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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月光为邻全文阅读

作者:丁墨     他与月光为邻txt下载     他与月光为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6章 万事遗忘(上)

    谢槿知愣住了。

    应寒时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一下。

    谢槿知:“可是……这个空间……”人那么多,那么大,甚至有一整个繁华城市,有千山万水……

    “嗯,这是超大型复杂空间。”应寒时说,“所以,动用了大哥的天河计算机组。”

    谢槿知缓了过来,慢慢露出了悟的笑意:“所以,这里也会有空间裂缝,我们只要离开,就赢了。而林和冉妤会一直……”

    “他们会一直重复循环在去往小行星的路上。”

    谢槿知怔住,静了一下,问:“有办法把冉妤救出来吗?”

    应寒时的手按住她的后脑,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轻声说:“等我们出去了,我会再想办法。”“嗯。”

    两人站了起来。应寒时的脚步有些踉跄,谢槿知立刻伸手扶住他,想了想,问:“既然在空间里的是我们的意识,为什么你和我的伤势跟真实世界一样?”

    “身体的状况,自然会反应在意识里。”他答。

    谢槿知听明白了。应寒时抬起头,看着阴灰色的天空,和周围密布的山林:“裂缝远在江城,我们快些走。记得我们曾经说过,这种超大型空间,待久了并不安全。它相当于一个超高等人工智能体。”

    谢槿知点头,她记得的。那还是在沙渡古镇,为了救那些村民,制作小型虚拟空间时。应寒时和萧穹衍就提到过,这种大空间复杂又智能,甚至会自我发展和延伸,趋于完美。而人的意识如果长期呆在里面,脑电波甚至还会跟虚拟空间互相影响,形成映射,作用在虚拟空间上。那样是否就意味着,这个空间,这个智能体,就不会受人力控制了?

    “啪嗒、啪嗒……”几颗大的雨滴,落在谢槿知的脸上。周围的天空更加阴沉,云层厚重聚集,像是有大雨即将倾盆。谢槿知与应寒时牵着手,沿着裸露的河滩,往前走了几步,突然间,她心头一震。

    雨,总是在重要时分出现的雨。

    自我发展延伸,趋于完美,重复循环的空间。

    ……可是那样,身在其中的人,不会发现吗?

    像你平时做梦,即使不合理,也会发现不了。你的意识,会回到那一天,重新开始。

    ……人的意识,会和虚拟空间互相影响,形成映射,作用在虚拟空间上。

    ……

    某个不可思议的、极其可怕的念头,模糊闪过她的脑海里。不不不,这不可能。她几乎是立刻对自己说,这绝对不可能。

    冰凉的雨,落在了脸上,也落在她的眼睛里。不,这不可能。她再一次对自己说。她望着应寒时的背影,望着他清俊而温柔的眉目,她想,这不可能的。

    他是这样真实而鲜活地站在她面前,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她的应寒时,她所深爱的星流,不可能是一个虚拟的意识。这一切,不可能是虚拟的。

    否则,真实的他和她,此刻又应该在哪里?

    她这样想着,好像就能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甚至握紧他的手,对上他的目光,露出温和而期待的笑容。

    可是,那无法掌控和预知的猜测,却像这即将倾盆的雨,就这么来临,就这么无法阻挡地,淹没她的心头。

    ——

    谢槿行站在那一堆设备前,身后是忙碌的研究员们。所有机器都在超高速运转,他几乎都听不到周围的其他声音。

    他抬起头,还遥望着远处阴云中的沙渡古镇。不知道他们,现在已经到了哪里?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出来?

    快些出来。他在心中想。机器的运转速度已经越来越快,隐隐有不可控的趋势。他们得尽快出来,才能安然无恙。

    但是想到应寒时和妹妹的脸,谢槿行的心中又有一份笃定。他相信,他们一定可以做到,会安全的回到他们的身边。

    蓦然间,天空飘落雨滴。

    谢槿行有些怔然,伸出手,接着冰凉的雨。

    陡然间,他愣住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为什么,会有眼泪,自己掉了下来?

    西部旷野,研究所。

    整间大型实验室,已经被人围得水泄不通。那些研究员们,拼命将萧穹衍塞进个密闭的箱子里,然后用尽全力叮嘱:“小John,小John,你安静呆在这里,不要出来!他们马上就要进来了,没人能打开这个箱子,你拿好钥匙,等外头没动静,自己找机会出来!”

    萧穹衍整个人都在剧烈挣扎:“不!我不能躲起来!指挥官和小知还在虚拟空间里啊,我们现在如果停止,他们就会永远困在里面,永远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有那些照片和报道,不可以的啊,他们知不知道自己在毁灭什么,在毁灭什么!”

    有两个研究员都快哭了,但还是拼尽全力,把萧穹衍按了进去:“小John,你只有保护好自己,将来才有可能救他们出来!”

    这话终于让萧穹衍安静下来,“啪”一声,箱盖在他头顶合上,他的世界瞬间陷入黑暗。研究员们才刚把他抬到不显眼处,贴上“辐射物”的标签,实验室的门就被撞开了。

    研究所的一些武装卫兵,一些研究员,还有位高权重的人,走了进来。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有人呵斥道,“谢槿行呢?看看这些报道!”

    那人将报纸和网络媒体的剪报摔到研究员们的面前,上面赫然黑色醒目的标题:“国防部某研究院从事秘密外星人研究?”“某研究院惊现全金属机器人?”“他们在做什么?中国即将与外星人联手?”

    谢槿行手下的研究员们面面相觑。

    “所长,我们可以解释……”一名研究员大喊道。

    另一名研究员却始终躲在角落,偷偷打电话给谢槿行。可是打不通,之前两边机器的运转速度就太过,磁场辐射过强,什么信号都接不通了!

    “都带走!”那人下令,一挥袖子,转身走了出去。

    “所长!”“所长!”研究员们全都急了,“机器不能关,真的不能关,千万不能关啊!关系人命!”

    吵吵嚷嚷,推推搡搡,他们终于全被卫兵们带了出去。

    其他研究员们,开始仔细点算查封所有设备和电脑。其中一名研究员,站在门口,露出冷冷的一点笑容。

    最后离开实验室的是一名警卫,他关掉了屋内的所有电灯,然后挨个关掉所有设备电源。最后是大型主机。

    “嗡——”一声低鸣,主机的CPU停止运转,彻底沉寂下来。

    警卫带上门,上了锁,走了出去。

    萧穹衍将高大的金属躯体蜷成一团,躺在黑暗的箱子里,半阵缓不过劲来,再也缓不过来。

第137章 万事遗忘(下)

    雨下得很大。

    就像他们在图书馆相遇的那些天,雨水像是要淹没整个天空。

    谢槿知与应寒时牵着手,穿行在白日黄昏般的大雨中。这里是荒野,是长江寂静的上游,丛林望不到边际,他们逃离的前路,不知道还在何方。

    唯有江水滚滚而去。

    “还要多久?”谢槿知轻声问,连声音,仿佛都带着雨水江水混杂的湿意。

    “快了。”应寒时温和地答,“我们走出这片森林,就能抵达小镇。到时候换乘别的交通工具,回江城。”

    “嗯。”谢槿知微笑答,“然后通过时空裂缝,就能回到我们的真实世界里。”

    他的眉宇间也有浅浅的笑意:“嗯。”

    谢槿知又埋头走了一会儿,忽然将他的手臂一拉。他站定看着她,微怔。她抬头吻了上去。

    这是个深深的,缠绵至极的吻。她贪婪地吸吮着他的唇舌,他的气息。她整个人都要软在他怀里,紧紧抓住他的臂膀,越吻越用力。

    然后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了下来。天色好黑,雨水混杂着泪水,他没有察觉看清,只是怔然地问:“怎么了小知?”

    她的喉咙都快堵住了,露出一丝微笑,摇头:“没事,亲一下,再努力地走。”

    他的眼睛里露出星辰般温暖的笑意,低头抱住了她。

    这么抱了一会儿,他才松开。

    “别担忧。”他说,“我会带你出去。”

    “嗯,我们当然会出去的。”她轻声答。

    我们会出去,你会带我回江城,回我们的家。

    你会带我去,去任何一个温柔月光能够照耀到的地方。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就这么传来,从天上,从地底,从江河中。毫无征兆地,将他们两个人包围。应寒时的背影料峭如同雕塑,即使是他,也有刹那的惊滞。而谢槿知抬起头,看到原本阴郁的天空,如同漩涡般开始扭转,看到林立的山峰,慢慢变得倾斜扭曲。看到滔滔江水,如同从天空突然坠落的海浪,朝他们扑了过来。

    整个空间,都在扭曲颤抖。

    应寒时一把抱住她,高高跃起数百米,躲过了巨龙般的江水,也躲过了山峰的倾轧。

    “怎么会这样?”谢槿知颤声道。

    应寒时脸色冰冷似铁,乌黑的眉头像是打不开的结,紧蹙在一起。

    “出事了。”他慢慢地说,“虚拟空间外,出事了。”

    谢槿知用尽全力抱紧了他。

    然后看着更大的巨浪,似曾相似的巨浪,铺天盖地地朝他们奔涌吞噬过来。

    ……

    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每当我看到拥有时空裂缝的你,穿梭于时空中,

    都觉得非常难过。

    我真的不想,让你再孤独一人了。

    ……

    遇见他之后,每一个重要的时刻,天空都在下雨。

    图书馆外的邂逅,高架桥下孤寂湿透的身影。

    还有长江轮渡,依岚山下,平行空间。

    是空间在循环重复,还是我的意识在作用?

    ……

    应寒时,为什么我会拥有时空裂缝?

    一定存在某种原因。

    很简单啦小知,因为你身边的时间被扭曲过。你曾经到过某个时空扭曲得很严重的地方啦。

    ……

    身在其中的人,会一直循环重复下去。

    所以我眼中的过去即未来,未来即过去。

    ……

    谢槿知忽然泪流满面。

    应寒时没有察知。

    他用背抵御着洪水,用被鲜血染红的身躯,带着她一次又一次躲开死亡的威胁。他的脸异常的苍白,手臂却牢固如铁,始终紧紧将她抱在怀中。谢槿知开始低声哽咽,而他在漩涡般的漫天洪水里,霍然低头看着她。

    “应寒时……应寒时……”她哭着抱紧了他。

    “不要哭,小知,不要哭。”他在这样激烈的洪流里,却用这样温柔的声音哄道。是终于察觉了什么吗?他的面目明明还是沉静的,那乌黑的眼睛里,却有眼泪掉了下来。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男人,永远不该掉眼泪。

    谢槿知心如刀绞,伸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听着洪水一次次撞击在他背上的声音。

    “应寒时,我永远也不要你受伤了。”她轻声说,“我们永远永远,也不要分开了。”

    “好。”他微哑着嗓音答。

    “对不起小知……”他的眼泪滴在她的脸颊上,“这一次,我依旧没能救你出去了。”

    谢槿知心头大恸,低声说:“不重要了……不重要了……”

    一切的一切,原来都不重要了。

    应寒时是在片刻之后,就闭上眼陷入了昏迷。谢槿知紧紧抱着他,看着大浪迎头打过来。

    两人沉入了水面之下。

    轰鸣声忽然被隔绝,世界变得很安静。谢槿知望着他安静的容颜,想,还好,这一次,他不用看着她,留在原地。

    不用看着他们分离。

    “啊——”谢槿知从胸肺中爆发出凄厉的叫声,璀璨的银光,如同月光突然降临,盛放在水底。她闭着眼睛,她无法再看他的容颜。她一伸手,用尽全部力气,将他推了进去。

    去,去,去那个真实的世界去。那里是阳光温暖的江城,那里一定是我们初遇之地。我知道你会一人独坐在湖畔,会拿着那幅属于我们的画,我是那么想要跟你在一起,可我不想让你跟我沉沦在这里。你是星流,是我心中永不坠落的星流,我要你好好的,哪怕是一个人,星流,你要好好的。

    应寒时的身躯瞬间没入银光里,而水中的漩涡,如同贪婪的巨蛇,瞬间将谢槿知卷走,吞没。

    ……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银光,在什么地方闪烁。这一刻,是一瞬间,还是永久。

    她沉溺其中。

    ……

    有个声音,在耳边轻轻地、不断地诉说着。

    他说,小姐,我不是招摇撞骗的男人。

    他说,你这是……蛮不讲理。

    他说,你们地球人,通常叫我外星人。

    他说,小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人了。

    ……

    等回江城,我就求婚。

    我跨越了多少个光年,才能与你相逢。

    我要跟你在一起,再也不让你孤单,再也不让你寂寞。

    小知,等你死后,我就守在你的坟前,注视着你。

    这样,就是你要的白头,你要的永远永远了。

    ……

    小知,对不起……对不起,这一次,依然没能救你出去。

    ……

    星流,你不要难过,也不要自责。

    我在这里其实很好,我没有关系。

    就让我沉沦在这个世界里,不要不要,你不要再来了。

    我终于想起了一切,想起了我们的故事。

    却是在时空终极的时分。

    当我闭上眼,这个世界会重新开始。

    我已经看到了三月间,阳光灿烂,绿意葱葱的山间。我看到宝安禅寺屹立于山巅之上,而我身着轻装,万事已经遗忘,朝那春暖欢快的地方走去了。

第138章 七百年后(上)

    这是山野间的一幢小木屋,阳光静静从树枝间透下来,斑驳寂静。溪流从木屋下方淌过,清澈见底,不见鱼和虫的踪迹。

    木屋开了一扇小窗,没有灯,也不需要灯。白天恍如黑夜,时光已经不分。

    应寒时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静默了许久,终于抬手打开了一盏灯。

    橘黄的光线,瞬间洒满整个小屋。地上、桌上,整幢屋子里,除了床,就是黑沉沉的仪器和设备。它们通过无数传感器和金属线,连接在一起。也与一个叫谢槿知的女人,连在一起。

    应寒时起床后,没有马上看她,而是走出木屋,走到溪边,抬头看着金黄零散的阳光,伸手触碰林间微凉的空气。半晌后,才收手,在溪边蹲下,用冰凉浸骨的溪水,洗了把脸。

    就像只是大梦了一场。

    他起身后,又负手站了一会儿,这才终于转身,走进了属于他和她的这间屋子里。迎面看到的,是墙上挂着的一面有些陈旧的白板。白板上用笔写着一个数字,和一行字。

    “714。

    每次出来后,增加一次。”

    他静静注视这行字许久,走了过去,低下头,拿起笔,却半天没有动。

    后来才抬起头,抹去那个714,改成了715。

    有温暖的湿意,慢慢覆盖住眼睛。

    第715次,我失去了你。

    放下笔,他转身,走向了她。

    窗帘半掩,阳光透过小窗,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睛一直那么安详地闭着,双手安静放在身侧。柔软如绸缎般的长发下,是小小的,干净的脸。嘴唇轻抿着,让他想起她每次逗他、欺负他时的神情。

    他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低下头,将脸埋进她的掌心里,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

    下午,萧穹衍却来了。

    他一来,树林仿佛也变得热闹,金属长腿踩在鹅卵石,踩在山坡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还有他一路喋喋不休地自言自语:“上次还看到两只小兔子呢,今天怎么什么都没看到,这片树林越来越不可爱了……”

    走到木屋前,萧穹衍屏住呼吸,轻轻敲了两下门。

    门内传来应寒时温软依旧的嗓音:“进来。”

    萧穹衍推开门进去,就见应寒时坐在方桌旁,脸色平静,双手在键盘上灵巧跳跃着,看样子又是在调试数据。

    萧穹衍看一眼床上的谢槿知,还有床头放着的那几朵鲜花。花瓣上还沾着露水,显然是应寒时刚刚从树林里摘来的。屋子里有浅浅淡淡的香气,萧穹衍深深嗅了一口,别的什么也没说,提着手里的菜啊肉啊米,走向厨房:“指挥官你先忙,我去做饭啦。”

    这个小屋虽然简单,却被应寒时装饰收拾得很干净。厨房里窗明几净,冰箱里甚至还有半碗没吃完的饭菜。看样子又是几天前剩下来的。萧穹衍将饭菜收拾了,开始洗菜、煮饭。

    屋子里虽然有两个人,一下午的时间,却始终寂静。

    过了好久,萧穹衍望着火上咕噜噜滚着的汤,双手交握在一起,终于忍不住开口:“指挥官,这次,她怎么样?”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客厅传来应寒时的声音:“她很好,跟以前一样。”

    萧穹衍心头一酸,抬头望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日光,半阵,都回不过神来。

    傍晚时,萧穹衍在木屋外的草地上,放了张小桌,又铺上桌布,再把热腾腾的饭菜都放上去。三菜一汤,他没敢做太多。因为他知道顶多再过一天,应寒时肯定又要走了。

    月亮升上了天空,清透的月光与廊下的灯光交织在一起,柔和又朦胧。溪水潺潺,是这片森林里唯一的声音。两个人相对坐在桌前,只有一个人吃饭。应寒时的神色依旧很平静,吃得不急不缓。萧穹衍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握着筷子,落在碗碟中,都有点晃神了。

    “青菜有点咸了。”应寒时忽然开口。

    “哦、哦,我下次改进。”萧穹衍立刻说道。

    应寒时微微一笑,继续安静地吃着。

    “下次可以做多一点。”应寒时又说,“我很饿。”

    萧穹衍用力点头。

    过了一会儿,突然觉得难过得不能自已。

    他低下头,没再看应寒时。

    应寒时像是察觉到了,又像是完全没察觉到。很快他就吃完了,将筷子平放在碗上,说:“小John,辛苦了。”

    萧穹衍抬手捂住脸,终于哽咽:“指挥官,我不辛苦,你才辛苦。”

    应寒时却依然只是温和地笑着,站起来,负手望着星空。

    “我答应她的事,心甘情愿的事,永远不会有辛苦的感觉。只是……”

    “只是什么?”萧穹衍有些恍惚地站起来,望着应寒时的背影。

    应寒时静默了许久,缓缓低下了头。

    “只是,我真的非常思念她。”

    萧穹衍忍着没有哭出来,慢慢地,难过地问:“这次,问题出在什么方面?真的没办法救她出来吗?”

