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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沙漠     国色生枭txt下载     国色生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二六章 一招

    赵扬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那是心知肚明,他自己最怕的就是小公主会因为此事迁怒自己,不等公主发话,已经yīn着脸道:“楚欢,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啊,将楚欢拿下了。”

    那名近卫军将领倒似乎是怕赵扬抢了功劳一般,也已经喝道:“来人,拿下楚欢!”

    武京卫们倒有些犹豫,数名近卫军一惊抢上前去,便要将楚欢拿下。

    小公主却已经叫道:“谁让你们动手的?都给我退下。”

    众人一怔,面面相觑,却不敢再上前。

    近卫军将领低声道:“公主,楚欢冒犯公主殿下,该当抓起来,交给刑部议罪。”

    小公主瞪了他一眼,道:“楚欢冒犯的是我,又不是你,如何惩罚,是听你的还是听本公主的?”

    将领尴尬道:“一切自然都是听凭公主发落。”

    小公主笑嘻嘻地看着楚欢,得意洋洋,贴的更近,眨了眨大眼睛,问道:“楚欢,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

    楚欢保持镇定道:“公主,今rì是职责所在,并非有意要冒犯公主,公主想要如何处置,但凭发落。”他一双眼睛盯着小公主的眼睛,却无惧sè。

    赵扬在旁叫道:“楚欢,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公主与你说话,你还不跪下……哎哟……!”他还没说完,小公主已经扬起马鞭,照着赵扬抽了过去。

    一来赵扬没有防备,想不到小公主突然出手,二来就算赵扬真的有防备,但是小公主出手,他也是不敢闪躲的,被那马鞭抽在脸上,顿时便留下了一条鞭印,这还是小公主的力气不大,若是换做力气大的,脸上必定会皮开肉绽鲜血直流,此时他脸上一条痕迹清晰明显,武京卫门瞧见,只觉得异常滑稽,想笑却不敢笑,苦苦憋着。

    小公主瞪了赵扬一眼,道:“我和楚欢说话,什么时候要你插嘴?你要是再多嘴,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

    赵扬当然相信,将嘴巴紧紧闭上,不敢再说一个字。

    楚欢此时对这小公主的xìng子了解了一二,感觉这小公主古灵jīng怪,也不知道她心里现在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他脑子里却是开始回顾自己离开客栈之后的事情,先是被带到武京卫西城总营,随后莫名其妙被调到西门署,今rì一早被赵扬亲自点名前去西广场巡逻,也正是如此,才会恰好遇上了小公主,引出了一番事故。

    他虽然头脑灵活,但是不可能想到堂堂公主之尊会偷偷溜出皇宫,也正是觉得不可能,所以才觉得小公主是逃跑出皇宫的宫女。

    他阻拦小公主离开,当时的心理其实是为了救救这个小姑娘,谁知道稀里糊涂竟然得罪了公主。

    这一切如果连起来,显然是有人要故意布下这个陷阱,将自己装进去。

    他现在疑惑的是究竟是谁要置自己与这种境地?

    目前的情景,毫无疑问,那人又要对付自己,可是他却又不便显身,所以花费心思,借小公主来对付自己。

    小公主见楚欢似乎在想什么,好奇问道:“楚欢,你在想什么?是害怕了吗?”

    楚欢摇头道:“不是,我在想公主拿着马鞭子,是不是很会骑马?”

    “当然。”小公主笑嘻嘻道:“本公主的马术可是……咦,谁要和你说马术,我问你,你冒犯了我,该当何罪?”

    楚欢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罪。”

    “大罪。”小公主眨着眼睛道:“楚欢,本公主现在可以让人将你关进大牢,我听他们说,大牢里又脏又臭,还有老鼠……你怕不怕?”

    楚欢苦笑道:“公主要将我关进大牢?”

    小公主眼珠子转了转,道:“你不想进大牢,我也可以帮你出个主意。”

    楚欢知道这小家伙肯定没什么好主意,问道:“不知道公主想出什么好主意?”

    小公主瞅向近卫军那名将领,问道:“高雅,你说你和楚欢谁的本事厉害?”

    楚欢一怔,瞧这名近卫军将领,五大三粗,黑黝黝的,却想不到他的名字叫做“高雅”,这名字和真人实在是相去甚远。

    高雅不屑看了楚欢一眼,道:“公主,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楚欢的出手臣将没有看过,到底有几斤几两,臣将说不清楚。”他话虽这样说,只是脸上的表情神态,却已经很清晰地表明在他眼中楚欢实在是不堪一击。

    皇家近卫军与武京卫同守京城,武京卫主外,近卫军主内,武京卫指挥使是黄天都,而近卫军统领则是轩辕绍。

    近卫军的兵力远不及武京卫,但是战斗力可是高出一截子,近卫军最高长官是统领,其下则是骁尉、云尉、武尉、飞尉,高雅在近卫军中乃是一名武尉,不高不低,也算是个人物,在这之前,高雅可从未听说过楚欢这个名字,此时小公主将楚欢与他相提并论,他心里便有些不痛快,但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一个近卫军武尉,与武京卫西门署一个平常的兵士相提并论,这总是让高雅心里有些受伤的。

    不过小公主却不管这些,笑道:“高雅,你能不能打得过楚欢?”

    高雅瞥了楚欢一眼,道:“公主,臣将……应该不成问题。”他真希望小公主不要再说下去,rì后传扬出去,对自己的威名有损。

    其他人也都觉得小公主这问题有些幼稚,高雅和楚欢的身份且不说,只看两人的身形外貌,没有人觉得楚欢会是高雅的对手。

    小公主绕着高雅转了一圈,问道:“高雅,那你和本公主相比,谁的本事厉害?”

    高雅一怔,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有些尴尬道:“公主得到名家指点,臣将……臣将比公主稍逊一筹。”

    “你说的是真的?”小公主眼睛忽闪忽闪,很是明亮:“你没有欺瞒本公主?”

    “卑将不敢。”高雅硬着头皮道:“臣将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公主。其实以公主的武功,已经……已经很少有人是您的对手!”

    小公主喜滋滋道:“你这话说的不假。本公主已经交手过上百人,可没有一个人是本公主的对手。”

    高雅道:“公主神武,难逢敌手!”

    在场众人心里却都清楚,小公主年纪轻轻,说她武功厉害,那是谁也不相信的,高雅无非是在奉承而已。小公主自言已经击败上百人,这话倒也未必是假的,不过那些与她交手的,谁敢真正与她打?一个个故意相让,让她连战连胜,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小公主指着楚欢道:“高雅,那你就不是楚欢的对手了。”

    高雅一怔,皱眉道:“公主何出此言?”

    小公主道:“我打不过楚欢,你打不过我,那你还是楚欢的对手?”

    高雅心里发急,身为军人,最重勇名,他堂堂近卫军武尉,众目睽睽之下被小公主声称不敌一个武京卫兵士,让他如何甘心,忙道:“公主,其实……其实那倒也未必。”

    “哦?”小公主眨眼睛道:“难道我说的不对?”

    “不是不是。”高雅忙摆手道:“公主说的自然有理,只不过……这武功却不是如此推算的,武功讲究相辅相克,依靠临场招式的发挥,臣将虽然不是公主的对手,但是……但是武功却大有可能克制住楚欢的武功。”

    小公主拍手笑道:“那好。”向楚欢道:“楚欢,本公主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打得过高雅,本公主就饶你一遭,否则你冒犯本公主,便将你关进大牢,你说好不好?”

    楚欢当然想说“不好”,可是还没等他回答,高雅已经道:“公主,您……您是让臣将与楚欢过招?”心里郁闷无比。

    小公主道:“你不愿意?”

    高雅道:“公主,臣将……臣将好歹也是近卫军武尉,楚欢……楚欢怎有资格与臣将动手?这要是传扬出去,那个……!”显得十分不情愿。

    他虽然对自己击败楚欢信心十足,但是就算真的打败楚欢,那也未免胜之不武,rì后传扬出去,自己脸上没有任何光彩。

    小公主道:“高雅,你是不敢与他打?害怕了?”

    高雅无奈道:“公主既然下令,臣将……臣将只能奉命。”他若打,有**份胜之不武,他若不打,又被说成惧怕楚欢,真是进退两难。

    本以为今rì出来迅速搞定此事,谁知道这小公主却来这么一出,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小公主拍手道:“这就好,有没有椅子?”

    赵扬急忙亲自搬来椅子,小公主一屁股坐下,手里拿着马鞭,悠然自得道:“都散开,让他们两个比比。”

    众人急忙散开,武京卫和近卫军的兵士围成一个圈子,将院中间空出来,高雅意兴索然上前去,楚欢心知到了这个份上,不打已经是不可能了,真要败了,必定有大麻烦,当下沉心静气,拱手道:“请高武尉指点!”

    高雅心中只想着一招解决事情,对着楚欢也没有什么好脸sè。

    四周众人心里却也不怎么兴奋,若是旗鼓相当的对手比试,自然是一番激斗,还能激起大家的兴趣,但是这两人的身份和外形相差巨大,谁都不觉得楚欢有半丝胜利的可能,也幸亏没有开赌盘,否则楚欢这边必定没有一文铜钱的下注。

    楚欢拔出腰间佩刀,虽然从对方的步伐和姿势判断对方并不算高手,却也还是小心谨慎,而高雅摇晃着上前,随意拔出刀来,站定身形,猛地身体前欺,临空一刀往下砍去。

    这一刀倒也是凌厉的很,高雅只瞧见眼前一花,他大刀砍到一半,忽地感觉自己的小腹似乎被什么东西顶着,眼前却没了楚欢的身影。

    高雅握着刀,顿在半空中,缓缓低头,只见楚欢却蹲在地上,一把大刀的刀锋正顶在自己的小腹处,高雅茫然无比,竟是情不自禁问道:“咱们……咱们开始了吗?”

第三二七章 求师

    楚欢自己其实也没有想到会一招便制住对方。

    高雅毕竟是近卫军武尉,手底下总还有有三招两式的,但是他实在太过轻敌,根本没有将楚欢放在眼中,在他心里,自己是一头猛虎,而楚欢只是一只等待着任由自己宰割的小白兔,他根本没有想到,这只小白兔骨子里却是一头凶悍的猎豹。

    楚欢无论是徒手搏斗还是兵器相博,都是讲求实效,没有多少花花架子。

    虽然他心中对击败高雅颇有信心,但是却并不掉以轻心,反倒是高雅视他为无物,轻视之心便存大意,楚欢与敌对战,往往抓到机会便会毫不犹豫地出手,高雅临空挥刀,下盘空虚,楚欢瞅见如此大的空档,自然是挺刀探出,只是他却没有想到竟是如此顺利,高雅的大刀距他的头顶还有一大截子,他的刀锋便已经顶在了高雅的小腹处。

    不但高雅一时间茫然无措,四周的众人也都是目瞪口呆,根本缓不过神来。

    小公主还正准备看一场好戏,但是眼前发生的完全出乎她的想象,高雅举刀不动,楚欢蹲着挺刀,就如同雕像般静止,空气也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起来。

    小公主怔了一下,从椅子上跳下来,娇声叫道:“你们不要动!”生怕错过什么,跑了过来,眨着眼睛看了看,终于向一旁的赵扬问道:“你说他们……分出高下没?”

    赵扬张着嘴,听小公主声音,回过神来,疑惑道:“这……这已经开始了吗?”茫然不解。

    小公主用手指了指高雅,道:“你不许动。”又指了指楚欢,道:“你也不能动。”向赵扬招手,“你快过来!”

    赵扬屁颠屁颠跑过来,恭敬道:“公主有什么吩咐?”

    小公主问道:“你说他们这个招式,要再打下去,是高雅的刀会砍掉楚欢的头,还是楚欢的刀会刺穿高雅的肚子?”

    赵扬小心翼翼道:“小的……小的不清楚!”

    小公主柳眉竖起,道:“你不是这里的署头吗?现在不让你打,只是让你看看谁胜谁负,你连这个也看不出来?”

    赵扬大是尴尬。

    只要有眼睛的人,当然能够看出来,楚欢的刀锋已经顶在高雅的小腹处,而高雅的刀还在半空中,离楚欢的脑袋一大截子,这已经可以反映出方才楚欢的速度远远超过高雅,此时楚欢的手只要往前那么一送,必然穿透高雅的肚子,而高雅的刀就算落下,楚欢甚至有足够的时间闪躲,谁胜谁负谁高谁低那已经是一目了然了。

    赵扬不敢直说,只因为不敢得罪高雅。

    他此时如果当众说楚欢胜了,那就等若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高雅一记耳光,虽然近卫军和武京卫是两支军队,但是高雅rì后要找自己麻烦,那有的是机会。

    见赵扬不说话,小公主生气道:“你连胜负都看不出来,还有资格做这里的署头?回头本公主便找父皇,说你没有本事,让父皇将你赶出京城。”

    赵扬脸sè顿变,脱口道:“公主留情,这……这是楚欢胜了。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高武尉尚未准备好,楚欢贸然出手,这……这于理不合,有投机取巧之嫌。”赵扬竭力为高雅辩解。

    小公主笑道:“你懂什么,我听他们说,与人过招,就是讲究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楚欢果然是高手。”挥手道:“你们两松手吧。”

    高雅收回手,一脸不敢置信,眼眸子里满是恼怒之sè,立刻道:“公主,臣将,臣将确实没有准备好,还请公主让臣将再与楚欢……!”

    不等他说完,小公主已经没好气地道:“你还想打?你不是输了吗?”

    高雅又羞又恼:“公主,臣将……!”

    “高雅,本公主早就知道你不是楚欢对手。”小公主撇撇嘴:“连本公主都打不过楚欢,你能打得过?”她今rì两次偷袭楚欢,都是被楚欢一下子制住,心中便想自己这样的高手都不能在楚欢手底下支撑三招,恐怕就很难有人是楚欢的对手了。

    高雅一招便被楚欢所制,固然让小公主惊讶,但是很快她就感觉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楚欢不也正是一招便克制了自己吗?高雅是自己的手下败将,输在楚欢手下,情理之中啊。

    高雅还想辩驳,小公主却已经笑嘻嘻地拉着楚欢的手臂,往椅子那边过去,笑眯眯道:“楚欢,你怎么这么大本事啊?你是不是有很厉害的师傅啊?”

    众人看到小公主对楚欢如此热情,一个个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蹦出来。

    楚欢被小公主拉着手臂,也感觉有些不妥,但是却又不能挣开,这小公主古灵jīng怪,一时风一时雨,谁知道要是惹恼了她,这小丫头又要搞什么鬼。

    “楚欢,你打败本公主,本公主不怪你。”小公主显得很大度:“父皇说过,一山更有一山高,一个人如果一直找不到对手,会很寂寞,高处不胜寒。其实我在宫里一直找不到对手,已经明白父皇话里的意思,高处不胜寒,很有道理的。”

    她不过十二三岁,说出这样的话来,倒显得有些老气横秋,楚欢心中大觉可乐,却也不好露出笑容。

    小公主自言明白皇帝陛下所说的“高处不胜寒”的意思,显然是自以为是了,反倒是楚欢心里明白,皇帝陛下纵横天下,南征北讨平定无数国家,当年那些对手一一被拔出,君临天下,这个时候,皇帝陛下俯瞰四海天下,已无对手,生起“高处不胜寒”的感慨却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小公主自称明白“高处不胜寒”,倒似乎真将自己当成了高手看待。

    楚欢忍不住道:“其实公主不必如此想的。”他有些忍受不了,就你那三脚猫的把式,连入门都称不上,还大言不惭“高处不胜寒”。

    小公主还以为楚欢是劝慰自己,嘻嘻一笑,硬是将楚欢按在椅子上坐下,问道:“楚欢,你告诉我,你师父是谁?”

    楚欢无奈道:“公主,其实我没有师傅。”

    “那你怎会有这么高的武功?”小公主圆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睁大,奇道:“难道你是自学成才?”

    楚欢硬着头皮点头。

    小公主惊道:“原来你真的是自学成才,楚欢,你真是厉害。”眼珠子转了转,问道:“楚欢,你说,我的本事怎么样?”

    楚欢一怔,无奈道:“公主的武功,如果……如果再好好练练,应该很有潜力。”

    “你是说我也能练成你这样的武功吗?”小公主兴奋道。

    楚欢不知如何回答,正在思考,高雅已经大声道:“公主,楚欢的武功,其实……!”

    小公主正在和楚欢说得有劲,高雅插嘴,顿时让小公主很不高兴,不等高雅说完,已经回头道:“高雅,你打不过他,就不要多说话。你刚才说过,有些招式可以互相克制,楚欢一招便打败你,那他的招式一定是能克制你的。前些rì子见着琉璃夫人的时候,她就说过高手在民间,今rì一见,果然是这样,楚欢就是躲在民间的高手吧?”

    高雅张了张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此时包括小公主在内,满院子的人都站着,唯有楚欢却是坐在椅子上,这情景便显得十分怪异,楚欢亦是感觉有些不自在,只希望这小丫头玩够了,早些离开这里。

    小公主又笑嘻嘻向楚欢道:“楚欢,本公主有一件事情要吩咐你,你必须帮本公主做到。”

    楚欢脑子疼,问道:“公主想要干什么?”

    “你教我武功吧。”小公主道:“让我练成你一样的功夫。”

    楚欢一怔,很快摇头道:“公主,这可不成。我的武功差劲得很,公主……公主还是另择高人吧。”心里却想着,这小丫头极是难缠,真要教她武功,那还不被她烦死,所谓伴君如伴虎,眼前这个公主,比老虎还要可怕,楚欢可不想有这样一个大麻烦。

    小公主急道:“你不想教?”

    “教不了。”楚欢摇头道。

    小公主拉着楚欢手臂,撒娇道:“楚欢,你就教教我嘛,只要你教我武功,我什么都听你的,而且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楚欢,你就答应我嘛,好不好?”她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相貌漂亮,撒起娇来,天真之中却也带着三分娇媚,那声音更是嗲的很,四下里的将士们看到,有不少人顿时脸上泛红,低下头不敢去看,有些人更是心里想着:“公主这才多大年纪,便如此娇媚,这样是长大了,那风情还了得?”

    楚欢此时脸上也有些发热,这小公主还真是胆子大极,旁若无人,漂亮的脸蛋嘻皮笑脸,水汪汪的眼睛还真是带着几分媚意,两手抓着楚欢的手臂晃动,身体摇晃着,含苞蓓蕾却也是将胸前微微顶起一些弧度,心中暗想:“这小丫头片子到底谁跟谁学的这一招?小小年纪,就会这般,长大了还了得。”众目睽睽下,楚欢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只能道:“公主,你乃皇家帝胄,金枝玉叶,小的只是小小兵士,若是以这样的粗浅功夫教授公主,传扬出去,小人倒无所谓,但是公主的名誉却是必然受损的。”

    小公主眨了眨眼睛,道:“这又关名誉何事?”

    “这个……!”楚欢正要解释,高雅已经抢着道:“公主,您是金枝玉叶,是皇家凤凰,楚欢只是一只癞蛤蟆,皇家凤凰,如何能够向癞蛤蟆学功夫?”

    小公主柳眉竖起,怒道:“高雅,楚欢是癞蛤蟆,你连癞蛤蟆都打不过,那你是什么?你是臭蛤蟆。你一定是不甘心被楚欢打败,所以才骂他是癞蛤蟆,对不对?”

