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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沙漠     国色生枭txt下载     国色生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八八六章 杀出重围

    肖默云虽然是兵部主事,年轻的时候也曾上过战场,但是武功确实不怎样,他万没想到乔明堂被自己制住之后,还有胆量出手,慌乱之下,也不犹豫,将大刀向前送了过去。UU小说,www.uu234.com

    乔明堂虽然一介文人,但是平日里还真是抽时间练功,倒也不是真的想与人动手,只是想强身健体而已。

    虽然武功也不如何,但是长期习练之下,那反应速度倒也不慢,探手已经抓住了肖默云的手腕,只是这时候却也感到胸口一阵剧痛,肖默云的刀子已经没入少许,好在乔明堂动作倒也迅速,探手之时,已经侧身闪躲,虽然刀刃没入,却也没有伤及要害。

    卫天青陷入困境,他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乔明堂被杀,正自为难,突见乔明堂出手,卫天青知道时机已到,再不犹豫,厉吼一声,已经将手中的大刀投掷了出去。

    大刀如同流星一般,划破空气,“噗”的一声,已经贯穿了肖默云的身体,肖默云本就没有想到乔明堂会出手,更没有想到卫天青会抓住杀机对自己下死手,大刀飞过来之时,他根本没有察觉,等到反应事情不对劲,那柄大刀已经灌入了他身体。

    肖默云瞳孔扩张,扭过头来,乔明堂却已经顾不得胸口伤势,已经将肖默云的大刀抢夺在手,一脚踹出,正踢在肖默云的胸口,肖默云顿时便翻倒在地,乔明堂却已经厉声叫道:“杀出去!”

    卫天青见乔明堂脱离肖默云的掌控,精神一振,此时楼梯口都是冯破虏的人,而且不少人已经护在冯破虏身前,在楼下,依旧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卫天青心里很清楚,以目前的情况,想要斩杀冯破虏,已经没有任何可能,当务之急,却是要从酒楼杀出去。

    虽说现在全聚盛里面都是冯破虏事先安排好的人,但是冯破虏的兵马如今也都还在城外,冯破虏在这酒楼之中占有明显的优势,可是只要能够杀出酒楼,云山府城内还分布着两三千兵马,这却都是乔明堂的人,只要杀出去下令封锁城门,冯破虏想要逃出城去自然是不能。

    乔明堂和卫天青心里的想法都是一样,知道既然暗杀已经失败,冯破虏对内情已经清楚,那么已经是彻底撕破脸,变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如此情况下,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只能点起兵马,就在城中发动兵变,将冯破虏斩杀在城内。

    一旦被冯破虏出城,他手中有上万兵马,后果不堪设想。

    乔明堂虽然身处险境,计划完全失败,可是此刻却也没有慌乱,依然保持着冷静,握着大刀,大声道:“天青,咱们先杀出去!”

    这次刺杀,事先是经过仔细的安排,乔明堂虽然知道卫天青武功了得,但是也知道冯破虏身经百战,武功不弱,所以暗中特地挑选了八名精锐的好手,这八人都是乔明堂暗中豢养的门客,武功都是不弱,有这八人相助,乔明堂本以为卫天青的刺杀行动必将十拿九稳。

    卫天青此时已经靠近过去,护住了乔明堂,那几名门客也都跟随在卫天青身旁,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如今身处险境,知道一旦被抓,难免一死,为今之计,却只能保护乔明堂杀出重围,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乔明堂知道今夜的鸿门宴,必然是机密要紧,而且表面之上,绝对不能有丝毫的破绽,他倒也想过是否要调一队禁卫军在酒楼附近埋伏,不过细细一想,调兵之事,万一被人知道,反倒是自露破绽,所以并无安排埋伏,此刻却也只能依仗着卫天青这些人杀出去。

    冯破虏却是握住双拳,冷声道:“拿下叛贼乔明堂,无论生死,赏金千两!”

    他麾下那群兵士再不犹豫,挥舞大刀,冲了上去,便是那四名夷蛮万户,听说有黄金千两的赏赐,也都是呼喝着冲上前。

    “保护大人杀出去!”卫天青大喝一声,此时已经从肖默云身上拔出了自己的大刀,挥刀迎了上去。

    酒楼之上,一时间杀声四起,刀光剑影,血雾弥漫。

    卫天青强壮悍勇,身先士卒,乔铭堂刺客虽然被护卫在当中,但是胸前的伤口兀自在流血,染红了衣襟,他握着刀,脸色铁青。

    卫天青不愧是西山第一骁将,虎虎生威,片刻之间,已经是连杀数人,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看上去凶恶狰狞。

    冯破虏见卫天青所过之处,自己手下兵士都是难以阻挡,冷笑一声,从身边兵士手中拿过一把刀,冲上前去,也不去和卫天青纠缠,而是向乔明堂杀了过去。

    冯破虏毕竟也是河西响当当的勇将,这一出手,很快一名门客就被冯破虏砍断了脖子。

    卫天青见状,厉声喝道:“跟上我......保护好大人......!”

    此时除了与敌交手的门客之外,还有两名门客死死护在乔明堂身边,紧随在卫天青身后,虽然冯破虏十分勇悍,但是此刻却被两名门课缠住,卫天青知道自己若是回身来救,对方楼上楼下有上百人,很快会陷入更艰难的困境之中,此刻最要紧的是杀开一条血路,冲出酒楼才要紧。

    卫天青冲到楼梯口,楼梯上都是对方的兵士,黑压压一片,卫天青全身上下都已经沾满鲜血,却还是大声呼喝,状若疯狂,往楼下一路砍杀过去。

    酒楼内的伙计们早已经一哄而散,而酒楼周围的百姓也都纷纷逃窜,谁都不愿意城门失火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卫天青虽然勇悍,但是对方的人手实在太多,而且全都是冯破虏从军营中挑选的精锐兵士,厮杀经验十分丰富,卫天青虽然从顶楼杀到二楼,已经斩杀了十多人,可是他自己却也被敌人砍中了几刀,虽然没有伤及要害,但却都是鲜血直流。

    杀到二楼上,卫天青已经感觉随着鲜血流淌,自己的体力消耗巨大,而眼前全都是黑压压的影子,心知这般厮杀下去,恐怕难以杀出酒楼。

    他挥刀砍杀之时,目光已经瞅向二楼靠街的窗户,回过神来,见到只有两名门客护着乔明堂跟在自己身后,楼梯口处,尚有两名门客正赌住楼口,分离厮杀,至若其他几人,已经被困在了顶楼。

    这种时候,卫天青自然也已经无暇顾及被困在顶楼的门客,回过身来,沉声道:“大人跟着我......!”

    乔明堂大叫道:“天青,不要管我......!”

    四周敌人太多,乔明堂此时也已经挥刀与冲上来的敌兵厮杀在一起,肩头更是被人砍了一刀,血流如注。

    见到卫天青没有往楼梯口杀过去,反而是向靠街的窗边杀过去,乔明堂瞬间便明白卫天青意思,紧随在卫天青身后。

    敌兵本以为卫天青会从楼梯口杀下去,所以楼梯口附近满是敌兵,反倒是窗口边上并无敌兵,卫天青砍杀两个人已经冲到窗口,二话不说,转过身来,一把拽住了乔明堂,将他背负在自己身上,此时敌兵终于明白卫天青的目的,大声呼喝,已经有人叫道:“他们要跳窗逃走......!”

    众人一阵呼喝,如同潮水般冲过来,两名门客反身抵挡,卫天青却已经跳上窗沿,这二楼距离地面虽然不低,却也勉强可以一搏,乔明堂扭头看了乔明堂一眼,乔明堂点点头,卫天青再不犹豫,大喝一声,已经从窗口跳了下去。

    两人如同石头般,直坠落地,滚倒在地,这大街之上尚有十多名敌兵,楼下跟随乔明堂而来的随从,早已经被敌兵斩杀,见到有人跳下来,街道上的众人纷纷冲上前来,卫天青却不犹豫,将摔倒在地的乔明堂抚起,挥刀逼开两名兵士,已经窜到一匹战马边上,翻身上马,调转马头,探手拉住乔明堂伸过来的手,将乔明堂扯上了马,拍马便走。

    “不要让他跑了,追......!”敌兵纷纷叫喝。

    卫天青抖动马缰绳,放马奔驰,乔明堂沉声道:“天青,先回总督府......,即刻召集兵马,咱们反了!”

    卫天青答应一声,这战马矫健,速度极快,忽听得一声悲嘶,正在奔驰的骏马陡然间一个人立,卫天青大吃一惊,回手抓住乔明堂,腾身而起,却见到胯下战马已经是翻倒在地,卫天青带着乔明堂跳到一旁,这才发现马臀竟然被射中一箭。

    他回过头,只见到身后不远处敌军正追过来,抬头看了一眼,却见到全聚盛顶楼的窗口边上,冯破虏正居高临下,手持长弓,那一箭显然是他所射。

    “走!”卫天青拉住乔明堂手腕,却见得乔明堂脸色惨白,身体微微晃动,情形明显不多,卫天青怔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却见到一支箭矢竟然已经贯穿乔明堂身体,胸口一簇箭头已经冒出来。

    “大人......!”卫天青惊呼道。

    乔明堂却是将卫天青用力一推,“走.......快走......!”

    卫天青见得后面追兵逼近,再不犹豫,横里将乔明堂扛上肩头,转身便跑,身后马蹄隆隆,卫天青拼了力气往前跑,脚下如飞,瞥见边上有个小胡同,立马折了进去,进到小胡同之后,没跑多远,后面的骑兵已经追到胡同口,只是一时间几名骑兵同时要冲进来,这胡同狭窄,一时却拥挤在一起。

    卫天青冲出胡同,到了另一条街上,左右瞧了瞧,往左边走,只跑出小段路,听到身后马车声响,回头看时,却见到一辆简陋的马车已经从后面跟上来,赶车的戴着斗笠,追都卫天青身后不远,已经叫道:“卫统制,快上车!”

第一八八七章 接应

    卫天青却是握紧了刀,沉声喝问道:“你是谁?”

    那人抬高斗笠,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道:“卫统制,是友非敌,你们赶紧上车,再耽搁可就来不及了,冯破虏的追兵很快就要赶到,你们这样走,目标太明显。∈♀UU小说,www.uu234.com”

    卫天青知道他所言不假,身后的追兵都是骑兵,即使在狭窄胡同里耽搁片刻,但是人腿哪有马腿快,更何况自己这般背着负伤的乔明堂,目标极其明显,跑到人多的地方混入人群也会被迅速发现,他再不犹豫,已经跳上了马车,马车不停,此时已经转到另一条街巷之中。

    马车外面虽然简陋,但是里面却还宽敞,除了赶车的,车厢内还有一人,见到卫天青入内,立刻上前帮着将乔明堂从背上放下来,小心翼翼放他坐在车厢内。

    乔明堂此时浑身上下都是鲜血,脸色更是苍白的可怖,那一支箭簇透过了胸口,冒出一小截子来,乔明堂看那位置,神情黯然,知道这一箭射入,乔明堂已经是凶多吉少。

    “天青.......!”乔明堂身上的箭矢一时不能轻易拔出来,以免加重内脏的伤势,他脸色惨白可怖,额头上满是汗水,汗水与脸上的血污混在一起,异常的可怖,早已不复平日里儒雅模样,气息也是颇为急促,声音虚弱:“回......回总督府......!”

    “乔大人,不能回总督府了。”车厢内那人道:“你行刺冯破虏的计划,冯破虏恐怕早已经一清二楚,他也已经做了周密的安排,潜入城中的兵士,并非只有酒楼那一路,除了那一路,还有一路早已经杀到了总督府。”

    “什么?”卫天青脸色大变。

    “如果今日酒宴平安度过,或许冯破虏也不敢轻举妄动。”那人道:“不过在总督府附近,至少埋伏了上百人,这路人马只要得到这边的消息,会在第一时间杀进总督府,捉拿乔大人的家眷,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已经攻入了总督府。”

    乔明堂脸色本就苍白,此时更是显得难看,气息微弱,抬手抓住卫天青的手臂衣襟,急声道:“夫人.....夫人......!”

    卫天青向那人道:“阁下出手相救,感激不尽,还请你们先带大人找个安全的地方疗伤,我现在就赶往总督府,救出夫人......!”说完,转身便要走。

    那人却一把抓住卫天青手臂,沉声道:“卫统制,你就这般去救人?城中的禁卫军,你们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集结,你此时去总督府救人,无疑是自投罗网。”

    “明知不可为,却也不能坐视不顾。”卫天青沉声道。

    这一次却是乔明堂死死拽住卫天青的衣襟,“不可......,他说得对,你......你现在过去,是.....是自投罗网......!”身体微动,牵动伤口,脸上现出痛苦之色,额头上尽是黄豆般的大汗珠子。

    卫天青皱眉道:“大人......!”

    那人却已经含笑道:“两位放心,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乔夫人现在应该很安全......,只是乔大人这伤势......!”

    乔明堂闻言,顾不得自己伤势,急问道:“夫人.....夫人在哪里?”

    那人微笑道:“大人如果一切顺利,夫人自然会在府邸等候,可是既然被冯破虏算计,夫人应该已经出城!”

    “出城?”卫天青皱眉道:“夫人平日并不轻易出门,怎可能出城?”

    那人却是道:“两位也不要怪罪,其实......夫人是太过担心乔大人的安危,所以才被我们用计从府内叫出来......!”

    刀光一闪,为天青手中的大刀已经搭在那人脖子上,双目如冰,厉声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却不畏惧,淡淡道:“至少我们现在不算是敌人,否则我们又何必帮你们?”

    “谁知道你们有什么目的?”卫天青抬手掀开窗帘子,向外面扫了一眼,脸色微变,刀刃往那人脖子靠了靠,“这不是往总督府去的方向,你们要带我们去哪里?”

    “我刚说过,总督府只怕已经血流成河。”那人淡淡道:“乔大人,你可知道冯破虏赴宴之前,已经秘密调动了手下的兵马,不但有好几百人乔装打扮入城,而且城外的兵马随时都会入城,你没有杀死冯破虏,那么他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杀死你,你留在云山府,只能是自取死路。”

    “他们的兵器从何而来?”卫天青沉声道:“你为何对他们的情况如此了解?”

    “卫统制其实不必问,也应该猜到他们的兵器从何而来。”那人叹道:“你们那位兵部司主事肖默云,似乎掌管着兵器库,城门守卫自然不会让人带兵器入城,可是如果肖默云给他们提供兵器呢?”

    乔明堂此时却是并不恼怒,惨然一笑,声音无力:“本督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自诩.....自诩精明,到最后却被.....却被肖默云那小人所......所害......!”轻叹了一声,“我虽然知道此人心术不正,可是......并未料到他会与冯破虏勾结,出卖本督......!”说到这里,脸上再次出现痛苦之色,显然是箭伤让他难以承受。

    卫天青皱眉问道:“你们现在是要出城去?”

    “不错。”那人道:“冯破虏很快就会控制整个云山府,你们已经无力回天,只能先出城再从长计议。”问道:“城西都是他们的人,我们从南城出门。”

    乔明堂忽然咳嗽起来,卫天青急忙扶住,急问道:“大人,你......你现在感觉如何?”

    “天青,看来.....看来我是撑不下去了。”乔明堂轻叹道:“他说的不错,我这次计划,算是破釜沉舟,没有......没有退路,既然失败,一切.....一切也就都完了......!”勉强用力将手搭在卫天青的手背上,“先出城,让我......让我见夫人最后一面......!”

    马车在城中飞驰,天色昏暗,但是城中大多数地方依然是灯火辉煌,全聚盛发生的事情,在这短短时间之内,自然不可能传播开来,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一次宴会过后,整个西山的风云便即突变。

    乔明堂气息微弱,迷迷糊糊之中,沉沉欲睡,卫天青却是知道,他这眼睛一旦闭上,恐怕再也难以醒来,低声道:“大人,你不能睡着......,夫人还在等你!”

    乔明堂勉强睁着眼睛,微微颔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乔明堂的气息越来越弱,脸上如同一张白纸,完全没有了血色,此时已经到得城门处,城门早在天黑的时候就已经关上,乔明堂此时已经无力动弹,只是轻声道:“怀里.....怀里有令符......!”

    卫天青如今被全城通缉,自然不能出面,他从乔明堂身上找出令符,伸手交给外面的马车夫,有了这令符,城门守卫自然不敢怠慢,急忙打开城门,马车出城而去,行了不过十来里路,终是在一处树林边停了下来。

    卫天青掀开车窗帘,见到不远处有几道身影,另有一辆马车停在树林边上,看到这边马车过来,便有两道人影迎上前来。

    一人已经跳上马车,马车内那人已经吩咐道:“范勇,你擅长疗伤,来瞧瞧乔大人的伤势。”

    卫天青闻言,急忙闪开,上了马车那人靠近过去,手脚麻利地撕开了乔明堂胸口一紧,低声道:“火折子!”

    马车那人已经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吹亮之后,只见到乔明堂胸口一片血污,箭伤处都被血液包围,不少血液都已经凝固,一时看不清楚伤口情势。

    范勇从身上取下一只水袋子,又取了干净的布巾,将水倒在伤口处,乔明堂身体一阵抽搐,范勇小心翼翼用布巾将伤口周围擦拭一番,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抬头看了马车那人一眼,摇了摇头,道:“这一箭伤及要害,再加上失血过多,能挺到现在已经是奇迹,看来是活不成了。”

    卫天青本来已经闪躲到一旁,让开空间给范勇疗伤,听得此言,探手抓住范勇衣领,怒道:“你说什么?你到底懂不懂疗伤?”

    马车那人已经道:“卫统制,我们此番前来,范勇便是专门用来预防我们有人受伤,他擅长刀箭之伤,如果他说活不成,那就是真的活不成了。”

    卫天青脸色难看,乔明堂此时却已经有气无力道:“命数如此,天.....天青,不要难为他们.....,夫人在哪里?”

    “去请夫人过来吧。”马车那人向范勇道。

    范勇也不多言,钻出马车,卫天青再一次问道:“你们到底是谁?”

