想说下去,不过被打断了。

    “你说他们来到了颍川,难道你说的是?”

    “没错,我估计就是那人在颍川,但是现在也不确定,毕竟天命无常,谁又能肯定呢。现在就是在赌博,我赌就是他,所以我才会下定决心为他谋划。这也是在为今后我们留后路啊,你是知道当初西汉那位董大人可是把人家坑的不轻啊。这次人家又撇开我们,要是真的被人家找到的话,那以后我们可就······”

    郑玄没说完,但是傻子都知道后果,那就是没有后果,全都玩儿完了。当初怎么对人家的,人家就会怎么还回来。所以现在就算是不能先找到那个人,也应该和上面拉开距离了。郑玄这次来并不只是来坑荀爽的,还是来救他,甚至是救荀家的。所以,郑玄是未雨绸缪,应该。

    “所以你选择了秦峰,收他为徒,就是在谋划?”

    “不,开始的时候我还不知道。那时,我是觉得子风甚合我意,我老了,一直以来想找个好学生继承我的衣钵。子风出现了,一见面的时候我就决定了,就是他来继承。你不知道那时候他才几岁,用他的话说,轻轻松松就把我征服了。后来,越发觉得子风的天资,说句脸红的话,我根本就没教他什么。他实在是妖孽啊,无师自通,举一反三更是不在话下。”

    “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很关注他,直到不久前碰上他们。你知道当时我听到后首先想到的是谁吗?”

    看着荀爽谁还不知道的眼神,郑玄这次尴尬的笑笑。

    “没错,就是他。之后我反复对照了许多,比如说子风出世的时候,你还记得有一年的狂风,还有那颗异星吗?嘿嘿,子风就是那一晚出世的,所以我有九成把握,他们寻找的那个人就是子风。再之后就是子风的种种表现,之所以不说十成就是因为子风的避世心理啊。”

    郑玄侃侃而谈,想必已经是押宝了。荀爽这时候也不再像开始那样,虽说忠君爱国是儒家根深蒂固的思想,但是首先他还是一个人,是荀家的成员。家国天下,说得好。没有家哪来的国,不要说什么没有国哪来的家。国家也不是古之就有的,但是家却是古之就有的,这就是人。

    荀爽开始对汉皇忠心耿耿,可是要是改朝换代了,他最多蛰居乡里,绝对不会要死要活的。那些为皇帝殉葬的,追随而去的毕竟在少数,甚至那些少数厉害有的是被逼的。穷酸腐儒什么的就更不必说了,都是一群臭虫,哪儿香往哪儿跑。现在别说是国家了,就是家弄不好都会没了,谁还去管皇帝啊。

    “我知道了,其实你就是已经肯定了是吧,现在又拐走了我的学生。嘿嘿,好算盘啊,还有什么招儿,一起使出来吧。”

    “慈明啊,现在你怎么一下变聪明了呢?我正准备说把你家的千里驹也拉出来,你就自己说了,咱还真是好友。子风对蔡邕那女儿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对了,叫‘心有灵犀一点通’,说的就像咱,哈哈。”

    不过看到荀爽快要爆发的时候,郑玄及时泼下一盆冷水。

    “不过,那是不可能的。当然了就是你现在想,也没有门儿,嘿嘿。”

    本来再说听见前面半句快要消下去的火儿,“腾”的一下就冒出来了。就像死火山一样,本来安安静静,什么事儿也没有,可是就是突然一下爆发了,就是现在荀爽的样子。

    “什么,郑玄,你给我说清楚。老夫的后生就那么不堪,不说别的,就是文若都不一定不比你那学生差到哪儿去。难不成你欺我荀氏无人耶!”

第三十章 天子气

    郑玄倒是吓了一跳,这家伙发的什么疯,怎么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咋呼咋呼的。浑然不觉荀爽须发皆张的模样,仔细想了一下,才发现这还真是自己的过错。话没说清楚,得罪了人,也难怪别人发怒了。把发怒起身的荀爽摁下去,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自己的嘴。

    “哎哟,瞧我这张嘴,说错话了。老友啊,怪我没把话说清楚,那你这次冲我发火我就不追究了,听我再说一遍吧。”

    其实荀爽也知道老友的品性,以郑玄的为人是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的。再说自己的后生不是自己吹,那是有真才实学的。郑玄看不出来,那就有鬼了。现在只是心里有气,借题发挥而已,亏的好友知道自己,不然老脸就得丢尽。想到这儿,荀爽有些伤感,这些年很少和老友们聚了。

    明白老友的黯然,郑玄也是心里有些感叹,想当年少年意气,挥斥方遒。那时大家在一起,和秦峰他们一样,年少轻狂。也少不了和长辈扯皮,转眼间,老了。徒生了这么多华发,细数多年来所为,灰飞烟灭了多少事,曾经的好友又逝去了多少。恍如隔世,昨日仿佛还和好友们高谈阔论,把话天下,说不尽的风流。弹指一瞬,又是昨日黄花,多少事都已经成了记忆,多少人也化为了黄土。

    萧索世事,哪能有什么可以永恒。霸气如始皇,英明如汉武,不都没有逃得出历史的痕迹。这做人啊,其实也就是那样,平庸者有平庸的乐趣,安静的幸福。惊艳才绝者,也有自己的活法,名留于世那就是成功。遗臭万年,也怪不了别人,都是自己选的路。

    屋子里此时有那么点悲伤,两个老头也不像外人说的那样,热心于学问,外物不扰。都是人,有感情的动物,有思想的。不上高高在上,受人香火,为人参拜的雕像,所谓的神。红尘多事故,俗人怎能豁免。越是扬名于外,受人尊敬的德高名士,他们的悲伤就越难以发泄。

    或许在不为人知的时候,他们只能独自伤神,品尝自己的悲伤。外人是不了解他们的世界的,就算知道了,估计也不会理解,因为他们在人眼里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就连他们的忧愁,别人都只会说那是在为国为民伤感,他们就是那么伟大。人人都想成为那种人,殊不知他们也想做一回正常人,能肆意发泄自己的情感。

    静默的书屋里,终于有了声响,两声叹息几乎同时升起,随即又传出哈哈大笑。

    两人重新坐下,脸上不复刚刚的暗淡,似是想开了许多。人世间那么多的事,他们怎么能悲伤的过来,活在当下才是,刚刚两声沧桑的大笑就是开始。

    “康成,你说要是那三小子看到我们这妇人之态,会怎么说?”

    荀爽解开了心结,变得豁达了许多,想及刚刚的姿态,不由打趣道。

    “呵呵,你那两个学生我不敢说,要说子风,我肯定他会说‘两个神经病’又发病了。”

    “噢,何为神经病?”

    荀爽第一次听说时间还有这种病,听郑玄的话自己两人还患上了,就更加好奇。

    郑玄也只是随便说说,这也是从秦峰那儿听来的。究竟是什么病自己也不甚了解,不过好像不算什么严重的病吧,倒像是友人间的打趣。

    “这我也不是多了解,我也只是听子风喃喃说过,就是在说我。我问他,他说没什么,也不算什么病。想知道,你还是自己问他吧。”

    也不多做计较,本来也不算什么事儿。就算是真有什么病,都活了大半辈子了,活够了也不怕。在说自己也没觉得身体哪儿有不对的,权当是趣闻罢了。

    “哈哈,子风倒也是有趣,他难道还是郎中不成?”

    没想到郑玄倒是一本正紧了,“你还别说,好想那小子确实有两下子。南阳有个黄忠黄汉升你知道吧,那是荆襄黄氏的一支分支,看你的样子你还不知道。”

    “这荆襄黄氏我倒是知道,这黄汉升实在是没听说过,难道和他有关。”

    “不错,那黄忠倒是个厉害人物,武艺高强不说,更是练兵的好手,是个人才。他的儿子据说一出世就差点夭折,一直用药吊着小命,花光了了积蓄,寻遍了荆州,甚至大汉很多地方都找不到可以医治的人。不知子风从哪里听说了他,求秦肃把黄忠请到秦家,帮他儿子续命。”

    “之后怎样?”

    “之后黄忠就留在了秦家。”

    “难道子风救了他儿子?”

    “恩,不但如此。黄忠那孩子自小身体孱弱,他家又很是潦倒,再加上子风求他留在秦家,以师之礼待之。黄忠受其如此多的大恩,无以为报,一家就留了下来。子风平时以师待之,学习武艺,现在才出来,想必是武艺也差不多了。”

    “哎,想不到子风竟是如此能人,文若等人的确是比不上啊。”

    看到荀爽被打击到了,倒是没有怎么变化,不过郑玄还是转移了他的注意。

    “老友啊,你可知道为什么我那么确定那人就是子风?”

    “怎么,还有原因?”

    郑玄把脸色摆正,淡淡说道,“恩,其实我是发现子风周围有一丝淡淡的尊贵气息,我怀疑那就是紫气。”

    “什么?紫气?传说中的天子气?”

    “是的,再加上他们来到颍川,我才说有九成把握他们寻找的那人就是子风。”

    荀爽心底的波澜久久不能平复,竟然是传说中的天子气,那就几乎可以肯定天下换主在即。天子气的出现,就是新主的出现,不管那紫气的多少,秦峰都是一个候选人。再说现在也只有秦峰有紫气,那些人已经来了,就是为了秦峰。自己等人运气好,先遇到了秦峰,更是结下善缘,以后也不会那样担惊受怕了。

    “现在你知道了吧,嘿嘿,说不定现在他们已经在暗处了。但是我敢肯定他们不会扰乱子风,现在天下还没有乱,子风也没有一点那种念头。我现在的谋划也是在暗处,不敢拿出来。第一是怕上面有人察觉,对子风不利,其二也是怕子风不接受,你现在也知道子风现在的心性。至于我说现在你的那些子侄还不能跟随子风,你明白了吧。”

    “哎,还是老友考虑的周到啊。世家大族和寒门有斗争,子风又是商人世家,家族地位更是不被把些眼高于顶的人放在眼里。不对,你说现在不行,难道你是想······”

    荀爽说着说着一下子顿住了,满脸的惊讶,看着郑玄。他想到了一个可能,郑玄胆子真是大啊,居然敢下这么一个局。要是事情真像他说的那样,秦峰登极怕是可能性会大很多。

    看到荀爽醒悟过来,郑玄也不说话,有些话出得我口,入得你耳。不必要明说,说了反而不美。只是含笑,捋了捋他的美髭,成竹在胸。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荀爽算是明白了,郑玄这次来自己这儿就是来摊牌的,或者说是找盟友的。很不幸,自己首先就上了当,也乐得上当。

    “你是说,现在你不会对子风说什么,任其发展?而且那些人也是一样的想法,都打算暗地里保护他,为他谋划?”