    高雅羞恼万分,单膝跪下:“公主,臣将绝非如此。楚欢冒犯公主,便是亵渎皇家尊严,必要将其交由刑部审讯,从严惩处。”

    虽然呵斥他的是小公主,但是今rì让他下不来台的却是楚欢,他心中此时对楚欢嫉恨无比,若非小公主在场,甚至想上去一刀便砍了楚欢。

    他心中明白,今rì一招就被楚欢击败,无论是否是因为自己疏忽大意,传扬出去之后,人们听到的只会是结果,而不是过程,近卫军武尉一招败在一名武京卫兵士手中,rì后势必要成为人们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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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八章 严宅有影

    高雅以维护皇家尊严为名,有心要将楚欢打入刑部大牢,只要楚欢进了刑部大牢,想要活着出来,那已经是希望渺茫了。

    小公主听高雅这样说,已经竖起柳眉,道:“本公主之前已经说过,楚欢如果败在你手上,便关到大牢,如果楚欢赢了,便放他一马,你耳朵聋了吗?是要让本公主说话不算话?”

    高雅一时语塞。

    楚欢听小公主这般说,心里有些哭笑不得,她说话不算话自己已经领教过,此时却做出一副一诺千金的模样,只不过楚欢很庆幸小公主守了一次诺言。

    “楚欢,你不用害怕。”小公主见高雅不说话,笑嘻嘻道:“你教我武功,谁也不敢欺负你。”

    楚欢犹豫起来。

    小公主道:“你是担心身份不符?不用担心,本公主回宫之后,便给你要一个官职,等你做了官,便可以教我功夫了。”似乎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很妙,咯咯笑起来,道:“楚欢,你等着,我回去见到父皇就说。”

    楚欢来不及说话,小公主便已经挥手道:“走走,咱们回宫去。”向楚欢道:“楚欢,你可记着了,我说话算话。”竟是急忙忙就往外去,高雅冷冷看了楚欢一眼,冷哼一声,也领着一众近卫军出了去,方才院子里还人满为患,只片刻间就离开了一半。

    院子里武京卫们面面相觑,小公主刚来的时候,谁都以为楚欢就算不死也要掉层皮,可是谁能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

    赵扬看了王甫一眼,连他自己也都不相信是这样的结果,恍若梦中,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见到楚欢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急忙上前去,亲切道:“楚欢,你怎样?没有伤到哪里吧?”

    先前赵扬落井下石,楚欢是看在眼里的,而且他在西广场无意冒犯小公主,这赵扬也是捣鬼者之一,对此人已经没有任何好感,但是并不表露在面上,含笑道:“没有,多谢署头关心。”心里却冷笑:“你眼睛也没有瞎,从始至终谁伤了我?故作姿态。”不过瞧着赵扬脸上被小公主一鞭抽打的伤痕还在,心中还是有些舒坦,轻声道:“署头,你脸上的伤……!”

    赵扬终于反应过来吩咐众人散开,自己急忙回屋去敷药。

    楚欢回到屋中,王甫站在门前半晌,才有些尴尬进去,见到楚欢躺在床上若有所思,想到自己也伙同赵扬坑害楚欢,心里却还是有些惭愧,想说什么,却又不好说。

    屋内气氛有些尴尬,倒是楚欢率先打破气氛笑道:“王大哥,他们的盔甲还真是威武,比咱们要强出不少。”

    王甫见楚欢说话,忙道:“近卫军的猛虎战甲是帝国最jīng致的战甲,咱们是比不上的。”凑近过来,轻声道:“楚欢,想不到你的武功那般厉害,高武尉不是你一合之敌。”

    楚欢摇头笑道:“只是侥幸而已,高武尉绝不是如此不堪一击。”

    王甫左右看看,才压低声音道:“楚欢,今天你躲过一灾,不过rì后可要注意了。”

    楚欢凝视王甫,问道:“王大哥为何这般说?”

    王甫神情一紧,忙道:“我是让你小心高武尉。高武尉的叔叔是兵部右主事,他的父亲当年可是皇帝陛下身边的近身护卫,随同圣上南征北战战死,高武尉承继了其父的荫福,在近卫军里很有人脉的。”

    “哦?”楚欢皱起眉头。

    王甫轻声道:“近卫军中,有半数都是因荫而选。他们的父兄为圣上战死沙场,愿意从军的,便会编入近卫军中,高武尉的父亲当年战死的时候,高武尉才十多岁,后来将他编入近卫军,成为保护皇城的皇家近卫军一员,他的叔叔也是兵部的主事,有些后台的。”顿了顿,道:“今rì你得罪了高武尉,就只怕高武尉心存嫉恨,rì后会对你不利……!”

    楚欢笑道:“多谢王大哥相告。楚欢一直都以为,正大光明行事,也不怕魑魅魍魉在背后捣鬼。”

    王甫一怔,有些尴尬。

    楚欢不知道小公主要跟随自己学武只是一时兴起还是当真,他只希望是小公主一时心血来cháo,回宫之后便即忘记。

    伺候那个小丫头,比伺候一头老虎更困难。

    次rì倒没有安排楚欢往西广场去巡逻,只是往附近几条街转一转,也不知是否小公主真的只是一时心血来cháo,次rì竟是没有找上门,楚欢倒还真是不希望小公主找过来,正合心意。

    倒是西门署的武京卫们对楚欢这个初来乍到的新兵态度大为改变,大家并不知道有人刻意要陷害楚欢,只以为楚欢是无意冒犯小公主,昨夜发生在西门署内的事情大伙儿都已经知道,楚欢一招制住高雅自不必说,更为紧要的是小公主竟然要跟楚欢学武功,这可是非同小可之事,在众人的眼中,无疑是奇迹。

    不过大家很快就想到,如果小公主真的跟随楚欢学武功,楚欢rì后有小公主这座靠山,必定会步步高升,正因如此,大伙儿对楚欢便刻意逢迎起来,趁这个机会,西门署里个个都要和楚欢扯上几句话,也算是熟识了,rì后若是楚欢真的发达了,大家也都算是说过话的故人,总要照顾一二,否则连一句话也没有说过,rì后真要找楚欢帮忙也就攀不上交情。

    黄昏时分,楚欢与几人轮值之后返回署里,尚未进门,已经有人迎面出来,见到楚欢几人,道:“你们终于回来了,正要找你们。”

    楚欢心中一紧,还以为小公主又找上门来。

    进了院子,不见小公主身影,楚欢微松口气,却见到那边已经有人叫道:“楚欢,你们快些过来,署头有急事要商议。”

    楚欢心中奇怪,几人进了正厅,只见赵扬和几名武京卫正在里面等候,见到楚欢进来,赵扬眼睛一亮,道:“楚欢,你们可回来了,正有急事要办。”

    楚欢上前拱手道:“署头有何吩咐?”

    赵扬扫视众人一眼,神情严峻道:“刚才得到消息,发现严宅有古怪。”

    “严宅?”楚欢不解。

    赵扬解释道:“严宅是国子监主薄严布道的府邸,如今是座空宅。”

    “空宅?”楚欢更是疑惑,忍不住问道:“那严主薄如今何在?”

    众人脸上都显出古怪之sè,一旁王甫终于道:“严主薄一家四十三口,四个月前,都已经……都已经被满门抄斩,如今严宅还是空无一人,就在咱们负责的街道!”

    楚欢大吃一惊。

    赵扬也不多解释严家往事,道:“大伙儿也都知道,前几rì驸马被刺,如今城中正在四处搜找刺客,虽然全程严密搜找,但是至今却还是没有找到刺客的下落。安国公和指挥使大人震怒无比,不但我们武京卫,刑部也是派人满城调查,堂堂驸马大人,被刺之后却迟迟无法找到凶手,若是传扬出去,不但安国公和指挥使大人脸面不好看,咱们武京卫也必定为人所耻笑。”

    众人神情都严峻起来,楚欢也感觉到气氛开始凝重起来。

    赵扬扫视众人一眼,才道:“就在刚才,我得到消息,严宅内有动静传出来,十分古怪……很有可能就是刺杀驸马的刺客躲在了严宅之中。”

    楚欢心中暗笑:“刺杀驸马的此刻就在你眼前,只可惜你是不可能知道的。”心里却也奇怪,难道已经无人居住的严宅当真有人藏在里面?

    一名武京卫立刻道:“署头,咱们是不是立刻通禀总旗大人,让他多调一些人手过来,咱们将严宅围住,里面如果真有此刻,插翅也难飞了。”

    赵扬瞥了那人一眼,向众人问道:“大伙儿都是这个意思,要去通禀总旗大人?”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说话。

    赵扬缓缓道:“弟兄们都清楚,咱们西门署的弟兄,要么是没有后台,要么就是得罪了人被贬到这里,如果不能立下大功,大家伙便是胡子花白,也不会有出头之rì。”他握起拳头,轻声道:“今rì有如此大好机会,天大的功劳等着咱们去拿,你们是否想放手?这事儿若是禀报总旗大人,总旗大人固然会调来大批人手,可是功劳也就与咱们不相干了。”

    一人问道:“大人,那你说咱们怎么办?”

    赵扬道:“若是咱们能够拿下刺客,便是立了大大的功劳。”嘴角泛起笑意,轻声道:“你们想啊,驸马被刺,最伤心难过的是谁?”

    “自然是安国公,还有指挥使大人,对了,还有静华公主!”

    “不错。”赵扬道:“他们不但伤心难过,也是最想找到刺客为驸马报仇之人。咱们若是抓到刺客,交了上去,你说这几位贵人会如何赏咱们?”

    “金银财帛是少不了的。”立刻有人道:“指挥使大人也定然会提升咱们,就算没有高官厚禄,也必定会将咱们调到油水丰厚的署门去。”

    赵扬笑道:“你们的脑子还没有糊涂。咱们为驸马报了仇,指挥使大人自然会大大嘉奖我们,说不定咱们都被调都大元署、二元署或者三元署去,到那个时候,咱们兄弟也算是熬出头了。”

    众人一个个显出欣喜兴奋之sè来,忽地有人皱眉道:“署头,这功劳自是吸引人,可是……可是咱们当真能拿下刺客?驸马身边那么多护卫,刺客都能得手,可见刺客十分厉害,据说驸马身边有一名护卫硬是被撕成两段,那刺客可是厉害得紧,咱们……咱们未必是敌手。”

    此人这般说,众人顿时都显出犹豫之sè来,显然对刺客十分忌惮,楚欢冷眼旁观,脸上却无丝毫表情。

    “害怕了?”赵扬冷笑道:“本署头不强求,谁要是不愿意去,留守在署门里就是。俗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坐在屋里等着大富贵,那是痴人说梦。”看向楚欢,道:“更何况咱们还有楚欢这样的高手,楚欢一招便制住高武尉,武功不凡,有楚欢在,咱们的胜算就多了好几成。”

    他这般说,就已经将楚欢带入其中,楚欢便是不想去似乎也不成了。

第三二九章 抓贼

    西门署正厅之内,众人心里还是七上八下,赵扬瞧见门外渐渐黑下来,道:“事不宜迟,愿意冒险一搏的跟我来,带上弓弩家伙事,真要是抓住了刺客,大伙儿从此就不用受窝囊气,也算是扬眉吐气了。”再不多言,自己抓起桌上的佩刀挂在腰间,随即又取了一副弓箭背在身上,甚至又找了一把匕首插在皮靴子里,全副武装,jīng神抖擞,那是要大干一番。

    他一挥手,道:“王甫,楚欢,跟我来。”也不多言,径自出门,王甫跟了上去,楚欢皱了皱眉头,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此时天sè已经黑下来,赵扬出门之时,屋里的武京卫们还在面面相觑,都在犹豫着,立功的诱惑固然不小,但是如果此刻实在厉害,因此而丢了xìng命,那可就有些划不来了。

    只是看着赵扬已经出门,终究还是有七八人追了出去,随后又有三四人跟了过去,剩下几人互相看了看,只有一人最后跟出,剩下的几人显得有些沮丧,却还是不敢跟去。

    赵扬等人出了署门,半道上又遇上巡逻的五六人,听说要去抓刺客,立时又有几人跟上,赵扬带着将近二十号人穿过一条巷子,来到了另一条街上,各家府邸此时都是关着门,街上倒是寂静一片,并无多少人迹。

    从一条巷子边探出头去,赵扬指着斜对面一处死寂的府邸道:“那便是严宅,林动,你带两个人绕到后面去,用硬弩守住后道,有匪人出来,格杀勿论。铁平,你带两名长枪手去左巷子,王越,你带两人去右巷子,郑风,你带两人就守在这里,用硬弩对着正门那头,一有刺客踪迹,立刻shè杀。其他人都跟我翻.墙进宅,都给我打起jīng神来,不得怠慢。”

    众人虽然在京城多年,但是其中大部分还真是没有经过这样的阵仗,有些人心里已经紧张起来。

    王甫道:“署头,这严宅可不小,咱们进去不到十人,能行吗?”

    赵扬道:“这严宅的地形,我是清楚的。分为前厅、后堂、左右厢房以及后花园、马厩和一处竹林。”他蹲下来,用刀锋在地上画出大概的图形,低声道:“进了宅子之后,咱们必须分头行动。”

    又一人道:“署头,如果真是刺杀驸马的刺客在里面,那可不好对付,咱妈呢在府外已经留下这么多人手,入宅子不到十人,若还是分开,那……那要遇上刺客,可就凶险万分啊。”

    赵扬沉声道:“咱们分头行事,只是搜找,又不用你们马上和刺客拼杀,只要发现刺客踪迹,叫喊一声,其他人立刻支援。王甫,你带两名弟兄去搜查左右厢房,我带两个人搜找前厅后堂……!”看向楚欢,道:“楚欢,你带孙静一去后花园和马厩查看,咱们兵分三路,每一路人手都配一具强弩,刺客便是再厉害,咱们有强弩在手,他也逞不了凶。”

    强弩是大秦帝国比较先进的武器之一,虽然比不上弓箭的shè程远,但是在短距离内,shè速远远快过弓箭,而且爆发力和穿透力也是弓箭无法比及的,更为重要的是,想要使用弓箭,必须要有娴熟的弓箭手方可,一般人就算有弓箭在手,没有经过训练,却也是不知从何下手,反倒是强弩cāo作简单,哪怕是新手,稍加点拨,也能迅速掌握。

    强弩的设计巧妙,制作成本不低,地方军队鲜有配备强弩者,也只有十二卫军少量配备,武京卫作为京城卫戍军,驻守京城之内,倒是配备了强弩,不过数量也不多,每个署门都有一定数量的限制,而且每次的兵器装备更新换代之时,强弩却很少进行更换,所以各署门对强弩都是用心保养,非到紧急时刻,通常都不会轻易动用强弩。

    楚欢听赵扬有序吩咐,似乎对这次计划胸有成竹,他这一路只有两人,配了强弩,孙静一是老兵,所以强弩交到了孙静一的手中。

    赵扬吩咐完毕,才低声问道:“大伙儿是否都听明白了?”

    众人都是点头,赵扬又道:“行动之时,都要小心谨慎,务必拿住刺客。”一挥手,事先布置好在府外的几路人手立刻弓着身子从巷子里迅速跑出去,又往两边埋伏的,也有绕到去往宅子后面的。

    赵扬这边等了片刻,估摸着埋伏在府外的几路人手都已经各就各位,这才沉声道:“王甫,楚欢,咱们上。”第一个猫腰从巷子里窜出去,众人都紧跟上去。

    严宅的院墙不低,靠近墙边,已经有人蹲在墙根,赵扬踏上肩头,底下人站起来,赵扬大手便勾住了墙头,翻身上了去,从头至尾动作顺畅,亦是十分的敏捷,楚欢看在眼里,倒也觉得武京卫并非只会盘剥欺诈,还是有些基本功的。

    楚欢翻上墙头,自墙头向宅内望去,宅子里面寂静一片,毫无声息,黑乎乎一片,还真是有些yīn森可怖。

    他跳下墙头,轻盈落在地上,顺手便即拔出刀来,那边赵扬做了个手势,示意楚欢往后花园去,楚欢点点头,方才赵扬将严宅的地形图勾勒了一遍,楚欢倒是记得从哪里往后花园过去。

    孙静一显得有些紧张,紧握着强弩跟在楚欢身边,两人绕过假山,悄无声息穿亭绕阁,走了好一阵子,才瞅到一处弧形拱门,便是后花园的入口处。

    夜风轻拂,后花园内响起呜呜的风声,满是荒落,虽然严宅一门被处斩才几个月,但是这座宅子却似乎已经有几十年没有人住过,宅子里并无一丝人气。

    孙静一神情紧张,每一步都走得小心,就似乎担心刺客会突然窜出来,楚欢见孙静一如此,皱起眉头来,他却是看的出来,这孙静一的紧张,并不是作假,那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害怕,实在想不到堂堂武京卫,胆子竟然这样小。

    虽说之前他也看到不少武京卫有些紧张,但似乎没有一个人表现的像孙静一这般明显,如果说别人是紧张,那么孙静一就完全是胆怯了。

    楚欢皱起眉头,这孙静一如此胆小懦弱,赵扬为何偏偏让孙静一和自己一起行动?

    “你没有杀过人?”楚欢压低声音,看着身边猫腰的孙静一轻声问道。

    孙静一扭过头来,脸上竟有些泛白,摇头道:“没……没有。”

    “那你是怎么进了武京卫?”

    “我伯父花了银子打通关系。”孙静一轻声道:“本来我不是西门署,可是……可是伯父犯了事,家道败落,我便被调到了西门署。以前还以为进入武京卫能够威风八面,谁知道……谁知道还要冒着xìng命危险抓贼。”

    “你可以不来的。”

    “我欠了好些银子,只能冒险。”孙静一无奈道:“楚欢,你说……你说咱们真的能抓到刺客?会不会……会不会抓不到刺客,自己倒送了xìng命,那刺客……刺客可是凶狠得紧。”他声音发颤,很是不安。

    孙静一长得五大三粗,只看外表还真像一条汉子,但是事到临头,却是如此胆小。

    楚欢轻声道:“不要怕,遇上刺客,立刻招呼弟兄们来救,你手上还有强弩,不会有事。”此时已经走进后花园,里面一片破败,楚欢虽然低声与孙静一说话,但是从一进严宅开始,便已经全神戒备,耳朵竖起,眼角四处瞄动,当真算得上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了。

    行走在这颇有些yīn森气息的宅子里,楚欢竟是毫无紧张之sè,目光犀利,握刀的手稳定而有力,越是这种时候,他却越是能够保持足够的冷静。

    严宅的花园其实并不多,两人很快就看到花园角落处有一处马厩,但是这个时候早已经没有了马儿,两人渐渐靠近,发现马厩旁边不远处有一处水井,更有一只水桶倒在井边,显然很久没有人用过,更显凄凉破败。

    马厩内专有一处堆着草料,草料成堆,倒是没有被人取走,楚欢四下里看了看,轻声道:“这后花园也没什么地方可以藏刺客,如果有刺客,只能是在马厩之中,咱们往马厩那边去看看,如果不在马厩中,刺客恐怕便不在这里了。”

    孙静一低声道:“楚欢,若是……若是真有刺客,你武功高,可要护着我。”

    楚欢笑着点头,两人缓缓靠近马厩,孙静一忽然拉着楚欢手臂,楚欢皱起眉头,却见孙静一蹲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看了楚欢一眼,然后将石头往草堆那边砸过去,石头打在草堆上,悄无声息,孙静一松了口气,道:“楚欢,看来刺客不在这里面。”

    楚欢心中暗道:“刺客若真躲在里面,岂会因为一块石头有所动作。”并不丢以轻心,孙静一却已经往井边走过去,道:“楚欢,这里没事,咱们喝口水,在这里等一等,他们若是碰到刺客,咱们再过去支援。”将强弩丢给楚欢,道:“我来打水。”拿起倒在地上的水桶,径自去井里打水。

第三三零章 暗算

    孙静一拎着水桶到得井边,轻声道:“这里以前是国子监主薄严大人的府邸,严大人饮的就是这井里的水,咱们今天也来尝尝。”他将水桶丢进井中,正要探头往井里面望过去,楚欢忽然间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什么,喝道:“小心!”