    应寒时抬起头,望着寂静灰暗的树林深处:“虚拟空间,始终处于不断变化、发展和完善中。我们从外部计算、施加的能量场,依旧无法加强它的稳定性,无法在最后关头,让我能够救她出来。”顿了顿,他又说:“与前几次一样,虚拟空间与小知的意识,依旧互相影响着,逻辑不断趋于严密。她深信自己从小就拥有时空裂缝,每当空间开始新一轮循环时,她依然沉沦其中,没有记忆。”

    他看着脚下透彻而纷乱的流水:“我也一样。空间太大,太深,我的意识,也察觉不到,直至……分离时,我们才明白过来,而她依旧选择将我推出虚拟空间。”

    应寒时说得很平静,三言两语,就概括整个过程。萧穹衍却听得心头阵阵寒意,他望着应寒时依旧年轻而清俊的容颜,越来越平静的容颜,脑海里只冒出一个念头——

    七年了,已经七年了。

    现实世界里的七年,虚拟世界却已轮回七百次。

    最初,一年等于一年。

    后来,虚拟空间越来越严密,循环越来越快。那是个疯狂而可怕的世界,那也是个宁静而遥远的世界。到最后,现实中的几天,虚拟世界中已是一个轮回。

    机器人的记忆永远是清晰的,分毫毕现的,不会随着时间磨灭。萧穹衍还清晰记得,当年,在最初的虚拟空间里,因为空间的突然崩塌,因为洪水的突然席卷,应寒时是如何失去了谢槿知。从虚拟空间出来后,他又是如何地失魂落魄。

    后来,空间中的谢槿知,就拥有了时空裂缝。

    一次一次,又一次。

    最初设定的虚拟空间,为了骗过林,时间是一个月。

    后来,时间不断扩大。

    有几次,萧穹衍、谢槿行、庄冲也进入空间,协助营救。再后来,当他们出来时,空间里却生出了虚拟的他们。而在这个不断完善、自我发展的空间里,已分不清楚虚拟的他们,到底是空间的作用,还是谢槿知的意识影响。

    再后来,连当初的始作俑者,白梓辰,也因为精神分裂,进了精神病院。谢槿行辞去了研究院的工作,成为了高校的一名普通教师。

    谢槿知依然没有醒来。

    ……

    沉沦,是一个人的沉沦。

    等待,是两个人的等待。

    有的时候萧穹衍也想,是否等到某一天,完全没有了希望,反而对应寒时来说,是一种解脱?可是每当他走进这片树林,走进只有应寒时和谢槿知两个人的世界,那个小小的,无限循环的世界,每当他看到应寒时脸上温和而清澈的笑,他就明白自己错了。

    应寒时会永远等下去。

    那是他和谢槿知的约定,星流的生命不止,承诺永不终止。

    他说过的,要陪她白头到老。那是寂寞而温柔的她,从小到大都渴望的。星流,怎么会对她食言呢?

    ……

    想着想着,萧穹衍的心,仿佛也随之宁静下来。

    就这么等待下去,就这么找寻下去吧。

    这也是,萧穹衍的守望。

    他抬起头,望着应寒时,露出灿烂的笑:“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明晚吧。”应寒时答。

    “嗯!”萧穹衍重重点了点头,与他抬头,一起望着天边的明月,“指挥官,总有一次,我相信总有一次,能量和时间的计算会刚刚好,她会回来的。”

    回来你的身边,回来我们的身边。

    回到这个记录了她所有悲欢和幸福的世界,温暖而真实的世界里。

    ——

    夜色静深时,萧穹衍离开了。

    偌大的树林里,万籁俱寂。只剩应寒时一人,坐在谢槿知的床前,点了一盏孤灯,是森林里唯一的暖光。

    他坐了一会儿,就从桌上拿了本书。《十万个经典冷笑话》,书脊上还印着江城图书馆的印鉴,已经好些年前了,他没有归还。

    他翻到上次读到的一页,看了一会儿,脸上露出微微笑意。然后往下,一行行给她读了起来。知道她听不到,可还是想读。他已孑然一身,在这深山老林中,实在找不出其他东西,与她分享。她如果醒来,必然又是要笑话他的,笑话他喜欢读这些奇怪的书。但是她不明白,当他读到那些可爱的文字,就如同看到她的温柔可爱,她的温柔缱眷是一样的。那样的细碎,那样的触手可及,那样的美好。

    “……他躺在铁轨上,结果还是死掉了。因为……车厢有十节。呵……”

    小知,你什么时候会醒来,可不可以醒来?

    我的心已悲痛得如同那沉沦的黑夜,再也看不到半点温柔的月光。

第139章 七百年后(下)

    次日一早,应寒时离开小屋,去了谢槿行所在的高校。

    抵达的时候,谢槿行正在教室里,给学生们上课。依旧是那严谨而严肃的样子,将课上得枯燥又乏味。下面的学生大多在睡觉,他却兀自沉稳而专注地讲着,自有态度和追求。

    应寒时一直在教室外安静站着,直至下课铃响起。谢槿行走出来,看到他,脸上那惊痛失望的神色一闪而过。但也只是一瞬间,谢槿行就微微笑了,拍了拍应寒时的肩膀:“去我办公室聊。”

    到了办公室里,应寒时将带来的这次轮回的全部数据,都与谢槿行一一讨论。两人从上午一直讨论到天黑,白板上写满公式和数字,几台电脑运转不停。最后,谢槿行点点头:“我再去让以前带的研究员帮忙,增加天河计算机支持。”

    “好。”应寒时沉吟道,“空间不断发展变化,无法预期下一次进去时,又会有什么改变。唯有施加更大能量场,力求将空间裂缝撕得更大,我们或许可以出来。”

    “一定会的。”谢槿行静静地说。

    应寒时微笑点头。

    “留下吃饭吧?”谢槿行说。

    “不用了。”应寒时答,“我回去了。”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校舍尽头,谢槿行站在楼上,望着高低林立的建筑,来去匆匆的人群,许久许久,都没有动。

    ——

    庄冲离开了省图书馆,远赴依岚山,成为了一名支教老师。三年前,娶了个媳妇,当地大学生,漂亮又温柔,还非常崇拜他,也在依岚山留了下来。

    每天,庄冲就跟聂初鸿一起照顾那些孩子,还有顾霁生,过着热热闹闹又鸡飞狗跳的生活。聂初鸿也结婚了,老婆是以前暗恋他的大学同学,虽然人还在外地,但是每个月都往这边跑,感情也十分好。顾霁生已经拥有七八岁孩童的智力,只是脾气依旧非常大非常冲,不太好哄。庄冲有时候火了,经常跟他打架。最后两个人都被聂初鸿收拾。

    有时候到了夜里,庄冲也会撺掇他俩,跑到深山里,开应寒时留给他们的战机。看着战机如同银色弯月划破长空,三个男人都会有些兴奋,有些踌躇满志。庄冲总是会在这时淡淡地道:“我们经历过的事,真正男儿的热血传奇人生,没有人会懂。”叹了口气又说:“妈的连媳妇都不懂!这世上懂得的女人,只有她一个……”

    往往说到这时,他就闭了嘴。聂初鸿也不说话,顾霁生似懂非懂。

    只是飞行之后,三个男人到校舍外的小山坡上喝酒,喝的是顾霁生前几百年存下的绝世佳酿。喝到酣时,顾霁生就会开始唱歌,反反复复唱那支《七百年后》,唱得另外两个男人潸然泪下。庄冲大喊一声,跑到田间,扑在泥土里,他总是做这样的动作,然后长叹一口气,大喊道:“但愿长醉不复醒,但愿长醉不复醒哪……”

    而聂初鸿则沉静许多。他只是举着杯,时常会响起许久许久前的那个夜晚,她站在校舍外,伶俐又犀利。然后聂初鸿会低吟那句古诗:“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槿知,我好像听到满山的花都开了。

    你什么时候,会回去他的身边?

    就像这满山的花,终有绽放的一日。

    我们等了七个春夏与秋冬,什么时候,你才会来赴约?

    ……

    淡薄的日光,照亮了山脊。树林,折射出大片碎金般的光芒。寺庙静静矗立在山巅,俯瞰着不远处的城市。

    谢槿知穿着轻薄的春装,沿石阶走上去。

    电话响了,她接起,就听到冉妤珠连弹发般麻利的声音:“槿知,身体好点没?中午要不要我给你带饭?”

    谢槿知微微一笑,答:“不用啦,我没事。”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才挂了电话。谢槿知走进了正殿,外头阳光温暖,大殿里却很清冷。佛像,是那样寂静无声地端坐于前方,双眸似乎极为悲悯地,凝望着她。

    谢槿知三跪九叩。

    直至身后,多了个男人。

    她抬起头看着他,微微一怔。

    ——

    从正殿走出来后,谢槿知想,这个男人真是有点奇怪,他说在看佛的相貌,与人有什么不同?

    天空碧蓝高远,青草和泥土混合成某种清新的味道,钻进鼻子里。等谢槿知把所有佛舍都逛遍了,又百无聊赖地去找了位算命先生,聊了几句,一抬头,却看到他站在人群中。姿容挺拔,衣冠胜雪。

    他居然在排队领斋饭……

    她没再注意他。

    直至,她拿着两块椰汁绿豆糕,埋头走着,面前,却出现一双黑色男士休闲鞋,还有一双修长的腿。

    他站在缀满阳光的树枝下,那么清澈乌黑的眼睛,仿佛蕴着光。脸,还有一点点的红。

    谢槿知把糕点递给他:“吃吧。”

    他把糕点吃掉了,眉头却微微一皱,有点不太开心的样子。

    “我知道你遇到了可怕的事。”他说,“我可以帮助你。”

    周围,是那样那样的静,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还有他短短的头发。谢槿知有刹那的失神,那句话已经到了嘴边——你四肢健全、相貌端正,以后不要再做这种招摇撞骗的事了——却突然愣住。

    突然,说不出来了。

    她有些呆呆地望着他。心想,这个男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为什么,为什么,她看到未来,不知何时的某一天,她和这个男人,坐在树林中的一个小木屋里,满地都是黑沉沉的电脑和仪器,而他们拥抱着,那么难过地哭泣着?

    为什么,为什么她还看到,她和他并肩走在绿树遮掩的夜色里,两人中间,还牵着个小小的男孩子?周围没有别人,那个小男孩的身后居然还有条尾巴?而她还亲昵地把孩子抱了起来,很开心很开心地样子?人怎么会有尾巴,难道是怪物吗?

    谢槿知觉得自己一定是精神错乱了,要么就是她看到的未来出了问题。而当她再次抬起头,触及应寒时探究地目光,心跳突然加快,脸也红了。一言不发地转身,转身就走。他在身后迟疑道:“小姐,请你先不要走……”

    谢槿知心中凌乱,走得更快,任由他在身后跟着,就是不理。

    可是……

    她低下头,看着地上,两人紧紧相随的影子。

    为什么她的眼睛里,突然有泪水满溢,看不清路,什么也看不清了。

第140章 正文大结局 璀璨群星

    斜阳,垂落山间。阳光,将树林涂抹成深浅不一的金色。

    木屋寂静。

    应寒时从床上坐了起来,半阵没有动。

    每次醒来时,感觉是一样的。头很沉,模模糊糊浑浑噩噩。记忆如同沉重泥沼,要过一会儿,才会逐渐变得清晰分明。

    他坐了一阵,才起身。有些事,已成了习惯。他走到白板前,写下新的数字;走出木屋,望着残阳下的溪流和林间的薄雾。然后蹲下来,掬一捧冰凉的水,洗去满脸怔然与尘埃。

    水沿着指缝,无声流下。

    他突然一怔。

    手放了下来,穿着白衬衣的身影,就这么蹲在溪边,像是已被定格住。

    他缓缓地回过头,注视着洞黑静深的木屋,他站起来,慢慢地、再一次走了进去。

    暮色中,一室昏暗。

    他打开灯。

    橘黄的灯光,划破浑浊。也照亮她的轮廓,她的容颜。

    应寒时静静地望着她,没有动。有那么一瞬间,整个躯体仿佛都因为等待和期盼,变得僵硬,变得梗滞。

    他这么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她依然没有动静。他忽然就转过头去,长尾和耳朵已露了出来,只是静静垂落着。

    他终于还是转过身去,再一次,想要走向屋外那蔓延的夜色里。

    陡然间,他的耳朵微不可见的一抖。他猛地停住脚步,一时间,竟转不过身来。

    有什么,极轻地、近乎无力地,触碰到了他的尾巴。他全身都僵住了,尾巴定在半空中,一动也不能动。

    他转过身来。

    她躺在床上。

    她睁开了眼睛。

    清澈得如同沉寂了万年的湖水般的眼睛里,蒙着层迷茫的雾气,每一根睫毛,在灯光下都是清晰的。她怔怔地凝望着他,垂落在床边的手,那纤细无力的手指,轻轻地挨在尾巴的末梢上。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也没有动。这么静静凝望了许久。

    应寒时单膝在床畔,缓缓跪下。然后低下头,把她从床上抱起来,抱进了怀里。谢槿知的眼泪一下子掉落,漫溢近乎干涸的眼睛,疼得不能自已。他的手却抱得很紧很紧,几乎要将她揉进身体里去。她听到他慢慢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像是要努力压抑什么情绪。她的喉咙里好像堵了千斤重块,沙哑地开口:“应……寒……时……”

    他把头深深埋在她的肩窝里,哭出了声音。

    谢槿知整个身体里,那僵硬得不能动,没有一点力气的身体里,却仿佛每一寸骨骼都在痛,每一寸血脉都在哀嚎。“应寒时……应寒时……应寒时……”她一遍一遍用微弱得不能再微弱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她哭得没有声音,她哭得近乎崩溃。

    璀璨群星,太空中亿万万颗正在坠落和正在闪耀的星星。

    它们终于听到星流的声音。

    将属于我们的那一束光,点亮。

    ——

    夜深了。

    森林里很静很静,有昆虫和鸟低鸣的声音。灯火之下,毛巾冒着温暖的热气,整个屋子仿佛也沾染。谢槿知靠在床上,背后垫了个枕头。躺得太久太久,她还完全动不了。

    应寒时就坐在床边,用毛巾,一点点替她擦脸,擦手,擦冰凉的双足。

    她只是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想吃什么?”他嗓音温攘极地问,顿了顿却又说,“你太久没吃东西,只能喝粥。我马上去做。”

    “没有关系,我不觉得饿。”她低声说。

    于是他就没有动,放下毛巾,只是握着她的手,静静看着她。

    谢槿知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落在白板上,看到了716这个数字,还有一行字:“每次出来后,增加一次。”她的目光一滞,然后缓缓地回到他身上。

    “716次吗……”她轻轻地问。

    他只是温和地笑了,眼睛里是漆黑沉凝的光:“嗯。”

    谢槿知没有再说话,只是低下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他的手修长白皙如初,她的手纤细但是少了许多血色。他几乎是将她每根手指,都扣在掌心里。

    “难熬吗?”她问了句傻话。

    他静了一下:“还好。”

    “……哦。”

    谢槿知伸手,轻轻摸着他的头发。

    “以后……”

    以后再也不要你孤单,再也不要你寂寞难熬了。一个人守在这森林深处,守着我们的未来,守着我们的白头。

    应寒时像是察知了她未说出口的话语,眼睛里浮现浅浅的波光般的微笑,低下头,吻住了她。

    他重新扶她躺了下来,她睁大眼睛看着他。他在她身旁躺下,握住了她的两只手,然后将她圈进了自己的怀抱中。谢槿知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他低下头,用脸轻轻蹭着她的脸,吻去她的泪水。然后尾巴,轻轻地、温柔地缠上来,最后越缠越紧,将她整个缠在自己怀里。两个人之间,没有一点空隙,就像是一个人,终于合在了一起

    ——

    一个月后。

    入冬了,山区比城市更寒冷。庄冲裹着冲锋衣,躺在学校门口的草地上,嘴里叼着根草。妈蛋,他想,跟顾霁生下棋又输了,愿赌服输,又得在这里吹冷成冰棍才能回去。

    学生们已经放假了,暮色降临,院子里有柔黄的光,聂初鸿正在做火锅,顾霁生肯定是霸占着电视。庄冲闻着空气中飘来的食物香气,虽然寒冷,却有些惬意地闭上眼睛。

    说起来,好怀念小John的厨艺啊。也不知道,他和他们,最近怎么样了?