    “那些人现在我说不准,但是想来起码这几年是不会有什么动作的,他们只会暗地里谋划。毕竟这是他们的机会,刘家差点把他们灭了,想在看到了希望,他们不会无动于衷。现在才刚刚开始,一切都还早。我想你也听过了小家伙们对当今大势的看法了吧,子风看得很准,大局观有了,这是他的天赋,与生俱来。”

    “可是子风会怎样做,要是他执意要避世,我想凭他的才智,加上秦家的资源会很简单吧。”

    “你说的是,可是那些人是不会太过放纵他的,到时候子风就是不走那条路都不行。子风是他们这么多年的机会,他们不会放弃的,只是不知道他们的手段会怎样,希望不要太极端。我了解子风,要是那些人做过了,等待他们的恐怕比之刘家更狠。现在,我只希望子风会自己看清楚,把自己摘出乱世是不可能的。”

    荀爽现在明白了郑玄的悲哀,作为人家的老师,却教不了多少知识与人是悲哀的。现在又摊上这样的事儿,秦峰实在是太妖孽了,有这样的弟子,实在是身为老师的悲剧。

    这会儿荀爽才感到自己不是秦峰的老师,实在是一件好事情。以前虽然不说,但是秦峰这样的好苗子哪位不心动,这样的学生才是身为老师最骄傲的。现在,荀爽不再那么想,做秦峰的老师实在是太累了。自己还想多活两年,没有收到秦峰,这就是命,好命歹命都是命。

    “哈哈,好了。我知道了,那你准备怎么做,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荀爽心里终于爽了,看着郑玄皱起的眉头,满脸的苦楚,心底终于平衡了一点。郑玄知道,现在老友已经选择了站队,他也选择了秦峰。

    挥了挥手,端起茶碗,也不管是不是凉了,喝了一口。

    “现在你什么也不要做,只要好好教你的学生就好,最多给你加的千里驹下点药就行了。另外,子风估计会在颍川呆一段时间,你给他安排一下,就看他能找到几个人才,又能拐走几个。”

    听完郑玄强盗般的话,两人随即哈哈他笑。

    肆意的笑声传出小屋,惊跑了在屋外柏树枝上的鸟雀,眨眼间鸟雀便消失在远方。

第三十一章 三贱客【求收藏啊】

    在颍川书院,秦峰和郭嘉、戏志才三兄弟现在可谓是臭名远扬,众学子几乎个个与他们相遇,就会早早避开。每每三人看着落荒而逃的学子,都会停下来大笑不止,相互打趣一番才离开。在书院仅仅只有几人和三人关系不错,荀家有叔侄两人,现在已经离开了书院去了洛阳,还有就是陈群。

    在书院他们还有一个雅号“三剑客”,君子之佩剑,是为剑者,兵之君子器也,系于腰间,用之则行,不用则藏,以身养剑,由此成灵,或威武、或仁爱、或刚正、或机巧、或朴素无华、或气冲斗牛。

    话说秦皇之剑,长六尺,宽十指,非背之不能拔,此威道之剑也,专诸之剑,仅尺余,宽不及二指,藏之鱼腹而白虹贯日,此决勇之剑也,冯谖鼓剑而歌,莫不发君子之志气,合佩者之神韵。

    古人佩剑,尤其是学子佩剑有两个目的。其一就是因为剑被称为“百刃之君”、“百兵之帅”,古人认为剑有君子德,所以佩剑者是君子。剑锋利笔直直来直去,是为正直;剑平日收鞘中而不伤人,是为仁义;剑是贴身利器保护主人,是为忠勇。所以佩带剑的人应该是正直、仁义、忠勇之人佩剑是自喻为君子者。

    其二佩剑之人,目的在于功名。随身佩剑,是谓随时为国而战,拔剑戍边。故历朝王公帝候,文士侠客,商贾庶民,莫不以持之为荣。

    但是秦峰三人所说其剑术不知多深,所知者也甚少。但是能为别人所称“三剑客”却并不是尊称,而是戏称。这是因为秦峰三人在喝酒时,酩酊大醉,不知说了什么。讨论古人佩剑,三人齐齐拔剑歌之,郭嘉自号“三剑客”。没想到秦峰大笑,戏之曰:“三剑客,三贱客也。”

    外人不知他们说的是什么,戏志才也是喝多了。笑骂秦峰,说他不要面皮,实在有辱斯文。不曾想秦峰更加肆意,站在凭栏边上,端起酒樽。

    大笑:“面皮?什么东西?值钱吗?给哥来几斤。”

    郭嘉在一边起哄,和而歌之,还说三弟此言甚妙,吾等就是那“三贱客”又如何?天下何人敢小觑我们三兄弟,颍川书院不过一球笼耳,我等迟早飞上九天两人举樽痛饮,好不快意。

    酒肆的客人看着三人,指指点点。却丝毫没有影响道他们的兴致,秦峰更加狂放,将儒袍扎在腰间。举樽向天,狂笑不止,似疯似癫。时而饮尽,时而将酒倒在地上。一时间引起巨大轰动,颍川书院众学子纷沓而至,看到这一幕。或鄙视者,或不屑者不一而足,甚至有人骂其不知廉耻,丢人脸面。

    戏志才那时才惊醒,连忙就要把秦峰拉下来,用酒菜堵住了秦峰和郭嘉的嘴,可是为时已晚。

    秦峰虽然酒醉,但是毕竟是习武之人,听力不凡,此时又是醉酒之时。指着其中说话冰冷的人,一身大喝。

    “呔,你是何人?敢口出狂言,欺我等之剑不利乎?”

    秦峰暴起拔剑,郭嘉紧随其后,戏志才无奈,却也不得不如此。放弃了最后一丝矜持,拔剑跟了上去,三人踉跄地下了楼。剑指那说话之人,醉眼朦胧,努力睁大眼睛,怒喝道:“就是你吗?敢拔剑乎!”

    那人也是一学子,不过好像是寒门子弟,倒也生得俊朗,胆子也不小。冷笑地看着秦峰,似乎很是不屑,就连秦峰的剑已经指在他的喉间也面不改色。

    秦峰开始的确是觉得这家伙是个厉害的角色,少年时期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实在是少见。自己的剑尖已经指在他的喉间,只需要手一动,必是血溅五步的结局。而现在他确实满眼冰寒的看着自己,身姿挺立,怡然不惧。郭嘉也是很佩服,正要劝秦峰收剑,戏志才在后边却拉住了他。

    郭嘉疑惑不已,转头看向戏志才。没想到戏志才却没有管他,依旧盯着那少年人,露出了不屑的表情。郭嘉疑惑了,这是什么情况,晃了晃头,想把酒醒一下。

    “兄台贵姓啊?能在我剑前如斯,这等少年才俊我秦峰可是少见,能否结识一番。”

    手握三尺青锋的秦峰询问道,可是剑却还是没有收回的意思,依旧抵着那人的喉咙。言语也不甚礼让,倒是多了一丝调笑,还有点点的鄙视。

    周围的人见到那少年不畏生死,和秦峰三人这等斯文败类,士子蛀虫对峙。好像引起了众怒,议论纷纷,不少人甚至对秦峰鄙视唾弃,声讨者不知凡几。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酒楼下本就是行人过客云集流通之处,这么多人聚集在这儿,更是堵塞。新来的人眼见着情景,不禁向周围知情人打听,寻究问果。

    秦峰身为老秦人,骨子里的豪情,好酒嗜酒,喝酒更是海量。刚刚喝下去的酒虽说多,那时候也确实醉了,可是那是秦峰自愿的。酒不醉人人自醉,心底的秘密无人知晓,每每回忆起上一世,心底难免忧伤。再说现在他的灵魂可不仅仅是一个啊,后世的那份记忆,有些事记忆深刻,难以忘怀。

    再就是后世人大多多愁善感,愁思难发,君不见那后世有一种东西叫qq,他有一种功能叫说说。那些没事干的人,或者说那些多愁善感的家伙没事就喜欢发点愁什么的,什么人生感悟,什么生活琐事,怀才不遇等等,多不甚数。自己记忆里那家伙就是其中的一员,虽说自己占据主导,可毕竟还是有些影响不是,憋着难受,就想醉一回。

    在秦家,自己是喝不成酒的,沾都不能沾。母亲对秦峰百般呵护,可就是不让他喝酒。其实就算让他喝,也没人陪不是,独自买醉不是他的性格。这番来到颍川,本来是找盟友的,没想到阴差阳错把盟友直接变成了兄弟,何其幸哉!喝酒也是要看人的,郭嘉两人值得,所以秦峰尽情买醉,发泄一直积压的情绪,毕竟机会难得。

    醉意正酣,酒意正兴的时候,有人不高兴了,还敢鄙视自己。酒意冲动下提起剑就下了楼,现在在楼下呆了一会儿,清风一拂。

    酒,醒了。

    开始看到眼前少年凌然之气,不为自己淫威所动,正准备结识一番。可惜,眼前这人还是露出了马脚,让自己关键时候一眼看破。所以,秦峰想弄明白这少年来此究竟是为何,难不成是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此人,现在来找场子的,故有此问。至于言语间的调笑,很明显。

    就是因为那家伙裤腿处已经湿了,虽然很小很隐蔽,但只是那么一点自己就已经可以肯定。眼前的这家伙并不像表现的那样镇定,至于为什么他装得那么像,秦峰还真没有点不知道,现在也来不及多想。

    因为起哄的人越来越多,言语越来越难听。开始只是一些学子墨客,但是现在多了些江湖上的游侠,走南闯北的商贩。那些学生倒是不会骂出多难听的话,可是那些商贾小贩,江湖游侠就难说了。

    看着周围这些人的嘴脸,秦峰表示很无语。记忆里这样的情况有很多,特别是那融合的灵魂记忆中,在后世这都是些小儿科,家常便饭,不胜枚举。

    在这一刻,再看着这一幕,秦峰脑子里忽然出现了这么一个猜测。或许,后世那些人就是现在这群人里的后人也说不定,不过这得是多么完美的基因继承啊。跨域了千年,历史依旧没有磨灭,反而还发扬到了极致,花样百出。这就是继承的力量,可惜的是继承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历史中湮灭了那么多的精华,国粹,无人问津。倒是这围观、起哄不但完美地继承了,还得到了升华。这是多么痛的领悟,多么讽刺的悲哀。

    念回百转,就在秦峰三人快要被众人口水湮灭的时候。那少年人或许是得到了群众的支持,似乎有了力量,想用手轻轻拨开秦峰的剑。不过,显然是不可能的,自小天赋惊人,又有家传武艺心法,还有绝世猛将黄忠的指导。要是被这小蚂蚁拨开了剑,秦峰也不用活了。

    那人脸皮也实在够厚的,丝毫不尴尬,退了一步,对着周围的人拱手作揖,表示感谢大家的支持。之后面向秦峰,自豪地说道。当然这时候的他眼神应该祥和才是,毕竟这样才能表现出大家族的气势,可惜这家伙还是眼神冰冷。

    “吾乃颍川赵畴,你待如何?”

    说罢眼睛看也不看秦峰,似乎极为不屑。骄傲的看向周围的人,显示出自己的能耐。不过,四周的人并没有几人知道他,倒是纷纷相互打望,好像压根儿没有听过这个人。

    人群中有人说:“难不成是隐世的才俊?”

    “应该是,不然怎么能有这样的气节。”

    “恩,不错。”

    看到此起彼伏的猜测,赵畴脸色发寒,脸上肌肉有一点抽搐。

    “我是颍川赵家庄赵家长子赵畴,全村百余口人,我家最大,全村以我家马首是瞻。”

    那赵畴大声道,把周围的人声全盖了过去,四周为之一静,旋即又是一阵嘈杂。

    “你听说过吗?是哪家隐世的村子吗?”

    “不知道,应该是吧。”

    秦峰都要笑翻了,这家伙真是极品,还以为是那个才俊,没想到是个废物。刚要说话,这时人群中一个声音响起。

    “赵家庄,我记起来了。”

第三十二章 我叫“找抽”

    其中一个商贩打扮的中年人,恍然大悟,不过说完他的脸上却是一下变得红红的,不知是为他知道了赵家庄这个地方脸红了,还是别的,而且还低下了头。

    周围的人都看着他,希望他为别人解惑,这赵家庄到底在哪儿,那么神秘?一人看他半天不说话,吼了声。

    “你到是说啊,快点,像个娘们一样,裆下没卵啊。”

    “哈哈哈”

    周围人大笑不已,他旁边的一个人也碰了碰他,催促他快点说,别吊人胃口。

    商贩为难地看了看那少年,现在他好后悔来这儿围观,更后悔自己发什么抽,多什么嘴。眼前这几位没有一个是自己一个小贩能惹得起的,那少也不知道是不是白痴,他以为赵家庄有多厉害!不过现在自己完了,就算那少年是白痴,自己也惹不起,他有一个当官的好舅舅,自己得罪不起啊。

    抬头斜眼瞟了瞟那少年,眼神询问之意不言而表。但是那少年却是看也不看他,仰着头望着天,鼻子都要掉了。此时那少年也是很恼怒,怎么还不说,这可是自己扬名的好机会。等自己出名了,看舅舅怎么说,哼,一想到自己的亲舅舅不顾自己的恳求,不让他做官,还嘲讽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少年心底就是一阵暗恨。

    那商贩的脸更红了,似乎是做了什么斗争,过了好一会儿,才呐呐道:“我,我忘了。”

    本来众人以为他要回答的,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样子说,想必也是一个哗众取宠之辈。在众人的鄙视下,那小贩狼狈地溜了,走的时候他发誓今后再也不围观了,再也不多嘴了,或许因为他,后世会少几个喜欢围观的人吧。

    那少年同样很恼火,自己装了半天的高人雅士,就等那商贩说自己的出身了,没想到商贩居然留了。不过看了看秦峰手中的剑,他想或许那小贩是害怕秦峰的剑吧,毕竟自己刚刚可是吓傻了的。点了点头,他以为自己很聪明,把事情分析的透彻。又看向秦峰,装模作样。

    “哼,我舅叫赵四,是赵县的大官,我叫赵畴。”

    既然众人都摄于这几人的淫威,没有人敢说,那就自己说。不过,为了小命着想还是先亮明身份,免得这几个土包子不知天高地厚坏了自己金贵的身体。

    “哈哈哈,你叫找抽?你舅舅叫找死?还是大官?”

