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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七章 后花园离奇事件

    更新时间:2012-08-16

    楚欢和小六子在后huā园神神秘秘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早上,也不见他们出来,反倒是天刚méngméng亮的时候,梁坊主却是过来。~~

    琳琅对梁坊主已经是厌恶至极,但是记得楚欢的话,还是让他进了府,只让人带他到侧厅去等着,并不相见。

    从深夜到黎明,后huā园那间屋子的灯始终亮着,知道早餐都已经备好,依旧不见楚欢出来,琳琅担心楚欢和小六子一夜没吃东西,所以亲自提着装满食物的篮子过去,恰好小六子从屋内出来,小六子此时眼睛里布满血丝,看起来十分的疲惫,见到琳琅,摆了摆手,又指了指屋内,示意琳琅不要打扰。

    琳琅心中焦急,招手让小六子过来,小六子想了想,先进了屋子,小片刻后才出来,琳琅已经问道:“小六子,你们到底在做什么,这样神神秘秘的?”

    小六子mō了mō脑袋,道:“小姐,楚大哥正忙着做事,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做什么。对了,他让我问你,梁坊主可过来了?如果过来了,千万不能让他离开,若是他要走,捆也要将他捆住留下来,万万不能出了差错……!”回头看了一眼,道:“小姐,楚大哥还在忙着,旁边却不得人手,小的过去了。”

    琳琅将手中的篮子递过去,道:“你带进去,都一夜没吃东西了!”

    小六子接过篮子,有些疲惫地回去。

    ……

    ……

    楚欢在苏府忙得不可开jiāo之时,一直在西山道各处巡查的徐从阳却在这一日上午时分返回了草堂行辕,西山道总督乔明堂得知徐从阳返回,第一时间赶到了草堂行辕。

    乔明堂来到行辕,还没有见到徐从阳,便先见到了卫所军指挥使罗世恒,罗世恒一副风尘仆仆的疲倦之态,徐从阳这一次巡视各处卫所,罗世恒是贴身相陪。

    见到罗世恒疲倦之sè,乔明堂拱手笑道:“罗大人可是辛苦了,不知此行是否顺利?”

    罗世恒拱手还礼道:“多谢总督大人关怀,一切顺利得很。”

    乔明堂含笑点头,但是眼眸子里却显出怪异之sè,这怪异之sè被罗世恒瞧在眼中,只觉得浑身有些不舒坦,身上竟然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乔明堂到来,自有人去通禀徐从阳,徐从阳很快便让人请乔明堂进去,到了屋内,徐从阳已经换上了便服,正在洗脸。

    乔明堂躬身道:“下官乔明堂拜见大学士!”便要跪下,徐从阳已经拿着干máo巾擦脸,摆手道:“不用拘礼了。乔大人,坐下说话吧。”

    落座之后,乔明堂才小心翼翼道:“大学士,此行巡查各卫所,不知是否一切顺利?”

    下人此时已经送上茶来,徐从阳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才看向乔明堂道:“巡查的几处卫所,倒是满编满员,不过卫所军的装备却已经十分成旧。老夫亲自去了卫所军械库,里面储存的武器竟然有些已经生锈……!”

    乔明堂连忙称是,却并不多说。

    徐从阳淡淡道:“老夫也知道,卫所军那边,你不好chā手,但是你终归是一道总督,有些事情还是要看上几眼的。若不是这次巡查,老夫倒是想不到各卫所的武器竟然成旧到如此地步,这一个冬天,卫所军将士们的衣裳也大都破旧的很,若真是陡然开战,这样的军队如何能够抵挡住虎狼之敌?”

    乔明堂想了想,才小心翼翼道:“多年没有战事,想来是卫所军那边疏忽了。”

    徐从阳摇摇头,道:“你也不用说这些场面话。国虽强,好战必亡,天下居安,忘战必危。卫所军乃是我大秦武功之根本,不可有一日懈怠。”顿了顿,叹道:“老夫也明白,近几年朝廷的军费一再削减,致使各道军费紧张,武器装备也都长期没有更换,不过……饭食也不能都要向朝廷伸手。圣上任命你们这些总督打理一方,也就是要让你们帮着朝廷分忧!”

    乔明堂忙道:“大学士教训的是,下官必将铭记在心。”

    “军械库里的兵器,虽然成旧,但是你们完全可以阻止人手重新淬炼打磨一下。”徐从阳皱起眉头:“满库成旧的兵器,看着像什么样子?”顿了顿,压低声音道:“老夫这次是光明正大地巡查卫所,各卫所也未必没有掩人耳目之事发生,但是老夫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有人吃空饷、扣军饷、盗军粮,朝廷是绝对不会轻饶!”

    乔明堂恭敬道:“罗指挥使统管一道卫所军,他做事勤勉,想必不会做出糊涂事。”

    徐从阳端起茶杯又品了一口,终于问道:“孙寅虎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孙寅虎是神衣卫的百户之一,通州黑水山事件之后,孙寅虎已经秘密前往通州调查。

    乔明堂听徐从阳问起,眉头微紧,摇头道:“回禀大学士,孙百户至今没有丝毫消息传回来,而且……这边已经无法联系上孙百户的下落!”

    “你的意思是谁,孙寅虎突然失踪了?”徐从阳眉头皱起:“孙寅虎乃是神衣卫百户,做事谨慎周密,便是没有查到任何线索,也该回禀一声……如今都快一个月了,为何没有丝毫消息?”他只觉的其中大有古怪。

    乔明堂神sè凝重道:“下官也是心存疑huò。”

    徐从阳沉yín片刻,终于冷笑道:“难道那通州还是虎巢狼xùe不成?”向乔明堂道:“乔总督,明日老夫便启程亲自前往通州,老夫倒要看看,通州到底有多深的水。大批的武器装备突然转移,竟然不能lù出一丝形迹,那帮刁匪当真能通天彻地?”

    乔明堂忙道:“大学士,一切还是等孙百户传回消息再说,通州此次乃是大案,便是孙百户,恐怕也要huā些时间!”

    徐从阳皱眉道:“难道孙寅虎一直没有消息过来,咱们就一直等下去?对了,还有那个赵广庆,听说此人有些能力,如今通州遍洒罗网,他怎地也连一丝线索都没找出来?”微一沉yín,才道:“那批兵器固然触目惊心,但是那帮luàn匪的来历,却也是一定要查出个水落石出……!”

    乔明堂yù言又止,似乎有什么想说的,却没有立刻说出口,徐从阳瞥见,淡淡道:“你想说什么,尽管说来!”

    乔明堂这才起身,走到徐从阳身边,低声道:“大学士,下官有一事却要向大学士禀报。”

    “你说!”

    “两个多月前,下官内人回娘家省亲,返回之时,却遭到一批水匪绑架,好在老天有眼,最后只是有惊无险。”乔明堂神情凝重道:“而上一次围剿黑水山,事后却发现,黑水山的luàn匪似乎与绑架贱内的水匪是为一党!”

    徐从阳显出惊讶之sè,道:“还有此事?”

    乔明堂正sè道:“下官不敢隐瞒,确有此事。”

    徐从阳轻抚胡须,皱眉道:“那你可查清那群水匪为何要绑架尊夫人?”

    乔明堂道:“下官事后仔细想过,思来想去,只可能有一种解释……他们是准备绑架贱内之后,用贱内的xìng命来要挟下官,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下官手中必定有他们十分在意的东西。”

    徐从阳奇道:“你手中有他们在意的东西?什么东西?”

    乔明堂担心徐从阳误会,忙道:“不是其他东西,下官是觉得,那群luàn匪可能有同党在下官的手中。在贱内被劫持之前,云山府的重囚地牢连续几次有人劫狱,但都以失败告终,随后劫狱之事没有再发生,贱内却险些被劫,这两件事情联系到一起,下官才猜测他们是有同党在重囚牢之中。”

    徐从阳微一沉yín,想了想,才颔首道:“你猜的颇有道理。”轻声问道:“那你是否审问过?知道谁是他们的同党?”

    乔明堂摇了摇头,尴尬道:“下官惭愧,至今还不能察知。重囚牢关押着五六十号人,倒有半数在重刑审问之下知道了底细,但是还有二十多号人却是无法判定他们到底是何来历,这些人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很是麻烦!”

    徐从阳缓缓道:“你的意思,那帮luàn匪的同党,就在这二十号人之中?”

    乔明堂肃然道:“下官不敢确定,但是十有**就是如此了。劫狱之时,他们来了三次,身手都是不差,明知重囚犯守卫森严,他们却不顾死活前来,由此可见关在囚牢里的重犯对他们很是重要……!”

    徐从阳默默无语,似乎在想着什么,许久之后才道:“你觉得能够利用这一点?”

    乔明堂微微点头:“香饵在勾,不愁鱼儿不上钩。孙百户和赵广庆一直没有查到luàn党的下落,可见那些luàn党隐藏的极深,想要抓住他们,只能将他们先引出dòng……只要出了dòng,下官相信一定能够一网打尽!”

    徐从阳自然明白乔明堂的意思,微微点头,低声道:“倒是个注意。不过二十多号人,目标太多……回头你将李卯兔调过去,再调两名神衣卫校尉过去,有他们出马,便是这些人再嘴硬,也能多挖出几个人的底细来……!”

    乔明堂神sè一喜,拱手道:“多谢大学士!”

    “你准备如何设下陷阱?”徐从阳轻声道:“引蛇出dòng,引鱼上钩,固然都是好主意,但是稍有差池,毒蛇和鱼儿被惊着,那就再难找到机会了。”

    乔明堂凑到徐从阳耳边,压低声音,徐从阳抚着胡须,微微颔首。

第二零七章 香饵

    楚欢和小六子在后花园神神秘秘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早上,也不见他们出来,反倒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梁坊主却是过来。

    琳琅对梁坊主已经是厌恶至极,但是记得楚欢的话,还是让他进了府,只让人带他到侧厅去等着,并不相见。

    从深夜到黎明,后花园那间屋子的灯始终亮着,直到早餐都已经备好,依旧不见楚欢出来,琳琅担心楚欢和小六子一夜没吃东西,所以亲自提着装满食物的篮子过去,恰好小六子从屋内出来,小六子此时眼睛里布满血丝,看起来十分的疲惫,见到琳琅,摆了摆手,又指了指屋内,示意琳琅不要打扰。

    琳琅心中焦急,招手让小六子过来,小六子想了想,先进了屋子,小片刻后才出来,琳琅已经问道:“小六子,你们到底在做什么,这样神神秘秘的?”

    小六子摸了摸脑袋,道:“小姐,楚大哥正忙着做事,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做什么。对了,他让小的问你,梁坊主可过来了?如果过来了,千万不能让他离开,若是他要走,捆也要将他捆住留下来,万万不能出了差错……!”回头看了一眼,道:“小姐,楚大哥还在忙着,旁边却不得人手,小的过去了。”

    琳琅将手中的篮子递过去,道:“你带进去,都一夜没吃东西了!”

    小六子接过篮子,有些疲惫地回去。

    ……

    ……

    楚欢在苏府忙得不可开交之时,一直在西山道各处巡查的徐从阳却在这一日上午时分返回了草堂行辕,西山道总督乔明堂得知徐从阳返回,第一时间赶到了草堂行辕。

    乔明堂来到行辕,还没有见到徐从阳,便先见到了卫所军指挥使罗世恒,罗世恒一副风尘仆仆的疲倦之态,徐从阳这一次巡视各处卫所,罗世恒是贴身相陪。

    见到罗世恒疲倦之色,乔明堂拱手笑道:“罗大人可是辛苦了,不知此行是否顺利?”

    罗世恒拱手还礼道:“多谢总督大人关怀,一切顺利得很。”

    乔明堂含笑点头,但是眼眸子里却显出怪异之色,这怪异之色被罗世恒瞧在眼中,只觉得浑身有些不舒坦,身上竟然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乔明堂到来,自有人去通禀徐从阳,徐从阳很快便让人请乔明堂进去,到了屋内,徐从阳已经换上了便服,正在洗脸。

    乔明堂躬身道:“下官乔明堂拜见大学士!”便要跪下,徐从阳已经拿着干毛巾擦脸,摆手道:“不用拘礼了。乔大人,坐下说话吧。”

    落座之后,乔明堂才小心翼翼道:“大学士,此行巡查各卫所,不知是否一切顺利?”

    下人此时已经送上茶来,徐从阳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才看向乔明堂道:“巡查的几处卫所,倒是满编满员,不过卫所军的装备却已经十分成旧。老夫亲自去了卫所军械库,里面储存的武器竟然有些已经生锈……!”

    乔明堂连忙称是,却并不多说。

    徐从阳淡淡道:“老夫也知道,卫所军那边,你不好插手,但是你终归是一道总督,有些事情还是要看上几眼的。若不是这次巡查,老夫倒是想不到各卫所的武器竟然成旧到如此地步,这一个冬天,卫所军将士们的衣裳也大都破旧的很,若真是陡然开战,这样的军队如何能够抵挡住虎狼之敌?”

    乔明堂想了想,才小心翼翼道:“多年没有战事,想来是卫所军那边疏忽了。”

    徐从阳摇摇头,道:“你也不用说这些场面话。国虽强,好战必亡,天下居安,忘战必危。卫所军乃是我大秦武功之根本,不可有一日懈怠。”顿了顿,叹道:“老夫也明白,近几年朝廷的军费一再削减,致使各道军费紧张,武器装备也都长期没有更换,不过……凡事也不能都要向朝廷伸手。圣上任命你们这些总督打理一方,也就是要让你们帮着朝廷分忧!”

    乔明堂忙道:“大学士教训的是,下官必将铭记在心。”

    “军械库里的兵器,虽然成旧,但是你们完全可以阻止人手重新淬炼打磨一下。”徐从阳皱起眉头:“满库成旧的兵器,看着像什么样子?”顿了顿,压低声音道:“老夫这次是光明正大地巡查卫所,各卫所也未必没有掩人耳目之事发生,但是老夫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有人吃空饷、扣军饷、盗军粮,朝廷是绝对不会轻饶!”

    乔明堂恭敬道:“罗指挥使统管一道卫所军,他做事勤勉,想必不会做出糊涂事。”

    徐从阳端起茶杯又品了一口,终于问道:“孙寅虎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孙寅虎是神衣卫的百户之一,通州黑水山事件之后,孙寅虎已经秘密前往通州调查。

    乔明堂听徐从阳问起,眉头微紧,摇头道:“回禀大学士,孙百户至今没有丝毫消息传回来,而且……这边已经无法联系上孙百户的下落!”

    “你的意思是说,孙寅虎突然失踪了?”徐从阳眉头皱起:“孙寅虎乃是神衣卫百户,做事谨慎周密,便是没有查到任何线索,也该回禀一声……如今都快一个月了,为何没有丝毫消息?”他只觉的其中大有古怪。

    乔明堂神色凝重道:“下官也是心存疑惑。”

    徐从阳沉吟片刻,终于冷笑道:“难道那通州还是虎巢狼穴不成?”向乔明堂道:“乔总督,明日老夫便启程亲自前往通州,老夫倒要看看,通州到底有多深的水。大批的武器装备突然转移,竟然不能露出一丝形迹,那帮刁匪当真能通天彻地?”

    乔明堂忙道:“大学士,一切还是等孙百户传回消息再说,通州此次乃是大案,便是孙百户,恐怕也要花些时间!”

    徐从阳皱眉道:“难道孙寅虎一直没有消息过来,咱们就一直等下去?对了,还有那个赵广庆,听说此人有些能力,如今通州遍洒罗网,他怎地也连一丝线索都没找出来?”微一沉吟,才道:“那批兵器固然触目惊心,但是那帮乱匪的来历,却也是一定要查出个水落石出……!”

    乔明堂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想说的,却没有立刻说出口,徐从阳瞥见,淡淡道:“你想说什么,尽管说来!”

    乔明堂这才起身,走到徐从阳身边,低声道:“大学士,下官有一事却要向大学士禀报。”

    “你说!”

    “两个多月前,下官内人回娘家省亲,返回之时,却遭到一批水匪绑架,好在老天有眼,最后只是有惊无险。”乔明堂神情凝重道:“而上一次围剿黑水山,事后却发现,黑水山的乱匪似乎与绑架贱内的水匪是为一党!”

    徐从阳显出惊讶之色,道:“还有此事?”

    乔明堂正色道:“下官不敢隐瞒,确有此事。”

    徐从阳轻抚胡须,皱眉道:“那你可查清那群水匪为何要绑架尊夫人?”

    乔明堂道:“下官事后仔细想过,思来想去,只可能有一种解释……他们是准备绑架贱内之后,用贱内的性命来要挟下官,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下官手中必定有他们十分在意的东西。”

    徐从阳奇道:“你手中有他们在意的东西?什么东西?”

    乔明堂担心徐从阳误会,忙道:“不是其他东西,下官是觉得,那群乱匪可能有同党在下官的手中。在贱内被劫持之前,云山府的重囚地牢连续几次有人劫狱,但都以失败告终,随后劫狱之事没有再发生,贱内却险些被劫,这两件事情联系到一起,下官才猜测他们是有同党在重囚牢之中。”

    徐从阳微一沉吟,想了想,才颔首道:“你猜的颇有道理。”轻声问道:“那你是否审问过?知道谁是他们的同党?”

    乔明堂摇了摇头,尴尬道:“下官惭愧,至今还不能察知。重囚牢关押着五六十号人,倒有半数在重刑审问之下知道了底细,但是还有二十多号人却是无法判定他们到底是何来历,这些人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很是麻烦!”

    徐从阳缓缓道:“你的意思,那帮乱匪的同党,就在这二十号人之中?”

    乔明堂肃然道:“下官不敢确定,但是十有**就是如此了。劫狱之时,他们来了三次,身手都是不差,明知重囚犯守卫森严,他们却不顾死活前来,由此可见关在囚牢里的重犯对他们很是重要……!”

    徐从阳默默无语,似乎在想着什么,许久之后才道:“你觉得能够利用这一点?”

    乔明堂微微点头:“香饵在勾,不愁鱼儿不上钩。孙百户和赵广庆一直没有查到乱党的下落,可见那些乱党隐藏的极深,想要抓住他们,只能将他们先引出洞……只要出了洞,下官相信一定能够一网打尽!”