    “在下马正!”马车那人拱手道:“卫统制只怕没有听过我的名字,不过楚王之名,卫统制自然是知道的。”

    “什么?”卫天青变色道:“你是......你是楚欢的人?”

    乔明堂此时却是神色一片平静,双目之中已经没有了神采,马正点头道:“不错,我们几个是楚王派来打听卫统制情况的人。”

    “打听我?”

    马正看了奄奄一息的乔明堂一眼,终是叹道:“楚王是担心卫统制战败失利,回到云山,会有人为难你,而我们到了云山府,暗中打听,得知卫统制被关进大牢,这几日一直都在想法子营救卫统制......!”

    乔明堂轻叹道:“楚欢还是重情义的,天青......都是我的错,我.....我实在对不住你......!”

    “大人,你千万不要这么说。”卫天青虎目泛红,“当年如果不是您,我早已经死了多年,这条性命,从那时候开始,我便暗中发誓,此后余生,都用来报答大人的大恩,这条性命,随时也可以还给大人......!”

第一八八八章 归虎

    乔明堂尚未说话,马车外面便传来乔夫人焦急声音:“老爷,老爷,你在哪里?”车帘掀开,乔夫人的倩影已经出现在车外,马正轻声道:“你们几位谈。”将火折子交给卫天青,钻出了车厢。

    火光之下,看到乔明堂和卫天青浑身上下都是鲜血,乔夫人一时间也闹不清楚状况,花容失色,失声道:“你们......!”

    卫天青却已经将火折子递过来,神情凝重,轻声道:“夫人,大人身上重伤,恐怕撑不了多久,你有什么话......!”却是已经说不下去,正要钻出车厢,留乔明堂夫妇说话,乔明堂却是无力道:“天青,你......留下!”

    卫天青一怔,转过身来,乔明堂却已经向乔夫人伸出手,乔夫人跪倒在车厢内,双手握住乔明堂手,颤声道:“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不要怕......!”乔明堂勉强笑道:“只是受了轻伤,不......不打紧......!”可是他那已经惨白如雪的脸庞,任谁都知道他的生命力正在迅速消失。

    乔夫人珠泪滚落,抽泣道:“老爷,你不能死......你若走了,我该怎么办?你......!”

    乔明堂惨白的脸上带着一丝笑容,轻声道:“能再看你一眼,确认你.....确认你平安无事,那.....那就好了......!”急声道:“天.....天青......!”

    卫天青忙上前,跟着乔夫人一起跪在乔明堂身旁,乔明堂瞳孔涣散,目中无神,却还是竭力道:“我.....我对不住你,这次.....这次是想让你.....让你作替罪羊,可是.....哎,你有情有义,是我欠你的.....!”

    “大人,你不要这么说。”卫天青道。

    “你和.....你和楚欢有故交,去.....去找楚欢.....!”乔明堂的声音越发虚弱,“秦国已经.....已经不成了,赤炼电和楚欢......两路夹击,河西迟早保不住.....!”说到这里,一阵剧烈咳嗽,口中涌出鲜血来,乔夫人大惊失色,慌忙从怀中取出手绢,为乔明堂擦拭嘴边血迹。

    “秦国灭亡已成定局,难以.....难以复兴......!”乔明堂双目盯着卫天青,“笑到最后的,不是......不是楚欢便是赤......赤炼电,你去.....你去投奔楚欢,尚有.....尚有大好前程......!”

    卫天青虎目通红,哽咽道:“大人.......!”

    “夫人......夫人的安危,也.....也便托付给你了......!”乔明堂声音变的极其微弱,“你......你要照顾好.....照顾好......!”身体忽然一沉,头一扭,便再无声息。

    乔夫人呆了一下,随即泪如雨下,扑倒在乔明堂身上。

    卫天青这一生见多了太多的生死,可是此刻却也是心下一沉,眼角泛泪。

    他跟随乔明堂多年,虽然乔明堂最后要弃他自报,可是凭心而论,这么多年下来,乔明堂对卫天青可说是信任有加,委以重任,十分器重。

    卫天青重情重义,想到这么多年乔明堂对自己的恩惠,心中却是大为难受。

    乔夫人扑在乔明堂身上抽泣,卫天青知道此时也不好多劝,从车厢内出来,跳下马车,只见到马正几个人正站在距离马车不远的地方。

    卫天青走上前去,马正立刻迎上两步,拱手道:“卫统制!”

    卫天青扫了一眼几人,拱手道:“多谢几位了。”

    “卫统制客气了。”马正道:“楚王担心卫统制的安危,所以派我们前来打探消息,临行之前再三嘱咐,如果卫统制一切安好,我们自然不能打扰,可是如果卫统制陷入困境,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帮助卫统制。”

    卫天青叹道:“他原来还一直在想着我。”

    “楚王还说了,如果当真卫统制遇到困境,他希望你能前往通州,他会在那里日夜等着你。”马正叹道:“楚王还说,一切都要随卫统制意思,绝不能强求。”顿了顿,才道:“不过照现在看来,卫统制是定要去通州了。”

    卫天青淡淡道:“为何?”

    “卫统制重情义,对乔大人忠心耿耿,如今乔大人被冯破虏所害,卫统制难道不想为乔大人报仇?”马正问道。

    卫天青道:“你错了,害死乔督的,并非冯破虏。”

    马正一怔,卫天青却已经握拳道:“大人设下鸿门宴,是察觉到自己已经陷入困境,不得不如此,他不动手,河西迟早要对他动手,说到底,害死大人的罪魁祸首,乃是河西的定武。”

    马正闻言,微微颔首,想了一下,才道:“卫统制,冯破虏恐怕还要派追兵来追赶,此地也不宜久留,这里还是冯破虏的势力范围,咱们还是早些离开这里为好。”

    卫天青抬头望天,今夜无月,天地之间一片昏暗,沉默许久,神色复杂,忽地握起双拳,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心,道:“去通州!”

    ......

    ......

    通州城北二十里地,官道边上,一群人马正在等候。

    这一群人,都是西北集团的高层人物,楚欢和裴绩固然在其中,顾良辰和狼娃子等人也在其中,除此之外,尚有通州的不少文官。

    官道边上,停着骏马和车辆,武将骑马,文官乘车。

    此时已经是夕阳西下时分,天边终是出现一道黑影,楚欢目光锐利,已经发现,笑道:“到了!”快步向前迎过去。

    楚欢往前走,身后众人也都纷纷跟上,对面的两辆马车正迅速往这边靠近过来。

    裴绩见楚欢一脸亢奋,笑道:“大王要得虎将,从未见过大王如此欢喜。”

    楚欢笑道:“大将军这次倒是猜错了,并非是因为卫大哥以后与我们共创大业我才欢喜,而是我这阵子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裴绩含笑道:“我明白了,前番战事,大王迫不得已与卫统制兵戎相见,大王对这段友情异常珍惜,却只以为自今而后与卫统制各自为战,难以再叙兄弟之情。此番卫统制前来,大王不但自今而后如虎添翼,更是因为与卫统制兄弟重逢。”

    “大将军神机妙算,就是这样了。”楚欢叹道:“本以为与卫大哥再难有共饮之时,心中一直不舒坦,这次可好了,今次定要和卫大哥一醉方休。”回身笑道:“你们在场的都听着,有一个算一个,今晚谁都不要跑了,不喝趴下几个,今晚的酒宴可不能停。”

    裴绩却是压低声音,道:“大王,可莫要一激动,忘记了乔明堂,乔明堂被冯破虏和夷蛮人所害,这事儿可是要大加利用。”

    楚欢微微一笑,也不言语。

    说话之间,两辆马车已经靠近过来,楚欢快步上前,马车停下之时,前面一辆马车的车帘子已经掀开,卫天青已经探出头来,远远就瞧见楚欢几乎是小跑着迎过来,虽然楚王已经是割据一方的乱世枭雄,可是此刻他衣着简单,倒似乎与当年并无多大区别,而且还出城数十里带着西北集团的官员前来迎候,卫天青眼眸中禁不住显出感激之色。

    “卫大哥!”楚欢还没到马车前,就已经抬手招呼道:“小弟楚欢,特来迎候大哥!”

    卫天青跳下马车,也是迎上前去,楚欢此时已经抢上前来,握住了卫天青的手,含笑看着卫天青,仔细打量一番,笑道:“兄长别来无恙?”

    卫天青苦笑道:“楚王......!”

    “大哥,你若是再这样称呼,咱们现在就割袍断义。”楚欢佯作恼怒道:“什么楚王不楚王,在卫大哥的面前,楚欢永远是你的兄弟。”

    卫天青是个性情中人,听闻此言,心中却是一暖,抬手拍了拍楚欢肩膀,笑道:“兄弟,当年我便知道你终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哎,只可惜......!”

    楚欢自然知道他要说什么,已经打住道:“大哥不要多说,你我兄弟情谊,此生不变,至若其他,都他娘的见鬼去。”不等卫天青说话,已经问道:“大哥,马正派人先回来报讯,我知道大哥要来,听说.....夫人也来了?”

    卫天青神色顿时变的黯然起来,道:“你自然也知道,乔督已经遇害,临去之前,托付我好生护卫夫人周全......!”

    楚欢申请顿时一敛,微微颔首,轻声道:“我想现在去拜见夫人,当年夫人对我有提拔之恩......!”他确实记得很清楚,当年卫天青将楚欢领到了云山府,正是乔夫人要求乔明堂给予楚欢官职,正因如此,乔明堂才破例将没有任何战功也没有任何资历的楚欢提拔为西山禁卫军牙将。

    楚欢为人,恩怨分明,虽然当初乔夫人提拔他,也是因为楚欢先对乔夫人有恩,但是楚欢却还是觉得欠乔夫人一份人情。

    离开云山府后,楚欢再也不曾见过乔夫人,如今乔明堂既死,乔夫人也就成了遗孀,遭遇却是让楚欢心下颇为同情。

    卫天青却是盯着楚欢眼睛,道:“你要见夫人,并非不可以,可是却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否则我也不会与你去通州城,会带着夫人另寻他路。”

    楚欢一怔,见卫天青神情严峻,并不是开玩笑,却也不知道卫天青要提什么条件,点头道:“大哥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绝不推辞!”

第一八捌九章 大王醉酒

    卫天青肃然道:“我只有一个要求,等到你发兵攻打云山的时候,要用我作先锋,冯破虏的脑袋,交给我亲手砍下来。UU小说,www.uu234.com”

    楚欢本以为卫天青会提出让人为难的条件来,听说是这个条件,立时笑道:“大哥放心,冯破虏的人头,只能由你亲自动手。”

    裴绩在旁拱手笑道:“卫统制,咱们又见面了。”

    前番卫天青战败要退回梁州,半道被裴绩拦住,醉酒之后,衣甲却被裴绩拿走,侯金刚乔装打扮成卫天青模样,这才赚开了梁州城门,卫天青虽然没有亲见,但对此事却已经是一清二楚,叹了口气,拱手道:“裴大将军手段高明,卫某佩服。”

    他虽这般说,但是语气之中,显然还带着一丝不甘。

    裴绩却是笑道:“卫统制千万不要怪罪,当日如果不是那样,等到卫统制回到城中,那梁州城便是固若金汤,我们不可能打得下来,战场之上,这也是无奈之举。”

    卫天青闻言,虽然知道裴绩这只不过是安慰之言,但心里却也舒坦了不少,不管怎么说,裴绩如今毕竟是西北军团的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够在众人面前这样说,也算是给足了自己面子。

    楚欢此时却是轻声问道:“夫人在何处?”

    卫天青转身,领着楚欢到了后面一辆马车边上,赶车的却是马正,向楚欢拱了拱手,楚欢点头示意,也不多言,不过表情等若是赞许了马正。

    “夫人,楚王求见!”卫天青站在马车边上拱手道。

    车厢内一片沉寂后,车帘子终于慢慢掀开,乔夫人那张美丽的脸庞显露出来,看上去憔悴疲惫,泪痕未干,整个人看上去很是没有精神。

    楚欢知道乔明堂之死对乔夫人的打击定然不小,他记忆之中,乔夫人是个艳丽开朗的美妇人,此时眼前这妇人虽然依旧容颜美貌,但与当初所见的开朗美妇人却似乎是两个人。

    乔夫人看了楚欢一眼,勉强一笑,轻声道:“楚王......!”

    “夫人!”楚欢神情肃然,拱手道:“乔督被奸人所害,人死不能复生,夫人节哀顺变,切莫太过伤心。”

    乔夫人轻叹一声,道:“乱世之中,生死长事,老爷只是......哎,老爷只是早些躲开了纷乱而已。”说到这里,眼角又有泪水流出来。

    “夫人放心,乔督的后事,我们这边会妥善安置。”楚欢肃然道:“冯破虏和夷蛮人狼狈为奸,残害忠良,乔督和夫人对我有恩,此仇不报,我楚欢誓不为人,他朝定会将冯破虏的人头送到乔督的坟前,让乔督能够瞑目。”

    卫天青在旁也道:“夫人,楚王已经答应,会出兵为大人报仇,到时候卑职定会手刃冯破虏。”他心里其实很清楚,楚欢攻打云山,是西北军团的既定战略,无论有无乔明堂事件,西北军迟早都是要杀到云山府,他此时这般说,也只是为了安慰乔夫人而已。

    乔夫人其实对政事知道的也不多,但是却也明白,此前乔明堂与楚欢交战,双方还是你死我活,楚欢现在却说要为乔明堂报仇,多少言不由衷,但是她却已经知道,乔明堂本想设计冯破虏,却反被冯破虏一箭射杀,说到底,冯破虏确实是杀夫仇人,无论楚欢攻打云山是何目的,但是能够杀死冯破虏,却也是为乔明堂报了仇,泪眼婆娑,轻声道:“妾身在这里谢过.....谢过楚王了。”

    楚欢这才向卫天青道:“城中已经收拾好夫人和大哥的住所,大哥,咱们先回城。”

    一行人回到通州城,首先便是将乔明堂的尸首安排妥当,等到一切办妥,天已经大黑,楚欢令人在城中最好的酒楼摆下了接风宴,乔夫人此时正是伤心之时,而且一介女流,自然不好前往,楚欢倒也想的周到,让人请了琳琅过来,小心安慰。

    琳琅当初就是在云山府经营酒坊,而且第一次遇见楚欢的时候,也是与乔夫人一同在泾江遇险,两人虽然虽然没有太深的交情,却也是相识,更何况琳琅善解人意,知道如何宽慰,有琳琅在乔夫人身边照顾,自然让楚欢和卫天青放心许多。

    乔明堂刚死,卫天青本也不想饮酒,可是接风宴已经摆下,卫天青盛情难却,更何况日后跟随楚欢效力,终究还是要和楚欢身边这一干将领官员打交道,却也不好拒绝,只能前往赴宴。

    卫天青虽然为乔明堂之死黯然神伤,但是对裴绩等人来说,乔明堂的死自然不会让他们有任何的感受之感,酒宴之上,觥筹交错,都向卫天青敬酒,卫天青却之不恭,一开始倒也没想饮多少酒,可是三两杯下肚,热意上涌,想到乔明堂便如此死了,心情压抑,再加上众人看在楚欢的面子上,对卫天青都是十分的热情,卫天青酒量本就不差,喝到兴起,也就来者不拒。

    “卫统制,乔督被害,云山府现如今应该是被冯破虏所占。”裴绩坐在卫天青旁边,轻叹道:“冯破虏犯下如此大罪,必然会向河西上书,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在乔督和卫统制身上......!”

    卫天青此时已经喝的不少,热血上涌,冷笑道:“推到我们身上又能如何?乔督临死之前,已经说过,要起兵造反,老子不但要杀了冯破虏,还要杀到河西,取了那狗皇帝的脑袋。”说到此处,双目喷火,握起了拳头来。

    裴绩笑道:“卫统制说的是,定武残暴不仁,百姓深受其害,咱们总是要杀向河西的。只是在此之前,先要击败冯破虏,冯破虏麾下上万精兵......!”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据说其中几乎都是夷蛮骑兵,夷蛮人凶悍骁勇,他们自小就在马背上生活,是天生的马背上战士,面对这样一直骑兵军团,并不好对付。”

    “夷蛮......夷蛮人确实凶悍,可是却不是铁板一块。”卫天青带着几分醉意道:“你们.....你们可知道,他们可以.....可以因为一把匕首,就会大打出手,拔刀相向......!”

    卫天青当时埋伏在屋顶,对于屋内夷蛮四万户因为勇刃发生的争执,却是一清二楚。

    楚欢饶有兴趣询问,卫天青当下便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裴绩捻须笑道:“看来夷蛮人当真是不成大器,大王,只怕接下来他们还会起更大的争执。他们虽然强悍,但是内部争执不休,这样的军队,其战斗力势必大打折扣。”

    楚欢却是若有所思道:“看来乔督生前,就已经准备将这帮夷蛮人分化,让他们互相争执,如此才能削弱他们的战斗力。”

    “看来确实如此。”裴绩道:“乔督恐怕一开始,就想好了要除掉冯破虏,却要拉拢那四名万户。如果冯破虏和四名万户同时死在酒楼,局面就不好收拾。”

    卫天青点头道:“裴大将军猜的不错,乔督并没有想过除掉四名万户,只要冯破虏一死,乔督便会宣布冯破虏是意图谋反,然后会给予重金收买四名万户。可是却又担心四名万户联手实力太强,所以挑起他们的争端,如此一来,自然更好控制......!”