    不知为何,就在这一刻,楚欢的脑中一片清明,只觉得这井中必定有问题。

    孙静一茫然不解,也就在这时,本来已经丢入井中的水桶却陡然从里面飞上来,冲天而起,孙静一惊骇之间,一道剑影已经随着水桶从井中而出,直往孙静一的咽喉刺过去。

    楚欢大喝一声,大刀出手,一刀已经向那剑影之后砍去,他已经瞧见从井中窜出一道影子,剑影匹练去刺孙静一,楚欢却在刚才喝声之中,已经靠近井边,砍向刺客的背脊。

    楚欢这一刀,攻敌之必救。

    那人若是不理会楚欢这一刀,固然可以一剑刺穿孙静一的喉咙,但是却也必然会为孙静一陪葬,他不想死,就只能自救。

    楚欢这一刀没有任何的花花架子,也不是什么高明的招式,但是出刀的时机把握的十分准确,其目的不为杀死这刺客,就是逼着刺客自救,从而救下孙静一的xìng命。

    那人却已经在电光火石之间陡然回剑,剑光犀利,如同毒蛇一般,竟是穿透楚欢的霍霍刀光点向了楚欢的手脉。

    这人的速度当真是迅捷无比,楚欢心中吃惊,急忙后撤,那人的长剑却如同鬼魂一般,跟随过来,刷刷刷三花齐开,三朵剑花在楚欢面前泛起,似虚似实,楚欢这一刻竟是无法判断哪一朵剑花是真,这刺客的速度太快,楚欢向躲闪也已经来不及,横刀劈过去,随即听到“噗”的一声,楚欢只觉得手背一疼,鲜血溅出,那人的剑锋虽然没有碰上楚欢的身体,但是剑锋之上的犀利剑气却已经点破了楚欢的手背。

    楚欢又惊又急,眼前这刺客竟然已经能够剑气伤人,他倒是听说过一旦剑术达到一定的境界,就能够有剑气产生,剑气亦可伤人,楚欢虽然听过,却从未见过。

    今rì这人的剑气虽然并不是极其霸道强大,但是已经能够用剑气伤人,可见其在剑术上的造诣已经非同小可。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虽然交手不到三招,但是楚欢已经知道,对方的武功明显在自己之上,而且高出不少。

    严宅竟然果真藏有刺客。

    但是楚欢清楚,这个刺客当然不是刺杀驸马的人,只是如此高手,却又是何方神圣?

    这刺客全身黑衣,头发披在身后,用一根带子系着,脸上竟是蒙着一方黑巾,两绺长发吹在腮边,随着他身形移动,两绺黑发飘起,颇有飘逸之感。

    不容楚欢多想,刺客的长剑已经化作毒龙,犀利迅捷,这一次直取楚欢的咽喉,楚欢甚至没有见过如此快。如此毒、如此狠辣的剑!

    楚欢此时已经根本没有机会闪躲这样迅速地一剑,电光火石之间,也容不得他有时间去思考如何应对,他只能下意识地提到挥上,盼着能够击开对方的剑。

    对方的剑穿透刀光,距离楚欢的咽喉瞬间之遥,便在此时,刺客却感觉自己的一条腿一紧,生死攸关之时,竟是孙静一陡然间爆发出从未有过的勇气和爆发力,窜过来抱住了刺客的一条腿。

    方才刺客的剑锋已经眼见要刺入孙静一的咽喉,如果不是楚欢相救,孙静一此刻便已经是一具尸体,他躲过一劫,也确实魂飞天外,但是眼看着刺客袭向楚欢,不知为何,一瞬间却激发了他的勇气,看到楚欢面临险境,他没有其他法子,只能纵身窜过去,一下子抱住了刺客的大腿。

    刺客显然也没有想到孙静一突然做出如此举动,身体无法向前,他回手便是一剑,刺在了孙静一的肩胛骨,冰冷的剑锋刺入骨缝之间,孙静一直感觉肩头一阵剧痛,刺客已经抬起脚,将孙静一踢飞出去,孙静一就像皮球一般被踢飞,落在地上,只觉得眼前一黑,五脏六腑在这一刻竟似乎都被撕裂。

    楚欢没有错过这一次机会,刺客的武功高过他,他必须抓住每一出现的机会,刺客回剑,楚欢已经由后退瞬间变成前欺,厉喝声中,手中的大刀狠狠劈过去。

    只是楚欢却还是低估了此人的本事,虽然有孙静一的耽搁,但是此人后发先至,楚欢的大刀砍来,这人的长剑再一次刺出,点在了楚欢的刀刃之上。

    剑锋顺着刀刃下滑,又快又急,楚欢惊讶之间,那剑锋竟在瞬间滑到刀柄处,剑锋直取楚欢的手脉,楚欢知道如果再不撒手,此人的剑锋必定要伤到手脉,无奈之下,撒手后撤,手中的大刀终究还是被对方逼着脱手。

    楚欢此前见识过罗多那样的拳脚高手,只以为那样的高手当世已经是凤毛麟角,但是今夜却又陡然出现了一个剑术超群的高手。

    剑与刀不同。

    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贫民百姓,真要练刀的,多少还是有个三招两式,而用剑的在大秦帝国并不多见。

    剑是一种象征。

    尊贵的象征!

    相比起刀的价值,一把好剑的价值是刀的几十倍,莫说普通人买不起,便是买得起的,却也未必真的能够用剑。

    大秦帝国立国之后,便颁布了“刀狩令”,严谨民间私藏刀剑,所以普通百姓莫说佩剑,便是佩刀也很罕见。

    倒是达官贵人喜欢佩剑在身,但也只是为了显示尊贵,装点门面,将宝剑作为装饰品而已,真正练剑的很少见,能有一手出神入化剑术的,更是罕见无比。

    刀法讲求犀利,其招式更是多般变化,而剑术则不同,剑法比之刀法难练的多,也讲究得多,剑法既要展现其威力,但是在使剑之时,却又务必要做到优雅飘逸。

    “昔有佳人公孙氏,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sè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耀如羿shè九rì落,娇如群帝sāo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在楚欢那个时空,曾有佳人公孙大娘,其人便将剑术的优雅演绎到了极致,她善舞长剑,剑术如舞,惊动天下。

    虽然时空不同,但是这个时空依然是如此尊崇剑,对剑术的要求极其严格,虽然刀与剑历来被人们评论孰高孰低,但是就其象征而言,剑无疑远远要高出刀。

    楚欢习练武功,虽然最擅长的是刀术,但是对于各般兵器却也是能够略知一二,也能够施展一二,但是唯独剑术却没有碰过,虽是如此,他却听过剑术的渊源。

    他心里隐隐清楚,眼前这个使剑的刺客,绝非普通人,其身份也绝非普通百姓或者江洋大盗,能够拥有如此剑术的人,通常都有着极尊贵的身份,这样的人,也绝不会屈于做魑魅魍魉般的刺客。

    这人究竟是谁?为何要藏身如此?

    刺客的剑术固然无法达到公孙大娘的飘逸之境,但是却灵动非常,他每一剑攻出,速度快极,动作优雅,攻击xìng却十足,只是几招之间,便已经将楚欢逼于下风。

    楚欢大刀被刺客逼得脱手,刺客依然是挺身而来,楚欢就地一滚,陡然一扬手,一物从他手中飞出,直袭向刺客,口中叫道:“看我暗器!”

    那物在空中划出一条线,刺客身形倒是微顿,长剑剑锋点出,尚未碰到“暗器”,剑气已出,“哗啦”一声,“暗器”破裂,却是楚欢滚地之时捡起的一块石头,剑气已经将石头震碎。

    也幸好有这样一顿,楚欢已经退到了马厩之中,正在那一堆草堆边上,马厩一根木柱上,挂着一根铁叉,那铁叉显然是从前马夫用来堆积草料之用,楚欢探手已经取过马叉,握在手中,紧盯着刺客,刺客手握长剑,身形飘逸,缓缓向楚欢逼近过来。

    这后花园打斗这一阵,在寂静的宅院内应该已经传扬出去,先前孙静一被踢出之时,还曾惨叫一声,按理说赵扬那边应该察觉到这边的动静,但是直到此刻,却没有赵扬等人的踪迹,反倒是孙静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楚欢见到那人淡定自若,心知对方是成竹在胸。

    他已经感觉到今夜严宅之事,十有仈jiǔ像小公主事件一样,又是冲着自己而来,赵扬将自己分派到后花园来查看,而刺客恰好埋伏在后花园的井中,如果不出意外,这显然就是给自己设下的陷阱。

    只是这刺客剑术之高,出乎楚欢的意料。

    楚欢当然清楚,以赵扬的身份,不可能调的动这样强大的高手充当刺客,想要调动如此高手充当刺客,幕后之人必定是非同一般。

    楚欢初到京城,倒真是想不通究竟得罪了哪路神仙,竟是几次三番要置自己于死地,甚至用动用如此强大的高手设下陷阱来对付自己。

    如果一切真如同自己猜测,今夜之局是为自己布下的陷阱,看来在那幕后之人眼中,自己倒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人物,这才使出如此手笔来取自己xìng命。

第三三一章 马厩里的奇迹

    楚欢身处险境,赵扬一干人迟迟不见踪迹,他心里明白,自己稍有不慎,便要死于刺客的剑下,虽然他也经历过无数凶险,但是此刻的险境却是极其少见的。

    刺客逼近马厩边,那一双眼睛犀利无比,盯着楚欢,就似乎是看一个死人。

    他自然是有着绝对的信心能杀死楚欢,他的眼眸子冷漠却又不屑,那种神sè,倒似乎前来刺杀楚欢并不是一件如何光彩的事情。

    他的眼睛并无神采,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刺客显得淡定无比,就像是来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而这件事情根本激不起他任何的兴趣。

    刺客往前进,楚欢似乎是有所畏惧,往后又退了两步,刺客见到楚欢如此,眼眸子里的神sè更是不屑,他缓缓抬起手,剑光暴起,再一次如匹练般刺向了楚欢。

    楚欢也是厉吼一声,他的铁叉在瞬间插进料草的草堆,随即向前一样,稻草便如同漫天飞雪一样散开,整个马厩的面,一时间稻草飘散,凌乱不堪。

    刺客显然没有想到楚欢用这一招。

    他用剑,剑术犀利,灵动异常,与敌对战,善于把握时机,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窥破敌手的破绽,从而利用对方的破绽一杀制敌。

    但是此刻马厩之中的光线太过昏暗,而且杂草飞扬,一时间倒是影响了刺客的事视线,刺客皱起眉头,但是在这个时候,楚欢却已经厉吼一声,探出铁叉,在飞扬的稻草之中,直往刺客的胸口刺过来。

    楚欢擅使刀,但是他使叉的本事也是绝对不弱,铁叉如同毒蛇般探出,速度快极,力道极其威猛。

    刺客并无丝毫的惧sè,他的手腕子灵活抖动,身体微微侧过,竟是在电光火石之间迅速躲过了楚欢这一叉,长剑划过,剑光匹练,铁叉竟是瞬间断成两截子。

    铁叉虽断,楚欢来势却不减,手里握着铁叉断后剩下的一小截子木棍,红着眼继续往刺客扑过来,刺客看在眼中,知道这叫做负隅顽抗,楚欢已经是强弩之末,无计可施,所以他只能拼命。

    但是有时候,想拼命却未必能够拼得成。

    刺客长剑斩断铁叉,剑势一转,这一次却是往直扑过来的楚欢胸口刺过去,刺客的动作优雅灵动,轻描淡写。-

    楚欢就似乎真的疯了一样。

    面对长剑,楚欢竟然毫不闪躲,这一刻的楚欢就似乎真的是因为恐惧而神经失常,他竟然将自己的身体主动贴了长剑,在刺客惊讶的目光之中,长剑竟是贯入了楚欢的身体。

    刺客根本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楚欢那巨大的冲力让长剑贯穿了他的身体,但是也因为这股冲力,楚欢已经靠近到了刺客的面前。

    刺客眼睛里的神sè本来一直很淡定,甚至说毫无光彩,但此刻他却终于露出了惊讶之sè。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情况,在他的设计中,不应该出现这一幕。

    理想的情况,应该是自己长剑刺出,对方要么恐惧后退,要么不知所措,而自己长剑以迅厉的速度刺入对方的心脏,随即便以剑气震碎对方的心脏,从容拔剑,在对方倒下去之间,自己如风般离去。

    但是今天,自己面对的敌手却不按照自己设想中的情景来。

    他不知道楚欢为和有这样的选择,当有些事情超出自己的预料和掌控,很多人就会惊讶,这刺客显然也是如此。

    但是只是短短瞬间,他就明白楚欢为何有这样的选择。

    长剑贯穿楚欢的身体,却也让楚欢有机会近距离靠近刺客,当楚欢靠近刺客之后,也就是楚欢机会出现的时候。

    这是最好的机会,也是楚欢唯一的机会。

    楚欢没有放过这次机会,他的左手,不知道何时已经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而这把匕首,在瞬间就已经没入了刺客的胸口,正刺入刺客的心脏位置,他的出手又狠又快,没有丝毫留手,匕首深入心脏,直末至柄。

    在刺客的眼中,出现了几乎不可能出现的恐惧。

    他此时才发现,自己要刺杀的这个男人,并不是一只任由自己宰割的小白兔,恰恰相反,这是一头狼,一头恐怖的狼。

    他坚韧,却又狡诈。

    楚欢并没有因为匕首刺入刺客的心脏而有丝毫的放松,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松开了木棍,在匕首没入刺客心脏的那一刻,这只手也已经探出,掐在了刺客的喉咙处,就似乎是将全身力气都贯在了这只手,死死掐着并不放开。

    因为使力,长剑刺入的地方鲜血直流,而刺客心口处也是鲜血溢出,两人的鲜血落在地的枯草纸,马厩之中很快就弥散出血腥的味道。

    刺客的眼睛暴突出去,眼睛里面的血管开始爆裂,本来还算白净的面皮,却开始因为氧气的缺乏而泛红。

    他有剑在手,便是恐怖无比的剑客,但是此刻长剑被楚欢穿在楚欢的身体内,便已经无法使用,剑客没有了剑,便不知道如何去应对。

    他的眼眸子里除了恐怖惊讶,更多的却是恼恨不甘。

    他当然不甘心。

    本来是必胜之局,怎可能在短短瞬间却变成这样的结果,如果正常交手,他相信楚欢绝不可能在自己的剑下撑过十招,甚至不能撑过五招。

    可是对方却使出了让人无法理喻的一招。

    他使剑,飘逸灵动,时刻显示着骨子里的还残存的尊贵,在他的脑子里,对敌相博,有一种秩序和规矩,有时候他甚至以自己的规范去想象对方,觉得双方相搏,都要守道德,尊贵的人就有尊贵的战法,谁高谁低,很快就能分出来,而武功处于劣势的,就该理所当然地成为强者的剑下亡魂。

    但是眼前这个人并不守这一套。

    这个人使用了一种近乎无耻的战法,一种刺客根本不可能去想象的战法,虽然刺客骨子里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战法需要强大的勇气和胆识。

    这是野兽的战法,不是尊贵的战法。

    “胜负的结果,不取决于武功的高低。”看着刺客的呼吸减弱,感觉到刺客身体渐渐绵软,楚欢从刺客的眼中看到了不甘,凑近他的耳朵低声道:“人要活着,就该无所不用其极地活着。”

    刺客心脏被刺穿,喉骨甚至被楚欢掐断,他只感觉自己的魂魄似乎已经从躯体飞出去,眼中的不甘恼恨渐渐被无奈所取代。

    刺客的呼吸停止,楚欢松开手,那尸体便倒在地的杂草面,楚欢后退两步,此时终于感到肋下刺痛无比,辛辣难忍,自己身的力气也似乎被抽走,一屁股坐在草堆之,呼吸急促,脸也已经惨白,低下头去,长剑兀自插在自己的身体内,但却并非从胸口贯入,而是从自己的左肋下贯穿而入。

    方才杂草飞扬,刺客长剑匹练,楚欢就知道如果与对方纠缠,自己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战胜对手,而对方的剑术高明无比,每一招都杀意浓郁,自己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杀死对方,那么对方必定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杀死自己。

    楚欢当然不想死在对方的手下,如此莫名其妙被人所杀,结束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第二次生命,楚欢自然不甘。

    至少在这个时空,他还有许多事情放不下,还有事情要去做。

    他知道,要想杀死刺客,必须靠近刺客的身体,但是刺客的剑术出神入化,正常情况下,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哪怕靠近一点。

    杂草飞扬,长剑如电,楚欢那时候灵光一现,要想靠近刺客,就要制住他的剑,而身体却似乎有这样的效果。

    他赌了一把。

    今夜月不明,微亮,而马厩之中灰暗,再加飞起的草料,诸多因素一定会影响刺客的判断,刺客的剑锋虽然对准了楚欢的胸口,楚欢却还是勇悍扑,给他留下的时间不多,他只能身体微微闪动一点点,让长剑从自己的肋下穿过。

    他知道,如果刺客的剑跟随自己的闪动稍微偏一点,那么长剑还是要刺入自己的心脏,自己的这一次赌博,便会失败,而结果就是自己主动死在对方的剑下。

    他只希望自己这轻微的闪动不要被刺客看出破绽。

    但是他没有想到,实际他那微微一闪,虽然看似不着痕迹,却还是被刺客看穿,刺客的剑锋没有偏过去,只因为刺客想不到楚欢会突然来这一手,换句话说,刺客虽然有高明的剑术,但是他对敌的经验却并不是十足,又或者在他的脑子里根本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情境出现。

    电光火石生死一刻之间,刺客这微一犹豫,便断送了他自己的xìng命,他的武功比楚欢高出不少,但是他的经验却比楚欢逊了一截子。

    正如楚欢所说,胜负的关键,有时候并不取决于武功的高低。

    楚欢得手,包含了经验、运气、勇气、果敢、智慧等诸般因素,是这些因素的完美组合,才出现了如此匪夷所思的结果,才创造了这样一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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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二章 生存法则

    赵扬此时距离后花园不远,后花园传来的声音,他自然已经听到,他身边的人自然也都听到,当手下的两个人便要冲出支援,却被赵扬一把拦住,示意两人不要轻举妄动,两人虽然感觉奇怪,却也不敢违抗命令。-

    远远望着后花园那扇拱门,赵扬带着手下躲在一处假山之后,很快,王甫领着手下两个人跑过来支援,赵扬不等他们靠近拱门,已经向那边招手,示意王甫过来。

    王甫犹豫了一下,终是带人过来,凑近低声道:“署头,花园里有声音。”

    赵扬点头道:“我也听到了,只是……听得并不清楚!”

    “署头,是不是楚欢他们发现刺客了?”王甫皱眉道:“若真是有刺客的行踪,楚欢和孙静一两人未必能应付,咱们可得过去支援?”

    赵扬摇头道:“不可轻举妄动,到底是否发现刺客,咱们如今也不能确定,若是贸然过去,很有可能打草惊蛇。”

    众人都奇怪,不知道这时候过去,有什么打草惊蛇的。

    赵扬解释道:“刺客既然躲在这严宅,自然是对严宅十分的熟悉,也一定隐藏的极好。”他看了众人一眼:“如果楚欢那边并无刺客踪迹,咱们这时候冲过去,必定让刺客知道了咱们的人数,他只怕会躲的更隐秘,所以咱们万不能出去打草惊蛇。”

    一人低声道:“署头,可是刚才似乎有孙静一的叫声。”

    “孙静一那家伙你们又不是不了解。”赵扬撇嘴道:“那家伙胆小如鼠,便是看到一只老鼠经过,也会大惊小叫,不足为怪。而且他们要真是遇刺客,必定会出声叫喊,你们可听见他两人向咱们求救?”