    正迷迷瞪瞪地想着,耳朵里,忽然听到山坡下传来脚步声,还有他最熟悉的,那金属肢体关节摩擦碰撞发出的“吱呀、吱呀”的轻响。

    庄冲的身躯陡然一震,缓缓睁开眼睛。

    凌厉的、银色的金属脸庞,俨然已经杵到了他的面前。萧穹衍将嘴咧得大大的,喜笑颜开盯着他:“小冲冲!难道是我们心有灵犀,你感觉到我要来,专门在这里迎接我吗?”

    庄冲淡淡一笑,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来:“正是。”刚要伸手将萧穹衍搂进怀中,突然看见了他身后的两个人,整个人仿佛被定住,清秀斯文的脸也有些发白。

    应寒时牵着谢槿知的手,微笑不语。谢槿知眼睛里亮闪闪的,像是冬日最干净的溪流,也微笑着,说:“怎么?认不出来了?”虽然语气调侃,却说得很温柔很慢。

    庄冲呆呆的,伸手就把挡在面前的萧穹衍推开,然后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他想象过千万遍与她重逢的画面,然后幸福就这样突如其来抵达他的面前。他的嗓子堵了:“你……”握住她的手,最终只是慢慢地说:“你回来,就好。”

    谢槿知眼眶一热,伸手拥抱住他。

    他们身后,小院中传来脚步声。聂初鸿还系着围裙,就这么跑到了门口,看到这一幕,脚步猛地一顿。顾霁生也跟了出来,有些迷惑地望着他们。

    谢槿知望着他们,含着泪笑了。聂初鸿沉默注视她半晌,红着眼,慢慢地、慢慢地也笑了。

    ——

    这晚,换成了萧穹衍下厨。聂初鸿把顾霁生珍藏的所有好酒都拿了出来,气得顾霁生把自己关在屋里,半天不肯出来。最后还是萧穹衍做的提拉米苏,才求得他的原谅。

    小院里烧了个炭火盆,放上张桌子。萧穹衍把刚做好的九宫格火锅,和满满一大桌子肉菜都端上来。大家搬着小板凳,围桌而坐。

    谢槿知见应寒时那么高的人,坐在小小的凳子上,一双长腿都没处放,就问:“你这样坐着会不会不舒服?”应寒时还没答,一心一意为指挥官服务的萧穹衍,已经从屋内搬了张舒服的藤椅过来,让应寒时换掉。

    应寒时确实也不习惯坐在那么窄矮的小凳上,没有推辞,坐上藤椅,一低头,看到谢槿知还坐在他脚边的小凳上,整个人都显得小小一个。他握住她的手,柔声问:“你要不要像在家里吃饭一样,坐在我腿上?”

    旁边还有好多人呢,谢槿知的脸一下子烫了,瞪他一眼。聂初鸿笑而不语,庄冲:“卧槽,要不要这么秀恩爱?”说完却也笑了。萧穹衍双手叉腰,得意洋洋地说:“这算什么秀恩爱,你不知道他们……”谢槿知一把捂住他的嘴,应寒时的脸也有点红了,伸手抓起萧穹衍丢到一边去了。

    交杯换盏,对月而饮。谢槿知依然一杯就醉,不知何时就真去了应寒时的怀里,迷迷糊糊地倚靠着,闻着他衬衫上的气息,听他低沉清润的嗓音,跟众人讲话。她从未见过应寒时喝酒,今天才知道,他的双眼竟越喝越清明,即使双颊染上一些绯红,酒意却不能令他有半点迷醉。萧穹衍在旁边非常骄傲地说:“你们可不知道,以前指挥官一旦喝酒,那可是放翻整个甲板上的飞行员呐……”

    而才喝了半个多小时,庄冲就直接倒下了,趴在桌上开始打呼。顾霁生喝的脸红通通的,跑到外面山坡引颈高歌去了。聂初鸿酒量是其他人中最好的,但也被应寒时灌得迷迷瞪瞪的,点了根烟,慢慢地极为惬意地抽着,过了一会儿,靠在椅子里睡着了。

    萧穹衍还在厨房做甜点,院子里一时间就剩下清醒的应寒时和半醒的谢槿知。她靠在他怀里,想,他们都是太温柔的人,刚才没有一个人提过去的事,没有问她经历了多少,只是嬉笑关怀着,然后太容易都醉倒了。

    周围很静,慢慢地,谢槿知听到了下雪的声音,窸窸窣窣。她抬起头,看到雪花如同绒线,一点点从暗黑的天空掉落。应寒时看着她,然后低头吻了下来。

    他将她抱起,走进聂初鸿为他们准备的房间。关上门,屋子里寒冷又温暖。唯有窗口的细雪,还在不断落下,宛如一副静美的小画。终究是喝了酒,应寒时的身体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望着她微红的清秀的脸,更觉情难自抑。谢槿知被他压在床上,用手抓着他的衬衫,只是眸光流转,不说话。他扣紧她的双手,贴近她每一寸身躯,而后缠绕着,亲吻着,深深地一次又一次地进入她,让她只能蜷缩在他怀中,两个人一起呼吸,两个人一起颤抖。就让这漫天雪夜里,只剩我和你。

    后半夜,谢槿知沉沉睡着了。应寒时虽然舍不得松开怀里的人,但还是起床,穿好衬衫和长裤,披了件薄外套,推门出去。

    门外,萧穹衍已经等待多时了。他露出笑容:“指挥官,一切都准备好了。要去看看吗?”

    应寒时微笑颔首:“好的,辛苦了。”

    主仆两人很快就到了学校背后的半山上。

    夜半三点,雪已停了,月亮挂在半空中。这里的杜鹃花海早已谢了,树叶也全掉光,然而每一寸树枝上,都堆着晶莹的雪。远远望去,千树万树,雪花盛开。在月光的映照下,幻美的不可思议。

    一张Kingsize的大床,端端正正放在花海之中。

    应寒时和萧穹衍到来时,庄冲正在一枝一枝,往床边放玫瑰。聂初鸿则爬上了树,在床顶上方挂上五颜六色的小彩灯。顾霁生则被安排站在山崖旁,对着朗朗乾坤,正在练习唱婚礼进行曲。

    萧穹衍:“指挥官,怎么样?”

    应寒时负手而立,眼睛里浮现一层清清亮亮的光芒:“非常好。”

    萧穹衍:“哦耶!”走过去,跟庄冲极有默契地一击掌。聂初鸿从树上跳下来,从旁边拿起另一大束玫瑰,递给了应寒时,微笑道:“万事俱备,我们马上撤,就等你带女主角来了。”

    应寒时的脸微微一红,接过花:“多谢。”望着那片片饱满红润的花瓣,蓦然间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也是在这里,谢槿知握住片花瓣,对他说:“你看,像不像你的耳朵?”心中更是柔情万千,阵阵激荡。他握着花,转身,尾巴已经自己跳了出来,不疾不徐沉沉稳稳地说:“好,我去等她。”可是话没说完,人已经化作一团流星般的光影,往谢槿知所在的方向去了。

    聂初鸿、庄冲和萧穹衍站在原地,同时一愣,然后都笑了。

    “老天保佑!”萧穹衍还有点紧张,对着月亮拜了拜,“指挥官的求婚,一定要成功!”

    ——

    屋门轻掩,应寒时握着花走进去时,谢槿知依然熟睡着。

    他在床边坐了下来。

    西装已经换好,戒指也放在他的口袋里。坐了一会儿,他低下头,从衬衫口袋里,掏出另外两样东西。

    户口卡和身份证。

    应寒时稍稍思忖,刚刚庄冲并没有提到,这两样极其重要的东西,应该如何在求婚过程中使用。想了想,他把它们拿出来,郑重地夹在了玫瑰花中,十分醒目的位置。他的脸上露出一点点笑容。这样,应该就不会错了。

    她睡得很香,也很沉。呼吸均匀,脸庞柔软,触手可及。

    应寒时安静地等待着。

    尾巴,始终轻轻在身后摇着。兽耳,不太受控地通红竖立着。窗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大雪,白色而纯洁,一片片轻轻落在窗棂上。蒙着雾气的窗外,一轮明月,悬挂在夜空中。

    应寒时等着等着,低下头,绯红的脸上,兀自有了浅浅的温柔的笑。

    群星在上,原来这世间最美好的事,就是那年那月那日,我终于与你相逢。

    大家:

    很开心又与大家渡过了一本书的时光。但愿这本书结束,你的感觉,就像做了一场清淡、温柔的梦。梦醒了,也许不会太在意,将来某年某月某日偶尔想起时,突然会有深入肺腑的感动,那么我的写作目的,已经达到。

    一开始写这本书,的确也是冒风险的,科幻题材太冷,我又不想写重口刺激强取豪夺的老路子,那样一开始诚然容易吸引眼球,但是我总想写点更能让你们记住的东西,所以就有了《月光》。过程中的确也有平淡枯燥的时候,看到你们嫌刺激不够,老墨也有点急。好在还是沉住了气,一个人默默地埋线埋线再埋线。现在看到结局,你们认可了这本书,我其实高兴得这几天都喜气洋洋的。说实话,写完月光,我也有点找回了最初写文的热血和冲动。感觉就像是对自己接下来的写作,注入了新的鲜血,非常有意义。所以要再次感谢你们的陪伴和肯定!但我也意识到,两情相悦的平顺感情我写得有点多了,所以下本书,一定也必须有突破和转变,我现在踌躇满志,也希望你们能期待并耐心等待。

    下本书为都市言情,男主角是个心狠手辣的商界巨子,却偏偏被女主抽筋拔骨,他不再完美,却始终深爱。当然,故事的过程还是会甜甜的好玩的(相信我!)。开坑时间待定,请大家务必关注我的新浪微博“丁墨”,时不时也会有小剧场和抽奖的,开坑时间也在那里通知。明天休息一天,后天更1个番外(会爬山哦),冉和林的后续也会在番外交代。

    最后表扬一下,能坚持追此文到最后的,都是中国好读者!你们不仅在支持老墨,也在支持科幻言情这个超冷的题材,支持原创文学的多元化发展(嘿嘿)。我对这个题材是很有感情的,那种情怀不能言喻。也但愿将来有一日,这个题材能像推理言情一样,得到更多关注。而我能尽绵薄之力。

    只要有你们陪伴的前方,我心中的星辰永不坠落。

    再见!

    丁墨

    2015年5月28日,我又不想写重口刺激强取豪夺的老路子,那样一开始诚然容易吸引眼球,但是我总想写点更能让你们记住的东西,所以就有了《月光》。过程中的确也有平淡枯燥的时候,看到你们嫌刺激不够,老墨也有点急。好在还是沉住了气,一个人默默地埋线埋线再埋线。现在看到结局,你们认可了这本书,我其实高兴得这几天都喜气洋洋的。说实话,写完月光,我也有点找回了最初写文的热血和冲动。感觉就像是对自己接下来的写作,注入了新的鲜血,非常有意义。所以要再次感谢你们的陪伴和肯定!但我也意识到,两情相悦的平顺感情我写得有点多了,所以下本书,一定也必须有突破和转变,我现在踌躇满志,也希望你们能期待并耐心等待。

    下本书为都市言情,男主角是个心狠手辣的商界巨子,却偏偏被女主抽筋拔骨,他不再完美,却始终深爱。当然,故事的过程还是会甜甜的好玩的(相信我!)。开坑时间待定,请大家务必关注我的新浪微博“丁墨”,时不时也会有小剧场和抽奖的,开坑时间也在那里通知。明天休息一天,后天更1个番外(会爬山哦),冉和林的后续也会在番外交代。

    最后表扬一下,能坚持追此文到最后的,都是中国好读者!你们不仅在支持老墨,也在支持科幻言情这个超冷的题材,支持原创文学的多元化发展(嘿嘿)。我对这个题材是很有感情的,那种情怀不能言喻。也但愿将来有一日,这个题材能像推理言情一样,得到更多关注。而我能尽绵薄之力。

    只要有你们陪伴的前方,我心中的星辰永不坠落。

    再见!

    丁墨

    2015年5月28日

第141章 番外1 爬山那些事(慎)

    1、求婚记

    谢槿知是在睡得半梦半醒时,被人从床上抱了起来。

    依稀记得自己似乎翻了个身,然后就有人问道:“醒了?”

    “唔……”

    那人的声音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唔……”

    马上被他抱起。

    耳边是呼呼的风,冷极了。才过了几秒钟,谢槿知彻底被冻醒,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应寒时打横抱着,闪电般穿梭在夜色林海中。而他红着脸、扬着尾巴,眼睛直视前方。

    谢槿知:“……发生了什么事?”

    “小知。”应寒时的嗓音在夜色里格外清澈,“我要求婚了。”

    谢槿知:“……喔。”

    她看着他,不再说话。他转过脸去,嘴角有浅浅的抑不住的笑。谢槿知忍不住也笑了。

    几分钟后,应寒时站定,放下了她。

    积雪、彩灯、玫瑰、烛光、Kingsize大床。

    谢槿知看着眼前的一切,既感动,又无奈,有某种被雷劈中的感觉。天知道她也是个内心通透淡雅的女子,她也希望自己遭遇一场浪漫但是不俗的求婚。但是……算了,谁叫他是外星人,身边还有庄冲和萧穹衍两个好队友。

    正打量着,应寒时已经拿着玫瑰花,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抬头望着她。那脸已红得要滴血了,谢槿知甚至觉得他尾巴上每一根细细的绒毛都竖了起来。他用那乌黑的眼睛凝视着她:“谢槿知,愿意……嫁给我吗?”

    谢槿知安静地站了一会儿,接过那束花,低头在他脸颊一吻:“愿意。”

    他望着她,慢慢站了起来,然后拉住她的手。

    就是这么简简单单,我们约定一生。

    谢槿知伸手拨弄玫瑰花瓣,嘴角也有抑不住的笑。应寒时一直注视着她,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他忽然又将她打横抱起,走向了大床。

    谢槿知的心突突地跳:“应寒时,你想干什么?”