    徐从阳自然明白乔明堂的意思,微微点头,低声道:“倒是个主意。不过二十多号人,目标太多……回头你将李卯兔调过去,再调两名神衣卫校尉过去,有他们出马,便是这些人再嘴硬,也能多挖出几个人的底细来……!”

    乔明堂神色一喜,拱手道:“多谢大学士!”

    “你准备如何设下陷阱?”徐从阳轻声道:“引蛇出洞,引鱼上钩,固然都是好主意,但是稍有差池,毒蛇和鱼儿被惊着,那就再难找到机会了。”

    乔明堂凑到徐从阳耳边,压低声音,徐从阳抚着胡须,微微颔首。

第二零八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韩渊和苏伯毕竟年纪大了,第二天起得也不晚,当他们起来之后,得知楚欢还没有从后花园的屋子出来,更是惊诧无比。

    时间流逝,到了下午时分,楚欢和小六子依然没有出来,琳琅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和韩渊苏伯两人一起来到后花园,望向那间屋子,孤寂无声,屋前的酒坛子都是散乱地摆放着。

    韩渊皱起眉头,奇道:“大东家,楚欢到底在做什么?”

    琳琅摇摇头,也是茫然不知,等了片刻,屋内一直没有认出来,微一沉思,心中却有些担忧,道:“我过去看一看。”

    她莲步轻移,来到屋前,只见屋门虚掩着,里面却已经没有动静,蹙起柳眉,轻声道:“楚欢,你们在里面吗?”她声音很小很柔,只怕打扰楚欢。

    屋内却无声音答应,琳琅忍不住伸出玉手,轻轻推门,屋门打开一条缝隙,一股子浓郁的酒味扑鼻而来,琳琅忍不住捂住鼻子,进到屋内,看到前面的景象,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屋内的两张桌子被拼在一起,组成一个长形的台子,桌子上都是瓶瓶罐罐,在旁边的一张小案子上,则是放着笔墨纸砚,厚厚的一叠纸上,却都写着东西。

    楚欢此时正靠在一张大椅子上,已经沉沉睡去,虽然沉睡,但是脸上却兀自带着极浓的疲倦之色,二小六子则是坐在墙边,手里还抱着一只酒坛子,沉睡不醒。

    琳琅愕然不已,她轻移莲步,走到案边,轻轻拿起那一叠纸,细细一看,只见纸上写着诸多酒类的名字,但是酒类后面,却是连她也难以辨识的符号,那些符号十分特别,琳琅从未见过,十几张纸上,都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清一色都是酒名后面标着符号。

    琳琅疑惑不解,走到楚欢身边,只见楚欢双目紧闭,呼吸匀称,虽然睡得很沉,脸上也很疲惫,但是神色却显得十分安详。

    此时韩渊和苏伯也已经过来,探头望了望,见里面异样,也都走进来,当看清屋里的情况,互相看了一眼,茫然不解。

    楚欢此时却已经微微睁开眼睛,第一眼便看到站在自己身边默默看着自己的琳琅,猛地坐起来,四下看了看,第一句话便是急问道:“什么时辰了?梁坊主可来了?”

    琳琅点头道:“他一直在等着。”

    楚欢站起来,搓了搓脸,韩渊已经上前来,看着满室狼藉,忍不住问道:“楚欢,你一宿没睡,就是……就是忙着这些酒?”

    楚欢脸上终于露出笑容,看了琳琅一眼,含笑道:“幸不辱命!”又向苏伯和韩渊道:“两位前辈都是酒道中人,今日,楚欢就烦劳两位帮助品一品酒!”

    ……

    ……

    梁坊主一直在侧厅等候,琳琅没有过来看他一眼,只有一名家仆时不时地给他换上新茶,后来更是有两名苏府护院守在门外。

    梁坊主几次让人去找楚欢过来相见,回答都是前篇一律,只说楚欢正在办事,很快就会过来。

    梁坊主这一等,竟然等到了黄昏时分,中间还睡了一觉,醒来之时,看到天色都昏暗下来,再也忍不住,便要出门亲自去找。

    但是守在门外的两名护院却是告知楚欢很快就会过来,竟是不让梁坊主离开屋子,梁坊主恼怒无比之际,终于看到姗姗来迟的楚欢。

    楚欢看起来还是很为疲倦,眼睛里甚至布着血丝,但是看他的表情,却似乎心情极好,进了屋内,不等梁坊主迎上来,楚欢便反手关上门,走过去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尽量让自己舒服一些地靠在椅子上,瞥了梁坊主一眼,淡淡问道:“事情办成了?”

    梁坊主凑到楚欢身边,低声道:“楚欢,你……你说话算话,这次我将功赎罪,到时候雷大将军过来,你们……你们可要替我说好话!”

    楚欢道:“就看你这次办的怎么样了。知道方家酒王的位置了?”

    梁坊主从袖中取出一张纸,平铺在桌面上,楚欢看了一眼,正是方正昊所住地方的地形图,虽然这地形图画的并不专业,但是却也将方正昊所住之处的大致情况勾勒出来。

    “这张图没差错?”楚欢瞥了梁坊主一眼,表情依然冷淡。

    梁坊主这种人,唯利是图,没有所谓坚持的东西,这种人只要给他三分好脸色,就会蹬鼻子上脸,但是若一直冷着他,反倒会让他心里存着畏惧忌惮。

    梁坊主急忙道:“你放心,我有心在他那里转悠了一圈,记得很清楚。”随即指着图上一处道:“这是方正昊所住之处!”

    楚欢问道:“他们的酒王在什么地方?”

    梁坊主尴尬道:“具体位置我不知道……!”见楚欢脸色沉下来,忙道:“但是当时他带着我去了他的屋子,他进了房,很快就取出了他们的酒王……九王一丁在他的房中,这一点我敢打包票!”

    楚欢沉吟片刻,才问道:“如此说来,你见过他们的酒王?你确定他是真的将酒王亮给你看?那家伙有没有别的心思?”

    梁坊主道:“方正昊这个人虽然不笨,但是也不算太聪明。他只以为御酒评选稳操胜券,现在只想着得到金土酒窖,你让我用金土酒窖引诱他,他果真是激动得很,瞧他当时的反应,是真的想得到金土酒窖,拿出酒王,那也是真的想证明他们的就胜过其他家!”

    楚欢淡淡笑道:“那他们的酒王到底如何?”

    梁坊主道:“方家是酒行中的老字号,前朝之时,他们方家就是经营酒坊。方家这一次势在必得,不但打通了沈少卿,在酒王上也下了苦功夫,他们的酒王,却是不差……!”

    “比咱们的酒王呢?”

    梁坊主一阵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比咱们的竹清酒……还是要差一些!”

    楚欢想了想,才问道:“你在里面转悠,可发现里面有没有人守卫?”

    梁坊主一怔,其实他到现在为止都闹不清楚楚欢为什么要这张地图,听楚欢这样问,想了一想,才道:“倒也没有瞧见多少人转悠,不过方正昊这次带来了不少随从,住宅的正门和后院都有人把守。”

    楚欢又问:“你有没有按我所说,今晚请他出来饮酒,细谈金土酒窖的事情?”

    梁坊主道:“我说过,不过他说过也不能确定能否出来。”顿了顿,压低声音道:“恐怕他今夜要在外面设宴宴请沈少卿……不过他也答应,只要无事,一定会出来与我在顺风馆相聚!”

    楚欢收起地图放在怀中,站起身来,拍了拍梁坊主的肩膀,含笑道:“梁坊主,不管怎么说,你最后能知错就改,雷将军知道此事,也会夸你迷途知返的。”

    梁坊主干笑两声,只是那笑比哭还要难看。

    ……

    ……

    夜色幽静,方正昊所住宅院一片寂静,前门后门紧闭,只有宅内灯火点点。

    楚欢在夜幕之下,静静地看着那所被黑夜吞噬的宅院,他已经绕着这所宅院前前后后探看了两次,而方正昊也确实已经离开了这所宅院。

    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天幕,楚欢终于取出一条黑巾,蒙住了脸,当他的脸庞被黑巾遮住之后,那一双眼睛陡然便充满了精气。

    他并没有丝毫犹豫,已经确定好位置,在黑幕之中,悄无声息地贴近过去,在院墙边微一停留,随即却从身上取出两只铁四指套在了手指上。

    铁四指扣在手指上,前端却是四根铁钩子,楚欢整个人已经贴到墙壁上,随即便如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攀爬上去,这所院墙虽然很高,但是楚欢并没有费太大力气便攀爬上去,到的墙头,往里面仔细打量一下,确定无人在这边提防,翻身跃进了院子之中。

    梁坊主已经将这所住宅的大致构造勾勒出来,楚欢都记在心中,也算是轻车熟路,悄无声息之中,便已经来到了方正昊所住的房舍。

    虽然宅院里还有人偶尔来回,但是却并无一人发现楚欢已经偷偷潜入进来,或许他们也根本不会想到这种时候会有人能够越过那么高的围墙进入宅院之中。

    方正昊屋门被锁住,但是楚欢早有准备,随身带了极细的铁丝,一把锁,当然无法阻止楚欢进入其中。

    开锁进入屋内,楚欢将门关上,屋内一片漆黑,他站在门边,适应片刻,依稀却也能瞧清楚屋内的状况。

    按照梁坊主所言,方家酒王应该藏在内室,楚欢摸到内室之中,却发现里面十分简单,除了桌椅,便只有一张床,倒是屋角摆了一张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看不出来方正昊却是一个好读书的人物。

    楚欢先是在床铺四周搜索了一下,并无找到酒王,他这才缓步走到书架边上,上下打量,很快眼中就泛出笑意来。

    他喃喃自语:“方正昊啊方正昊,你想整垮和盛泉,无所不用其极,我只能礼尚往来……!”

第二零九章 福兮祸依,祸兮福依!

    万众瞩目的日子终于如约而至,御酒评选的最后一日,也将是整个云山府最热闹的一天,天刚蒙蒙亮,酒道中人便已经成群结队往西城评酒会场汇聚,就如同一道道溪流,最终汇到大海,天亮时分,评酒会场便已经里三层外三层被挤了个水泄不通。

    虽然十大酒坊的东家以及主持官员还没有到场,但是今日西山道酒界的巅峰对决还是让人们十分兴奋。

    御酒评选从许久之前便开始成为云山府的热门话题,大街小巷茶肆酒楼都会有人讨论最后究竟是冠落谁家。

    虽然近些天来,忻州方家千叶红的夺冠呼声远远超过死对头和盛泉的竹清酒,但是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说千叶红真的卫冕成功。

    和盛泉虽然遇到了困难,但是酒道中人却也都知道苏家的美酒确实是不同凡响,而且到了最后对决之时,谁能肯定苏家不能来个大逆转。

    木栅栏外面,人们都是议论纷纷,四周被团团围住,甚至有人搬来桌椅,后面的人站在桌椅上观看,围观人数何止数千。

    为了提防意外,总督府特别调来了一队禁卫军,在此严阵以待,以防意外的发生。

    按照规矩,上午从十大酒坊中评选出前四位,下午则是光禄寺少卿亲自到场,从中现挑选出两大酒坊,到了晚上,则是最终公布最终的获胜者。

    上午的评选,依然是由十名酒道名家共同评选出前四位,在人们的心中,前四位之中,至少有两位已经是板上钉钉,方家千叶红和苏家竹清酒那是绝对要进入前四,实际上大家甚至已经断定,到最后真正比拼的,其实就是这两家,这也叫做众望所归。

    方家千叶红上届便是获得了御酒之名,在西山道也是顶尖的酒坊,而和盛泉的竹清酒更是无冕之王,上一届一步之遥功亏一篑,其实不少人心中还是希望和盛泉这一次能够一举夺魁,特别是云山府本土的酒客们,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偏向和盛泉,毕竟是一道的首府之地,和盛泉若能胜出,也等于给云山府争了大大的脸面。

    今日是评酒大会最后一日,也是持续时间最长一日,人们也知道必定是最精彩的一日,人山人海,而一些精明的商家却也敏锐地抓住了这次商机,在会场外围贩卖各种吃食水类,各种叫卖声很快也就在会场四周响起。

    上午的评选持续时间不算太长,不到正午时分,便已经按照十名酒师的评定,选出了排名前四的酒坊,分别是忻州妙草堂、云山和盛泉、云山齐茂芳、汉州一品堂。

    齐茂芳与和盛泉一般,在云山府也是有名的字号,酒水不弱,但是与和盛泉还是差距不小,上一届御酒评选,齐茂芳酒坊只是堪堪进入前十,这一次能够进入前四,也是取得了不小的进步。

    西山道四大名坊选出,围观的人们兴奋激动者有之,沮丧失望者有之,捶胸顿足者更有之。

    结果出来,那些下注赌博的人们心中自然明白自己是输是赢,所表现出来的情绪自然也是大大的不同。

    直到中午过后,人们才听到锣声一响,一顶轿子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来到了评酒会场,稍精明一点的人便能够猜出来,这一次出现的,那是此次御酒评选的最后主持,是从京中来的光禄寺少卿沈泾,接下来御酒的评选,便是由此人来决定。

    当看到沈泾从轿中下来,那些对和盛泉还抱有一丝丝期望的人们连最后一点期望也荡然无存,不少人只觉得,接下来的评选,或许只是走走过场而已。

    沈泾此时心情倒是畅快得很,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但是他的心情却是很好。

    徐从阳在御酒最终确定前夕回来,神经还担心会出现意外,为了显示自己的无私,甚至于亲自拜见徐从阳,假模假样地邀请徐从阳前来观看这一盛事。

    但是徐从阳却以公务繁忙推辞,只是嘱咐沈泾尽心办事便好。

    这样的结果,自然是沈泾最想要的,他此行最担心的事情,便是徐从阳插手此事,如今大学士徐从阳.根本不过问此事,也就等于自己可以在评酒大会上一锤定音了。

    昨夜他与方正昊秘密私会,从方正昊口中已经得知那对姐妹花已经派人送往了京城,而且方正昊更是出手大方,给了他足够满意的报酬,坐拥金钱美人,沈泾心里自然是十分快活的。

    除了沈泾,一同前来的还有云山府礼部司和户部司的大小官员,沈泾的官职在京中虽然算不得什么,但是在地方上却还是高官,礼部司和户部司的人都是骑马跟来,陪同在侧。

    会场四周依然热闹无比,下午开赛之前,此次御酒评选的另外两大主角终于出场。

    率先而来的是忻州妙草堂大公子方正昊,一身青色锦衣,腰系蓝带,头戴方帽,看上去满是富贵之气,在无数目光之中,方正昊潇洒步入会场,跟在他身边的仆从,手里竟是捧着一尊做功精致到极点的酒坛,只瞧那精美无比的酒坛,人们就感觉其中盛装的必定是一等一的美酒。

    会场之中,酒坊东家的座位只剩下了四家,齐茂芳陈东家和一品堂肖东家早早便已经到来,十进四的评选中,除了妙草堂以及和盛泉有把握之外,这两家其实也没有必能进入前四的把握,实际上进入前四已经让他们达到了最高的目标。

    方正昊一来,陈东家和肖东家便已经从座中起来,一齐向方正昊拱手,无非是恭贺进入前四之词,方正昊场面话自然少不得说两句,但是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两家。

    反倒是留心看和盛泉的位置,却是一位老者坐在那里,倒也认得是苏府的老管家,得意洋洋上前去,拱手笑道:“恭喜恭喜,和盛泉能进入四大名酒之列,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他拱手很随意,只能算是平辈之礼,毫无对前辈的尊重,苏伯此时坐镇这里,也就代表着苏家,方正昊礼数不周全,也就等若是对和盛泉有了几分轻蔑。

    苏伯起身来,倒是还了一礼,笑道:“我们和盛泉进入四大名酒之列,实至名归,也不算什么大喜事。”随即抚须笑道:“不过贵坊能够进入前四,倒是让我们有些想不到。”

    方家与苏家嫌隙甚久,苏老东家抑郁而终,归其原因,方家也是脱不了干系,仇隙早生,如今方家更是趁人之危,在苏家和盛泉遇到困难之时,大举侵占云山酒市,甚至于利用卑劣手段毁掉了和盛泉的酒王,双方的心里都是将对方视作最大的敌人,水火不容。

    苏伯为人沉稳,虽然不至于在面上拉下脸来,但是言辞讥讽几句,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方正昊也不生气,只是含笑淡淡道:“老人家,嘴巴利索不如手上利索。”凑近过去,压低声音道:“看到老人家,我就想到了你们和盛泉。如今的和盛泉,就如同你一样,老态龙钟,时日无多……嘿嘿,苏琳琅是否害怕丢她老子的脸,所以不敢露出头来?”

    苏伯很平静地看着方正昊,轻声道:“方大公子,我倒有两句话想与你说,却不知你是否能够听得进去?”

    方正昊现在的心情不错,悠然笑道:“我最喜欢听老人说话,哪怕说的是胡话,也会有几分道理,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来,我洗耳恭听!”

    苏伯缓缓道:“老子有云,祸兮福依,福兮祸依,万事万物,从没有必定之数。”他指了指阴沉沉的天,轻轻问道:“方大公子,依你之见,这天是要下雨,还是不要下雨?”

    方正昊抬头看了看天。

    此时正值下午时分,但是天色很阴沉,天上时有乌云滚过,凉风阵阵,看那模样,似乎是真的要下雨,但是偶尔乌云划过,却又露出一丝亮光来。

    方正昊皱起眉头来。

    苏伯微笑道:“大公子说不出来?”轻叹道:“不错,其实这人生万物,道理也如同现在这天气,你断定不了是否要下雨,就像无法断定自己前路究竟如何。我和盛泉最近固然祸事频发,但是谁又能说没有大福相依?而大公子的妙草堂最近在云山府风风火火,看起来红火之际,大福一片,但是谁又能保证大福之下没有藏着大祸?”

    方正昊眉头皱得更紧,苏伯说他妙草堂大福之下藏大祸,这让方正昊心里很不痛快,冷笑道:“胡言乱语,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伯平静道:“为人处世留一线,逼人太甚,有时候反倒会将自己逼入绝路的!”说完这句话,苏伯再不言语,缓缓坐了下去。

    方正昊凑近过去,压低声音冷笑道:“今日我妙草堂偏偏不留一线,你们和盛泉要与我妙草堂争?好得很,今日就让所有人为见证,看着你们和盛泉再一次被我妙草堂踩在脚下。”神情阴鸷,冷冷道:“上一次败了,你们还能重新再来,但是我敢保证,这一次败了,你们和盛泉将从此退出酒界,大秦酒界,再无和盛泉的名号!”