    秦峰闻言大笑,没想到还有这极品名字,他爹真是人才啊,不对应该说赵家是人才的聚居地啊。别人谁能取这么极品的名字,还在外乱晃荡,不知所谓。

    虽然不知道秦峰为何大笑,不过现在想必是怕了自己,毕竟自己有靠山,上面有人不是。至于秦峰发笑,他自然而然的理解为秦峰怕了,在故意打马虎眼,想要掩饰自己的恐惧。

    不过,这个秦峰绝对不能放过,刚刚拿剑指着自己,差点没把自己小命吓丢,还害得自己尿了裤子,虽说没人知道。但是这实在是太丢人了,君子受此辱当拔剑相抗,自己没拔剑杀了秦峰,已经算是好人了。他没想放过秦峰,一点也不想,看到秦峰笑着掩饰,他大喝道。

    “没错,我就是赵畴,怎么现在怕了?”

    趾气高扬,其余人倒是被他的淫势给愣住了,真以为是那家贵公子,亦或是隐士大家族公子。都幸灾乐祸的盯着秦峰,想看秦峰如何收场,想必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哈哈哈,奉孝,志才,听到没?他叫找抽,他舅舅叫找死,他舅舅就算了,太远,我不能满足他的要求。至于他,我还是发发善心,满足他饥渴的愿望吧。”

    话语一毕,顺势就是两巴掌。

    “啪、啪”

    少年傻了,这是怎么回事,他还敢打自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接愣在当场,双手摸着挨巴掌的地方。周围人也是一样,不知道为什么,秦峰会突然出手,按说这时候秦峰不是应该向那少年求饶吗,怎么就动手了呢。

    有反应快的人,怒喝道。

    “呔,兀那书生,你怎可伤人,自己丢人现眼,怎地还不准人说了?”

    明显,这是一位游侠儿,见那架势武艺想必不弱。

    再一看那人,也是一少年,一袭青衫,手中三尺长剑。面若朱玉,剑眉横目,脸上却是有不符年龄的饱经沧桑。左手上有明显的厚茧,想必就是他常年使剑的那只手。

    倒是一副好卖相,一位翩翩美少郎,说话的少年与秦峰对视,目含寒星,寸尺不让。这是一位人物,并且武艺与自己相差不大,眉宇间正气凛然,这是一位侠客。短短的对视,秦峰心底给这少年打了个90分,有心结交,但是眼下恐怕不是好时机,得件事结了。

    正要说话,赵畴这会好像反应过来了,大喝道。

    “你敢打我,信不信我叫舅舅抓你入狱,到时候让你求死不能,要是你乖乖道歉,再让我打回来,或许本少爷心情好,放你一马。”

    那位刚刚为他说话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不喜,不过既然自己已经出来,就要弄清楚。现在不妨先看看,或许事情有蹊跷,毕竟自己只是听人说有人盛气凌人,倒是一位公子与之对面,生死于前不改其色。有心结交,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人,结交之心顿去。

    秦峰剑道少年一瞬间的面色转化,知道了原因。转过身去,再次看着赵畴。

    猛然怒喝:“哦,是吗?难不成牢狱是你家开的,你们想关谁就关谁,你们胆大包天,把皇帝放在那?”

    吓得赵畴连连倒退,差点摔倒,狼狈不堪。旁边少年见状,也不好出面,或是不想出面,赵畴实在是让他失望。没等到找抽说话,秦峰笑了,满脸和煦,像是领家大哥哥。

    “赵畴啊,再说我帮了你的忙,你怎么还不感谢我呢。虽说谦逊是美德,我到是不在意,可是你看看。大家都望着你,作为书生,《周礼》你该不会没学过吧?”

    “你···你什么时候帮我的,你打我。”

    “哎,你怎么能这样呢,做好事不留名是我的风格,可是你实在是丢读书人的脸,竟然不敢承认,说你什么好呢?”

    “我···”

    “我什么?记起来了,那好吧,就不用你感谢了,我随时乐意效劳。”

    “你···”

    “怎么,难道你要感谢我?哎,都说不用了,就这样吧。”

    “啊!住口!”

    全场寂静,被这一声惊呆了。赵畴也好像是被自己这么大的声音吓住了,竟然没有说话。倒是秦峰一愣之后,仔细的看这赵畴,然后说道。

    “我说找抽啊,你吼什么,不知道声波有多伤害健康吗,你自己不要紧,可是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呢,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我就想问问你到底那帮我了?”赵畴或许被自己吓呆了,呐呐的回答了秦峰的话。

    “哦,原来是这样啊,都说了不要客气的啦。不过既然你这么见外,就说说吧,那好,你叫什么?”

    “赵畴。”

    “明白了吧。”

    “明白什么了?”

    “你可真笨啊,你都说了自己找抽,我就帮你了啊。”

    “啊。”

    “啊什么啊,不要客气。”

    “我,气死我啦!”

    憋了半天,赵畴终于说了句自己最想说的话。秦峰刚刚还是满脸微笑,就在赵畴说话转眼间就变了。

    “哼,好了,我还没有找你打扰我们兄弟酒兴的事呢。哼,在颍川书院门口卖弄风骚,你还不够格。也不用撒泡尿照了,开始还以为你是个人杰,没想到居然是副小人像,还吓尿了裤子。再说,别人不知道赵家村,我知道,你不就是赵家村那恶霸吗?以为能怎样?”

    赵畴没想到秦峰对自己那么了解,还看到了自己别吓尿了。脸上烫得要死,恨不得立即逃窜,虽说没什么才能,但是赵畴知道能把自己的底细知道,还敢羞辱自己的人,自己一定惹不起。

    “还有,别以为你舅舅很厉害,人在做天在看。你舅舅坏事做尽,就是在找死,到适合了他的名字。你还敢辱骂我等,真是不知所谓。”

    赵畴羞得无地自容,捂住自己的裤裆,落荒而逃,国际惯例,留下一句威胁的话。

    “我还会回来的,你等着瞧。”

    郭嘉这时也差不多醒酒了,也明白了戏志才为什么拦着他,原来那家伙就是个草包。

    现在四周的也人明白了,原来赵畴更本就不是不怕生死,而是被吓呆了,还尿了裤子。丢人现眼不说,还叫众人跟着丢人,刚刚有叫得欢的人悄然离开,秦峰也不计较。不过,当所有人以为此事就算结束的时候,那侠客少年走到秦峰面前。

    “我知道你的武艺不弱,或许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我还是要拔剑。”

    “为何?”秦峰不明所以,他还正准备邀请少年,一起饮酒,畅谈天地人生,没想到这少你却依旧不依不饶。周围的人也还有部分,不过剩下的大多是游侠儿,才有此一问。

    “遇见不平事,当拔手中剑。”

    “不平事?”

    “是的,不平事。”

    “哈哈,你说什么事。”

    “恃强凌弱!”

    “哦,是吗?”

    “是。”

    “这就是你拔剑的理由?”

    “是的。”

    “哈哈哈,那好,你的剑不用拔了。和我上去喝酒吧,我告诉你原由。”

    那少年没有动,静静地看着秦峰。秦峰看他没动,淡淡一笑。

    “你不敢?”

第三十三章 何为侠?

    秦峰问完,洒然一笑。转身搂着郭嘉两人就上了楼,没有在意少年,本想结交一番,可是现在秦峰觉得了无趣味。那少年仅仅有一侠心,就凭自己的感觉做事,还自以为是行侠仗义,他高估了。

    他也不怕少年会在他转身后暴起发难,这年代对的侠士还是比较有风骨的,不会行那龌龊之事。至于那少年会不会上来,秦峰并没有多做计较。

    青衣少年看着秦峰三人又上了楼,脸色阴晴不定。终于做了决定,作为侠客,迎难而上,这是他作为侠客的初衷。不再考虑其他,也上了楼。周围的人看到没有什么事儿了,都散了去,或许今天这件事只是他们饭后的谈资,转身就会忘却。毕竟这样的事,有很多,不会受到多大的关注。

    秦峰三人回到酒楼,重新入座,没有了开始的疯癫,都举杯小酌。或许是被影响了酒兴,都不再言语。

    那少年上楼了,静静地望着小酌的三人,身姿如松,默默不语。

    三盏酒过,少年未动未言,秦峰打破了沉寂。

    “你不怕了?”

    “我为侠。”

    “那又如何?”

    “心中不曾有惧。”

    “呵呵,你想知道什么?”

    “缘由。”

    “我为何告诉你?”

    “你会的!”

    “哦,这么自信?”

    少年不再说话,目光灼灼,与秦峰对视。

    “你是侠?”

    “侠。”

    “何为侠?”

    “侠管不平事。”

    “哟呵,这么厉害?”

    “你不懂!”

    “我不懂?”

    秦峰笑了,对着郭嘉和戏志才。三人很有默契,都笑了,这少年和他么差不多大,也很自信。之后,秦峰示意他请坐,一起喝一杯。少年确有侠士之风,行事如风,不做作。

    看着少年坐下,秦峰亲手为他倒了杯酒,然后举杯。

    “饮胜。”

    四人都举杯,一饮而尽。

    “你说我不懂侠?那你很懂?”

    “不懂。”

    “哦。”

    秦峰来了兴致,郭嘉两人也是,这少年很有趣。

    “那,你说我不懂?你,又知道多少?”

    “侠,义勇,为友拔剑,九死未悔。遇见不平事,侠者上,懦者惧。”

    “有礼,继续说,我们兄弟受教。”

    秦峰再次给众人倒满酒,请那少年继续。

    “侠者,求信义,打抱不平。太史公说过,侠,其行虽不轨于正义,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即已存亡死生矣,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德,盖亦有足多者焉。我深以为其然,一生追求。”

    “兄弟博学,我等受教。”

    少年不说话了,他在等秦峰给他一个说法。就算那赵畴有错,错在中,但是他认为秦峰错在先,错在后。遇见不平事,身为侠者,必管,这是他的侠之道。

    “你武艺不如我,不怕我杀了你?”

    “我是侠。”

    “哈哈哈,好胆。”

    “侠,轻生重义!”

    少年已经有拔剑的趋势,秦峰这么久说的话和自己想要的风马牛不相及,这是对他的侮辱。侠者,的确是轻生。秦峰看得出来,少年已经处在暴起的边缘,不再刺激他。

    “好好,好一个‘侠者,轻生重义’,不过,你错了。”

    少年不明所以,停下拔剑的心思,他想想听听。

    “我哪里错了?”

    “都错了。”

    “都错了?”

    少年愤怒,将要拔剑,秦峰笑了。

    “收起你的剑吧,你拔不出来的。”

    “那你告诉我,我哪错了?”

    “为什么要告诉你?”

    “要是你说得对,我奉你为主。若错,血溅五步。”

    “呵呵,我要你何用?你文不过尔尔,武不如我。”

    “我有命,敢为你赴死。”

    “好,算你说服了我。”

    少年笑了,拔出了剑,倒插在桌上,等待秦峰的解释。这样子,想必是做好了血溅五步的打算,他不相信秦峰能说服他。他有自信,少年得志,行侠仗义,结交了那么多的侠客。无不为其狭义称道,秦峰只是武艺高过他,能怎样,大不了舍生取义。

    “哈哈,看来你还不相信。也罢,叫你输得心服口服。”

    “请指教。”

    “我告诉你,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你取的乃是小道,义气而已,你知道韩非子吗?你们这类侠,就是他说的那种。侠以武犯禁,其带剑者,聚徒属,立节操,以显之名,而犯五官之禁。韩非子将其视为社会的蠹虫,呵呵,由其描述中我们可以得出侠的概貌,即“侠”以武犯禁;带剑、立节操,以显名。侠甫一出现便与武与剑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并且是要犯禁,站在朝廷的对立面,你自己说是不是这样。”

    少年横眉冷对,不知怎么辩驳。

    “你们重然诺,轻生死,肝胆倾交,义重如山,为朋友两肋插刀,临危难而不苟的可令人血为之沸的江湖义气,是他们四海为家快意恩仇的男儿气概,是他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扶危济贫等为人们所心向往之的侠义精神,这无可厚非,但是你们却忘记了这天下不是你们的。动则杀人,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帝王?你们视朝廷律法为何物?荒谬之极,自顾自的言行,自以为是的一群人而已。”

    “我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你服否?若不服,我再告诉你,侠有大小,义有轻重。你们的侠,何其可笑,想必你们都是把鼎鼎有名的四大刺客专诸、豫让、聂政、荆轲视为侠者先贤吧。”

    少年狠狠道:“是。”

    “呵呵,我告诉你,你们有多么悲哀,从源头你么你们就错了。他们重信守诺与轻生重义却多为一己之义,只有荆轲刺秦和国家安危有关,然而他也是为报燕太子丹知遇之恩,他们的义多有士为知己者死的味道。你自己说,是也不是?”