    楚欢和众人都是明白过来,楚欢却已经含笑摆手道:“这些事情,日后再谈,我说过,今夜不醉不休......!”伸手道:“卫大哥,咱们来划两拳。”他是见卫天青心情实在不好,情绪低落,想以此方法让他消减愁闷。

    当年楚欢在云山的时候,没少和卫天青猜拳饮酒,听得楚欢提议,倒是来了兴趣,撸起了衣袖。

    众人觥筹交错,你来我往,都是放开了酒量,酒过数巡,楚欢已经是醉眼惺忪,他酒量虽然不算差,却也并不算好,今日与卫天青重聚,心下欢喜,有心要来个不醉不归,许久之后,酒桌上除了裴绩饮的少一些,还保持清醒,其他人都已经是醉眼惺忪,便是狼娃子,也是迷迷糊糊。

    楚欢靠坐在椅子上,只觉得餐桌上的碗碟和汤勺筷子都已经飞起来,在半空中飘荡,耳边传来嘈杂嗡嗡声,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些人在说话,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裴绩见楚欢确实喝醉,不能再饮,当下叫了人来,吩咐将楚欢送回知州府,又安排人将卫天青等人各自送回去。

    楚欢出了大门,立时吐了一大口,被人抬上了马车,直送到知州府门前,扶了楚欢下车,楚欢此时眼前影子闪动,看不真切,一阵夜风吹来,似乎清醒少许,两名护卫扶着楚欢要入府,楚欢却是推开,含糊不清道:“不......不用你们扶,我.....我没醉.....,你们.....你们都退下,我自己回屋......!”护卫不敢多言,退了下去。

    楚欢这才摇摇晃晃进了府内,此时已经过了子时,知州府内一片安静,楚欢虽然迷糊,却还是按照习惯轻车熟路进了一处院子,到得门前,拍了拍屋门。

    屋内一片寂静,楚欢扬手打折屋门,含糊不清叫道:“开门,是.....是我......!”

    小片刻之后,屋门“吱呀”一声打开,却是吓了楚欢一跳,摇晃着往后退了一步,望着打开屋门的人,恍恍惚惚,看不真切,却还是往前凑了一步,道:“琳......琳琅,你.....你还没睡.....?”

    出现在门前的,却并不是琳琅,而是一名脸上带着惊诧的丰腴美妇,正是皇后。

    楚欢忘记琳琅去陪乔夫人,他入府之后,习惯性到了自己之前居住的正院,在这院子他住过一段时间,轻车熟路,却已经忘记,皇后如今正在这里住着,而他却已经和琳琅搬到东院。

    虽然已经过了子夜,四下里幽静一片,府内大多数人都已经沉睡,可是皇后日夜担忧齐王,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

    她这些日子,倒是派人去请楚欢,想要再向楚欢请求,可是楚欢也知道皇后的心思,这时候无论做出什么决定,都是十分为难,干脆将事情往后拖一拖,想着在不打击士气的情况下,先打下云山之后,再对齐王作出处置。

    为此他这几日一直推说军务方面,不好与皇后相见,皇后虽然知道楚欢是故意不见,却也没有法子。

    今夜正在床上翻来复去难以入眠,忽听到敲门声,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听到楚欢声音,大是诧异,急忙起身来,她相见楚欢而不得,如今楚欢突然到来,她第一个念头,却是不能让楚欢跑了,定要在今夜便将齐王的事情说清楚,让楚欢给一个明确的答复,所以立刻过来开门,倒没想这深更半夜楚欢怎么突然摸到自己的门头来。

    她乌黑秀发用一根簪子挽在头上,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睡袍,前襟绷得紧紧的,胸部如同起伏的山峰般,惊心动魄地傲然隆起,而那双匀称修长的**,在薄薄的轻纱裤内,曲线笔直,虽然只有屋内桌上的一盏孤灯,但是暗淡的灯火下,那轻纱裤却还是掩饰不住一双美腿的白腻结实。

    虽然披着睡袍,但是那丰腴性感的娇躯却还是显露出美妙的曲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成熟贵妇身上所特有的雍容华贵气息,艳美之中,却带着一丝刚从床上起来的慵懒,楚欢此时只觉得眼前泛花,只看到一个丰腴的娇躯,却兀自以为是琳琅,笑道:“你.....你在等我吗?”

    皇后此时已经闻到冲鼻的酒气,抬手掩住琼鼻,蹙眉问道:“楚欢,你.....你怎么醉成这个样子?”见得楚欢已经身体靠在门框边上,醉眼惺忪,双腿似乎站立不稳,随时都要倒下去的样子,犹豫了一下,却还是伸出一只手,扶住楚欢肩头,怕他摔倒。

    楚欢此时醉的不轻,皇后声音倒如琳琅般婉转动听,虽然有些差距,可是楚欢此时却根本难以分辨,傻笑道:“今天.....今天高兴,多喝.....多喝了几杯......,好琳琅,来.....来让我抱抱......!”抬起手,便要去抱皇后。

    皇后急忙躲开,楚欢一下子没抱住,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皇后吃了一惊,正想喊人过来,声音到了嗓子眼,便即卡住,这已经是三更半夜,瞧楚欢样子,应该是喝醉了认错了门,跑到这里来,还将自己当成了琳琅,自己一喊,少不得有人跑来,可是这番样子被人瞧见,却实在有些不妥。

    楚欢倒在地上,勉强靠着大门坐下,道:“水.....我要喝水......!”

    皇后急忙过去到了一杯水,到了楚欢身边,送了过来,楚欢伸手晃了晃,却没能碰到杯子,皇后叹了口气,蹲下身子,一手扶着楚欢肩头,一手端着茶杯喂他喝水,忍不住道:“不能喝,也用不着喝成这个样子......!”

    “你不懂,这.....这叫感情深,一口....一口闷......!”楚欢笑道:“琳琅,你......!”

    皇后蹙起柳眉,但声音却还是颇为柔和,轻声道:“楚......楚欢,我不是琳琅,我.....我是皇后......!”

    “皇......皇后?”楚欢眼睛半眯着,似乎是醉得睁不开眼睛,却偏偏又想看清楚皇后到底是谁,忽然之间,他一只手毫无征兆伸出来,竟然一把按在了皇后胸脯上,皇后花容失色,“哎呀”叫了一声,楚欢却笑道:“你.....你骗我.....,皇后.....皇后胸脯哪有.....哪有这么高......?”

    皇后猝不及防,被楚欢按了一下胸脯,竟还被他出言调戏,也不知道他是真醉还是借酒轻薄,登时俏脸绯红,羞恼不已,低声斥道:“楚欢,你......你好大的胆子,你.....你说什么浑话?”

第一捌九零章 美后柔心

    楚欢虽然醉得睁不开眼睛,但毕竟也不是人事不知,眼前迷迷糊糊看不真切,但是听到皇后的低声斥责之声,心中一丝清明却是明白过来,原来眼前这美妙的妇人却果真不是琳琅,隐隐觉得自己似乎闯了祸,只是他本就有八-九分醉意,那丝清明却似乎在告诉他,此时若真让皇后以为自己认清了人,反倒是麻烦,只能醉中扮醉道:“是.....是我做错什么.....让你.....让你生气了吗?那.....那我说对不起......!”

    皇后本来已经站起退后,俏脸含恼瞪着楚欢,楚欢刚才那一抓,用力不轻,她穿的衣裳本就不多,却是被楚欢按了个结实,此时胸脯上似乎还有感觉,心下羞恼,只是看到楚欢眼睛似乎都睁不开,醉态可掬模样,她往日里看到楚欢的时候,楚欢要么是谈笑风生潇洒不羁,要么便是一本正经十分严肃,却从未见过他如今这副模样,毕竟是堂堂西北霸王,此时却是坐在地上起不来,皇后又好气又好笑,心中一软,轻声道:“楚欢,你.....你现在可起得来?”

    “无妨,我.....我可以.....!”楚欢撑着要起来,只是头重脚轻,脚下发虚,虽然被他站起,可是摇摇晃晃,一个踉跄,差点又要摔倒。

    皇后虽然觉得这样下去实在不妥,但是却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不顾,楚欢当初不顾性命救她,如今他醉酒,自己总不能置之不理,叹了口气,放下茶杯,将衣裳稍微整理了一下,这才上前扶住楚欢一只手臂,本想就这般送楚欢出门,可是看楚欢头重脚轻样子,只怕也走不出大门,还是先让他醒醒酒再说,轻声道:“我.....我扶你过去坐一下,先清醒再说......!”

    楚欢身体倚在皇后身上,十分沉重,皇后蹙着秀眉,虽然只有几步之遥,但是楚欢摇摇晃晃,走起来却是十分的吃力。

    终是扶他过去坐下,楚欢一屁股坐在椅上,靠在椅背上,长出一口气,酒气喷出,皇后急忙用手捂住琼鼻,轻轻扇了扇,忍不住轻声叹道:“以后不要喝这么多,好歹也是统帅千军的人物,被人瞧见这副样子,总是不好。”

    “不喝了......!”楚欢抬手摆了摆,醉态可掬道:“今天是......是高兴,所以多喝了几杯......!”

    皇后过去重新为楚欢倒茶,一边倒茶一边道:“你们这些人啊,高兴多喝几杯,不高兴也要多喝几杯,就没有不多喝的时候......!”忽地感觉一阵冷风吹来,回头看时,却见到大门敞开,瞧了楚欢一眼,犹豫了一下,终是走过去,关上了屋门,正要将门闩拴上,顿了一下,终是没有栓上。

    “我.....我都听你的,你.....你说不喝,我.....我便不喝......!”楚欢此时只感觉脑袋发涨,今夜为卫天青设宴,自然是拿出上等好酒,这些好酒的后劲特别足,楚欢只觉得身体发飘,看到一个丰腴柔美的身影在自己眼前晃动,但皇后面容却又看不真切。

    皇后斜睨了楚欢一眼,暗想我又是你什么人,我说不喝你酒不喝,你还当真这般听话?

    皇后将茶端过去,又让楚欢喝了几口,楚欢只觉得胸口憋闷,脸上发烫,忍不住将胸口衣襟稍微撕开了一些,道:“好.....好热!”

    皇后其实倒也不是没有看过醉酒之人,年轻时候,跟随在秦侯身边,秦侯乃是好酒之人,时常是喝的酩酊大醉。

    她知道饮酒太多,自然是十分难受,见楚欢额头上竟是冒出汗来,忙道:“你等一下,我去弄些水,你洗把脸,能清醒一些。”

    楚欢含糊不清答应一声,皇后屋内自有盛满清水的水桶,到了半脸盆的水,要端水过来之时,才发现没有其他毛巾,屋内的毛巾都是自己用过,这三更半夜,自然也不好再去找寻毛巾,犹豫一下,终是将自己毛巾拿了过来。

    她想着楚欢此时迷糊不清,就算用床单给他洗脸,他也不会清楚。

    等皇后端着水盆过来之时,却瞧见楚欢敞开了胸口衣襟,露出了结实的胸膛,古铜色的胸膛宛若铁石练就,肌肉充满了力量感。

    楚欢此时却是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正打着呼噜,竟是已经睡着。

    皇后见他睡着,倒是微松了口气,楚欢醉酒糊里糊涂,如果睡上一觉再醒过来,自然会酒醒许多,也就少了许多的麻烦。

    她不想惊动楚欢,以免将他吵醒,本想放下脸盆走开,可是瞧见楚欢头上都是汗珠,或许是酒的后劲发作,楚欢连胸口都有些油亮,带着汗渍。

    皇后自然明白,楚欢这时候睡着倒也罢了,可是身上的汗水不擦干净,很容易就会受凉,已经是深秋时分,夜里的温度很低,若是任由楚欢就这般睡在这里,等一觉醒来,难免生病。

    她自然不知,楚欢习练龙象经之后,体质早已经不是普通人可以相比,莫说只是出些汗,便是将他丢在野外赤身睡一夜,那也是毫无伤害。

    皇后斜睨了楚欢一眼,见他睡的似乎正熟,想了一下,这才将自己毛巾放进水盆里,浸了水,然后扭干,这才凑近过去,小心翼翼为楚欢擦拭脸上的汗珠。

    她动作轻柔,只担心将楚欢吵醒。

    如果换做从前,为楚欢擦脸,自然是大有顾忌,可是从河西离开之后,脱离了浮华,这些日子倒是过着一种返璞归真的简朴生活,无论是在西北甲州还是来到通州,她都是过得十分简单,也不需要有人在自己身边伺候着,却是觉得这种朴实的生活更让人舒心。

    虽然她如今还挂着皇后之名,可是却早已经不将自己当作皇后看,几经风雨,浮华散尽,她的心境却也已经回归平静。

    这时候也不在意自己曾经是皇后,只是担心楚欢受凉,用毛巾将他脸上的汗珠细细擦拭干净,灯火之下,此时看楚欢的脸庞更是异常清楚,那脸部轮廓棱角分明,如同刀斧雕作,线条坚硬有力,显示着这个男人坚毅的性情。

    皇后打量着面前这张脸庞,竟恍惚中想到在北岭同生共死的情景,便是这个男人,在自己危难之时,不顾性命纵身跳下来相救,命悬一线之际,这张脸庞却始终带着笑容,总是能够让人在绝望之中感受到一丝希望。

    沉默之间,皇后的手不禁停住,只是怔怔瞧着楚欢的脸庞,她本早已经过了幻想的年纪,是极其理智的年纪,可不知为何,此时四下里一片寂静,空寂之中,皇后却偏偏有些恍惚,楚欢呼吸匀称,屋内只有他时有时无的呼噜声,再无其他生息,这种空寂,却是让皇后感觉心头有些空荡荡的,甚至有些魂不守舍,苦笑摇了摇头,低头看了一下楚欢敞开的胸口,脸颊微红,只见到那里也是汗渍一片,想要帮着擦拭,却觉得大是不妥,正犹豫间,却听到一个声音咕哝道:“好.....好香......!”

    皇后一怔,抬头看时,却见到楚欢眼睛已经微微睁开。

    楚欢睁开眼睛,却觉得眼前白花花一片,有些耀眼,忍不住抬手过去,口中含糊不清道:“这是.....这是什么,好.....好白......!”

    皇后低头一看,花容失色,俏脸瞬间更是发烫,却原来刚才弯腰为楚欢擦拭脸庞,胸口的衣襟不注意间已经松开,她穿的并不厚实,这般一俯身,领口自然敞开一道缝隙,在楚欢的视线角度,从那道缝隙看过去,却是能够看到两团雪白的胸脯挤在一起,皇后虽然是个中年美妇,但是肌肤保养的却如同姑娘一般,白腻细致,也难怪楚欢喊着“好白”。

    皇后急忙将衣裳拉了拉,站直身子,雪白的脸颊泛着一丝潮红,有些尴尬,呼吸微促,饱满胸脯上下起伏,蔚为壮观。

    “你.....你自己擦干净......!”皇后有些羞恼,将毛巾丢在楚欢胸口。

    楚欢小憩这小片刻,似乎恢复了几分气力,但还是觉得头重脚轻,撑着身子坐起来,将那毛巾抓在手中,忽地将鼻子凑近过去闻了闻,嘀咕道:“好....好香.....,原来.....原来是这里香......!”

    皇后更是羞恼,却是伸手将毛巾一把抢过来,没好气道:“那就不要擦了,你.....你醒了,回自己院子里去.....!”

    “自己.....自己院子?”楚欢一只手撑着椅把站起来,呵呵笑道:“我.....我不就是.....就是住在这里?”扭头看着皇后,显出疑惑之色,问道:“你.....你是谁?你.....你怎么在我屋里?”

    皇后又好气又好笑,别过脸去,不加理会。

    楚欢摇摇晃晃,却是往寝室走过去,边走边含糊不清道:“我.....我记得.....里面.....里面就是我房间,我.....我睡这里的......!”

    皇后见他往房里去,顿时大急,急忙追上,又急又恼:“楚欢,你还没醒过来?在这里胡搅蛮缠做什么?”却又知道,楚欢今夜大醉,糊里糊涂,只怕现在又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见到楚欢脚下一崴,就要摔倒,无可奈何之下,只能伸手扶住,楚欢站稳身体,转过脸,冲着皇后笑道:“多.....多谢你,差点.....差点摔屁股.....!”

    皇后闻言,蹙起秀眉,可是此时又不好松手,她扶着楚欢,两人肌肤相接,那如兰似麝的成熟妇人体香,钻入楚欢鼻中,让酒意正浓的楚欢不禁心中一荡,忍不住用力睁开眼睛,目光落在皇后漂亮的鹅蛋脸上,打量着她那杏眼柳眉,还有那娇艳欲滴的粉润红唇,越看越欢喜,他被皇后扶着,两手低垂,此时看到那张美艳的脸庞,心下荡漾,竟是一只手忽地往皇后那滚圆结实充满肉感的翘臀上摸了一把。

第一捌九一章 表白

    皇后娇躯一震,骤然色变,先前被楚欢按了一下胸脯,她心中便有些恼怒,想不到这楚欢醉酒之下,胆子竟然如此之大,竟然用大手抚摸自己臀部,柳眉竖起,凤目生寒,叱道:“好大胆!”用力一推,楚欢身体没了平衡,跌跌撞撞两下,却是一头摔倒在地。●⌒UU小说,www.uu234.com

    他这一下子摔的不轻,额头上竟然碰到地面,顿时便磕破,流出血来,皇后又怒又惊,见到楚欢挣扎一时爬不起来,额头上还流血,又于心不忍,急忙过去抚起,搀扶着楚欢进了屋内,让他在床边坐下,自己立刻在屋内找寻伤药。

    她当年落魄之时,随身一直携带伤药,这习惯倒也养成,就是在宫中,平日里在身边也会放一些药物。

    找到伤药,却见到楚欢已经往后躺倒在自己的床上,皇后既是气恼气恼,却又无奈,只能脱下鞋子,到了床上,用丝巾先将楚欢额头鲜血擦干净,好在伤口很小,并无大碍,然后涂上了伤药,她这伤药自然是上等药物,知道用不了几日,伤口就能恢复如初。

    伤药涂上去,倒也是立竿见影,鲜血当下便即止住,想到自己方才用力一推,有些冲动,心中带了一丝歉意,可是又想到楚欢竟然大胆包天,自己的胸脯和臀儿都被这家伙轻薄,又觉得刚才摔的轻了,可是看他醉态恍惚模样,心想他又不是故意,幽幽叹了口气,暗自感慨道:“男人啊,便是不能喝酒,一旦喝了酒,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她转过身,便要下床,将伤药放回去,只转过身,腰间忽然多了两只手,竟是一下子便将她抱住,扯着她往后倒了过去。

    皇后大惊失色,骇然道:“楚.....楚欢,你想做什么?”

