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一只猫在看着你
纹身男觉得自己一定得罪了什么人。
自从那天回家后,看到床上的那个涂抹了番茄酱的玩具猫,还有木衣柜上那个疑似某动物脚印的红色图案,以及木衣柜上那几条深深的划痕,纹身男就开始想自己到底得罪了谁?
怀疑的人太多,毕竟他们这些看场子的肯定会得罪人。特别是最近几个势力之间的冲突,都值得怀疑。但是,到底谁会这样做,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确定的。毕竟那些人的手段会更直接更血腥,而不会仅仅只是用番茄酱。
周围的人?
纹身男摇摇头,他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了,周围的人都是些软性子,几个硬脾气都被他叫上人揍过,恐吓过,后来那些人就没再跟他叫板了。
不过,也不是绝对的不可能。
到底是谁呢?
纹身男想不明白,他将那个涂抹了番茄酱的玩具猫用刀戳烂后扔到垃圾堆了,至于木衣柜上面的痕迹,擦过之后,又用好几层报纸将带着划痕的地方遮得严严实实。
除此之外,纹身男还将自家的门锁换了,他觉得肯定是有人搞到了自己家的钥匙,或者用某些手段开锁了。
第二天,纹身男还是那个点回家,准备开锁的时候,另一只手上拿着一个钢棍,他就怕屋里会有什么人。只不过,还没等他将钥匙插进门锁孔里,脚上就感觉踩到什么东西。
门外没有灯,而这个时间点其他住户都已经在睡梦中,周围漆黑一片,只有咯吱窝里夹着的手电的光圈照在门锁那儿。刚才他只顾着看门锁了,根本就没注意门口地上会有什么东西。
纹身男有种不好的预感。
钥匙扔进兜,拿着手电照下去。
门口放着一个毛茸茸的玩具猫娃娃,比昨天的小些,毛色应该是白的,但上面却带着一些红色的痕迹,特别是猫嘴边那里。
纹身男手抖了抖,但是,帮人看了这么久的场子,要说胆小也不一定。
于是,他开门,走进家里。
家里面还是他出门之前的样子,木衣柜上也没有什么划痕,周围地上也没有一些可疑的痕迹。
纹身男心里放松不少,看来换门锁还是有用的。
其实,郑叹这次也进屋了,但见到换门锁之后他就没将东西放屋里,也没在屋里整出一些花样来,要是纹身男一着急,将破窗那里都封死了咋整?
所以,郑叹现在将猫娃娃处理好之后再带过来,放在纹身男的家门口。
纹身男在家里转了一圈之后,胆又肥了,走道门边将那只玩具猫拿起来看了看,嗅嗅,然后伸舌头舔了舔,番茄味儿的。
“呲!”纹身男撇了撇嘴,他觉得一定是有人在搞恶作剧。
第三天,纹身男回家的时候,这次首先将手上的电筒照在门口地面上,那里果然有一个和昨天一样的玩具猫娃娃,身上涂抹的红色多了很多。
有了昨天的经历,纹身男也不怕了,也没开门,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玩具猫。但是,在拿着这只玩具猫的时候,纹身男身上的鸡皮疙瘩突然全部冒了起来。
不对劲!
这个粘粘的触感……
纹身男动作有些僵硬地将手上的玩具猫娃娃拿近嗅了嗅。
血腥味!!
顿时纹身男感觉像是烫着手似的,将手上的玩具猫甩了出去。
鼻间还有那股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刺得纹身男又想起了自己在会所的时候看到的残酷的血淋淋的那一幕。
深呼吸几口,纹身男将手电重新照回自家门锁,掏钥匙的手一顿。
门锁那里有一长条红色的痕迹,还有爪痕。像是一只猫从门锁那里往下挠动的动作轨迹,只不过,这个轨迹是血色的。
这一次郑叹没用番茄酱,他白天去生科院那边逛的时候,看到基础实验室那边一些学生正在采集兔子的血样,用一个个塑料管装着,采集的血液里面加过肝素钠溶液。肝素钠具有抗凝血作用,郑叹经常来这边逛,所以也听说过一些。
于是,郑叹趁那几个学生离开的时候“拿”了三管。分三次弄走的,每次郑叹只能弄走一管,还要注意不被人发现,实验室外面的走道里有摄像头,所以郑叹都是从窗户那边走。一次弄几管的话郑叹行动会不方便。
用塑料管里面的血涂抹在玩具猫上的时候,郑叹手掌上沾上了血迹,于是索性就再沾了点血往纹身男的门锁那里抹。整完之后郑叹去小饭店厨房洗菜的水池那里用洗洁精洗过爪子,反正那时候厨房要洗的菜已经很少,水池那边也没什么人。
第四天也是类似的情况,再加上最近天气回暖,一些在家里窝久了的,没被套走的猫们又跑了出来,大晚上的开始叫。猫不多,而且大部分都不是小巷这边的,它们只是跑过来这里玩玩,估计也没想到过了个年,这边基本都没猫了。
原本最近就对“猫”这个字眼比较敏感的纹身男,晚上回家的时候看到周围有猫跑动就会捡东西扔过去将它们赶走,回家睡觉也不安稳,开始持续做恶梦。
白天纹身男出门的时候,眼里都带着红血丝。
老楼区周围的居民最近也发现纹身男的不对劲了,这人以前都是鼻孔朝天横着走的,但最近他看人的时候总是有些莫名其妙,像是在怀疑什么,神神叨叨的,要是你开口问了,纹身男还会面色不善地吼回来,像是下一刻就会上来揍人似的。
于是,最近老楼区巷子里的人们见到纹身男就直接绕远道走,绝不跟他面对面,这人一定是神经有问题了,保不准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第五天的时候,郑叹没有带玩具猫,只带了一个包了几层的小袋子。
这次郑叹没有叼着这个小袋子,而是往自己脖子上套了个宽皮筋,小袋子就绑在皮筋上,郑叹试着跑动了几步,没掉。
虽然肋着不太舒服,但郑叹实在不想用嘴叼着这东西,郑叹对这玩意儿也发怵,就算用袋子包着,但总感觉不自在,还是别碰着嘴巴的好。郑叹的动手能力并不强,只能想到这种简单的携带方法了。
袋子里装的是几个并不大的像蘑菇一样的东西。这几个东西是郑叹从兰老头的小花圃那边搞到的,种植这玩意儿的花棚是严格控制温度湿度等的,所以平时花棚的门关得很严实,但郑叹由于经常过去,也知道每周都会有一天是兰老头对花棚里面的土壤进行采样检测酸碱度,土壤元素比例变化等的时间,将所有的花棚取样完之后才会统一关上花棚的门。
而郑叹正是趁兰老头去其他花棚取样的时候进去的。
发现这里面的东西也是郑叹一次过来玩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兰老头指导学生,才知道某几个特殊的花棚里面种植的东西。
郑叹弄到的这种像蘑菇一样的东西,原产地并不在华夏,是引种的,兰老头从朋友那里弄了点过来,由于这种植物属于共生类,兰老头还特意在花棚里种植了一些其他树种,由于花棚的规模,并不能种很大的树。后来兰老头发现不管怎么调节温度和生长环境,这个些引进品种一直种不好,总是小小的,长不大,不过毒性还是有。
它里面含有致幻性神经毒素,误食它的人会产生幻觉,感觉周围的事物都被放大了似的,也就是兰老头跟学生们说的“视物显大性幻觉症”,不过貌似死亡的例子很少,就这么几个是不会致死的。
发作时间在食用后三十分钟至两个小时内,患者会出现明显的眩晕、呕吐、幻觉等。
当时郑叹趴在花棚上面,听着兰老头的解说觉得那玩意儿真是神奇。而在决定教训一下那个纹身男的时候,郑叹想到了兰老头带着警示标志的几个花棚里的好多种有毒植物,包括颠茄等,这些植物在医学上用途很大,但用得不好也能够杀人。
不过,郑叹最后还是选择了这一种,兰老头说它叫什么伞来着。管它呢,只要知道它的效果就行。
晚上七点半的时候,郑叹带着袋子来到纹身男的家里。
纹身男在八点半到九点之间会离开前往他的工作场地,而在这之前,纹身男会洗个澡,泡一碗泡面,喝一杯茶,再离开。每天如此。
郑叹到了之后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然后听到厨房里面纹身男拿出桶装泡面的声音。
纹身男将旁边电热杯里烧好的水倒进去,顺便把昨天从会所里带回来吃剩的半袋卤肉拿出来,夹了几块肉放进泡面碗里,搅拌一下。
泡上面后,纹身男就去厕所洗澡了。
郑叹从破窗那里进来,小心将小袋子里面的几个小“蘑菇”倒进去,还抓着叉子搅了搅。
泡面是麻辣味的,红色的油将里面的卤肉和“蘑菇”包裹,再泡一会儿就不容易看出“蘑菇”的异常了。
郑叹将叉子等放回原处,装“蘑菇”的袋子也卷好之后插回皮筋上。听到厕所那边的动静,郑叹从破窗跳出来,蹲在外面的围墙上看着纹身男卧室那边。
黑夜里,从屋内并不能看到窗外的情景,所以,当纹身男端着泡面回到卧室吃的时候,也没察觉到,在他的窗户外面有一只猫在看着这边。
纹身男吃得心不在焉,他不知道明天凌晨回来的时候还会不会看到和前几天同样的情景,所以也就没注意泡面里面与卤肉不一样的东西。
看着纹身男吃完,郑叹才离开这里,来到纹身男必经之地——尿尿点。
堵着的那面墙后面是住户们堆积着的杂物,在这些杂物里面藏着几瓶啤酒,是郑叹从那个小饭店“拿”过来的。还好小饭店离这里不远,要不然郑叹可不会去弄玻璃瓶装的啤酒。
郑叹是靠两只手抱着啤酒瓶,两条腿站着一步步“走”到这里的。还好行动的时候都是晚上,没人看到,不然估计会被当成怪物。哪有抱着酒瓶子跟人一样用两条腿走路的猫?