    应寒时低头看她一眼,脸上绯红未褪,嗓音也有点哑:“我想……进行下一个步骤。”他把她放在了床上,然后自己也爬了上来。谢槿知的脸终于也烫起来,伸手推他:“应寒时,这里是野外啊。”他怔了一下:“野外,不可以聊天吗?”

    谢槿知:“……哦,可以。”放下手。

    应寒时目光清幽地看她一眼,在她身旁坐下,伸手揽住她。谢槿知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声说:“你想聊什么?”“都可以。”他低声答,然后低下头,轻轻吻她的脖子。

    这样依偎着,小声说着话,时间好像过得很快,也很慢。彩色的光在头顶闪耀,更明亮的,却是树梢间的月光,宁静照耀在雪地上。那一棵棵缀满积雪的树木,仿佛也静静聆听他们的细语。偶尔间的亲吻厮磨,齿间仿佛含着一片糖,清清甜甜,永远也化不开。

    过了好一阵子,谢槿知也被他低头亲得脖子上都是吻痕,望着周围越来越深越静的夜色,她轻推他一下:“我们回去吧?”应寒时没出声。谢槿知以为他默认了,起身刚要下床穿鞋,手却被按住了。按得有点紧,她动不了。抬头望着他,他的脸又红了,眼神却深深沉沉,像是有暗暗的火。

    谢槿知被他推倒在床上。

    “小知……还有一个步骤。”

    谢槿知望着他在夜幕下的脸,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你不觉得……这样太疯狂过头了吗?”

    “是……但是我想让今天的求婚仪式,变得完美。”他微哑着嗓子答。

    谢槿知哭笑不得,求婚没有固定仪式的啊。这到底是谁教他的啊。

    然而有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在他明显有些冲动的亲吻和触碰中,谢槿知慢慢松开了抵在他胸膛的手,慢慢没了声音。

    夜风徐徐拂过彼此的身体,细细的,凉凉的。让皮肤有轻微的空旷的战栗感。花草的香气萦绕鼻尖,仿佛也跟随着应寒时的唇舌和手指,往她最私密的地方钻。有鸟和虫子,在旷野里鸣叫着,仿佛它们都在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谢槿知的肤色柔白细腻,腰肢、长腿、手指都是纤细匀美的,在暗色床单的衬托下,更显寸寸如雪。而应寒时占据着这样一具身体,一抬头,就能看到辽阔的太空,和一轮满月。他只觉得脑子里绷着的一根弦,猛然间断裂了。此情此景,突然令男人的身体,生出更强烈的冲动,只想进入得更深、更深……占有全部的她,让她更加痛苦而快乐。

    直至身下,传来谢槿知软软的郁闷的声音:“应寒时……疼……”他这才恍然惊觉,顿时面红耳赤又羞愧不已,他刚才竟然一反常态,失了定力,完全没有顾及她的感受,只顾自己……沉溺在那几乎没顶的刺激的欢愉中。

    “对不起……”应寒时低声道,然后不断亲吻她的脸,动作也放缓。谢槿知这才轻轻哼了一声:“你激动什么你?”应寒时的脸上更烧,却竟然无言以对:“我……”然而身体绷而未纾,实在难受。过了一会儿,他微窘地问:“小知,我还没有……可以继续吗?”

    谢槿知望着他近乎扭在一起的耳朵,忍不住笑了,伸手拍拍他的头,小声说:“继续吧。”

    话音未落,那温柔而坚定的攻击,迫不及待地再次来临。谢槿知瞬间没了那淡然自若的劲儿,手指扣在他的肩膀上,身体也完全被他覆盖住,只剩下低低的哼吟声和喘息声……

    他今天真的……好过分。

    过了许久许久,天边已露出鱼肚白,应寒时才抱着她,覆着床单,一起看着即将来临的日出。谢槿知体力透支,靠在他胸膛上,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不说话。

    应寒时闻着床单里属于两个人身体的气味,还有她被折腾得柔软无力的娇躯,还有他身体里其实并没有彻底纾解的冲动……他的脸始终通红着。

    曾经身为一支舰队的指挥官,也即将是她的丈夫,户口簿上的户主,这个家庭的主宰者。他一向自诩沉稳自制超乎常人,即使有兽族基因的撩拨,他也始终沉得住气,与她相敬如宾,从不纵欲和对她施加那些……可是刚才,他竟然……

    他蓦然想起庄冲说过的一句话。他说,每个男人内心其实都隐藏着邪恶的一面。

    应寒时慢慢低下了头。

    原来,他的内心竟然如此邪恶,邪恶到令他自己从此无法直视——他是这样的喜欢野外,只要想到将来或许还有下一次,他又已按耐不住。

    “应寒时,你的手……又、在、干、什、么!”

    “……”

    2、冰火两重天

    某天,庄冲教给应寒时一个新名词“冰火两重天。”

    应寒时一开始不明白:“这跟……我和小知的夫妻生活有什么关系?”

    庄冲到底是个矜持的工科男,淡淡地高深莫测地说:“你想一想,你们的……咳,夫妻生活,是什么感受?火一样对不对?那如果加上冰呢,会让火更加刺激热烈。此中感觉,可意会不可言传。关键就是要让女人感觉到冰一样的寒冷,又感觉到火一样的热烈,那么她的感觉,就会更棒。”

    应寒时是个很聪明通透的男人,有点明白那个意思了,红着脸,点了点头:“谢谢。”

    一旁的萧穹衍听得糊里糊涂,但还是热心地问:“那么指挥官,需要我马上去制作冰块吗?”应寒时腼腆一笑:“好的,谢谢。”

    庄冲:“……卧槽。”

    他本来只是在暗示应寒时去买一些冰寒口味的避孕套啊、以及情趣用品啊。直接上冰块,太重口了!都比得上小黄书的水准了!他不由得赞许地点头,外星人就是外星人,给力啊!

    “给我留两块。”庄冲对萧穹衍说,脸也有点红了。

    萧穹衍喜气洋洋地:“没问题啊,以后你们要冰火两重天,都找小John哦!”

    ……

    这晚,谢槿知逛街回到家,就感觉气氛异样。

    应寒时一直呆在房间里,还关着门。她推门进去,立刻打了个寒战:好冷!

    应寒时坐在床边,衬衫半解,面颊微红,尾巴摇啊摇,抬头看着她。谢槿知立刻受到信号,这是他想要嘿咻嘿咻了。可是……她望着房间四处用水晶盘子放着的冰块,还有开到最冷的空调。虽说现在六月间有点热,但是这样降暑也太冷了吧?更奇怪的是,房间各处还放着一根根的蜡烛,没有点燃,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谢槿知走过去,莫名奇妙地看着他:“你在干什么?”

    话音未落,人已被他拉上床,一下子扣在身下。他目光深深涌动着,看起来有点激动。

    “小知,我想要与你,冰火两重天。”

    谢槿知一怔,脸陡然热了。虽然不懂“冰火两重天”的清晰含义,但隐隐又有点明白。

    “你越来越坏了!”她小声抗议。

    应寒时的脸也红了,轻轻“嗯”了一声:“那我……开始了。”

    谢槿知整个身体都有点紧绷起来,他要怎么做?

    应寒时抬起头,却突然露出几分认真神色,然后手一挥,小小的光刃骤然飞出,精准地划过冰块旁、柜子上那一根根蜡烛。

    “唰——”一声,光刃过处,蜡烛全部燃起,整个房间顿时被笼罩在柔黄跳跃的火光里,熏香蜡烛燃烧的气味,和冰块的寒气交织在一起,房间里顿时变得雾蒙蒙的。

    谢槿知都看愣住了。

    应寒时微红着脸,低下头:“小知,这是你们地球女人喜欢的吗?下次……如果你愿意跟我去野外,我可以点更大的火。”

    谢槿知:“哦……”

    原来……这就是他以为的冰火两重天啊。谢槿知噗嗤笑了,搂着他的脖子:“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应寒时眉目舒展,眼睛也更清亮:“那我……开始了。”

    “嗯……”

    一室缱绻,一室温柔,一室……冰火两重天。

    ——

    而那厢,庄冲的家中,那个同样Kingsize的大床上。

    原本,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很激烈也很甜蜜。

    直视紧要关头,庄冲突然对面颊通红意识迷醉的老婆说:“等等,媳妇儿,我拿个东西。”

    他跳下床,变戏法似地拿来了冰块,然后红着脸,靠近:“媳妇儿,我们试试冰火两重天?这个尺寸刚好合适你。”刚想往里送,老婆怒不可遏,一脚把他踢下床:“你个臭流氓!神经病啊你,一个月都别想了!”

第142章 外传 闻说双溪春尚早(1)

    晚霞朵朵,流火般缀在天边。天空就像是被烧透了,碧蓝中透出明媚的红。深春时分,路边每一片树叶,都显得清绿饱满,溢出一点点香气。

    冉妤百无聊赖地走着。一天天这样上班下班,没有半点波澜,当真是无聊。

    其实吧,她昨天去相亲,也见了个传言中的“高帅富”。人家的确也高,一米八几,就是身材竹竿了点,看起来很“平面”;的确也富,据说他爸名下有好几个养猪场,随便一个养猪场就能养活好几个冉妤;至于帅……长得也算是细皮嫩肉,五官也周正,完全不象养猪场少东。可是一坐下来,那人就叨叨叨,叨叨叨,说结婚了女方就要在家当全职主妇啊,一定要生三个孩子啊,他很想要温柔乖顺的妻子啊……冉妤当时听得就头大,脑海中已浮现个猪圈,把自己装在里面的画面。

    后来吃完饭,少东还邀请她去酒吧坐坐,言语肢体间颇有暧昧之意。冉妤也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想猪就猪吧,她的人生目标本来不就是找个高帅富,过上米虫的生活吗?可是临到酒吧门口,她实在是狠不下心,借口有事终于还是跑掉了。

    相亲就是抱着明确目的耍流氓,可冉妤既想耍流氓,又想做等待王子的公主。其结果,自然是流氓耍不成,公主越来越饥渴。

    唉……

    下班的路上,她要穿过个公园,去坐地铁。此时暮色渐渐浓了,公园里人不多,很静。她走过一条石板小路,看见树丛中的石凳上,坐着个男人。

    男人的身上非常脏,头发也黑黑油油的,有股味儿。但是他给人的感觉有点奇怪,冉妤多看了两眼,发现是因为他坐得很直,双手也平平地放在膝盖上。完全不象其他流浪汉颓靡懒散,看起来非常淡然处之。

    察觉到冉妤的注视,男人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对于这种人,冉妤向来躲得远远的,立刻快步走掉了。

    这天晚上,冉妤躺在床上,脑海里总是浮现一双眼睛。棕黑色瞳仁,似乎比普通人颜色更浓重。

    有些人身上是有气场的。譬如谢槿知,清清冷冷的,却像是对任何事都心中有底。跟她在一起,冉妤就会觉得很安心。譬如应寒时,气场就更凸显了,清风明月,温润孤绝。你站在他面前,就有种被那淡淡光芒笼罩的感觉。

    庄冲和馆长,没有任何气场。

    可是,一个流浪汉,为什么会让她觉得气场强大,印象深刻?白天两人对视的一刹那,她竟然感觉到心脏一紧,就像被野兽盯住了。

    ——

    第二天下班,冉妤走了相同的一条路。手里还提着个小塑料袋,里面放着一块面包和一瓶矿泉水。

    她的动机和心情难以形容。有点好奇,有点紧张,有向人施舍时的那种满足感,还有不循规蹈矩的冒险快感。因为对方明显是个英俊而野性的男人,却也是泥草一样的社会最底层。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大概最直接的原因,还是因为男人那张堪比杂志男模的脸。

    冉妤走过花丛,走入那条僻静的小路。

    今天天气阴沉些,几枝树梢下,男人单手搭在额头,躺在石凳上睡觉。旁边恰好走过另一个流浪汉,捡起地上不知谁扔的半个包子,大口吃掉走远了。男人却似乎并未察觉,躺着没动。

    他……不跟别的流浪汉抢食的啊。冉妤暗暗地想,不知道她把水和面包留在旁边,他会不会吃呢——其实冉妤今天所谓的“冒险”,也就是丢下东西,然后跑掉而已。但就这么点事,也足以让她这种良家妇女,心底的那一撮小火苗躁动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男人突然睁开眼睛,她吓了一跳,站住了。

    四目凝视,两人都没说话,也没动。有一片树叶,从他头顶飘落,落在了他胸口那辨不出原本颜色的衬衣上。

    虽然脑袋依旧黏稠得像浆糊,什么也想不起来。但林对眼前的年轻女人,是有印象的。这几天他流落街头,这个星球这个城市的人,对他都是避而远之,令他心头隐隐生出几分怒意,但是按耐不动。因为他还没把自己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想清楚。

    这个女人,昨天也是在这个时候经过。一看到他,就露出兔子一样受惊的眼神,有点可笑。但她的目光中,又有几分清澈的探究。那双黑宝石一样剔透明亮的眼睛,他记住了。没想到今天,又遇到了她。

    林的目光沿着她的脸下移,落在了她手里的面包和水上。挺直的长鼻梁,鼻翼微微翕动。刚才,他就是闻到食物的香味,才睁开眼睛。现在,她就站在他脚边,那香味更加往他鼻子里钻。他听到空空荡荡的肚子里,一连串略急的叫声,干涸许久的喉咙,也越发的烧。他不动声色地吞了一下口水。

    但这小动作却被冉妤注意到了,因为他那笔直的脖子上,极有男人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她有点想笑,但又莫名不敢,然后她不知道,就是这么一刹那,林却已拿定了主意。

    身为一国之君,他即使饿死,也绝对不会去乞讨。想到这里,他突然一怔。

    一国……之君?

    然而肚子叫得更响了,林就暂时按下心头疑惑,不露声色地注视着冉妤。

    他决不会去乞讨,也不会偷。

    但是他可以抢。

    掠夺乃帝王本性,坦然为之。

    他站起来。

    冉妤这才发现,他比她想像的更高,至少有一米九了,她才到他的胸口第三颗纽扣。男性躯体带来的压迫力太大,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给我。”林淡淡地说。抢这样一个女人的东西,他心中还是有点讪讪,甚至懒得动手。

    然而大概是因为他的嗓音太低沉磁性,眼神又太深邃,暮色照在他的身躯上,又太过硬朗英挺。明明是命令式语气,却被心中小鹿乱撞的冉妤,听成了疑问句:“给我?”

    他问,是不是给他的。冉妤轻咳了一下,脸也有点烫了,把塑料袋递过去,语气淡淡地:“嗯,我这个人,最喜欢做好事了。”

    林静了静。

    接过塑料袋,撕开包装纸,三两口就把面包吃完。然后拧开矿泉水,抬起头,汩汩汩就喝了起来。冉妤睁大眼,看着他一口气喝掉一整瓶,然后把瓶子和塑料袋往旁边垃圾桶帅气地一丢,抬头再次看着她。

    “你可以走了。”林说。

    冉妤愣了一下,看着他重新躺下,闭上眼睛,居然一副大爷的姿态。

    “喂,你难道都不跟我道声谢吗?”冉妤喊道。

    林睁开眼,瞥她一眼,说:“明天,继续送食物和水过来。”

    冉妤:“……”

    ——

    冉妤觉得,自己就是碰见了一个神经病,一个无赖!好心施舍他,居然被他赖上了,明明是个流浪汉,却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让她继续送吃的?她有病才会听他的话!