    楚欢却是恍惚之中,被皇后身上那股子体香诱惑,酒本就让人乱性,更何况楚欢正是年轻气盛之时,躺在软绵绵香喷喷的床榻上,依稀瞧见身边一个丰腴性感的身子,鬼使神差,冲动之下,却是一把从后面抱住了皇后的腰肢。

    虽然听到皇后的低叱,楚欢却不吭声,抱着怀中那酥软丰满的娇躯,闭着眼睛,气息却是急促起来,心脏也是怦怦直跳,似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这种感觉竟是从无有过,只觉得抱着怀中这丰满娇躯,说不出的舒服。

    皇后被楚欢从后抱着,背身躺在楚欢身上,她怒容满面,奋力挣扎,低声斥道:“快放手,楚欢,你.....你快放手,再不放手,我可喊人了.....!”

    她一个柔弱美妇,气力不大,楚欢却是如牛一般的蛮力,搂着她腰肢,皇后虽然挣扎,一时却根本挣脱不开,反倒是随着身体扭动,丰满翘臀在楚欢腿间左右摩擦,更是让楚欢热血上涌。

    楚欢听到皇后的低声斥责声,倒是清醒了一些,隐约知道自己怀抱之人似乎就是皇后,有些吃惊,可是不知为何,抱着皇后娇躯,一时间他却舍不得放开,倒似乎得了一件世所罕见的奇珍异宝,一旦放手,从今以后再不得见。

    皇后低声呵斥,楚欢索性充耳不闻,他此时却也没有想到其他,只是热血上涌,不想放开皇后,皇后却是娇躯扭动,两条腿儿乱蹬,却始终坐不起来,反倒是身上衣襟散开,那一双美腿更是曲线毕露,腰肢便如同被铁箍箍住一般,难以脱身,她挣扎片刻,却已经感到臀部下面有了异样,心下一颤,自然明白什么,知道楚欢此时醉酒之下,自己越是激烈反抗,结果恐怕越是事如愿违。

    她毕竟经风历雨,心知这样下去不成,至若喊人,那只是吓唬楚欢,只盼楚欢放手,可是她却知道,这时候当然不能叫喊出声来。

    这里都是楚欢的人,就算知道楚欢在做什么,也没有人敢踏进屋内一步,反倒是此事被别人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她静了一下,感觉楚欢的力道也小了一些,心存希望,想了一下,声音却是变得柔和起来,带着一丝哀求道:“楚.....楚王,快放开我,你喝醉了,我都不怪你,只要你放开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乖,听话,松开手......!”

    楚欢却是闻着皇后身上的体香,沁人心脾,含糊不清道:“我.....我喜欢你,不放你走,我.....我要你在这里,陪着我一起睡.....!”

    皇后脸颊一红,但美眸之中却带着恼怒之色,声音却还是十分柔和,“我比你年纪大,你是认错人了,你要是喜欢姑娘,我去让人给你找来......!”

    “小姑娘.....小姑娘没有你好.......!”楚欢嘟囔道:“我喜欢你这样的,就.....就是喜欢你......,不要别人......!”

    皇后心中暗想:“这种时候,男人什么话都能说的出来。”只以为这是楚欢冲动之下,随口说出的甜言蜜语,尽力保持冷静,柔声道:“你要我陪着你,总先要松开手,我不走,好不好?我知道你现在醉的厉害,一时糊涂,你现在放手,咱们都冷静发一下,我去帮你弄些醒酒汤,然后留在这里陪你说话......!”她却是打定主意,只要楚欢一放手,自己立刻跑出房门,出门去将房门扣上,如此一来,楚欢就只能留在屋里歇息,今晚自己就熬一夜,等他明天睡醒过来,自然便清醒,也就不会再对自己有轻薄之举。

    楚欢似乎在犹豫,皇后见楚欢力气弱了许多,心下暗喜,觉得自己的策略对路,正要再劝,却听到楚欢轻声道:“放开你,你.....你就跑了,我.....我其实.....其实在山里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你......,就想这样抱着你......!”

    皇后心下一凛,听楚欢这话,他显然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他口中的“山里”,自然是指在北岭山脉之中。

    他万想不到楚欢竟会这般说,一颗心顿时跳起来,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楚欢却似乎是借着酒劲说话:“你总说.....总说比我大,其实.....其实你并没有我大.....,我们.....我们年纪相仿,我便喜欢......喜欢你这样的.....女人......!”

    皇后蹙起秀眉,心想说他醉了,但是却知道自己是谁,说话也不见得条理不清,可若说他没醉,却又说混话,自己年岁比他大上不少,他却说与自己年纪相仿,自然是一派胡言。

    她自然不知道,楚欢两世为人,两世的经历合二为一,虽然如今还是不到三十岁的身躯,可是精神却已经累计了两世五十多年的岁月,真要说起来,皇后比楚欢好要小少许多,皇后冷然一笑,道:“当初见了你,还以为你是个有礼有节的男子汉,可是这酒一下肚,你就原形毕露,原来你和别的男人没有什么区别,都是.....都是混蛋,楚欢,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楚欢却是抱着皇后腰肢,轻声道:“你.....你若这样说,那便由你,可是.....可是我不喜欢的女人,我看一眼也嫌多,但是....但是我喜欢的女人,我却不能.....不能放手。我们.....我们若是没有在山里的岁月,也就.....也就不会有这些事了......,在山里......我便喜欢上你.....!”

    皇后听到他提及北陵之事,便即想到共患难的时光,一直压在心底的感情被楚欢挑动,微一沉吟,终是轻叹道:“你不能对不起琳琅,还有你家中的那些妻眷,我.....我也不能对不住先帝.....,咱们这样.......哎,这样太荒唐,绝对不成......你听我说,你现在松手,我们坐下来好好说话,便算.....便算你真的喜欢我,可是那种事情,咱们.....咱们是绝不能做的......!”

    楚欢吐了一口酒气,酒气与床上的香味混在一起,泛出一阵特别的味道,皇后蹙起柳眉,楚欢却已经轻声道:“只要.....只要我们两情.....两情相悦,又有.....又有什么不可以做?”他此时就两三分,先前还真是稀里糊涂冲动之下抱住了皇后,可是此时说上几句话,竟是发现自己的内心深处似乎早就对皇后有了爱慕之心,只是皇后身份不同寻常,自己平日里自然不能有丝毫的表露,但是借着酒劲有了开头,楚欢便干脆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皇后满面羞红,又挣扎起来,两人无声无息纠缠了小片刻,皇后已经是娇-喘连连,香汗淋漓,知道自己力气小,根本无法脱身,却感觉自己越是挣扎,臀下楚欢的反应便越是强烈,皇后满面羞红,扭动着腰肢,想要躲开那里,哀求道:“楚欢,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什么样的女人你找不到,非要.....非要为难我这个老太婆.....,你行行好,就放过我这一遭......!”

    皇后的挣扎扭动,确实让楚欢血液沸腾,此时却是忍不住松开一只手,竟然迅速朝上摸了过去,皇后猝不及防,竟是被楚欢一手握到了饱满结实的酥胸,娇躯一颤,失声道:“不行.....!”抬手去抓楚欢手臂,想要拉扯开去。

    楚欢却是力气极大,皇后固然拿不开他的手,可是他握住酥胸的力气却不大,十分轻柔,捏了一捏,饱满而有弹性,微侧过脸,对着皇后耳边道:“不行什么?”

第一捌九二章 誓言

    皇后银牙咬起,恨声道:“将你的手拿开,你......你不许碰我那里......!”她扯着楚欢的手腕子,想要将楚欢的手拉开,可是她不扯还好,只要用力扯,楚欢的手自然会条件反射般使上气力,握住她胸脯的手劲也就变大。≧UU小说,www.uu234.com

    楚欢虽然隔着衣裳抓住了那里,隔着一层衣衫,但是却能够感觉到皇后胸脯的温热,皇后虽然人到中年,可是胸脯却依然结实挺拔。

    “姐姐,咱们上次......上次在悬崖之下,我抱着你的时候,就已经对你动心。”楚欢轻叹道:“那时候只是想着救人,可是.....可是后来.....哎,后来脑中却时常有你.....有你在晃动......!”

    “不许叫我姐姐.....!”皇后有些烦恼。

    “这可是你答应....答应过的.....!”楚欢道:“你不许反悔,走出北岭,我.....我脑中一直有姐姐你的影子.....!”

    皇后心下一颤,其实从那次之后,她又何尝不是时常回想,却从不敢对任何人透漏一丝一毫,只是一个人默默静思。

    只是她毕竟成熟稳重,听楚欢这般说,情真意切,倒似乎不是酒后醉话,心中去也是微微颤动,可是她却知道,即使自己内心深处对楚欢有好感,但两人的身份,却绝不能有那男女之事,在皇后的伦理观念之中,实在是很难接受。

    “楚欢.....!”皇后声音既恼怒,又带着一丝轻颤:“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可是男子汉大丈夫,却不能任意胡来,你.....你要当真喜欢我,就该.....就该对我尊重,不要如此对我.....!”声音柔软一些,还存着希望能够说服楚欢:“你是个好人,一定.....一定不会迫我,是不是?”

    楚欢却是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就是敢做敢为......,既然喜欢你,自然不会....自然不会扭扭捏捏.....!”他说到这里,手指撩拨,皇后被他挑动,粉面涨红,所谓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皇后在生理之上,毕竟也是虎狼之年,而她内心深处,也确实并不厌恶楚欢,楚欢这样一挑动,她只觉得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身体上蔓延开来,如血的樱唇失魂落魄般“呀”地轻叫了一声。

    楚欢听到声音,便知道皇后竟然也有反应,忍不住轻声道:“姐姐,你.....你原来这般敏感?”

    “楚欢,你....你不要胡闹。”皇后扭动娇躯,羞愧难当,恨声道:“你再不放手,我.....我也没脸活下去,自然会....自然会自我了断.....!”

    楚欢一怔,他知道皇后外柔内刚,是个性情十分刚烈之人,听皇后这般说,倒是停了手,皇后见这一招有效,忙道:“我不和你说笑,你....你要是真的胡来,我就死给你看.....!”

    楚欢犹豫了小片刻,凭心而论,皇后丰满柔软的娇躯就在自己身上,这高贵的成熟美妇的诱惑力,普天之下,恐怕没有任何人能够拒绝得了,楚欢也是血气方刚的血肉之躯,而且他内心深处其实早就对皇后有意,抱着皇后丰腴娇躯,酒意之下,他体内的血液几乎都要爆裂出来。

    楚欢虽然毅力不弱,但是面对皇后,虽然理智告诉他不要继续,但身体的反应和内心深处却还是舍不得就此罢手。

    “这又是何苦.....!”楚欢叹了口气。

    皇后见楚欢语气松动,趁热打铁道:“你如今已经自立为王,争霸天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就有什么样的女人,何苦为难我?男人.....男人应该一江山为重,你为难一个女人,又算什么英雄好汉。”

    楚欢轻声道:“我爱江山,却更爱美人......,哎,谁让你与我有缘,又长得这般好看......,我若是不动心,反倒不是男人了.....!”问道:“我松开手,你不会走?”

    皇后听他说要松手,心下大喜,忙道:“不会,我.....我就陪着你旁边和你说话......!”

    楚欢叹了口气,松开手,皇后见她松手,这才坐起,佯装整理衣衫,站了起来,瞥了楚欢一眼,见他还躺在床上,当下再不犹豫,抬步便跑,想着楚欢喝醉,反应速度定然很慢,自己跑出房间,带上房门就好。

    她只跑了两步,腰肢一紧,楚欢却如同幽灵一样跟过来,拦腰抱住,皇后大惊失色,万想不到楚欢醉酒之下,速度还是这般快,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楚欢拦腰抱起,轻声惊呼之中,楚欢已经笑道:“你说话不算,出尔反尔,该.....该怎么罚你?”

    皇后被楚欢横抱着,眼前便是楚欢那张脸,楚欢显然还没有完全从醉意之中醒过来,可是比之先前明显要清醒了许多,那双眼睛漆黑如墨,正紧盯着自己的眼睛,皇后闭上眼睛,凄然道:“楚欢,你.....你当真是要逼死我?”

    “如果你要死,我陪你死就是。”楚欢道:“我们在北岭,本就死过一回.....,你这一生太过凄苦,我不想让你再受苦......!”

    皇后眼角含泪,道:“你....你既然知道我凄苦,却为何还要....还要这般对我?”

    楚欢凝视着那张艳美无双的脸庞,轻声道:“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要说真话。”

    “什么?”皇后无奈道。

    “你心里有没有喜欢过我?”楚欢轻声问道:“从北岭走出来之后,我们分别的这些日子,可曾有片刻想到我?”

    楚欢与皇后在北岭日夜相处,形影不离,而且共经生死,他其实对皇后的感情世界,已经有所了解。

    虽然皇后早已经嫁人生子,可是男女的两情相悦在皇后的感情世界里可说是一片空白,楚欢甚至能够猜到,皇后一开始嫁给秦侯是迫于无奈,加婚生子之后,对秦侯也未必是是男女感情,而是一种亲情。

    她与秦侯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迫于无奈,自然不存在什么两情相悦。

    楚欢知道,正因为皇后没有经历过刻骨铭心的情爱,所以一旦被挑动了她内心的情愫,反倒更是容易刻骨铭心。

    他并不能肯定皇后是否喜欢自己,但是在北岭之中,却能够通过皇后的眼神和细微的动作,察觉到皇后对自己定然有好感。

    楚欢两世为人,在男女方面,也算得上是老手,很容易就能判断出女人的心思,更何况是皇后这样在感情方面异常单纯的女人。

    不可否认,皇后经风历雨,人生历练让她成熟稳重,也会善于掩饰自己的感情,而且不会轻易动心,可是一旦动心,其内心的狂热,却远非青涩的姑娘家可比。

    其实皇后今夜的反应,也让楚欢更进一步验证自己的猜测。

    如果皇后当真厌恶自己,以她成熟稳重的性情,绝不可能让自己和她共处一室,而且自己的行为,以她刚烈的性情,也会不顾一切抗拒,拼个鱼死网破。

    可是皇后虽然抗拒,但是楚欢从中却敏锐察觉出并不是异常激烈,甚至颇有些宽容。

    皇后闭上眼睛,冷笑道:“想你?我为何要想你?”

    楚欢叹道:“如此说来,你并未想过我?”

    “自然不会。”皇后扭过脸去,粉腻的颈脖拥有着天鹅般的曲线,毫无瑕疵,洁白如玉。

    楚欢苦笑道:“如此说来,我时常想念,只是自作多情?”

    “我管你是怎样,与我无关。”皇后俏脸冷若冰霜,声音也是十分冷漠,“我已经回答你了,你放我下去。”

    楚欢摇头道:“你在说谎,你必须立誓,我才能相信。”

    “好.....!”皇后睁开眼睛,转头看着楚欢,“如果我说谎,便不得.....!”

    “不行。”楚欢立刻打断道:“你必须发誓,如果你说谎,我楚欢他朝就会兵败身死,被人五马分尸,永世不得超生......!”

    皇后娇躯一颤,失声道:“你.....你胡说些什么,我.....我发誓,与你又有何干系?”

    “只要你这样发誓,我便放你下来,不再碰你一丝一毫。”楚欢凝视着皇后那双迷人的眼眸,“你说没有想过我,心里不喜欢我,如果这是真的,你没有说谎,那么我自然无事,可是如果你是谎言,心里想过我,那么我就兵败身死......!”他还没说完,皇后已经抬手按住他的嘴,俏脸含怒:“誓言不可乱发,上天在听着,你.....你休要再胡言乱语.....!”她说这话之时,对楚欢的关切,已经是溢于言表。

    楚欢心下大喜,但是却不动声色,道:“不是我在发誓,而是教你如何发誓,只要你将我教你的誓言说一遍,我便会相信。”

    皇后此时心烦意乱,有些慌张无措,闭上眼睛,无奈道:“你.....你怎能逼我发这样的誓言?”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没有撒谎,誓言就不会应验,并无大碍。”楚欢微低头,距离皇后脸颊更近,皇后身上的体香直往楚欢鼻子里钻,看着这张艳光四射的成熟面庞,楚欢心下荡漾,暗想普天之下,恐怕再也没有哪个女人的血统比眼前这个女人更加高贵了,也更不会有比皇后更美的中年妇人了。

    皇后想不到事情竟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想到楚欢用他自己的生死来判定自己是否对他有情,这让皇后更是心如乱麻,丰润红唇动了动,却是没有发出声音,楚欢更是低头,几乎就要碰上皇后脸颊,轻声道:“敢不敢发誓?”

    皇后全身泛软,无奈道:“我.....我不发誓......!”

第一捌九三章 让步

    楚欢眉宇间立时显出喜色,却是掩饰不住,皇后看在眼里,心中一急,知道自己这般说,那就等若承认自己刚才撒了谎,有些后悔这般回答,见到楚欢眼中喜色,更是发慌。

    楚欢却是含笑看着她那白嫩光洁的脸蛋,脸颊透着淡淡的红晕,当真是艳光四射,正如熟透了的红苹果,他再也忍耐不住,低下头去,对着皇后粉润的红唇便即吻了下去。

    皇后一时没能闪躲,竟是被他四唇相触。

    楚欢动作虽快,却甚是温柔,皇后红唇与他相碰,整个身躯骤然一颤,睁大眼睛,美眸中显出惊骇之色,呆了一下,直到楚欢舌头往她口中探入进去,皇后才回过神来,丰美娇躯在楚欢怀中扭动,扭头想要躲开,楚欢却是两步走到床边,四唇不离,将她放在床上,身体已经压在了皇后熟透的丰满柔软娇躯之上。

    皇后更是大惊,想要抬手推搡楚欢,可是楚欢吻功了得,轻柔而不失激烈,皇后只觉得整个娇躯都已经酥软,浑身没了气力。

    她一双美腿蹬踢着,可是身体被楚欢压住,徒劳无功,楚欢闻着她身上体香,情绪亢奋起来,呼吸也急促,皇后娇躯虽然还在扭动,但是却有气无力,双手推在楚欢肩头,却如同蚂蚁憾山,纹丝不动,被楚欢堵住了红唇,口中发不出声音,只能从琼鼻发出声音来。

    她双眸从一开始的惊骇,慢慢变成愤怒,很快却又显得迷茫,美眸笼起一层雾气,变得迷离起来,随即慢慢闭上眼睛,她双腿本来用力蹬踢,可是此刻却也渐渐安静下来,推搡楚欢肩头的手,慢慢变成搭在了肩膀上。

    楚欢一只手却已经抚在皇后的胸脯上,轻轻探入了皇后衣襟之中,只觉得皇后肌肤滑腻,此时却如同烈火燃烧一般,光滑之中,却又是极为烫手,当抚上皇后高耸的胸脯时,皇后豁然睁开眼睛,眼眸中满是惊恐之色,这一次却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螓首一扭,失声道:“不.....不要,别这样.....!”