    少年脸色惨白,踉跄地后退几步,看着秦峰默然不语,显然心底是认同了。

    “还有,你不是追求侠吗?现在你知道什么是侠了?古往今来何谓之侠?是除强扶弱?是除暴安良?还是扬善除恶?看那游侠们自以为逍遥行于世间,为人光明磊落,助人为乐,忌恶如仇。就以为侠就是如此?何谓之侠,我再次告诉你‘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记住,你们这类游离于帝王控制的人是不会被朝廷容忍的,早晚必有大祸。”

    少年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恐惧,不是为自己,是为所有游侠。难怪这么多年,侠者受到挤压,许多人开始向世族靠近,甚至为之爪牙。可是自己又能做什么,可笑啊。

    这么多年的坚持,一切都是错的,都错了。心中的信念一朝崩塌,其打击甚于任何事,悲哀莫大于心死,这足以让一个中年人心如死灰,更何况他只是一少年。

    “噗。”

    少年一口鲜血喷出,退至窗边,才停住。

    口中喃喃道:“我错了,错了,一直都是错的。”

    郭嘉两人起身,想要去扶着他,被秦峰拦住。这下戏志才都有点不明所以了,那少年值得深交,现在秦峰为什么要拦住他们。

    “老三?”

    戏志才问道。

    “这得靠他自己,自己过不了这坎,他一辈子就算完了,或许我错了。”

    秦峰看着少年,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他知道这种打击常人是难以承受的,要是抗不过去,或许就会有性命之危。当然若是扛过去了,将来必有一番作为。

    郭嘉两人也是不再说了,看着少年希望他能迈过自己的魔障。毕竟这少年为了心中信仰舍身忘死,其气节令人称服。都希望这样的人不会因此事泯灭,世上就少他这样的人啊。

    等了半天,少年的脸色越来越差,郭嘉不忍心,看向秦峰。

    “老三,有什么办法没,你点子多,帮帮他吧。”

    “这,我有什么办法,早知道就不多嘴了,老大你有吗?”

    戏志才低头想了半天,猛然脑海划过一道闪电,抬起头。

    “子风,解铃还须系铃人,还得靠你。”

    秦峰愣住了,靠他什么,他也没办法啊。

    “老三,他不是说输了就把命卖给你吗?”

    “那又怎么样,看他那样子······,老大,你是说?”

    “恩,你试试看。”

    郭嘉也明白了,笑道。

    “一定可以的。”

    “好,我试试。”

    秦峰起身,拔起桌上的剑,走到少年身边,拔剑插进剑铗。

    “你输了,从今天起,你的命是我的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喃喃自语,不管秦峰。

    “哼,你想毁约吗?你不是自诩侠客吗,怎么输不起?”

    少年霍然抬起头,“谁说的,我认输,输得起,从今天起,我白枫的命就是你的。”

    “哈哈哈,这就对了。其实侠在心中,何必在意那么多,今朝有酒今朝醉,来,喝酒去。”

    秦峰见此,高兴地抓起少年的手,走到桌边,郭嘉已经为众人倒好了酒。

    举起酒杯,四人饮尽。

    秦峰笑道:“今日能结识一位少年才俊,我三兄弟何其幸哉。”

    白枫刚刚因刺激受了内伤,脸色还是有点卡白,不过明显好了许多。

    郭嘉自来熟,搂着白枫说:“你不知道,这秦子风坏得很,我都被他坑过,别介意。他可是咱颍川神童,威名远扬,你输的不冤。”

    “什么?他就是秦峰?”

第三十四章 谁主沉浮!

    白枫明显听说过秦峰的大名,不过话说这些游侠儿除了武艺之外,打探消息也是一绝。秦峰当初拜师大礼举世皆知,他们知道也不意外,后来秦峰创造的传说也不少,白枫知道子输给了秦峰,心底又好受了许多。

    白枫举起酒杯,对着秦峰说道。

    “白枫输得心服口服,今后我的命就是你秦峰的,如有违背,有如此杯。”

    “啪。”

    说完,酒杯就被打碎,侠客啊,说做就做,行事如风。

    “哈哈,我们兄弟相交,不必如此。”

    “不行,说到做到。”

    秦峰本想化解开始的赌约,没想到白枫如此较真,也没办法,只得依他。

    四人酒酣其时,渐渐又有回到开始的巅峰状态,如痴如醉,对饮甚欢。时而高谈阔论,争锋相对;时而酒酣大笑,彼此斗酒,好不快意。

    郭嘉一直以来,几乎被秦峰坑惨了,早就想找机会坑秦峰。现在就是好机会,大家喝的很多了,尤其是秦峰,在不经意间被众人围攻,喝得最多。现在下手机会最好,时不我待啊。

    装作酒醉将倒的样子,攀着秦峰的肩膀,口齿不清道。

    “老三啊,今儿高兴,你又文采斐然,是不是得给咱们献上一首,你们说是不是啊?”

    戏志才和白枫都喝得差不多了,再说两人也是放荡之人。戏志才能和郭嘉这浪子结为知己,其性便可以猜测,又早有“戏子”之称,德性不必多说。白枫就更不必说了,或许开始有点扭捏拘束,不过那都是因为自己输了,现在酒喝多了。那股子游侠儿的骨气再次出现,肆意而无所忌惮,跟着起哄。

    秦峰海量,怎么会这么容易被灌晕,他早发现不对。郭嘉这家伙好像早有预谋,一直提防着呢,现在看到郭嘉发难。才明白郭嘉是在这儿等着他,也装模作样。

    “老、老二啊,这、这好、好说,不过,打虎亲兄弟,你、你等着我。”

    这装得比郭嘉还像,说话断断续续的。郭嘉笑了,鱼儿终于上钩了,就等收网了。不知道是不是太高兴秦峰上当,还是因为也喝得多了一点,丝毫没有发现秦峰的异样,还有秦峰话中有话,满口就答应了。

    秦峰颤颤巍巍,从白枫手里拿过长剑。

    “锵”

    一下拔出,长剑指天,秦峰似乎豪气暴涨,又端起一杯酒一下子喝得个干干净净。

    “老白啊,其实侠之道,何其大,你不必耿耿在怀,我用一首诗来说吧。”

    舞了舞剑,剑法平凡自然。

    突然,秦峰喝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几招剑势,锋芒毕露,有刺破九霄之志,捅穿黄泉之胆。长剑如风,雪影其中,似是和吴钩角力,铿锵之音不绝。一剑江湖,千里留行。

    看得几人如痴如醉,尤以白枫最为痴迷。侠客佩剑,向往的就是那种生活,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秦峰的剑,快到他看不清,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想在秦峰面前拔剑是何其好笑。难怪秦峰说他拔不出来,实话啊。

    一剑刺出,无影无踪。“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边喝边剑,剑法舞毕,秦峰拿起一觞酒,尽入腹中。豪情万丈,大丈夫,白枫血液都要喷薄而出了,实在是心声,道出了他的追求。

    酒尽剑再起,挥剑苍龙,气势逼人。长剑在飞舞,在拼杀,战斗。“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煊赫大梁城。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长剑如蛟龙,回归四海,任其遨游,正似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别说郭嘉三人了,就是酒楼的人都已经被秦峰舞剑之豪气,剑法之精妙,诗句之雄浑吸引。整座酒楼寂静无声,生怕打扰这难得的场面,所有人都沉醉在秦峰营造的剑意中。男儿好剑,敢提三尺青锋皆为豪杰。

    看到秦峰之剑,无不为之称奇,喝彩。

    “嚓嚓嚓嚓”

    这声音把众人拉回到了现实,看着秦峰剑已入鞘。屋子里木屑飞舞,甚是配景,和刚才的剑法相称。有的人发现酒楼的柱子上多了几个字。

    有识字的人念了出来,“谁主沉浮!”

    豪气十足,霸气十足。

    秦峰黑发飞舞,有霸王之姿,此时酒醉更加狂放不羁,忘却了所有负担,剑舞天下。天下少年人,谁能有秦峰这样的霸姿。郭嘉两人意气相投,与秦峰结为兄弟,但是一直以来都没有见过秦峰这样的姿态。这还是那个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老三吗,郭嘉、戏志才相视一眼,看到了彼此心中的震撼。

    只有白枫,眼睛里满是星星,崇拜,敬仰,称服。他想起了先祖,当初先祖被那人气概所折服,拜而为主,追随左右,最后封侯拜相,威武一时。现在秦峰也是这样气吞山河,胸纳八荒,今后一定会封侯拜相,甚至登临之极也说不定。

    白枫虽是游侠,但是祖上却不凡,他是秦武安君白起的后人。他是战神之后,虽然白起被杀,但那是君王之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白起之后不再入朝,隐姓埋名,可是家族中武艺不绝,从小家族的族老对家族子弟用心培养,战场布局,军事方略,兵书不知几何,家族子弟都必须一一学会。然后推演,失败的就会受到惩罚,不知道是为什么。

    家族不入朝,学那些干什么,自己想出来见见世面,逼着自己学了那么多。现在一出来,就遇到这样霸气十足的人,而且还把自己输给了人家,这是命吗?

    自己也是少年天才,隐隐觉得大汉朝分崩在即,这是又出现了秦峰这么一个人物。不行自己的回家问问,不管怎样,自己的诺言自己必须遵循,否则怎样在世间立足。

    秦峰醉了,不得不说刚刚那一舞,自己都沉醉其中,大丈夫当如是。三尺青锋世间游,管他天下谁为主。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一番举动,会带来怎样的效果,心中压抑许久的郁气得到了发泄。这会儿,他浑身轻松,精气十足。浑然没有发现在场的人都望着他,拿起一觞酒,狂灌而下。

    酒意正酣,当得其时。他可还没忘记郭嘉想要坑他的事儿,举起酒觞,对着郭嘉笑笑。

    “老二,该你了。”

    这使得郭嘉浑身一颤,回了神。

    “什么该我了?”

    装作不知,傻傻的问秦峰。

    “嘿嘿,是不是以为我醉了,想要坑我啊。你的好算盘啊,是,刚刚是醉了,现在咱可是清醒得紧啊。”

    “老三,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啊,你醉了,走,我们回去吧。”说着就要拉秦峰,还给在一旁的戏志才和白枫打眼色。怎知这两家伙见状,左看看右瞟瞟,好像没看见一样。

    郭嘉又拉不走秦峰,无奈只能放掉秦峰,拿起一觞酒,狂灌。

    然后。

    “啪”

    醉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戏志才撇了撇嘴,耸一下肩。

    “这是他的惯用伎俩,走吧,今天就饶了他。”

    趴在桌上的郭嘉,暗道哥有那么笨,你也不看看你的那首诗把全场惊呆了,我还出来说什么。不作死就不会死,咱好歹也是颍川一俊杰,怎么能不知进退。

    正暗自窃喜的郭嘉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聪明庆贺,就感到自己飘了起来,脚不着地儿。好想被人抡在了肩上,这谁啊,怎么能这样,毁了我的形象啊。

    “彭彭”

    四人下了楼,不对,是三人下了楼,秦峰诡异一笑之后酒吧郭嘉轮在肩上。

    此时郭嘉腹内翻江倒海,几欲吐出,却又被颠了回去,苦水自知啊。想看看这是谁坑自己,眯着一只眼一瞧。果然是秦峰,这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又被坑了啊,天理不公,怎么不叫秦子风这厮入地狱啊。

    好难受,不行了,郭嘉终于抵不住摧残,幸福的晕了。

    这“三贱客”就是这么来的。

    颍川书院“三贱客”为祸书院,这是几乎所有书院学子的共识。没有人敢去挑衅他们,不是不想,是不敢。开始有不怕死的人,想要碾压他们,不过后果很难看,那几人最后无颜在书院待下去,狼狈离开。也有人想要以武会友,把秦峰他们的嚣张气焰压下,不过,没有等正主出手就悲催败在了一青衣少年手中。