    ……

    次日傍晚。

    冉妤拿着一大包达利园派,慢吞吞地走在公园里。她给自己的解释是这样的:谢槿知经常教育她要做好事,现在她既然做了,就要有始有终而已。而且,就当是给自己行善积德,这样她始终不旺的桃花运,说不定就会变好。

    他果然还在原处,这回连起身都懒得起身,只看着她。冉妤把派丢到他身上,他依旧没道谢,接过就吃。看他把一整包都吃完了,冉妤才轻哼一声,转身走了。

    ……

    第一天,面包;

    第二天,达利园派;

    第三天,小炒肉盒饭;

    第四天,鸡腿盒饭;

    第五天,肯德基全家桶;

    ……

    冉妤觉得,自己这些天,真的就跟犯病了中邪了一样。每天准时去投喂那个男人,看着钞票一张张飞走。她总是跟自己说今天一定不去了,可每到下班铃响,她就坐不住了,心中那撮小火苗,仿佛又野野的燥燥的,烧了起来。她问自己,冉妤,你到底是要闹那样?你的人生目标是被高帅富娶回家,当宠物一样呵护娇养一辈子。现在呢?这个空有皮相、穷困潦倒的流浪汉,都快被她包养了……

    她的人生,绝对不该是这样的啊!她要被包养,不要包养男人啊。

    终于,在连续投递了两个星期后,谢槿知从外地回来了。她一回来,冉妤就像找到了主心骨,这天下班时,跟谢槿知去逛街,逛着逛着,天就黑了,然后顺理成章、辣气壮就坐渡轮回家了,没有经过那个公园。

    冉妤的家在江对岸,一个有些年头的单位小区。父母都在外地,她一个人住。夜色又深又静,路灯打在香樟树上,在地面投射出片片剪影。她走得有点慢,有点心不在焉。等上了楼,摸出钥匙,一跺脚,声控灯亮了,她看到家门口的楼梯上,坐着个人。

    冉妤的眼睛都看直了,心也吓得怦怦地跳,深呼吸几下,镇定下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的双手搭在膝盖上,因为身材太高大,腿太长,坐在楼道里显得非常局促。他抬起头看她一眼,然后站了起来。空间这么小,冉妤一下子被他逼退到墙角,有点战战兢兢。他的手按上她身旁的墙壁,语气不太好:“今天为什么没来?”

    冉妤咬了一下嘴唇,转过头去:“我没有义务每天去。”刚要拿钥匙打开门,忽然又顿住,再次看着他,狐疑中带着点紧张:“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你想干什么?”

    林根本不屑于回答这样幼稚的问题。他知道,今天夕阳西下时,他在公园的长椅里等了很久,等到其他流浪汉都散了,等到天一点点黑透,这个女人还是没有来。之前每一天,他只当她是一个傻里傻气好摆弄控制的姑娘。可今天,他却有种被愚弄的怒意。

    楼道上方响起脚步声,林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钥匙,打开门,将她推进去,然后闪身而入,反手关门。一系列动作流水行云,冉妤完全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单手搂着腰,进入了黑暗的室内。

    没有开灯,伸手不见五指。男人有力的手指,隔着薄薄的春衫,贴在她的腰上。她的脸也被迫贴在他的胸口,感觉到微微的热气。冉妤从未遇到过一个男人,有他这样浓烈的男人气息,一时间心跳如擂,又急又慌。

    “你想干什么?别乱来!我、我可是很有背景的,你要是伤害我,一定会后悔!”

    完蛋了完蛋了。冉妤都快要哭出来了,没想到他竟然不是好人,谋财害命?先奸后杀?她算是引狼入室,栽在他的美色上了……实在不行,能不能只奸不杀啊……脑子里混混乱乱想着,他却始终沉默着。

    “啪”一声,他把灯打开了。

    冉妤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意外地发现他居然在微笑。淡淡的,有点玩味的笑。他松开了她,目光迅速环顾一周:“你一个人住?”

    “是……不!我跟好几个朋友一起住,他们马上就回来。你如果不想被抓,就赶紧走!”

    林扫一眼玄关唯一的女式拖鞋,再看看室内明显女孩独居的布置,又笑了笑,没说话,径直走了进去。

    冉妤贴在门边,没敢动。他想干嘛呀?看样子不像是打算对她犯罪,那从容的神色,深沉的双眼,还有举手投足间的气度,倒像是在睥睨审视她的家。

    林确实是在审视。

    原本,他只是心中不悦,就来找这个女人。身为帝王,他想做什么就应当做什么。然而此刻,看到她布置得温馨干净的小屋,虽然还是算简陋,但比他这些天住的桥洞和公园强多了。

    看完一圈,林在沙发坐了下来。

    冉妤看着他的黑脚印踩满整个房间,看着他全身脏兮兮的,却动作款款地,在她的真皮小沙发里坐下。然后抬起头,一只手搭在了靠背上,目光幽沉地盯着她。

    冉妤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比被劫财劫色更糟糕的预感。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她问。

    林看着她的小脸,又红又白,真的像兔子一样。他的手指在沙发上一下下敲着,慢慢笑了:“一天一顿饭,已经喂不饱我。这里的一切,我都占了。”

    冉妤目瞪口呆。

    他却起身,走向卧室,忽然又停步,淡淡看她一眼:“包括你。”

第143章 外传 闻说双溪春尚早(2)

    稀疏的星子,悬挂窗外。夜风吹动薄薄的窗帘,窸窣作响。在这一片寂静中,冉妤脑子里却像有根弦绷断了。

    神……经病啊!

    眼见他就要步入卧室,她的闺房,一副全盘接收的姿态,冉妤转身就往门口跑。

    “啊!”她一声尖叫,已经被人拦腰抱起,身子腾空。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跑得也太快了吧。然后她就被丢在了沙发上。

    “放我走!”冉妤眼泪汪汪。

    林扫她一眼,弯腰脱下了她的鞋。冉妤脑子有点懵:为什么从鞋脱起?恋足癖?心头抖了一下。

    女人的鞋意外的没有任何异味,尺寸也很小,只有他的手掌长。林看了两眼,拆下鞋带,把鞋丢到一旁。

    一分钟后,冉妤被他用两根鞋带,牢牢绑在沙发扶手上,整个人就跟条鱼似的,双手举过头顶,只能扭动,挣脱不了。

    “变态!”冉妤骂道。

    林微蹙眉头,索性再脱下她的袜子,塞进她嘴里。冉妤一脸震惊的悲愤,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林却笑了笑,拍了拍手。

    终于清静了。

    他走进浴室里,关上了门。

    女人独居的房子,浴室很小。窄窄的洗手台,简单的马桶,小小的淋浴间。不过非常干净整洁。林把身上脏得不成样子的衣服,一股脑都剥下来,嫌弃地丢进垃圾桶里。最后光裸全身,走到了淋浴头下。滚烫的热水淋着男人冷硬的皮肤,他长长地吐了口气。

    这个澡,足足洗了两个小时。冉妤听着那不间断的水声,一方面深深诅咒他最好洗得太久,缺氧晕过去;同时,也慢慢冷静下来。他看起来好像对她的身体没什么兴趣,而且身手很好。莫非他是穷困潦倒的退役军人,或者……逃犯?现在认定了她,要霸占这里不走了!

    无论如何,冉妤都想明白了,现在不能再硬碰硬,只能智取。看他这个人这么自大,她示弱,哄哄他,或许会有用。回头就能找到机会报警。这么想着,冉妤的主意定了下来。

    “哗啦”浴室的门终于拉开,他走了出来。

    灯光下,男人的每一缕头发都变得干干净净。那具身躯颀长、肌肉紧致,每一寸线条仿佛都蕴藏着男性的力量,从那张脸,到笔直的脖子,宽阔的肩膀,窄瘦的腰。冉妤的粉色浴巾,被他围在臀上,只露出毛发浓密的小腿。光着脚,脚掌长而大。

    他看一眼冉妤,嘴角露出一点意味不明的笑意。冉妤心里咯噔一下,转过脸去,避开直视他的身体。脸上莫名又有点燥。

    林在旁边的沙发坐了下来。因为洗净了一身脏臭,他的心情也变得闲适,长腿轻松交叠,靠在沙发里,盯着神色不安的她,看了一会儿,忽然躬身过去,解开了她手上的束缚,又扯出了嘴里的袜子。

    冉妤浑身一松,坐了起来,但是不敢乱动,也没有抬头看他。两人离得很近,他身上的男人气息存在感太强,让她有些不适。而且他浑身上下只裹了一条浴巾,还翘起了二郎腿,两条大腿就在她眼皮底下,她根本没法看。

    “跑。”男人低沉散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冉妤一愣,抬头看着他。他还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双手搭在膝盖上,尽管只有条浴巾,却生生裹出了锦衣玉裘般的气度。见她发愣,他笑了笑,说:“我不欺负女人,给你机会,让你跑。5、4、3、2、1……”

    尽管不明白他此举是何意义,但冉妤想事情向来简单,他既然说让她跑,她虽然狐疑万分,反应却很快,在他刚数到5时,起身就跑。

    “咚咚咚——”是她急促的脚步声,转眼就到了门口,拉开门,然后“嘭”一声摔上,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脱了身,难道他真是个神经病,所以才会反复无常?不管如何,这都太幸运了。她几乎是连跑带跳就下了楼。

    已经凌晨1点了,这个老旧的小区里,灯光稀疏,寂静无人。冉妤打定主意马上去小区门口的保安亭报警,跑得飞快。可脑子里却冒出他坐在公园石凳上,平静而沉默的样子。这让她有点晃神……

    “啊!”肩上突然一沉,有人把手搭了上来。冉妤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回头,已被腾空抱起,那力道,那强硬的感觉,还有熟悉的男性气息,跟之前在屋里被抓住那一次,没有任何差别。

    冉妤整个脑子都糊涂了,他怎么可能这么快?一秒钟前她回头,看到还没人下楼,没人追上来。头顶是漆黑沉静的天空,他低头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样子。那模样,就像是在逗弄捕捉逃脱的猎物。冉妤又怒又怕,却也不敢挣扎。

    于是又被他抓回了家里,丢在沙发上。冉妤气喘吁吁,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他却拉了拉腰间的浴巾,再次系紧,然后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说:“再跑。这次让你跑久一点。”

    冉妤:“……”

    她心里也憋了口气,瞪他一眼,毅然站起来,再次“噔噔噔”跑下了楼。

    林放下手里的茶杯,望着她的背影,有点意外。他以为只需要恐吓一次,这个性格柔弱的女人,就会惧怕放弃,从今后任他摆布使唤。没想到,她不是那么好驯服的。

    他的嘴角露出一点笑意,在心里估摸着时间,站了起来。

    很好,他一向喜欢驯服的过程。想到这个女人,过不了多久就会匍匐在自己脚下,不敢再反抗逃跑,他的心中泛起淡淡的愉悦。

    ——

    十分钟后。

    冉妤趴在沙发上,全身骨头都要断了,难受死了。林坐在她的身旁,嗓音淡淡的,甚至透出一丝难得的温和:“还跑吗?”

    冉妤都哭出来了:“呜呜……不跑了。”林看着她快把自己揉成一团的憋屈样子,慢慢地、满意地笑了:“跑明白了就好。”

    明白……冉妤眼泪珠子往下掉,她当然明白。后来她又跑了两次,一次比一次惨。第一次眼看就要跑到治安岗亭里,她都快喜极而泣,而门口的保安,似乎也若有所觉,朝她的方向望过来……

    “嗖——”

    他来了。

    她就跟被老鹰抓住的小鸡,直接被他提了回去。而门口的保安小哥,只看到黑暗里有道影子闪过,然后地上掉了一块浴巾:“咦?谁把浴巾丢这儿啊?”

    后来,他勒令她去房间里,找了条宽宽松松的休闲短裤出来,虽然绷在他身上显得极为可笑,但冉妤可笑不出来,他微蹙眉头,但还是穿着遮体了。

    第二次,她学了乖,没去找保安,直接跑出小区,跳上辆夜班车,开往离小区最近的警局。这次她上了车,心想,他体能和速度再好,也不可能赶上来了吧。结果下了车,一路狂奔,跑过长长的暗黑的江滩,眼看前面就是派出所的蓝屋顶了……

    然后,她又被扔回这沙发上了。

    冉妤不笨,甚至说在某些方面,比谢槿知更加鬼,更加滑头。她现在完全明白,男人做这些事,不是在找乐子(当然,看他神色似乎也乐在其中),而是要让她明白,她根本跑不掉。跑去哪里,他能把她抓回来。即使找来警察,恐怕也抓不住他,回头,他还能逮住她。

    也就是说,她现在彻底被他拿捏在掌中了。

    冉妤把脸埋在沙发里,不吭声。管他的,她也快累瘫了,放弃了。而一旁的林,又欣赏了一会儿,她被打倒后的颓败模样。然后抬起腿,在她身上轻轻一踹:“去,给我准备身新衣服,还有新的、干净的日用品。”

    冉妤慢慢站起来,拿了钱包,默不作声地走出了门外。林望着她乖乖听话的样子,手在沙发上轻轻敲着。

    “尽快回来。”他说,“别把自己丢了。”

第144章 外传 闻说双溪春尚早(3)

    冉妤的生活,陷入一种奇怪的状态。

    每天如常上下班,几乎没人发现她身边多了个定时炸弹。一到下班铃响,她就得赶紧搭车回家,去超市买肉买菜,给家里那只气场强大的大米虫做饭。起初几天,她过得特别紧张,晚上睡觉怕他突然狂性大发就把她办了;白天上班,也时不时望向窗外,怕他会不会在暗中监视窥探。

    但过了几天后,冉妤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男人虽然霸占了卧室,把她赶到沙发睡,每天却反锁着房门,好像还防着她似的。白天上班,他也从不打扰。只在她买菜回家时,挑剔地看两眼。她的厨艺是整个图书馆青年员工中最拔尖的,连谢槿知都夸她的厨艺超出其他一切水平。可男人吃完后,却只是淡淡的一蹙眉,吃得很勉强似的,好像他以前吃的,都是多么好吃的山珍海味。

    谢槿知和庄冲又旷工了,不知去向。冉妤知道他们肯定又是去办大事了,于是她的事也没人商量,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不过除了吃她的住她的,男人似乎也没干其他过分的事。冉妤总有种感觉,感觉他有秘密,他不是坏透顶的人。

    她觉得,他不会真的伤害她。

    所以现在,她只能盼着他早日离开。

    然而,“同居”几天之后,令冉妤崩溃的事情发生了。

    这臭男人,突然就将她伤害得心肝俱裂遍体鳞伤!

    事情,要从她那天上班时说起……

    午后,被他一连奴役了好几天的她,趴在桌上打盹。忽然手机响了,居然是他。

    他从不在上班时候给她电话,这让冉妤很是紧张了一下,立刻接起:“喂……什么事?”

    “马上过来。”他波澜不惊地说,然后报了个地址。

    挂了电话,冉妤百思不得其解,因为地址是家附近的一个高档商场。这臭木头去那里干什么?

    对,木头,这是冉妤给他起的外号。因为很多次,她看到他一个人独坐在阳台上,望着夕阳,眼神木木的。倒不似欺负她时的倨傲嚣张。冉妤也问过他:那个……你叫什么?虽然被奴役,但也不能整天喂喂喂,听着难受。他很难得地怔了一下,淡淡看她一眼,答:不知道。语气挺硬,好像不知道自己的姓名,是多牛逼的事。于是冉妤的心里大概也有谱了,他是失忆了吧?所以才会赖在她这里不走,因为无处可去?心里对他的怨恨,倒是不知不觉淡了几分。

    等进了商场,他所在的男装楼层,远远的,冉妤就看到他坐在一家国际顶级品牌店里,从头到脚都换了新的,那模样简直让她心头一震。旁边还站着个,望着他硬朗英俊的容颜,眼神都有点飘了。

    要知道他之前穿的,是冉妤从超市买的,最便宜的三十块钱一件的T恤和五十块钱的运动裤。可现在?他那一身,加起来怎么也得过万了吧?冉妤走向他,整颗心都开始抖了,卧槽啊,卧槽啊……

    林抬头看她一眼:“付账。”

    导购员:“……”

    冉妤:“……”

    迎着导购员还算善意的目光,冉妤的心在滴血,手紧扣包包,半天没动。

    导购员有些为难地看向林,林也察觉了她沉默的反抗,站了起来。

    冉妤转身就跑。

    然后毫无悬念的,被他长臂一捞抓了回来。冉妤:“不!我会破产的!”林淡道:“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金库么?”冉妤一呆:“……你怎么知道?”林笑了笑,直接把她的包夺走,翻出银行卡,丢给了导购员。导购员怀着种相当复杂的心情,拿着卡去结账了,只剩冉妤在林的臂弯里挣扎,眼泪都憋出来了:“你混蛋!那是我的嫁妆!你吃我的住我的,还要用掉我的嫁妆!”