    楚欢瞧着皇后面庞,柔声道:“姐姐,听话......!”

    “不行......!”皇后立刻紧拢双腿,扭动诱人的娇躯,颤声道:“不可以....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她目光中即带着惊恐,又含着祈求之色:“楚.....楚欢,我求求你,不要再闹了,我....我们不能做那种事情.....!”

    楚欢却依旧是看着皇后迷人双眸,问道:“那我们可以做什么?”

    皇后想到自己刚才竟然意乱情迷,羞愧到了极点,双手捧著脸,低声抽泣道:“楚欢,都是我的错.....!”

    “如果有错,也是我的错,与你无关。”楚欢柔声道:“你不要多想,就像刚才一样,我们是两情相悦.....!”

    皇后却是用手捂着脸,羞愧异常,摇头道:“不行,我.....我刚才被鬼上身.....,哎,这.....这都是怎么回事啊.....!”扭动一下丰满娇躯,似乎想要挣脱,哀求道:“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楚欢轻声道:“不管怎样,咱们已经身体在一起了......,好姐姐,不要躲避......,你放心,我从今以后,会好好照顾你.....!”说完之后,抚在皇后胸脯上的手又轻轻动了动,皇后轻叫一声,急忙用手按住,俏脸有些扭曲,美眸中满是迷惘之色,见楚欢双目正盯着自己看,柔情似水,皇后这一次却没有闪避,看着楚欢眼睛,咬着红唇,两人四目相视,片刻之后,皇后终是幽幽叹道:“你.....哎,我承认我对你有.....对你有好感,可是.....楚欢,你要明白,这世间并非两情相悦就能.....就能那样,我如果真的和你.....和你发生些什么,如何对得起先帝?”

    楚欢淡淡道:“你当年嫁给他,是被逼无奈,对他并无感情,而且他现在已经死了......!”

    皇后苦恼道:“就算如此,咱们也....咱们也不能这样。”

    “不行。”楚欢故意将腹间往皇后身上挤了挤,低声道:“你自己也感觉到,我.....我现在怎么可能就此罢手?”

    皇后脸颊顿时通红,扭动一下腰肢,想要移开,无奈道:“我知道你很辛苦,可是.....楚欢,你能不能给我保留一丝尊严,你这般对我,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楚欢问道。

    皇后眼眸中首次显出厌恶之色,声音有些泛冷,“你如果要强,那便是强暴.....,我知道不是你的对手,无法抗拒,可是你真要那样做,你便不是我心中时常想起的那个男人,更不是我在北岭认识的那个男人,你今夜快活了,可是自今而后,我.....我们再不相见。”她美眸神色坚定,语气更是冷漠无比。

    楚欢见得刚才还意乱情迷粉面桃花的皇后突然面含冷色,倒是怔了一下,他虽然此时用强,可以轻而易举占有皇后,可是从皇后的眼神之中却能看出,自己若真的这般做,或许自此以后皇后便会是自己为敌。

    他虽然喜欢皇后,却只希望皇后能够心甘情愿两情相悦,用强逼迫,楚欢自然是不屑为之。

    见楚欢神情黯然,皇后心下却是一软,此时正是深更半夜,四下里悄无声息,皇后幽幽叹道:“你.....你先起来,我.....哎,你让我先考虑一下,我不喜欢这样......!”

    楚欢犹豫一下,终是一翻身,坐在了床边,皇后这才坐起身来,见的自己胸前衣襟被扯开,雪白的胸脯露出,春光大泄,脸一红,急忙遮掩住,斜眼看了楚欢一下,见楚欢脸上依然发红,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往楚欢腹下瞧了一眼,见得那里隆起,急忙扭过脸,脸红心跳,低下螓首,两手拢住衣襟,犹豫了一下,不见楚欢说话,终是红着脸道:“你.....你没有逼我,我.....我心里很高兴。”

    楚欢转过脸来,微笑道:“先前是我太冲动,我.....我心里太过喜欢,所以......!”

    “嗯!”皇后也不敢于楚欢对视,只是轻声道:“我知道.....你.....你不要急,让我好好想一想,今晚.....今晚太突然,我没有准备好,而且.....!”她此时只觉得脸上发烧,却还是低声道:“今晚你喝多了酒,做事情.....做事情也没有考虑好,你我都.....都静下心来好好考虑一下.....!”

    楚欢轻声问道:“考虑什么?”

    “啊.....!”皇后一怔,随即脸红道:“没....没什么......!”

    楚欢却是转过身,轻轻将皇后搂在怀中,皇后本以为楚欢又要动作,却发现楚欢只是将自己轻柔地抱在怀中,此时却感觉楚欢胸膛空阔,这个男人极其柔情,心头又是一乱,这次却没有闪躲,只是任由楚欢抱住。

    “告诉我,你要考虑什么?”楚欢凑近皇后耳朵,声音轻柔。

    皇后忙道:“没.....没什么,你不要多想......!”

    楚欢却是一只手向下,轻笑道:“快说,否则可别怪我胡来.....!”

    皇后忙道:“别.....哎,你....!”她脸颊布满红潮,似乎都要滴出水来,想了一下,才在楚欢耳边低声道:“我.....我考虑好了,再让你.....咱们再......!”却没能说出来,楚欢心下欢喜,知道皇后意思,轻声道:“等你考虑好了,我们就可以共效鱼水之欢?”

    “你......!”皇后娇躯一挣,从楚欢怀中挣脱,背过身去,轻声道:“好了,你先.....你先回去吧,我答应你的事情,自然.....自然会好好考虑。”

    楚欢看着她美妙的玉背,苦笑道:“现在还不能走,要等一会儿.....!”

    “啊?”皇后转过身,奇道:“为什么?”

    楚欢往下瞧了一眼,道:“这要是被别人看见......!”

    皇后脸上又是一热,不过心下好笑,她毕竟是过来人,犹豫一下,忍不住问道:“你现在.....现在是不是很难受?”问过之后,顿时后悔。

    楚欢却是笑眯眯凑近过来,低声道:“是很难受,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皇后双手捧著脸,羞臊道:“我有什么法子,你.....你不要胡说。”

    楚欢却是凑近皇后耳边,低语两句,皇后又羞又惊道:“不行,那.....那怎么可以.....!”

    “好姐姐,你就帮帮我吧。”楚欢求道:“你也看到了,我没有逼你,你也该投桃报李,帮我一把......!”

    皇后螓首摇得如同拨浪鼓,“不成,那.....那怎么成,亏你.....亏你想得出来,谁会.....谁会那样做.....!”只觉得楚欢所言实在是异想天开,脑中却是不自禁想到那场面,更是羞臊无比,再次别过脸去,不敢看楚欢。

    楚欢却是如同牛皮糖一样黏在她边上,轻声道:“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这还有大半个夜晚,难保我待会儿控制不住,到时候.....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我.....我都已经让步了,你也该让步.....!”

    皇后捂着脸,无奈道:“天啊,这.....这是怎么回事.....!”随即低下头,声音极轻,“可是.....可是我没有那样做过,我.....我不会.....!”

    “我来教你。”听皇后语气松动,楚欢知道大有希望,拉过皇后的手,看着她那粉润的红唇,凑近皇后耳边,低声道:“其实很简单,只要这样......!”

第一捌九四章 风云突变

    楚欢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体有些发飘,听到身后屋门“砰”一声关上,楚欢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UU小说,www.uu234.com

    秋叶凄冷,院子内显得十分孤寂。

    夜风吹来,楚欢闭上眼睛,冷风拂面,此时他的酒意已经去了六七分,心中却是五味杂陈,连自己都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感觉。

    他只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宛若梦幻,可是又确确实实发生。

    皇后终究没有抵挡过楚欢的恳求,虽然没有让楚欢直捣黄龙,却还是羞臊无比地按照楚欢的要求帮他解决,楚欢此时颇有些懊恼,他素来持久,可是这一次却是短短时间就解决,或许是刚才那样的情景太过香艳刺激,让他如同身处梦幻之中,连自己也无法控制住。

    此时清醒过来,却又觉得实在有些对不住皇后。

    凭心而论,楚欢对皇后有着男人骨子里的垂涎,北岭同生共死,也让楚欢确实对皇后生出了感情,可是如果不是醉酒走错了门,楚欢断然不会对皇后有非分之举,他虽然知道皇后对自己也很有好感,但是他并没有想到因为卫天青的接风宴,却是逾越了这一步。

    他知道皇后稳重端庄,如果不是今夜的鬼使神差,以她的性情,绝不可能表露出丝毫对自己的好感,即使是现在,楚欢却也觉得皇后心中担负着极为沉重的道德压力。

    虽然皇后说给她一些时间考虑,做好准备,可是楚欢却不知道,等到一觉过后,明天自己醒来,是否还有胆量问皇后答案,他更不知道,明天早上,皇后是否会将今夜的荒唐事情永久地埋在心中,再不向自己假以辞色。

    秋夜生凉,楚欢方才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已经随风飘散开去,脑中却有些繁杂,叹了口气,看到皇后屋内的灯火已经吹灭,他知道皇后绝不可能睡得着,或许皇后就在窗边盯着自己,见自己停在院中没走,担心自己去而复返,所以吹灭灯,是向自己提醒该走了。

    楚欢次日醒来,却是记不清楚昨夜自己是如何回到东院,他和衣而眠,琳琅因为要陪伴伤痛的乔夫人,并无归来。

    不过他却记得清楚,昨夜自己醉酒走错门,闯进了皇后的屋子,虽然一些细节模模糊糊,都记不大清楚,但是该记得的,却还是印在脑海之中。

    他洗漱过后,心里却在犹豫是不是要去见一见皇后,思虑再三,只觉得这时候过去,恐怕会让皇后尴尬,还是先等几日再说。

    卫天青初来乍到,楚欢倒是想着今日可以带他一起往军营去转一转,毕竟卫天青提出攻打云山之时,要领兵做先锋。

    楚欢很清楚,卫天青虽然算是一员猛将,在西山道赫赫有名,可这并不代表西北军会迅速地接纳他。

    他麾下的西北战将,无一不是在西北拼杀过,不但有狼娃子、秦雷、轩辕胜才和裴绩这一干嫡系战将,侯金刚和顾良辰这些降将,那也都是在西北大地威名远播的骁勇战将,虽然他们曾经是敌人,但他们在沙场上的勇猛顽强,却还是得到西北军将士的敬畏。

    楚欢虽然和卫天青是故交,但是他也知道,陡然便将卫天青提拔为大将,由他领兵担任先锋,恐怕会让西北军将士不服。

    楚欢读的兵书并不多,他统帅大军的经验,实际上还是在一场场厮杀之中慢慢历练出来,知道要让全军上下保持士气,上下齐心,必然要遵守赏罚分明四个字,圣人有云,民不患寡而患不均,只要奖罚分明,自然能让三军敬服。

    卫天青寸功未建,西北军上下认识卫天青的更是屈指可数,如今在西北军担任将领的王涵和胖柳之前到是从云山过去,曾是卫天青的麾下,但是这两人如今却是留在朔泉镇守大后方,并未随军入关,随军的大小将领,或许有人听过卫天青之名,但是却并无几人真正见过卫天青。

    卫天青前番被裴绩一战而败,几乎是全军覆没,军中诸将自然知道梁州军的大将乃是卫天青,所以就算听过卫天青之名的将领,经此一战,对卫天青也未必会有多深的敬意。

    对这些以实力论英雄的将领来说,卫天青算不得绝世良将,而军中众将谁都想做先锋,如果楚欢轻易便宣布卫天青担任先锋,多少会让麾下众将有些不满。

    其实楚欢很清楚,卫天青固然不是什么绝世良将,但却绝对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勇将,此人头脑很清楚,而且勇猛善战,只可惜上次碰上了裴绩,才会一败涂地,放眼当今之世,军事才干能与裴绩相提并论的,自然没有几个人。

    卫天青对云山府一带的地形了若指掌,可说是闭着眼睛就能画出云山的地图,而且他在云山素有威望,很得民心,如果真要对云山发起攻击,其实卫天青恰恰是最合适的先锋人选。

    不过要让军中诸将接受,自然还是要让卫天青亮上一手,卫天青的马术箭法,都是不弱,前往军中在将士们面前施展一番,自然会让卫天青的威望有所提升。

    他本已经做好决定,只是尚未出门,便接到了从朔泉送来的书信。

    信函是杜甫公派人送来,他并不知道楚欢已经从金陵获得大批粮草,却也知道楚欢接下来必然还有更大的军事行动,琳琅虽然连车带来一批粮食,可毕竟数量不多,杜甫公担心撑不了多久,来信之中,却是询问楚欢接下来大概还需要多少粮草。

    杜甫公将所有精力都放在后勤供给之上,并不插手军事,信函里面,自然也不会询问楚欢接下来的军事行动,只是询问楚欢接下来需要粮草的数目,如果在近期内要发动大规模的战事,西北大后方自然要提供大量的人力物力,可是如果暂时只是休养生息,后方的压力自然也会轻一些。

    楚欢知道这是因为秋收已经到来,杜甫公要做好整个西北的粮草统筹,毕竟西北受天灾**多年,需要用钱用粮的地方实在太多,如果前线需要大批粮食,西北只能咬牙苦撑下去,可是如果暂时休养生息,西北也就能够缓上一缓。

    这封信函并不短,除了前面提到的粮草辎重等后勤问题,后面却是带来一个让楚欢有些意想不到的消息。

    楚欢当下让人立刻去请裴绩,裴绩到来之时,楚欢正在大厅等候,见到楚欢,笑道:“二弟昨夜可是难得一醉,自从认识你,还没见过你这般饮酒。”

    一说到昨晚饮酒,楚欢自然而然就想到皇后,忙转换话题道:“大哥,你可知道我找你来有什么事?”示意裴绩坐下说话。

    裴绩坐下后,才道:“二弟总不是准备立刻对云山发起攻势吧?金陵的粮草还在路上,在二十五万石粮食没有完全进入我们的仓库之前,咱们还是不能轻举妄动。乱世之中,白纸黑字都会算是变卦,徐昶为人本就是两面三刀,咱们还是要小心提防。”

    楚欢笑道:“大哥说的是,许绍这几日就是在城中准备仓库,毕竟是二十万石粮食,需要的仓库不少。”拿出杜甫公派人送来的信函,递给了裴绩,裴绩接过之后,看了一遍,放下信函,笑道:“二弟当然不是为了粮草才找我过来,而是为了西梁的事情。”

    楚欢叹道:“咱们中原风云变幻,西梁却也是风云突变,还记得去年摩诃藏陷入危局,他的势力范围出现严重的盐荒,古萨大妃和摩诃罗两面围击,我是担心摩诃藏因为缺盐导致兵败,让西梁迅速结束内乱,所以才会用新盐与他们贸易.....。。”

    “却想不到短短一年,风云突变,摩诃藏竟然翻云覆雨,击溃了摩诃罗。”楚欢叹道:“西梁大礼官这一次到了西北,杜总管和他见了面,他们已经准备中止盐马交易,只是却不想因此而断绝双方的其他贸易,所以古萨黑云亲自前来,想要商定新的贸易契约。”

    “意料之中。”裴绩道:“摩诃藏算是西梁的难得一见的枭雄人物,摩诃罗根本不是他的敌手。”

    楚欢笑道:“摩诃藏虽然对我中原虎视眈眈,可是却喜欢阅读我中原书籍,懂得我中原的策略。之前西梁黄金九部兵戈相见,罗刹海的罗刹部族静观其变,本来摩诃藏出现盐荒,罗刹部本就准备投向古萨大妃一派,可是我们与摩诃藏进行盐马交易之后,罗刹部最终还是追随了摩诃藏。”

    裴绩道:“西梁九部,罗刹部追随摩诃藏之后,摩诃藏就控制了其中五部,而敌对的四部虽然两面夹击,却是两股势力,在罗刹部追随摩诃藏的那一刻起,摩诃藏就注定稳操胜券。”他捻须笑道:“不过这摩诃藏却是懂得先弱后强,知道古萨大妃那边比较难打,所以集中主要兵力,攻打摩诃罗这边,而且还暗中收买策反敌手,也难怪如今西梁局面大变。”

    楚欢靠在椅子上,双手横在胸前,道:“摩诃罗兵败之后,摩诃藏接下来就会全力对付古萨大妃,没有了摩诃罗这边的策应,古萨大妃恐怕也撑不了多久......!”眉头皱起,道:“被摩诃藏重新统一西梁,这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第一捌九五章 先锋

    裴绩摇头笑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乾坤法则。》UU小说,www.uu234.com摩诃藏就算最终击败了古萨大妃,一统西梁,但是西梁经过这一次内乱,已经是元气大伤,想要恢复元气,没有个十年八年,几无可能。”

    楚欢道:“摩诃藏野心极大,他一直对我中原虎视眈眈,前番西梁人趁虚而入,就是因为摩诃藏与萧天问极力说服西梁君臣,如果他自己成了西梁王,势必还会还会觊觎中原......!”