第二一零章 成败之果

    方正昊的到来,让人们就感到了一阵兴奋,而大多数人心里更希望见到的,却是和盛泉的大东家苏琳琅。

    和盛泉在云山府可说是赫赫有名,而苏琳琅的名字,更是市井坊间时常谈起的由头。

    许多人都知道,和盛泉苏老东家去世之后,女儿苏琳琅继承父业,担起了和盛泉的担子,甚至有许多人知道,苏琳琅还是范家的儿媳妇。

    不过苏琳琅为何离开范家重返娘家继承产业,那却是极少有人知道其中隐情。

    但是有一点却是十分肯定,虽然见过琳琅的人很少,可是苏琳琅的美艳之名却是在云山府十分响亮,苏家有个艳寡妇,这话虽然没有明说,却是在许多人心中放着。

    仰慕琳琅美名的人绝不在少数,但是见过琳琅的却是屈指可数,且不说琳琅极少出门,就算真的出门办事,却也是马车而行,而且下车必戴面纱,所以许多人虽然有心,但是真正能窥琳琅芳容的少之又少,无非是看到琳琅曲线起伏的火爆身材而已。

    实际上今日的围观人群中,便有不少是冲着琳琅的艳名而来。

    虽然之前的评选大会琳琅一直没有现身,但是大家也都知道,这最后一战,事关和盛泉的前途,苏琳琅那是一定会出现。

    而事实也正如他们所料,方正昊抵达之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又一辆马车缓缓醒来,楚欢手下训练的十名护院全部随从而来,而和盛泉名下酒庄和铺子的掌柜今日也都全部跟来,几十人簇拥而来,气势颇为壮观,在风头上已经盖过了先到的方正昊。

    琳琅做事不喜欢张扬,习惯于低调而行,但是楚欢这次却建议她将声势造的大一些,无论如何,先在气势上压住对方,所谓先声夺人,让人知道和盛泉的实力所在。

    前簇后拥几十号人,而且不少人都是骑马而来,前方有几名护院开道,虎背熊腰呼喝有声,也确实增添了极强的气势。

    马车自然不能进入会场,所以在木栅栏外,马车便即停了下来。

    方正昊此时已经从位子上站起来,背负双手,远远望着琳琅的马车,眼眸子里显出寒意,但是嘴角边却又显出得意。

    苏琳琅来了倒正好,他还担心琳琅不能过来,到时候击败和盛泉,没有琳琅在场,反倒没有畅快的感觉。

    人们争先恐后地看着马车,静等着琳琅出来,马车车帘掀开,人们便见到从马车之中缓缓行出来一位身姿绰约的佳人。

    琳琅一身白色的衣裙,看起来如同仙子下凡尘,她一如既往地带着披纱斗笠,难以看清她的面孔,但是那曲线玲珑曼妙无比的身姿,却已经让人们惊艳。

    在无数目光注视下,琳琅显得十分淡定,莲步轻移,走向会场,身边带着一身青衣的小六子,小六子竟然也捧着一尊造型美观的酒坛,虽然比不上方正昊那尊就然精致,但却显得大气不少,也古朴不少。

    身姿袅袅,犹如仙子蒙尘,更如同一朵白色素云飘至会场,她脚步轻盈,行姿优雅,气质如兰,不少人顿时都是想道:“都说苏琳琅美艳无双,虽然现在看不到她的脸,但是她的身姿气质,确实是艳冠群芳,美艳之名,当真是名不虚传。”

    美酒佳人,素来连在一起,此时琳琅与小六子捧着的酒坛一同步入会场,四下里先是静了一阵子,很快就嘈杂成一团,议论纷纷。

    方正昊先是看了看琳琅,随即看到小六子捧着一尊酒坛进来,有些惊讶,眼角跳了跳,他知道苏家的酒王已经被毁掉,可是今日苏琳琅却带了一坛酒过来,而且琳琅的气质显得十分淡定,这让方正昊感到了少许的不安。

    方正昊眼睛死死盯在小六子怀捧的酒坛之上,心中暗想:“难道苏家还另有杀招?这不可能,苏家最大的杀招,只能是那两坛酒王……但是两坛酒王都已经被毁,怎么可能还有其他的酒王?”脸色沉下来,又想:“难道姓梁的与苏琳琅联手设下了这个局,故意坑害老子?被毁的酒王竟是假的?真正的酒王却还留在他们的手中?”他脑海中左思右想,脸上神色阴晴不定,此时陈东家和肖东家却都已经客套起身,琳琅袅袅上前来,向那两位东家行了礼。

    陈东家还礼之后,压低声音道:“苏大东家,这次御酒评选,老夫的酒水注定是无法夺魁,只希望你们的竹清酒能为咱们云山府争争气!”

    陈东家是齐茂芳的大东家,也是云山府的酒坊。

    虽说齐茂芳与和盛泉也存在竞争关系,但是和盛泉做事却很讲究,知道云山府酒坊众多,大小酒坊都要生存,所以做事留有余地。

    和盛泉在云山府名声响亮,比起其他各家酒坊,各大酒楼酒庄自然都是喜欢和盛泉酿出的酒,但是从苏老东家开始,和盛泉在云山府供应的酒水数量便有着严格的限制,产出的酒水除了一部分在云山府销售之外,其他的酒水则是蔓延到了西山道其他各州,也正因如此,仅和盛泉供应数量有限的酒水自然无法满足云山府市场的需求,也就等若给其他酒坊留出了生存空间。

    所谓同行是冤家,和盛泉虽然在云山府酒界位居首位,本应得到同行的嫉恨,但是正因为和盛泉做事留有余地,云山府大小酒坊对和盛泉虽然嫉妒,却不怨恨,而且对和盛泉身为云山府酒界龙头都是心服口服。

    陈东家希望和盛泉夺魁,却并非虚情假意的客套话。

    他对忻州方家已经有所了解,相比起和盛泉的做事留有余地,妙草堂的做事风格却是完全不一样。

    不少人都知道,忻州方家做起事来,算得上是赶尽杀绝,妙草堂发迹之前,忻州大小还有二三十家酒坊,但是妙草堂崛起之后,大肆扩张,在夺得御酒之名之后,更是借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大肆扩建酒坊,在忻州地面上,妙草堂名下的酒坊如今已经达到八家,而且规模都是极大,每年除了进贡的御酒,借助着朝廷给予御酒之家的待遇,妙草堂每年产出酒水的数量惊人,在忻州酒市上,十坛之中,倒有七八坛是妙草堂的酒水,其中固然因为名气的缘故,另外也有方家软硬皆施控制酒市的因素存在。

    如此一来,忻州其他酒坊的日子当真是难过无比,许多酒坊早已经支撑不下去,纷纷关门,如今忻州除了妙草堂,偌大的一州之地,却只剩下三四家酒坊,而且都是在勉力维持。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在许多看客眼中,无非是瞧瞧两大酒坊的一次巅峰对决,但是对于那些关乎利益的内行人来说,妙草堂与和盛泉的对决,不仅仅是一场热闹,更不仅仅是两家酒坊的对决。

    这一场对决的结果,固然对这两大顶尖酒坊的前途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但是对于其他大小酒坊,也将起到决定命运的作用。

    在此之前,妙草堂虽然一直想占领云山府的酒市,但是因为和盛泉的存在,所以一直都没有找到空子,而和盛泉也成了抵挡外来强者进攻的盾牌。

    但是和盛泉如今面临的困境,行内之人可说是众所周知了。

    和盛泉若是夺得御酒之名,将会取得官府名正言顺的支持,那么所面临的缺粮等一系列困境必将烟消云消,而云山府其他大小酒坊在和盛泉的笼罩下,依然可以继续存活下去。

    可是和盛泉一旦失利,就等若这块招牌很快就从酒界消失,没有了和盛泉这块堪与妙草堂匹敌的大盾牌u,忻州方家很快就会席卷而来,以他们的作风,云山府的酒市很快就会被他们利用各种手段控制起来,而云山府的大小酒坊必将遭受一次灭顶之灾。

    齐茂芳作为云山府仅次于和盛泉的大酒坊,等到和盛泉消失之后,也必将成为妙草堂在云山府的最大敌人,日后也必将遭到妙草堂无所不用其极的排斥。

    齐茂芳陈东家对这一点看的是极透,所以在他内心深处,还真是希望和盛泉能够击败妙草堂。

    琳琅面纱下的脸庞带着淡淡的笑容,轻声道:“若是凭借实力比个高低,和盛泉就算输了,那也不会有多余的话说。但是如果依靠旁门左道,和盛泉是绝不会答应!”

    她声音柔美,但是语气却十分严厉,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让旁边的方正昊听得清楚,方正昊嘴角已经泛起冷笑,缓缓坐下去,斜视琳琅一眼,淡淡道:“管他是白猫黑猫,说到底,能抓到耗子的才是真正的好猫。”顿了顿,冷笑道:“苏大东家,今年的评酒大会还能看到你,却不知下次评酒大会,这旗子上是否还有和盛泉的名号了?”

    此时苏伯已经起身来,将位置让给了琳琅,琳琅姿势优雅坐下去,也不看方正昊,目光投向远处的主持台,声音轻柔:“方大公子或许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正所谓邪不胜正,靠旁门左道之术或能得一时之快,但是绝不会长久。家父当年如何败在你们手中,你们心知肚明,家父的遗愿,就是希望和盛泉堂堂正正击败你们妙草堂,我苏琳琅自然要帮他老人家完成遗愿!”

    方正昊冷哼一声,道:“死人多的是,却未必每个人的遗愿都能完成。你想完成遗愿,就看你们和盛泉有没有这个本事!”

    琳琅抬头看了看天,洁白如同天鹅版的柔美脖子扬起,弧度甚美,声音却是淡定无比:“胜败之分,不在嘴上,而在场上!”

第二一一章 奇峰突起

    光禄寺少卿沈泾打从琳琅进入会场之后,目光便情不自禁地被琳琅所吸引,虽然相距颇有些距离,但是琳琅风姿绰约的身姿却是尽收眼底。

    在这样的场合,陡然出现琳琅这样的佳人,自然是艳惊四座,而沈泾亦是被琳琅灿若春华的风姿所吸引。

    对于和盛泉的遭遇,他自然是一清二楚,此时见到琳琅,心里却有些后悔,暗想:“只可惜已经答应了方家,若不然倒可与苏家做些交易。当年那老家伙不通世务,这美娇.娘却未必不懂事。”看似无意实则有心地打量着琳琅火爆身材,心中寻思:“要早知苏家有这样一个美人儿,就该与苏家也谈一谈,只要能睡这娘们一晚上,御酒之名给了和盛泉又有何干系?”

    他打着龌龊主意,越看琳琅越喜欢,心里想着回头得想个法子与琳琅接触一下。

    旁边已经有官员低声道:“少卿大人,人都到齐了,你看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沈泾官威十足点点头,旁边户部司的主事做了个手势,锣声响起,“呛呛呛”的锣声在人声鼎沸中倒是显得十分清晰。

    锣声一响,人们的声音便开始静下来,不到片刻间,四下里已经鸦雀无声。

    户部司主事这才站起身,高声道:“诸位,今日是御酒评选最后一日,光禄寺沈少卿受朝廷委派,特来主持此次御酒评选。沈少卿乃是酒中圣手,德高望重,而且为人公正无私,由沈少卿选出的御酒,必定是名副其实。”抬起手,大声道:“接下来,请沈少卿为大家说两句!”

    沈泾这才缓缓起身来,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官威十足,咳嗽两声,扫了四下一眼,才缓缓道:“本官受朝廷委派,前来主持西山道御酒之选。诸位想必也还记得,五年前本官亦曾主持过西山道的御酒评选,那一次御酒评选,给了本官极深的印象,五年时光匆匆而过,本官此番有幸故地重游,实在是感慨良多。”他脸上做出一副感慨之色,顿了顿,继续道:“上一届评选出的御酒,公平公正,本官也是得到了朝廷的嘉许。”

    他此言一出,了解内情的少数人便显出鄙夷之色。

    这沈泾外表看起来倒是人模狗样,一副端正之姿,但是肚子里龌龊门道之多,却是许多人难以想象的,不少人倒是被他一副正人君子的外表蒙蔽,还以为此人真的办事公正。

    琳琅坐在位子上,俏脸淡定,只是嘴角却划过一丝冷笑,邻座的方正昊靠坐在椅子上,瞥了琳琅一眼,一脸得意之色。

    只见沈泾一只手背负在身后,依然在侃侃而谈:“诸位自然还记得,上一届御酒之名被忻州妙草堂夺得,而妙草堂的千叶红在朝中也是深受喜欢。但是五年弹指一挥间,这五年来,西山道各家酒坊蒸蒸日上,其中自有佳酿出现。五年前的酒名座次,与这次评选将无任何干系,本官要做的,只是凭着一颗良心,凭着一颗对朝廷的忠心,秉公从中挑选出最好的佳酿敬献给朝廷,无论你上一次是独夺酒魁,还是名落孙山,这一次评酒,全不会以上次为准。”

    他义正词严,口沫横飞,倒真是显出几分秉公办事的姿态,顿时四周便有一部分人叫起好来。

    木栅栏围观的人群之中,一名紫衣公子冷笑道:“瞧不出来,他倒是生得一副邻牙利齿……!”他神情冷淡,眼中带着几分恼怒之色。

    在他旁边,则站着一名灰袍老者,头戴方帽,轻抚胡须,并不说话。

    在这两人四周,却也簇拥着数名强壮的汉子,人群中十分拥挤,这几名汉子却如同钢铁铸成的铜墙铁壁,将这一老一少两人护在中间,四周之人都是挤不过来,只不过此时大家的目光都在场中,谁也不去留意这群人。

    沈泾扫了对面四大东家一眼,笑道:“几日下来,最后这四家酒坊是公认的西山道四大名酒,本官对这四大酒坊的名声却有耳闻。”

    此时四大东家也都起身来,同时向沈泾行了行礼。

    沈泾含笑点点头,目光在琳琅身上落了一下,随即又与方正昊对视一眼,方正昊脸上便显出谦恭的笑容。

    “四大酒坊上酒!”户部司主事叫了一声。

    当下四大东家各让自己手下人将酒坛子送上去,方正昊和琳琅却都是没有将带来的酒坛送上去,依然是平常的酒坛。

    四尊酒坛摆在桌子上,随即便都打开,沈泾背负双手上前,早有人将四坛酒里面的酒水各倒了一碗出来。

    沈泾先是嗅闻酒香,随即又端杯各自品了一口,便在此时,忽见齐茂芳的陈东家起身来,拱手道:“少卿大人,草民齐茂芳东家陈竺,有一言敬献!”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陈竺身上。

    沈泾皱起眉头,背负双手,问道:“陈东家有何言要说?”

    陈竺犹豫了一下,看了琳琅一眼,终于道:“大人,草民经营酒坊几十年,在酒行也是浸淫多年,自问对酒界还是颇为了解!”

    沈泾点点头,一时间闹不清楚陈竺究竟有何意图。

    陈竺四周拱了拱手,终于道:“诸位,齐茂芳能够进入四大名家行列,老朽已经十分满意,由此却也可见诸位酒师目光的准确。只是我齐茂芳虽然拥有佳酿,但却也有自知之明,这一次齐茂芳却是不敢争夺御酒之名的。”

    他话一落下,四下里一片哗然。

    陈竺之言,就似乎是在最后的关头打退堂鼓,走到这一步,却不再走下去,主动示弱,这让人们一时间议论纷纷起来。

    神经也显出古怪之色,皱眉问道:“陈东家,你的意思,本官还是不明白!”

    陈竺正色道:“不瞒大人,若是与其他酒坊相比,我齐茂芳倒是毫无所惧。但是这一次和盛泉已经进入前四,草民自问与和盛泉还是有些差距,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草民这一次倒想做一做俊杰。”

    琳琅也是颇为诧异,她看向陈竺,却见陈竺也正看了自己一眼,这位齐茂芳的老东家眼中,竟然显出意味深长之色。

    齐茂芳名列前四,自然已经是极好的佳酿,此时却当众承认不及和盛泉,四周哗然之时,却也让人们瞬间感到了和盛泉的实力。

    人群之中,紫衣公子皱眉道:“这还真是少见。大战将至,这齐茂芳怎地会主动说出这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来?”

    旁边老者笑着摇头道:“这是以退为进之法,这齐茂芳的陈东家,才是真正的高手。”

    紫衣公子十分惊奇,低声道:“老师,此话怎讲?”

    这一对老少,自然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兼殿前大学士徐从阳和齐王瀛仁。

    徐从阳昨日返回之后,与乔明堂商讨正事,随后少不得去见齐王,而齐王却一直等候着徐从阳回来,按照孙德胜的提议,那是要狠狠地告罗世恒父子一状。

    孙德胜亲自作证,将罗鼎的恶行禀明徐从阳,徐从阳为人刚直,听到孙德胜的禀报,又加上瀛仁在旁添油加醋,一时间还真是火冒三丈,怒不可遏,本想立刻招来罗世恒质询,甚至做好了上折子弹劾罗世恒的准备。

    但他毕竟是朝中老臣,行事谨慎,虽然孙德胜所言看似不假,但是毕竟涉及到地方大员,若是只听一面之词便上折子上去,反倒显得太过草率鲁莽。

    他思虑再三,终于决定,今日亲自乔装打扮走出行辕,罗鼎是否四处为恶,只要往街上随意打听一下,便也能够知道端底了。

    瀛仁哪里肯错过这次机会,一定要跟随前往,徐从阳其实倒也愿意瀛仁多见见世面,多看看民间百姓生存的状态,却也是欣然应允。

    师徒二人乔装打扮,神衣卫也都化装成普通人,或明或暗跟随保护,今日师徒二人在城中四下转悠一圈,暗中打听了罗鼎为人。

    罗鼎在云山城可说是恶霸一枚,想要打听他的罪状,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徐从阳只转悠了半日,便已经心中有数。

    在城中转悠,见到车马人流往西城这边汇集,终于想起今日乃是御酒评选的最后一日,徐从阳虽然不愿意往这人流多的地方过来,但是瀛仁却是有心要过来看一看。

    上一次楚欢带他往酒楼饮酒,品尝了千叶红,也品尝了竹清酒,那两种酒的高下立判,他当时便想找到沈泾好好质询一番。

    只是后来因为罗鼎之事让他差点忘记御酒这一档子事,今日却突然想起,便想看看沈泾是否还会徇私枉法,使出浑身解数劝说徐从阳前来看一看。

    徐从阳毕竟也是好酒之人,见齐王兴头正旺,倒也不好泼他冷水,一行人却是也到了这边来,不过却不露出身份,只是扮作平常之人在边上观看而已。

    此刻陈竺突然说出这番话来,让瀛仁十分好奇,又听徐从阳夸赞陈竺是个精明之人,更是好生纳闷,徐从阳却已经含笑轻声道:“齐茂芳想必知道自己断无可能夺得御酒之名,他这般做,那是有心要帮助和盛泉一把……其实说到底,还是在帮他们齐茂芳自己!”