    林把她丢在店里的小沙发上:“嫁妆?你想嫁给谁?”

    冉妤不吭声。

    林扫一眼她微红的眼眶和凌乱的头发,心里忽然有点不太痛快,淡道:“你还能不能嫁给别人,嫁给谁,是我说了算。”

    这意味不明的话,让冉妤愣了一下。他却已接过导购员手里的纸袋,迈开长腿往外走了。冉妤不得不跟上去——银行卡还在他手里呢。

    好在他一路走过去,却没进别的店,径直下了楼梯。下一层是时尚女装,他却没有继续往下走,而是进了女装区。冉妤疑惑地跟了上去。

    到了一家大牌店门口,他扫一眼身后的她,对店里导购员说:“把刚才挑的衣服拿出来,让她试。”导购员答得欢快,立马从货架上取了两条裙子出来。冉妤眼尖,一扫价签,疯了!勉强笑着摆手:“不用了,我不试,谢谢你……”

    林看一眼她身上的衬衫长裤:“你要继续穿着这些垃圾?”冉妤瞪他一眼,哪里垃圾了,也是天猫正品旗舰店买的,200多一件呢!

    “我不试!”冉妤往后退了两步,面如死灰,“真的没钱了……”

    林直接拎起她,丢进了试衣间,然后摔上了门。

    “别让我进来亲手给你脱。”他说。旁边的导购员红着脸走开了,她觉得这位小姐实在太幸福了,男友一看就是霸道总裁,好强势好大方啊!

    冉妤磨蹭了半天,又看了遍价签,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了,终于还是换好衣服,灰头土脸地走了出来。

    导购员热情感叹:“小姐,这条裙子太适合你了,你的皮肤白,身材又好,我就没见过有人穿着比你更好看。”

    冉妤:“……”呵呵,她怎么不觉得,看着镜中人,却只看到一张张钞票在飞走,怎么抓都抓不住了……

    林坐在沙发里,单手搭在椅背上,没说话,只打量了一会儿,将卡丢给导购员:“买。”

    导购员:“好的!”

    冉妤一把抓住导购员的胳膊:“对不起我们要再考虑一下……”话没说完,人就被他扯了过去。由于他是坐在沙发上的,她又穿着高跟鞋,站立不稳,直接跌进了他怀里。

    男人的大腿柔韧而厚实,身上还有淡淡的清冷气息,完全不同初遇时的又脏又臭。冉妤的腰被他扣住,愣了一下,脸突然红了。而林看着女人被银色布料包裹的纤细曲线,她的身体也是软软的一团,触手所及处,感觉竟十分不错。他不动声色地这么抱了一会儿,然后把她丢开在旁边的沙发上,起身:“走吧。”

    冉妤接过导购员拿回来的卡和纸袋,简直欲哭无泪,一步三悲痛地跟在他身后,终于走出了商厦。

    她以为他只是无处可去,她以为他一定是流落街头的贵胄,她以为他肯定不会真正伤害她,毕竟有时候他看她的目光,也会带着某种沉静的柔和。可是她万万没想到,今天这一趟商场,他根本将她伤得体无完肤痛彻心扉!无情、冷酷、贪婪、不要脸、无耻……

    冉妤一路在心里咒骂着,整个人都不好了。以至于这天回到家,始终有些恍惚,心不在焉。然而林还是老样子,那一身用钱堆出的衣服,令他显得更加贵气天成,沉稳不凡。带着淡淡的、忍耐的、嫌弃的表情,他吃完了她做的晚饭,就坐在阳台上看夕阳去了。

    冉妤把自己关进房间里,望着被她小心翼翼挂在柜子里的裙子,人还是痴的。

    不……不行!家可以被占,卧室可以被他一个臭男人占据,甚至每个月花点钱多养他一个,也没有关系。但那笔积蓄是她的命根子,她忍不下去了,她要反抗!明天一定要想办法,把他告到警察局去,她不怕了!

    正咬牙切齿想着,忽然听到外头有些异常的动静。

    “呃……啊……”低沉的呻吟声。

第145章 外传 闻说双溪春尚早(4)

    冉妤微愣,觉得不太对,悄悄走到门边,打开了一条缝。

    这时天已经黑了,客厅里暗蒙蒙的。那男人躺在沙发上,显得很大一只。呻吟声,正是他发出的。过了一会儿,没声音了。

    冉妤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壮着胆子走了出去,打开灯,吃了一惊。他几乎是蜷缩在那里,双目紧闭,脸很白,额头大汗淋漓,很痛苦的样子。

    冉妤:“喂?喂?你怎么了?”

    他没有回应,唯有身体在微微颤抖,好像陷入了痛苦的深渊,对外界已无知无觉。

    冉妤又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喂,木头?臭木头?”

    他依然蜷缩着,平时颐指气使,此刻却像只被煮熟的虾子,已任人揉捏。

    冉妤倏地睁大眼。看来他是发病了,白癜风吗?还是抽筋?好像很严重的样子。她掏出手机刚要拨120,忽的顿住,看他一眼,现在的他,可是全无反抗之力啊,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她决定拨110。不管他发的是什么病,警察抓了他,也一定会救他。做了这个决定,令冉妤的心跳变得很狂乱。但是在那之前……

    她把手机先放到一旁,在他跟前蹲下。“木头?”她又喊了声。很好,他这回连睫毛都没颤一下。冉妤的手慢慢地、十分紧张地,放在了他的衬衣纽扣上,小心翼翼地解开,一颗、两颗、三颗……

    废话,他这身衣服值一万五,再把他送进监狱前,她必须把这身衣服剥下来,还能去退货,那她就太高兴了!

    很快,她把衬衣慢慢从他身上脱下来,虽然搬动他沉重的身躯,略有点吃力,但是冉妤的心是紧张而欣喜的。他的上身光~裸了,冉妤无法不注意到那紧致的肌肉,和浅麦色的曲线。加之他全身还躺满了细细的汗,热气有点往她脸上扑。她避开这堪比男人装硬照的一幕,伸手开始解他的皮带和裤腰拉链。这皮带也花了两千多呢。

    “嗤”一声,男人的拉链被她一拉到底,黑色内裤跳了出来。冉妤看一眼那条CK的内裤,显然这个只能给他留下了。她双手握住他的裤腰,开始沿着大腿,慢慢往下褪……

    也不知是窗口吹进的风太凉,还是她一身冷汗太紧张,当手指轻轻擦过他大腿上的汗毛时,冉妤的鼻子里居然也痒痒的,呃……痒得不行了。

    “阿嚏——”她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口水都直接喷到了……他的双腿之间。冉妤吸了吸鼻子,又用手擦了擦,继续全神贯注往下剥裤子……

    一只有力的大手,突然牢牢扣住她的手腕。每一节指骨都是清楚分明的,就在她的眼前。

    冉妤一呆,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撞上男人幽沉无比的眼眸。尽管他的脸上还挂满了汗珠,连头发根都湿了。然而那清明的双眼,却像是洞悉了所有,带着震惊、怒意,盯着她。

    冉妤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了,就这么呆呆地蹲在沙发旁,双手还握着他的裤腰,忘了松开。

    而林此刻的心情,又如何呢?

    除了震惊,愤怒,还有一丝丝羞窘和难以置信。

    他知道自己又陷入了疼痛和迷失的深渊。它们突如其来,即使是意志最坚定的男人,也无法招架。他的意识很快变得浑浑噩噩,头疼得像要爆炸,完全分不清幻觉和现实。他看到许多零散的画面,在眼前闪过。王座之上,另一个面容清俊的男人,安然端坐着。可他却觉得这一幕如此熟悉和自如。潜意识告诉他,那就是他自己。但是他又分辨不出其中原委。然后又看到不断爆炸的飞船,恒星爆发出耀眼的死亡光芒,坠入进黑暗的星云里,看到自己如今的这副身躯,站在一群年轻军人面前,负手遥望太空……

    沉沦,挣扎,争斗,痛苦,疯狂,倨傲……许多情绪潮起潮落,逼得他的大脑都快要爆炸。就在这时,有某种微痒的、非常细腻的感觉,从全身各处,不断传来。似乎有什么人,在轻轻抚摸他。渐渐的,他感觉好多了,没有再被意识拉入黑暗深处去。然后,他听到一声响亮的“阿嚏”声,与此同时,男人最敏感的部位,似乎也感受到某种温软轻柔的气流。他的下腹甚至下意识的收紧,难道……有人在吹那里……

    他睁开了眼睛,就看到冉妤蹲在他的下身旁,正在做的一切。

    他一时也没有动。

    冉妤对他有好感,他一直是知道的。否则当初他流落街头时,她不会每天红着脸还给他送食物。虽然利用女人的这一点好感,登堂入室,并且将她控制住为己所用,这手段会让林觉得有些卑劣,但却也是帝王会使的小手段。

    然而林万万没想到,看似单纯软弱的冉妤,竟然对他怀有这样的心思!趁他发病,想要猥~亵他强~暴他。看着她那纤细白皙的手指,依旧扣在自己的大腿上,竟然还不死心似的没有松开,又看到她的脸离他的双腿间,不过几公分,恼意再度涌上林的心头——帝王之根,岂能容人随意轻薄?他一下子坐起来,推开了她。

    冉妤整个人都吓懵了,被他这么一推,才反应过来,爬起来就跑。林冷哼一声,抓起她的衣领,丢在沙发上,将自己的裤子一提,扣住她的双手,整个人都压上来,低头看着她。

    “就这么饥渴?”他不无讥讽的问。

    “啊?”冉妤呆了。很快明白过来,他误会了什么。然而她张了张嘴,却也无法解释。

    林把她的这副表情,理解为做贼心虚。他的目光更加鄙夷,心里怒意倒莫名消了下去,冷笑道:“上一个意图强~暴我的女人,被我丢给了一群士兵,生不如死。你说,现在我要怎么惩罚你?”

    冉妤:“我……我没有想要那个你,真的,我只是想把衣服剥下来,去退了……”

    “哦,是吗?”林慢慢地问,他的身躯也着实沉重,压得冉妤动弹不得。然后一只手将她的双手都扣在头顶,另一只手,却忽然沿着她的衣服纽扣,开始慢慢下滑:“冉妤,我从来不吃亏。”

    冉妤真的要哭出来了,声音也弱弱地:“不要……”

    林看着身下的女人。其实除了相遇的第一天,他注意到这个女人身材苗条,相貌甜美。之后同居这些日子,也并未太多注意她。倒是今天白天,在商场时,她坐在他怀里,那柔软的触感,记忆犹新。现在仔细看,肤色是极为白皙细腻的,触手如同滑玉。一米六的个头,蜷在他的身下,曲线小巧柔软。

    林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而冉妤就跟砧板上的肉似的,只能任由他目光侵略。她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某种暗色的情绪,这让她心头一惊。

    然而过了一会儿,他却松开她,站了起来,穿上衬衣。冉妤惴惴不安地坐起来,直觉告诉她,屋内的气氛似乎也有点异样。但到底是什么异样,她也说不清楚。

    “今后,如果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他淡淡地道,“我不介意达成你的愿望,呵……到时候别哭着求我放过你。”

    这话说得又淡又狠,冉妤过了几秒钟才听明白,脸一下涨红了,心里却委屈极了。她真的恨死他了,他怎么这么过分,对她这么不好,这么不好。

    他穿好衣服,又转头看着她:“今后我再头疼,你最好好好照顾。我饿了,去做饭。”

    冉妤不作声,站了起来,整个人都颓着。刚要走向厨房,突然间,屁股竟然被拍了一下。男人修长的、有力的五指,结结实实覆盖在她的臀上,停了两秒钟,然后移开。

    冉妤不可思议地转头看着他,林的神色却很淡然,放下手,在沙发坐下,看起了电视。

第146章 外传 闻说双溪春尚早(终)

    次日一大早,林扔了条链子给冉妤。

    冉妤是个自我修复能力非常强的人,经历了昨晚的“磨难”,睡了一觉,竟然也恢复了随遇而安的状态。

    被镶满亮晶晶的石头的链子,砸了个满怀。冉妤站在梳妆镜前,含着牙刷,没反应过来。

    林双手插在那条价值五千多的裤子口袋里,头发也梳得一丝不乱,那模样要多俊朗贵气,有多俊朗贵气。

    “生活费。”他吐出三个字。

    在冉妤说话前,他已转身走了。

    ——

    从市珠宝鉴定中心走出来时,冉妤的心怦怦跳着,就像怀里揣着团火。

    两百万。

    鉴定师居然在惊讶过后,给出了两百万的估价,还问冉妤要不要买给他们。而从对方当时的眼神,冉妤感觉出这个估价还有水分,应该能更高。

    冉妤匆忙回家。没坐公交,掏五十元打了车。好肉痛,但是顾不上了。

    推门进去,就见林坐在一室昏暗的暮色里,看不清楚脸。

    “回来了?”他问。

    冉妤“嗯”了一声。

    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心情有些奇怪。按理说得了这么一大笔巨款,她应该很高兴。这个男人带给她的不痛快,哪里有二百万带来的冲击大?况且他也没对她真正造成过实质性的伤害。

    可她居然高兴不起来。一看到他,心里好像依然有个地方,乱乱的长满草,委屈又茫然,跟第一次遇见他时一样。

    冉妤,你到底想要什么?她在心中问自己,又有些痛恨这样的自己,快步走进房间。

    看着她明显躲避的样子,林说:“明天陪我去出去一趟。”

    ——

    冉妤没想到,木头会带她来江城大学,并且是来看樱花。

    时值四月,满园的花都开了,娇嫩缤纷,一树一树,宛如雪云重重压顶。这景色自然是极美的,树下也是人山人海。

    冉妤和林在花海边站了一会儿,她有些怔然:“为什么要来这里?”

    “随便看看。”他率先走到前面去了。

    他从来都是神秘的,随手丢一条200万的链子,更让冉妤明白他不可能是普通人。她也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能跟了上去。

    一路,人流拥挤,落英不断。林今天来,是因为早就听闻江城大学的樱花,是这个城市最美不胜收的景色。他虽然脑子里混沌不清,但皇帝的风骨还在,还有赏景的习惯和雅趣,所以自然而然就带冉妤来了。

    但他没有预料到,这个城市的“闲人”会这么多。等到第五个人撞上他的身体时,他的眉头深深蹙了起来,现在他只有这一身体面的衣服了。他厌恶地加快步伐,穿行在人群里,很快走不见了。

    这么多的花、树和人,早让冉妤看花了眼睛。她身体又单薄,更加被人挤来挤去。等她再一定神,发现林早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有她一人站在棵繁密的樱花树下,周围全是不认识的人。她犹豫了一会儿,站在原地,不动了,眼睛依旧四处寻找着。

    林走出一大段路后,才发觉冉妤没有跟上来。

    小兔子又跑了?

    这念头让他有些不悦,又有被她的小爪子撩拨后,那痒痒的舒爽的感觉。他站在人群中,兀自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看得旁边经过的女孩们心中小鹿乱撞。

    他原路折返。

    寻找她的过程竟出乎意料的容易,远远的,就看到她站在一棵人流较少的大树下,发着呆。一片花瓣掉落在她头顶,也没察觉。她又抬头四处看了看,却没发现他,于是继续低下头,咬着唇,等待着。

    林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静了一会儿,他才走到她身边。冉妤抬头看到他,心头一松,并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同时也变得轻松。林盯着她的脸,淡道:“怎么走得这么慢?”

    “明明是你太快了。”冉妤顶了一句。

    手突然被他牢牢握住。冉妤一愣,他却已转身,牵着她往前走。冉妤想抽出来,可他的手指就跟铁钳似的,握得她的手指生疼。

    “我不用你牵!”她抗议,心跳却不争气地加快了。

    林很冷地看她一眼,反而笑了:“你还敢反抗?”