也没谁想到偷酒的会是一只猫,毕竟普通的猫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去转移一瓶未开启的啤酒。
将藏着的啤酒一瓶瓶摆到这面将路堵死的墙上边,然后郑叹蹲在墙后,站在那些杂物上,只露出一个头,看着岔口那边。套脖子上的皮筋和袋子早已就扔掉了,现在就准备着最后环节了。
过了会儿,郑叹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而纹身男好像喝醉了酒一般,走路不太稳。
看来已经开始产生效果了。
纹身男晃晃悠悠过来这边,嘴里还咕哝着什么,郑叹听不清,也不在意,他只是盯着晃晃悠悠过来的身影。
纹身男来到熟悉的墙边,这里还有熟悉的尿骚味,纹身男不知道想到什么,嘿嘿笑了笑,然后解开裤子开始尿尿,尿着尿着,纹身男突然扶住墙,“哇”地一下吐了。
这尿还没拉完呢,还真是上吐下拉。
郑叹扯了扯耳朵,这气味真难闻。
纹身男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周围很暗,也看不到什么。他扶了会儿墙壁,歇了会儿,准备离开,裤子都没拉上,估计已经忘了。
刚走两步,脚边突然传来一声“砰”响,在寂静的夜里相当刺耳,炸得纹身男一惊,脚上一软,就摔在地上。
同时,啤酒瓶炸裂的碎片四射,虽然纹身男穿着衣服比较厚,但双手露在外面,现在已经被碎屑划出好几条血痕。裤子没拉上,大腿根那里也被扎进了碎屑,差一点儿那活儿就被划掉了。
纹身男的反应便迟钝了许多,他觉得周围一切都变得陌生无比,自己好像来到了一个古怪的令人绝望的地方,四周都是高高的铜墙铁壁。
出路在哪里?!
能往那里逃?!
“嗷呜——”
突兀的叫声在这样的环境下特别瘆人,而纹身男面带惊恐地看了看周围,他感觉四周的“铜墙铁壁”外面似乎藏着一只猛兽,正看着他,而他自己则渺小得似乎不值一提。
路口那边又有一个居民骑着小电动回来,并不明亮的车灯余光让这边稍微亮了那么一点儿,持续了一两秒的时间。
而就在这两秒间,纹身男用模糊的视线看向周围的时候,看到“铜墙铁壁”上的一双发亮的眼睛,泛着幽光,在周围的黑色背景衬托下尤为醒目。而幻觉让他的感到自己看到的那双眼睛如硕大的探照灯。
“嗷呜——”
再次听到这叫声,纹身男浑身一抖,额头上都是汗和一些被划伤后流出的血。
砰!
又是一声炸裂响。酒瓶就在纹身男脚边炸裂。
纹身男感觉手上,脸上,腿上像是被什么东西挠伤一般,很痛,灼烧的痛,只是手脚却不听使唤,反应不过来。
纹身男趴在地上,抱着头蜷缩成一团,浑身抖动着。
砰!
砰!
砰!
……
炸裂声一个接一个。冲击着他的鼓膜,刺激他的神经。
本就混乱的意识中,某些情绪突然开始变得尖锐。
一定是那个怪物!
对!绝对是那个双眼像两个大探照灯的怪物!
每一次炸裂声响起的时候,纹身男就感觉是那个怪物的脚步声靠近了,然后自己才会受伤,好像下一刻自己就会被撕成碎片碾成肉泥。
“喵呜——喵呜——喵呜——”
郑叹扔完酒瓶,正看着地面上蜷成一团发抖着的人,却突然听到猫叫声。这声音……
地上的纹身男听到猫叫声,突然想起了最近放在自己家门口的玩具猫。又想起了前段时间摔死的那几只小猫。
是因为那些猫,这个大怪物才找上自己的吗?
猫,血,叫声,还有其他的一些与之有关或无关的又让他害怕的事情,都一一在脑海中浮现,身上一些地方的灼痛感越来越强,疼得他想大声叫出来,但实际上却只发出了哼哼的声音,那感觉就像有一双大脚踩在自己身上,太过压抑而不得宣泄。
人的大脑是个很奇妙的东西,你总以为自己已经忘掉的事情,却又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将那段忘掉的部分记起来,又或者,在一些环境因素的刺激下,将那些淡化的片段一段段拼接,慢慢地,清晰地在脑海里播放出来。
而这个时候想起来的事情,再想忘掉就不会像第一次那么容易,需要耗费几个月,或者几年,又或者,严重的话,这一生余下的时间里都会形成一个条件反射。一旦周围出现类似于那时候的环境条件和某些熟悉的因素,大脑会不受控制地将那些画面从你一直想要深埋进记忆深处寻找出来,将那些永远不想回想的事情,从记忆的深海里捞起来,那些你避之不及的画面,就会像风暴般肆虐,直到你再一次加深印象。
或许,在纹身男身上的那些毒素代谢完,幻觉消失之后,他再次听到猫叫声、瓶子的炸裂声都会发抖,会回想起这时候他自己的感受吧?
郑叹看了眼还蜷缩在那里抽搐的人,跳下墙,离开。
身上都是酒味,在回家之前多吹吹。
想着,郑叹沿着围墙往巷子外面走,没走几步,就看到岔口外围墙上蹲着的一只猫。
是那只大白猫。
郑叹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是巧合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喵——”
大白猫对着郑叹叫了一声。
郑叹顿了顿,抬抬下颚,慢悠悠晃了晃尾巴,错身离开。
第四十七章 一点节操都没有!!
“哎,听说了没,老巷里的那谁被人阴了!”
“听说被整得还挺惨,被人发现的时候他好像已经疯了。”
“不是说喝高了被人整的吗?这会儿还没缓过来吧?”
“我还听说,他那些朋友们问他是谁下的手的时候,他只是一直说‘猫’和‘怪物’等等,估计是真被吓傻了。”
“前阵子他不就摔死过小猫吗?为那事我说了两句话他还踹我一脚呢,到现在还疼。要我说,这就是报应……唉,老板,再来一根油条!”