    瀛仁兀自不解其中关窍,低声问道:“老师,你说的……学生实在听不明白!”

第二一二章 万叶红与千秋乐

    瀛仁不明白,看客不明白,但是陈竺心里却是自有自己的算盘,而这算盘打的也是十分的清楚,他在会场的表现在外人看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在陈竺心里却是最合情合理的处理方法。

    陈竺年过半百,经过多少风雨,看事情自然看得透。

    齐茂芳能够进入前四,他知道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至若御酒之名,他心知肚明,这一届是绝不可能轮到齐茂芳。

    齐茂芳进入前四,已经取得了利益的最大化,现在他最担心的,却是最后御酒争夺的结果,他清楚御酒之名最后十有**会被妙草堂夺得,更清楚妙草堂夺得御酒之名给齐茂芳会带来什么结果,如此情况下,他毅然站出,声称齐茂芳不可与和盛泉匹敌,这无疑是在瞬间就给和盛泉壮了极大的声势。

    堂堂齐茂芳都自承不是和盛泉的对手,主动示弱,这也就将和盛泉抬到了一个极高的位置,在陈竺看来,沈泾想要徇私舞弊,却也不得不掂量掂量了。

    保住和盛泉,其实就是保住齐茂芳自己的生存空间,陈竺如此出头,看似是在抬高和盛泉,其实是在保护自己。

    方正昊见陈竺突然来这么一手,顿时皱起眉头,脸色阴鸷下来,而此刻四周围观的人们却已经议论纷纷,言辞之中,却都是夸赞和盛泉的酒水质量。

    沈泾虽然心中对陈竺半道而出颇为不满,但还是一本正经道:“既然如此,本官心中有数。”顿了顿,又道:“今年齐茂芳和一品堂的酒水让本官大饱口福,确实是佳酿。不过话说回来,本官品酒多年,妙草堂的千叶红与和盛泉的竹清酒却是稍逊一筹!”

    他此言一出,实际上就等于已经给出了接过,四大名酒之中,进入决赛的,正如所有人预料的一样,是方苏两家的对决。

    陈竺闻言,却已经含笑向琳琅拱了拱手,他既然已经出头,那做事情就做得圆满,道:“苏大东家,贵坊的佳酿,确实是西山道一绝,我齐茂芳自愧不如啊!”

    琳琅起身来,盈盈一礼,道:“陈东家过谦了!”

    陈竺微微一笑,瞥了不远处的方正昊一眼,才笑容和蔼向琳琅道:“苏大东家,老朽在此期盼贵坊的竹清酒能够一举夺魁,那才是朝廷之幸,也是我西山道的幸事啊!”随即向沈泾拱拱手,退出了会场。

    一品堂肖东家也是有自知之明,败下阵来,却也没有失望,客套一番,也退了下去,至此,会场之中,便如人们早先预料的一样,只剩下了和盛泉和妙草堂。

    方正昊转过头,看了琳琅一眼,拱手笑道:“苏大东家,当真是恭喜了,五年前令尊是在这里败给我方家的,却想不到五年之后,这一幕又要重演!”

    琳琅也不看方正昊,只是淡淡道:“一幕戏还没有结束,是否重演,尚未可知。”她透过斗笠轻纱,四下里看了看,似乎在搜索什么,终于盯在一处,嘴角泛起笑意,迷人的弧度浮起。

    楚欢此时一身便装,也正混在人群之中,气定神闲,十分淡定地看着会场上发生的一切。

    沈泾返回主座,与身边的官员低声说了几句,便有官员起身大声道:“诸位,今日天气看起来很不好。本来要歇息两个时辰,晚上最评选出最后的御酒之家,但是瞧着天色,说不准什么时候便要下大雨,沈少卿的意思,是尽早评出御酒之家,以免大雨下来,大家都淋上一身雨!”

    围观的人们一听,顿时欢声雷动,本以为还要等上两个时辰,此时却提前评定,自然是各个欢喜。

    官员这才向会场中的两大东家叫道:“上酒!”

    方正昊一回头,努了努嘴,身边随从终于将那尊精美至极的酒坛捧了过去,放在了会场正中的酒桌之上。

    这酒坛做工太过精美,一摆上去之后,人们都是看的清楚,四周便发出一阵惊叹声。

    方正昊听到四周的惊叹声,一脸得意,起身来,缓步走到场中,先是向官员们深深一礼,然后向四周拱了拱手,清了清嗓子,这才高声道:“诸位,众所周知,我方家千叶红承蒙朝廷赏识,也凭借自身的酒质,上届御酒评选一举夺魁。虽说是御酒之家,但是我方家却从无懈怠之心,一直想着酿造出更好的佳酿敬献给朝廷,这五年来,我方家日夜用心,家父更是亲自酿造,终于在不久前酿制出了新酒。”

    此言一出,四下里一片轰然。

    方正昊等众人声音静下来,才手指酒坛,得意洋洋道:“诸位且看,这便是我方家花了五年时间,耗去无数心血酿造出的新酒,家父取名为万叶红,比之千叶红更醇美芬芳。家父让在下带来一句话,我们方家身为大秦子民,处于酒界,最大的职责,便是要竭尽一切所能,酿造出最好的美酒敬献给朝廷。”

    围观的人们听到此言,却并没有多大的欢呼之声,方正昊这番话看似说的慷慨激扬,讨好了官员们,但是却并没有让人们心中舒坦。

    听方正昊的意思,倒似乎只是一心为皇帝酿酒而已。

    而此刻,小六子却也已经捧着古朴的酒坛子过来,距离方家精美酒坛一段距离,小心翼翼放了下去。

    方家出了个万叶红,人们顿时对苏家更加感兴趣起来,既然方家在最后时刻亮出了杀招,却不知苏家是否也有让人耳目一新之处。

    沈泾坐在椅子上,见到小六子捧着酒出来,靠在椅子上,朗声问道:“方家一心为朝廷,酿造出了新酒万叶红,你们苏家可有新酒?”

    小六子年纪很小,看起来十分单纯,但是在万众瞩目之下,却也显得十分镇定,恭敬道:“回禀少卿大人,这便是我们和盛泉酿造出的新酒!”

    “哦?”沈泾坐正身子,问道:“这是什么酒?该不会还是竹清酒吧?”

    小六子回道:“回禀大人,这酒叫做千秋乐!”

    “千秋乐?”沈泾皱起眉头来,而小六子旁边不远的方正昊脸色却是难看无比,瞧这架势,难道这所谓的“千秋乐”,就是苏家的酒王?

    他为了万无一失,花了五千两银子的巨资买通了梁坊主,便是想要毁掉苏家的酒王,扫除最大的障碍,但是此刻小六子却抱着新酒出现,这让方正昊心中吃惊不小。

    他隐隐感觉难道梁坊主真的没有毁掉酒王,是苏琳琅给自己布了一个圈套?心中怒意升起,那是准备事后找梁坊主问个一清二楚。

    虽说苏家抬出了“千秋乐”让方正昊有些吃惊,但是方正昊倒也不是真的担心花落旁家,今日御酒之名,终是由沈泾一锤定音,而且自家的万叶红却也不弱,就算千秋乐稍胜一筹,有沈泾撑着,那也夺不去御酒之名。

    小六子看了方正昊一眼,大声道:“大人,千秋乐的意思,是祝愿我大秦帝国千秋万代国泰康乐。大东家说了,我中原打从上古时代便开始有酒水流传,自古至今,美酒生生不息,酒代表的是我中原的文化,而酒水的流传,便是我中原文化的源远流长。”顿了顿,继续道:“我们和盛泉身为酒界之人,代表的便是我大秦的酒文化,我们大秦酒坊的进步,便是我大秦国的蒸蒸日上,酿造美酒,让我大秦千秋康乐,这便是我们身在酒界该做的事情……!”

    小六子年纪轻轻,这番话说的却是十分纯熟,当着数千之众说出这番话来,小六子虽然显得镇定,但是脸上却还微微泛红。

    说完这句话,小六子情不自禁往人群中看去,隐隐见到楚欢在人群中正对着自己竖起大拇指。

    也便在此时,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声叫道:“说得好,说得好!”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时间会场外面,叫好声如雷,方正昊听到四周的叫好声,狠狠地看了小六子一眼,小六子却对他毫无畏惧,反倒是不屑地回视一眼。

    琳琅坐在那边,静若白莲,但是香唇边上,却也隐隐显出了笑容。

    先夺势,再夺情,然后夺魁,这是楚欢定下的程序,入场时已经夺势,此刻小六子一番话说出来,深得人们的好感,也算是夺情了。

    沈泾再一次背负双手出来,人们的叫声渐渐安静下来,却见沈泾走到酒桌前,拍手笑道:“说得好,说得好。”随即话锋一转,笑道:“不过话说得好可没用,本官评定的,那是看看谁的酒水更好……!”看了看万叶红,又看了看千秋乐,抚须笑道:“和盛泉和妙草堂都能精益求精,实为酒坊之楷模!”抬手道:“开坛!”

    旁边有专人上前来,将两坛就打开,便闻得酒香飘散,向四周蔓延,只是两坛酒同时打开,人们到也不知道这酒香是从哪一坛飘散出来。

    两只玉碗摆上,各从酒坛中斟上了半碗酒,沈泾背负双手瞧了瞧,只见两只玉碗中的美酒都是清澈无比,从酒色上来看,伯仲之间,还真是难分高下。

    随即他俯下身子,在两碗酒面上各自嗅了嗅,嗅到千秋乐,脸上竟是泛起享受之色,待去闻万叶红,眉头却不情不自禁皱起来,但是这表情一闪而过,很难有人察觉他脸上出现的异色。

第二一三章 风波又起

    沈泾终是端起千秋乐,品了一口,闭上眼睛,随即又品了一口,竟是情不自禁地点点头,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又走到万叶红边上,端起了玉碗,饮了一小口,这一口酒入到嘴中,他脸上的神色便显得十分怪异,腮帮子鼓起,一双眼睛却陡然看向了方正昊。

    方正昊拱手笑道:“少卿大人,这是家父亲自酿制的万叶红,大人是否满意?”

    沈泾眼神古怪,他放下玉碗,将口中的酒咽下肚中,抚须点头,叹道:“果然是好酒……好酒啊……!”

    此时围观人群中的楚欢见到沈泾将那口酒咽下肚中,脸上不又露出诡异的笑容。

    沈泾沉吟片刻,终于大声道:“诸位,苏家千秋乐,方家万叶红,果然都不愧是佳酿。论酒质、酒香,那都是在伯仲之间,都是芳醇甘美……!”说到这里,摇头晃脑道:“不过佳酿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口齿留香,让人饮下之后,能够回味无穷……论起回味之意蕴,这万叶红倒似乎略高那么一点点……!”

    四周顿时人声鼎沸。

    沈泾虽然没有最后官方宣布,但是这话说出口,也就等若是说万叶红比之千秋乐要好,人们顿时议论纷纷,会场四周已是嘈杂无比。

    人群之中,瀛仁却皱起眉头来,低声道:“万叶红?千秋乐?沈泾当真能品出酒质优劣来?”

    徐从阳轻抚胡须,气定神闲,只是静静望着沈泾。

    琳琅面纱下的俏脸微微变色,沈泾这番话,显然已经开始显出立场了。

    正当人们议论纷纷之时,谁也没有瞧见,从外面忽然出现了一辆马车,马车伤下来两个女子,这两个女子相貌竟然是一模一样,而且身形打扮也是毫无差异。

    这对姐妹花花容憔悴,眼眸子里带着惊恐之色,下了马车之后,眼瞧着马车迅速离去,从马车之中露出一张面孔,一双眼睛用极其阴冷的目光看了这姐妹花一眼,随即隐入车中。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忽地抢入人群,嘶声道:“让开,都让开,我们要进去……!”这两名女子声音尖利,人们终于发现,见到两位长相打扮一模一样的美人挤进人群,而且都是泪流满面,凄凄惨惨,都是大为好奇,纷纷闪避。

    人们让开一条道路,这一对姐妹花终于抢到木栅栏边上,欲要进去,却被兵士横刀拦住,二人向里面哭喊道:“干爹……干爹救我们……!”

    这一声“干爹”突如其来,四下里顿时寂静下来,人们的目光都投向了这一对姐妹花。

    沈泾正在摇头晃脑对万叶红进行点评,听到叫声,扭过头来,见到了正往会场之内闯进来的姐妹花,大吃一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这一对姐妹花指着沈泾,对守卫道:“你们快闪开,沈大人是我们的干爹,你们敢拦我们?”她二人花容月貌,哭哭啼啼,卫兵听她们这样说,还真不敢可以阻拦,这一对姐妹花抽到空子,立时抢了进去,如同两只受惊的小白兔,直往沈泾跑过去。

    御酒评选大会出现这离奇一幕,所有人顿时都目瞪口呆,四下里一片寂静。

    沈泾见到这对姐妹花往自己奔过来,竟是骇的往后退了两步,目光骤然瞧向方正昊,眼中满是阴狠之色。

    方正昊自然也瞧见这一对姐妹花闯进来,吓得魂飞魄散。

    这一对姐妹花是他私下送给沈泾的礼物,美其名是让沈泾手下指点音律,实际上就是送给沈泾的玩物,几日之前已经派人护送往京城而去,万万想不到这一对姐妹花却突然出现在这里,这一惊非同小可,那也是面无人色,头上只瞬间就冒出冷汗来。

    姐妹花旁若无人奔到沈泾面前,一齐跪下,娇花柔弱,都是抽泣道:“干爹,我们可见着你了……我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沈泾抬起手臂,用衣袖擦了擦额头豆大的汗珠,怒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你们……真是岂有此理。本官何时……何事成了你们的干爹?”

    他边说话便后退,脸上的表情十分的精彩。

    “干爹,你……你怎么不认识我们了?”姐妹花抽泣道:“我们本要前往京城去伺候干爹,可是……可是半道上碰上了强盗,将连通护送我们前往京城的人都抓了起来,这几日一直将我们关在一个黑乎乎的屋子里,直到今日才放我们出来……干爹,你要为我们做主啊,你要帮我们抓住那些强盗……!”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沈泾连连后退,与这一对姐妹花拉开距离:“两个疯婆子,竟敢在这里胡言乱语,来人啊,快将她们拖下去……!”

    姐妹花更是显得凄楚可怜,一人已经转向方正昊跪下:“义父,你帮我们做主啊……我们……我们被人欺负了……!”

    方正昊此时脑中一片空白,狼狈不堪,他千算万算,实在没有算到最后竟然出现如此诡异的场面。

    忽听得人群中有人叫道:“干爹,义父,难不成妙草堂的方大公子与沈少卿是拜把兄弟?”此话极是清晰响亮,四下里顿时发出一阵哄笑声。

    “大胆,还不来人,将她们带下去。”沈泾终于摸出衣袖中的手帕,指着那对姐妹花,怒不可遏道:“这是谁派来污蔑本官的?疯子,这是两个疯子……卫兵,带下去,快将她们带下去……!”

    人群中又有人高声喊道:“干女儿来了都不认,沈大人你也太过无情了吧?”四周人山人海,谁也不知道这话究竟是谁说出,但是声音极大,足够让许多人都听见。

    看客中顿时不少人起哄起来,场面顿时更是显得杂乱无章。

    “怪不得妙草堂能夺得御酒之名,原来这是一对把兄弟在玩游戏啊。”

    “千叶红如何比得上竹清酒?妙草堂如何比得上和盛泉?这中间果然有鬼?”

    “官商勾结,这还有公道吗?”

    人群中叫声阵阵,乱成一团,言辞也是犀利无比。

    沈泾此时又急又怒,高举双手,大声道:“诸位,这是别有居心之人故意生事,大家千万不要相信。本官两袖清风,绝对不认识这两个女人。”

    此时数名卫兵已经冲进场内,便要将这一对姐妹花拉下去,一女见状不妙,一把抱住方正昊的大腿,哭喊道:“义父救我们……义父……!”

    方正昊神色阴鸷看着这女子,此时也顾不得任何风度,一脚抬起,猛地将这女子踹开,骂道:“你们在这里胡言乱语,本公子何曾见过你们?本公子有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义父?”他翻脸无情,此时恨不得将这对姐妹花当场掐死。

    便在此时,忽从人群中飞出一块石头,又快又急,如同流星一般,“噗”的一声,正打在方正昊的额头上。

    方正昊一声怪叫,一把捂住额头,却已经被小石头砸破,鲜血冒出来,他盛怒无比,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指着人群,怒喝道:“是谁?是谁暗中偷袭?卑鄙无耻,敢做不敢认吗?”

    人群中传来嘲笑声:“敢做不敢认?你方大公子做过的事情怎么不敢认?卑鄙无耻,这次还真是为你定身而作!”

    混乱之中,却见一名老者走到木栅栏边,他气质沉着,神色冷峻,卫兵欲要阻拦,跟在老者身边的一名便装汉子已经冷声道:“这位是徐从阳徐大学士,你们还不闪开!”