    众人互相看了看,都是摇了摇头。

    赵扬道:“这便是了。楚欢咱们还不了解,孙静一大家都是熟悉的。如果见到刺客,他此时已经嚷嚷的满世界都知道了,所以我判断他们并无遇到刺客,或许真的是孙静一看到了一只老鼠或者一条蛇,才在那边叫出声来。”

    赵扬这般说,虽然有些勉强,但却也未必没有道理。

    王甫却是皱起眉头,yù言又止。

    赵扬盯着王甫,淡淡道:“王甫,你搜找东西厢房,可找到刺客的踪迹?”

    王甫低声道:“东厢房已经搜找,里面空空荡荡,值钱的家当都已经被搬空,并无可疑之处。不过西厢房暂时还没有搜找。”

    “那你带人去找。”赵扬挥手道:“不能放过一个角落。”

    王甫想了想,脸神sè古怪,最后还是挥手领着手下人往西厢房摸了去,赵扬见他带人离开,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又在假山后面等了片刻,仔细聆听,后花园里一片死寂,这才低声道:“你们两个守在这里,我去后花园瞧瞧。”

    一人道:“署头,咱们和你一起去,人多势众……!”

    赵扬大义凛然道:“后花园还是有些古怪,人多了不好,我自己去探探,若是有古怪,我再喊你们进去。”他手里拿着强弩,从假山后面摸出去,往后花园里摸了进去。

    两名手下遵从赵扬命令,躲在假山后面,只盯着后花园的拱门入口,并不跟随。

    赵扬借着清幽的月光进了后花园,虽然四月初,暖chūn时候,但是后花园里并非花团锦簇,几个月没人打理,许多地方杂草丛生,乱糟糟的,严宅以前就算有些名贵花草,也早在抄家之时被人连根弄走,剩下的花木,都被杂草笼罩,一副残败之象。

    赵扬小心翼翼走到花园深处,很快就瞧见趴在地一动不动的孙静一,他微皱眉头,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到得孙静一身边,探脚踢了踢,低声道:“孙静一,孙静一!”却无反应,伸手将孙静一翻过去,却见到孙静雅脱落几颗门牙,嘴角流血,双目紧闭,伸手往他鼻尖探了探,倒还有呼吸,却是活着,不过已经晕阙过去。

    他一时也顾不了孙静一,站起身,四周看了看,目光终于瞅向马厩,缓缓靠近过去,很快就看到有两人倒在地。

    一人仰面躺着,蒙着面,一动不动,另一人距离蒙面人几步之遥,背面朝,则是趴在草堆,也是一动不动,瞧两人情形,倒似乎都已经死去。

    赵扬一下子就认出来,趴在草堆的,正是楚欢。

    他眼中闪过光,举起手中的强弩对准了楚欢,走到马厩门边,低声叫道:“楚欢,我是赵扬,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

    他此时看得清楚,楚欢背的衣襟一片鲜血,这马厩之中,弥漫着极浓郁的血腥味。

    楚欢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没了气息。

    赵扬眼中显出兴奋之sè,他把住强弩的机关,便想在楚欢身再shè入几箭,这样一来,就算楚欢没死,那也必死无疑了。

    但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毕竟不是愚蠢之人,用强弩再往楚欢身shè杀,事后追查起来,那就脱不了干系。

    费尽心力布局,其目的就是让楚欢的死看起来是突如其来,是执行任务被刺客所杀,赵扬可不会愚蠢到还留下其他的把柄。

    他又低声叫了几声,楚欢兀自一动不动,赵扬进到马厩之中,更是靠近一些,屏住呼吸,死死盯着楚欢,这里面寂静一片,他不确定楚欢是否已经死亡,所以紧握手里的强弩,小心翼翼,如果楚欢尚未死,必定还有呼吸,赵扬静立旁边,屏气凝神。

    楚欢一动不动,倒似乎真的没有了声息,赵扬不放心,又低声叫了两声,确定楚欢真的没有了呼吸,这才松了口气,瞥了地那刺客的尸首一样,低声自语:“这小子还真是有两下,同归于尽。”垂下强弩,靠近过去,伸手便去探看楚欢的鼻息。

    剑光一闪,赵扬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把长剑的剑锋已经对准了赵扬的咽喉,赵扬惊骇间,楚欢已经冷声道:“动一下,刺穿你喉咙!”

    赵扬神sè大变,他故意在旁边等了一阵子,就是担心楚欢没有死透,可是楚欢许久没有呼吸,常人不可能屏息那么久,他无法相信楚欢竟然还活着。

    只是事实在眼前,冰冷的剑锋贴在他咽喉,他不敢动弹一下。

    楚欢习练《龙象经》,第一道“照轮道”已经练成,能够长时间屏住呼吸,如同假死,赵扬怎知其中关窍。

    赵扬现在后悔了,他是为了查看楚欢是否已死,这才孤身进入后花园,就是害怕部下跟来节外生枝,谁知道却遇这种情况,若是早知这般,带了两个人进来,楚欢便不敢如此,此刻长剑在楚欢手中,四下无人,孙静一虽然活着,但依然昏迷之中,楚欢此刻就算杀了自己,却也没有一个人能看见。

    只是赵扬却并不以为楚欢会真的杀了自己,勉强笑道:“楚欢,你这是做什么?脑子糊涂了,我是赵扬!”

    楚欢脸惨白一片,他肋下的伤口兀自在流血,与刺客一战,虽然耗时极短,但是却耗损了楚欢极大的jīng力和体力,但是他握剑的手却依然稳定而有力,脸的表情,浑然没有了平rì的温和,而是冷厉yīn沉,那一双眼睛里更是杀意腾腾,赵扬从未见过过楚欢这样的表情,心里发凉,道:“楚欢,收起剑来,你……你这是做什么?”

    楚欢冷冷道:“我只问一句,从前到后,都是谁在设计?”

    楚欢的意思很明白,不但是今rì的陷阱,之前遭遇小公主之事,这些自然都是有人存心设计,本来对方是想借小公主之事,以小公主的手除掉自己,谁知道结果却出人意料,这帮人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近rì在严宅又设下了陷阱,楚欢心里明镜似地,知道两次yīn谋都是同一帮人构害。

    赵扬勉强笑着:“楚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我怎么听不懂,你胡说八……!”他话没有说完,冰冷的剑锋往前挺了挺,楚欢手中的是刺客的长剑,方才贯穿楚欢肋下,楚欢是以极其坚韧的意志力才缓缓拔出来,也幸好是在肋下,若是刺入心脏或者贯穿身体某个内脏,楚欢便不敢轻易拔出来,那只能加快死亡,刺客这把剑确实是把吹毛断发的好剑,锋利无比,楚欢只是将剑锋往前挺一挺,便划破了赵扬喉咙处的肌肤,深入一寸,赵扬只感觉咽喉处一热,鲜血竟然已经流下来。

    赵扬这个时候终于明白,楚欢可不是在和自己说笑,如果对方真要杀自己,他的剑绝不会留情。

    “楚欢,这些……这些都与我无关。”赵扬声音发颤:“我也是奉命……奉命行事,都是……都是总旗大人安排的……!”

    楚欢淡淡道:“你没有说谎?”

    赵扬道:“我只是一个署头,知道不了多少,只能奉命办事,总旗大人答应,事成之后,会想办法将我调到二元署……楚欢,我……!”不等他说完,楚欢手臂一送,长剑已经没入了赵扬的咽喉,轻描淡写之间,长剑已经穿透了赵扬的喉咙。

    赵扬双目暴突,他不敢置信,楚欢竟然就这般毫不留情地杀了自己。

    “生存法则的其中一条,便是当别人要杀你,你一定要杀别人,绝不留情!”赵扬临死之前,最后的听觉完整地听到了楚欢这句话。

第三三三章 吞云剑

    王甫心里很愧疚。

    他答应与赵扬合作除掉楚欢,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手里缺银子,自己的小儿重疾在身,如果没有足够的银子维持药物,只能是坐视儿子死去。

    虽然与赵扬狼狈为jiān,但是他心里却还是十分有愧,特别是楚欢仗义送银,这让王甫心中更不是滋味。

    今rì前来严宅,事先他还真不知道这里设有陷阱,只以为真的有刺客藏在这里,但是随后发生的蛛丝马迹,却还是让王甫敏锐地感觉到一些什么,特别是后花园传来惨叫声,赵扬编造理由阻止众人进去,王甫便知道其中必定有鬼。

    西厢房也是很为简单,内外转了一圈,自然不可能找到刺客的踪迹,王甫心神不宁,也没有jīng神搜索,独自在院子里沉思片刻,终于吩咐道:“你们随我来。”领着两人径自往后花园去。

    经过假山,却见到赵扬两名部下兀自躲在假山后面,却不见了赵扬踪迹,王甫皱眉问道:“署头呢?”

    一人冲着后花园指了指,“进去了。”

    王甫一怔,忙问:“进去多久了?”

    “有一阵子了。”那人回道:“也不见出来。”

    王甫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沉声道:“你们随我来。”迅速往后花园冲过去,假山后两人对视一眼,终是握紧大刀,跟了过去。

    王甫年纪不小,在西门署也待了几年,平rì里在西门署与上下关系也是十分融洽,在西门署武京卫的心中却是颇有资历和威望,赵扬不在,他倒真是能够使唤的动手底下的人。

    后花园一片死寂,尚未靠近马厩,已经有人失声道:“那是孙静一!”立刻有人奔过去,跑到孙静一身边,有人抱起,孙静一还在昏迷中,王甫瞧见,脸sè大变,沉声道:“大伙儿小心。”

    便听得有人道:“老王,这边!”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马厩那边躺着几个人,王甫握刀快步过去,却见到里面躺着三个人,一名蒙面黑衣人,那黑衣人手中还握着一把长剑,剑锋不远处,躺着赵扬,赵扬喉咙被刺穿,鲜血兀自泊泊向外流,双目睁着,显是死不瞑目,而黑衣人旁边,则趴着一人,手里还紧握着一把带血的匕首,王甫认得清楚,正是楚欢。

    这般情景,让众人都是大惊失sè,忽见的楚欢的身体动了动,众人情不自禁后退两步,王甫很快就回过神,窜上前去,蹲下身子,抱住楚欢,却见到楚欢肋下有一道剑伤,鲜血还在流,楚欢脸sè惨白,牙关紧咬,王甫立时叫道:“快拿金疮药,快!”扯开楚欢的衣裳,却见到楚欢泪下一道清晰明显的剑痕。

    “楚欢,你怎么样?”王甫叫道。

    楚欢为微睁开眼,显得十分吃力,却兀自不放手中匕首,声音虚弱:“刺客……刺客死了没有?署头……署头怎么样?刺客刺中了……刺中了署头……!”

    王甫瞧过去,已经有人道:“刺客死了,赵署头……赵署头也死了……!”

    王甫令人赶紧为楚欢敷药,又吩咐道:“来人,快去禀报总旗大人……!”

    便有人飞奔而去,去禀报西城总旗张斗利。

    ……

    ……

    众人为楚欢府上金疮药,止住鲜血,又有人寻来水,喂楚欢饮水,楚欢看起来异常虚弱,甚至连站也站不起来。

    王甫令人将外面的人全都招进来,将后花园四周围住,又派人将后花园搜找了一遍,自然不会有其他刺客的踪迹。

    楚欢剑伤不轻,一时间不能轻易移动,暂且就躺在马厩的草堆边歇息。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外面传来脚步声,众人以为是总旗到来,全都肃然而立,但是迅速而来的,却并非武京卫,来者身穿便装,但是脚下却踏着紫sè的靴子,腰间佩刀,乃是神衣卫才能够佩带的流云刀,武京卫的人没到,神衣卫的人却先到了。

    紫sè靴子,已经显示此人乃是一名神衣卫的百户,其后跟着三人,都是神衣卫的吏员,脚踏绿sè的靴子。

    神衣卫到来,王甫等一干武京卫面面相觑,眼瞧着几名神衣卫进入马厩,却无一人敢说话,更无一人敢阻拦。

    那名百户扫视一眼,瞧见刺客手中的剑,向来喜形不于sè的神衣卫百户竟然是显出惊讶之sè,蹲了下去,仔细看了看长剑,这才抬头问道:“这剑……是此人的?”

    众武京卫一时间不敢答话,王甫犹豫了一下,终是上前道:“是,这长剑是刺客的。”

    神衣卫百户观察了现场,并不在意已经死去的赵扬和已经受伤的楚欢,而是伸手摘下刺客的面巾,露出一张修长却算得上俊雅的脸来,这张脸已经不年轻,瞧年纪已经四十多岁,脸上还保留着死前那种无奈之sè。

    神衣卫百户又拿起长剑,走出马厩,在外面对着月光细细看了看,月光之下,长剑上竟然不沾一丝血迹。

    “吞云剑!”神衣卫百户眼眸子里满是惊讶之sè,喃喃自语:“吞云剑竟然出现在这里,那这人难道就是……!”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虽然旁边不少人听见“吞云剑”三字,但是并不明所以。

    神衣卫百户回过头,沉声道:“刺客是被谁所杀?”

    王甫犹豫了一下,看向楚欢,百户顺着王甫目光瞧向楚欢,见到楚欢惨白的脸,皱眉问道:“刺客是你所杀?”

    楚欢微微颔首。

    百户似乎有些不相信,上前两步,问道:“你是如何杀死他的?”

    楚欢当即便将过程说了一遍,但是陈述之中,在自己拼死一搏之前,编造了赵扬被刺客刺穿喉咙一节,对于自己拼杀一节,也不夸张,只是按照事实陈述一遍,但是他这一搏本就充满惊险,众人听了,都是倒吸一口冷气,心想这楚欢竟是如此悍不畏死,若是对方剑锋偏一些,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神衣卫百户对于赵扬被如何杀死毫不在乎,只是对楚欢杀死刺客一节十分的在意,不漏一个字,等楚欢说完,立时起身来,手中多了一把匕首,随即向身边一名神衣卫做了个手势,又将手中那吞云剑递给神衣卫,神衣卫接过长剑,抬手前指,神衣卫百户一手握着匕首,站在长剑剑锋之前,心口正对着剑锋,看了楚欢一眼,道:“你看好了!”

    便见到持剑的神衣卫长剑向前,百户身体微微一闪,那长剑从百户腋下穿过,而百户身体向前,瞬间到得神衣卫面前,倒握匕首,将匕首的握柄作势刺在神衣卫的心口,随即又抬起另一只手,探手掐住了神衣卫的喉咙。

    他与部下竟是将之前的那一幕演示了一遍,随即才分开,看向楚欢,问道:“可是这般?”

    楚欢点了点头,神衣卫百户眼中显出惊奇之sè,道:“你运气到真实极好的,他的长剑只要偏一些,你一定会死,而且……他有那样的能力!”

    楚欢听这百户的意思,倒似乎也知道刺客的能力,心里疑惑,只能道:“当时我也只是一搏,刺客并没有偏剑!”

    “所以说你的运气是极好的。”百户啧啧称奇,微一沉吟,才道:“你伤势如何?”从怀里取出一只瓷瓶子扔过去,道:“这里面是内服的药丸,一次服一丸,能够疏通体内淤血,让你的内伤迅速恢复。”也不多言,吩咐部下:“将刺客尸首带走!”

    两名神衣卫上前,将那刺客的尸首抬起来,正在此时,又一阵脚步声响起,武京卫西城总旗张斗利终于带了一大群人手前来。

    张斗利见到神衣卫百户,显出诧异之sè,但很快拱手道:“原来是谷百户!”

    谷百户也不还礼,只是道:“刺客的尸首我们带走!”竟是不多说一句话,领着手下的人迅速离去。

    张斗利皱起眉头,但是很快走到马厩边,看到赵扬的尸首,眼中划过古怪神sè,瞧见楚欢坐在草堆边上,竟显出关切之sè,问道:“楚欢,你伤得如何?”

    楚欢心中冷笑,但是却平静摇头道:“有劳总旗大人关心,并无……并无大碍!”实际上他已经失血过多,浑身上下虚弱无比。

    张斗利皱眉道:“今夜到底发生何事?你们为何会在严宅?”

    王甫当下上前,将事情禀明,只说赵扬发现了刺客的踪迹,所以率人来拿,谁知道却反被刺客所杀,而楚欢却拼死一搏杀死了刺客。

    张斗利神sèyīn晴不定,听王甫说完,怒道:“赵扬平rì里做事倒也谨慎,这次为何如此糊涂。他为何不禀报本官?”显得十分气恼。

    楚欢冷眼旁观,心想这些事情都是你在背后指使,现在你在这里故意演戏,演的倒是不差,不过你的鬼蜮技俩老子却是一清二楚。

    张斗利一阵怒骂,四周无一人吭声,半晌过后,张斗利才让人将赵扬的尸首抬下去,随即吩咐王甫暂时代理西门署署头之职,只说此事详加调查,令西门署一干人先且回去。

    王甫倒想不到赵扬一死,自己却成了西门署的署头,虽然是暂代,但是恐怕用不了几天就正式成为西门署署头了。

    楚欢伤的不轻,王甫让人做了一副担架,抬着楚欢回去,他心中有愧,虽然被提升为西门署署头,王甫却也不如何高兴,反倒是赵扬被杀,却让王甫心中有几分解脱之感,而楚欢活下一条命来,虽然没有了赵扬允诺的好处,王甫却反倒隐隐感到一阵轻松。

第三三四章 摸骨

    楚欢受伤,王甫心中对楚欢有愧疚,却是尽力照顾,回到署门,天一亮就派人去找郎中来瞧病,而且让楚欢尽管休息,好好养伤,巡逻的差事暂时不必过问,为了让楚欢清净养伤,王甫更是将那间房屋腾出来,他与另一名武京卫搬出来,甚至派人专门将房间内打扫干净。-

    王甫心中有愧,是想弥补一二,他自然不知道,楚欢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楚欢从王甫口中得知他的家境,虽然明白小公主一事与王甫脱不了干系,但是他能从王甫的神情举止中看出惭愧,王甫这般殷勤弥补,却也足以看出他的悔过之心。

    楚欢乐得清闲,接下来几rì便在署门里休息。

    楚欢不知道接下来张斗利那伙人是否还会给自己下套,经过前两次的yīn谋,楚欢深知自己踏足京城的土地之后,实际就已经踏入了步步惊心的险境,自己rì后每一步都要走的小心,走得谨慎,一个不小心,便可能魂飞湮灭。

    武京卫配发的金疮药倒是等的伤药,外敷作用十分明显,此外神衣卫那位谷百户留下的药丸,楚欢一开始并不敢服用,里面有二十多颗药丸,楚欢专门取出一颗碾碎,查看里面的成分,甚至在郎中前来为自己看病的时候,让郎中检查了药丸,最终确定药丸绝对无毒,这才服用。

    说也奇怪,楚欢的剑伤贯穿肋下,虽然不至于丧命,却也十分严重,几rì下来一直隐隐作疼,晚甚至都不能安心睡觉,这药丸服用之后,虽然不至于药到病除,但是效果却也明显,至少伤口深处那疼痛感已经消除不少,晚已经能够安心入睡,不至于被伤痛影响,本来左肋被刺穿,那夜为了掐住刺客,用力过度,导致了内筋几处伤损,杀死刺客之后,楚欢的左臂一度不能使力甚至不能活动,但是这药丸服下之后,手臂却已经能够活动开,而且能够抓住东西。

    楚欢知道神衣卫是个神奇的衙门,他们有这种药效奇佳的药丸,倒也不是意外之事,不过当rì那谷百户为何对自己那般善,竟然给自己留下如此灵药,需知神衣卫的人素来眼高于顶,哪怕是一个百户,对达官贵人也都是不假辞sè,却对自己一个小小的武京卫如此眷顾。

    他也隐隐感觉到或许是因为杀死了那名刺客。

    他还记得当rì谷百户已经认出了那把宝剑的来历,成为吞云剑,甚至于谷百户也似乎对此刻有一些了解。-

    只是吞云剑究竟是何物,楚欢却是从未听说过。

    他感觉其中有异,但是至少目前他对刺客和那把宝剑的来历一无所知。

    王甫对楚欢倒是很为照顾,不但腾出了这间房子,而且每rì里对楚欢的伙食是另外安排,虽然不至于山珍海味,但是鸡鸭鱼肉却也是少不了的,楚欢并不客气,他知道这些伙食对他的身体恢复有极大的帮助,所以每rì里大鱼大肉尽情饱食,他也知道一rì三顿如此伙食,开销不小,王甫这样安排,定然也是动用了自己借给他的一百两银子,楚欢知道那些银子还要用来救命,所以又掏了五十两银子给王甫,即使是这样的伙食,五十两银子也足够支撑很长时间,王甫一开始极力推辞,但拗不过楚欢,最后只好收了,对楚欢的照顾也就更加周到。

    谢谢了五六rì,楚欢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不少,体力和jīng力已经完全恢复,他的身体本就是铁打的,虽然受重伤,但是复原能力也是极强。

    成rì里闷在屋里却也是有些烦闷,齐王那边迟迟没有消息过来,就连那小公主似乎也已经消失,次热呼呼地嚷着要拜师学艺,回宫之后,便再也没见她人影,对于这两个人,楚欢态度截然不同,他希望齐王的传召能早些过来,但是对小公主,却希望不再相见。

    这rì想到有阵子没有见到裴绩,当rì从客栈走得匆忙,也没来得及告诉裴绩自己的下落,当rì裴绩还说最近有可能要离开洛安城,也不知道如今是否还在,心里念着,也就忍不住想去看一看,找到王甫告假,要出去转一转,王甫倒没有阻拦,只是嘱咐小心伤势,要派人跟着照顾,被楚欢拒绝,王甫只能作罢。

    楚欢骑了自己的那匹大黑马,轻装而行,从西门署往百通坊的道路楚欢倒是记得一清二楚,在路买了一大坛子酒,又买了一些熟食有荷叶包起来,知道秦雷喜欢吃鸭掌,更买了一包鸭掌,这才来到裴绩的木屋子。

    尚未进到木屋子,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笑声,里面倒似乎正有人在说话,敞着半边门,楚欢翻身下马,拎了东西到门边瞧了瞧,裴绩向外看来,见到楚欢,脸显出欣喜之sè,急忙过来,道:“二弟,这几rì可好!”