    “二弟,如果摩诃藏是中原人,在中原占有一席之地,他或许是你最恐怖的对手,但是他却远在西梁,至少目前根本无法对你形成威胁。”裴绩含笑道:“西梁人前番东进中原,在西北所向披靡,到如今提起西梁人,许多人心中怨恨之时,却还是十分的恐惧。”

    楚欢点头道:“不错,西梁铁骑确实骁勇,不可小觑。”

    “西梁人前番能够打进来,实在是秦国国势大衰,而且风寒笑一死,西北军内部出现争斗,当时的西北军群龙无首,可说是最为虚弱之时。而且秦人一直以天朝上国自居,虽然西梁时有小股人马骚扰边境一带,可是凭心而论,整个中原自上至下恐怕没有几个人会想到西梁人敢对中原用兵。”裴绩肃然道:“中原倒是提防着高丽人,甚至是夷蛮人,却恰恰以为有金谷兰沙漠为天堑,西梁人绝无能力对中原开战。”

    楚欢道:“大哥所言极是。”

    “反观西梁人,他们立国近百年,从立国开始,就阻断了中原与西域的商路,他们作为中转之地,却是牟取巨大利益,其实那时候开始,中原就应该有所警觉。”裴绩叹了口气,道:“人们都只以为西梁是想垄断商路,贪财好利,却不知道他们本就是一群野心勃勃之辈,即使一开始他们是为了金银财物,可是等到他们的翅膀渐渐硬了,看到中原琳琅满目的货物,又怎能不生出觊觎之心?他们一直都在积攒实力,前番那一次东进,也是他们国力最盛之时,以盛击衰,这才让他们占了一次大便宜。”

    楚欢颔首道:“他们上次一战,几乎是倾全国之力,可说是将百年积攒下来的底牌全都打了出来。”

    “正是如此。”裴绩道:“他们准备了几十年,才趁势出兵,可是这一次西梁内乱,摩诃藏即使掌权,他手中的西梁,也远不足以与当初进攻中原的国力相比。”

    楚欢凝视裴绩道:“大哥,如果天下一统,中原休养生息,只要不出大乱子,摩诃藏就算再励精图治个十几二十年,也未必有能力击败中原。但是如今中原大乱,整个中原支离破碎,谁也不知道这种局面何时才能结束。当年华朝灭亡,十八路诸侯争霸,打了近二十年,若是这一次还像那样旷日持久,摩诃藏就算实力不济,也定会拼力一搏。”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冷厉:“摩诃藏是个聪明人,他心里很清楚,以西梁的国力,想要击败中原,只可能是在中原混乱衰弱之时,否则西梁根本没有任何机会。他一心想要征服中原,在他有生之年,或许也只有这样一次机会......!”

    裴绩捻须道:“二弟所言不错,如果中原这种混乱的局面当真旷日持久,摩诃藏在西梁准备个五六年,倒也未必不会冒险一搏......,不过今时的局面,与当年不同。华朝延续两百多年,十八路诸侯各霸一方,子孙延续,那都是根基深厚,在各地经营的根深蒂固,实力极强,想要除掉,困难重重。而秦国不过立国二十年,除了赤炼电冯元破等一干人在当地颇有根基,纵观天下,并无真正有当年十八路诸侯那般根基极深的势力,大都只是青天王、徐昶甚至是二弟这样异军突起的实力,所以战事不会持续太久。”

    “希望如此。”楚欢叹了口气,“我现在到只希望古萨大妃能够多撑一些时间,西梁内乱越晚结束,摩诃藏的目标就距离他越远一分。”随即向裴绩道:“大哥,今天我准备亲自带卫天青去一趟军营.....!”

    裴绩立刻道:“我过来也有此事要和你商量。”

    “哦?”

    “二弟要带卫天青前往军营,你的心意我很清楚。”裴绩道:“只是依我之见,二弟什么时候去军营都可以,恰恰是这一次卫天青前往军营,二弟不能同往。”

    “大哥的意思是?”

    “二弟,你担心卫天青在西北军中资历不够,担任先锋,难以服众。”裴绩肃然道:“可是今日你若是陪他同往,无论卫天青如何表现,将士们先入为主,都会觉得你任人唯亲,是看在与卫天青的故交上,才会让他担任先锋。”

    楚欢一怔,一拍脑门子,道:“差点误了事,幸亏大哥你提醒......,是了,今日我倒是不方便前往。”

    裴绩笑道:“今天你就算不招我过来,我也会过来与你商量此事,卫天青随我去军营,我自有办法让大家心服口服。”

    楚欢心下却是一阵感激,知道裴绩事先已经为自己想好了这些,点头笑道:“如此更好,大哥,卫天青就先交给你。”

    “其实卫天青担任先锋,倒也是合适的人选。”裴绩笑道:“冯破虏杀死乔明堂,如今自然是控制这云山,云山尚有几千卫天青的旧部,我想冯破虏如今兵力正紧,绝不至于轻易解散这数千兵马。”

    楚欢道:“不错,冯破虏自然会在云山做一番工作,将云山兵马收归麾下,这些人毕竟镇守云山多年,也是整个西山道最精锐的兵马,冯破虏收编后,他的实力自然有所增长。”

    “可这也正是隐患。”裴绩含笑道:“云山兵马,都是卫天青的麾下,卫天青在云山威望极高,那些人未必真的甘心效命于冯破虏。”

    “大哥是说,一旦上阵,那些兵马可能临阵倒戈?”楚欢双眉舒展。

    裴绩捻须道:“冯破虏就算收编了那些人,也绝不会真的信任他们,一旦交战,更不可能将他们留在云山镇守。”

    楚欢笑道:“那是自然,冯破虏麾下有近万骑兵,夷蛮人素来不善于守城,我倒是想过,真的打起来,冯破虏应该不会将兵马全都屯守在城内,他手握骑兵,自然还是偏向于与咱们进行野战。”

    “骑兵若是不用来野战而用来守城,岂不是扬长避短?就算河西那边下令这样做,我想冯破虏都会按捺不住野战的心思。”裴绩悠然道:“所以不管怎样,骑兵野战应该是在所难免,一旦如此,冯破虏自然不可能让云山兵守城,他麾下尚有几千嫡系的河西军,如果预想不错,留下守城的,应该是他的河西兵。”

    楚欢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缓缓道:“云山兵如果随军出阵,冯破虏也不会让他们殿后,只会将他们当作炮灰冲在前面。”

    他自己却也有这样的经历,拿下西谷关之后,俘虏了不少守关兵马,后来兵临通州城下,这些人全都走在前面。

    “所以如果这些云山兵与我们的前锋军相遇,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卫天青,事情也就会起变化。”裴绩道:“换做其他人做先锋,云山兵势必还是要与我们奋死一战,可是卫天青担任先锋,却有可能让那些云山兵临阵倒戈。”

    楚欢恍然大悟,“大哥说卫天青适合做先锋,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是最主要的原因。”裴绩道:“这种可能性极大,如果卫天青担任先锋真的起到如此效果,冯破虏那边的军心必然会乱,可谓是一举两得。”随即肃然道:“所以今次带卫天青去兵营,我却是另有安排.....!”

    楚欢毕竟是聪明人,眼珠子一转,明白过来,轻声道:“大哥是准备故布迷阵,今天要上演一场戏?”

    裴绩含笑道:“不错,今天进军营,恰恰不是要让将士们知道是卫天青担任先锋,我已经准备好,今日当众宣布顾良辰担任攻打云山的先锋.....!”

    楚欢微微颔首,完全明白裴绩的意思,“大哥是担心冯破虏知道我们要派卫天青做先锋,有了防备,所以才故意如此?”

    “冯破虏是沙场老将,他征战沙场的经验,不在二弟之下.....!”

    楚欢摆手笑道:“大哥也不要给我留面子,我很清楚,冯破虏跟着冯元破在漠北草原纵横披靡,而且敌手是凶悍的夷蛮人,他沙场经验,只在我之上。”

    “所以他一定会派人暗中来通州打探消息。”裴绩道:“我们宣布顾良辰担任先锋,故作遮掩,却还是要故意透出一丝风,而且让冯破虏确定卫天青不会担任先锋,如此一来,冯破虏才会让云山兵打头阵。”

    “好。”楚欢点头道:“大哥觉得我们该什么时候出兵?”

    “金陵的粮草全部过河,我们立刻出兵。”裴绩正色道:“辽东已经扑向河西,即使我们要坐山观虎,也必须先要拿下云山府。如果云山府迟迟没有拿下,而辽东军进攻顺利,一旦当真被辽东人打进河西,到时候形势对我们就极为不利。”

    楚欢神情严峻,“不错,对天下百姓来说,谁先攻灭河西,谁就是亡秦功臣,到时候必然会威望大增,而且被辽东人拿下河西,咱们再要和辽东人交手,难度就大得多。拿下了云山府,控制住整个河西,我们就可以进退自如。”站起身来,“按照西门毅那边的速度,最多二十天之内,粮草就能够全部运送过来,储存入库,我现在就派人传令过去,让他们抓紧速度,必须在半个月之内入库,半个月之后,立刻发兵。”

第一捌九六章 燕山烽火

    楚欢摩拳擦掌准备对云山动手的时候,河西定武此时的目光却是盯在东边。±UU小说,www.uu234.com

    前线战报,辽东人已经开始进入燕山地带,开始对燕山的各处据点发起了攻势。

    辽东铁骑甲天下,威名赫赫,可是辽东却并不仅仅只有铁骑,对燕山发动攻势,骁勇善战的辽东铁骑根本无法发挥作用。

    辽东与河西之间,横亘着燕山,燕山则是横跨两道,大半却都处在河西境内。

    冯元破当初心存异志,早就暗中派人在燕山各处要点修建了工事,其心本就是防止有朝一日辽东人会穿过燕山进入河西。

    燕山山脉连绵起伏,只是他不同于阻隔西北的北岭山脉。

    要通过北岭山脉,只有西谷关一条道路,否则便要攀爬山岭,对于军队来说,跨越北岭当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而燕山山脉虽然连绵上百里,可是山中确实有道路可通,而且道路不止一条。

    只是这些道路,如同长蛇一样,在山脉之中蜿蜒盘旋,而且道路极其狭窄,两边悬崖峭壁,只要在道路两边设下埋伏,几乎是无可通行。

    河西军早已经控制住山脉之中的各条道路,严防辽东骑兵从山脉小道穿过。

    他们不单在各条道路中间用石头垒起了屏障,而且从山上砸下众多巨石,将山道封住。

    辽东骑兵进入河西只有三条道路,其一是绕道漠北大草原,辽东军与夷蛮人多有交手,而且如今夷蛮臣服于河西,自然不可能让辽东军经过,辽东要想从夷蛮的地盘经过,势必要经过艰苦血战,即使最终击溃夷蛮各部,但是自身也势必损失惨重,更何况从漠北草原绕道,后勤的补给线将会变的绵长无比,以辽东之力,根本无法承受。

    其二则是经福海进入河北地区,而后北上穿过湖津道,再进入河西地区,而河北青天王当然不可能让辽东军进入自己的地盘。

    青天王虽然在福海连战失利,可是在河北道却是根深蒂固,辽东军想要经过河北,自然要比直接穿过燕山的所付出的代价还要大。

    所以辽东军别无可选,只能选择穿越燕山。

    河西军也很清楚,辽东兵强马壮,如果没有燕山屏障,以河西军目前的实力,根本不足以抵挡辽东人,所以河西军从一开始,就将与辽东军的决战战场放在了燕山。

    只要守住燕山,让辽东人无法穿过,那么河西军就是最后的赢家,可是一旦被辽东军占据燕山,也几乎表明河西大势已去。

    河西军驻守燕山大军的主将,乃是定武亲自挑选的文普,此人原本是皇家近卫军骁尉,在近卫军中的地位仅次于轩辕绍。

    如果说轩辕绍成为近卫军统领是因为出身家世以及灜元对他忠诚的欣赏,那么文普能够成为近卫军的第二号人物,则完全是凭借曾经的战功和实力。

    文普是跟随灜元一起打江山的老将,也曾是立下无数战功,他未能与风寒笑等人并列称为帝国大将军,只因为他最擅长的是防守,而不是进攻,四大将军无一不是攻城略地,而文普在多年征战之中,却是经常指挥防御战,所以比不上四大将军耀眼。

    可是论起他的防守指挥能力,四大上-将军对文普却也是大为赞赏。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被皇帝钦点为近卫军骁尉。

    皇家近卫军的职责本就是护卫皇城,从一开始就是属于一支防御性军团,配上这名防御大将,自然是任人唯才。

    定武也正是看中文普这样的才能,所以才将燕山防御交到了文普的手中。

    有了文普作为东线主将,河西军在燕山的防卫几乎是立体化,无论是山上山谷,只要险峻地方,都会设下据点,几条可以穿行的道路,不但巨石封路,而且每隔一段都设有屏障,辽东军要穿过这样的防守,骑兵完全派不上用场,而他们除了骑兵之外,还拥有一支庞大的步兵军团。

    辽东军号称十万铁骑,但满打满算,其实骑兵也不过五万多人,可是加上数万步兵,十万大军却并非夸大。

    辽东军此次对河西的进攻,虽然来得突然,但是方法却十分得当,他们征募了大批的山民,编进了军中,短短时日之内,征募的山民不下一万人。

    这些山民都将作为先锋部队,在辽东步军的配合,拔除燕山的所有据点。

    辽东军的战术十分明确,以山民组成的兵士为先导,所有步兵的职责就是为辽东骑兵打开一条通道来,在控制燕山之前,辽东骑兵只能严阵以待。

    定武连续几日接到战报,心情却是异常的凝重。

    虽然辽东军死伤惨重,在燕山也并没有推进多远,可是对方这一股不考虑自身伤亡的气势,却还是让定武感到吃惊。

    辽东军的战意显然是异常的坚决,按照军报所言,每天辽东军至少要损失上千人,这无疑是极为庞大的数字,定武虽然知道有时候前方将领为了显示战功,会故意夸大敌军伤亡数量,但即是如此,辽东军损失惨重却绝不会有假。

    定武当然不知道,如今汉王假借赤炼电之名,下令辽东军不惜一切代价全力进攻,定要攻到河西武平府,而辽东军上下对赤炼电素来是敬若天神,有赤炼电的军令,谁都不敢懈怠。

    也正因如此,对于颇为了解赤炼电的定武来说,辽东军的表现才会让他吃惊。

    赤炼电骁勇善战不假,在战场之上悍勇如虎也不假,可是定武知道,赤炼电并不是一个孤注一掷之人,也并不是一个视将士性命如草芥的将领。

    实际上赤炼电对麾下兵士从来都是十分爱惜,甚至平日经常与普通兵士同吃同眠,所以才会深得麾下将士的敬畏。

    在定武看来,辽东军忽然集结燕山,陡然对河西发起攻势,就有一些草率,这似乎并不符合赤炼电的性情,而如今辽东军不惜伤亡疯狂发起进攻,在每日里都会有近千人战死的情况下,还在继续坚持进攻,这甚至有些癫狂,赤炼电是个明智的人,应该有更多的选择。

    可是不管如何,燕山战事激烈无比,定武却已经有些心神不宁。

    他很清楚,燕山的防御,虽然从冯元破开始早就做了准备,但却不是铜墙铁壁,辽东军如此疯狂的进攻,对河西军造成的心理压力定然不小,他并不敢肯定,燕山当真可以抵挡得住辽东人。

    他现在倒是希望沈客秋的高丽之行真的可以起到作用。

    沈客秋早已经出发前往高丽,按照日子来计算,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应该已经抵达高丽,如果沈客秋当真能够说服高丽人从东边对辽东发起攻势,那么辽东军自然要从燕山抽调兵力去应付高丽人,如此一来,河西这边的压力便会大大减轻。

    只是他也知道,高丽人虽然好战,可也并非一群傻子,如果不是有必胜的把握,高丽人绝不敢轻易出兵,毕竟高丽人被赤炼电打寒了心,并非三言两语就能够让他们壮起胆子对赤炼电动武。

    燕山的战况就已经让定武寝食难安,而刚刚接到从西山来的折子,更是让定武火冒三丈。

    他是一个极为隐忍的人,能够克制自己的情绪,可是长陵侯周庭将冯破虏的折子呈上来,定武只是扫了两眼,便即将折子碎成粉碎。

    “愚蠢透顶......!”定武的脸上扭曲变形,“大敌当前,他们却自相残杀.....,乔明堂这个混账,还有那个冯破虏,更是一头蠢猪.....!”很少生怒的定武,这一次是真的怒了,被撕得粉碎的折子洒落在地上,他的两手在发抖。

    周庭事先自然已经看过折子,神情凝重,见到定武罕见的生出如此大怒,一时间却也不好说话。

    “拟旨,传冯破虏速回河西,朕要当面问他,为何会发生如此变故?”定武双手握拳,“前番乔明堂兵败,朕并无下旨责罚,他为何还要作乱?”

    周庭见定武已经失态,忙上前一步,拱手道:“圣上,如今并不是追责之时,楚欢随时都可能攻击云山,如今乔明堂畏罪潜逃,能够镇守云山的,也只有冯破虏,此时召回冯破虏,云山便将群龙无首......!”

    定武一怔,听周庭这般说,顿时冷静下来,微一沉吟,终于道:“长陵侯,折子你已经看过,冯破虏在折子上说的,你觉得是真是假?乔明堂当真要设计杀他,意图谋反?”

    周庭想了一下,才道:“回禀圣上,折子上所言,应该不是全部事实,但却也并非全部捏造。冯破虏在折子上说,乔明堂设下鸿门宴,安排刺客行刺于他,这或许并不假,可是以臣之见,冯破虏并没有完全说实话,他并没有提到,事先他已经做了准备,否则他若是毫无察觉,以乔明堂的行事,冯破虏绝不可能活着离开,反倒是让乔明堂畏罪潜逃。”

    定武微一沉吟,才缓缓道:“长陵侯,有没有可能折子上所奏,都是冯破虏捏造,乔明堂并无谋反,想要谋反的是他冯破虏?”

第一捌九七章 风雨摧舟

    长陵侯周庭一怔,随即立刻道:“圣上,若说冯破虏与乔明堂私下产生有些摩擦,倒有可能,可是冯破虏应该不至于造反。”

    “哦?”定武脸色冷峻。

    周庭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圣上,冯破虏虽然是河西降将,但是圣上已经赐封他为北勇侯,恩荣无比。”

    “或许他想要更多的东西。”定武淡淡道。

    周庭摇头道:“冯破虏没有这个胆子。就算他想反,他手下的夷蛮兵绝不会跟着他一起造反,夷蛮众酋长如今都在武平府城,只要这些酋长在我们手中,冯破虏就无法让夷蛮人追随他造反。而且在这种时候造反,他便是自取灭亡,楚欢对他正虎视眈眈,如果因为造反没了河西的支持,冯破虏就只有死路一条。”

    定武闻言,微微颔首,“你说的不错。是朕多心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种时候,朕只能相信冯破虏。”

    “圣上,当下紧要的却是冯破虏是否能控制住云山。”周庭道:“云山是乔明堂的地盘,折子上说,乔明堂虽然受了伤畏罪潜逃,可是到现在他们还没有找寻到乔明堂的下落。臣是担心.....!”