    卫兵都是一怔,互相看了一眼,老者冷冷看了二人一眼,也不多言,径自走进会场,卫兵却是不敢阻拦。

    徐从阳身为都察院大学士,督查百官,拥有调查和弹劾职权,今日他本来只是被瀛仁劝说,乔装打扮过来看看热闹,谁知道这热闹越看越精彩,最后竟然出现这让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这一对姐妹花出现之后,称沈泾为干爹,称方正昊为义父,这两人虽然大声叫喊不认识,但是徐从阳却已经敏锐发现其中必有蹊跷。

    他为人刚直,最是见不惯这种徇私枉法之事,见到四周群情汹涌,混乱一片,终是站了出来,无论沈泾是否被冤枉,此时必定要当众弄个清楚,否则.民心骚动,朝廷的威信将遭受巨大的打击。

    徐从阳一进入会场之中,沈泾一眼便瞧见,更是三魂走了两魂,七魄飞了六魄,躬着身子,急步小跑到徐从阳面前,“噗通”跪了下去,颤声道:“下官……下官参见大学士!”

    围观的人们一开始见到一个灰袍老头儿进入会场之中,都是十分惊讶,徐从阳虽然出身云山府,但是许多年未曾归来,识得他的人没有几个。

    一个老头儿进入会场,不少人都觉得这老家伙胆子实在太大,不少人都暗暗为他捏把汗。

    但是见到堂堂光禄寺少卿竟然跪倒在老头儿的脚下,一时间都明白过来,感情是真人不露相,这老头儿是个厉害角色啊。

    徐从阳看也没看沈泾,而是抬手指着欲要将姐妹花强拖下去的几名卫兵,冷声道:“放开他们,都给本官退下!”

    卫兵见到沈泾都要向这老头儿跪拜,哪敢违抗,急忙松手,躬身退下。

    徐从阳在众目睽睽之下,背负双手走到酒桌边,先是闻了闻千秋乐,微微颔首,又过去闻了闻万叶红,立时皱起眉头,脸上显出冷笑,指着万叶红,沉声道:“倒酒!”

    旁边的仆从急忙捧起万叶红倒了小半碗,徐从阳冷声道:“倒满!”仆从不敢违抗,倒了满满一碗。

    徐从阳这才将目光投向沈泾,沉声道:“沈泾,你过来!”

    沈泾从地上爬起来,躬着身子毕恭毕敬过去,徐从阳瞧了他一眼,指着玉碗中的酒水,淡淡道:“将它饮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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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四章 一口饮尽千古愁

    沈泾脸色变了变,但是徐从阳既然发话,他哪敢违抗,硬着头皮上前,端起玉碗,看了徐从阳一眼,徐从阳却是一脸冷峻,淡淡道:“喝!”

    沈泾无奈,众目睽睽之下捧着碗,饮了一小口,玉碗还没离开嘴边,徐从阳已经厉声道:“全都饮完!”

    沈泾不敢违抗,将一碗酒硬是饮了下去,但是饮酒速度极慢,完全没有饮用美酒佳酿的畅快之感。

    他一碗酒饮完,脸上表情怪异,刚放下碗,徐从阳又道:“满上!”

    仆从又将玉碗倒满酒,徐从阳神情肃然,一双深邃的眼眸子冷冷看着沈泾,抬手指着玉碗,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道:“饮!”

    沈泾脸色大变,此时会场内外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是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方正昊此时呆站在旁边,哪敢发一言,只是他却有些奇怪,刚才沈泾饮酒之时,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痛苦,倒像是在饮什么难以下咽的东西一样。

    沈泾的酒量,方正昊一清二楚,三五斤美酒对沈泾来说玩儿似地,却不知现在为何如此一反常态。

    沈泾无奈端起玉碗,又饮了小半碗,终于“哇”的一口吐出来,“扑通”跪倒在地,连连叩头:“下官知罪,下官知罪!”

    人们都显出诧异之色,不知沈泾为何突然跪下请罪。

    徐从阳冷然一笑,背负双手,终于将目光投向了方正昊,那一对锐利的目光射过来,方正昊心下一惊,已经跪倒在地,惶恐道:“草民……草民方正昊拜见徐大人!”

    徐从阳打量方正昊几眼,终于问道:“你是妙草堂的人?”

    方正昊紧张道:“家父乃是妙草堂的大东家,草民在家中居长!”

    徐从阳淡淡一笑,道:“原来是方大公子。方正昊,本官问你,这坛酒,是你们方家新酿出的万叶红?是准备用来进献朝廷的御酒?”

    方正昊忙道:“是!”

    徐从阳指着那精美的酒坛,又问道:“你确定这酒坛里面便是万叶红?方大公子,你仔细看清楚,可别出了差错。”

    方正昊已经隐隐感觉事情不妙,但是却也只能无可奈何道:“回大人的话,这坛酒……这坛酒确实是妙草堂新酿制出来的万叶红。”

    “好!”徐从阳微微颔首,道:“没有错就好。”猛然冷哼一声,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方正昊,你可知罪?”

    方正昊听得厉声呵斥,心惊胆战,但是脑子却还有些混乱,叩头道:“大人,草民……草民不知身犯何罪啊?”

    徐从阳吩咐道:“倒酒,让方大公子尝一尝他们新酿制出来的万叶红!”

    仆从立刻斟满酒,将玉碗端到方正昊面前,方正昊心中纳闷,接了过来,双手捧着玉碗,此时玉碗中的酒水泛起一阵味道,固然有酒味,但是其中却还夹杂着一种颇为古怪的味道,味道混合在一起,先不说其他,至少酒香已经不纯,根本谈不上醇芳。

    方正昊心中“咯噔”一沉,已经预感到了一些什么,他端着酒碗,饮了一口,一时没忍住,“哇”地一口将饮下去的酒水全部吐出。

    他这一吐,也就等若是在所有人面前否定了万华红,连方家的人都不能将万华红下肚,可见此酒劣质到何种程度。

    四中顿时已经响起了哄笑声,有人已经趁机大声叫道:“方大公子,这种酒连你自己都饮不下去,难道要用他去敬献给圣上?”

    “方大公子不能饮的酒,却准备送到朝廷,让圣上和文武大臣饮用……这胆子还真是不小啊!”

    “以前只知道方家的家大业大,想不到连胆子也这般大,竟然敢戏耍朝廷……!”

    这些话可以都很大声,但是人多混乱,却又偏偏不知道是从何人嘴里说出来,不过每一个字却都清晰地钻进了方正昊的耳朵里,方正昊汗如雨下,脸色苍白,连连叩头:“大人,草民不敢,这……这都是被冤枉的,草民是被陷害的……随,草民是被陷害的……!”

    徐从阳淡淡一笑,目光投向一处,那里却正是十名酒师,一直负责之前的御酒评选,这最后的评定虽然由沈泾主持,但是十大酒师却也都没有离开。

    徐从阳目光投过去,拱了拱手,十名酒师此时已经知道徐从阳身份,纷纷站起,都向徐从阳还礼。

    徐从阳含笑道:“诸位连日评定御酒,公正无私,本官是知道的。本来这御酒评定,由沈泾主持,本官不好插手,但是沈泾徇私枉法,这御酒已经不能由他决断。御酒之选,不好耽搁了,这最后的评定,还请诸位一同评定!”

    十大酒师纷纷上前来。

    沈泾和方正昊跪在一旁,都是低着头,汗如雨下,哪敢说一句话,那一对姐妹花此时也是跪在旁边,不敢哭嚷。

    十只酒碗一字排开,每只酒碗中都斟上了半碗万华红,十大酒师互相看了看,徐从阳已经抬手道:“诸位请!”

    徐从阳发话,十大酒师不再犹豫,都是端起酒碗来,饮下酒后,顿时便有数人吐了出来,剩下的人却也先后将口中的酒吐了出来。

    只听一名酒师失声道:“这……这是什么?这不是酒!”

    “不对,这是酒!”旁边一名酒师皱着眉头道:“但是……这酒的味道不对劲。”

    “酒是苦的!”又一名酒师大声道:“难道是用黄莲酿造出来的?”

    更有一名酒师将碗里的酒全都泼掉,愤愤不平道:“就这样的酒水,连最劣质的酒水也比不了,还准备进贡给朝廷?这是要丢整个西山道的人。”

    一名酒师还在兀自品味,缓缓道:“酒味是有的,但是里面似乎还有陈醋的味道,对,是陈醋……恩,说是黄莲酿造也不为过,又苦又涩……!”

    徐从阳扫了方正昊和沈泾一眼,冷冷一笑,随即又吩咐人重新取来酒碗,让人斟上了千秋乐。

    琳琅此时已经站起身来,美丽的眼睛里满是期待之色。

    方才沈泾大家夸赞万叶红,让琳琅既是绝望又是愤怒,可是峰回路转,只是这一会儿时间,会场之中连连出现变故,形势已经对和盛泉无比有利。

    琳琅心中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够让和盛泉的美酒堂堂正正成为西山道的御酒,为此苏家两代人都是费尽心力。

    此刻形势对和盛泉前所未有的有利,她素日遇事都是淡定自若,但是此刻心情却也禁不住激动起来,激动与紧张之中,却又满是感激,往人群中去找楚欢,只见楚欢立于人群之中,也正远远望着自己,虽然看起来有些不清晰,但是琳琅心里却依然是暖洋洋一片。

    有这个男人在自己的身后,自己再无所惧。

    十名酒师品了万华红,一个个都是嘴中发涩,等到千秋乐进入口中,酒师中间便有几人显出惊讶之色,几名酒师品了几口,三两下竟然将半碗酒全都饮了下去。

    只瞧这个场景,人们就已经知道,这次御酒之名,十有**是要被和盛泉夺得了。

    齐茂芳陈东家等一干云山府大小酒坊的东家都显出兴奋之色来,但是人群中却有不少人显出失望甚至是绝望之色。

    先前各大赌坊都是开出了盘口,那个时候风向都是偏向方家妙草堂,几乎所有人对和盛泉夺魁都不抱什么希望。

    正因如此,无数人都是押了大钱在妙草堂身上,弄得各大赌坊最后都不敢继续接,封了这一盘口,饶是如此,买妙草堂夺魁的却依然是庞大的一笔数量。

    和盛泉夺魁,也就注定将有一大批人会输个头破血流。

    “甘、清、烈……!”一名酒师一碗酒下肚,微闭双目,摇头晃脑竖起大拇指,“好酒!”

    “这不是竹清酒!”旁边一名酒师道:“但是竹清酒的甘醇却没有消失……似乎还带了青竹泉的芬芳……怪哉怪哉,老夫此前可是从未饮过这种酒!”

    “哈哈哈,孙先生,这当然不是竹清酒。”旁边一名酒师抚须笑着,指了指古朴酒坛上的标签,道:“你没看着上面写着,这是千秋乐,千秋康乐……!”

    又一名酒师竖起大拇指道:“果真是千秋乐,一碗酒下肚,让人心旷神怡,确实让人欢乐……!”

    一名中年酒师已经拿着酒碗,过去向仆从道:“来,再给我倒上一碗,我还没品出味儿来……!”旁边立刻上来几名酒师,纷纷让再斟酒。

    方正昊此时已经面如死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无力回天,眼睁睁地看着酒师们对和盛泉的千秋乐赞不绝口。

    围观的人们见到十大酒师对千秋乐赞不绝口,似乎都要继续饮用,都是啧啧称奇,前来观看御酒评选的,十之七八都是酒道中人,偏好美酒,见到如此景象,不少人喉咙发干,都是想亲尝一尝这千秋乐,看看到底是怎样的酒会让十大酒师如此不约而同地大加称赞。

    此时已经有一名酒师已经端着一碗酒上前,奉给徐从阳,恭敬道:“请徐大人品酒!”

    徐从阳虽然吩咐十大酒师评出最后的御酒,但是这最后的御酒,也总是要让徐从阳品尝一下,酒师们对此自然是十分清楚的。

    徐从阳本就是好酒之人,此时闻到酒碗中散发出的醇香酒味,酒兴大动,接了过来,他先是品了一口,入口果真是甘醇无比,顿时仰首将满满一碗酒饮尽,美酒入喉,甘冽醇香,徐从阳大叫一声:“好酒!”抬手道:“取纸笔来!”

    立时有人取来纸笔,徐从阳卷起衣袖,口.含酒香,挥毫而上,他下笔如龙蛇,字迹苍劲有力,暗含虎啸龙吟的洒脱豪迈。

    酒师们已经凑上前去观看,只见片刻之间,徐从阳已经题诗一首。

    “不是英雄休上楼,

    青山碧海水东流。

    等闲浪涌三千里,

    无端风寒六十州。

    冷观才子伤日暮,

    笑看佳人俱白头。

    放眼天下谁共我?

    一口饮尽千古愁!”

第二一五章 夙愿得偿

    徐从阳题诗完毕,旁边的酒师们瞧见,便有一人一拍手,忍不住赞道:“一口饮尽千古愁……好气魄,无一字是酒,却处处是酒,徐大人好文采!”

    这人倒也不是存心吹捧,而是肺腑之言。

    徐从阳的文采,名动天下,文人墨客,都是知道徐从阳乃是书画双绝,多少达官贵人欲求他的一字都是难得,而徐从阳的真迹在市面之上,虽不至于价值千金,但是百金却绰绰有余。

    这群酒师固然是酒中行家,却也不乏丹青之士,今日得见徐从阳亲笔题诗,那都是大开眼界,心中都想徐从阳文采超群的传言果然是名不虚传,更有人想着收藏这幅字,却不好意思开口。

    徐从阳却已经拿着这幅字,缓步走到了琳琅这边来,琳琅已经上前盈盈一礼,声音娇柔:“民女苏琳琅拜见徐大人,徐大人为民女做主,民女感激不尽!”

    徐从阳和善微笑,道:“苏姑娘,你的酒,老夫饮了,多少年不曾引到这样的美酒,如此美酒,就算老夫不做主,也必不会埋没。”顿了顿,又道:“沈泾徇私舞弊,老夫不会让真正尽心朝廷的人受委屈,今日老夫便做主,你们和盛泉的千秋乐,将是本届御酒评选的最终获胜者,从现在开始,千秋乐便是西山道进贡给朝廷的御酒了!”

    当这最后的结果从徐从阳口中说出来,琳琅一时间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眼圈泛红,激动道:“民女……民女多谢大人!”心中却是暗道:“父亲,我们和盛泉终于堂堂正正成为了御酒之家,你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徐从阳回过头,大声道:“御酒牌何在?”

    云山府户部司主事已经亲自捧着玉盘过来,用红布盖着,到得徐从阳身边,徐从阳伸手掀开红布,从里面取出一块造型美观的铜牌,上面赫然写着“御酒”二字。

    这御酒牌便是御酒之家的象征,持有此牌,当地官府日后便会竭尽全力帮助御酒之家,实际上也是为了帮助自己。

    御酒进贡,由地方户部司负责,为了能够按时完成任务,户部司自然会竭尽所能帮助御酒之家。

    户部司洪主事已经向琳琅含笑道:“苏大东家,今日徐大学士亲自做主,定了你们和盛泉御酒之名,日后可要尽心效忠朝廷!”

    琳琅恭敬道:“民女自当遵从大人吩咐。”

    徐从阳将御酒牌送到琳琅面前,琳琅郑重接过,这御酒牌有些发凉,但是当握住这御酒牌,琳琅却全身发热,激动万分。

    徐从阳将手中的那副字递过来,抚须笑道:“这幅字是老夫饮了你的酒,随性而作,你们和盛泉夺得御酒之名,老夫没有其它贺礼,便用这幅字作为贺礼了!”

    琳琅收起御酒牌,双手小心翼翼接过那副字,感激道:“民女谢过大人!”徐从阳这一幅字,可说更是给了和盛泉更大的声誉。

    徐从阳看了洪主事一眼,淡淡道:“洪主事,和盛泉的千秋乐,确实是百里挑一的佳酿,日后你要多多照顾和盛泉,可莫耽误御酒进贡!”

    洪主事肃然道:“卑职定当尽心办差。”

    方正昊跪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和盛泉夺魁,此时却不敢说出一句话来,他脑中一片混乱,直到现在为止,兀自想不通怎么会是如此一个结果?

    万叶红怎地变得又苦又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只觉得头昏脑胀,便在此时,却已经听到徐从阳威严的声音响起:“来人啊!”

    便有数名卫兵冲到会场之内,徐从阳背负双手,冷声道:“沈泾徇私舞弊,与忻州方家官商勾结,以次充好,糊弄朝廷,将这两人拿下!”

    兵士如狼似虎上前,将方正昊和沈泾一把按住,又听徐从阳吩咐道:“速命人前往忻州,传令忻州知州,即刻封住妙草堂所有的酒坊,不得继续酿酒,一切等到事情查明之后再做处置。”看了那对姐妹花一眼,肃然道:“将这两名女子一并拘押下狱,交由刑部司审讯,务须问出口供。”

    当下卫兵将沈泾等人押了下去,四周顿时欢声一片,毕竟徐从阳秉公办事,明察秋毫,已是深得人们的爱戴。

    齐王瀛仁在人群之中,见到徐从阳处理的干脆利落,心中甚是兴奋,扭头对身旁化装成中年富商的孙德胜低声道:“回头去弄几坛子这千秋乐过来,本……我倒想尝尝什么样的美酒能让老师这般诗兴大发!”

    孙德胜低声笑道:“是!”

    瀛仁又低声问道:“怎么没有瞧见楚欢那小子?不是说他今天也来了这里吗?”

    靠瀛仁最近的护卫冯午马已经凑近瀛仁耳边,低声道:“殿下,楚欢就在那边……!”说完,用手往对面人群指了指。

    瀛仁这才抬头,远远瞧见了人群中楚欢的影子,嘿嘿笑道:“我怎么觉着上了这小子的当。”

    孙德胜一愣,低声问道:“殿下何出此言?”

    瀛仁道:“前日楚欢值勤,我去与他说话,这小子便说今天这里有好戏看,还真是如他所言,果真有好戏看。”眼珠子转了转,笑道:“只是我怎么觉着那小子让我来到这里,不安好心啊……!”

    孙德生道也伶俐,压低声道:“难不成他是让殿下来亲眼看到沈泾徇私舞弊?他总不会是为了整治沈泾特意让殿下来到这里吧?他可不会知道大学士今日回来。”

    瀛仁摸着下巴道:“老师今日不出面,我也是看不惯沈泾这般行径……!”