……
大清早,老楼区附近的一些买早点的地方,人们一边吃着早餐一边说着关于纹身男的事情。
纹身男是在半夜十一二点的时候被人发现的,他几个在会所看场子的哥们见他一直没去,就找了两个手头比较闲的人过来找他,结果家里没人,最后在死胡同那儿找到的。
找到纹身男的时候,他还保持着蜷缩在地上的样子,浑身抽搐着,意识恍惚,嘴里咕哝着什么,没人听得清他在说啥。在纹身男周围全都是啤酒瓶的玻璃碎屑,身上衣服有很多被炸裂的碎片划破的地方,手上、脸上、露出的一截小腿那里都是伤口,裤子仍旧没提起来,不过尿骚味很重。
那时候有半夜下班回来的人经过,看到那边手电筒照着,就瞅了瞅,然后,流言就传开了。
没人报警,就算报警了,警方也不愿意管。这些人都是留有案底的,对于这帮人之间的私人恩怨,警方现在也懒得去理会,再说那人不过是个小喽啰而已,没必要去花时间花精力调查。
不管纹身男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管老楼区小巷周围的居民们是怎么去谈论的,东区大院这边,郑叹一身轻松地起床,蹲在他专用的椅子上吃早餐。
昨晚回来的时候,就算洗过爪子,吹过风,但身上的酒气还是没能消散多少,一回来就被焦爸发现了。
焦爸还怀疑郑叹去那个酒馆子里偷吃或者偷喝酒了呢。不过看郑叹挺清醒的,走路又稳健,精神还不错,身上也还干净,也就没多想,不过,还是对郑叹叮嘱晚上别去酒楼饭馆之类的地方,小心被炖了。
郑叹扯扯耳朵,事情已经解决,晚上也不会在那边久留。
解决一件心事,郑叹昨天晚上睡得都特别香,今早上吃了一大碗焦妈做的三鲜粉,然后跟焦家的四人一起出门。
到楼下之后焦爸骑着小电动去生科楼那边,焦妈拎着菜篮,和郑叹一起送俩孩子去学校,然后郑叹去遛弯,焦妈去买菜。
天气渐渐回暖,现在的太阳晒着很舒服。
校园里的鸟又开始聒噪,树叶开始抽芽,估计用不了多久,校园里那几条“天屎之路”又要开始噼里啪啦往下掉鸟屎了。反正郑叹现在都不往那几条路上走,校园环境好绿化好是一回事,但鸟多了屎也多了,走那儿隔老远郑叹都能闻到鸟屎味。
郑叹走在校园的绿化带里,这里不准随意踩踏,当然只是对人而言,对猫来说就无所谓了,反正郑叹经常踩踏。
这里有一些花开着,下雪的时候郑叹就看到过,只是没过来看。走近瞧了瞧,看叶子像是兰老头说的茶花,就是不知道什么品种,怪好看的。
郑叹凑上去嗅了嗅,没什么香味。
正瞧着花,郑叹听到不远处有个女孩的声音,估计是在跟她男朋友打电话。
“你都去明珠市协助项目三个多月了,不是说三个月就能回来的吗……延迟?还要多久……好吧,希望下个月能见到你,对了,我送你的标本你觉得怎么样?”
女孩一边讲着电话,脚上的高跟鞋踢着路上一颗小石子。
“你说什么?!”女孩的声音陡然提高,“那是我用宿舍前面那棵鸡爪槭的叶子亲手做的标本!怎么可能是街上卖的那些劣质货……你当然分辨不出来!你知道罂粟和虞美人的区别吗?你知道樱花和桃花的区别吗?你不知道,你连哈士奇和阿拉斯加都分不清楚!”
在旁边听着的郑叹:“……”在明珠市的那位兄弟,你辛苦了!
很快,那女孩挂断电话,踩着高跟鞋嗒嗒就快步离开了。
郑叹又回想起了从前进大学时候追妞的日子,那时候为了把到那几朵高岭之花真是花招百出啊。低头看了看现在的毛爪子,郑叹再次仰头感慨,世事难料!
郑叹正对着天空做一脸沉思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黑炭,你在看鸟吗?”
郑叹闻声耳朵一动,转头看过去,下一刻,一坨鸟屎从天而降,刚好滴在郑叹的耳朵上。
郑叹:“……”
麻痹的,所以说老子恨死这帮到处拉屎的鸟了!一点节操都没有!!
罪魁祸首已经飞走,飞走之前还叫了两声以示存在。
鸟屎刚滴到耳朵上的时候还带着点儿温度,但很快就凉了,还有那股味儿,让郑叹很不得将那只臭鸟抓过来这样那样之后再分尸!
“耳朵别乱抖,会抖到身上的。”小卓说道,话里还带着笑意。
听着小卓的话,郑叹立马不动了,僵在那里。
小卓从包里拿出纸巾,缓缓蹲下来。
郑叹看着她这动作都有些惊心,挺那么大肚子这样蹲下来没事吗?
小卓用纸巾给郑叹将耳朵上的鸟屎擦了擦之后,手指点点郑叹的头,慢慢起身,“你这运气啊!”
郑叹扯扯耳朵,这运气真差!
“走,去我那儿吧,给你洗洗耳朵。”小卓走到垃圾桶边将纸巾扔掉,对郑叹说道。
郑叹也觉得耳朵那儿怪怪的,心里总感觉耳朵上还有一坨鸟屎在那里,郑叹都能闻到味儿。洗干净了心里才能舒服,不然膈应。
一边往西区那边走,小卓面上的笑一直没止住,还跟郑叹说道:“听说绝大部分鸟类是没有膀胱的,直肠也很短,大小便同时进行。人和猫要是想方便可以先憋着,等到厕所再排泄。可鸟不行,它们随时随地都可以排泄,包括飞行的时候。”
所以这帮没膀胱的鸟类才是真正的随地大小便的没节操货色!
郑叹一路走一路在心里骂那些没节操的鸟,包括许久没露面的“将军”也被郑叹一起骂了。
再次来到小卓住的西区大院,郑叹见到了出来遛弯的几只猫,还有几只在它们自家阳台那儿趴着晒太阳甩尾巴。
西区的猫也渐渐多了,郑叹刚来的那段时间也曾来过西区大院周围,那时候猫并不算多,而且还有好几只看上去还带着胎毛的小猫。一转眼,小猫都变大猫了。
不知道到时候东西区的猫会不会来场大战?警长肯定很高兴。
群架啊,一想到那场面郑叹就觉得壮观,还真没见过猫打群架的。
想着想着就已经到小卓住处了,那位保姆正在看电视,见小卓回来一脸关怀的笑意,可是在瞧到小卓脚边跟着走进来的郑叹的时候,保姆脸上那笑一下子就裂了。
郑叹没去管这位保姆咋想的,他现在只是希望快点洗一下耳朵,那鸟屎味儿让郑叹想吐。
小卓弄了点温水,没有宠物用的沐浴露,所以小卓选了一款比较温和的沐浴露滴在郑叹耳朵上,用指头轻轻揉动。
为了方便小卓,郑叹跳上一个高凳上,小卓坐着椅子,这样也不用她蹲着难受。
就耳朵那儿有鸟屎,很快就洗好了,用干毛巾擦过之后,还带着沐浴露的香味。
郑叹感觉自己心情又好了起来,尾巴就不自觉地开始晃动。
和上次一样,小卓躺在躺椅上,郑叹趴在旁边的月亮椅里,不同的是,小卓这次没看书,而是在看相册。
在相册里面还贴着一张植物标本。
郑叹伸长脖子凑上去看了看,是四叶草的标本,这种比较难找,郑叹以前为了追妹子曾在学校里找了好久也没找到一棵,后来还是花钱从别人手里买的。
见郑叹凑上来看,小卓道:“这是四叶草,是三叶草的变异品种,听说代表幸运,这个标本是以前物理学院的一个小学妹送的。喏,就是她。”
郑叹看着小卓指着的合照上的女孩,不就是今天看到的那个带打电话的彪悍妹子么?