    有人骂秦峰无耻,躲于人后,实非大丈夫。怎知秦峰一句“sb,为什么要自己动手,有免费劳力还自己动手,那不是找罪受吗?以为我像你一样,猪脑子。高手是要有风骨的,不能阿猫阿狗一挑衅就自己动手是吧,有损风采啊。”把那些人气得吐血,之后见到几人就远远避开,弄的几人好似瘟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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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秦峰四人告别了荀爽。准备离开书院,到天下一游,他们在书院已经学不到什么了。书院的书都看得差不多了,荀爽等人也教不了他们什么,允许他们离开,行万里路甚读万卷书。

    至于郑玄,早就离开了,就连秦峰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这老师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抱怨了一句就没有再怎么说,荀爽只是看着秦峰呵呵的笑,弄得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古人送行,十里长亭。

第三十五章 见血

    大汉十三州,冀州富足。

    秦峰等人此行就是要去看看冀州的富裕,看看乱世将临,冀州是否还能是那个小贩多如狗,巨鳄满地走的冀州。之后再去看一看大汉边塞,看边塞风光,尝人生百态。

    计划从北到南,自东向西,呈“s”形游历。他们想要走遍大汉,求贤访才,四处求知,寻山问道。不得不说,这计划实在是有些庞大,没个几年是不行的。

    不过对他们而言,时间不算什么,要紧的是学识,在秦峰的鼓捣下,几人都同意。而且好比较兴奋,昔年也有寻贤求学的人,他们的老师就是如此。郑玄少时也和好友四处游历,访遍当时大儒。曾入太学攻《京氏易》、《公羊春秋》及《三统历》、《九章算术》,又从张恭祖学《古文尚书》、《周礼》和《左传》等,最后从马融学古文经。游学归里之后,复客耕东莱,聚徒授课,弟子达数千人,家贫好学,终为大儒。

    现在他们少有才学,比之当初他们的老师少时更甚,现在也想走一走老师当年的路。秦峰的提议之所以打动他们,是因为秦峰诱惑几人,想要达到老师当年没有的地步。虽说郑玄等人学究天人,可是并不代表他们去的地方会很多,正所谓学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少年轻狂,又是天生才俊,谁能抵得住这种诱惑。

    于是乎,几人就雄心勃勃的出发了。

    颖川古道。

    古道西风小马驹。四个少年郎骑着马驹,夕阳西下,把四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似乎昭示着他们的那段传奇长路。四人意气风发,一路笑语。

    刚出颍川郡,在荒郊野道上。

    路上他们不再像开始的心态,赏景似乎已经不复存在了。四处都有流民,衣衫褴褛,拖家带口。其惨状叫这几位少年没有了那份赏景的心思,白枫还好,他曾经游历了很多地方,见得多了,就见怪不怪。只是他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出颖川来就没有多说话。

    郭嘉、戏志才久居书院,没有出来过,少年心善,见此情况于心不忍。也就怏怏不乐,做了闷葫芦,完全失去了书院时的潇洒放荡。不过,他们倒也没有像老好人一样去帮帮那些人,开始还分点吃的给那些流民。到了最后,麻木了,知道自己就是把盘缠分光都救不了几个人,只能加入白枫的队列。

    秦峰三世为人,也知道每次动乱年代,最苦的就是百姓,可是他前世一生都在一个小村庄中。只是听说战乱之时,生灵涂炭,百姓之家,十不存一。秦时战乱,他没有经历,秦灭六国他倒是知道一点。

    那时候,秦始皇来看他这个儿子,自然少不了把自己的英武之姿将给这个儿子。秦伐六国,史前绝唱,王霸之业,何其英雄。战争是这位始皇帝一生的亮点,对战争,几乎没有人能比他知道得多。秦峰耳听面闻,对这些事情很感兴趣,知道了一点。

    在后世的记忆里,都是历史书上的或是野史。他实在是想象不到,这场面居然这样震撼。是的,就是震撼。举目四望,到处是一片荒凉的景象,曾几何时,这条古道还是人烟密集,商旅如云。现在都是些什么,都是流民啊,这战乱还没有开始,流民就这样多,要是战乱开始了,人命如草芥的年代就要甚过以往很多了。

    四匹马驹在古道上缓缓前行,都没有人说话,气氛压抑。

    “呜呜,救命啊,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

    “滚开,我们是救你孩子的命知道不,不知好歹。”

    “求求你们了,放过我们吧。”

    “滚开。”

    刚一转弯,路过一个土丘,四人就看到了这一面。

    一群手持利刃的蛮汉正在流民群里挥舞着,一个拿刀的汉子正在和一个女人撕扯。女人泪流满面,衣衫褴褛,在汉子的蛮打下都没放开。紧紧撰着汉子的衣角,那汉子一手夹着一个小女孩,一手拿刀,一时竟没有挣脱。

    被惹恼的汉子恼羞成怒,挥起刀就要砍将下去。若是这一刀挥下,那女人留不下性命的,四周的大汉还在那里哈哈大笑,不只是笑那不知所谓的女人,还是在笑那汉子的无能,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乒!”

    汉子的刀没有挥下去,被一把利剑挡了过去。一袭青衣的少年,手持三尺青锋,夕阳下威武不凡。

    “刷!”

    没待那汉子反应过来,少年又是一剑,快得无影无踪。

    “呃······呃”

    拿刀的汉子,丢下手中的刀,夹住的孩子也掉了下来。双手紧紧抓住脖子,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呻吟,恐惧的眼里渐渐失去了焦距。在倒下去的那一瞬,一只手指着少年,不知想说什么。或是忏悔,或是恐惧,不过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命已不再,后悔何用。

    “渍······”

    鲜血一下子就从汉子脖子处喷了出去,撒到天空。

    夕阳之下,给这一片大地更渲染了一份凄凉血腥。

    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不管是流民还是拿刀的蛮汉们,都愣愣的看着少年。

    或许是那一剑的风采让他们惊讶,不能自拔,也或许是少年拔剑夺命的残忍让他们心颤。只有一个人没有呆住,那就是那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她在孩子掉下地的时候,就急急忙忙的往孩子那儿爬。一把抱起孩子,看到孩子没有什么大恙,就紧紧用双手环住孩子,深怕有谁再抢走她的孩子。

    像个叼着孩子的母狼一样,盯着周围。也忘记了去和救他孩子的人致谢,她的眼中就只剩下孩子。

    “杀了他,他杀了二壮,大家杀了他。”

    随着蛮汉中一个人的嘶喊,其余那些拿刀的蛮汉好像才回过神来,都放下手中的猎物,“嗷嗷”的冲向那少年。似有把青衣少年四马分尸的狠厉,一群人向狼一样,冲向他们眼中的肥肉。

    “子风,你武艺高,不出手?”

    这时,面色惨白的郭嘉拉着一匹无人骑的马驹缰绳,对着秦峰问道。

    “狠吗?”

    秦峰答非所问。

    “呃,有点。”

    “想吐就吐吧,别憋着了。”

    闻言,郭嘉再也受不了了,连下马都来不及,转过身就是“哇”的一声。

    戏志才还好点,但是秦峰却是面无他色,慢慢下了马,走过去扶下郭嘉。

    “吐吧,吐吐就好了。”

    狂吐不止的郭嘉似乎是受到了秦峰的“鼓励”,吐得更凶了,苦胆水都差不多了。

    “老大,拿点水来。”

    戏志才,拿起自己的水囊递了过去。看着面不改色的秦峰,戏志才想要说话,可是又忍住了。

    把水递给郭嘉,让他漱口。

    “老大,你是想问问我为什么没事吗?”

    戏志才点点头,秦峰嘿嘿一笑。

    “因为我不想在这混蛋之前吐。”

    话毕,转身就狂泻不止,双手撑在地上,吐得一塌糊涂。

    “咳咳······”

    郭嘉吐得虚脱,一下子软在地上,咳个不停。

    秦峰还在一边狂吐,心里实在是说不出来的恶心,每吐一下,脑子里那鲜血撒空的场面就像深刻在记忆里一样,实在是止不住。他从来没有见过杀人,前世后世都一样,甚至连死人都没怎么见过,陡然看到一个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流逝。还是那样血淋淋,他的胃里翻江倒海,比之刚刚郭嘉的样子还不堪。

    “哈哈······咳咳咳。”

    边笑边咳的郭嘉看着秦峰,心里完全平衡了,还以为就自己这么没用,没想到这老三也不行啊。

    戏志才听完秦峰的话,愣住了。知道郭嘉打趣他才反应过来,看着秦峰笑着摇了摇头,看来还是自己最厉害啊。虽然脸色不对,但毕竟是忍住了不是。

    又把水递给秦峰,才笑着说。

    “看来,作为老大,我是合格的啊。”

    秦峰漱了口嘴,听见戏志才这么说,心底别提有多不爽了。本来就难受的要死,现在这老大还来卖弄,气死人不偿命啊。眼珠一转,哼,有福同享,有吐咱也该一起。

    吐掉嘴里的水,一脸正色,“老大,你刚刚看到了吗,那血就像水一样喷了出来,红通通的,染得天都红了啊。看到了吗,那蛮汉的脖子都断了,白僧僧的肉都被血染了啊。就像就像······哇哇哇”

    还没说完,自己就又吐了。

    郭嘉转身就开始,继续吐着胃里的苦水。

    戏志才闻言,脸上一下潮红了,没有说话,闭着嘴。

    郭嘉边吐边说:“老大,你倒是说话啊。”

    恼羞成怒的戏志才,才要说话,没想到一张嘴,一瞥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蛮汉。

    “哇!”

    再也没忍住,加入了呕吐大业。

    流民群众,青衣少年大杀四方,身影轻闪,捉摸不透。把拿刀的蛮汉杀的四零八落,都没有伤到他一分一毫,常年游侠,身手不凡啊。

    相比较大杀四方的青衣白枫,在一旁狂吐的三人就有点煞风景了。

    “逃啊,这人太厉害了。”

    剩下的蛮汉再也受不了心底的恐惧,都是一条命,没必要为主人拼杀。再说打了半天连人家的衣襟都没碰着,还打什么,白丢了自己的小命,多划不来。

    剩下的汉子一股脑的溜了,连受伤的同伴都不管,自顾自的四散逃开。白枫也没有追,打了这么久实在是没力气了,无奈没有斩草除根,怕是以后少不了麻烦。要是少爷加入了,怕是分分钟就完事了吧,可是怎么不见少爷呢。自从他认秦峰为主,秦峰没办法改变他叫兄弟,就只好叫他少爷。

    有点疑惑,转头一看马匹,才发现有三人在马匹一旁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第三十六章 本性难移【求收藏,票票】

    残阳如血,收剑入鞘。

    摆脱流民们的纠缠,在众多感谢声中,白枫提着剑走到了秦峰面前。

    一战未灭尽,春风吹又生。是自己没有等公子命令,僭越出手,还没有把事情解决好,甚至可能给公子造成不必要的麻烦,白枫不知道怎么向公子交代。

    本来要是秦峰也出手的话,那些贼人是怎么也逃不掉的,可惜秦峰不知在干什么。白枫也不敢抱怨,更没有抱怨的念头,他认为是自己无能,不但强出头,还没有做好,丢了秦峰的脸。

    走到马驹面前,静静地立在那儿一动不动,等待着秦峰的发落。很奇怪,他拼杀了这么久,居然滴血未沾,一袭青衣如旧。如果不是他身上有些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没有人会把刚刚那个杀神和这么一个翩翩少年郎联想在一起,毕竟这会儿他站在那儿,人畜无害的。

    “咳咳咳,受不了了,我不行了。”

    郭嘉最先吐,一直到现在,估计苦水都吐尽了,满色惨白,有气无力的说道。

    “老二,老三,你们给我记着!”

    戏志才毕竟要大他们一些,承受能力好一点,脸色虽不好看,不过比起郭嘉那副狼狈样子,要好得多了。但是想起自己本来不用出丑的,这两个家伙居心不良,害得自己也没有忍住。实在是恼火,一直作为老好人的戏志才,这次实在是亏了,不该多什么嘴,自找麻烦。

    “哈哈哈。”

    只有秦峰最没心没肺,用水清除了嘴里的脏物,指着郭嘉和戏志才大笑不止。当然秦峰的开心没持续得了多久,实在是吐得没力气了,现在就连笑都费劲。

    吐够了,实在是没吐得了,三人转过身,瘫软在地上,相视大笑。

    笑过之后,三人相互扶着起了身,总呆在地上不是个事儿啊,有损身上这袭襦袍。秦峰鼻子灵,闻到了一点血腥气,差点就又吐了,好在腹中空空,实在无物可吐,才堪堪止住。

    “完了?”