    “担心乔明堂会跑到楚欢那边去?”定武道。

    周庭道:“并非没有这个可能。楚欢当年在乔明堂手下做过事,如果乔明堂当真去投奔楚欢,楚欢定会收留。乔名堂在云山多年,根基不浅,云山有许多的人脉,如果.....如果他真要投靠楚欢,与朝廷对抗,冯破虏可就更加麻烦了。”

    定武皱起眉头。

    “冯破虏行军打仗倒是能够独挡一方,但是此人却并无治理一方的才干.....!”

    定武已经打断周庭的话,道:“朕就是考虑这个原因,所以在乔明堂战败之后,才没有对他有丝毫的责备。朕以为他会知道朕的意思,会与冯破虏携手合作,这两人一文一武,只要竭力合作,以云山府城之坚固,再有安邑袁崇尚的策应,楚欢就算想要吞下云山,那也绝不可能轻易做到。”说到这里,眼中现出怒色,握拳道:“朕却没有想到,这两人就像两条野狗,互相撕咬,全然不顾大局.....,如今乔明堂反叛,冯破虏一人在云山,朕很担心,他究竟是否能够守住云山。”

    周庭也显出忧虑之色,道:“圣上,冯破虏逼走了乔明堂,只怕会让云山那些人对冯破虏心怀怨愤,如今想要守住云山,不仅要靠武力,而且还要收服云山百姓之心,如果失了民心,后果更是不堪设想。”犹豫了一下,终是道:“臣是担心,冯破虏性情素来桀骜不驯,而且据我所知,他在冯元破麾下之时,也少不了欺男霸女夺田并产之事,他在云山独镇一方,无人制衡,没了约束,稍有疏忽,恐怕就要酿出巨祸来。”

    定武却是深以为然,微微颔首道:“朕也担心这一点。辽东人已经在猛攻燕山,朕现在只能将河西的主要力量应付辽东人,在击退辽东人之前,云山万不可有失.....,长陵侯,你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办?”

    “圣上,正如您所言,在击退辽东人之前,一定要保障西北军无法拿下云山,只要云山在我们手中,楚欢就根本不敢绕过云山北进河西.....,可是一旦云山有失,楚欢一定会趁着我军主力在燕山御防辽东人的机会,进袭我河西。”周庭神情凝重,“即使他不会立刻发起对河西的攻势,转而攻打安邑的西阳郡,控制住大青山,切断了河西与安邑的联系,后果也是不堪设想。”

    定武神情愈发显得凝重。

    天下局势风云变幻,只是短短几个月间,定武便感觉所有的事情都完全脱离的计划。

    他继承帝位,心中却是有着看似美好的蓝图,封锁西谷关,凭借不可逾越的天堑,将西北军困死在西北,然后坐视辽东军和青天王互相厮杀,借机休养生息。

    毕竟当时秦国实际上还控制着北方大片地区,河西、西山、安邑、湖津都是秦国的势力范围,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招兵买马,存粮积秣,秦国完全可以迅速壮大起来。

    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改变。

    西北军已经入关,辽东人更是突然发疯一样,一副不惜一切代价都要穿过燕山的架势,这都是定武事先没有料想到的。

    未能料敌,甚至于云山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也不在定武的预料之内。

    这一刻,他忽然发觉,当局面改变之后,秦国已经陷入了岌岌可危的境况,以秦国当下的实力,无论是应对辽东还是应对西北,都会十分吃力,更莫说现在明显已经形成一狼一虎左右夹击之势。

    定武很清楚,一旦云山陷落,楚欢几乎就已经完全在关内立住了脚,依据云山,西北军必将进退自如。

    正如周庭所言,楚欢拿下云山,要么趁势攻打河西,要么进攻安邑,切断安邑与河西的联系,河西虽然矿藏丰富,但是并非产粮重地,倒是安邑粮田众多,定武登基之后,便是将安邑作为秦国的粮仓之地,一旦被切断与安邑的联系,安邑就无法向河西提供粮草疏松,这对于承受两面威胁,需要招募更多的兵壮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长陵侯,云山绝对不能有失。”定武微一沉吟,终于道:“冯破虏武人出身,做事轻率,必须要派一个人在旁边监督。”

    周庭皱眉道:“可是冯破虏如今已经被赐封为侯爵,连乔明堂他都不放在眼中,满朝文武,没有几个人能约束的了他。”

    “你!”定武盯着周庭。

    周庭一怔,定武已经解释道:“云山乃是不容有失的重地,此番派人去,不但要监督冯破虏,让他不至于胡来,更是要帮他稳住云山,安定民心.....,满朝文武,能够有威望而且有才干担此重任的,舍你无他。”

    周庭心知定武所言不假,冯破虏虽然桀骜不驯,但是在目下的请情势下,倒还真不敢背叛秦国,而能让冯破虏稍有忌惮的,满朝文武,屈指可数,自己被赐封为长陵侯,而且谁都看得出来,他在河西深受定武器重,也恐怕只有他亲自出马,才能稍微镇住冯破虏。

    “圣上,臣若离开,河西这边.....!”周庭虽然知道只有自己前往云山,才可能稍加控制住形势,可是如今正是严峻时刻,倒是担心自己离开河西,定武身边就少了一个能够出谋划策之人。

    “长陵侯不必担心。”定武知道周庭心思,道:“河西这边,朕可以控制住,你尽快赶往云山,记住,朕让你去云山,不是让你和冯破虏去攻打楚欢,楚欢的西北军兵强马壮,不可冒险与之进行决战。你定要监督冯破虏,死守云山府,云山府城高墙厚,只要全力坚守,定能支撑一段时间。朕会尽快招募兵马,只要你们能够撑住两个月,朕一定会派援兵增援。”

    周庭也不知道到时候定武是否真的能派出援兵,一旦辽东人真的打过燕山,莫说派出援兵,恐怕云山的兵马都要迅速回援,只不过这种时候,自然不好说这些,拱手道:“臣遵旨。”犹豫一下,看到定武瘦削的脸庞,知道江山成为如今这副模样,定武虽然想要竭尽全力扭转乾坤,可是形势发展至此,想要兴复大秦,实在是艰难无比,上前一步,道:“圣上,臣走之后,您.....您要多多保重龙体!”

    定武知道周庭赤胆忠心,叹了口气,道:“长陵侯,天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朕只能撑下去.....!”微一沉吟,才轻声道:“其实连朕也不知道究竟能撑多久,可是.....重担在身,朕的身体已经不重要,咱们君臣携手,哪怕最后粉身碎骨,也要撑到最后一刻。”

    周庭心中顿时生出萧索之意,跪倒在地,叩了几个头,这才退了下去。

    等周庭离开之后,定武的神色变得愈发凝重,靠在轮椅上,脸色甚至有些苍白。

    他有心要将大秦江山维持下去,可是却觉得一天比一天吃力,他曾经也曾意气风发,想过要继承大统,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强盛辉煌帝国。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干。

    他接过的江山,已经是千疮百孔,宛若一艘漂泊在大海之上的帆船,帆船已经是残破不堪,而狂风暴雨笼罩天地之间,他想要修好这条船,甚至想着让它乘风破浪,迎来风平浪静之时,可是现在看时,却发现这条船早已经腐烂不堪,无论如何缝补,都会有新的漏洞出现,而狂风已至,暴雨骤降,连他现在都不知道,这条船会在什么时候被狂风巨浪拍个粉碎。

    派往金陵游说徐昶的薛怀安,已然叛国投敌,金陵徐昶已经是完全指望不上,玄武千户往辽东探听赤炼电的生死,却一去不归,再无消息传回来,沈客秋的高丽之行,也依然没有任何消息,定武只觉得老祖宗说的一句话实在是有道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些时日,从无一件好消息传来,倒是连续不断传来噩讯。

    周庭走后不到半个时辰,定武的心绪还没有平静下来,林元芳和马宏又带来了一桩噩讯。

第一捌九八章 谗言

    周庭前来呈送折子的时候,还算冷静,可是林元芳和马宏到来之时,就显得十分的惊慌。UU小说,www.uu234.com

    “启奏圣上,湖津总督梅陇上书过来,在湖津筹集到的粮草,无法运赴河西。”马宏双手将梅陇折子呈递上来。

    定武眉头一紧,接过折子,扫了几眼,脸色微变,问道:“他说的是真的?”

    “臣不知。”马宏道:“梅陇遵照朝廷的旨意,在湖津招募兵马,筹集粮草,臣掌管户部,要供应后勤,所以前番向圣上请过旨意,要从湖津所征得粮草之中抽调一部分送往河西.....,臣派人前往催粮,这便是梅陇令人带回来的折子。”

    “折子上说,河北青天王正将手下兵马往湖津方向集结,梅陇声称青天王很有可能会进攻湖津,所以正在整军备战。”马宏低着头:“他说湖津征到的粮草数量很少,一旦青天王真的打到湖津,湖津的粮草更是捉襟见肘......,非但如此,他还要朝廷向他提供粮草装备,所以臣这才请奏圣上,该如何处置。”

    定武合上折子,靠在椅子上,一脸疲惫,问道:“你们难道没有派人打探,河北乱匪逼近湖津,是真是假?”

    马宏和林元芳对视一眼,林元芳终于道:“圣上,以臣之见,梅陇恐怕是在危言耸听。”

    “哦?”定武看向他,“何以见得?”

    “圣上,青天王之前与辽东军在福海打了大半年,损兵折将,损失惨重,如今辽东军调军侵袭河西,正是他们喘息之时,他们又怎会在这种时候轻易用兵?朝廷没有去打他们,他们已经要烧高香,哪还有担子打咱们?”林元芳面带不屑之色:“而且河北以南就是汾水,他们难道就不担心天门道会从背后偷袭他们?”

    定武面无表情,看向马宏,问道:“马爱卿,林爱卿所言,你以为如何?”

    “臣以为林部堂所言,一针见血。”马宏毫不犹豫道:“青天王便是有天大的胆子,这种时候也不敢轻易出兵河西,那是自取灭亡。臣以为梅陇折子上所言,乃是夸大其词,恐怕......!”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说下去。

    “恐怕什么?”定武皱眉问道。

    马宏犹豫一下,才小心翼翼道:“臣恐怕梅陇只想保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顾大局,并不将朝廷大事放在心上。”

    定武“哦”了一声,冷笑道:“难道湖津是梅陇之地,不是朕的土地?”

    “臣该死.....!”马宏自知失言,连连叩首。

    林元芳忙道:“圣上息怒,臣以为马部堂不是这个意思,臣斗胆直言,当初圣上令梅陇返回湖津,让他招募兵勇筹措粮草,可是到今日为止,梅陇却没有向朝廷送来一颗粮食一文铜钱。如今反倒以青天王兵临边境为由,反过来向朝廷索要钱粮装备.....,臣子不能与朝廷同甘共苦,臣觉得梅陇也确实有些过分。”

    定武眉头紧锁,抬手道:“起来说话吧。”

    两人起身来,林元芳上前一步,拱手道:“圣上,虽然知道不该多言,但是臣为江山社稷和圣上考虑,有些话还是要向圣上谏言。”

    “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朕在听着。”

    “如今我大秦正值危难之时,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臣以为,即使是梅陇,朝廷也要小心提防......!”

    定武叹道:“可是梅陇是忠臣。”

    “臣不敢说他另有心思。”林元芳道:“不过圣上登基之时,梅陇并没有前来河西向圣上庆贺......!”

    定武道:“朕颁下旨意,登基大典,一切从简,非常之时,各地官员也不必前来庆贺。”

    “但梅陇毕竟是一道总督。”林元芳正色道:“登基大典如此大事,他也没有亲自前来,臣以为实在不是臣子的本分。”

    定武向马宏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将旁边的茶水端过来,马宏急忙过去,拿起茶盏,恭恭敬敬呈给了定武。

    定武端住茶盏,才问道:“林爱卿,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圣上,梅陇招兵买马,征集钱粮,这是朝廷给他的旨意,他便应该将征集到的钱粮送往河西。”林元芳肃然道:“可是如果借着朝廷旨意,大肆招兵买马,却不向朝廷提供,臣斗胆直言,这便有拥兵自重之嫌。”

    定武眉头锁得更紧,林元芳见状,火上浇油道:“圣上,如果任由梅陇这般下去不管,臣只担心会酿成巨祸。”

    “那依你之见,该怎么办?”

    “臣以为,梅陇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人感到疑虑,非常之时,宁枉勿纵。”林元芳正色道。

    定武道:“可是梅陇有没有不臣之心,现在也不清楚,朕总不至于没有真凭实据,便要惩处一道总督。”

    林元芳和马宏忽视一眼,马宏上前小心翼翼道:“圣上,臣以为,一切还是要防范于未然才好,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果梅陇当真心存异志,现在不出手,那边是养虎为患哪。臣以为可以下一道旨意,便说圣上有事宣召,令他速来河西,如果他过来,大可以先将他控制在河西,再详细调查他是忠是奸,如果他推脱不来,那必有反心。”

    “马爱卿所言,倒也不无道理。”定武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可是梅陇既然不能用,湖津道改派谁去?”

    林元芳立刻道:“圣上,臣斗胆举荐一人。”

    “哦?”定武微笑道:“林爱卿要举荐谁?”

    “正是马部堂。”林元芳道:“马部堂掌管户部,对钱粮运作十分熟悉,可以让马部堂暂时镇守湖津,为朝廷筹措充足的钱粮。”

    定武皱眉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湖津下辖两州,地少人多,恐怕也征收不了多少钱粮。”

    “圣上,臣定会挖地三尺,为朝廷筹措足够的粮饷。”马宏立刻道:“臣忠心报国,在湖津多筹措一分钱粮,朝廷的压力就轻一分。”

    “那河西这边又怎么办?”定武问道:“难道马爱卿要丢下这边不管?”

    “臣会妥善安排,找一个合适的人管理钱粮。”马宏立刻道。

    定武身体前倾,端着茶盏,含笑道:“马爱卿当真愿意前往河西,为朕分忧?”

    “尽忠报国,肝脑涂地。”马宏立刻跪倒在地,拱手抬头道:“臣受圣上隆恩,便是粉身碎骨,也.....!”

    他话没说完,“噗”的一声,定武猛然间将手中茶盏向前泼过去,一杯茶水,全都泼在马宏的脸上,马宏打了个激灵,目瞪口呆,一脸茶水,呆呆看着定武,一时说不出话来。

    林元芳怔了一下,意识到事情不妙,已经跪倒在地,低下脑袋。

    “不如将朕的位置也让给你算了。”定武声音虽然淡定,但是语气却是说不出的愤怒,“朕没有想到,事到如今,你们还有心思争权夺力,在朕的面前进献谗言。”

    “臣.....臣不敢......!”马宏脸色惨白,颤声道:“臣都是一片忠君之心呐......!”

    “朕从来都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管是梅陇,还是你们两个,朕一视同仁,对你们都是信任有加。”定武冷冷看着跪在面前的两人,“可是你们竟然在朕的面前编排是非,朕对你们太失望了。你们的用心,难道朕不清楚?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户部的钱粮账目,朕一清二楚,你们是想着跑到湖津,榨取百姓,是也不是?”

    “臣不敢,臣绝无此心......!”两人叩头如蒜。

    定武冷笑道:“朕如果真的让你去湖津,不出两个月,湖津的百姓便要揭竿造反。我大秦陷入今日之困境,不正是你们这帮人得寸进尺,逼得百姓无路可走?朕本不想追究你们往日的罪责,想着你们毕竟在朝为官多年,愿意给你们一次机会,只要你们忠心报国,朕可以继续重用你们,可是你们竟然死不悔改,我大秦危在旦夕,你们还在想着构陷忠良中饱私囊,莫非你们不知道,朕要杀人,刀子从来都很快。”

    林元芳二人顿时面如土色。

    “梅陇为了招募兵马,已经将自己的家财全都拿了出来,而且在湖津四处找人,恳求地方士绅出钱出粮,他在湖津的所作所为,朕都一清二楚,如果朕听信你们的谗言,对他动手,便是自断手臂,遗臭万年。”定武脸色冷的可怕

    两人只知道叩头,已经不敢多出一言。

    “朕现在不杀你们,回到你们的位置,安安分分办差,可是今日之事,朕不会那么快忘记,如果你们从今以后真的尽忠职守,朕可以既往不咎,否则,朕决不轻饶。”定武抬起手,指向外面,“还不快滚!”

    两人忙叩头,连滚带爬跑出去。

    跌跌撞撞,出了门来,迎面撞上刚刚从马车上下来的琉璃夫人,见到两人失魂落魄跑出大门,琉璃有些诧异,却还是盈盈一礼,两人见到琉璃夫人,急忙行礼,也不敢多言,行礼过后,转身便走。

    琉璃见到两人同上一辆马车,美眸轻转,若有所思。

    坐在马车之上,两人还没能回过神来,小半日过后,马宏才叹道:“今天咱们差点死在那里.....。”

    林元芳抬手擦了额头冷汗,冷笑一声,压低声音道:“你以为今日不杀我们,事情就结束了?定武已经动了杀机,马部堂,咱们项上人头,说不准哪天就要丢了。”

    马宏失色道:“你是说,他......!”

    “本想远离河西,可是这下子咱们更难走脱了。”林元芳苦笑道:“马部堂,莫非咱们当真要为他陪葬?”

第一捌九九章 大买卖

    马宏忙靠近林元芳,低声道:“辽东人已经打过来,楚欢的西北军也已经入关,河西迟早都要陷落,这大秦帝国,很快就要完蛋。UU小说,www.uu234.com本想借此机会,我先跑到湖津,积攒一些积蓄,然后真要出了变故,我们也不至于没有后路,现在......现在一切可都完了。林部堂,看来咱们操之过急,定武并不容易对付。”颇有些埋怨道:“我就说等等再看,不要心急,现在倒好,哎......!”