    裴绩与楚欢倾心相交,刺杀驸马之后,两人数rì没有来往,但是裴绩心中却还是挂念楚欢,只怕楚欢生出意外,他知道楚欢住在汇缘客栈,所以事后也偶尔往汇缘客栈附近过去,但是一直不见楚欢踪迹,他并不知道楚欢被调去武京卫,所以心里倒是一直担心,今rì见到楚欢过来,心中自然欢喜。

    楚欢一手拎着酒,一手拎着包好的熟食,走进屋内,笑道:“这几rì自己喝闷酒,很是无聊,所以过来与大哥喝几杯。”

    屋内那张破旧的桌子边,坐着一名道人,身着青sè道袍,见楚欢进来,也起身来,裴寂已经介绍道:“这位是鸿羽道长,道长,这位是我的结拜义弟楚欢!”

    那道人四十多岁模样,已经笑道:“多次听裴居士提起,贫道鸿羽!”

    楚欢将酒食放下,拱手道:“在下楚欢,见过道长!”

    道人微微一笑,裴绩让两人坐下,楚欢这才扫了屋内一遍,见到秦雷坐在屋子角落处,手里竟然捧着一本,大是奇怪,秦雷天生神力他是领略过的,想不到这小子还能看,裴绩却已经笑道:“雷儿以前念过,倒也识得几个字,只是xìng格不喜文章,我花了心思,找了一些闲,虽是野记,却含道理,让他读着懂懂道理,人之伦理纲常,世之是非善恶,总是要让他认清的。”

    楚欢知道裴绩这是有心要教育秦雷,裴绩与秦雷之父是师兄弟,同窗半载,其实倒也未必真的感情深厚,但是师兄遗子裴绩却尽心照顾,此人倒确实是极重情意。

    秦雷本来看就勉强,见到楚欢过来,注意力更是不集中,咧嘴笑问道:“二叔,我们去吃东西不?”

    他要吃东西,楚欢倒可以理解,次带秦雷去吃饭,想来秦雷记忆在新,见到自己便想吃东西,但是秦雷称呼自己为“二叔”,却是让楚欢有些奇怪。

    裴绩笑道:“他的父亲与我是师兄弟,称我一声叔叔倒也恰当,你是我结拜义弟,称你二叔应该不会错。”

    楚欢笑道:“哈哈,我如今成了二叔,总要有礼物送给他。”打开熟食包,取出荷叶包好的鸭掌,还不等他说话,秦雷已经闻到熟悉的香味,再也忍不住,猴子般跳起来,两下就跳到楚欢面前,正要伸手抢荷叶包,裴绩咳嗽一声,沉下脸去,秦雷挠挠头,站直身子,道:“谢谢二叔!”他生就一副顽劣的模样,这般正经起来,倒显得十分滑稽,楚欢哈哈大小,将荷叶包递给秦雷,秦雷欢喜接过,抱着荷叶包过去,对付那一包鸭掌。

    鸿羽道长却是一直打量着楚欢,就似乎楚欢脸有花一样,楚欢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道长,我有什么不对吗?”

    鸿羽道长微一沉吟,问道:“楚居士,贫道有一言想问,不知方不方便?”

    楚欢笑道:“道长想问什么?”

    鸿羽道长道:“不知楚居士今年多大岁数?可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

    楚欢道:“再过三个月,在下便年满二十三岁。”他倒是从楚李氏那里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当下也说了,鸿羽道长若有所思,掐着手指,沉吟许久。

    楚欢不知道这鸿羽道长鼓弄什么玄虚,片刻之后,鸿羽道长又问道:“楚居士,能否让贫道摸摸你的面骨?”

    他这要求就已经有些过分了。

    裴绩笑道:“道长是否又看出什么玄机了?”

    鸿羽道长正sè道:“裴居士,贫道确实看出了一些奇怪之事,但是不敢确定,要想确定,需要用摸骨之法,才能得窥奥妙。”

    裴绩向楚欢笑道:“鸿羽道长jīng通相术,为兄摆摊之时,认识道长,兄弟若是有意,倒可让他相相。”旋即向鸿羽道长道:“道长,话先说明白了,咱们可没有银钱给你。”

    鸿羽道长摇头笑了笑,楚欢见事到这般,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点头道:“道长请!”

    鸿羽道长卷起长袖,伸出左手,先是在楚欢的脑门子摸了摸,随即又在楚欢的面颊摸了摸,。他的神sè渐渐变的古怪起来,甚至手有些发抖,很快,手落在楚欢的人中处,当他的手指碰楚欢人中,陡然一颤,往回缩过去,脸神sè大变,就像见到鬼一样,楚欢和裴绩见他如此一样,对视一眼,也都显出疑惑之sè。

    “道长,你怎么了?”见鸿羽道长神sè古怪,裴绩皱眉问道。

    鸿羽道长低下头,片刻之后才抬头道:“贫道不能说,说了不得会让两位不悦,两位也不会相信!”

    裴绩笑道:“天下无数玄妙之事,都有其道理存在,yīn阳乾坤,有何不可言?”

    鸿羽道长叹道:“贫道测命其实是混口饭吃,凡夫俗子的命运,天注定,yīn阳有道,难破自然,只是……!”他神sè凝重,凝视楚欢道:“楚居士,你已经死了!”

第三三五章 太子剑

    鸿羽道长话一出口,裴绩和楚欢都是一怔,楚欢一怔之后,心里立时惊骇无比,他万万没有料到,鸿羽道长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的心里充满了震惊。

    只有楚欢自己明白,当年自己的灵魂穿越,附身在楚欢肉身,实际自己这个人,已经是一个肉身和一个灵魂的重新组合,难道这鸿羽道长竟然有这样的本事,竟然看得到这样玄奇的真相。

    裴绩一怔之后,已经皱眉道:“道长,有些玩笑可开不得。”

    鸿羽道长道:“贫道知道你们不会相信。”凝视楚欢道:“楚居士,恕贫道直言,只从面相看,你多年前便该当没了阳寿。”

    楚欢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他不知道这鸿羽道长究竟是何来头,但是他却明白,如果这种事情传扬开去,真的有人相信自己已经死去,那么自己必将被视为怪物,很难存在于这个世界,这是一个对灵异神鬼十分敬畏的时代,当死而未死,必将被人视为异类,平静道:“但是我现在还活着。”

    鸿羽道长道:“所以贫道才奇怪,或许楚居士命中另有yīn阳,那也是未可知的。”顿了顿,才道:“其实贫道并非胡说八道,命由天作,福由心生,祸福在心,心则显于面,摸骨相面,便是从面看心,由心测命。楚居士的面相确实福泽短浅,贫道估算,应该仈jiǔ年前就已经阳寿当至。”

    鸿羽道长直言楚欢是个死人,还说楚欢福泽短浅,这终究让他有些难堪,已经摆好碗,拍开酒坛封泥,倒酒,道:“道长,喝酒,测命到此为止。你看我二弟活生生地在你眼前,这酒还没喝,你就开始胡话了。”

    鸿羽道长摆手道:“听贫道说完!”也不等裴绩阻止,继续道:“楚居士当死未死,那就只能解释为破除了自然。”

    “破除自然?”

    羽道长点头道:“yīn阳乾坤,生死轮回,枯荣有序,这都是自然之道,楚居士命理不走自然,便是破除了自然。”

    “那是好是坏?”楚欢问道。

    鸿羽道长道:“破除自然,便是异像,你便是异人。你破除生死之道,能够延天寿,这自然是好事。不过破除自然,本就是违反天道之事,所以楚居士rì后需多加小心,贫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楚欢心道:“你连最不该讲的都讲了,还有什么不可讲。”含笑点头。

    鸿羽道长这才道:“楚居士,你隐了!”

    “隐了?”

    “回归故土,rì出而作,rì落而息,不见刀兵,便无血光,如此大可再延十到十五年寿命!”鸿羽道长一本正经道。

    “若是不隐呢?”

    “那就只能争。”鸿羽道长叹道:“与人争,与天争,血光伴身,争不过则魂飞魄散,争得过则破除自然,另立命运!”摇头道:“处处血光,稍有不慎,魂飞魄散,楚居士又何必选这条路?”

    楚欢哈哈笑道:“不管道长此言是否开玩笑,楚欢既然入世,要退也退不出去了。”

    鸿羽道长站起身来,摇头叹了口气,裴绩道:“道长这是要走吗?这就可还没有饮。&&”

    鸿羽道长也不说话,只是背负双手向门外走去,喃喃自语:“七煞在前,贪狼破军双星护持,能否一争,尚未可知……!”话声之中,已经出门而去。

    楚欢听他最后几句话,心里又是一惊,进京之前,楚李氏也曾提到七杀破军这几个字,楚欢对于这些并不了解,当时也只以为楚李氏迷信而已,但是此刻这几个词从鸿羽道长口中说出来,楚欢便觉的大不简单。

    楚欢心里吃惊,眉头也难免微皱,裴绩已经端起酒碗道:“二弟,这道士的话你也不要放在心,他的话,为兄可是从来不相信。”

    楚欢端碗笑了笑,两人都是一口饮了半碗,放下酒碗,裴绩才道:“他在秦水河畔为人相命,说的头头是道,但也未必有理。不过此人除了相术,喜欢阵法,所以为兄与他偶尔谈论阵法,这才相熟。他好酒,与你熟识之前,身有些银子,我便经常请他饮酒,那是他每rì都会过来,后来银钱不足,没有酒饮,他便来的少了。这几rì看我这边又有酒水,便又跑过来,呵呵,酒肉.道人而已!”

    楚欢也不再去想,道:“大哥,小弟已经进了武京卫!”

    “哦?”裴绩奇道:“已经当差了?”

    楚欢笑着点头,当下将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他与裴绩倾心相交,便将与齐王的关系也说了,裴绩啧啧称奇,楚欢又将前些rì子遇到的险境也说了,只是略下了自己杀死赵扬。

    裴绩神sè凝重起来,问道:“二弟,你刚才说的是吞云剑?”

    楚欢点头道:“正是。按那神衣卫的说法,叫做吞云剑。”

    “吞云剑,吞云剑!”裴绩肃然道:“二弟,你可知道吞云剑的来历?”

    楚欢摇头道:“小弟不知,正要请教!”

    裴绩道:“说来也巧,其实这还是我当年前往川中听人偶尔谈起。”

    “川中?”

    “是!”裴绩点头道:“当年大华国破,群雄纷争,天下诸侯立国一方,当今圣秦国自然是个中翘楚,屈楚离自号楚国,亦是秦国劲敌,而尚有一国,秦国当年也是耗费数年,损兵折将才攻破,那便是当年在川中存在的天蜀国!”

    “天蜀国?”楚欢皱眉道:“倒是听说过,传闻是三国蜀汉刘备的后裔建国。”

    裴绩点头道:“倒也是打着蜀汉的旗号,究竟是不是刘备的后人,那却不知道了。天蜀国主刘询倒也算是一代枭雄,在川中称雄,天蜀国有一位太子,痴迷剑道,据说当年四处寻访名师,学习剑道……!”

    楚欢陡然明白什么,眼中微显吃惊之sè。

    “天蜀国太子刘耀,十六岁之时,受冠之礼,刘询赐给他一把宝剑,据说那把宝剑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声称是当年刘备的藏剑之一,刘备使双股剑,剑法极高,所以他的后人继承先祖的剑道,天蜀国主刘询亦是剑道高手,而刘耀十六岁的时候,剑法就已经有小成,刘询赐下的那把宝剑,便是吞云剑了!”

    楚欢吃惊道:“大哥,难道……难道那刺客便是天蜀国太子刘耀?”

    裴绩道:“这倒不能确定,但是据传言,当年天蜀国都被秦军攻破,虽然国主刘询一脉几乎尽数被杀,但是唯有刘耀仗三尺剑杀出了重围,此后便再无此人的消息,就像在人间蒸发。也有人说那只是传言,刘耀当年在城破之时就死于乱军之中。”顿了顿,轻声道:“但是秦军并无找到刘耀的尸首,虽然也有人说刘耀的尸首被铁骑践踏成肉泥,可是谁又敢确定刘耀真的死了?”

    楚欢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刘氏一族在川中颇有号召力,大秦立国,想必朝廷对刘耀的下落也在一直追查,虽说当年各国有不少流落的皇家血脉,但是论起威胁,刘耀无疑是其中最大的。”裴绩缓缓道:“刺杀你的那名刺客,就算不是刘耀本人,但是有吞云剑在手,也必定与刘耀有极大的关系。”

    楚欢苦笑道:“大哥的意思是说,我很有可能杀死了天蜀国的太子?”

    裴绩想了想,才皱眉道:“按理说这样的可能xìng不大。刘耀出身天蜀国皇家,虽然国破,但是他也必定一直以天蜀国太子的身份自居,如此人物,怎会沦落成为一名刺客,甚至要亲自动手刺杀你?但是话说回来,吞云剑是刘耀的至爱之物,是一种象征,如果他没有死,他也绝不会让吞云剑落入他人之手。你刚才说及他的年龄,倒真是与刘耀的年纪吻合……!”他显出疑惑之sè,沉思许久,才道:“除非他早已经死了,而吞云剑流落到他人之手,那名刺客只是得了吞云剑而已,并非刘耀本人。”

    楚欢此时心情十分的复杂,如果说自己真的是杀死了天蜀国的太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兴奋,不过当时情况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便是再选十次,楚欢也会毫不犹豫地想尽办法杀死对方。

    裴绩端起酒碗,道:“不管如何,二弟你这次对朝廷而言,却是立下了大功。刘耀一直是朝廷的心病,此番吞云剑露出水面,持剑之人已死,朝廷心中这块石头终究是落地了。持剑之人如果是刘耀,已经被你杀死,如果不是刘耀,那么吞云剑落入他人之手,那也证明刘耀早已经死去,无论如何,吞云剑出,刘耀这根扎在朝廷心头的刺算是被拔出了。”

    楚欢叹道:“这根刺固然被拔出,不过如今大秦国似乎荆刺越来越多了。”

    裴绩闻言,神情也凝重起来。

    他当然明白楚欢话中的意思,洛安城歌舞升平,繁华无比,但是大秦帝国广阔的疆土之,却又是另一番情况。

    大秦帝国这几年迅速衰落,百姓疾苦,各地已经接连发生民变动乱,虽说朝廷极力镇压,但是民乱此起彼伏,如果朝廷兀自不顾百姓死活,那么这种态势将会愈演愈烈,其中河北道、江淮道都已经形成足以对朝廷产生巨大威胁的气候,而其他各道的民变扑灭这一团另一团又燃起,朝廷就算有雄兵百万,也经不起如此折腾,没有了百姓,就没有了根基,国力也将无法支撑强大的帝**队,甚至会造成兵变的可能。

    国内的动乱愈演愈烈,而边疆更不稳定,西梁人已经占据西北数州,兀自虎视眈眈,东北还有并不弱小的高丽,赤炼电坐镇辽东,看似能够镇住高丽,但是国内一旦乱起来,赤炼电的后勤无法跟,后防不稳,那么素来反复无常的高丽国未尝不会变脸。

    还有北边的夷蛮人,看似不成气候,但是真要是中原大乱,谁又敢保证那帮茹毛饮血的蛮人不会趁火打劫?

    相比起那些威胁,天蜀国太子刘耀这根刺倒显得无足轻重了。

    “为兄次说过,近rì可能离开京城。”沉默一阵,裴绩才缓缓道:“其实为兄便是想去西北看一看。”

    “去看西梁人?”

    裴绩点头道:“虽然可能xìng不大,但是为兄还是想往西北试一试,若是有机会为国效命,便是战死沙场,也就没有白生了七尺之躯。”

    楚欢想了想,终于问道:“大哥对余不屈老将军如何看?如果西梁军真的继续进攻,你觉得余老将军能不能顶住?”

    裴绩叹道:“如果换做别人,余老将军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却也未必有人能敌得过他。但是你莫忘记,西梁南院大王肖天问乃是罕见的名将,其能力就算不必余老将军强,也绝不会输给余老将军。”说到此处,忽地笑道:“不过以我之见,西梁人一时半会无法继续进攻,甚至有退兵的可能!”

    楚欢一怔,见裴绩看似淡然,但是眼中目光却十分自信,忍不住问道:“大哥为何这般肯定?”

    “知兵先要知将!”裴绩抚须笑道:“想要知道一支军队的能力和作战方式,先要明白统军之人的xìng格和作战方法。肖天问固然用兵巧妙,但是他xìng格中有一个特点却是人所共知。”

    “请大哥赐教!”

    “攻!”裴绩道:“肖天问用兵,能攻不能守,让他进攻,他战法变幻莫测,确实是顶尖的名将,但是论起守,他却只能算是中庸了。倒也不是说他不懂得用兵的进退之妙,而是在此人眼中,如果进攻只能有五成胜算,他都敢于一搏,胆子和魄力都是极大的。”

    “大哥又为何觉得西梁军不会再进攻,甚至有可能退兵?”