    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秦峰不顾仪态地拍了拍屁股,拈去上面的泥土,不着痕迹的说了这么一句。郭嘉、戏志才和秦峰一样,自顾自的拍身上的尘土,好像没听见秦峰说什么。

    只有白枫低下头,红着脸道。

    “公子,下无能,跑了几个。”

    “跑了好啊,跑了好。”

    白枫脸色骤变,他以为秦峰是在说反话,毕竟自己怎么说都只是人家的家臣,他输了命,就得为人家卖命。这是不争的事实,不管开始秦峰对他怎么好,他都时时谨记,不敢僭越。现在自己居然擅自出手,公子生气也是理所应当,就是杀了他,他也只会引颈受戮。

    “碰”

    白枫单膝跪地,拔剑,猛地插在地上。

    “下有错,请公子惩罚。”

    秦峰呆了,这家伙发的是什么疯,谁要惩罚他了?看了看郭嘉、戏志才,发现他们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地,表明绝对不是自己。

    “呃,老白啊,你说谁要惩罚你啊?”

    一句老白,叫得那个亲切,白枫更是难以自己。自己愧对公子信任,跑了贼人,怎么还有脸面活在世上。念及此处,抬起头就拔起插在地上的剑。

    “公子厚恩,枫来世再谢。”

    作势就要自刎,这可了得,本来就吐得要死。要是这家伙在自己眼前完蛋,喷自己一脸血,那还不得吐死,小命不保。

    “啪”

    “嘭”

    两声轻响,两手空空的白枫没死成,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的剑被踢了出去,远远地插在地上。一缕黑发飘下,白枫心知是公子救了他,没让赴死之心得逞,可是刚刚站在自己面前的秦峰却不见了,这是什么情况?

    白枫小心翼翼地叫了句“公子?”

    “混蛋,我在地上,你瞧哪儿呢?”

    “呃,公子你这是?”

    郭嘉、戏志才都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说,在一旁窃笑不止。秦峰老脸一红,没好意思说自己腿软了,拔剑踢飞就没劲了摔的,硬着声音道。

    “怎么?有意见,我觉得在地上更接地气,我乐意。”

    白枫赶紧摆摆手。

    “没,没有。”

    虽然自己不知道什么东西叫接地气,不过被秦峰推崇的东西,绝对是好东西。

    “啪”

    白枫一屁股也坐在地上。

    “呃,你干什么?”

    “接地气啊!”

    “接什么,接你妹!扶我起来。”

    白枫不知道为什么秦峰会恼火,明明是自己说的,居然还生气。不过,他倒是没说什么,把秦峰扶起,坐在路边一个石头上。郭嘉两人早就坐在那笑了,秦峰实在是受不了白枫这货了。好怀念书童祁阳在身边的时候啊,祁阳绝对不会犯这么明显在错误,还得给自己找面子。

    真不该把祁阳遣送回家,这是最大的失误,白枫这货和其余一比,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不过现在就是在悔恨也无济于事,后悔药这东西,就是数千年后都没得卖。

    “你刚刚怎么自刎,有病啊?”

    “呃,枫受公子看中,可是却自作主张拔剑杀人不说,还没有完尽其事,有愧。”

    “你有愧就自杀?”

    “愿以命偿还!”

    白枫咬牙切齿,铿锵坚定。

    “我勒个去!”

    秦峰无语了,这世上咋还有这么可爱的人啊,就是老秦人都不会这样。若是比热血,比忠诚,比坚韧,谁能与老秦人抗衡,忍辱负重,麻衣拼铠甲,打出了一个煌煌大秦帝国。死的人何止千万,但是死得值。这家伙,居然就为了这点小事儿闹得自刎谢罪,真想开骂啊,憋了半天。

    “谁tmd要你死了?”

    “侠者为······”

    “屁的个下侠者,忘了我说的了?忘了你就走吧,到现在还在想你的那些侠。既然忘不掉,何必委屈自己,去吧,今后我们还是朋友,没事儿。”

    这家伙还是那副游侠性子,要不得啊,自己是要游学天下,不是来为民除害的。就算遇见不平事,就不不能好好说啊,动辄拔剑相向,什么人嘛。

    “白枫有错,公子赎罪,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白枫见状,知道自己惹秦峰不爽了,立马跪下请求。

    眼见秦峰没什么表示,白枫心底暗急,不知怎么办的好,再次狠狠说道。

    “请公子再给吾一次机会,誓死报效。”

    “你的命很值钱?”

    “贱如芥!”

    “那我要之何用?”

    “鞍前马后。”

    “不赴死了?”

    “公子怎么说,下就怎么做!”

    “好了,你也太无趣了,不和你说了。”

    “公子···”

    “知道我刚刚为什么问你‘完了’吗?”

    “不知,想必是没有斩草除根?”

    白枫试探着说。

    “你怎么老是想着杀呀杀的?”

    白枫不说话了,言多必失,深有体会。

    看来老毛病难改啊,白枫现在一副受教不已的样子,为自己命是从。可是见到同样的事情,他依旧会冲上去,拔剑拼杀。这不是一时可以改的,路见不平,拔剑相助,早已根深蒂固在他骨子里了。好在白枫还年少,有可塑性,否则秦峰实在不想带着这么一个不定时炸弹在身边,流血随时发生,可不怎么卫生。

    “你以为我是怪你,在恼怒你没有把所有人杀光,留下了后患,会有麻烦?”

    白枫还是不敢说话,不过看他的样子,相必说到了他的真实想法。

    “算了,不说了。算我倒霉,你这一路来都心不在焉,是不是有什么事?”

    跳跃式思维,郭嘉、戏志才都还没有适应,白枫虽说聪明,可是和这些妖孽相比,还有一定的差距,看他愣愣的模样就知道,他还不知道怎么就说到了自己身上。

    “无趣之极,那些流民来了,你自己解决,我们还得赶路。”

    秦峰心中不自在,今天丢了脸,吐得昏天黑地,现在也没那么多精力教训白枫。看着远处聚在一起的流民,在向他们聚拢,就打发发愣的白枫解决。

    “呃,是!”

    看着秦峰不再管自己,他知道自己算是留了下来,心底还是很开心的。这些流民,平时他们这类游侠儿没少打交道,应对起来顺溜溜的。白枫只是跑过去,扶起几个准备下跪的老人,在人群中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郭嘉笑着对秦峰说:“老二,我知道你为什么没去动手了。”

    “为什么?”

    “你软了啊,还能用剑?”

    秦峰累的全身无力,听见郭嘉问他,随意地答道;不过,立马就发现不对。果然,这家伙又要坑自己,算了,现在没力气,坑就坑了。郭嘉几乎每次都输,可不能打击人家自信,得让让人家。心里无耻地想到,也不想想是自己没力气辩驳,还硬是把自己放在好人的角度,看来受后世记忆影响不浅,爱占小便宜,还总是把自己摆在正面。

    坐在石头上上,几人都在恢复体力,刚刚吐得太厉害,身子实在虚。

    白枫在人群中指指点点,不时人群里发出一声叫好声,看来这家伙到在这方面有天赋。不过,好像有点不对啊,流民怎么还在往这边聚拢,难道白枫得罪了他们,要来抢东西。

    秦峰知道,流民最易暴动,看到食物都会变成狼,易子而食可能现在还没有,不过强抢还是时时都有发生的。秦峰和郭嘉正准备起身上马,却被戏志才拉住了。

    戏志才努了努嘴,示意两人看看再说。

    眼见流民快到了,白枫比那些人还快,没几步就到了秦峰身边。

    “公子,都办好了。”

    “办好了?那,那些人怎么过来了?”

第三十七章 救难民

    白枫神秘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快说,贱笑什么。”

    “呃,公子,他们是来感谢你的。”

    “感谢我?”

    白枫还没来得及回答,流民已经聚拢了,秦峰也不好再问。沿着眼前的人,老老少少,拖家带口。衣服都难有完整的,破履烂衫,面黄肌瘦。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不是他感性,实在是这些人被逼无奈,只能背井离乡另谋活路。古人有几个愿意离开家乡的,若不是实在没活路了,哪个会这么做。故土难离,不是说说而已,这是华夏子孙永久不变的情结。

    一个抱着孩童的妇人,来到秦峰面前。“扑哧”一声跪下,什么也不说,就是不停地磕头,不停地磕。她的衣服早已经烂的不能再烂,面色泛黄,眼球深深陷在眼窝里,不像是长上去的。倒像是被人生生镶嵌在脸上,饱经沧桑和她搭不上边,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出有多少肉了,几乎全是骨头,脸骨,怪有些吓人的。

    骨瘦如柴,秦峰面前这妇人就是很形象的标本,甚至尤有胜之。这就是那个开始呼喊的女人,当时她抓着那个被白枫最先杀的蛮汉的衣角,满汉居然没有甩得开。女人怀里一个小女孩还在酣睡,嘴角甜甜的,似是在吃什么美味,口角吊着一丝晶莹。或许她已经忘记了刚刚,差点和母亲生离死别,无知者最幸福。

    “起来吧,我们受之不起啊!”

    秦峰鼓了很多气,最后还是没说出生么话,只憋了这么一句出来。若是以前,郭嘉这时候绝对会跳出来打击秦峰,但是这次,大家都没有,这一幕实在让身为浪子的郭嘉都忍不住怆然泪下。

    那妇人好像不为所动,依旧磕着头。秦峰知道,妇人现在肯定心绪不稳,导致失常了。没办法,只好蹲下去准备扶起妇人,否则不知道会什么时候完。

    “嫂夫人,起来吧,不用这样的。”

    那妇女早已满脸泪水,薄薄的嘴唇颤抖着,不知说什么话。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感谢,感谢眼前的公子救了自己的孩子,救了自己的命。

    扶起那妇女,看着流民们,秦峰也不知道怎么说,本来就吐得发虚,再看看眼前这些衣衫褴褛的百姓。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语言在此时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一位佝偻身躯的老者,颤颤巍巍走到秦峰他们面前,他浑身没有多少肉,干瘦得像老了的鱼鹰。消瘦而憔悴,脖颈上有些很深的皱纹,腮帮上有些褐斑。这是一位老农,手上不变的老茧,如山一般的沟壑手背,早已似失去了生机。

    “公子大德,救小娘子,这是她应该的。”

    老人告诉秦峰,救命之恩大于天,不必介怀。

    人群里有很多人都在说话,感谢之词不绝,这就是人性。甚至有几个人,也一样跪了下去,对着秦峰深深磕头,这是他们唯一可以做的。

    秦峰几人不断地扶起那些跪着的人,和他们说话,叫他们不必如此。或是许久没有与人诉说,也或许感动秦峰一行人作为,再或许是想念家乡了,人群里传出了淅淅沥沥的哭泣。

    四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心中的无奈,他们帮不了这些人,起码这会儿在无法。若是在颍川,秦峰大可以叫秦家接济一下,但是现在,纵然他再天才,也无计可施。

    郭嘉走过来,对着秦峰说。

    “现在很晚了,怎么办,今晚或许到不了城池。”

    秦峰想了想,也不知道怎么办,看向戏志才,戏志才却盯向白枫。这时候白枫最有发言权,他毕竟在天下行走,不是第一次,应该知道怎么做。

    “公子,看天色,我们是到不了下一座城池的,找个地方凑合一晚上吧。”

    白枫看了看天色,对着秦峰发表自己的见解。

    “荒郊之外,这里也不是很安全,现在这么多流民,大家在一起可能会安全一点。找个地方,大家先休息下吧。”

    秦峰点头,对着老者说,“老人家,天色已晚,我们一起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顺便问问你们,看能不能帮你们一下。”

    老人家连连感谢,招呼了几个青壮,说可以帮忙。白枫在示意下带着十几个人走向道路边上的山林,准备去了。

    =============================分隔线=============================

    是爷,山林中亮起了火光,星星点点,给这荒郊带来了一丝生机。

    树林里一群人三三两两,围在火边,默默不语,他们不知道明天能怎么办。或者说他们还能不能活下去,将要走向何方,前路渺茫的人们此时唯有沉默。

    众多火堆中的一个,四个年轻人围在一起,面色沉重。旁边的小马驹,也不再嘶鸣,好想知道现在不是嘶叫的时候。甚至它们还感觉到了威胁,周围的人时不时看着它们,眼里发着光。

    “老三,你点子多,说说怎么办?”