“不过她现在不在物理学院了,跨专业考研去学植物学,她一直对植物挺感兴趣的。”小卓说道,“这片四叶草就是她给我的,不过她说,这是车轴草的四叶草,车轴草发生四叶变异,是很常见的,找到四叶的概率比较高,本来她是想找酢浆草的四叶草的,只有酢浆草科的三叶草才是真正的心形叶片,可惜一直没找到过。
四叶草本就是变异个体,相对而言,酢浆草发生变异的几率非常小,很难找到四片心形叶子的个体,只有极少数的植株会在基因变异的情况下才长出第四片叶子。”
有差别?
郑叹仔细看了看,不知道这个标本是怎么做成的,还保持着绿色,每片叶子叶面中心有一个“V”形的白晕。这就是小卓所说的车轴草四叶草?
郑叹回想了一下自己以前把妹的时候找到的草,自己找的时候是那种带心形叶片的,没有白色的V形,可是后来买到的四叶草有,和小卓相册里面夹着的标本差不多。
酢浆草四叶草?
难度还真的挺大。
“哎呀!”小卓一声轻呼。
郑叹神经立马绷紧了,看过去,不会要生了吧?!
小卓只是将相册放下,笑着道:“动了呢。”
什么动了?郑叹茫然。
然后,郑叹随着小卓的视线看向她突起的肚子。
回到家后,小卓就将外套脱了,毛衣将凸起的弧线显露出来。
郑叹还疑惑地看着小卓的大肚子,正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发现那里突然动了动。
“黑炭,弟弟跟你打招呼呢。”小卓对郑叹道,“快过来。”
作甚?
郑叹犹犹豫豫从月亮椅跳到躺椅那边,不过还是尽量想离小卓的大肚子远点,总觉得挺恐怖的。
可是,小卓没让郑叹躲开,抓着郑叹一条手臂往那儿带,郑叹的手掌下一刻就要碰到那个大肚子了。
郑叹赶忙将手掌抽了回来。他这爪子昨天还扔过酒瓶下过药整过人的,总感觉碰上去不太好。
小卓见郑叹将手抽回去,正准备出声,肚子那儿又动了两下。
郑叹看着那儿动的。
真在打招呼?
想了想,郑叹慢慢往那边移动,没抬起手掌,而是直接将额头轻轻抵在刚才动的地方。下一刻,额头那儿像是被什么轻轻碰了一下。
或许……
这就是新生命的感觉吧?
“以后这小家伙还得叫黑炭哥哥呢,嗯,叫黑哥。”小卓说道。
郑叹退回月亮椅上,脑中出现一个人类小孩跟在一只黑猫的屁股后面叫“黑哥”的场景,抖了抖,郑叹有点难以想象。
麻痹,到时候他会不会揪老子尾巴啊?要是揪的话老子照抽不误。
中午郑叹没在小卓这儿吃饭,那保姆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瘟神一般,一直离郑叹两米开外。
回焦家吃完午饭,郑叹在沙发上滚了会儿,睡不着,便又跑了出来。晃晃悠悠地就到了兰老头的花圃那里,突然就想到,好像在兰老头的花棚里见到过小卓所说的酢浆草。
兰老头的小花圃不是总有“宝贝”吗?
郑叹准备去碰碰运气。
除了那些挂着特殊标注的花棚之外,其他花棚都没有锁的,郑叹进花圃的时候,兰老头正在其中一个花棚里面忙活着。
听到花棚上的响动,兰老头只是侧头看了郑叹一眼,然后继续忙活。
一些花棚的门开着,郑叹挨个看了看,终于在一个靠头的花棚里面看到了酢浆草。
这个花棚没有专门种东西,以前种植的移走了,然后这里就一直没种上。
郑叹以前来的时候这个花棚上还挂着特殊标注呢,后来也一直关着门,今儿倒是打开了,估计兰老头又在取样。这里是兰老头做过诱变实验的,不知道诱变出了什么新花卉,郑叹不认识,反正兰老头和另外几个老头倒是当宝贝。
郑叹走进去,来到那一丛酢浆草边,仔细看了看,确实是心形的叶子,没找错。
这种植物太常见了,常见到郑叹平时遛弯都懒得去注意。不过,郑叹现在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异个体。
三叶……三叶……四叶!
见到有四片叶子的,郑叹高兴了,听说这代表幸运呢!
还没等郑叹高兴两秒,发现这个四叶的旁边好多都是四片叶子的。三叶在这里却变成稀罕货色。
这尼玛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这种四叶变种是稀罕物吗?
当年老子为了把妞,去找四叶草得腰酸背疼,现在面前这一丛里面就有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四叶的!
第四十八章 师兄,你的肾
四片叶子的草很多,但由三片叶子变异出来的酢浆草却并不那么容易能找到,市面上卖的绝大多数都不是四叶酢浆草。
就像小卓说的,碰上这种四叶酢浆草的几率确实不大,不然市面上就不会拿其他草代替了。
只是……
看着面前这一丛大部分都是四叶的酢浆草,郑叹的心情那个复杂。
郑叹觉得,这要是让外面的那些学生知道,肯定会过来把这一丛都扯完。难怪这里没种多少东西平时却依旧将花棚门关得严严实实的,除了这个花棚本身的原因之外,兰老头肯定也知道这些酢浆草的事情。
郑叹抬爪子拨动这些酢浆草,正在心里腹诽,冷不防注意到一特殊的个体。
它比周围的叶片要小上一些,但郑叹注意到它的原因主要是它的叶子有些不对劲。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郑叹又数了一遍,确实是九片叶子,难道是三株并起来长的?
看了看这株草,其他几个分支的茎还很普通,但惟独这个互生了九片叶子的茎确实比其他的粗。不过,茎虽然粗,九片叶子却很小,最大的叶只有其他几株的三分之二,而小的叶子就只有一点点,勉强能够看清楚它长在上面。
只是,就算它的叶片小,这也是九片叶子互生的!
九片叶子啊!
怎么会发生这样情况的?以前诱变其他植物的时候顺带的产物?
郑叹搞不明白。
不过,不明白就不明白吧,郑叹也懒得纠结。
又看了看这株上的其他分枝的叶子,都是三片叶的,只有这个分支上是九片叶。
郑叹准备将整株都扯了起来,连带着其他分支的叶子,不过,没控制力道,给扯断了,让郑叹郁闷不已,果然猫爪子就是没人手指好用。
也没管其他几个分支的,郑叹直接将那个有九片叶子的分支叼起来,往外走。
“咦,黑炭,你叼的什么东西?”兰老头在花棚里忙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嘴里叼着东西的郑叹,说道。
郑叹看了看老头一眼,又瞧瞧那个花棚。
“哟,被你发现了!那是我专门留着的……”兰老头习惯性地炫耀一下自己的成果,但在见到郑叹嘴里叼着的那根草之后,声音戛然而止。
郑叹没理会他,直接从箱子跳上花棚顶,眨眼间就跑没了影。
兰老头还停留在原地,回想刚才见到的一幕。黑炭叼着的……好像比四片叶子多啊!至少有六片甚至七片叶子!