    冉妤:“……”

    两个人走在人群里,他的脚步却放慢。有人推搡过来时,他会直接把她拉进怀里,用身体护住。旁边经过的女孩们,都会多看他两眼。他却恍然未觉,直视前方,或者斜眼瞟她一下。

    冉妤的手始终被他抓得死死的,脸也有点烧。她想,他真的太可恶了,太可恶了。

    ——

    回家时,天都黑了。两人一身臭汗,林先霸占了浴室,洗了足足一个小时,才换了套普通的家居服走出来。

    冉妤都没直视他,拿着换洗衣服,跟他擦肩而过,走进浴室。林却停步,转头望着浴室门,然后将手里的毛巾一丢,在沙发坐下,目不转睛地盯着。

    过了一阵,她出来了。客厅的灯被林打开,柔白的灯光铺了满屋。她的头发又湿又黑,披在肩上。许是因为刚洗完澡,露在外面的那片肩膀,呈现细瓷般的乳白色。睡裙下的小腿,骨肉均匀,晶莹白腻。

    林双手交握,搭在膝盖上,静静看着。冉妤却没注意到他的目光,她走到阳台,迅速擦干头发。望着天空的星星,叹了口气。

    特么走了一天,累死了,还要做饭给这位大爷吃。他根本就把她当佣人,现在,她只希望他某天快点离去,离开她的生命里。

    然而林和冉妤都没想到,这天半夜,他会再次头疼得晕死过去。

    明月高悬于窗外,冉妤趴在沙发上,酣睡得不省人事。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冉妤……冉妤!”她迷迷糊糊睁开眼,那熟悉的嗓音变得沙哑极了,还带着忍耐的怒意:“冉妤……给我过来!”

    冉妤立刻跳起来。

    屋门没有反锁,她推开门,看见他又跟只大虾似的,痛苦地蜷在她的浅粉色小花床单上。冉妤也有点慌了,站在门口没动。林全身都是冷汗,用头重重撞了下床板,眼角余光瞥见她,几乎是从牙齿缝里吐出两个字:“帮我……”

    冉妤跑上前,却手足无措:“怎么帮?”林已痛得看不清了,勉强伸出一只手,在空中胡乱地抓,终于抓住了她的手。他的力气大得惊人,疼得冉妤脸都白了:“咝……”他却一把将她的手按在怀里,然后额头继续滚落大滴大滴的汗,整个人跪趴在床上,痛苦地呻吟着,却也不再动了。

    冉妤跪在床边,呆呆地看着他的举动。想把手抽回来,他的瞳仁明显迷散了,却将她的手扣得死紧,仿佛这样就能好过一点。

    “木头?木头?”冉妤尝试喊他。他完全听不到,身体兀自发着抖。

    冉妤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只觉得心里空旷得像荒原。她伸出手,沿着他凌乱的短发、紧皱的眉头,挺拔的鼻梁,略厚的嘴唇,开始一寸寸往下触碰。触碰过他的脖子、肩膀,最后落在他的心口,两人交握的手上。

    他的疼痛是沉默而漫长的,冉妤就这么被他桎梏着,陪他一起熬着。过了不知多久,她趴在床边,迷迷糊糊睡着了。连什么时候被他抱上床都不知道。

    夜色越来越静,隐隐约约间,冉妤感觉到某个汗水淋漓的身躯,紧贴着自己。他的手探入睡衣,揉着她的胸。他的唇沿着她的脖子,用力啃咬着。冉妤又急又怕,脑子里却阵阵发迷,想要推开他,却哪里推得动?他喘得很急,也不是是因为疼痛还是冲动,到后来竟似饥渴许久的旅人,贪婪地将她每一寸皮肤都含在嘴里。手指也毫不留情,四处揉捏着肆虐着。冉妤哭着推他:“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他低着头,静了一会儿,又有大滴的汗落在她的脸上。然后他却没有再更进一步了,明明他的身体完全蓄势待发,绷得很紧,硬硬地抵住了她。他却没有再往下肆虐,只是低下头,再次疯狂地亲吻抚摸她的上半身。越来越热烈,越来越渴望,越来越煎熬。

    后来两个人都昏昏沉沉睡去了。冉妤就像一只小鸟一样,被他从背后紧紧圈在怀里,两只手被他握在掌心,长发也散落在他胸口。

    天明时分,林先醒了。

    越来越多的记忆,涌入阵痛后的大脑。每一天,他都比前一天,更清楚自己是谁,背负着怎样的责任。他静静望了会儿天花板,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手依旧扣在她腰上,没有动。

    冉妤,这个城市里,最平凡的一个女人。

    简单,善良,柔弱,执拗。

    二十几岁的人,还有一颗糊里糊涂的心。

    然而,他却想要得到这个人,这颗心。

    如今她在他怀里,闭上眼,仿佛看到那天,他躺在公园的长椅上,她站在一地落日的余晖里,拿着面包和水,怔怔望着他。

    林想着想着,慢慢笑了,将她更紧地扣在胸膛上。

    女人,好好睡。

    睡醒了,小心招架,我会想要更多。

    我要带给你,从未有过的荣耀幸福的生活。

第147章 小番外2则

    1、同居记

    从虚拟空间出来后,应寒时和谢槿知回到了江城,过上了安静又平凡的生活。

    又过了大半年,与他们有关的一切新闻、声音,仿佛都随着时间淡去了。走在街头,再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外星人”这个话题,本就离普通人很远,现在更加被遗忘。

    遗忘意味着宁静。

    他们住的是近郊一个普通小区,住户不多,大多也朴实和善。谢槿知沉睡七年,图书馆的工作自然已不能做了,就在社区找了份工作,每天做一些简单但是有意义的事。

    应寒时并不是个喜欢跟人打交道的人,闲暇时依旧在家里写写程序,补贴家用。虽说萧穹衍不是外人,但两人的同居世界,到底更亲密。所以萧穹衍有时候住在依岚山小学,跟庄冲、聂初鸿等好基友混在一起。有时候又回江城探望他们,最后往往想赖着不走。然后由于他若不走,谢槿知就不让应寒时做某些事,所以应寒时还是怀着满满的歉意,把他赶走了。

    于是,应寒时和谢槿知每天的二人生活,是这样的……

    早晨,应寒时先起床,准备丰盛又营养的早饭,然后再叫醒懒洋洋的谢槿知。照例,会得到她一个奖励的吻。如果她醒得早,那就还可以任由他做点别的事。所以每天早晨,应寒时都是带着期待的微笑醒来。

    吃完早饭,应寒时开车送她上班。由于她觉得保时捷太惹眼,就换了台普通低调的车。送到单位后,谢槿知照例还要奖励一个吻,应寒时则会低声嘱咐:“好好吃午饭,下班我来接你。”“嗯呐。”同事们看到这两口子黏黏糊糊的模样,都笑,打趣谢槿知:“你这个老公,真是把你当宝贝似的,一刻都舍不得分开啊。”谢槿知答:“唔……好像是有点。”

    离开谢槿知的单位后,应寒时就会开车到附近的菜市场,去买最新鲜的、她爱吃的菜。菜贩子们都熟悉这个礼貌的、文雅的居家男人了,每次都把最好的菜留给他。而他总是忙不迭的道谢,提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一把鲜嫩欲滴的青菜,或者一盒整齐匀称的排骨,微笑说:“谢谢,我的妻子今晚又能吃到最好的食物了。”呦,这质朴的表白和感激,往往令满手菜味的小贩们,感动很久,觉得自己好像也做了件了不得的好事。

    提着菜回家,应寒时会花一些时间,把它们都处理准备好。然后照例打开电视机,看最近在追的一部情景喜剧。看完一集后,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或是飞跃到附近的山上,摘点鲜花回来装饰,或是跳到湖里,去游泳静思。

    然后,就开始写写程序,补贴家用。不过现在,大多数时候,他写的程序都是免费的,帮助一些非营利性公益组织,设计网页或者APP。

    工作完毕,也临近中午了。这个时候,应寒时会有一点点寂寞,但是也还好,因为谢槿知一定会打电话给他。两人其实没没什么要聊的,很随意地说上几句话,就会很开心。然后应寒时就会下楼,去小饭馆里点个简单的饭菜,自己解决掉。

    谢槿知也曾问过他:“你中午怎么不自己做饭呢?”

    应寒时不好意思说,他其实对这些家务,并无特别兴趣。只有为她做,才有动力。如果是自己,他宁愿天天出去吃,也不想一直站在厨房里。

    于是谢槿知就摸摸他的头:“我知道你是个好丈夫。”

    这话让应寒时内心安静地愉悦了很久。

    下午时,应寒时会将家里收拾一遍。毕竟有谢槿知在,他每天收拾,家里还是会乱。她四处乱扔的书,她的换洗衣服,她用完又不放回远处的各种东西……当然,有时候,也会在床边捡到前一晚,被他乱丢的小内内或者胸衣。有的时候,甚至还会撕破了。这种时候,应寒时会微红着脸,在床边坐下,拿来针线,仔细缝补。对于这一点,谢槿知评价过:“熟能生巧啊,撕坏的多了,居然成半个裁缝了。”应寒时:“小知……别这样说。”

    做完这些事,应寒时会坐到电脑前。在他的飞船上,还有林留下的战舰里,还有许多曜日星的资料。应寒时将会花很长的时间,来整理这些资料。尽管曜日永远不复存在,但是许多年后,这些资料,或许应该被世人,被这个宇宙知晓。

    待到夕阳斜沉时,应寒时就该开车去接谢槿知了。这是他一天里最宁静愉悦的时分,踏着斜阳,信步走向她的办公楼,微笑等着,直至她走近。然后两人一块回家,一起做饭。当然,脏活累活麻烦活都是他干,谢槿知也就心血来潮炒个菜,剥点豌豆等等。

    吃完饭,两人或者去江边散步,看看星光和潮水;或者就窝在家里,谢槿知陪他继续看情景喜剧。到了夜色浓重时,他抱她去卧室里。

    ……

    日子,一天天这样平静而温柔地度过。他很满足,她亦满足。偶尔她觉得百无聊赖,就请上几天假,两人去世界各地不同的地方走一走。然后总是会伸手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未来的生活,是否还会再起波澜,他们不知道。

    然而一茶一饭,一间屋两个人,已是毕生所爱。

    2、后来的后来

    从虚拟空间出来两年后,谢槿知生了个小宝宝,儿子,生得特别清秀,还很乖。别的孩子喜欢哭闹,他就瞪着眼睛到处看。

    宝宝有两个干爹,聂初鸿和庄冲。萧穹衍嚷着要当干哥哥,顾霁生听到了,也不肯当干爹了。于是宝宝又多了机器人大哥和纳米人二哥。

    后来,萧穹衍有了心上人。她是谢槿知和应寒时外出旅游时,捡回来的一个女机器人,拥有漂亮的人类躯壳,但确确实实内在是金属的,来自另一个星球,也飘荡在地球。萧穹衍对她一见钟情,见面五分钟后,下跪求婚。她却被吓到了,立马拒绝了他,并且觉得萧穹衍是个“很奇怪的机器人。虽然我想要寻找自己的机器人另一半,但他显然不是良配。”于是,萧穹衍陷入了苦逼而漫长的追求过程中。没关系,机器人的寿命反正很长很长,他可是很有毅力,一定要把这个完美的机器女人娶回家!

    ……

    偶尔传来林婕的消息,她在世界各地流浪,从未回过江城,直至终老。

    谢槿知从虚拟空间出来后的第七年,某个寂静的深夜,她带着五岁的孩子,跟着应寒时,去了深山里的小屋,那个始终运转并被研究着的虚拟空间所在处。其他人也都跟去了。

    看着陌生的环境,孩子好奇地问:“妈妈,我们今天来做什么啊?”

    谢槿知微笑说:“来见一个很好很好的阿姨,还有她家的叔叔。”

    孩子乖乖地跟在母亲身后,等待着。

    夜里三点多时,所有设备停了下来,机器的运转声嘎然而止。

    孩子看到床上,那个始终睡着的阿姨,终于缓缓睁开眼睛。谢槿知牵着孩子走过去,两个女人都哭了。应寒时等人静默不语。

    “冉妤,对不起,这么多年,才把你救出来。太难了……实在是太难。他也会醒,但是不会有记忆。共生的大脑经过多次循环,已经受到严重伤害,无法再恢复。他会不再认识你,也不认识我们。但是也不会再去复国了。别难过,冉妤,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你们的人生,终于重新开始。”

第111章 小剧场之电动的尾巴

    小剧场之电动的尾巴

    宝宝1岁的时候,走路已经很顺当了,也会讲简单的话了。这天太阳正好,槿知就想带他出去散步,于是弯腰,耐心地哄道:“宝宝,妈妈带你出去玩。但是你要答应妈妈,不可以露出耳朵,也不可以露出尾巴。更加不可以像上次那样,用尾巴缠住别的女宝宝不放,好吗?”

    宝宝似懂非懂地看着她,尾巴微微蜷缩在屁股后面,最后很不情愿地答:“哦……”

    应寒时站在旁边,有些无奈:“小知,他还小,控制不住的。”槿知也明白这个道理,发愁了:“那怎么办呢?宝宝不能老是呆在家里,不出去晒太阳啊。”

    后来,问题终于解决了……

    年轻的夫妻,带着宝宝出去散步,一家三口是这样漂亮又耀眼,吸引了很多邻居的目光。尤其是那个宝宝,穿着套小猫的衣服,衣服上还装饰有耳朵和尾巴,可爱极了。

    一个小朋友好奇,伸手去摸小弟弟的尾巴,结果“嗖”的一声,手被缠住了。小朋友呆呆地望着那尾巴,弟弟朝他露出甜甜的笑。

    谢槿知:“咳……小朋友别怕,弟弟的尾巴是电动的。”

    小朋友:“太酷了!”旁边的围观邻居们大多是大爷大妈,遂恍然大悟:“哦……”“高科技啊。”“是啊,现在的玩具都很高科技。”

    应寒时负手静默不语。

    宝宝见大家都很喜欢尾巴的样子,喜笑颜开,大声说道:“我爸爸的尾巴也是电动的,每天晚上缠住妈妈呢!”

    槿知:“……”

    应寒时:“……”俊脸瞬间通红。

    邻居们:“……”

    “咳,看这孩子说的。”

    “年轻人就是感情好啊。”

    “是啊是啊,现在我们老年人思想也很开放的,别脸红,别脸红。”

    ……

    后来,槿知和应寒时与邻居们依旧相处得很好。只是……总觉得他们的目光有些异样。后来,小区门口卖成人情趣用品的店主,有一回遇到谢槿知,还笑嘻嘻地跟她说:“应太太,我们店里的产品也很不错哦。我知道你是我们的潜在用户,大家又是邻居,多来光顾,我给你打八折。对了,我们也有很多捆绑工具哦!”

    槿知:“……”

    应寒时,都怪你这个没节操的喵星人!