    终于,有人打破了沉寂。郭嘉扔下手里的树枝,在火堆中“啪啪”作响,这声音是那般刺耳。

    “我不知道,老大呢?”

    戏志才摇了摇头,看样子也是毫无办法。

    白枫见状,猜到了一些事。

    “公子,你们还在考虑流民吗?”

    三人齐点头。

    果然,白枫笑道。

    “公子多虑了,你想想这天下这样的人有多少,您救得过来吗?我周游的时候,见得太多了,开始和公子一样,想要救人。可是事实是我做不到,人太多了,根本就救不完。见得多了,就没有事了。这天下就这样儿,个人的力量是没有办法的,至于说朝廷,那更没指望。公子现在又能怎样呢?”

    秦峰三人面面相觑,回答不了白枫的问题,他们现在的确毫无办法。

    “还有,公子,我感觉我们一路都有人跟踪。”

    说到这儿,白枫有点沉重,他查看过几次,的确有人跟踪。而且来人相比和自己来路一样,手法很专业,自己根本就看不到有多少人,现在白枫感觉自己应该说了,说不定今晚就会出事。常年行走江湖,他的预感救了他很多次,这次预感很强烈,他敢肯定来者不善。

    秦峰笑了。

    “我还以为你不说呢?”

    “公子也发现了?呃,嘿嘿,公子应该比我早发现才是。”

    感觉自己多此一举了,挠了挠头,憨憨笑道。

    “先别管他们,现在先把这些流民解决了,我准备···”

    忽然,有动静。

    “嘭”

    “啪啪”

    “滚开,让我过去。”

    “畜生,你怎么能这样做!”

    “我饿了,孩子们也饿了,杀了马就能让大家在死前吃一顿饱饭。”

    “混蛋,那是恩人的马,你怎么能忘恩负义。”

    “我知道,可是···”

    “呜呜呜”

    四人一下站了起来,看向声音的来源。发现一堆火堆边几个人打了起来,刚要过去,白枫拦住了。

    “公子,他们可能想要杀了我们的马,你看怎么办?”

    “杀我们的马?”

    “恩,现在看来,应该有人阻止了。公子看,有人过来了。”

    一个中年人被几个青壮,抓了过来,走向四人。

    “公子。”

    白枫不着痕迹地遮住了秦峰,按住剑柄,要是那几人不怀好意,他不介意手中的剑再次饮血。

    “跪下!”

    “嘭”

    中年人被扔在了地上。

    “恩公赎罪,二牛也不是故意想杀您的马的,现在请你处置。”

    “恩公啊,老朽有罪,没有管理好后生,有罪!”

    这时,白天的老者颤颤巍巍来到秦峰面前,作势就要跪下。秦峰怎么能让这事儿发生,让这么老的老人家下跪,那可是会折寿的啊。

    “老人家快快请起,不必如此,我能理解,只恨我等现在帮不了你们啊。”

    “恩公!”

    “恩公!”

    “恩公!”

    很多人都下跪了,本来人家好心救你,现在自己人居然要杀救命恩人的马。这样恩将仇报,别人还不计较,反而说对不起自己等人。看那四位公子的样子,一定是大富之家的公子贵人,对自己等贱民如此,实在惭愧。

    “恩公,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二牛知道自己错了,再说他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现在后悔了,不停抽打自己的嘴。下手很重,才两巴掌,嘴角就流下了血,看来是很后悔自己恩将仇报。

    “二牛起来吧,我不怪你,再说马儿不是还没事吗。不过,我们实在是不能把马儿让大家吃啊,我们四人游学,就靠他们了,所以,对不住大家!”

    “恩公!”

    跪下的人不停地叩头,深感自己等人之卑贱。

    “大家都起来吧,现在我帮不了你们,不过等到了下一个城池,我就有办法了。只要大家信得过小子,天明就跟我们一起走,我为大家寻生路。”

    “公子大德!”

    “恩公!”

    “好人啊!”

    此起彼伏的感谢声,在人群中渲染。

    “公子,你是想?”

    “秦家在很多城池都有商铺,我看看能不能救救他们。”

    “好吧!”

    “老三,还是你能啊!”

    郭嘉笑了,终于解决了心底的石头,能睡个安稳觉了。

    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地方,准备明天的朝阳,人们脸上终于散出了一点光彩,明天或许就有救了。心底很是感谢那位少年郎,他们的恩公,那是一个好人啊!

    夜风习习,弯月高挂,大家都几乎睡着了。

    “公子,我的不安越来越重,他们可能会出手了。”

    “没事儿,公子我也能杀人!”

    白枫笑了笑,憨厚道,“嘿嘿,那是那是!”

    秦峰老脸一红,想起白天的窘状,怎么看白枫都像是在嘲笑,不由怒道。

    “滚,混蛋,看我笑话是吧!”

第三十八章 夜杀

    月黑,风高。

    本来前半夜弯月高挂,哪想到后半夜这月亮不知哪时悄悄藏到了云丛中,不知什么时候才出来。秦峰一行准备到冀州,一路向北,也渐感寒冷,尤其是这夜里。如果再有点什么风一吹,那日子就更好受了,显然老天很眷顾秦峰他们,晚风卷起,夜风寒。

    “咴咴。”

    秦峰小马驹的嘶鸣,打破了夜的寂静。秦峰瞬间苏醒,起身看周围,还没有什么动静。不过,他知道绝对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这匹小马驹。

    这匹小马驹才几岁,就是那次在颍川书院看到的那匹,当初看到小马驹只是因为心里伤感。这小马驹和自己一样,有着悲惨的遭遇,于心不忍。就把小马驹要了过来,也没准备怎样。

    可是,当他准备把小马驹送回秦家的时候,小马驹竟然发狂,差点把祁阳踢残了。本来瘦弱的马驹,在秦峰的照看之下,好了很多,不过依旧不是很壮。谁也想不到它会那么生猛,而且脾气竟然那么差,不喜吃草,居然喜欢粗粮。这马也忒有个性了,祁阳都被它踢怕了,走的时候,看着它在秦峰旁边,直接就远远地和主子告了别,生怕靠近它。

    自那日之后,秦峰就发现自己的这匹小马驹很不错,很厉害。四尺打听,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来的,只知道这家伙不合群,还喜欢咬其他的马,大小都一样,更本就不像是一匹马。秦峰对这家伙上了心,越是和这小家伙相处越是感到震惊,这家伙居然还喝酒,什么世道。

    之后秦峰对它可谓是关心之至,就像兄弟一样。小马驹也很有灵性,只认秦峰,其余人谁接近它就踢就咬。就连郭嘉、戏志才也不列外,其次秦峰发现它的灵觉很敏感。

    又一次,他才刚进书院,小马就跑出了自己的马厩,到书院迎接他,书院之人很是惊异。甚至有人大呼,此马是书院的,应该归回书院,无耻之尤。不过秦峰还没什么作为,本来他喜欢小马驹,但是自己到颍川书院叨唠许久,还牵走人家的马,实在不好意思。

    其他人见此,有好事者想要牵它,不料被小马驹踢飞,差点亡命。那些世家子居然还想要杀掉马驹,秦峰大怒,暴揍了一些人,知道荀爽来了才作罢,但是之后秦峰也不好再书院呆下去,就有了这次游学。

    小马驹不会没事嘶鸣,一定有什么事儿,秦峰很肯定。

    “噗嗤噗嗤”

    树林传来声响,秦峰双眼一横,盯着远处,来了。

    “叮叮···”

    这时,秦峰旁边响了几声,白枫倏地一下就起来了。才发现秦峰已经起来了,脸上有些不自然,作为公子的属下,居然还没有主人先察觉,他很惭愧,不过现在还不是惭愧的时候。

    “公子,有人来了!”

    “恩!来人很多,有接近半百啊。”

    “公子,还是你厉害。”

    白枫只知道有人来了,而且还不少,不过就是没秦峰妖孽,精确到有几个。

    看了看那响起的铃铛,瞥了白枫一眼。

    “你布置的?”

    白枫红了脸,点点头。

    “不错嘛小子。”

    “公子别笑话我了。”

    “呵呵,不说了,他们来了。”

    说完话,数十个黑衣人出现在了他们前面,手执刀剑,来者不善。那些人盯着秦峰,把白枫直接忽视了,看了很久,似乎是在确认,之后一个黑衣人点了点头,一挥手。

    “是他,杀!”

    秦峰抽出了剑,只是他第一次要杀人了,他心里本应该害怕的,白天看见杀人就吐成那样。不过现在怎么心底热血直冒,好像很是激动的样子,恨不得现在就让宝剑饮血。

    “公子,不对,你看。”

    热血沸腾的秦峰,在白枫一声呼喊下回过神来,顺着白枫手指的方向。

    那群人居然没有冲过来,反而后退四散开来,这是什么意思。秦峰眯着眼睛,脑子里千回百转,想要弄清这些人的目的。当看到又有十几个黑衣人出现时,秦峰脸色大变。

    “快,快叫醒其他人,他们要箭杀我们。”

    “什么?箭!”

    白枫也是狂变脸色,这里这么多流民,用箭的话,那就会误杀很多流民啊。念及此处,转身狂喊起来。

    “快,快,大家快躲开,有贼人!”

    “来不及了,白枫,我们尽快解决那些弓箭手。”

    话毕,秦峰身影一飘,极速朝那些射箭的人奔去。

    “唰”

    来不及了,的确来不及了。第一波箭矣射了出来,这些都心狠,专门朝人多的地方射。

    “啊”

    “啊”

    “有贼人啊!”

    “拼了!”

    “我中箭了,二狗子,救我。”

    “哥、哥。”

    一波箭矣就残害了数十人,很多人都是被流矣射中的,不打紧。不过和秦峰几人隔得近的流民们死了好几个,郭嘉、戏志才反应很快,不过郭嘉运气不好,被射中了一箭,倒是不打紧。

    看着流民被射杀,那些惨叫声传到耳中,秦峰眼睛都红了,尤其是看到和自己隔得近收到了黑衣人重点照顾,死了好几个人。秦峰心底怒火冲天,郭嘉、戏志才还不知道怎么样,那是他来这世上最好的朋友,要是出了问题,杀了这些人都解不了心头的恨意。

    大意了,自己大意了。

    恨啊,恨自己自以为是,恨自己该在开始的时候就叫醒大家。是自己害了这些人,是自己的错啊。秦峰怒不可遏,恨不得杀了自己,恨黑衣人,更恨自己。

    “杀!”

    一声怒喝,秦峰身影更快了。

    “死!”

    终于到了,一剑封喉。一个拿着弓箭的黑衣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割喉了,眼中很不敢相信秦峰的见如此之快。一剑之快,鲜血都没有流出,等秦峰继续杀向下一人的时候,那黑衣人的脑袋居然与身子分开了。这一幕叫其余黑衣人大惧,秦峰的剑太快了。

    其中一人手一挥,拿弓箭的黑衣人,立马后退,丝毫不拖泥带水,训练有素。白枫也杀了几人,和秦峰汇合在一起,如影随形,逼向黑衣人。

    眼见就要追上了,此时变故横生。

    十来个黑衣人从秦峰两人背后杀出,欲要横斩两人。不过秦峰虽然愤怒,倒也没有失去理智,开始就看到这些黑衣人四散开来,一直他就留心周围,此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白枫这么多年混迹江湖,经验比之秦峰还要多,自然不会受伤。

    两人轻易躲开黑衣人必杀的一斩,散开了去。

    “白枫,我们分开,将贼子斩杀殆尽,越快越好!”

    白枫知道秦峰现在很恼火,手中血剑一扬。

    “公子放心,一个也走不掉!”

    夜黑,风怒,杀人夜。

    树林中,身影霍霍,刀枪剑鸣。秦峰提剑再次杀入人群,剑舞命陨,杀得昏天暗地。

    “箭杀其余人,不留活口!其他的人围攻目标。”

    黑衣人中一人大吼。

    “杀!”

    秦峰闻言心中急切,大怒喝斥,剑招更加迅速,招招致命夺魂。

    “白枫,阻止他们!”

    “是!公子!”

    又来不及了,实在是太快了,黑衣人的箭已经向流民们撒去。

    “志才小心!”