    孙德胜明白过来,皱眉道:“好大胆的楚欢,竟敢引诱殿下来到这里……殿下,楚欢以下欺上,该当好好教训才是!”

    瀛仁伸手敲了孙德胜脑袋一下,低声道:“他只是提及一嘴,最后要来,不还是我自己拿主意?”随即笑道:“不过他能轻描淡写将我引到这里来,我倒是钦佩他的聪明。”忽地想到什么,低声问道:“孙德胜,那边的事情是什么时候?”

    孙德胜一愣,奇道:“殿下说的是什么事?”

    瀛仁脸一沉,露出怒色道:“还有什么事?不就是让你盯住的那件事儿!”

    孙德胜明白过来,一拍脑袋,忙凑近压低声音道:“就在明天晚上。”

    “你确定?”瀛仁神色郑重:“可不能误了事情,否则本……否则定不饶你!”

    孙德胜忙道:“绝不会有差错。”随即脸上显出为难之色,道:“可是……可是大学时已经回来,明晚……明晚能够离开行辕吗?”

    瀛仁也不看他,淡淡道:“你现在便开始想法子。”扭头凑近冯午马,附耳低声道:“待会儿你去找楚欢……!”低语几句,冯午马点头称是。

    御酒之家评选出来,**也已经结束,今日的御酒评选,可说是突变连连,谁也没有想到是这样一个过程,更没有几个人能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徐从阳离开之后,各大酒坊的东家已经纷纷过来贺喜,苏伯担心这里混杂,劝说琳琅先离开此处,正当人声鼎沸之时,忽听得一阵鼓乐声响,人们循声看去,却见一队锣鼓队正往这边过来,有二三十号人,敲锣打鼓,喜气洋洋,好不热闹。

    只见前面两人拉了一条横幅,上面写着“御酒和盛泉,千秋齐康乐”,瞧那架势,竟似乎是和盛泉一早就准备好的喜庆队伍。

    琳琅见到队伍,有些惊讶,苏伯已经凑近低声笑道:“这必定是楚欢事先准备好的!”

    琳琅心里一暖,想要寻找楚欢,此时会场内外一片杂乱,哪里还能见到楚欢的影子,锣鼓队到得琳琅轿子旁边,便即停下来。

    苏伯小六子等人护着琳琅上了马车,护院们分局左右,鼓乐队随着琳琅的马车,一路上锣鼓喧天往苏府返回。

    楚欢在人群中却是瞧见琳琅上车而去,脸上显出微笑,无论如何,自己终是大大的帮助了琳琅一把,虽然接下来会让琳琅少不得忙碌一阵时间,但是琳琅一直压抑的心情应该已经大大的好转,能让琳琅开心,便是楚欢最想做到的事情。

    他从人群中挤出来,却感觉有人跟在自己身后,转过身来,竟是瞧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只不过这张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起来十分的木然。

    这人当然是冯午马,楚欢含笑拱了拱手,冯午马已经靠近过来,压低声音道:“明晚不要离开,你留在老地方值守,徐公子要见你!”

    楚欢一怔,但还是含笑问道:“徐公子是否有什么吩咐?”

    冯午马摇摇头,也不多说,径自离去。

    楚欢皱起眉头,感觉十分怪异。

    一路上锣鼓队敲敲打打,热热闹闹地往苏府而行,和盛泉对的御酒之名的消息就像病毒一样,迅速在城中的大街小巷扩散。

    参加盘口赌博的人唉声叹气,但是大多数人却是乐见其成,毕竟和盛泉是本地酒坊,而且人们也都知道和盛泉诚信经营,酒质醇美,夺得御酒之名,倒也是实至名归。

    马车渐近苏府,速度去慢了下来,锣鼓队声音渐息,琳琅坐在车中,却是听到外面传来护院们的叫嚷声。

    琳琅心中奇怪,掀开车帘子,问道:“出了何事?”

    外面已经有护院回道:“大东家,咱们这条街突然多了许多人,太过拥挤,前面正在开道。”

    琳琅蹙起眉头,放下帘子,却是掀开门帘子向外看去,只见自己所住的这条街道,果然是人满为患,车驾众多,一眼望去,除了拥挤的人群,便是一辆辆马车。

    琳琅目力极好,远远瞧见一群人正往这边挤过来,当头几人琳琅却是识得,便有吉祥酒楼的朱掌柜,和长乐坊的马掌柜。

    这两人当初上门对琳琅好生不敬,只当和盛泉已经无路可走,做尽了落井下石之事,但是今日却是满面含笑,正往琳琅这边抢过来。

第二一五章 第二一六章 人情冷暖,世道人心!

    马掌柜和朱掌柜可谓是一马当先,领着一大群人抢过来,此时天色已暮,但是街道上的气氛却是热火朝天。

    苏伯走到马车边,禀道:“小姐,大小酒楼的东家掌柜都过来了,你看……!”

    此时前无进路,琳琅柳眉微蹙,终是掀开门帘子,从马车上下来,翠屏在旁扶着,此刻已经有人点起了火把,街道上火光阵阵,亮如白昼。

    琳琅扫了一眼,面前的人群多是相熟之人,以前与和盛泉关系亲密的八大酒楼都有人过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八大酒楼,除了全聚盛徐老东家在和盛泉处于困境之时给予帮助外,其他七大酒楼就算没有落井下石,却也是冷淡应对,刻意与和盛泉拉开距离。

    这群不久前还对和盛泉横眉冷对的酒楼东家掌柜,此时却一个个笑容可亲,就像是自家夺得了御酒之名,一个个都是笑意盎然。

    当初对和盛泉冷言冷语的马掌柜满脸堆笑,若非亲见马掌柜当初冷漠无情的样子,琳琅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一个看上去和蔼可亲的老掌柜心肠却是那般的冷漠。

    琳琅一下马车,朱掌柜已经高举双手,大声叫道:“都不要吵了,都不要吵了。和盛泉夺得御酒之名,是我们西山道的荣耀,是我们云山府的荣耀,更是我们酒界的荣耀。”竟是上前走到琳琅身边,一副慈祥长者的模样,抚须道:“琳琅啊,我们在这里已经等候多时了。不瞒你说,老夫一早就猜出和盛泉必能夺魁,忻州方家是何等酒坊?怎能与和盛泉相比?上一届御酒评选,便是因为方家使出卑鄙手段,这才被他们多了御酒之名去。但是老夫一直相信,老天有眼,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方家以次充好,绝不可能一直嚣张下去……老夫这次倒也是颇有先见之明,心里想着和盛泉必能夺魁,事实也果真如此,哈哈哈……!”他欢快笑起来,脸不红心不跳,倒显得与和盛泉十分亲密一般。

    在场众人也都齐齐附和起来:“不错,和盛泉若不夺魁,那真是天理难容。”

    “我早就知道方家蹦跶不了几天,上次他在顺风馆设宴,我前往赴宴,就是想看看方正昊的丑态!”

    “原来你也是这个意思?真是巧了,我也是这个意思。方家是什么东西,忻州酒霸,也敢往云山府来撒野。”

    “云山府有咱们和盛泉酒坊,这是咱们云山府的荣耀,岂能被什么狗草堂玷污!”

    “哈哈哈哈,不瞒你们说,赌坊开出盘口,我明面上是买狗草堂胜,但是暗里却是买了一万两银子赌和盛泉胜,这一次我可是赚大发了。”

    “不错不错,我也是这般。其实明面上买狗草堂胜,就是让方正昊那伙人得意自满,所谓骄兵必败,我这是看了兵书,然后学以致用!”

    “我们酒楼向客人推荐千叶红的目的,说到底,就是让客人尝尝味道,然后让他们知道,千叶红根本不能与竹清酒相比。竹清酒醇芳甘冽,那个什么千叶红,我呸,比喝水还不如,要是用他们家的千叶红做生意,不用几天,咱的酒楼就要关门大吉!”

    声音嘈杂,无一不是在逢迎和盛泉贬低妙草堂,更多的人都是利用邻牙利齿解释之前的所为,他们都是生意人出身,练的就是嘴皮子,此时解释起来,倒也像模像样,煞有其事。

    琳琅听着这些厚颜无耻的言语,心中冷笑,轻纱下的俏脸却是平静自若。

    经过困境中的锤炼,琳琅已经深知人情冷暖,越是听着这些人的巧言令色,琳琅心中就越是想着楚欢,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那个男人坚定地站在自己身后,和盛泉能够转危为安,便是那个男人在身后默默付出。

    马掌柜一抬手,大声道:“抬上来!”

    从人群中抢出两名仆从,似乎是抬着一块匾,但是匾额被红布掩着,马掌柜得意洋洋走到匾额边上,一把掀开红布,一块做工精美的匾额立时显出来,匾额之上,竟是四个鎏金大字。

    “西山酒王!”

    马掌柜冲着琳琅笑道:“琳琅,这是老朽一早就为你准备的礼物,老朽知道和盛泉必能夺魁,这块牌匾上的字,当之无愧!”

    已经有人大声念道:“西山酒王……好一个西山酒王,不错,和盛泉不单是咱们西山道的御酒之家,更是咱们西山道的酒王之家!”猛地举起手臂,慷慨激扬叫起来:“西山酒王,西山酒王……!”

    其他人都不甘落后,纷纷举起手臂,声音一个比一个大,都是叫喊着“西山酒王,西山酒王……!”气势之壮,犹如即将要敌军展开殊死争杀的军队一般。

    琳琅缓步向前行,那如雷般的呼声,却是让琳琅作呕,心中冷笑:“西山酒王……这块牌匾只怕是一早准备给妙草堂的……无论是我和盛泉还是妙草堂,谁夺得御酒之名,都会享受如此待遇吧……!”

    距离御酒评选大会结束并没有多长时间,这一群大小酒楼的东家掌柜就能如此不约而同地聚在一起,甚至早就准备好了“西山酒王”的牌匾,由此可见,这群人一早就做好了准备,只等着结果出来。

    如今是和盛泉夺得御酒之名,所以这些人蜂拥至此,如果是妙草堂夺得御酒之名,此时的苏府门前,只怕连只苍蝇也不会有的。

    琳琅前行,在场之人都是主动让开了一条道路,琳琅行姿优美,一直往自家门前行去,而两边“西山酒王”的叫声不绝入耳。

    到得门前,朱掌柜终于快步跟上,笑眯眯道:“琳琅,大伙儿都在这里,前来恭贺和盛泉夺得御酒之名,你是否要给大家说两句?”

    琳琅站在门前,沉吟片刻,终于缓缓转过身,朱掌柜站在琳琅身边,高举双臂,大声叫道:“都不要吵了,让苏大东家给大伙儿说两句!”

    琳琅心中虽然对其中许多人都生出鄙夷之心,但是她却也明白,世道如此,人性如此,身处此世,就总需要适应这个世道的人心。

    今日前来的掌柜东家,占了云山府酒界的十之七八,日后和盛泉的酒市,终归还是需要这些人的帮助,众人都看着琳琅,琳琅非常婉约地盈盈一礼,声音平静,缓缓道:“和盛泉今日能够夺得御酒之名,也都是仰仗着各位叔伯兄弟平日里的关照,若非诸位叔伯兄弟的帮衬,和盛泉也不会有今天。”

    人群立时都叫起好来。

    琳琅等人声静下去,才继续道:“从前仰仗诸位关照,日后也还需要诸位叔伯兄弟的关照。琳琅不善言辞,但是对诸位心存感激。近日琳琅会设下酒宴,邀请诸位叔伯兄弟前来一饮,还请诸位到时候能够赏光!”

    “那是自然,我等定会赴宴!”

    “我们要来尝尝和盛泉新酿的千秋乐!”

    听琳琅这般说,不少心中有些紧张的东家掌柜终于松了口气,当初不少酒家在和盛泉困难之时,极力撇清关系,向妙草堂方家靠近,这群人最担心的是琳琅会因此心怀怨怒。

    琳琅这几句话一说,顿时让大家心头的紧张和担心缓和了下来。

    琳琅又是盈盈一礼,道:“琳琅今日身体疲累,不敢久留诸位,回头还请酒宴上多多赐教!”

    朱掌柜大声叫道:“苏大东家劳累了一天了,大伙儿先散了吧,有什么祝词,酒宴上来说就是,好啦好啦,都散了吧!”

    众人这才缓缓散开。

    朱掌柜笑眯眯向琳琅道:“琳琅啊,你累了就好好歇着。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吩咐老朽来办。老朽与令尊亲如兄弟,你们苏家的事,便是我朱家的事情……!”

    旁边马掌柜岂能让朱掌柜一人得好,快步上前,道:“琳琅,酒宴怎么办?你尽管说,这事情马伯父帮你操持!”

    朱掌柜忙道:“不错不错,你这阵子太过辛劳,酒宴的事情便交给我们,我们一定会操持的漂漂亮亮!”

    琳琅看着这两人,美丽的眼中一片淡然,轻声道:“这是苏家的事情,不劳两位!”竟是再不理会两人,径自回到了府中。

    朱掌柜和马掌柜都是一怔,随即一阵尴尬,还想进去讨好,苏伯此时已经横身拦着,拱手笑道:“两位掌柜,大东家要歇息,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吧,好走,好走!”竟是下达了逐客令。

    朱马二人脸皮再厚,此时却也不好意思再往里面去,怏怏随着人群散去。

    琳琅回到府中,府里的家人们都已经是得到了消息,每个人都是挂着发自肺腑的欢喜,纷纷上前来向琳琅道喜,琳琅取下了斗笠,俏脸上也是一片欢喜之色,瞧见家人之中并无楚欢,问道:“楚欢回来没有?”

    立刻有人道:“楚大哥刚刚回来了,他去了后花园!”

    琳琅心中一阵激动,令苏伯取赏钱,家人每人都要发一份喜钱,自己则是一手提着裙裾,莲步快行,穿庭过院,来到后花园,到得那处房屋前,只见屋门虚掩着,推门进去,只见楚欢正手拿毛笔,正在屋内写着什么。

    感觉到屋门被推开,楚欢回过身,看到一脸激动的琳琅,缓缓站起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琳琅再也难以抑制自己的感情,什么也顾不得,快步上前,楚欢已经张开怀抱,琳琅投在楚欢怀抱中,玉臂环住楚欢的腰,娇躯轻颤,声音更是颤抖:“楚欢……楚欢……!”只是不停叫着楚欢的名字。

    楚欢一手环着琳琅小蛮腰,一只手则是伸出手指,挑起琳琅下巴,俏面之上,已经满是泪水。

    楚欢用手指轻轻拭去琳琅眼角的泪水,柔声道:“傻子,怎么哭了?”凑近过去,在琳琅光滑白皙的额头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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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恭喜揭阳人好朋友升级为解元,恭喜芈好朋友升级为会元,感谢绯红点点好朋友的给力捧场,感谢近卫_梦幻、luhuijuan66、血洁魔社、Empz、蚂蚱草上飞、chouette、dennisou、彩虹糖的梦、桀柒、哈P、0快乐每一天0、宝儿1003、说梦痴人、一太白、聆听sandy、影子中的舞者、tianzonghong、三生衍、超过小起、法号星空、恋清舞、占尽江山如画、htsd、寒铁、无情客多情剑、mafeng1978、我把最坚定的、huanghuo、行云2000、风亦如刀、流流123、obd1818、刀巴色、流浪三天、chenzlong、高山居士、阿松桑、石州慢、阿八头、水皇、shiyuyuyu等好朋友的给力捧场,为你们的支持,为所有好朋友的鼓励加更!

第二一七章 花似有情,水似无意!

    第二一七章huā似有情,水似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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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2012-08-20

    琳琅泪眼婆娑,楚欢刚刚拭去,便有新的泪水滚落下来,她美目凝视楚欢,虽然眼圈泛红,但是眼眸子里却还是带着神采,梨huā带雨,微含笑意,动人心魄,轻声道:“我……我不是哭,我是高兴……父亲的遗愿终于达成,我心里高兴……!”

    楚欢温柔一笑,道:“和盛泉的美酒,终会有这一天,只是时间迟早而已。「域名请大家熟知」E”

    琳琅摇头道:“我心里明白的,这一次如果不是你,日后酒界还有没有和盛泉都是问题,更别说夺得御酒之名了。”她柔软的身体贴着楚欢,只觉得特别温暖,特别有安全感。

    楚欢听琳琅这样说,松开环住琳琅小蛮腰的手,拉着琳琅小手到桌边,道:“差点忘记了,今天我将这些都jiāo给你,你可要好好保管。”

    琳琅到得桌边,只见桌上放着几张纸,楚欢已经道:“这些都是配方。调制千秋乐的时候,我发现还有另外几种调酒的味道也是不错,都可以与千秋乐媲美的。如果要打入酒师,除了千秋乐,这里还有五六种配制方法可以调制出新的酒水,上面都已经将配制的比例记录了下来,按照这上面的比例配制,应该不成问题了。”

    琳琅眨了眨美丽的眼睛,问道:“是了,楚欢,你……你怎地想出这样的法子的?那千秋乐你是怎么配出来的?”

    楚欢道:“怎么配出来?配制方法不是告诉过你吗?”

    “不是不是。”琳琅摆手,样子俏媚妩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你,你是怎么想到将酒水hún在一起调制的?以前从未见过如此,都说酒越纯越好,两种酒水搭在一起都会破坏味道,你怎么……你怎么用七八种酒配制成千秋乐,反而味道更好?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点子的?”

    楚欢笑道:“你要学?”

    琳琅忙点头,楚欢握着琳琅小手,光滑柔腻,笑道:“不急,等我慢慢教你。其实这mén手艺称为调酒术!”

    “调酒术?”

    楚欢点头道:“每一种酒,其实都会有其特点,很难有哪种酒完全具备芳、醇、甘、烈、香这几大要素……唔,竹清酒已经非常好,但是总还有一点欠缺,我只是用其它的酒水将它所欠缺的弥补起来,未必能十全十美,但总能调处更甘醇的佳酿。说实话,千秋乐能调制出来,还是因为和盛泉酿出的酒质非常好,否则劣酒是调制不出这种效果的。”

    琳琅似懂非懂,她的意识思维一直是觉得佳酿为纯,向楚欢这种各种酒按照严格比例搭配调制出来的佳酿,她虽然隐隐明白一些什么,但是却又感觉到其中复杂得很。

    楚欢坐了下去,顺手将琳琅抱进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tuǐ上,饱满有弹xìng的丰腴tún部坐在tuǐ上,楚欢感觉着说不出的舒服惬意,指着纸上的配方,道:“上面的比例,日后调酒之时,万不能出现偏差,否则一定会破坏酒水的味道。”

    琳琅被楚欢抱在怀中,脸上微微发烫,但还是问道:“是了,我记着上次你的配方上面,都是一些奇怪的符号,那都是些什么?”