不过兰老头也就只是愣了一会儿而已,他最在意的并不是那些酢浆草,那些不过是顺带的玩玩,在整个花圃里面他最在意的还是他的兰花,所以也就很快将刚才郑叹找到的酢浆草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从兰老头的小花圃出来,郑叹直接往西区家属大院那边过去。
郑叹每次出来都是在上课上班的时间,所以人依旧不是很多,校园里还有些人,但家属大院里面人就少了。
进西区大院的时候,有一只猫冲过来,带着威胁的低吼,郑叹理都没理它,直接朝小卓住的那栋小高层跑了过去。
楼下有门禁,郑叹等了一会儿,等有人出来的时候,郑叹便趁着空隙跑了进去。
出来的人正好是下楼扔垃圾的小卓的保姆,郑叹从她脚边冲进去的时候,这位保姆吓得差点直接将手上提着的垃圾袋甩出去。她最讨厌黑猫了!而就在刚才,那只黑猫从她脚边过去,虽然没碰着,但她总觉得浑身发毛。
想了想,这位保姆决定在楼下逛一圈再上去,她可不想回楼上面对那只黑猫。她总觉得那只黑猫很邪乎,要不是小卓和叶教授放过话,她早就提着平底锅朝那只猫拍过去了。
将手上的垃圾扔进垃圾桶,中年保姆摇摇头,真不知道小卓和叶教授咋想的。难道就不怕生出来的孩子真有问题吗?
虽然这位保姆来这里的时间不算长,但平时无聊的时候也和大院里一些教工家属们聊聊天,知道一些事情。
听说,小卓肚子里那孩子,健康没什么保证,就算到现在为止检查没发现畸形的状况,但谁知道呢,很多人都说,就算没有畸形,生出来孩子的智商极有可能与普通孩子不同,以前有过这样的例子,现在那孩子都十几岁的人了,智商还比不上那些上幼儿园的。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这些人的猜测也是有根据的,毕竟,照时间来推断,小卓意外怀孕那段时间,可是正在跟进“佛爷”的一个项目,那项目接触到了一些放射性元素,就算有保护措施,但是……
就连附属医院的医生们都不怎么看好。
为了避免乘坐电梯被其他人碰到后惹麻烦,郑叹还是选择了爬楼梯。不过是六层楼而已,郑叹每天都爬五楼呢,这点高度对郑叹来说不算什么。
来到六零六室,郑叹跳起来按了门铃。
保姆应该还在楼下没回来,小卓一个人在家行动不太方便,所以郑叹按了两下之后,就蹲在门前等。
等了一会儿,门才打开。
原本小卓以为是保姆没带钥匙,开门没见到人,视线下移才看到蹲在门口的郑叹。
还没等小卓看清郑叹嘴里叼着的东西,郑叹就已经跑进门,跳上小卓房里的月亮椅上趴着,喘喘气。
小卓将郑叹之前来这里的时候喝水用的小杯子,在饮水机里接了点水,试试水温,才放到书桌上。
郑叹跳上书桌喝了点水,其实也没多渴,舔了两口就没舔了。以前郑叹不太习惯这种喝水的方式,后来渐渐地,也适应了这种非人类的舔喝法。
小卓见到郑叹真的很高兴,她没想到早上这只黑猫来过,下午还会来。周围人的眼神所代表的意义小卓心里清楚,所以很多时候小卓并不愿意出去面对那些人,偶尔出去散个步也选择人少的时候。
总有那么些人,看似关怀,但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往你心窝里子戳。但是,每次和这只猫呆在一起的时候,小卓总是觉得特别轻松。
所以小卓已经打定主意,如果以后还能回来,也在家里养一只猫。
郑叹喝完水,见小卓还看着自己,没注意留在月亮椅上的那草,便用下巴朝月亮椅那边点了点。
小卓见状,往月亮椅那边看过去。
“咦?”
小卓将椅子上的那根草拿起来,待看清之后,满脸的不可思议。看看郑叹,又看看放在手心的草。
九片叶子,像花的花瓣一样,层叠在一起,中心的那片最小的叶子只有那么一点点大,但是,这确实是九叶!
小卓听那位送四叶草的转院学妹说过,幸运草多出来的一片叶子代表幸运。还有第五片、第六片、第七片、第八片,以及,第九片叶子都有它们的意义。
第九片叶子代表什么?
代表九死一生,凤凰涅槃的好运。
九死一生、凤凰涅槃……
虽然只是传说,只是人们自我安慰的东西,但是,人在低谷的时候,在近乎绝望的时候,总会有让他们坚持下来的东西,或是信仰,或是某些人,某些事,某些执念。
知道怀孕后,这么多个时日来,小卓虽然面上一直没显露出多少来,但心里从没放下过担心,她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健康的,不用太聪明,只要健康就好。只是,“健康”这个词对于小卓这种情况的人来说,算是奢望了。
周围人的眼神,那些背地里说的话,都压得小卓喘不过气来。
而现在,手心这个带着九片叶子的幸运草,让小卓突然有种放声大哭的冲动。
手上这个不大的九叶草,人们一直认为只是传说的九片叶子,就好像让小卓在绝望的黑暗中看到了一颗闪亮的星辰,星辰所指便是希望的方向。
郑叹站在书桌上,而小卓坐在躺椅低头看着手上的草,所以郑叹看不清小卓此刻面上的表情,但是,看着一滴滴水珠子往下掉,郑叹也手足无措了。
哭了?不会吧?
就是棵破草而已,至于吗?!
孕妇就是多愁善感!
抖抖胡子,郑叹实在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反应。
没过多大会儿,小卓吸了吸鼻子,说道:“四片叶子的酢浆草不容易找到的,很多人找很久也找不到一棵,没想到,你居然能够找到这个……”
郑叹很想说,这种四叶草其实也不算难找,真的,兰老头的花棚那儿藏了一大堆!
“孩子啊,就算以后妈妈不能回来,不能陪你,但是,有黑哥陪你……”小卓低语。
郑叹扯扯耳朵,脑中就回想起了阿黄它家一个小屁孩抓着阿黄的尾巴往嘴里送的情形。
然后,郑叹又惊悚了。
麻痹老子不要带小孩!!叫黑哥也没用,叫爹都不行!
老子现在只是一只猫,他们会抓老子尾巴揪老子耳朵还会扯着嗓门莫名其妙对着老子哭!
郑叹被小卓的反应弄得有点茫然,小卓还说要好好谢谢郑叹,但看小卓那样子,郑叹生怕惹出个好歹来,挺那么大肚子,又这么感伤,真的没事?
好的是,此时保姆回来,郑叹就趁机跑出来了。
不久之后,郑叹再次碰到在保姆陪伴下来外面散步晒太阳的小卓的时候,小卓给郑叹看了脖子上挂着的吊坠。
吊坠比龙眼稍微大一点点,里面是郑叹找到的那个九叶的幸运草,包裹着草的不知道是什么材料,不像塑料又不像玻璃。
那材料是透明的,但由于里面那个植物的原因,吊坠看上去泛着充满生机的绿色。
那位保姆在十米开外的另一个椅子上坐着,离小卓和郑叹有些远,也看不到小卓挂着的东西,她也没兴趣,现在她的注意力都在郑叹身上,生怕郑叹跑过去。要不是小卓在这里,这位保姆估计在看到郑叹的那一刻早就远避了。
郑叹感觉今天的小卓有些不同,比起在这之前的小卓,总感觉多了一些鲜活的生气,不像以前,就算是笑也带着一丝沉郁。
打了个哈欠,郑叹抖抖毛,看小卓和那个保姆走远,郑叹也继续往前走。他准备去焦爸的办公室睡觉。最近焦妈的几个同事经常去家里玩,所以郑叹不想留家里对着那些不熟的人。
来到生科楼,郑叹没有立刻去焦爸办公室,他看到一楼的公共实验室那边,有一群人在解剖小白鼠。没看到易辛,郑叹却看到一个熟人。
这不是那个牛肉干嘛!