    忽然,忽然听到郭嘉喝声,不好,老大遇险了!秦峰心里急切不已,可是这些人根本就不要命,自己斩杀了十来人了,居然还不退。

    大意了啊,大意了!

    秦峰好恨,剑斩一人,准备回头救戏志才。

    才刚一转身,秦峰猛然觉得自己被瞄准了,全身冰寒,这是危险的预感。不好,是暗箭,来不及躲了,看来只能避开要害。秦峰心底念头千转,正要侧身。

    “嘭”

    却不想自己被人撞开了,一个踉跄,正要出剑杀人。才发现撞开自己的是二牛,那个想杀自己等人马驹的二牛。他看到了暗处那个人要射杀秦峰,来不及多说,只能用身体帮秦峰挡箭。

    “噗”

    那是箭入肉身的声音,秦峰没事儿,可是回头发现撞自己的二牛已经倒了下来,心口插着一支箭。二牛没有呼喊,只是看着秦峰,满脸微笑。

    “二牛!”

    秦峰满脸鲜血,蹲下抱住二牛。

    “恩、恩公,二牛对不起你!”

    说完,眼睛就闭上了,全身生机开始流失。

    二牛死了,为救自己死了,死前他还在介意自己想杀马,对不起自己!秦峰胸中闷愤,黑发在晚风中肆意飘飞。

    “啊啊啊!”

    “杀!”

    怒气已经塞满了秦峰,看着那张熟悉的脸,那张死了都还在笑的脸。还有大量的流民被杀,临死前只能发出最后的声音,那是绝望,是留恋。

    看了一眼那射暗箭的人,见到那人又搭上一支箭,想要射杀他。

    牙齿紧咬,“唰”拔出二牛身上的箭,转手就射了出去,比之拿弓箭手还快。

    “噗”

    那暗中的弓箭手手中的箭还没发出去,愣愣的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的箭。眼里充满了不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只是他没办法再说话了,问不出来了,直挺挺倒了下去。

    射杀了卑鄙小人,秦峰站起来,双眼血红。

    “你们该死啊!”

    声音如从九幽之地传出,冰冷刺骨,令人遍体生寒。

    提剑,转身。

    一道影子杀入人群,状若疯魔,快如闪电,剑剑夺命,没有一招之敌。那影子专门挑人多的地方,冲将进去,剑影横飞,鲜血挥洒在树林。

第三十九章 神秘老头

    是秦峰,他没有再杀回去救戏志才,他心底只有杀,杀光这群人。

    黑发飞舞,身影如风,几乎叫人难以看见。此时秦峰就像修罗一样,满身鲜血,一把剑早已卷曲,可是他依旧没有停下。疯子,这是个疯子,就算在心狠的人看到秦峰这样子都难免心生恐惧。实在是太残忍了,剑都出了那么多缺口,依旧在杀人,招招致命不说。

    此时秦峰何其血腥,开始剑快,没人能看得清楚,一剑封喉,连血都没有。但是现在,依旧剑快似电,依旧让人看不清楚,可是这会儿秦峰杀的人都几乎被开肠破肚,杀意纵横。不知是剑已经不锋利,还是秦峰杀得入魔,那种血腥实在让人难生抵抗之感。

    逃,终于黑衣人受不了秦峰这种折磨,心生了逃意。

    兵败如山倒,说的一点没错。当你心中有了畏惧,就算你本事滔天,也成不了什么事儿。此前黑衣人们凶悍拼死,就是秦峰杀了那么多人,都没有吓退黑衣人。可是这会儿,他们却是魂飞魄散,四乱逃窜。

    血染满林,夜风呼嚎。

    树林中不断传来惨叫,秦峰一人追着一群黑衣人,他要斩尽杀绝,磨灭心中的恨意,悔意。

    这个时候,没有人不怕,秦峰的剑太快了,杀人手法也太血腥了。在那些人眼里,秦峰已经不是人,那是修罗,杀人不眨眼的阎王。

    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黑衣人都以为自己人多,自顾自的跑,只要秦峰不找自己就好,谁还管他人死活。他们在这一刻,不再在意失败后会受到什么惩罚,只想逃脱死神的剑。

    其实秦峰已经精疲力竭,全靠心底的一股意志在支撑,只要黑衣人现在回身杀去,秦峰就只能饮恨。可惜,他们吓破了胆,恨不得多生几双腿,那个还在意身后的秦峰。

    越来越深入树林,黑衣人也越来越少,秦峰不知道是不是杀光了所有黑衣人,在杀完眼前最后一人。秦峰再也坚持不住了,意识渐渐模糊,晕了过去。

    白枫也在杀黑衣人,不过他却没有追,他知道秦峰的厉害,何况秦峰很在意郭嘉、戏志才,他必须在这儿保护两人。安顿好郭嘉,帮他把伤口处理好,就让戏志才照顾。

    白枫看着密林,喊杀声已经没有了。

    大概是公子已经杀光了那些人吧,白枫心底暗想,毕竟秦峰的武艺他很了解。

    这些黑衣人虽说也是不错,算得上好手。可是对于公子,那是不够看的,就算杀不了黑衣人,逃走还是轻而易举的。再说,秦峰刚刚大开杀戒,那狂魔样子,就是他都不一定能接得住一招。至于那些黑衣人,白枫并不是很担心,能逃得了一两个就算是运气了。

    白枫准备把秦峰的马驹牵过来,那地方插满了箭羽,得换个地方。

    说来也怪,刚刚那小家伙不像其余三匹,吓得奔开缰绳,四散逃开,现在才找回来。小家伙就停在原地,看着秦峰杀敌,要不是秦峰考虑到小家伙脾气不好,怕它伤人,栓得紧。这家伙恐怕早已奔开缰绳,甚至估计这家伙都能冲上去。

    说来也怪,这小家伙居然能在那么密集的箭雨中毫发无伤,不知道是运气逆天,还是怎么。不过,白枫还没走到马驹身边,就停住了,这时他想起了祁阳的悲剧。

    小马驹鼻子里喷出雾气,嘴里嘶鸣,似乎有什么事儿,在原地打着圈儿。白枫想想还是不要去惹这位爷,悻悻退了回去,他可不想受到祁阳的待遇。看来,还是等公子回来,再给这位爷换地儿吧。

    流民伤了很多,也有很多死了的,树林被淡淡的血腥压抑着。很多失去亲人的流民,在暗暗哭泣,如泣如诉。为这夜再加一层惨淡,风不止,夜未明。

    很多人都在伤神,刚刚开到希望,就被贼人差点灭了。失去了至亲,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泣如杜鹃,泪水流尽,家人也回不来了。有活下来的老人,在安排后事,贼人没有杀光他们,就还有希望,这是老人们的心思,种子在,就好。

    郭嘉已经因失血过多晕睡了过去,戏志才为他盖好被子,看到白枫坐在一旁望着密林,走了过去。

    “老白,子风还没回来?”

    “恩!”

    “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不会的,公子武艺那么高,我都没出事,公子是不会有事的。”

    戏志才看着激动的白枫,知道他只是嘴上不承认,心底也没有把握。

    “要不,你去看看?”

    “不行,公子叫我保护你和奉孝公子,我不能离开。”

    虽然白枫在担心,但是他把秦峰的命令记得很牢,第一次自己让公子失望了,刚刚自己又让公子失望了,黑衣人一定还有跑掉的,没能杀光。现在,说什么他都不会再让自己出错,不然他会失去心中最后的骄傲。

    可是,等了这么久,秦峰依旧没有回来,白枫急了。

    小马驹不断地在嘶鸣,白枫愈加不安,公子真的出事儿了?不会的,公子一定不会的,肯定是还在追杀黑衣人。白枫如是劝说自己,可是心底怎么也静不下来。

    “啪”

    “啾啾”

    白枫转过头一看,是小马驹,他挣断了缰绳,向着密林深处跑去。

    不对骤然起身,心开始发凉,马有灵性,难道说公子真的出事儿了。

    “老白,是子风的马?”

    戏志才问白枫,他也感到心底不安,眼皮不断跳动。

    白枫点点头,拳头紧握,指节发白,恨不得追着马驹去看看,可是他心底却在发生一场大战。去?还是不去?公子的命令不能违背,可是公子出事儿了命令有何用,白枫眉头皱成了山。

    “老白,你去看看吧,要是子风回来怪罪,我担着了。我心里很不安,子风或许是真的出事了,你快去啊!”

    戏志才越说越激动,最后一句都是喊出来的,显然他也急了。

    白枫看着密林许久,终于提起插在地上的血剑,恨声道。

    “好!我去,你们注意安全,马上去我就回来。”

    与此同时,晕倒在树林中的秦峰依旧还是躺在地上。

    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秦峰面前。

    这是一位老者,他鹤发童颜,很像仙人模样,气质出尘,仙风道骨,也是一袭青衫,随风飘动。只是此时那老人紧紧皱着眉头,盯着秦峰。

    “咦,怎么有黑气在其命门之上?入魔之兆,魔主降生,天下荧乱!”

    仙风道骨的老者仔细查看了一下,顿时惊呼。

    老者在秘籍中得知,书有记载:上古有人皇者,生于轩辕之丘,故称为轩辕氏。据传他出生几十天就会说话,少年时思维敏捷,青年时敦厚能干,成年后聪明坚毅。轩辕乃修德振兵,治五气,艺五种,抚万民,度四方,教熊罴貔貅虎,以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三战然后得其志。蚩尤作乱,不用帝命。是黄帝乃征师诸侯,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遂依附杀蚩尤。

    这段秘籍是记载,上古时,有魔主蚩尤。霍乱天下,残害生灵,涂炭不堪,只是华夏九州差点沦为魔地,就此族灭。好在此时人皇轩辕降生,拯救华夏于危难,与魔主大战不止。上古时,魔主手下百万魔兵,手持魔枪,与人皇轩辕大战涿鹿,争夺最后的胜利。

    人皇开始不如魔主,节节败退,损失惨重,眼看天下将亡,神州泯难。后来由众神采首山之铜为黄帝所铸圣道之剑,抵挡魔主,剑名曰轩辕,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人皇执此剑与魔主连连大战,终于开始转变战事,圣道之剑专克魔主蚩尤,最后魔主兵败被杀,人皇解救了华夏一族,后来被尊为中华“人文初祖。”

    不过,在惊讶后,老者又看了许久,最终摇摇头,喃喃自语。

    “不对啊,这又有点像天赐之人,身环紫气,有帝王之相,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老者凌乱了,从他来到这世上还没有出现过这类事情,但是现在冥冥中的天意,却叫他遇见了。老者再望望秦峰,像一个神棍一样,屈指开始算什么东西。

    许久,他再次睁开眼睛。

    “好像又有点哪儿不对呢,其命相怎么如此模糊,我都看不清楚。算了,天赐之人,天命所归,管他呢。冥冥中天意指示我到此,还显示我与他有三年师徒之缘,救了再说。”

    扶起秦峰,老者再次看了许久。

    “怪哉啊,这怎么回事,他印堂凸出少许,上面居然有一团贵气凝聚,比之天子气还要甚之。闻所未闻,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这天下大势将改,天道不显?”

    “啾啾”

    这时,一匹小马驹来到这儿,那速度实在惊人,说是风驰电掣也不为过。老者才听见它嘶鸣的声音,转瞬小马驹就来到了秦峰面前。

    对着秦峰,小马驹不断喷气,似乎是要叫醒秦峰。

    老者本来没怎么介意,就当是这马血统好,速度快了点罢了,正准备把秦峰背起,离开此地。

    却不想自己的屁股被狠狠咬了一口,痛得老者一下子跳了起来,秦峰都被摔在了地上。

    不过,秦峰实在是太虚弱了,摔在地上都没有一丝清醒的样子。

    老者很恼火,这天下还有什么东西敢咬自己,反了天了,就算山林之王老虎见了自己都得趴着,现在自己居然被咬了。老者恼怒的转身,才发现什么东西也没有,难道是鬼?

    老者心底想道,不对啊,就算是鬼见到自己都只会躲着走,自己不找他们麻烦都是好事,怎么会还来招惹自己。

    仙风道骨的老者在一边嘀嘀咕咕,还在想到底是什么东西敢摸老虎屁股,呃,不对,是敢咬老虎屁股。啊呸,还是不对,是敢咬老道的屁股!

    浑然没发现除了他和昏迷的秦峰,还有一个小家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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