    “就因为西梁军没有攻。”裴绩道:“风将军战死之后,西梁军攻入雁门,没有了风将军,他们算得是所向披靡,连克西北数州……如此大占风,肖天问不可能静而不攻,余不屈老将军北之前,他在西北无敌手,就算不会攻进西谷关,但是他也必然会趁势席卷西北三道,西关道连丢数州,风将军阵亡,西北军主力经受重创,整个西北一团散沙,他完全可以趁势一举控制西北,但事实并非如此,拿下西关道三州之地,西梁军却突然偃旗息鼓,一副固守姿态,竟然不对西北的天山、北山两道发起进攻,甚至西关尚有两州之地没有攻克,二弟,你说这难道符合常理?”

    楚欢道:“据小弟听闻,西梁人似乎是要等中原内乱,那时才趁虚而入……!”

    “荒谬之论。”裴绩摇头道:“肖天问是最善于抓住时机之人,大好时机在他眼前他不抓住,岂会坐等其他机会出现?”

    楚欢想了想,才道:“大哥的意思,难道是……西梁人自己出了问题?”

第三三六章 阵书

    楚欢其实也一直奇怪西梁人为何迟迟不攻,此时经裴寂一番分析,竟是豁然开朗,隐隐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裴绩点头道:“西梁人自己如果没有出现问题,就必定不会静而不攻,肖天问停止进军,只能是迫不得已,能够让肖天问迫不得已在大好形势下陡然止军,就只能是西梁人内部出现了问题。”

    楚欢道:“肖天问乃是西梁一代名将,以他的资历和威望,西梁军内部即使有派系之争,肖天问也能完全控制住,问题自然不是出在西梁的军队方面。”

    裴绩含笑道:“二弟说的不错。”拎起酒坛倒酒,才继续道:“我思来想去,只有两种可能,才会导致今rì之局面。”

    “大哥指的是?”

    “第一,是肖天问的粮食短缺,后勤补给出现了严重问题,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一旦粮食供给出现问题,肖天问便是有通天彻地之能,那也不敢轻易冒进,他虽然用兵喜欢冒险,但是其用险却并非意气之勇,至少有五成把握方会行动,而且行事也一定谨慎小心,粮食短缺,无法保证供应,他若再冒进,便不是用险,而是自寻死路了。”裴绩手蘸酒水,在桌面画图,道:“我大秦共设四大粮仓,孝户、陈扬、吉平、金陵四仓,当年就是防备西梁人的进攻,所以在西北三道并无设有粮仓,西北的粮食供应,除了部分是由西北当地供应,主要的粮食,却是从安邑道的陈扬粮仓供应。”

    他一面说,手指以酒水在桌面轻松画出地图,整个大秦的疆域地图完全在他心中,随手画来,轻松自如,而且各大粮仓的位置,他甚至一清二楚,手指一点,便显出粮仓所在的大致位置,楚欢看在眼中,惊在心里,此时更是明白裴绩胸中包藏天下,大秦万里江山,只在他手指之间。

    安邑道便在西山道的北部,在四大粮仓之中,规模居于第二位,前朝大华时代,便已经设有陈扬粮仓,大华也一度兴盛,陈扬粮仓屯粮百万石,能够支撑百万人食用一年,可见其规模之雄厚,秦国立国之后,陈扬粮仓甚至一度扩建,帝国的西北和北方地区的粮食征收之后,尽数囤积于陈扬粮仓,一旦出现灾难或者兵火,陈扬粮仓便成为了西北的后方保证。

    陈扬粮仓地处安邑道与西山道交界之处,往西北运粮,必经西山道,一路北进,过通州,出西谷关,运至前方。

    裴绩指着西北地图道:“肖天问十分清楚,除非他有把握在自己存粮吃完之前,便能够拿下西谷关,突破西山道,进而攻取陈扬粮仓,如此方能一搏,但是他自然也明白,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就算他攻取整个西北,西北并非产粮之地,而且当初西梁军攻破雁门关之际,天山道总督朱凌岳就已经将西北各处的粮食调集起来,西北本就不多的粮食如今还是控制在西北军的手中,所以肖天问也不可能在西北得到太多的粮食,他想要继续打下去,就只能依赖从西梁本国供应的粮草,否则根本谈不向前进军。他麾下有八万西梁军,没有足够的军粮保证贸然轻进,八万西梁军很有可能一个也回不去。!。”

    楚欢深觉裴绩所言大是有理,点头道:“所以大哥觉得肖天问不敢进军,是因为粮食供应不?”

    裴绩点头道:“这是原因之一。”

    “那还有一个原因呢?”

    “西梁朝堂有变。”裴绩眼中闪着光:“另一个让肖天问不敢轻易进军的可能,便很有可能是因为西梁国的内部出现了纷乱,后方不稳,肖天问自然更不敢轻举妄动。”随即叹道:“只可惜这也是我个人的猜测,无法证实,而且我大秦西北与西梁国中间隔着金古兰大沙漠,对西梁国内的消息素来所知不多,所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也只能在这里饮酒胡猜了。”

    楚欢赞道:“大哥一针见血,看来情况很有可能便如大哥所言了。”

    裴绩微微一笑,端起酒碗,与楚欢对饮了一杯,楚欢放下酒碗道:“大哥,如果真如你所言,西梁人或许不久之后真的要退兵。西梁人迟迟不攻,余老将军如今便在西北重整西北残军,一旦西北军缓过气来,以余老将军的xìng子,不可能坐视西梁人占着我大秦的州县,必定会发起反攻,而且西梁人如果真的是粮食短缺,他们自己无法支撑,最后也只能选择退兵。”

    裴绩道:“其实到底发生什么,咱们也只是在这里坐而论道,说不定西梁人另有诡计也未可知,我也只是依照肖天问的xìng子如此判断而已。没有到西北,只能听京里的人们偶尔谈起前方的形势,真要弄个清楚,便需要往西北去看一看了!”

    楚欢道:“大哥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要前往西北?”

    裴绩微一沉吟,才道:“二弟,我来问你,如果西梁人粮草充足,物资充沛,以我们大秦现在的状况,西梁人是否有可能攻破西谷关,杀入关中?”

    楚欢想了片刻,缓缓道:“风将军已去,赤将军远在辽东,不可轻动,而据我所知,雷大将军当年征战,身伤痕遍体,时常发作,已经无法长期坚持统军作战,四大将军,也只有余老将军能够坐镇西北。但是余老将军年事已高,立国近二十年不曾统军进行大规模作战……!”说到此处,话头便顿了顿。

    裴绩点头道:“不错,余老将军年过六旬,而肖天问不满五十,两人相差十来岁,相比起余老将军,肖天问的jīng力更胜,两大名将对垒,非但要比拼用兵之道,比拼手中握有的兵马钱粮,还要比拼人的意志和jīng力,肖天问在jīng力已经胜过一筹,他手下的西梁铁骑,若是换做十多年前,定然不是我大秦铁骑的敌手,但是如今却在我大秦铁骑之,用兵之道,肖天问与余老将军算是伯仲之间,如此推算,一旦肖天问手中粮食充足,余老将军十有七八不是肖天问的敌手。”说到此处,他神情有些黯然,道:“可惜了风将军,如果风寒笑还活着,正当盛年,肖天问便是连雁门也进不来的。”

    裴绩显然对风寒笑十分的推崇,说到风寒笑之时,脸倒显出敬慕之sè。

    楚欢感慨道:“是啊,风将军……!”轻叹一声。

    裴绩笑道:“其实我想说的是,就算西梁人这次退却,但是没有了风将军,等到他们内部稳定,粮草充足,下次也还是要打进来。余老将军年事已高,多年戎马生涯,对他的身体伤害也必大,此番西梁不攻,他朝西梁卷土重来,将更是难以对付,一旦西梁人攻破西谷关,那么后果必将不堪设想。”他指着桌画出的地图轮廓,轻声道:“西梁人入关,中原必将大乱,如今我大秦国内已经是危机四伏,外邦攻入,中原必将重陷二十年前的群雄纷争时候,二十年前天下大乱的状况我历历在目,处处刀兵,人命贱如草,百姓流离失所,任人宰割,万里江山万里狼烟,处处流血,处处硝烟……我不希望有生之年还会看到当初那些惨绝人寰的情景。”

    楚欢神情更是黯然。

    他没有经历过当年群雄纷争的时候,但是他能够想象到那个时候的情景,多少妻离子散,多少家破人亡,多少男儿因为诸侯争霸丧命沙场,乱世人不如狗,饥饿、恐怖、灾难、死亡时刻笼罩在中原大地百姓的头。

    一个太平时代的到来,是多少人用鲜血和xìng命换取而来,没有经过乱世,永远无法体会到那个时代的黑暗与恐怖。

    “当年学兵,是想终结乱世,如今学兵,却是想保住太平之世。”裴绩缓缓道:“帝国虽然民变四起,但是如果圣能够醒悟过来,励jīng图治,帝国还能重振雄风,百姓依旧能够得享太平,但是西梁人攻进来,后果必将是天下大乱,所以无论如何,万不能让西梁人打入关中。”

    楚欢问道:“大哥去往西北,是想凭自己所学,为西北军效力,抵挡西梁人?”

    “残疾之身,我虽有心,人不用我。”裴绩摆手笑道:“我倒没有太大的野心。不过余老将军经略西北,想来还会招揽人才,我前往试一试,也不求真的能为西北军效力,只是有些策略献,若是余老将军真的能够采纳,或许对我大秦将有大大的益处……!”

    楚欢知道裴绩虽然身残,但是心忧天下,更是钦佩,问道:“大哥准备何时动身?”

    “其实我几rì前便准备离开。”裴绩笑道:“只是不知二弟下落,有些放心不下,所以多等了一些时rì,今rì见到二弟,我也就放了心,最迟后rì,便离京往西北去了。”

    楚欢看向秦雷,却发现那家伙早将鸭掌啃完,满地骨头,整个人却斜倚在墙壁,已经睡着,无奈笑了笑,问道:“那雷儿怎么办?”

    “我带他一同去。”裴绩道:“他不能留在秦府,这孩子xìng子野,不被秦家人害死,他也要闯出大祸来。本来我先前想着将他托付于你……!”

    楚欢立刻道:“大哥若真有此意,小弟义不容辞。”

    裴绩显出温和的笑容,道:“我知道二弟定会接受,但是后来想了想,他一直居在京城,这未必是什么好事,我带他在身边,天下走一走,见见世面,对他自是大有好处,好在这孩子虽然xìng情古怪,却听我的话,带在身边,好生约束也好。”

    楚欢虽然与裴绩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义气相投,此时裴绩要离开京城,楚欢心里却是有些不好受,就似乎有什么珍贵的东西丢失一般。

    裴绩自然看出楚欢心思,眼眸子深处显出温情,他与楚欢相交,虽然平淡如水,但是相印在心,一直以来少有人瞧得起他,更没有人真心相交,而楚欢不嫌弃他残疾之身,更与他八拜之交,两人相交只从xìng情,不从利益,这份情意自然是十分的宝贵,楚欢固然舍不得,裴绩心里却也是有些不舍,伸手拍了拍楚欢的肩膀,温言道:“二弟,你我义气相投,能够相识,乃是天赐下的缘分。我走之后,你一切保重,身在京都,处处小心。”顿了顿,轻声道:“你因齐王来京,更要小心陷入争斗,京城看似繁华,实则是天下最险峻之处,而朝堂官场,更是险中之险,一个不小心,必将万劫不复。不过你为人聪慧,只需记着凡事低调,不可因为身后有王爷撑腰而心xìng生骄。”

    楚欢知道裴绩这番话乃是发自肺腑,心中更是一暖,点头道:“大哥放心,你的话小弟都记在心中,大哥此番前往西北,千山万水,路途遥远,还望一路保重。”从怀中又取出银票,裴绩已经拦住道:“你次给我的银两,足够我使用。你身在京城,rì后用银子的地方还很多。”起身来,走到床边,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本递给楚欢,楚欢接过打开看,却发现里面都是手抄文字与图画,除了大段的文字,每隔几页便有图画,其标明着“八卦”、“锋矢”、“鹤翼”、“偃月”、“飞鸟”、“虎韬”等等字样。

    “这是一本阵法。”裴绩道:“前面大都是古往今来存在的基本军阵,面我已经写下了其长处与短处,后面有我这些年自己综合数十大阵之优势,创下的几种新阵,不过依然存在缺陷,我如今正在想着一种大阵,但是尚未齐全,并未记在面。这些阵法,因为气候、地理和兵力的不同,所使用的阵法也就不同,你若是闲来无事,大可平rì里看一看,或许rì后对你有用也未可知。”

    楚欢知道这本乃是裴绩的心血,需知一门阵法只有jīng心钻研,才能够完全体会他的优点和劣处,裴绩在军阵必然是耗费了巨大的心血,而这手记便是其心血的凝结,听他创下新阵,更是吃惊,楚欢也是清楚,古往今来,战将如云,名将不知凡几,但是真正能够创出阵法的,却是少之又少,这不但要对古往今来各门阵法了若指掌,而且还要有过人的天赋,阵法并非随意摆弄位置便可,而是要极尽可能地玄奇变幻,在进攻和防守都能够数倍十倍甚至是几十倍提升部队的作战能力。

    阵法,可以让一团散沙形成一股强大的战斗力,不同的阵法,其作用自然也不相同,有的阵法可以让进攻能力大大提升,有的可以提升防守力,有的可以增加行军的速度,有的则可以兼顾进攻与防守,而且阵法的形成,往往也需要各大兵种的配合,如果一位将领能够得心应手行军布阵,自然便是一位极其强大的将军。

    楚欢知道这本太过贵重,想要推辞,还没等他开口,裴绩便已经看穿他心思,笑道:“面的东西,都在我心中,你我义气相投,这本不给你,我又能给谁?”

    楚欢想了想,也不再矫情,收下阵,道:“大哥,你即将远行,小弟今rì便为你送行,一醉方休!”

    裴绩哈哈笑起来,道:“正要一醉方休!”

第三三七章 阵书

    裴绩要走,楚欢虽然舍不得,但是毕竟人各有志,身为结义兄弟,更应该成全裴绩的愿望。

    楚欢倒也不是没有想过,等到自己见到齐王,以自己的关系向齐王为裴绩谋份差事,但是这个念头却也只是存于脑中,且不说如今自己都没有见到齐王,便算见到齐王,齐王到底有多大能耐,那还是个未知数。

    这个时代不同后世,以貌取人十分严重,特别是官场,更是显得十分突出,便是长相差,也会受到排挤,更别说一个残废。

    裴绩腿瘸,已经是进入官场先天的弱点,这样的人就算才高八斗,胸有韬略,却也很难找到施展才华的平台,且不说齐王是否真的慧眼识人给裴绩安排差事,就算真的给裴绩安排了差事,裴绩在官场同僚之中也必定要遭受排挤,想要得到升迁,施展心中所学,那更是千难万难。

    而且楚欢也知道裴绩一些xìng情,裴绩身残志不残,他虽然瘸了腿,但是心气不低,别人对他冷眼,他未必在意,但是若同情他,他却必定反感。

    裴绩要往西北寻找机会,楚欢也不知道此行结果如何,虽然他知道必定十分艰难,但是心里还是期望裴绩一切顺利。

    裴绩离开的rì子,楚欢也并没有去送,正如裴绩所说,缘分未尽,rì后必有相见知rì,又何必因为分离而徒增伤感。

    他的伤势恢复得很好,独住一室,无人打扰,这两rì楚欢除了修炼《龙象经》,更多的时间便是翻看阵书。

    裴绩的阵书极简洁却有深刻,没有太多的废话,介绍了阵法的来源,其布阵特点,然后对其优点和缺点都是进行jīng辟的分析,而且对于阵法的运用,适合何样的地形何样的气候以及兵力数量还有兵种的配备都有jīng炼的介绍。

    首当其冲的第一道阵法,便是八卦阵。

    八卦阵是战国时代的兵法大家孙膑所创,乃是受了《易经》八卦图的启发,其阵势是大将居中,四面各布一队正兵,正兵之间再派出四队机动奇兵,构成八阵,八阵散布成八,复而为一,分合变化,又可组成六十四阵,变化多端,玄妙莫测,一旦敌军冲锋,陷入此阵,阵法启动,敌军根本是无路可逃,此阵最大的妙处便是能够在短时间内将对方完全打散,互相不得兼顾,难以形成合力。

    八卦阵是阵书的第一阵,却又是最复杂的一阵,没有足够的兵力,却根本无法布阵,而且八卦阵对于八阵兵士的配合要求极高,需要长时间cāo练,八阵之中,只要有一阵配合失误,那么威力便会完全消失,阵法非但无法发挥威力,反而会陷入混乱状态。

    楚欢知道,想要练成八卦阵,固然需要纪律xìng极强的兵士,还要有能够对八卦阵cāo控得心应手的将才,没有一员jīng通阵法的大将进行训练和指挥,想要练成八卦阵也只是痴人说梦而已。

    阵书里面的阵法包罗万象,楚欢只是想着八卦阵的诸般变化,时间便如流水般过去。

    楚欢在署门里寻思阵法,倒忘记身外之事,不过有些事情他不去想,事情却是直接往他身上来,这rì尚在屋里看鱼鳞阵,王甫却是急忙忙冲进屋内,让楚欢有些吃惊,平rì里王甫进来之前却都先叫上一声,今rì如此失态,却也不知为何。

    “楚欢。”王甫急道:“快,宫中宣你!”

    楚欢脑子还在想着刚才看的阵法,一时没缓过神,问道:“宣我?什么宣我?”

    “你快出去。”王甫催促道:“宫里的通事舍人就在外面,正要宣你入宫。”

    楚欢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收起阵书,整了整衣裳,问道:“宣我入宫何事?”

    王甫道:“那天晚上你杀死了刺客,宣你入宫,十有仈jiǔ是好事。对了,你的伤势如何?”

    楚欢道:“也差不多了,手臂已经可以用力。”

    王甫道:“那就好。”拉着楚欢出了门,到的院子里,便见到一名太监领着两名身穿猛虎战甲的近卫军兵士在等候,看到王甫拉着楚欢,太监已经问道:“你就是楚欢?”