    楚欢闻言,眼睛一亮,忽然想到什么,凑近琳琅耳边,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mí人香味,轻声道:“你还记得那些符号如何写吗?”

    琳琅想了想,才微点螓首:“记着一点点,只是……只是以前从未见过,不知道是什么……什么意思……嗯……!”

    她最后一声,微带呻yín,却是楚欢抱着她丰腴娇美的身体,有些忍不住,一只手竟是滑进了琳琅衣襟,隔着肚兜却是握住了那丰满xiōng部。

    琳琅浑身发烫,媚眼如丝,身体也有些羞涩地扭动着,带动丰满tún儿扭动,却是让楚欢更为舒服。

    楚欢一手握着琳琅xiōng部,轻轻róu捏,感受惊人的坚tǐng和弹xìng,脸上却一本正经道:“你写给我看,看你还记得几个!”

    琳琅执笔,微一思索,拿出一张纸来,在上面写了几个符号,楚欢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8”、“3”、“1”、“7”等数字,微笑点头道:“你的记xìng还真是好。”

    琳琅放下笔,有些羞涩道:“这些都是什么意思?我怎么看不懂?”

    楚欢想了想,终于道:“这是阿拉伯数字!”

    “阿拉伯数字?”琳琅一脸茫然。

    楚欢笑道:“不急,这数字你一定能用得上,回头我仔细教你。”顿了顿,才道:“千秋乐成了贡酒,看来和盛泉便要新建一块酒坊了。”

    琳琅肃然起来,道:“我正准备和大作师他们商议一番,看看还需要多建几处酒坊。如今夺了御酒之名,日后酒市的需求将会大大增加,只有县城一处酒坊,那是不够的。对了,还要专mén建一处地方,找一些做事细心的人,专mén用来调酒!”

    楚欢道:“这些事情我也不懂,不过你用得上我,说一声就是。”

    琳琅忽地抱住楚欢的脖子,脸上俏红,却还是道:“你……你可不许跑了,更不许不管事,以后苏家的事情就是你的事情,你跑也跑不了的。”

    楚欢抱住琳琅纤腰,笑道:“有这样漂亮的大东家在这里,打死我也不会跑……对了,大东家,我这次立下如此功劳,你有没有准备赏一点什么给我?要不给我涨点工钱?”

    琳琅知他是开玩笑,抿嘴笑道:“美不死你,你是我的护院,这些事情也是你分内之事,还想着涨工钱。”

    楚欢却是嘴角邪邪一笑,道:“你当真不涨?”

    琳琅感觉楚欢眼神有些异样,忍不住扭动身体,娇嗔道:“就不涨……!”猛然间感觉裙子被掀起来,吃惊道:“你……不要在这里,坏蛋……!”晶莹耳珠陡然一热,却已经被楚欢轻轻咬在嘴中,这种异样的刺jī立时让琳琅浑身酥软。

    琳琅感觉自己的裙子被掀起,楚欢看似温柔实则十分迅速地将自己的亵kù正轻轻往下褪去,两片圆滚滚丰满的tún儿便lù出来,有些发寒,琳琅心中又是紧张又是害怕,颤声道:“待会儿……待会儿有人过来……!”她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柄坚硬的火热滑到她tún.缝间。

    琳琅环住楚欢脖子,感觉到坚硬已经缓缓挤进了自己最为柔软之处,口中禁不住轻yín起来,随即感觉楚欢身体tǐng动,一**快意涌上来,琳琅脸上瞬间cháo红,银牙紧咬,那种快感让她情不自禁配合起来,坐在楚欢身上,tún儿上下起伏,她的tún儿又白又圆,丰硕紧翘,光滑似yù盘,勾魂轻yín轻轻在楚欢耳边响起,让人**蚀骨,却是jī起楚欢更大的冲动。

    ……

    ……

    这几日因为御酒评选之事,楚欢白日值勤,晚上便在苏府,到有好几天没有回家,与琳琅**歇罢,在苏府吃了晚饭,便回到了家中。

    两日不见,素娘看起来似乎更加漂亮,竟然开始淡施粉黛,她以前与楚李氏相依为命,连生活都成问题,就不必说梳妆打扮。

    如今衣食无忧,每日里多是闲来无事,nv人一旦温饱解决又有了时间,自然而然地就会huā时间在样貌打扮上。

    素娘倒也不会浓妆yàn抹,她自己也接受不了,只是在如莲的建议下,略施粉黛,她本就有一种质朴天然之美,稍加粉黛,却是更增添了几分nv人味,也显得妩媚起来。

    楚欢一眼就瞧出素娘作了打扮,自然也瞧出素娘多了几分妩媚风情,却不敢多看,也不敢表现出任何的表情,径自回屋。

    素娘见楚欢面无表情,心里有些失望,本以为自己有了改变,楚欢就算不说什么,脸上多少也会表现出一些神态,这般视若无睹,让素娘心中很受伤,暗想:“难道我一点儿也没变得漂亮些?小妹还说我现在漂亮多了……!”漂亮的眼珠子转了转,很快咬住丰润嘴chún,心里恨恨想道:“定是吕道长说的事情应验了……桃huā劫,桃huā劫……二郎怕是被mí住了……!”只觉得事情大大不妙。

    楚欢进到屋里,却见到如莲正拿着针绣缝制什么,听到脚步声,如莲抬头,看到楚欢,立时站起,欢喜道:“楚大哥……!”忽地想到什么,脸上一红,将手中的东西背到身后去。

    楚欢笑眯眯道:“小妹,在做什么?”

    如莲低着头,轻声道:“没……没做什么……!”忽地想到佛家戒妄语,终是将背后的东西拿出来,羞红了脸:“我让素娘姐教我刺绣……好难看……!”

    楚欢接过看了看,只缝制一半,似乎是副牡丹图,虽说细心,但是初学乍练,确实是十分粗糙,楚欢笑道:“这是牡丹?”

    如莲一怔,随即有些欢喜道:“楚大哥,你……你能认出来?”她只怕自己绣的差劲,楚欢连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素娘进到屋里,见楚欢正和如莲说话,也不看自己一眼,感觉事态有些严重,扭着小腰往自己屋里去。

    楚欢已经坐下道:“小妹,你初学乍练,这已经不错了。你素娘姐刺绣的本事不错,你跟着她学,一定能学会一手刺绣功夫。等你练的纯熟了,绣一副送给楚大哥好不好?”

    如莲得到鼓励,顿时有了信心,用力点头道:“楚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

    楚欢含笑点头,此时素娘却已经穿着一身洁白的锦袄出来,从楚欢面前走过,楚欢却兀自在与如莲说话:“住在这里闷不闷?要是太闷,就和你素娘姐一起出去走一走,透透气……!”

    素娘见自己换了一身衣裳楚欢都是没看一眼,忍不住咳嗽两声,故意道:“咦,这天可真冷!”

    楚欢终于扭头过来看了一眼,道:“冷吗?我怎地觉着这两天天气暖和了不少。”

    素娘闻言,差点没被气死,心里暗暗骂了楚欢一句,但是见到楚欢看向自己,故意轻轻拍了拍衣裳,看似很随意地问道:“二郎,你说这衣裳好看吗?”

    她其实想问自己穿上这身衣裳是不是好看,眼中满含期待,楚欢笑道:“好看不好看无所谓,只要暖和就成!”

    素娘心中又气又急,恨不得上去掐死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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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八章 拯救计划

    琳琅上次来给楚李氏拜年,自那以后,素娘却是一直耿耿于怀,在她看来,琳琅就是吕道长口中桃花劫的祸根。

    素娘是质朴女子,没有太多的花花肠子,自从姻缘签显灵之后,她便对吕道长的话深信不疑,而且在她看来,桃花劫虽然名字听起来很好听,但是最后一个“劫”字,就等若是祸事。

    这个时代人们十分迷信,而素娘对此就更是放在心上,只觉得“桃花劫”定然会给楚欢带来灾难,而那位娇媚无比的苏琳琅便是给楚欢带来灾祸的源泉。

    她心里每日里担惊受怕,几次想将吕道长的话告诉楚欢,让楚欢能好生提防,最好是与那个苏琳琅拉开距离,但是又想到吕道长一再提醒,此时绝不能向别人提起,否则会有更大灾难,所以她几次话在嘴边,却不敢说出来。

    她虽然深信前世夫妻今世姻缘的说法,但是如果问她是不是真的喜欢楚欢,这是连她自己都说不上来。

    她嫁给楚大郎,无非是父母之命,嫁过来与楚大郎其实也并无什么太深的感情,反倒是因为小时候常与楚欢在一起玩耍,从内心深处来说,比起楚大郎,她对楚欢的好感更多一些。

    这种好感,不能说是喜欢,虽说楚欢回来之后,对她十分的照顾,让素娘不知不觉已经有了依赖感,但是两人在一起相处的时间毕竟不长,若说素娘此时便对楚欢有了爱慕之心,那也是荒谬之言。

    桃花劫在她心里是大劫难,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但是在她内心深处,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失去楚欢。

    所以她脑子每天都在左思右想,无论如何,也要帮助楚欢渡过这一关,保着楚欢平平安安就好。

    她甚至在梦里想象苏琳琅是一条狐狸,那种魅惑男人却吃人不吐骨头的狐狸,为此她经常在睡梦中被惊醒过来。

    她心中暗暗发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救楚欢于水火之中。

    想到吕道长说起自己与楚欢是前世夫妻,虽然有些羞涩,但是她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将楚欢的注意力吸引回来,只要楚欢不再被苏家的那条狐狸迷住,那么桃花劫自然可以被破。

    她也不知道如何去吸引一个男人的注意力,这几日她让如莲在帮参考帮着自己打扮,虽然有爱美之心在内,但是内心深处最大的想法,却是希望能将楚欢的注意力吸引回来,即使是以自己作为诱饵收回楚欢的心,素娘却也觉得值得。

    其实她本就是个淳朴的人,利用自己吸引回楚欢的心,她想了许多次,只觉得实在是十分羞人的事情,但是想到楚欢面临的“危险”处境,她最后还是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姑奶奶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只是这几日楚欢一直没有回来,素娘只以为楚欢是被苏家狐狸迷住,乐不思蜀,心里无比郁闷,却更感觉事态严重,自己身上的担子重,每日里期盼楚欢回来,更是每天一大早便起来精心打扮,今天一个白天楚欢都没有回来,只以为楚欢又不能回来,连自己最喜欢的白色锦袄便也不穿,只在家里赌气,心里暗骂楚欢好色,谁知道这晚上突然回来,她心花怒放,只以为机会到来,谁知道楚欢却像瞎子一样,自己打扮的这般漂亮,这个家伙竟然连正眼也不看一下。

    她忍辱负重,一肚子气回到屋里换上自己最喜欢的白色锦袄,穿上之后,果然是美丽妩媚,带着信心出来,谁知道楚欢却兀自不解风情,直到自己忍住紧张心情询问一句,楚欢却给出一个让她失望透顶的回答。

    她心里都气炸了,暗想:“姑奶奶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这个死木头却一点也不知道。”真想置之不理,但是一想到自己不管,楚欢只怕要遭遇灾祸,强忍心中怒气,尽量露出一丝看上去还很温和的笑容,声音也尽量放的柔和一些:“二郎啊,你肚子饿不饿?我去给你下碗面条!”

    楚欢正在和如莲说话,听素娘问话,回道:“不用了,我在苏府吃过饭。”

    “果然是在那里。”素娘柳眉一紧,小粉拳握起,但还是勉强问道:“那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茶?”心里想着:“你这个死木头,看我一眼会死啊?”

    她对自己现在的打扮装束十分的满意自信,谁知道楚欢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看一下,这让素娘心中很焦急,却又很受伤。

    楚欢终于扭过头来,正视素娘,素娘心中一喜,竟是情不自禁地挺了挺胸,她倒也不是有意为之,只是这是女人的条件反射,毕竟女人的胸部对男人的吸引力是绝对一流。

    只不过楚欢的目光却没有丝毫欣赏之意,反而显得十分古怪,他却是从没有见过素娘会如此温柔,只觉得大是反常,忍不住问道:“素娘姐,你……你没事吧?”

    素娘一怔,问道:“什么?”

    楚欢道:“你……你是不是生病了?”

    素娘蹙起眉头,明白过来,差点气得吐出血来,心里已经大骂:“病你个大头鬼?我这样子,像是生病吗?看来对你好不得,好一点还说我生病了。”一肚子怒气,一屁股坐在桌边椅子上,别过头去,不理楚欢。

    楚欢见素娘如此反常,担心起来,站起身过去,轻声问道:“素娘姐,你……你怎么了?”

    “没怎么了。”素娘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我坐在这里不成吗?以后你都在外面吃喝就是,我也省得给你做饭!”

    楚欢不知道素娘为何发脾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敢招惹素娘,笑道:“没事就好。我去看看娘!”径自往楚李氏房里去。

    素娘看着楚欢背影,咬牙切齿,小粉拳握的极紧,正想过去一拳头打在楚欢的脑袋上,只是想到楚欢如今是官老爷,倒不敢真的亵渎这位官老爷。

    如莲在旁瞧见素娘恨恨看着楚欢,有些疑惑,走近过来,低声问道:“素娘姐,楚大哥是不是……是不是做错事了?”

    素娘一怔,道:“为何这样说?”

    如莲轻声道:“我看你……看你好像对他有成见了……!”

    如莲佛门子弟,虽然暂时还俗,但还是谨守佛家教条,其中的戒妄语让她不会撒谎,所以直言看出素娘对楚欢似乎有成见。

    素娘立刻显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道:“成见?对他?我才没那闲功夫管他呢。他是好是坏,与我无关……!”她这话看似冷漠,但是语气中却是不自然流露出关切之意。

    如莲可不是傻子,听出素娘语气,抿嘴一笑,她长相清秀,这一笑如同莲花盛开,十分清朗可爱。

    楚欢到了楚李氏屋内,楚李氏正靠在床上闭着眼睛,似乎在小憩,楚欢见母亲睡下,正要返身离开,楚李氏已经睁开眼睛,轻声叫道:“二郎,你回来了?”

    楚欢走过来,拉过椅子在旁边坐下,握住楚李氏一只手,却感觉楚李氏的气色似乎差了不少,脸色有些泛白,担忧道:“娘,你是不是不舒服?”

    楚李氏笑道:“年纪大了,总是有些疲倦,这阵子也不知道怎么了,有些嗜睡。”

    “我去请大夫来给你瞧瞧。”楚欢急道。

    楚李氏干瘪的手握着楚欢手,摇头道:“不用,娘没有病,就是有些倦而已。”又问道:“你如今是家里的顶梁柱,只是也不要太劳累,注意自己的身体。”

    楚欢笑道:“娘,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壮的像头牛。”

    楚李氏带着微笑点头道:“这就好。”她的声音明显有些乏力,楚欢心下不禁担心,却听楚李氏低声道:“素娘这阵子似乎心神不宁,问她是否病了,她只说没病……二郎啊,素娘为咱们楚家做了太多,也付出太多,无论如何,你都要好好待她。哪天等为娘去了,你便要好好照顾她,不要让她受委屈……!”

    楚欢只觉得此言大不吉利,握紧楚李氏的手,道:“娘,可不许这样说,你要长命百岁的,二郎不但要好好照顾素娘姐,还要让你老人家康乐!”

    虽然楚欢体内的灵魂来自另一个世界,但是其中却还是残存了主人原有的灵魂,至少还有那份感情存在,而且楚李氏为人祥和,素娘外冷内热,楚欢与他们生活在一起,也确实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那是发自内心要好好照顾她们。

    楚李氏轻叹一声,道:“傻孩子,谁都会死的。长命百岁可不是谁都有那福分,娘有生之年能看到你回来,看到你这样争气,娘已经十分欣慰,便是死了,也会死得瞑目……!”

    楚欢只觉得气氛有些低沉,心情却十分黯然。

    楚李氏轻轻拍了拍楚欢手,柔声道:“二郎,你去吧,娘有些倦,再睡一会儿……!”

    楚欢点头,小心翼翼为楚李氏盖好被子,这才走出门,只是脚步却有些沉重,心中却是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刚出了门,就听到素娘的声音道:“二郎,你过来,我……我有事要与你商量!”声音不冷不热。

    楚欢过去,他心情有些沉重,但还是勉强笑道:“素娘姐,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素娘咬着嘴唇,道:“谁敢吩咐你,你是大老爷。”也不废话,直接道:“二郎,咱们……咱们换一处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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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九章 是闻照轮,不生不死!

    楚欢一怔,皱起眉头,奇道:“换一处房子?素娘姐,你不喜欢这宅子?”素娘突然说要换房子,这让楚欢有些措手不及,实在不明白素娘的心思。

    其实素娘对这处宅子满意的不能再满意,而且已经适应这里的生活,但是为了“拯救”楚欢,她却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这宅子……这宅子太贵。”素娘犹豫了一下,终于道:“你要在苏家做工许多年才能还清欠债,我不……我不想在这里住了。”她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楚欢,轻声道:“咱们换一处小房子,只要能够住下咱们一家人就好,你再去找其他的事儿做,我也刺绣挣钱,我们一起……一起挣钱买一处小房子,你说好不好?”

    楚欢明白过来,只以为素娘是体恤自己,含笑道:“素娘姐,你不用担心,这处宅子的欠债我很快就会还清,你不用多想。这里地段好,宅子也大,住着舒服,二郎以前说过,要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房子自然是越住越大,哪有越住越小的道理。”

    素娘心里发急,她只想让楚欢离开苏家,这样一来就能与苏琳琅拉开距离,桃花劫说不定就破了,忙道:“二郎,咱们……!”