郑叹不记得苏趣的名字,就记得他的内蒙牛肉干。
苏趣的块头在那些人里面很惹眼,里面还穿着毛衣,外面套着白色的实验服,一个寒假后有点发福,看上去就像个北极熊。
郑叹一时兴起,就蹲在一楼的公共实验室窗户外面的一棵樟树上看着那边,实验室的窗户没全部关上,所以郑叹能够听到里面那些人的谈话声。
三月初的时候,研究生考试初试分数公布,而复试分数线,由于楚华大学属于自主划线院校,分数线优先国家线发出,三月中的时候,各院系都陆续将分数线公布了。
郑叹在家的时候,听到焦爸说过一点,那个大块头的小子好像超过院分数线没多少,不过好歹是过了线。
按理说,两个星期后才会到复试时间,而且还是按照1:1。2的比例差额复试,过线的一批人还要刷下去一些。只不过,在初试分数公布的时候,很多分数比较高的人就已经开始联系院里的老师了,至于分数相对低一些的,也已经开始找关系了,早点找到中意的老师,定下来。
毕竟,决定你能不能留下来的,还是有研究生名额的老师,他敲定了你,你就通过了,甭管分数高低。所以很多人在复试之前就已经敲定下来了,到时候过来复试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这是一个半公开的内部规则,很多高校都是这样。郑叹是在听焦爸和焦妈谈论的时候才知道。
至于这个牛肉干小子,焦爸似乎已经敲定了,不然不会让他过来跟着熟悉实验室。
此刻这个大块头正跟其他人笑着谈论,手上的操作却一点都不含糊,很犀利的刀法,解剖之后那镊子一下去就能准确找到要取样的部位。
苏趣的初试分数不高,一般情况下,这样的人在复试的时候比较悬,被刷的可能性比较大,但现在苏趣在焦副教授的授意下,站在实验室学习,那就是说,这人已经内定了,九月就能正式成为院里的一员。院里的其他高年级的研究生们也明白这其中的意义,所以,对于这个准师弟,他们还是很愿意接纳的。
两天下来,大块头师弟经常帮院里一些师姐们搬东西,帮师兄们取个样什么的,所以人缘还不错。
至于成绩。
呵呵。
就算你复试第一名又怎么样?
过来人都知道,真正进来之后,看的还是发表的文章和文章的影响因子,其他的都是屁。
研一那么多课,你翘课,只要你翘课的时间在实验室做实验,各自导师们高兴着呢,有些比较好说话的导师们还会帮忙打掩护,批请假条等等。
人家易辛当初进来的时候成绩连前十都排不上,但现在呢?现在提起这一届的名人,谁敢忽略掉这么个人?
人家易辛的大名还在院年度荣誉榜上挂着呢。至于当初考试成绩的前十名,现在还有人多少被记得?
别人问起苏趣来,一听说是易辛的师弟,焦副教授手下的人,那态度就变得好多了,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师兄,肾脏取好了。”苏趣喊道。
苏趣叫的师兄并不是易辛,院里其他高一级的都是师兄,不同的是易辛则算苏趣的直系师兄,属于同一个导师。不过平时叫的时候都是一样的称呼法,没有直系旁系之分。
那位要取样的师兄此刻正跟人说着话,他旁边人听到,笑着道:“哎你的肾取好了!”
其他几个正在取样的人也跟苏趣一起起哄,“师兄,你的肾!”
那位师兄拿着镊子指着其中个头最大的苏趣道:“再起哄我在你身上开一刀把你的也一起取下来!”
苏趣明显已经跟他们闹熟了,贱兮兮地道:“来呀……来呀,师兄你取啊,你取我呀!”
此时,易辛拿着手上的资料正准备踏门进来,他身边跟着几个本科生的小学妹,还没进实验室的门就听苏趣那句贱兮兮的话,几个小学妹面上那表情啊,相当微妙。
易辛想捂脸。焦老板,咱能退货么?
郑叹蹲在外面的树上直乐,这苏趣真是个二货。
正乐着,郑叹察觉到不怀好意的视线,侧头看过去,一个穿着驼色大衣的人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第四十九章 注意猫
对于这个人,郑叹有印象。
有几次郑叹过来这边晃悠的时候见到过他,郑叹听人称呼他为“任教授”。
这位任教授就是院里去年引进的青年海归教授之一,在院里学生中人气很高,特别是女学生。任教授不过三十出头,档案上就已经一片辉煌,还有海归光环,不然院里也不会大力引进,
说起来,这位任教授和焦爸的研究是同一方向的,某种程度上说,也算是竞争关系,不过,任教授已经是正教授,而焦爸还背着一个“副”字,这个差别可不小。
说英文时的一口伦敦音,再加上不错的外表,还有那装得一逼的言行,任教授也是那些学生们私下里谈论的话题人物之一。
不过,郑叹一直觉得这个人忒假,看着就不舒服。
见过的几次里,郑叹知道这人对着学生和老师、领导的时候,都是笑容亲切的,显得很绅士,不少女学生在背后称赞任教授非常有绅士风度,不过,郑叹觉得,这人每次看自己的时候带着说不清楚的恶意。原以为这人不喜欢猫,对猫都这样,但后来郑叹否定了,这人对其他猫就算不喜欢也不会带着这种恶意。
这人对着猫的时候,卸下了平时的伪装,眼里的笑意都带着寒光。所以郑叹看着这人面上的笑意就感觉很不舒服,总觉得他在打什么坏主意的样子。
“任教授好!”
几个学生路过,跟那人打招呼。
任教授也带着笑容回应。
蹲在树上看着这一幕的郑叹撇嘴,果然,这人对着别人的眼神和自己是不同的。
真他妈虚伪!
郑叹使劲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以前和这人没什么交集,任教授在校外有房子,不在家属大院里住,平时郑叹过来生科楼这边也只是偶尔蹲在外面看看,或者翻进焦爸的办公室睡觉,然后就没其他事了。
院里很多老师都知道焦副教授家有一只黑猫,他们常看到焦副教授回家的时候用他的小电动载着他家猫,再加上郑叹来这边也不惹事,很老实,所以一些老师和学生们偶尔还会主动叫“黑炭”的名字,也不会扔石子赶走他。只有这个任教授,看上去好像想宰了自己的样子。
真是莫名其妙,老子又没抢你老婆,犯得着这种眼神看我吗?
郑叹正想着,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侧头看过去。
“黑炭,没想到你在这儿呢!”
来人正是长未集团董事赵长的女儿赵乐。过年那段时间,虽然赵董和赵乐并没有亲自过来,但却派人专程过来拜年送礼过,毕竟赵董的事情太多,而赵乐作为长未集团的千金大小姐,肯定有一些必要的社交应酬活动,这两人都是忙人。
焦家现在不缺零食不缺水果,焦妈也不再需要自己买化妆品了。隔三差五的赵乐就让人送东西过来。今天也是,赵乐这两天刚好有空闲,下午没课,便买了点东西去了焦家,结果焦家只有焦妈和焦妈的几个同事在,没见到郑叹,赵乐也不好一直呆在那里,便准备来焦爸这边问问最近郑叹的情况以及焦爸和圆子他们公司的事情。
焦爸焦妈对外并没有公开赵乐的身份,只说是一个朋友的孩子,不过焦妈那些同事看着赵乐提着那么多零食还有一些送给焦妈的进口化妆品,心里还是疑惑的,只是主人家不想说,大家也不好问。
赵乐没想到会在生科院外面见到郑叹,不过,每次见到郑叹,赵乐都挺开心。此时她也发现了不远处站着的那个人,知道那是焦副教授一个院的老师,但并不熟悉,所以只是随意打了声招呼。
任教授笑得倒挺亲和,“你不是我们院的吧?”
“嗯,我只是过来找人。”
“找谁?需要帮忙吗?”
“不了,谢谢您。”赵乐一直维持着得体的笑容,笑容中带着疏离。
直到任教授走进楼里面,身影消失之后,赵乐面上的笑意也淡了,蹙了蹙眉,看向蹲在树上的郑叹:“你是不是哪儿得罪他了?”