    楚欢拱手称是,通事舍人道:“圣上口谕,宣楚欢入宫觐见。”

    楚欢立刻称是,心里却是不知道皇帝宣自己入宫所谓何事,王甫说是因为杀了刺客所以召进宫里倒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也有可能是齐王的原因,所以皇帝才宣自己进宫。

    皇帝召见,自然是不能有丝毫耽搁,当下楚欢跟了通事舍人离开西门署,往皇城而去。

    通事舍人和近卫军都是骑马而来,楚欢自己有一匹马,骑马相随,本来要进宫最近的道路便是从西门而入,但是西门主yīn,楚欢却是不能从西门进宫,倒是跟着通事舍人绕了一个大圈子,绕到北门进了皇城。

    此前楚欢只是在外面见到皇城的气势磅礴,进了皇城之后,才发现这座城中之城果然是大秦帝国最璀璨的明珠。

    放眼望去,殿宇重重,金碧辉煌,琉璃黄瓦在rì光之下灼人眼目,重重殿宇难以窥其全貌,红墙黄瓦,画栋雕梁,殿宇楼台,高低错落,层层叠叠,数不胜数,皇城之内的道路都是光滑无比,而且道路极快,以楚欢目测,最宽的道路竟然达到百米,最小的也有四五十米宽,皇城之内的道路也是纵横交错,气势磅礴壮观雄伟的皇宫建筑群便俯卧在京城的zhōng yāng。

    楚欢初到京城之时,就感觉到京城的气势宏大,其四城区任何一个城区都不会比云山府城小,而皇宫这座城中之城,其占地面积也绝不下于地方的府城,但是其中的奢华大气却远非普通的府城所能比拟。

    大秦皇城,按照建筑群划分,分为正宫、东宫、西宫三大建筑群落,正宫又分为外朝、内廷、后宫三大建筑群,这三大建筑群形成一条直线,居于皇宫正中心,外朝居中的便是宏伟的承天殿,这是皇帝召集百官朝会之处,左右又各有一座大殿,是为泰和殿和厚德殿,两座殿宇周边另有小型宫殿,泰和殿与厚德殿如同护卫左右簇拥在承天殿边上,三大殿都是壮观华美,令人惊叹。

    外朝之后,乃是内廷,光明殿居中,紫玉、清凉二殿分居左右,这是皇帝退朝后处理政务之所,也是皇帝平rì里召见重臣议事之所,举行宫宴通常便在紫玉殿。

    后宫以凤仪殿为主,乃是皇后的居所,也是宫中嫔妃拜见皇后的所在,凤仪殿侧近是雨花殿,比不上凤仪殿恢弘,但规模也是不小,十分璀璨,这里是皇后赐宴之所,皇后统御后宫,自然少不得时常召集后宫嫔妃在此赐宴,以彰显皇后之尊。

    东西两宫分居左右,皇城之中大小宫殿达数百处,每一处宫殿根据规模大小,房间从数百到几十不止,许多宫殿都有专门的小花园,但是在东宫附近,则建有庞大的皇家御花园,奇花异草珍禽异兽尽在其中,其中亭台楼阁假山香榭更是数不胜数,皇城之中一砖一瓦一花一草一石一木的搭配设置,都是有着绝对的规范,凝聚了木匠、泥水匠、石匠、漆匠、堆灰匠、雕塑匠、叠山匠、彩绘匠等所有匠人的智慧和心血,尽显人类的才智,其中蕴含着中原积淀下来的深厚文化,博大jīng深。

    所有宫殿都是以木材为主结构,黄琉璃瓦顶,青白石底座,饰以金碧辉煌的彩画,搭配巧夺天工的雕塑,庄严雄伟,气势万千。

    楚欢跟着通事舍人进了皇宫,进到第一道门,便即下马,沿途看着金碧辉煌的皇宫,膛目结舌之际,又想到皇宫之外,京城之外,心中却是升起一阵感慨。

    皇城之外的京城建筑便已经气势不凡,彰显帝国的繁华,而那些建筑若与皇宫比起来,实在不堪入目,但是比起地方的建筑,却又高出一大截子。

    在皇宫之中,放眼都是璀璨,入眼都是辉煌,外面是繁华无比的京城,身处此处,确实很难想象帝国的百姓正在遭受到的苦难,即使在这里听见,也难有那种感受,一个人在这样的地方待得久了,却是会被眼前这些表现所迷惑,会以为帝国依然是强盛无匹。

    皇宫之中,每隔一些道路便会有威风凛凛不苟言笑的近卫军,如同雕塑一样,似乎也成为建筑群的一部分。

    楚欢跟着通事舍人也不知道行了多久,终于到了一处殿宇前,他只觉得四周都是高大壮观的宫殿,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处,瞧见眼前的宫殿,通事舍人并未带他入殿,而是让楚欢在殿外等候,自己进去。

    楚欢等了片刻,通事舍人才出来,向楚欢招手,也没有楚欢入殿,而是领着他到了侧边的一处小殿中,打量楚欢身上的衣裳,道:“圣上尚在与大人们说话,一时不能召见,你现在这边等着。只是你这一身衣裳实在不成,圣上如今修长生之道,最忌讳俗气,你这身衣裳太不干净,沾惹太多俗气,先洗洗身子,换一身衣裳,等圣上传召再来宣你!”

    他招招手,一名娇俏的宫女急忙过来,低头恭敬道:“水公公!”

    水公公道:“碧莲,你找一个人,一起给这人洗洗身子,换身衣裳,回头圣上要召见。”

    那宫女忙道:“奴婢明白了。”向楚欢道:“请跟奴婢来!”

    楚欢看了水公公一眼,水公公挥手尖着嗓子道:“跟着去吧,可要洗干净了,若是被圣上闻到你身上的俗味儿,你固然获罪,咱家也要跟着受累。”向碧莲道:“你们好生给他洗干净,咱家先过去候着,一有旨意便过来通传。”

    楚欢心中冷笑:“皇帝莫非不是血肉之躯?修个道还真的将自己当成神仙了。不沾俗气?有本事不吃不喝,那才算本事。”心里这样想,面上却笑道:“有劳公公了。”

第三三八章 逼师

    虽然只是侧殿,但却也是深邃宽阔,宫殿的窗户、壁带以及悬楣等都是用沉木和檀木所制成,楚欢知道无论是沉木还是檀木,那都是名贵之极的木材,可豪华却远不止于此,这些地方还都镶着黄金、玉石或者珍珠、翡翠加以装饰,这些在外面名贵无比的东西,在皇宫之中却是随处可见,稀松平常。-

    唤作碧莲的宫女叫过另一名小宫女,二人领着楚欢到了侧殿的一处房间内,并不大,竟是有八面屏风,呈八面而立,楚欢这些时rì正好学习八卦阵,一下子就看出来这八面屏风是按照八卦方位摆下来,屏风既不是山水图也不是美人图,而是绣着符文,八种符文看似一样,但是却又有细微处的不同,正是八卦的符文。

    乾三连、坤六断、震下合、兑分、艮中接、离中割、巽下散、坎聚,此亦为为八卦符文之口诀。

    皇宫之中,按理说非龙则凤,此处却摆下八卦,可见皇帝陛下对道教确是是十分的崇信。

    八面屏风之中,有一只极大的浴桶,亦是沉木所制,碧莲吩咐了一声,很快便有数名宫女来回提水,将热腾腾的水往浴桶里倒进去,只是片刻间,大浴桶就有大半桶水,众人这才停下,楚欢看到这个阵势,心中暗想:“难道这里面时刻备有热水,随时送?”

    只留下碧莲和另一名宫女,碧莲前恭敬道:“请大人宽衣!”

    楚欢忙道:“我自己洗洗就好,不劳烦两位了。”

    碧莲却是继续道:“请大人宽衣!”瞧那意思,竟似乎并不准备出去,楚欢皱眉间,另一名宫女已经从后面来,开始伺候楚欢宽衣。

    楚欢此时也明白,想来这是宫里的规矩,无奈之下,只能任由她们摆布。

    宫女们将楚欢衣裳褪尽,露出结实的身体来,只是身体却有诸多的疤痕,两名宫女看到楚欢**,倒无羞涩之态,反倒是楚欢十分尴尬,两名宫女相视一笑,让楚欢进了浴桶之中,随即便伺候楚欢沐浴。

    有两名娇俏的宫女伺候,虽然艳光无限,但是却只能看不能摸,倒是四只玉手在楚欢身来回摩擦,却是让楚欢情不自禁生出反应,这浴桶里的水清澈无比,楚欢起了反应,两名宫女亦是能够隐隐看见,而且为他擦拭身的汗渍之时,楚欢却要站起来,这一站起来,便更是尴尬,长枪挺立,两名宫女终是脸泛红,低头擦拭,楚欢看着宫女娇俏的脸庞就在自己胯前,白嫩嫩的小玉手在自己胯间擦拭,宫女红润的香唇甚至偶尔间从长枪边划过,寸许之遥,气氛旖旎,楚欢自己也是脸发热,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快了许多。

    这两名宫女也不知是忠于职守,还是对楚欢真的生出了某种心思,楚欢身没有一处不被二人前后擦拭过,洗出许多的污渍,楚欢都感觉被这两个小宫女洗掉了一层皮。

    忽见的有一名宫女匆匆而来,向碧莲招了招手,碧莲过去,那宫女低声耳语几句,碧莲微微颔首,楚欢已经问道:“是圣要召见吗?”

    碧莲道:“圣还没有召见,大人在这里稍等。-向另一名宫女招手,两人转出屏风,楚欢也不知道她们要去做什么,他此时还站在浴桶内,忍不住问道:“我可以坐下吗?”

    只小片刻,碧莲回来,将楚欢换下的衣裳拿了出去,楚欢只当要给自己换一身新衣裳才能见皇帝,暗想这皇帝的讲究也实在太多,前世看电视里面,皇帝召见臣子也没有这么多的讲究,但是身在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楚欢也不多说什么。

    他坐了下去,靠在浴桶中,水还温热,想着刚才两名宫女伺候的光景,还真是旖旎,暗想皇帝君临天下,后宫佳丽三千,当真是逍遥无边,在这样奢华的生活之中,还能够尽心国事成为明君,确实不是容易的事情。

    想象古往今来,开创之君都是雄韬武略,但是后继之君却往往渐渐不堪,细细想来,也未尝不是环境造就,住在这样的环境下,环伺佳丽美人,堕入美酒佳人纸醉金迷的生活疏忽国事却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他坐在浴桶里,等了小半天,却不见宫女回来,顿时有些焦急起来,此时四周没有一件衣裳,如果皇帝这个时候突然传召,搞不好便要耽搁。

    “有人吗?”楚欢忍不住叫了一声。

    四下里寂静一片,碧莲和那帮宫女就似乎在瞬间消失,楚欢皱起眉头来,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沉声道:“有人吗?快来人!”

    话音刚落,终于听到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随即便看到一扇屏风后面出现了一道人影,楚欢这才松了口气,道:“姑娘,圣随时传召,我要先穿衣服,不可耽搁了。”

    那人影站在屏风后面,也不说话。

    楚欢皱起眉头,虽然隔着屏风,但是依稀能够看出那身影的轮廓,发现那身影比之先前的几名宫女都要矮一头,衣裳却似乎还有菱有角,不似宫女们的轻纱宫裙,心中顿时戒备起来,左右瞧瞧,连一条毛巾也没有,光着身子总不能从浴桶出来,沉声问道:“是谁?”

    忽地传来“扑哧”一声笑,从屏风后面探出一个脑袋来,戴着帽子,眉清目秀,楚欢觉着面熟,那人已经娇声道:“楚欢,是我!”

    楚欢听那声音,再看那脸型,吃惊道:“是……是公主!”

    这突然跑过来的,竟然是静华公主!

    楚欢便是再能想,也想不到静华公主会在这个时候跑过来,身体忍不住往下沉了沉,皱眉道:“公主,你……你要做什么?”

    静华公主嘻嘻笑着,她此时兀自穿着一身男装锦衣,明明看到楚欢在洗澡,却无丝毫忌讳,笑嘻嘻往这边一步步走过来,得意洋洋道:“楚欢,本公主又见到你了,其实本公主照你的第一件事,是要向你道歉。”她口里说着道歉,但是脸的神情却是一点歉意也不存在。

    楚欢脑袋疼,镇定下来,靠在浴桶内,道:“公主金枝玉叶,又没有做错事,何必向我道歉?”

    静华公主距离浴桶还有四五步远停下,笑嘻嘻道:“次本公主答应很快便去找你,可是父皇知道我偷偷出宫,将我狠狠骂了一顿,让人看着我,我也出不去,见不着你,你不生气?”

    楚欢心道:“我只求永远不见到你,不见你不生气,见了你才生气。”面却淡定道:“公主说笑了。”

    静华公主背负双手,一本正经道:“楚欢,本公主听说了,你刚刚杀死了一个大人物,那人武功厉害的很,却被你轻松杀死在马厩里,看来你果然是天下罕见的高手,本公主没有瞧错人。”她不过十三四岁年纪,故作老成模样,掩不住她的稚气,滑稽之中,却又带着几分娇俏。

    楚欢听她这般说,隐隐明白今rì进宫或许真的是因为自己杀死了那名疑似为天蜀国太子刘耀的刺客,看来此事在宫里已经有不少人知道,至少眼前这个小公主已经晓得,听她说自己轻松杀死刺客,楚欢心里并不开心,暗想自己为了杀死刺客,差点打进去一条xìng命,即使冒险成功,那也是养了好些时rì的伤,现在肋下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复原,他现在只想让小公主早些滚蛋,他自己现在可是光着身子在浴桶里,这般与小公主说话实在有些尴尬,道:“公主,你有什么吩咐,稍候再说,你看我……!”他耸耸肩,意思很明白,我现在正在沐浴,你堂堂皇家公主,一个女孩子家,在这里待着是否有些不合适?

    谁知小公主却满不在乎,她笑起来,带着两个小酒窝,看起来确实调皮娇俏,只是看在眼里,实在看不出可爱之处,听得小公主道:“没事,你洗你的,我说我的,两不相干。”

    楚欢心中有些恼怒,道:“公主,咱们现在这样无法说话,这确实不合适,若是被别人知道,我倒是无所谓,但是公主的清誉……!”他想公主终归是皇家帝胄,身份尊贵,在宫里也定当有人调教,知道礼法规矩,她现在过来,十有仈jiǔ是偷偷过来,自己以清誉提醒她,想必她有所顾忌,便会离去。

    毕竟一个男人洗澡,旁边站着一个女人,莫说是公主,便是普通女子也会伤及名誉,楚欢觉得公主应该会自重身份。

    谁知道小公主却无赖的很,不但没有离开的意思,甚至往前踏出一步,贼兮兮地道:“你放心,这里的宫女都不敢说话,本公主已经吩咐他们在外面守着,没有本公主的吩咐,谁也不能进来。楚欢,你不错,还能为本公主的清誉着想,很好很好……!”

    楚欢感觉自己再要和她说下去,有暴起揍人的冲动,冷着脸道:“公主,我是男人,你是女人,一个大男人在洗澡,你在旁边看着,成何体统?”其实他真是希望公主早些离开,且不说他不愿意沾惹这个小混蛋,更何况男人洗澡公主在旁,传扬出去对小公主的名誉确实有极大的损害,小公主虽然有时候混蛋,但毕竟年纪还小,楚欢虽然烦他,但却也不会真的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他话语重了一些,就是希望让小公主尴尬离开。

    谁知此言一出,小公主却显出羞涩之态,瞟了楚欢一眼,羞答答道:“楚欢,你也承认本公主是女人吗?次你还说……你还说本公主小,其实……其实本公主已经长大了。”说到这里,似乎是为了证实自己已经chéng rén,故意挺了挺胸,胸脯自然没有什么规模,但却也是凸起小团,形成弧线,她那白嫩嫩的脸蛋显出一丝得sè,虽然她年纪不大,身体曲线称不完美惹火,但是她自己显然对自己目前的身材十分满意,毕竟她已经有了两团比之同龄人要发育的好的多的胸脯,她知道自己的腰很细,更知道自己的小屁股很圆润,一切正向着好的方面发展,跟她同龄的姑娘,可没有她这样圆润成型的小屁股。

    楚欢哭笑不得,眼前的小公主,小小年纪,却总是禁不住显露风情,楚欢实在不知道堂堂皇家公主怎会是如此xìng格。

    小公主像牛皮糖一样,一时撕不掉,皇帝那边随时都会传召,楚欢心里还是有些发急,道:“公主,说,你想做什么?给个痛快话。”

    小公主笑眯眯道:“楚欢,还是那件事儿,你教我武功。你的本事厉害得紧,你教我武功,rì后等我再大一些,出宫之后,便可以天下无敌了。”

    楚欢心想,就算再教你十年功夫,你能自保就不错,还妄想着天下无敌,不过小公主的身份在那里,楚欢也不敢轻易允诺她,否则若真的收他为徒,自称师傅,rì后说不准就被有心人抓住把柄,说自己以下犯,乃是大不敬,更何况这个小混蛋绝不是一个好调教的货sè,楚欢可不想有这样一个麻烦顶在头,摇头道:“公主,此事不必再提。我的武功其实很一般,皇宫之中,必定高手如云,公主金枝玉叶,想要找一个好师傅,那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可是本公主就是看中你了。”小公主毫不犹豫道:“本公主偏要让你做我的师傅,你答应也的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楚欢见小公主已经显出些许霸道,此时四下无人,楚欢也不怕冒犯她,道:“你要这样说,我就偏不收你为徒,偏不叫你功夫,你让人过来将我拉出去砍了。”

    他本以为这样说,小公主难免会生气,谁知道小公主笑嘻嘻道:“楚欢,你是故意激怒我,我不生气。杀了你,谁还教我功夫?”她小脑袋倒是聪明得紧,又往前一步,离浴桶更近,得意洋洋道:“楚欢,你现在就给我一个答复,教不教我功夫?”

    “我已经说了。”楚欢坐在浴桶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我不教你,你又能如何?”

    小公主轻声道:“父皇待会儿便要传召你,本公主倒要瞧瞧,没有衣服,你是否光着屁股去见父皇!”

第三三九章 壮士云锦裹腰间

    小公主脸上那副欠揍的表情,让楚欢很想捏上一把,但是听她威胁,淡淡一笑,道:“水公公自己想要活命,也不会让我没有衣服穿便去见圣上。”

    小公主悠然道:“水涟?”摇头笑道:“你太瞧得起他了,他要是敢拿衣服给你,本公主不等他见到父皇,就先让人杖毙了他。”眼珠子转了转,看着楚欢,笑嘻嘻道:“楚欢,要不这样,本公主和你打一个赌,若是水涟过来,给你衣裳,那便是你胜了,你穿着衣裳去见父皇,教不教我武功也由你作主。如果他不给你衣裳,那便是你输了,你不但要光着屁股去见父皇,还要教我武功,你敢不敢赌?”

    楚欢忍不住道:“你小小年纪,怎地尽是这些怪主意?”

    “本公主已经长大了。”小公主忍不住再次挺胸,笑嘻嘻道:“楚欢,你敢不敢赌?”

    楚欢当然不会赌。

    小公主如此霸道,虽然到底为何一时弄不清楚,但肯定与皇帝的放纵大有干系,亦可见皇帝陛下对这个小公主也是十分的疼爱。

    她xìng子顽劣,在宫里自然是出了名,宫里的太监宫女自然也是畏她如虎,她要真是阻止水涟和宫女们拿衣裳,那一干人恐怕真的不敢。

    楚欢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三个大,好好地进宫面圣,却突然插进来这么一档子事,心里有些窝火,见小公主还在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那漂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冷哼一声,道:“公主,你是金枝玉叶,想必也读过书吧?”

    虽说这个时代女人很少有读书识字的,但这也只是对于平民百姓而言,实际上达官贵人的女眷有不少都是请了先生教授文字,小公主皇家公主,自然也是读过书的。

    小公主眨着眼睛问道:“为何这样问?”

    “那么请问公主,当初先生传授公主学问的时候,又是如何做的?”楚欢盯着小公主问道。

    小公主漂亮的眼睛微微流转,道:“自然要行拜师礼!”

    “不错。”楚欢立刻道:“我想也是,便是公主之尊,拜师受教,也该当遵循师生之礼才对。既然如此,公主殿下要我教授武功,却为何这般无礼?”

    小公主一怔,一时间还真说不出话来。

    楚欢见小公主不说话,知道戳中了要害,语重心长道:“公主啊,这个拜师,那可不是草草行事,有一套规矩的。我不知道公主当初是如何拜师,但是公主要跟我学武,至少也该请示圣上,听候圣上的示下。其实公主要跟我学武,我心里还是很激动很高兴的,能够让公主看得起,是我的荣幸,如果圣上真的下旨让我传授公主武功,那是义不容辞的,只是没有圣上旨意,那便是坏了规矩,公主,你说我说的是不是有道理?”他见小公主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似乎被自己说动,声音更是柔和:“公主,你先去请示圣上,让人给我拿衣服来,等我穿了衣服,后面的事情咱们在从长计议,你说好不好?”