    楚欢不等她说完,已经道:“素娘姐,这些事情都由二郎来想办法,你不用操心。”看了看天色,道:“很晚了,素娘姐,小妹,你们早些睡吧。”打了个哈欠:“我也累了,先去睡觉了。”留下满肚子怨气的素娘,径自回屋睡觉。

    回到屋里,关上房门,楚欢脱去外衣,上床盘膝坐下,开始运功调息。

    自从得到罗多的《龙象经》之后,楚欢已经修习过十几次,但是每一次修习到最后,总会感觉头昏脑胀,身体感觉极差,一直没有突破。

    他也一度怀疑这《龙象经》只怕有问题,但是又一想,以罗多匪夷所思的武技,如果真要对付自己,根本没必要花费这等心思。

    《龙象经》共分八道,一套口诀下来,仅仅三百二十个字,而罗多自言修习这一套心法总共花了十六年,由此却也可以看出这套心法的高深莫测,更可看出修习这套心法的艰难,自己得到《龙象经》短短时间,未能取得突破,倒也不是解释不通。

    一开始楚欢只知《龙象经》分为八道,其他了解不多,但是他几乎每日睡觉之前,都会将那三百二十字的口诀默念十几遍,渐渐发现了一个奇怪之处。

    这套口诀每四十字分为一道,也就是一个层次,而四十字口诀的最后一句,前两字都是“是闻”二字,其后则是很为奇怪的名字。

    从第一道口诀看来,前面三十六字是修炼的方法,最后四字却似乎只是总结性的句子。

    第一道最后一句为“是闻照轮”!

    其后七道最后两字分别是“浮尘”、“净土”、“宝象”、“大严”、“清明”、“金光”、“天神”!

    楚欢隐隐感觉,这每一道口诀最后一句话,或许便是这一层次的名字,就好比第一道是为“照轮”,如果没有猜错,第一道便是“照轮道”。

    不过这照轮道修炼起来便已经困难重重,却不知要修炼到最后的“天神道”,又将要耗费多少时间和心血。

    虽说每次修炼到最后,楚欢感觉身体不适便戛然而止,但是有一点却极其明显,便是每一次的时间都增长。

    不过每次修炼之后,楚欢总感觉胸腔憋闷难受,有一种要呕吐出来的感觉,他不知道为何出现这样的情况,几次想中断修炼。

    盘坐床上,身体内的气息按照照轮道的方法流通,他身上的汗水越来越多,眉头也渐渐紧皱起来。

    此时楚欢却已经不只是胸腔憋闷,而且他感觉自己的两只耳朵里面出现极其怪异的声音,就似乎有一群蜜蜂在自己的耳边嗡嗡直叫,更似乎有两股气想要从耳孔里面冲出去一样。

    楚欢浑身的毛孔都已经张开,大量汗水从毛孔里冒出,耳边的声响越来越大,楚欢只觉得胸腔的挤压感越来越剧烈,呼吸困难,而耳孔里那两道气拼命向外挣脱,楚欢不知道是否该继续修炼下来,犹豫之间,猛地的“噗噗”两声响,清晰地感觉到两股气从两只耳孔同时喷出。

    楚欢不知道这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想收气,但是此时体内的气息却不由控制,竟是自己在体内各处经脉任意闯荡,所过之处,经脉竟然有一种麻痒的感觉。

    楚欢感觉浑身痒痒的,但是胸腔那股憋闷挤压感却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他伸手挠了挠,但是那种麻痒感不在皮肤上,而是在经脉中,这种感觉异常诡异。

    楚欢一头躺在床上,大口喘着粗气,只觉得双眼睁不开,浑身更是没了气力,无可奈何,只能任由体内气息任意流窜,整个人只觉得有一阵困倦感,却是就这般迷迷糊糊睡着。

    素娘这一夜并没有睡踏实,心烦意乱,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可是梦中再次梦到琳琅从一个妖媚入骨的艳妇化成了一条狐狸,那狐狸竟是用自己的尾巴缠住楚欢的脖子,在素娘梦境中,楚欢被狐尾缠住脖子,奄奄一息,他伸出手,用最后的力气叫喊着“素娘救我”。

    素娘从梦中惊醒,黑暗之中,娇.喘连连,伸手摸了摸额头,满是冷汗,更感觉身上一阵发凉,摸了摸自己身体,光滑细腻的肌肤上,却也都是香汗淋漓。

    素娘缓缓躺下去,黑暗之中,睁着双眼,沉默许久,终是轻声自语:“不成……我要救二郎……只有我能救他……!”

    ……

    ……

    楚欢次日早上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他缓缓坐起身,身上一阵泛凉,摸了摸自己身体,并无不适之感。

    想到昨夜的古怪,皱起眉头,他记得似乎有两道气从自己的耳中喷薄而出,沉吟片刻,坐在床上,又将照轮道口诀默默念了一遍,猛地眼睛一亮。

    只听他低声自语:“双泉出窍,不死不生,是闻照轮……双泉出窍……双泉出窍,难道从耳孔里喷出的两道气,便是口诀里所说的双泉出窍?”

    一想到这里,只觉得大有可能,顿时兴奋起来。

    难道昨夜自己竟是已经练成了第一道照轮?

    照轮是什么意思?

    他立刻检查自己全身上下,并无什么特别,随即捏了捏自己的皮肤,也没有什么特别。

    罗多曾说过九字言,是为“皮如棉、骨如钢、气如虹”,随后传授了《龙象经》口诀,楚欢倒是明白,这《龙象经》口诀,十有**就是罗多所说的“练皮练骨练气”。

    不过罗多神神秘秘,楚欢虽然知道他武功高深莫测,但是对他的来历和去向却是一无所知,而且那家伙虽然传授了口诀,但是根本不做太多的指道,这套《龙象经》,楚欢也只能自己慢慢去摸索。

    想到自己很有可能“双泉出窍”,突破了第一道,楚欢心中还是颇有些兴奋,坐在床上,想到什么,立刻盘膝,按照照轮道的修炼方法再一次调息运气。

    以前每次修炼照轮道,胸口便会很快出现挤压憋闷感,但是这一次从运气开始,楚欢就有一种不同的感觉。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胸腔的气息畅通无阻,丹田之处,就似乎是一处大海一般,他呼吸之间,竟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楚欢既然知道这套功夫的作用是“练皮练骨练气”,那么这照轮道必定是修炼了其中的一项,目前皮肤没有任何变化,而且骨骼也感觉不到异常,楚欢感觉这照轮道应该是用来练气。

    此时气息在体内运转,特别是丹田那种感觉,楚欢只能用“空旷”来形容,他只觉得自己一呼一吸之间,竟能够持续很长时间。

    似乎明白什么,楚欢深吸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楚欢却根本感觉不到胸口有憋闷之感,只是随着时间流逝,他全身的肌肤却似乎没有了感觉。

    楚欢心中默念时间,这一下子竟然持续了近十分钟,丹田始终有一股气在运转,而鼻息间却能够屏住呼吸。

    直到丹田微微作痛,楚欢终于缓过气来,身体肌肤的麻木感瞬间消失。

    楚欢抬起双手,只觉双手掌面依然强劲有力,他口中喃喃自语:“双泉出窍……不生不死……不生不死……!”脸上显出兴奋之色。

    他忽然间明白过来,这《龙象经》第一层照轮道,果然是练气之用,而突破的结果,却是能够让自己的呼吸暂时停住,换句话说,可以在短时间内任意控制住自己的呼吸,进入不生不死的假死状态。

    楚欢根本没有想到《龙象经》竟然出现如此惊人的作用,心下既是惊奇又是兴奋,这《龙象经》第一道就有如此匪夷所思的奇用。

    照轮道便有如此惊人的效果,那么其后的七道,又将有何等令人匪夷所思的作用呢?达到第八道“天神”,又将是一个怎样令人恐怖的修为状态?

第二二零章 花在宝香楼

    楚欢用过早饭来到行辕路口,手底下轮值的兵士都已经过来,胖柳见楚欢过来,笑眯眯道:“大人,真是恭喜了!”

    “喜从何来?”楚欢搓了搓脸,路卡边上有一张椅子,他走过去,一屁股坐了下去。

    胖柳站在旁边,笑眯眯道:“和盛泉夺魁,这还不是喜事?”

    楚欢用古怪的眼神打量楚欢两眼,脸上没有笑意,这让胖柳感觉浑身发毛,勉强笑道:“大人,你……你怎么了?”

    楚欢淡淡道:“我倒是想问你怎么了?执行公务,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这不是以私误公马?”

    胖柳一愣,一阵尴尬,他知道楚欢与苏家关系密切,本想着拍拍马屁,谁知道拍在马腿上,好不郁闷,忙道:“是属下失言。”正要怏怏退下,却听楚欢已经轻声问道:“刑部司那边是怎么个处置?”

    胖柳倒也不笨,只是心里喊冤,不是说不能以私误公马?怎地又问起他事来?但还是回道:“听说已经派人快马往忻州去了,妙草堂的酒坊全都要封了。昨夜刑部司连夜审问,听里面的人说,在刑部司衙门兄弟的有力审讯下,方正昊和沈泾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虽然处置结果还没出来,不过这两个家伙的日子只怕不会好过了。”

    他着力将“有力审讯”四字咬得极重,这是徐从阳命人审讯的案子,刑部司的人那自然是想尽办法也要让方沈二人招出罪行的。

    楚欢微微点头,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又问道:“刚才来的时候,听到不少人说起什么宝香楼,也没听清是怎么回事儿,不过瞧着说得热闹,你可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

    胖柳脸上顿时显出兴奋之色,凑近过来,贼兮兮地道:“大人真不知道?”

    楚欢瞥了他一眼,道:“我要是知道,还问你做什么?”

    胖柳嘿嘿一笑,低声道:“大人,今夜有好戏看,热闹可不比昨日的御酒大会要差。”他眉飞色舞,旁边一名兵士听见,也露出怪异的笑容,往这边挪了挪。

    楚欢摸着下巴问道:“热闹?什么热闹?”

    胖柳笑道:“大人,你知道宝香楼是什么地方?”

    楚欢皱眉道:“不知道?难道是酒楼?”

    “不是酒楼!”胖柳忙道:“大人,宝香楼可是云山城六大欢楼之一,名声大得很,大人难道一点也不知道?”

    楚欢这才明白过来,敢情宝香楼是青楼。

    不过瞧胖柳眉飞色舞的模样,看来这家伙对宝香楼是十分熟悉的。

    见楚欢摇头,胖柳感到十分遗憾,轻声道:“大人,据属下所知,这宝香楼的后台是个京官,究竟是谁,那就没有人知道了。不过衙门里对宝香楼却是颇为照顾,一般人也不敢往宝香楼闹事。宝香楼在云山府六大欢楼居首,里面的姑娘不但多,而且个个水灵灵的,要胖的有胖的,要瘦的有瘦的,个个都是要屁股有屁股,要胸部有胸部,那可是真正的人间天堂,那屁股和那小腰扭的,啧啧……!”说到这里,他眼里冒着光,表情变得亢奋起来,目光瞧见楚欢面无表情,顿时干笑两声。

    楚欢慢悠悠问道:“你说今天有热闹瞧,热闹在宝香楼?”他此时也是闲来无事,只当消遣聊聊天。

    胖柳立刻道:“是。今天是花魁评选!”

    “花魁?”楚欢忽地想到什么。

    胖柳嘿嘿笑道:“是啊。大人,你或许不知,咱们这云山府,虽然青楼众多,但是最有实力的只有六家,被称为‘云山六葩’,这六家酒楼从五年前开始,每年都会联手举行一次花魁大赛。六家楼子先在自家楼里举行花魁评选,然后每家楼子选出一名红姑娘,六位姑娘齐聚宝香楼,选出云山府的大行首!”

    楚欢明白过来,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今天要在宝香楼评选大行首?”

    胖柳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大人,那可是盛事,热闹得紧。”凑近道:“大人,今夜宝香楼群芳争艳,您要不要去看一看?”

    胖柳有心要去一观,但是今夜的花魁选举不同平常,想要进楼子,还要掏一笔银子作为入门费,数额不低,胖柳心疼银子,可心里又痒痒,只想劝说楚欢前往,顺便带上自己,在他眼中,楚欢可是有钱人,自己跟着卫将大人逛窑子,自然用不着自己掏银子。

    楚欢横了他一眼,淡淡道:“柳校尉,你可是朝廷官员,脑子里怎能想着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胖柳讨了个没趣,心中暗想卫将大人真是难伺候。

    楚欢此时心里却记起昨日御酒评选之后,冯午马特地找到自己,叮嘱自己今日不要太早离开,心中暗暗觉得是不是就与花魁大选有关。

    这一日说慢也慢,说快也快,平日里刚入酉时时分,便会有另一队禁卫军兵士前来换防,今日到得酉时,换防的兵士准时过来轮值。

    胖柳见楚欢并没有离开,也在旁边磨磨蹭蹭,心里暗想:“大人是不是已经动了心?我在这里等一等,可能大人年轻,有些不好意思,说不定待会儿便悄悄要我带他去。”

    酉时一刻过去,天色微暗,楚欢见并无人过来,也不好继续留在这里,整理衣甲,便要骑马离开,忽听得马车声响起,望过去,却见到一辆马车正迅速行来,当头一名青衣人骑马,瞧那身形样貌,正是冯午马。

    楚欢见他们过来,翻身下马来,马车很快就驶过来,只见马车窗帘子掀开,戴着方帽的瀛仁已经探出头来,见到楚欢,兴奋起来,伸出手挥动,叫道:“楚欢,楚欢,是我,等着我……!”

    见马车中人认识楚欢,自然无人敢阻拦,马车顺畅出了路卡,瀛仁已经招手道:“楚欢,你到马车里来。”

    楚欢已经上前来,拱了拱手,笑问道:“徐公子,不知有何吩咐?”

    瀛仁神秘一笑,道:“你这身甲胄先脱了,上车再说,咱们去一个地方……!”又叫道:“孙德胜,让你准备的衣服准备好没有?”

    孙德胜也骑马跟在马车边上,听瀛仁询问,急忙骑马过来,递给楚欢一个小包袱:“楚欢,这衣裳是徐公子为你准备的,你先换上。”

    楚欢皱眉,瀛仁却十分兴奋道:“楚欢,先别多问,你上来,脱了甲胄上来换衣裳,本……唔,我在车上告诉你!”

    楚欢左右看了看,除了冯午马和孙德胜,马车后面另外还跟了三名随从,虽然衣着打扮都很普通,但是楚欢心中清楚,这三名随从,十有**也是神衣卫佯装打扮而成。

    瀛仁一个尽地催促,楚欢终是脱下甲胄,胖柳屁颠屁颠上前帮忙,楚欢脱下甲胄,吩咐道:“甲胄你先收着,明日带给我就是。”

    胖柳忙道:“大热恩,要不要属下随同保护?”

    楚欢看了他一眼,道:“是让我保护你,还是你保护我?”

    胖柳一阵尴尬,楚欢却已经上了马车,马车里倒是开阔的很,甚至摆有果品糕点,瀛仁笑眯眯道:“楚欢,你知道宝香楼吧?”

    楚欢暗想:“果然是去那里。”皱眉道:“徐公子,难道你要去宝香楼?”

    瀛仁兴奋点头道:“是啊,咱们便去那儿。”

    楚欢一边打开包裹,将里面的衣裳换上,一边道:“徐公子哦,宝香楼不是什么好去处,当真要往那里去?”

    瀛仁兴奋的神情微显黯然,微一沉吟,终于道:“楚欢,我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不过我不是去瞧什么花魁。”他忽地伸出一只手,握住楚欢的手,道:“楚欢,你这人不错,我能信任的没有几个人,不过我信任你。”

    楚欢笑道:“多谢徐公子的信任。”

    瀛仁肃然道:“楚欢,本……本公子不是开玩笑。本公子相信你,以后一定会有你的好处。今天去宝香楼,没有几个人知道,我想着你是云山府人,所以让你跟着我一起去,这件事情,你不要对旁人提及。”

    此时马车已经往前行,楚欢换上了一身淡紫色的锦衣,皱眉道:“徐公子,恕我直言,无论什么原因,那种地方还是少去为妙。公子身份尊贵,若是被人知道,总会有些麻烦的。”

    瀛仁道:“我知道你是好意,不过……这次我是非去不可!”他的目光十分坚定,瞧那模样,还真不像是去寻花问柳。

    瀛仁看了楚欢一眼,才道:“楚欢,你还记得上次那位莫姑娘吗?”

    “莫姑娘?”楚欢想了想,终于想起来,道:“徐公子说的是莫凌霜?”

    瀛仁微微点头,道:“楚欢,有句话我对你说,你可别对任何人说。”

    楚欢点了点头,瀛仁才道:“我……我对莫姑娘心生好感,上次……上次她遇到危难,我没有出手帮她,一直耿耿于怀。”

    楚欢摇头道:“徐公子,我上次就说过,有些事情也是迫不得已,你不必放在心上的。好在那位莫姑娘有惊无险。”

    瀛仁苦笑道:“上次没能助她,我一直想着这事,让孙德胜打听她的情况。这两日终于打听出来,莫姑娘是翠玉楼的花魁,这一次宝香楼花魁大选,莫姑娘是要代表翠玉楼出阵的。”

    楚欢这才明白过来,敢情瀛仁巴巴地要去宝香楼,是因为莫凌霜的缘故。

    他脑海中已经显出莫凌霜的影像来,一把油纸伞,一身绿色衣裙,如同一朵清丽脱俗的青莲一般,温婉秀丽,倒真是有一种出污泥而不染的清雅气质。

    “孙德胜说过,参加这种花魁大选的姑娘,都是完璧之身,出污泥而不染……!”瀛仁靠在车厢中,缓缓道:“但是今夜要评选花魁,选出大行首、二行首和小行首,入选的姑娘,就必须侍奉出价最高的客人……!”他神情激动起来,眼中显出恼意:“你说,这种时候我怎能不去?上次我没能帮她,这一次是一定要帮她的!”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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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龙聚兵,菩萨开门!
一局诡异的惊天大陷阱,局中有局,计中有计,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是计中人,谁是布局者?八字谶言之后,又尘封着何等隐秘的故事?是狼巡天下?还是狡狐瞒世?
一曲曲未了的壮士赞歌,一幕幕卷起的美人珠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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