我他妈怎么知道!郑叹扯扯耳朵,从树上跳下来,伸了个懒腰。
“一起去找焦老师吧。”赵乐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布袋子,上面印着某品牌零食的名字,赵乐一直将这袋子折叠放在包里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现在就用上了。
郑叹看了看赵乐打开的袋口,抖了抖胡子,还是跳了进去。
赵乐感觉手一沉,差点没抓住袋子。
“你是不是变胖了?”赵乐笑道。
郑叹看看自己,不至于吧?虽然现在锻炼有些懈怠,但也说不上胖,这明明就是强壮!前两天去小郭那边拍广告的时候小郭还夸自己了呢,说店子里其他猫都是一身肥膘,只有郑叹算得上健硕,小郭还准备让他店子里的猫多多运动,春天来了,是得运动。
甭管郑叹怎么想的,赵乐还是拎着袋子走进了生科楼,往焦爸的办公室走去。
焦爸此刻正在电脑前查找文献,听到敲门声,道:“请进。”
见赵乐进来,焦爸赶紧起身迎接,给赵乐拉过一张干净的椅子。另外几张椅子搁过东西,还没擦,赵大小姐可不是苏趣和易辛他们这些大老爷们,焦爸总得注意着点。
请赵乐坐下后,焦爸就看到袋子里出来的郑叹,也没多管,反正自家猫也是这儿的常客,用不着多说。
赵乐跟焦副教授谈了一些事情,包括他们公司最近的进展。长未集团和焦副教授他们的公司没有太多的交集,算不上竞争,能够帮上一把赵乐还是很愿意的。
他们在谈话,郑叹就趴在小椅子上闭着眼睛,耳朵支起听他们的谈话内容。
现在焦爸和圆子他们的公司算是站稳脚了,发展势头良好,毕业季即将来临,很多应届毕业生都已经开始着手找工作了,最近圆子他们正在各个高校挖人,现在缺的就是人才。
“对了焦老师,那位任崇任教授,您知道多少?”赵乐突然问道。
赵乐进楼的时候看到生科楼一楼的教师简介了,知道刚才那人就是院里引进的海归教授。
为了显示院里对几位引进的海归青年教授的重视,特意设了个专栏介绍这几位,一直挂在一楼大厅那里。
“任教授?”焦爸很奇怪赵乐竟然会问起这位,“了解的也不多……”
焦爸将知道的关于任教授的事情说了一些,赵乐和郑叹心里都疑惑,听着也不想是有过节的啊。
“怎么,赵小姐对任教授有兴趣?任教授在我们院里女孩子中还是很受欢迎的。”焦爸打趣道。
赵乐没有笑,毕竟是长未集团赵长的女儿,对于一些事情的感觉还是很敏锐的。
摇摇头,赵乐道:“刚才我在楼下看到任教授了,黑炭在树上,任教授对黑炭……好像态度并不太好。”
听到这话,焦爸看了看郑叹,“你招惹他了?”
郑叹斜了焦爸一眼,老子真不知道哪里惹他了!
焦爸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还是谢谢赵乐的提醒。
等赵乐离开之后,焦爸戳了戳郑叹,“以后见到任教授,离他远点,那人可不像表面上那么和善。你小心什么时候一个不注意被他给拖上实验台解剖了。”
郑叹感觉背脊一凉,听到焦爸这话后再回想一下任教授的眼神,还真说不准那个姓任的是否有这个意思。
为了这条小命,郑叹决定还是乖乖听焦爸的话,以后离那个虚伪的姓任的远一点。
下午六点多的时候,焦爸将事情处理好后,便带着郑叹回家,还是老样子,郑叹蹲在焦爸那辆小电动的车篓里面。
这时候很多老师都下班回家,路口的车辆比较多。来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前面有几辆车转弯,焦爸暂时停下来等待。
在等的时候,一辆银灰色的私家车停在焦爸的小电动旁边,看样子也是等着路口那几辆车转弯。
那辆银灰色车的车窗拉下,露出里面驾驶座的人。
“任教授。”既然见到人,焦爸也不能当做没看到,便打了声招呼。
驾驶座上的任教授也笑着点点了头,视线扫过蹲在车篓里面的郑叹。
这时候前面路口转弯的车也走完了,旁边那辆银灰色的车关上车窗,慢慢驶远。
焦爸骑着小电动,心里奇怪,他刚才注意了一下,看来赵乐说得没错,任教授那人……确实有点不对劲。
焦副教授知道任教授那人对自己有敌意,院里得到了一个鼓励支持青年教师的项目名额,选来选去,最后停留在任教授和焦爸身上,按照资历来说的话,显然是任教授优势更大一些,毕竟有一个“正”字,但最后院里几个领导商议后,还是敲定了焦爸。
为这事,后来焦爸在院里见到任教授的时候,总觉得那人笑得很假,而且带着敌意。而就刚才那短暂的一瞥,焦爸感觉到任崇这人,带着的敌意更甚了,敌意中藏着些其他的东西,焦爸想不出原因。不管如何,以后还是别让自家猫来院里的好。谁知道任崇那人是不是心理变态。
另一边,任崇开着车回到自己买的别墅那里,回屋后,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不一会儿那边接通了。
“查得怎么样?”任崇问道。
电话那头的人跟任崇说了大概五分钟的话,这五分钟里任崇一直没出声,但面色很差,如果生科院的学生见到此刻的任教授,肯定会惊掉下巴,谁都不会想到平日里面带微笑充满绅士风度的任教授竟然会有这么阴郁狠厉的表情。
虽然面色很差,但语气还是和之前一样,待那边说完之后,任崇道,“我知道了,你继续查。”
挂掉电话之后,任崇坐在沙发上,回想着回国后的一些事情。
大体来说,还是比较顺利的,直到对上焦明生。
焦明生何德何能,不过是个土生土长的小副教授罢了,没出过国不知道深浅,别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学生们一捧还真以为自己了不得了?
哼!
论含金量,土鳖似的焦明生怎么比得上自己?!院里那几个老家伙,还有学校的几个拍板的人,真是瞎了眼!
从丢掉名额的那一刻,任崇就知道,自己的阻碍出现了。
回国之前,任崇曾经在一个宴会上认识了几个人,其中有一个学过些占卜。任崇一直不信那玩意儿,所以一开始对那人说的话也没放在心上。
来到楚华大学之后,丢掉那个名额不久,一次偶然间看到焦副教授载着他家的黑猫回家,那一刻,任崇想起了宴会上那个人说的话,“如果回国发展,注意猫。挡在你前面的,最大的阻碍,可能就是它。”
如果说最大的阻碍是人的话,任崇还会相信一些,但如果说是一只猫,当时的任崇打死也不相信。不单任崇,当时围在周围的另外几人都不相信,甚至连占卜的那人都对自己的占卜结果有些怀疑,后来还带着歉意地说可能是能力不足,学了不长时间,大家就当玩一玩,不用太当真。
但是现在,任崇不得不在意了。
根据刚才知道的信息,任崇只觉得难以想象。
难怪那么多人说黑猫很邪乎。
物理学院院长、校长夫人,人称“佛爷”的叶赫;生科院虽然退休但影响力仍在的老教授兰铁素;大名鼎鼎长未集团董事长及其千金赵乐……这些人明里暗里对焦明生都有照顾,就算明面上没有,但暗地里插没插手谁都不知道,有时候那些人的一句话抵得上别人卑躬屈膝埋头苦干几年甚至几十年。
而在这其中起着重要纽带作用的,竟然只是一只猫,一只看上去很普通的猫而已。
虽然没查出来具体这只猫到底怎么和这些人联系到一起的,但现在事实是这样,不可否认。
这还只是现在为止查到的,至于没查到的,到底还有多少人跟这只猫有联系?还有多少人能挺焦明生?
任崇从来没想过会输给焦明生这个土鳖,听说院里已经在安排焦明生出国的事宜了,出去后最快一年,等一年后回来,焦明生头上这个“副”字就得去掉。
任崇可不想焦明生这么顺利!