    其实楚欢心里也知道自己是真的遇到了大麻烦。

    圣上旨意如果到了,小公主不给衣服穿,自己若是奉旨去见,难道真的要光着屁股去觐见皇帝陛下?只怕自己还没进去,就会被以大不敬之罪严加惩处。可是如果自己不去,那更是抗旨不遵,后果将更加严重。

    所以楚欢明白,当前要务,乃是要将衣服搞到手,这小混蛋说得出做得到,她说不给衣服,那还真是做得出来,所以他心中窝火,口气却尽量缓和,毕竟只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温言几句说动她,让她主动拿出衣服来,便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

    楚欢经过许多凶险之事,遇到不少挫折麻烦,实在想不到会有一天碰上这样滑稽的麻烦。

    见小公主意动,楚欢正要松一口气,忽听小公主嘻嘻一笑,道:“楚欢,差点被你骗了。我不是向你学习读书写字,是要向你学武,学武用不着那么费劲。别人都说了,读书人才婆婆妈妈,繁文缛节一套一套的,习武的人用不着那样。我都跟父皇说过,父皇只说回头再说,他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既然如此,就该有本公主做主,让你教我就教我。”

    楚欢一时火起,道:“你还有完没完?”

    “就是没完。”小公主见楚欢生气,嬉皮笑脸道:“楚欢,要么现在就答应我,要么光着屁股去见父皇,两条路随便你选。”

    楚欢怒道:“我倒还真没见过拜师学艺有这样拜师的。”见楚欢身上穿着锦衣,道:“公主,莫怪我无礼了,你不给衣服,我只能自己拿。”竟是探手往小公主肩头抓过去。

    小公主根本没有想到楚欢会出手,他距离浴桶不过两步之遥,楚欢出手迅速,竟是极其迅速地搭在了小公主的肩头,小公主“哎呀”叫了一声,感觉一股劲力将自己带到浴桶边,听楚欢沉声问道:“你给不给衣裳?让她们送一衣裳来。”

    小公主卖弄手法,一只手也扣住了楚欢的手臂,得意洋洋道:“就不给,你以为我没有武功吗?我会擒拿手……!”

    她“手”字刚说出,楚欢手腕子轻轻一带,“噗通”一声响,小公主娇小的身体竟然已经被楚欢带进了浴桶之中。

    楚欢本来只是想挣开小公主的手,谁知一不小心竟是将她带到浴桶之中,这浴桶大得很,别说两个人,便是再进来一两个人也是绰绰有余,小公主整个身体立时泡进浴桶之中,帽子从头上脱落,她陡然进到水中,也是大吃一惊,随手乱抓,抓到一处软绵绵暖呼呼的地方,便不松手,头部从水中探出来,怒道:“楚欢,你……你好大的胆子……!”

    楚欢却感觉到自己的裆部被抓住,尴尬无比,也是怒道:“臭丫头,快放手!”

    小公主针锋相对,道:“你说本公主是臭丫头,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信不信本公主让人杀了你?”

    “老子胆子就是大了,你又怎样?”这小公主刁蛮任xìng,楚欢一直忍着,此时下面那一坨竟是被小公主抓住,又是尴尬又是羞恼:“你一个公主,女孩子家,男人洗澡跟在旁边,你还好意思大言不惭?你快放手,抓疼我了。”他被抓住那坨要害,而且小公主惊慌之下抓得极紧,小丫头虽然年纪小,但是手上还是有一把力气,楚欢只觉得那里被紧紧攥住,还真是有些疼痛。

    小公主帽子脱落,秀发本来盘成一团,但是在水中这样一折腾,玉簪子已经折腾落下,青丝披散开来,秀发和脸上都沾着水,她xìng情虽然刁蛮,但是相貌却还真是清丽,乍一出水,几绺秀发贴在脸上,看上却还真是有几分出水芙蓉的味道,楚楚动人,秀sè可餐,但是太过青涩了些,脸上的表情也惊恐了些,没有真正的佳人出浴那种魅惑之感。

    小公主情急之下,并不知道自己抓住了什么位置,她只觉得自己掌控楚欢的一个地方,楚欢便不至于太过放肆。

    她手攥着,两只腿也没闲着,在水面之下直踢楚欢,楚欢与她纠缠,还真是火起,感觉这小混蛋的手越来越紧,两个小球儿几乎被捏在一起,,酸疼无比,抬手指着小公主,怒道:“你还不放手,快放手,再不放手,可别怪我不客气!”

    小公主被楚欢带进浴桶里,身上湿漉漉一片,也是恼火,挺着下巴,撅着嘴道:“本公主就不放手,你求我,你将我身上都弄湿了,这是昨天才做好的云锦衣裳,我等了好些rì子,今天刚穿上,被水一泡,已经坏了,你要赔我!”

    楚欢再不多言,伸手抓住小公主肩头,一把扭过去,便要扯下小公主的衣裳。

    小公主急道:“楚欢,你大胆,我喊了,你要强jiān.我!”

    “强jiān?”楚欢一怔,随即火冒三丈,这小混蛋真是什么词都敢用,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冷笑道:“你叫好了,我倒要看看,她们进来,看到这番情景,会如何想?这事情传扬出去,丢脸的是你还是我?”

    小公主其实心里害怕,她虽然顽劣,但是也知道这是真要传扬出去,自己的名誉必将大受损伤,即使阻止宫女太监们传扬,只被那些太监宫女看到,小公主也是接受不了的。

    一来也是名誉问题,其实最重要,却是小公主的自尊心作祟,她在宫里素来霸道无比,只有她欺负人,哪有人敢欺负她,今rì这番景象,是从来没有过的,小公主实在不愿意被人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心下一怕,轻声求道:“楚欢,你不要强jiān.我好不好,刚才是我不好,你放了我吧!”

    楚欢冷冷道:“强jiān你?也亏你想得出来,我对小孩子没兴趣。”三下两下,竟是将小公主外面的锦衣扯了下来。

    小公主听他说对小孩子没兴趣,气道:“那你为何脱我衣裳?楚欢,你要真敢强jiān.我,本公主回头一定将你千刀万剐!”

    楚欢道:“你现在松开手,再不松开手,我便真的强jiān你。”

    小公主的手还抓着那坨肉,一时不敢松,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楚欢道:“快放手,不骗你。”

    小公主见楚欢扯下自己衣裳后,也不如何动作,想了想,终是松开手,楚欢这才松了口气,虽然小公主松手,下面还是一阵酸疼,轻声道:“你闭上眼睛,不许看!”站起身来,从浴桶里跳出,抖了抖小公主的云锦衣裳,都是水,而且小的很,自己肯定穿不上,无奈之下,只能当做浴巾裹在腰间,挡着下半身,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小公主也已经站起来,只是背对着自己,正要从浴桶爬出去。

    楚欢这一回头,心中一跳,原来小公主云锦衣裳被褪下后,里面就只剩下了贴身的亵衣亵裤。

    此时天气已经回暖,小公主里面的亵衣亵裤,自然与普通人的不一样,金枝玉叶的亵衣亵裤,乃是用最上等的丝锦制成,薄若蝉翼,轻纱如雾,下身一条亵裤乃是纯白sè,不沾水便已经朦胧梦幻,若隐若现,此时沾水之后,无论是亵衣还是亵裤都是紧贴在白嫩嫩的肌肤上。

    小公主正从浴桶向外爬,那圆乎乎的小屁股便能够看的一清二楚,薄若蝉翼的亵裤贴在身上,倒似乎与肌肤融为一体,曲线完全显露出来,这小混蛋虽然十三四岁年纪,但是锦衣玉食,发育极好,小屁股浑圆挺翘,形状十分完美,而且她的腰肢很细,腰肢下面的胯骨舒展开,形成臀部优美的曲线,紧俏隆起,紧绷绷的弹xìng十足。

    她的肌肤白嫩至极,而且带着红晕,就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一般鲜嫩无比,青涩的身体已经具有了女人的曲线。

    楚欢只看了一眼,看着她向浴桶外爬,白里透红的粉嫩浑圆小屁股撅着,心中一荡,急忙扭过头,心头划过一丝负罪感,此时也顾不得小公主还要生出什么事情来,大踏步走出屏风,到得古sè古香的房门前,只见房门关着,显然是小公主进来之后偷偷关上,他拉开门闩,打开一条小缝隙,向外看了看,随即拉开了一些,探出脑袋,左右看了看,终是看到不远处碧莲等数名宫女正侯在那边,知道是小公主吩咐那些人远离这间房间,虽然只裹着云锦衣裳有些尴尬,但还是抬起手,向那边招了招。

    碧莲眼尖,已经看见,犹豫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过来。

    楚欢又挥了挥手,碧莲才有些忐忑地缓缓过来,低着头,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楚欢道:“衣裳呢?马上就要面见圣上,衣裳还没有拿来,待会儿如何面圣?”他声音十分严肃,那是有意要给碧莲压力,而且话不离“圣上”,更是要用皇帝来压碧莲。

    碧莲抬头看了楚欢一眼,瞧见楚欢光着上身,腰间裹着云锦,秀眉微蹙,眼中显出惊讶之sè,便在此时,却听得急促的脚步声响,随之传来通事舍人水涟的声音:“楚欢,圣上传召,快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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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零章 含苞欲放花正香

    通事舍人的脚步很快,实际通事舍人虽然是太监,但却并不隶属内侍省,而是隶属于中省,属于中省最低级的吏员,掌朝见引纳,殿庭通奏,凡近臣入侍,文武入列,则导其进退,赞其拜起、出入之节。!。

    通事舍人很少出宫宣旨,宣旨通常由内侍省的传召太监负责,但是偶有例外,若是皇帝随兴传召而又只是口谕,通事舍人往往就会代办,中省乃是国家的头脑机构,哪怕是最低级的通事舍人,却也是jīng挑细选,其察言观sè之能、巧言善变之技都是太监中的翘楚者。

    这水公公平rì里行事谨慎,凡事速传速进,倒是练就了轻跑的功夫,转眼间便到得房前,看到楚欢光着膀子站在门前,急道:“都什么时候了,怎地还没有准备好?”向碧莲怒道:“你们是怎么做事的?圣今rì便要入关,时辰紧急,哪里还能耽搁,快些让他穿衣裳,再迟恼了圣,谁能担待得起?”

    碧莲也是惊慌,但是一想到小公主,却没有立刻动作,水公公叫道:“耳朵聋了,还不快些。”他虽只是通事舍人,但是在宫里却不比各宫的管事太监身份低,比之这些宫娥宫女更是身份高出许多,碧莲不敢耽搁,急忙招手:“快取衣裳!”

    宫女送来衣裳,碧莲正要进去伺候楚欢船,楚欢却已经道:“来不及了!”一把夺过衣裳,关门,自去屋里穿。

    他回到屏风后面,便见到小公主两手搭在浴桶边缘,正对自己,那一双漂亮乌黑的大眼睛此时正凶神恶煞地看着自己。

    她秀发垂下来,乌黑一片,几绺贴在脸,黑发与白皙的脸庞黏在一起,黑白分明,更显秀发的乌黑和肌肤的白嫩细腻。

    她身如蝉翼般的亵衣也紧紧贴在身,好在里面还穿了金sè的肚兜,否则前面更是要chūn光大泄了。

    楚欢也不顾她吃人的目光,急寥寥穿衣裳,背过身去,取下云锦,迅速穿裤子,口中道:“公主,对不住了,圣召见,你要杀我,等面见圣之后你再找我,现在杀了我,圣等不到人,一定会心急,你稍安勿躁。”

    小公主气呼呼地道:“楚欢,你赔我云锦衣裳!”

    楚欢忙道:“你等着,回头我赔你就是。”

    “你赔得起吗?”小公主咬牙切齿:“且不说云锦,只说面的绣画,那是最好的皇家绣工一针一线缝制出来,这件衣裳,从前到后花了十二天工夫,我这才穿了半天,你就……你就毁了它……!”看到楚欢将那件衣裳丢在地,鼻子一酸,顿时呜呜哭了起来。

    楚欢心中吃惊,小公主在这里哭,外面的人若是听到哭声闯将进来,看到小公主这样子,就算自己什么也没有干那也是说不清了,更何况自己方才那些举动,已经是大大的亵渎了公主,这事儿要是被知道,自己估计是真的活不成了,几步跑过去,一把捂住小公主的嘴,低声道:“公主,别哭了,我一定想办法赔你一件好衣裳。”

    他在小公主身后捂着小公主的嘴巴,小公主立时挺着小屁股往后面撞,楚欢下面的长裤也是很为轻便,圆润的屁股正撞在楚欢胯间,楚欢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小公主的屁股是那般的紧绷结实,弹xìng十足,撞的也十分有力,只是两人这般的动作和姿势看起来却是暧昧到极点,楚欢眼睛往下瞅了瞅,却发现小混蛋的屁股还真是够翘,细腰往下凹,到了臀部便陡然隆起,还真是有着极好地曲线,此时已经能够十分清晰地看到小公主肌肤的细嫩,白皙中带着娇红,那是最为新嫩的肌肤,瓷器般光滑,还飘散着处女特有的那种淡淡体香,心中一荡,忍不住想:“这才多大年纪,要是再大几岁,那还了得。”忽地感觉自己的脚面一疼,却是小公主一脚踩在他脚面,楚欢苦笑着松开手,小公主陡然一扭,转过身来。

    两人近在咫尺,小公主含怒看着楚欢,楚欢也仔细看了看小公主的面容,这小丫头生的是瓜子脸儿,下巴略尖,柳眉琼鼻,双眉如柳,粉腮杏眼,虽然年纪不大,还带着怒气,但是眉梢间竟然隐隐带着几分骨子里天带来的妩媚之sè,肌肤嫩的似乎一碰就要溢出水儿来,樱唇启开:“楚欢,你该死,你欺负本公主,我现在只要喊一声,你这颗脑袋一定会被砍掉!”

    楚欢无奈道:“公主有这个本事。”

    “本公主不再和你啰嗦,我问你,你教不教我功夫?”小公主道:“你只要说一个‘不’字,我便喊人,说你刚才想强jiān.我,他们看到这个样子,一定会相信,父皇也一定会将你凌迟处死!”

    楚欢知道这个小混蛋真的是什么都能做出来,想不到自己堂堂七尺之躯,竟是要被这小丫头片子威胁,这小丫头就像一个刁蛮任xìng的富家小姐,哪里有一点身为皇家公主的涵养,苦笑道:“你想学,我找机会教你就是,不过话说话来,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到底有多大本事,我可不敢保证。”

    见楚欢答应,小公主怒意顿消,显出笑容,两道酒窝便显出来,俏皮可爱:“好,咱们说话算话,这次你强jiān.我就算过去了……!”

    “慢着。”楚欢纠正道:“你不要胡乱诬陷。”

    小公主得意道:“我可不管,你要是说话不算话,我就将今rì的事情告诉父皇。”楚欢叹了口气,过去将腰带系,小公主也不顾自己几乎是赤身**,凑近过来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你也要帮我想法子。”

    楚欢皱眉道:“公主,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受威胁的人,你要是得寸进尺,我唯有一死而已。民不畏死,何以死惧之?”他还真担心这臭丫头以后以这个要挟,肆意骑在自己头,这是楚欢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的。

    小公主嘻嘻一笑,道:“你别急啊,其实就是让你帮我想想法子,看看怎样可以出宫。次出宫,事儿被父皇知道,如今派了好几个人盯着我,想要再出宫,那是困难无比。”显出烦恼之sè,道:“楚欢,你就帮帮我,给我想个法子。”

    “皇宫不是我说的算。”楚欢没好气地道:“你是公主,连你自己都想不出法子,我能想什么法子?而且这宫里什么都有,你要跑出去做什么?”

    “去看我姐姐。”小公主幽幽叹道:“我听说驸马死了,姐姐现在一定很伤心,我想去瞧瞧她。”瞪了楚欢一眼,道:“次还不是你,我都出了宫,被你挡着,否则早就见到了姐姐。这事儿是你耽搁的,你自然要想办法。”

    楚欢心中暗自吃惊,驸马是他所杀,如果小公主知道杀死她姐夫的人就在眼前,也不知道她会是怎样一番感想?

    门外传来敲门声,楚欢整理好,便往房门过去,小公主嫩嫩的小手一把抓住他手臂,道:“楚欢,你还没有回答我?”

    “回头再说。”楚欢道:“圣都等急了。”

    小公主眨了眨眼睛,忽地问道:“对了,先前在水里,我是不是抓伤你了?是伤着你大腿了吗?要不要看御医?”漂亮的大眼睛眨巴眨,道:“不过你的大腿怎么那么软?”

    楚欢大是尴尬,老脸一红,咳嗽一声,也不理会,到得门前,门外水公公正在焦急等待,见到楚欢,催促道:“磨磨蹭蹭的,圣要是怒了,你可担当得起?快些随咱家去觐见圣。”在前领路,小跑如飞,楚欢只能跟在后面小跑。

    见到水公公领着楚欢离开,碧莲这才进了屋内,轻声唤道:“公主,公主……!”

    小公主从屏风后面探出脑袋来,招了招手,碧莲凑近过去,小公主吩咐道:“去给本公主拿套衣裳过来,对了,到了静华宫,你们让麝月那那套紫sè的衣裳。”

    碧莲答应,又轻声道:“公主,刚刚静华宫有人过来禀报,说是琉璃夫人进宫来看你……!”

    “啊?”小公主脸显出兴奋之sè:“那不用去找衣服了,随便给本公主拿套衣裳穿,我自己回宫,可别让琉璃夫人等的急了,本公主差点忘记了,今rì还要随她学习天罗舞呢。”她显然对那位琉璃夫人十分的敬慕,听到此人入宫,俏脸神采飞扬,欢喜无比。

    出了侧殿,楚欢跟在水涟身边,似乎想到什么,忍不住问道:“水公公,冒昧问一句,咱们现在是在哪处宫殿?”

    水公公倒似乎见怪不怪,道:“头一遭入宫的,十个有十一个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咱们现在是在光明殿,刚才是光明侧殿,咱家现在带你进主殿,你头一遭进宫,有些规矩咱家也要告诉你,在宫里,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听的不要听,不该说的更不要说,待会儿见着圣,圣没有问话,便连一声也不要吱,你可听明白了?”

    楚欢道:“多谢公公指点。”

    楚欢方才是从北门进宫,并没有经过外朝的承天殿,而是直接插到了内廷光明殿这边,光明殿不同于承天殿,承天殿是朝会的地方,而光明殿则是皇帝私人办公之所,平rì里召集重臣议事,比不得朝会隆重,有点私人味道,但是做出的决断往往比承天殿要重要得多,许多的国家大事,虽然在承天殿商议,但是却有很多都是在光明殿拍板。

    楚欢此时心情还是有些激动。

    不管如何,他在穿越的那一rì起,虽然一直对这个时代的帝王存在好奇之心,但是并没有奢望真的能够见到当今天子,但是想不到进京之后,齐王没有见着,却率先要见庞大帝国的天子。

    这是充满传奇sè彩的天子,他是大秦帝国的开国之君,曾经率领大秦铁骑纵横天下,南征北讨,灭国无数,建下赫赫武功,而立国之初,励jīng图治,在文治方面也取得了巨大的成就,让曾经烽火连天的中原渐渐走向了稳定,走向了强盛。

    本来如果这样,这将是一位名垂千古的一代圣君,但是人到晚年,却开始沉迷长生之术,崇信道教,由此让走向兴盛的帝国开始急转直下,笼罩在帝国身的光彩已经开始慢慢褪sè。

    这是一个怎样的人?无论如何,终究是一个传奇式的天子。

    而自己即将面对的,正是这位传奇天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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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生枭介绍:
六龙聚兵,菩萨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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