    “辽东人都要打过来了,现在不准备,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林元芳皱眉道:“现在也不是互相埋怨的时候,马部堂,咱们留在这里,无论定武最终是胜是败,咱们恐怕都难逃一死,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可有想法?”

    马宏摇了摇头,道:“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法子?你可莫忘记,咱们这位皇帝,那是连自己亲兄弟都敢下手,更何况你我?”

    林元芳捻须道:“正因如此,咱们身处险境,更要想出对策,否则就只能坐以待毙。”

    “林部堂,你.....你可有什么好法子?”马宏急忙问道。

    林元芳面不改色,摇了摇头。

    马宏察言观色,却是低声道:“林部堂,咱们现在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无论谁有事,另一个肯定要跟着倒霉,你若有什么好对策,就该早早说来,咱们也好早做准备。”

    “好对策也没有什么。”林元芳微一沉吟,才压低声音道:“不过想要脱身,倒也不难。”

    “哦?”

    “定武其实早就对我们心怀他念。”林元芳冷笑道:“马部堂,你可别忘记,当年咱们在洛安京城的时候,可没少和太子党的人争斗,你觉得定武会那么容易忘记从前的事情?本来我此前还一直在想,他既然当了皇帝,应该能够顾全大局,尽弃前嫌,不会再以从前的事情来计较,不过今日却是发现,这人可始终对我们存有恶念。”

    马宏点头道:“这我自然也明白。他迟迟没有对我们动手,一来是因为如今这个时候,如果擅杀大臣,更会让人心惶惶,他要在河西立足,自然还是要稳定人心的。另一个缘由,却还是因为咱们还能为他做事,他身边没有多少可以办事的人,对河西人却还存有提防之心,就只能暂时任用我们......!”

    林元芳冷笑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事到如今,咱们必须想法子离开,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离开?”马宏一怔,皱眉道:“可是他已经对咱们起了戒心,只怕已经派人暗中盯住咱们,若是咱们轻举妄动......!”

    林元芳却是摇头冷笑道:“你将他想的太厉害了。如今辽东军已经打过来,西北军也是虎视眈眈,你当他还有多少心思放在咱们身上?他并没有罢黜你的官职,你依然还是负责征调钱粮,想要找个借口出城,那是轻而易举,我也自有法子出城去......!”

    马宏犹豫了一下,才轻叹道:“林部堂,出城确实不难,可是出城之后呢?咱们所有的家财,全都在京城,如今早已经落入到天门道盗贼之手,就连家眷如今也都是生死不明。出城之后,咱们两手空空,故乡也都被天门道众所占,就算我们回乡,宗亲皆在,可是.....哎,可是咱们这般狼狈而归,他们又会如何看我们?定武也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准便要派人追杀咱们......!”越想越是觉得前途一片渺茫,好不容易爬到六部堂官的位置,可是如今却荣华难享,更是有性命之忧,长叹一口气,无奈至极。

    林元芳淡淡道:“马部堂,你掌管钱粮,精于算计,想不到事到临头,却这般没有主意。”

    “林部堂,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既然要走,咱们自然不能就这样两手空空跑回老家。”林元芳淡淡道:“咱们好歹也坐到了六部堂官的位置,这般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回去,确实没有面目见父老乡亲。”

    马宏叹道:“便是这个道理了。而且你我都是读书人出身,就算逃回故里,又能做什么?”

    “咱们自然不能各回老家。”林元芳轻声道:“既然要走,自然是要找个真正能够发挥咱们才干的地方才成。”

    “哦?”马宏一怔,“林部堂,你是说......投靠敌人?”

    “对于我们来说,现在的敌人是定武,只要是定武的敌人,便都是咱们的朋友。”林元芳阴阴一笑,“辽东赤炼电、西北楚欢、河北的青天王,甚至是金陵徐昶,这些人可都是秦国的大敌,而且他们谁都想做皇帝,取定武而代之......!”

    马宏立刻摇头道:“说的轻巧,咱们这副模样去投靠,他们能收留咱们?还有那楚欢,当年在京城为官的时候,就与我有些不对付,我们若是投靠到他身边,难保他不会公报私仇。”

    “你还真是说错了,虽然天下乱匪众多,可是你仔细想想,真正有实力攻到河西的,恐怕也就只有楚欢和赤炼电。”林元芳轻抚胡须,“河北青天王和金陵徐昶之流,虽然也都是割据一方,但是终究难成大器.....,咱们既然要投靠,也就只能从赤炼电和除患之中二选其一。”

    马宏忙道:“若真要走,就去投奔赤炼电。我们对河西这边的情况一清二楚,河西的钱粮兵马,都在我的帐薄之上,只要带去帐薄......!”

    “你想的太简单了。”林元芳笑道:“这账本,固然有些作用,可是你觉得就凭账本,赤炼电会给我们高官厚禄?”

    马宏皱眉道:“可是咱们手中除了这些,也拿不出其他东西。”

    林元芳目光顿时冷厉起来,压低声音:“马部堂,咱们既然要做,敢不敢做一次大买卖,一旦做成,无论我们投奔谁,高官厚禄绝不在话下。”

    “啊?”马宏眼中显出欣喜之色,“林部堂,快说,什么买卖?”

    林元芳凑近到马宏耳边,低语几句,马宏脸上本来显出的一丝欣喜顿时烟消云散,显出骇然之色,失声道:“这不是找死吗?”

    “如果我们这般两手空空离开,与死又有何区别?”林元芳神情变的阴冷起来,“只要当真得手,荣华富贵高贵厚禄对我们来说实在是轻而易举,否则想要投奔他人再翻身,那可是千难万难。”冷然一笑,道:“怎么,马部堂,莫非你没这个胆量?也罢,你若实在害怕,就当我没有说过。”

    马宏沉吟片刻,终是压低声音道:“可是你难道知道那东西在什么地方?”

    “马部堂怎么糊涂起来了。”林元芳听马宏这般说,就知道马宏意动,轻笑道:“咱们几次见他颁下诏令,那东西就在那间书房内。”

    “哦?”

    林元芳轻声道:“咱们今日去见他,刚好经过那间书房,周围都没有任何人守卫,最近的卫士,距离书房至少也有三十步远......!”

    “你是说,咱们.....咱们找机会......偷玉玺?”马宏脸色泛白。

    林元芳微微颔首,“据我所知,最近这阵子,琉璃夫人隔三差五就要往雪花太妃那边去,只要她离开,定武身边就没有其他人,他在屋子四周布下了重兵守卫,但是里面的人却不多,就连一直贴身保护他的赵权,这些日子只要琉璃夫人一出门,就会跟在身边护卫......!”抚须道:“咱们这些时日去见他,十次倒有八次不见他在书房内,只要我们在琉璃夫人离开的时候进去,未必没有机会盗出玉玺。”

    马宏眼角抽搐,低声道:“可是只要被他发现,咱们可就要粉身碎骨......!”

    “所以这才叫大买卖。”林元芳咬牙道:“如果成了,咱们手中有了玉玺,将它献给赤炼电或者楚欢,你想他们会怎样待我们?冯破虏和周庭都被封为侯爵,咱们两个到如今连个爵位都没有封赏下来,那倒也罢了,可是定武非但没有封赏咱们,还准备对咱们动手。如果我们献出玉玺,他们一旦成事,就算封不了王爵,侯爵绝对不会少。”

    马宏脸上肌肉抽搐,两只手搓在一起,目光之中既有兴奋之色,却更多的是恐惧,看上去紧张不安,犹疑片刻,才道:“此事.....此事容我考虑一番......!”随即想到什么,压低声音道:“林部堂,你.....你是不是早就打算逃离河西,甚至早就想好要盗走玉玺?”

    林元芳皱眉道:“马部堂为何这般说?”

    “否则你怎会对琉璃夫人的行踪如此了解?”马宏狐疑道:“而且还记得定武时常不在书房之内......!”猛然间身体一震,抬手道:“你.....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林元芳,你可把我害苦了......!”

    “马部堂何出此言?”

    “我明白过来,你劝我借梅陇的折子对梅陇发难,找机会前往湖津,我本还在奇怪,你这么好心,帮着我去湖津,原来......!”马宏显出恼怒之色:“原来你早就知道,只要我们提到此事,定武一定会发难......,我走投无路,你正好可以拉拢我和你一起盗玉玺。能进去见到定武的人,并没有几个,你一个人根本没有法子盗取玉玺,所以.....所以你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从一开始便想让我成为你的同伙,帮你盗走玉玺......!”指着林元芳,恼怒道:“林元芳啊林元芳,你也实在太黑了吧,你自己想要找死,却还要拉我一起垫背。”

第一九零零章 内患

    定武此时确实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关注马宏和林元芳,正如林元芳所言,河西如今是四面烽烟,危在旦夕,定武虽然对林元芳之流没有任何好感,可是却也知道非常之时,却依然需要他们为朝廷效力。~UU小说,www.uu234.com

    琉璃来到定武身边的时候,定武正眉头紧锁,眉宇之间,带着一丝愁容。

    深秋时节,北方的气候颇有些阴凉,琉璃拿了一条毛毯,轻轻盖在了定武的腿上,定武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了琉璃一眼,勉强露出一丝笑容:“你回来了。”

    “圣上不要愁闷。”琉璃轻声道:“这样会让气血不定,耽搁您的腿疾。”

    定武叹了口气,将方才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琉璃明白过来:“臣妾进门之时,瞧见他们匆匆出去,十分慌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都到了这种时候,他们还在自私自利。”定武叹道:“眼下的情势,如果君臣上下齐心,或许还能撑下去,可是.....这些人为了一己之私,互相倾轧,强敌来袭,我大秦上下如果不能握成一只拳头,又如何应敌。”

    “圣上,毕竟还有长陵侯这样的忠臣。”琉璃柔声道:“越是非常之时,便越要保持冷静之心,以圣上的才智,总能度过这一次难关。”

    定武黯然道:“我也想撑过去,可是.....!”双眉紧锁,神情变得十分凝重。

    “圣上,青天王当真要攻打湖津?”琉璃轻声问道。

    定武冷笑道:“他们的心思,朕又如何不明白。在他们看来,谁先抢攻到河西,第一个打进武平府,就是谁攻灭了秦国,声名大振,在他们眼中,我大秦是一块肥肉,都想着抢过来一口吞下。那青天王在河北起兵,是个野心勃勃之人,只是实力不济,守着河北,坐等时机,如果不是辽东人这次打过来,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如今他知道辽东人猛攻燕山,我河西主力也被拖在燕山战场,自然是动了心思.....!”神情变得极冷厉又凝重起来。

    “圣上,那现在该如何应敌?”琉璃秀眉微蹙,美丽的脸上显出担忧之色:“青天王虽然是乌合之众,可毕竟人多势众,如果真要打进湖津,湖津未必能够抵挡得住。”

    定武微微颔首,“朕就是担心这一点。湖津梅陇手头上的兵力不足,而且后勤匮乏,真要打起来,仅依靠湖津,很难挡住青天王。只是河西军如今大部被拖在燕山,西山那边近万骑应对西北军,都已经捉襟见肘,朕现在只剩下河西这边不到万人,如果将他们调出去,河西内部空虚,朕担心别有居心之辈会趁势而起。”

    河西冯元破虽然身死家破,可是在河西的影响力却并没有消失,定武虽然目前镇住了河西,让河西人不敢轻局妄动,可是如果将河西所有兵马全都调走,一旦前线战事胶着,而内部兵马匮乏,谁也不敢保证河西人依然是唯唯诺诺。

    定武虽然在短时间内震慑河西,但依靠的还是武力以及对河西官员士绅的宽大,当时的情况下,他只能选择恩威并济的方法,否则如果真的要强行追究罪责,河西大部分的官员士绅都与冯元破有牵连,在知道必死无疑的情况下,必然会掀起抵抗浪潮,整个河西也必然会陷入动乱之中,绝不会在短时间内就恢复平静。

    可是也正因如此,定武虽然看似已经控制住河西,可根基薄弱,一切顺利还好,只要稍有变故,根基很有可能便即垮陷。

    也正因如此,定武虽然明知道西山那边兵力薄弱,明知道燕山战事如火如荼,但是卫戍武平府城的上万兵马,却是不敢调走一兵一卒。

    现如今南方的天门道没打过汾水杀向北方,但是青天王却对湖津虎视眈眈,定武知道以湖津的实力实难抵挡,如果坐视不理,不对湖津给予增援,湖津迟早都要落到请天王手中。

    烽烟四起,定武焦头烂额,颇有些心力交瘁。

    琉璃美眸轻轻转动,轻声道:“圣上,如果坐视不理,湖津恐怕很难保住,真要被青天王占了湖津,兵锋便直逼河西,那时候局面就更为不妙了。”

    定武叹道:“朕又何尝不想派兵增援,可是.....难道当真要将卫戍武平府的兵马派过去?”

    “圣上难道忘记了,除了卫戍武平府的兵马,河西还有一支队伍,如今正可派上用场。”琉璃含笑道:“如果将他们派遣过去,或能解湖津的燃眉之急。”

    “你说的是......!”定武微皱眉头,说到一半,立刻想起,“你是说修建天宫的民夫?”

    “正是。”琉璃笑道:“圣上,为了修建天宫,冯元破征调了十几万精干劳力,这些人如今大可用得上。”

    定武道:“朕登基之后,已经将其中大部分人遣散回乡,不过天宫还有许多的清理工程没有完成,如今倒还有三四万人在清理。”犹豫了一下,皱眉道:“这些人虽然都是青壮之丁,但是却并没有训练过,这时候将他们送上战场,无疑是让他们送死。”

    “圣上,没有谁天生就会打仗。”琉璃轻叹道:“而且青天王麾下的兵士,也都是乱民暴起,也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也未必会打仗。而且比起大秦,青天王的兵士连武器装备都十分匮乏,远不如我大秦精良,只要将这批民夫装备武器,增援湖津,湖津的压力,便可迎刃而解。”

    定武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才轻声道:“据朕所知,青天王擅长统兵,当初连经久战争的韩三通都不是他的敌手。而且这些年下来,青天王先是和韩三通的屯卫军作战,此后又与辽东军厮杀,手底下的兵马已经得到极大的历练,已经不不是乌合之众......!”轻叹了口气,道:“只是如今除了那些民夫,也无兵可用。”

    冷风袭来,定武身体微微抽动了一下,琉璃忙道:“外面天凉,圣上,咱们先回屋吧。”

    定武微微颔首,琉璃这才推起轮椅,定武双手搭在毛毯上,问道:“那边情况如何?这几日可碰见轩辕绍。”

    琉璃摇了摇头,轻声道:“轩辕绍似乎故意在避着我,雪花娘娘也没有再提起过轩辕绍,只是.....只是偶尔还在询问圣上的事情。”

    定武冷冷一笑,道:“或许轩辕绍已经发现了什么。”

    “他能发现什么?”琉璃蹙眉道:“圣上,难道.....难道他已经知道您在怀疑他。”

    “轩辕绍是个很聪明的人。”定武轻声道:“他只要察觉到一丝蛛丝马迹,就会有所防备。”冷冷一笑,“如果他像之前那般对你并不避讳,那倒不能完全肯定他当真有二心,不过他既然避你,就是起了防备之心,这反倒证明他果真心中有鬼。”

    “如果是这样,圣上.....圣上可要小心。”琉璃担忧道:“虽然叛军威胁河西,但毕竟咱们还有兵马应对,如果......如果轩辕绍起了二心.....!”此时推着轮椅进到屋内,忧愁道:“他一旦在武平府挑起内乱,前线将士必受影响,后果不堪设想。”

    定武沉吟片刻,神情冷峻起来:“朕本想再等一等,可是轩辕绍既然已经起了防备之心,保不准前线战事只要有一丝变故,他便会在武平府发难.....!”握起拳头来,低声道:“不成,不能再等下去了,琉璃,你说的对,内忧不除,迟早要酿出巨祸,后果不堪设想。”凝视着琉璃美丽的容颜,轻叹道:“朕迟迟下不了决心,实在是于心不忍,可是.....事到如今,朕也不能继续妇人之仁,为了大秦江山社稷,朕只能忍痛出手。”

    琉璃轻叹道:“臣妾知道,轩辕绍和他的家族,为大秦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是.....!”摇了摇头,一脸无奈。

    “琉璃,你.....你说朕如果真的出手,会不会显得很无情?”定武微一沉吟,轻声道:“他虽然心存异志,可.....毕竟还没有做伤害朕的事情。”

    琉璃蹙着秀美微一沉吟,终是轻声道:“臣妾斗胆之言,如果等到轩辕绍真的出手,圣上.....圣上恐怕已经没有机会反击了。”

    定武看着琉璃那一双迷人眼眸,身体似乎微微一震,终是微微颔首道:“你说的对,如果等到他真正出手,朕再想出手,恐怕已经来不及了。”随即皱眉道:“但是轩辕绍既然怀有谋逆之心,而且起了戒备之心,朕想要对付他,也并不容易......!”轻叹道:“他武功高强,而且素来弓不离身,只要长弓在手,朕身边没有任何人是他的敌手。朕一直准许他带弓觐见,如果突然下旨让他觐见之时不带武器,他必然会警觉。”

    琉璃也是为难道:“轩辕绍箭术无双,而且手下兵马众多,想要除掉他,确实不容易。”

    “朕只怕除不掉他,反倒为他所害。”定武皱眉道:“琉璃,你是朕唯一信任的人,可有什么好法子,帮助朕铲除此贼?”

    琉璃想了一下,才道:“圣上是想杀死他,还是想擒住他?如果只是想取他性命,会容易许多。赵权和那干护卫,都是以一当十的勇士,只要将轩辕绍传进行宫之中,埋伏赵权等人斩杀,轩辕绍就算武功高强,就算长弓在手,可是以寡敌众,也绝不会是对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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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龙聚兵,菩萨开门!
一局诡异的惊天大陷阱,局中有局,计中有计,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是计中人,谁是布局者?八字谶言之后,又尘封着何等隐秘的故事?是狼巡天下?还是狡狐瞒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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