第112章 明年今日(上)

    

    

    天空的颜色格外透亮。狭窄的街道两旁,都是古旧的木房子。它们被岁月侵蚀成黄土一样的色泽。阳光照耀下,每一扇门,每一面窗,都透着寂静。

    谢槿知与应寒时牵手走在街头,镇上的人非常少,偶尔才看到几个妇人背着背篓缠着头巾走过。也许因为是淡季,店铺大多关着门。即使开着门的,也没看到几个人。

    “这里还真是清净。”槿知说。应寒时微微一笑。这倒正合两人心意了。

    墙头时常有鲜花和紫藤伸出来,分外亮眼。街上也不是完全安静的,许多人家都养着狗。当他们走过,时常听到院内传来狗吠声。

    他们今天早上才抵达云南,现在快到中午,也有些饿了,就沿着街道找吃的。好容易看到家开门的旅馆,叫“楠子旅馆”,正要走进去,冷不丁门口伏着的一只大黑狗,“汪汪”叫着就朝他们扑过来。

    槿知吓了一跳,应寒时已一把拉住她,护在身后。那狗看着神态极凶,牙齿尖露,眼看就要咬到应寒时的裤腿。“当心!”槿知低呼。

    可他的神态非常平和,抬手示意她没事,只注视着那大黑狗。一人一狗居然对视起来。说来也奇怪,前一秒狗还恨不得一口将他们吃下去的模样。下一秒,竟整个萎靡了,低声呜咽着趴了下来,很温顺的样子。

    应寒时淡淡一笑。

    槿知不会傻到以为是他的沉稳气场折服了狗,稍微一想,明白其中奥妙。她也露出微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真棒。”

    “槿知……别这样。”他微微有些窘。

    “喔。”

    一个年轻女人从屋里跑出来,满脸歉意:“对不起,是不是狗吓到你们了?”她立刻喝斥了几句,那狗伏得更低了。

    “要住宿吗?我这里有空房间,也很干净。80元一天。”她说。槿知看她人长得清秀,收拾得也爽利,讲话又柔和,不由得生出几分好感。这时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从屋里跑出来,抱住女人的大腿,喊了声“妈妈”,怯生生地看着他们,眼睛又黑又亮。槿知对孩子是有偏爱的,微笑说:“那我们看看房间。”转头看向应寒时,他的眉目亦很温和,点头说:“好。”

    女人让孩子自己在一楼看电视,带他们上了二楼。沿着气味清冽的木楼梯往上走,槿知很快喜欢上这里。看得出老板娘很用心,处处打扫得一尘不染。白墙上挂满干花,窗棂上贴着剪纸。虽然简单,却素净灵秀。加上本就是全木的楼阁,感觉就像走进了民国时的民居。

    老板娘自我介绍叫“叶子”,她老公叫陈楠,所以旅馆取名“楠子”。因是淡季,而且这里的旅游本就没开发起来,整个旅馆没有其他客人。叶子领他们走到正朝南阳光最好的一个房间门口,微笑说:“你们看看行不行,这是最大的房间。”

    槿知和应寒时走进去。房间里的摆设挺简单,但是格局通畅,风格雅致。木床、木架子和木柜,旁边还有个木榻榻米。一根木棍支起老式推窗,窗帘是深蓝色的。槿知觉得很不错,刚要说“就住这里”,身旁负手而立的应寒时却极为温和地先开口了:“请问……你们是否还有的大床房?”

    叶子愣了一下。槿知微微尴尬,立刻对她说:“不用理他的话,我们就住这里。”拿出身份证和几张纸币给她。

    叶子下楼去办入住手续了,槿知拉着他在床边坐下来,说:“难道这床还不够大?我们每晚是怎么睡的?”

    应寒时脸颊微红,点了点头:“够了。”

    他每晚都是抱着她睡,几乎将她整个圈在怀里。槿知每次醒来,就看到两人只占了半张床,另外一半都空着。昨天早上她还在抗议,这样睡又不舒服又浪费空间。

    但是抗议无效。有些事情上,他就是不听她的。

    槿知也听庄冲讲了结婚证和户口的难题,现在又听他提到大床,于是看着他问道:“应寒时,你很在乎名份吗?”

    “在乎。”他答道。

    “为什么?”

    “因为这是你的母星的认可形式,认可你是我的妻子。”

    槿知知道他有时候挺一板一眼的,譬如总是郑重其事地许诺,现在又这么在乎“来自妻子母星的认可”。不过槿知却不太在意这些,她觉得只要两个人矢志不渝,其他都不重要。于是她想了想,安慰道:“其实也没关系。你想,现在大家都以为你是高手,那就是艺术家。艺术家相爱了就是不结婚很正常。”说完她自己都笑了。应寒时静默片刻,将她扣进怀里:“小知,你很过分……”

    “唔……”

    ——

    午饭就在旅馆里吃的。叶子的手艺出乎意料的好,呛螺肉、鸡豆凉粉、小瓜炒蛋和青菜汤,清爽又可口。槿知专门拍了照,发给萧穹衍和庄冲。

    这次他们的行程,只有自己人知道。一是避免被人打扰,二是也要提防反叛军。所以槿知把照片发在只有萧穹衍、庄冲、她和应寒时在的微信群里。

    萧穹衍回复:“看起来好好吃哦,我也好想去!”

    庄冲:“别想了,她已然抛弃我们。”

    槿知看得笑了,一旁的应寒时说:“小知,吃饭不要玩手机。”“哦。”她放下手机,看到一个年轻男人走进院子里。约莫二十五六岁,高高瘦瘦,皮肤黝黑,眉眼端正。穿着短袖衬衣和短裤,还缠着白色头巾。站在屋檐下的叶子朝他露出笑容,一旁的小男孩志志,高高兴兴地跑过去抱住男人的腿:“爸爸!”

    这男人应该就是叶子的老公陈楠了。他抱起志志,看了眼他们。应寒时和槿知都朝他点了点头,他脸上没太多表情,抱着孩子去廊下喂狗了。叶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老公不太说话,你们别在意。”

    午间的院子寂静无比,风吹过门窗发出“呼呼”的声音。槿知和应寒时吃了一会儿,就见叶子走向他们父子身边。陈楠拿了包肉骨头,一块块丢给那大狗。志志在边上看着。叶子伸手摸了摸陈楠的头:“今天头还疼吗?”陈楠的嗓音很低沉,答:“有点。”

    “一会儿去屋里躺着,我给你揉好不好?”

    “好。”

    他俩的对话声很细碎,孩子也不吵不闹,站在爸爸和妈妈身边。槿知望着他们,脑海中却只浮现一句话:岁月静好。

    她轻声说:“我们以后也这样生活。”应寒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眼眸静黑如水。

    吃完饭,两人打算出去走走。叶子热心地给他们推荐了一些地方,然后郑重地叮嘱道:“但是不要往山里去,尤其是石绫寺那边。那边总是塌方,很危险,已经被村民们封起来了。”槿知自然答应下来。

    午后的天空有些阴了,古镇更显沧桑灰黄。谢槿知和应寒时走了一段,就到了镇上的集市。

    其实所谓的集市,只是片宽敞的空地。停了几辆面包车,周围的树上拴着十多匹马和骡子,几个农民坐在地上抽烟。旁边还有些卖小玩意儿的小贩。偶尔有几个当地居民过来询问购买,显得有些冷清。

    槿知拉着应寒时的手,漫无目的地走在其中。路过那几头骡子时,她多看了几眼。它们的眼睛黑黑亮亮,表情呆呆的,倒是很有趣。她问其中一名农民:“我能骑一下吗?”

    农民扬了下手,示意她可以骑。应寒时动作利落地托她上了骡子,槿知握着缰绳,坐得笔直,也不敢乱动。望着他眼中温柔的笑意,她也笑了。

    这时农民站起来,用生涩的普通话说道:“这头骡子可好呢,能吃又壮实,买一头回家吧,只要900元。买一头嘛。”他眼中满是期盼地望着应寒时,应寒时顿时露出歉意的表情:“对不起,我们家里确实用不上……”槿知连忙跳下来:“对不起,我们不买。”拉着他的手走了。

    离开了那堆马和骡子,两人对望一眼,都笑了。又逛了一会儿,却什么都没买。这时槿知注意到前面有个老奶奶,坐在张小板凳上,面前是个篮子。篮子里是些彩线编织的头花。老奶奶年纪已经非常大了,至少有八十岁,满脸都是皱纹,看起来却非常慈祥。她穿得也非常简朴,一看经济条件就不太好。看到他俩,老奶奶用沙哑的声音,有些腼腆又局促地招呼道:“1块钱1个,买1个啰?”

    槿知和应寒时对视一眼,什么也不用说,却已读懂对方同样的心情。槿知走过去,在老奶奶面前蹲下,应寒时站在她身后。她问:“奶奶,是您自己编的?”老奶奶笑着点头。槿知看篮子中一共不过20多个头花,每个都搭配许多种彩线,做得也算精致。每个必然要花费老奶奶很多时间,却只卖1块钱1个。

    “我们都买了吧。”她说。老奶奶很高兴,立刻拿出塑料袋给她装。应寒时却只安静地站着,目光温和地望着她们。

    槿知付了钱,刚要接过袋子离开,奶奶却做了个手势,说:“我给你……”她示意要给槿知绑辫子。槿知有点意外,但是看着奶奶慈祥而感激的目光,不忍拒绝,点了点头,对应寒时说:“等我一会儿。”“好。”

    她背朝着老奶奶蹲了下来。老奶奶拿起梳子,轻轻梳着她的长发,动作温柔又细致。槿知一抬头,就看到应寒时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莫名的,居然有点不好意思。

    “你别看。”她小声说。

    他微微笑了。

    过了一会儿,他却走到她身后。槿知问:“你看什么?难道你还会梳?”结果就听到他温软的声音响起:“我来给她梳。”槿知怔住。

第113章 明年今日(下)

    

    

    老奶奶看着这对小儿女的情致,笑着松开了手。然后槿知就感觉到那熟悉的微凉的手指,插进了自己的发梢。

    “你会?”她偏头想要看他。

    “别动。”

    于是槿知不动了。过了好一阵子,他才松开手:“好了。”槿知站起来,却发现他满脸通红。槿知有些不解,也有些好笑,现在他的抵抗能力不是强很多了吗?绑个头发也能脸红?

    老奶奶递了面镜子过来,又笑着对应寒时竖起了大拇指。他微笑不语。槿知看那镜中,一头柔顺黑发依旧披落肩头,只是梳了个她从未见过的发髻,清新又好看。

    “你怎么会梳这个?”她问。

    “以前看别人梳过。”

    槿知也就不意外了,跟她相比,他向来心灵手巧,动手能力强大。全帝国机械操作第一嘛,梳个头发自然不在话下。

    “挺好看的。”她夸奖道,他注视着她,眉目间似有清澈的柔光。

    两人告别了老奶奶,往集市外走。槿知不是个喜欢自拍的人,今天却拍了张侧脸,露出头发,然后发到了微信群里,于是就落后了应寒时几步。

    她输入:“怎样?”

    庄冲:“什么怎样?”

    这呆子。

    萧穹衍:“啊,小知,这是曜日星球的新娘发髻呀,真好看。”

    槿知一怔,抬起头,望着前方的应寒时。似乎察觉到她没跟上来,他缓缓转身,也望着她。脸依旧微红着,负在身后的双手修长白皙。

    槿知心中仿佛有阵阵热流蔓延着。像潮水,一股一股,轻轻撞着,然后水花四溅在她心上,又泯灭进心湖里。她走过去,挽起他的手:“走吧,还有很多地方没去呢。”

    不多时,他们走到了一个开着门的小院前。里面有两三个男人,对着画板在画画。旁边还凌乱地放着许多幅画。槿知在网上看过,这里应该就是供流浪画者们落脚、作画的地方,牵着他的手走进去。

    那几个画者穿着气质都很随意懒散,有的还光着脚,踩在院子里破破旧旧的石板上。也没人管他俩,只专心作画。槿知看那些画都很漂亮鲜活,多了几分喜欢。应寒时也认真端详着。

    转了一圈,到了一位画人物的画者前。一看他画的就是当地孩子,肤色黝黑,笑容纯真,栩栩如生,让人看到就忍不住会心地笑了。

    槿知看着看着,忽然一怔,眼眸也有片刻的涣散。应寒时低声询问:“怎么了?”她抬起头,却微微一笑:“寒时,我们请他帮我们画一副肖像,好不好?”

    应寒时虽有点意外,但望着她温柔的目光,点了点头。

    跟画者谈好了价格,槿知和应寒时按照他的吩咐,并肩坐在了一张木椅上。天虽然是阴的,却有徐徐的风,透过院门吹在两人脸上。槿知一动不动,也没有更亲昵的动作,只是跟他牵着手。而她的脑海中,浮现刚才看到的未来——

    窗帘拂动的房间里,应寒时拿着副画,一动不动地坐着。画上,正是他俩并肩坐在这小院中的样子。

    她微微笑了。

    应寒时亦以标准军姿坐着,眼眸直视前方。周围是这样宁静,她馨香的气息就在身旁,时光仿佛也定格在这一刻。

    过了好久,画者才抬头收笔:“好了。”两人起身走过去,只见画上的他们惟妙惟肖,似乎连她眼中隐隐的笑意,和他眼中的柔光,都画了出来。而且现在天阴了,画者却画上了夕阳,色彩处理得非常好,昏黄的光照在两人身上,更添宁静美好。

    槿知非常喜欢,连声道谢,应寒时也郑重道:“多谢。”画者也很满意,笑着说:“要不要写上你们的名字,何年何月何日?”

    这个提议槿知觉得很有意义,就跟画者借了笔。她虽然动手能力不强,字却是写得不错的。馆长每次要手写什么东西,都会抓她过去。

    “星流与槿知2015年9月14日于云南沙渡”

    应寒时在旁边安静注视着,她在画的右下角,留下这样一行娟秀清隽的字迹。

    ——

    回到旅馆,也才下午四、五点钟。整座楼里静悄悄的,叶子带着志志睡在廊下的凉榻上。没看到陈楠。

    槿知和应寒时动作很轻地上了楼,将画放置好。奔波了一天,也有些累了,两人上床说了一会儿话,就相拥睡着了。

    到傍晚时,槿知被雨声惊醒了,抬头只见推窗外雨水涟涟,淅沥入耳。而身旁的床铺是空的。

    他下楼了?

    槿知坐起来,趴在窗口往下望,一眼就看到应寒时的身影。原来叶子在院子里晾晒着一些药材,好几大簸箩。突降雨水,她正在把簸箩往走廊里移,应寒时也在帮忙。而志志吃着冰棍站在走廊里。

    槿知单手托着下巴,遥遥看着应寒时被水打湿的衬衣,还有他迈着长腿跑动的身影,慢慢笑了。就这样看得目不转睛。

    暮色低沉,笼罩着古镇的屋顶。天地间是这样的安静,只有雨的声音。槿知看得出了神。

    “滴滴滴滴滴——”急促清晰的警报声,突然出现在她身畔。槿知微愣之后,眼眸倏地睁大。同一瞬间,地面上的应寒时霍然抬头,手里的药材哐当落地,身影迅速化作一团光影,朝她的方向飞扑过来。

    电光火石间,槿知的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

    怎么会有警报?怎么可能有警报?

    她的背包放在桌上,背包里有个小型纳米人探测仪,报警声正是探测仪发出的。这探测仪是出发前萧穹衍给他们带上的,说这在曜日星其实是常见设备。否则能够随心所欲变身的纳米人,早就统治曜日星了。槿知也觉得合理。而且自从顾霁生出事后,萧穹衍就很注意这一点。当日林婕三人现身,走过飞船舰桥时,就已经经过了探测仪扫描,否则应寒时不可能毫无防备地让他们踏上飞船。

    而在古镇这一路,他们都带着探测仪。进入旅馆时,遇到叶子一家三口,探测仪没有发出警报;进入房间,也没有发出警报;在集市和画院流连,也没有发出警报。甚至刚才他俩回到房间睡下,也没有任何警报。房间的摆设物件也没有任何变化。

    ……

    可是就在这一瞬间,警报突然响起,说明纳米人已骤然逼近。可是她的身边,明明什么变化也没有,没有多出任何供纳米人伪装的东西。

    寒意瞬间席卷谢槿知的全身,这只有她一人的房间,仿佛也突然变得空旷阴冷。

    突然间,槿知眸色一怔,明白过来,转身就想往房间深处逃。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一切都发生在微秒计算的时间里。应寒时已如流光般跃至半空,被雨水打湿的脸庞冷峻无比。可在他之前,槿知面前的窗外,那一幕从天空刚刚落下的雨帘,骤然停在半空中。

    然后转头朝她扑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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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9209/ 第一时间欣赏他与月光为邻最新章节! 作者:丁墨所写的《他与月光为邻》为转载作品,他与月光为邻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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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月光为邻介绍:
第一次见面,她非要赠送给他一枚糕点。尽管他最讨厌甜食,还是努力吃掉了;
第二次,她因为害怕伸手抱了他。他脸色微红:“这位小姐,请先松手。”
第三次,她不小心亲了他,他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她却说:“意外而已,你不必介怀。”
作为一名接受过良好教育、身心健康的优秀军官,应寒时无法不介怀自己的初吻。
经过慎重考虑,他决定……对她负责。
——当他负手站在星空下,温柔凝视着我。
我看到星星化为流光,在他身后坠落。
Star-Drift,他们敬畏地称他为“星流”。
我的生命中,永远璀璨永不坠落的星流。
新浪微博名:丁墨。官方百度贴吧:丁墨吧。已出版《他来了,请闭眼》等,《美人为馅》3月上市,当当有售他与月光为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他与月光为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他与月光为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