现在那只猫就像横在任崇喉咙里的一根刺,任崇迫不及待要将它拔掉。
有些东西,还是及早除掉的好。
原本任崇准备亲自出手解决的,但他还是低估了这只猫的影响力,没想到,一只猫竟然会牵扯这么多人。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任崇不准备沾手,让人代劳就行了,对付猫,总有专业人士。
思索一会儿后,任崇拿起电话,拨了个号。
第五十章 捕猫笼,大院又热闹了
郑叹觉得这两天有种被监视的感觉。
不确定到底是谁在监视,但这种感觉很强烈。
因着焦爸嘱咐的话,为了避开姓任的那个,郑叹最近都不去生科楼那边了,不仅如此,他晚上也很少出大院,只有白天憋不住才出去遛遛。
一般都是到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去附小门口等俩孩子,然后一起回家。就算晚上出去,也只是在大院里遛遛,不会跑出大院,更别说去老楼区小巷那边了。
白天人多,校园里到处都是人,毕竟不是一所封闭式的学校,对进出校门的人检查不会那么严格。可是,不找出被监视感的原因,郑叹也放不下心。
这天,郑叹在东家属大院不远的地方,找了棵大梧桐爬上去,在树枝上打盹。果然高处就是安心一些,视野还开阔。
打了个哈欠,郑叹昨晚上思虑过甚,没睡好,所以白天得补眠。
焦妈最近和几个同事有一个教学方面的方案要合作。几个月后焦远就要进初中了,焦妈也得多在初中老师中表现下存在感,到时候也能让焦远在学校里获利多一些。
其他人家里都有老人或者还没上幼儿园的小孩之类的,去他们家里不方便,最后还是敲定了焦家。于是,郑叹每天白天都在外面闲逛,逛累了就找棵树爬上去睡觉。下雨的话就跑到大胖它家,反正郑叹不会呆在家里面对那些中学老师。
郑叹正迷迷糊糊打瞌睡,突然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又来了。动了动耳朵,郑叹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周围来来去去的都是学生,不远处有个环卫工在扫地,时不时有车辆驶过,离这儿不远的地方有个运动场,那边偶尔也会传来一些加油呐喊声。
这些都是很平常的声音,郑叹也已经习惯了,但这种被监视的感觉让郑叹坐立不安。于是郑叹睁开眼,往树下扫了一圈。
还是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不过郑叹这次长了个心眼,尽量将周围慢步走过或者坐在那些长椅和草地上的人以及那些没快速移动的人都记住。对方要一直监视的话,肯定不会快速移动的。
从树上下来,郑叹来到学校接近教学区的一个食堂旁边,看了看,然后找了棵在食堂北面角落周围的大树跳上去,背对着路那边,继续趴着睡觉。
过了会儿,等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再度升起的时候,郑叹将眼睛眯开一条缝,看向对面的食堂。
之所以选择这个食堂,并选择这个北面角落的树,郑叹就是看中了北面二楼角落那里的单反玻璃。因为二楼角落那里是一个办公室,装修的时候就是用的单反玻璃,只能从里面看到外面,从食堂外面看的话,可以当镜子用。
郑叹看着玻璃上反射出来的画面,观察里面的人,然后与刚才记住的那些人相比较,最终,郑叹的视线落在一个看似很普通的学生身上。
那学生背着包,手上还拿着一本书,慢慢往食堂这边走动,在这个过程中,他走两步就看看郑叹所在的地方,最后,他来到食堂前面的草地上坐下,摊开书。
刚才郑叹没过来的时候,这个人就在离郑叹呆的那棵梧桐树不远的草地上看书。像这样在草地上看书的学生很多,而郑叹睁开眼睛扫过去的时候,他也是低着头的,所以郑叹没有发现他。
想了想,郑叹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状似无意地往周围扫了一圈。那个人果然又将头低下来了。
郑叹趴下,继续对着示堂那边睡觉,眼睛却看着食堂上的单反玻璃。和郑叹猜测的一样,那人又抬头看了眼郑叹的方向,而且每隔几秒就往这边看一眼。
郑叹纳闷了,这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监视自己?
而且,就算监视的话,目标只是一只猫,至于这么谨慎吗?
郑叹很想不明白。
难道是自己拍广告太出名,然后有人看中自己了,想将自己抓走?电视上都这样放。不然,一只啥价值都没有的猫,值得这样监视?
既然找到了怀疑对象,郑叹就跟他杠上了。
郑叹每天很规律,早上跟孩子们一起出来,晃一圈,来食堂北面的这棵树上睡觉,顺便反监视那个人。中午回家吃饭,睡个午觉,下午再和俩孩子一起出来,跳上同一棵树,继续反监视。
有时候怕被发现,郑叹也会换一个地方,学校里一些超市和小吃坊也有这样的反单玻璃。不是郑叹过于谨慎,实在是对方这种对猫都谨慎监视的行为让郑叹心里没底。
不管怎么说,还是小心点好。
一周后,郑叹发现那人不见了,被监视的感觉也消失。
不监视了?
还是说,有下一步的动作?
郑叹的疑问只持续了一天。
第二天晚上,吃完晚饭,郑叹跟焦妈一起出门,焦妈去找朋友跳舞锻炼,郑叹就在大院里面遛弯,有时候闲着无聊会去逗逗院里的几只狗。
阿黄和警长都被关在家里,阿黄去势过,可能会安静一些,但警长这个闲不住的,刚被关在家里的时候还一直叫唤,不过,它家里有人陪它玩,后来也就渐渐不叫了,白天偶尔会放出来玩一下,晚上是绝对不准出门的。
所以郑叹要找猫一起遛弯的话只能找大胖,但这个又变富态的胖子每次只蹲在自家阳台那里,很少出来走动。
逗了逗牛头犬壮壮之后,郑叹无聊地绕着大院走动。
时间将近八点半,焦妈她们跳舞会到九点才回,焦爸今天在家,焦远的作业有听写题,报完听写之后焦爸还要签字,所以焦爸晚上也就没再出去。所以,郑叹打算等焦妈回来就跟着她直接上楼算了。
走着走着,郑叹突然听到翅膀扑腾的声音。
动了动耳朵,郑叹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那边已经靠近院墙,在大院里面算偏僻的地方了。那边栽着一些桂花树腊梅树等,用来做美化装饰大院里面的环境。
不过郑叹他们平时并不经常在这里玩,毕竟这里的树太少,树干又细,磨爪爬树都不爽快。相比起家属大院旁边的小树林,这里无聊多了,所以郑叹和阿黄他们更愿意多走几步去大院外面的小树林那边玩。
不过……
郑叹看着传来翅膀扑腾声的那边,有些奇怪,是鸟么?
如果是其他猫的话,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朝那边过去。猫并不是为了吃而捕猎,捕猎是它们的天性,听到有鸟的动静肯定会过去。
但郑叹不同,郑叹对于抓鸟一点兴趣都没有。
转身正准备离开,往回走了两步,郑叹又听到了一点小动静,像是人气急败坏后叹气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郑叹还是听出来了。
郑叹走动的时候,装作拨树枝玩,余光瞟了瞟院墙。
路灯离这里有个十多米,只能照到路,树这边还是很暗,但郑叹凭猫的优势,还是注意到了院墙上露出的脑袋。
有问题!
郑叹装模作样挠了两下树枝之后,听到那边笼子又扑腾了几声,郑叹也借这个机会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
好奇归好奇,郑叹还是很留心周围动静的,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就挨闷棍。
这里的树都是三四米高的样子,虽然不多,但比较密集,从周围看,根本看不清树下到底是怎么回事。而扑腾声就在那几棵桂花树下。
接近那几颗桂花树的时候,郑叹嗅到了鸟的气味,还有其他的气息。
翅膀扑腾声中带着些微金属碰击的响动,就像当初郑叹在对面小屈家见到捕老鼠的笼子一样,小屈拍老鼠笼的时候就接近于这个声音。
笼子?
抓猫的?
抓猫,还是专门为了抓自己?
郑叹心里满是疑问。
按理说,这时候抓猫的应该少了吧,更何况这里还是大学内部家属大院里,这些人胆子就这么大?
郑叹已经走进桂花树下,慢慢往那边靠近,也看到了那个笼子。笼子上有一些作掩饰的树叶等,有一边打开着,那就是笼子的开口。
笼子长六十厘米左右,宽接近二十厘米,里面有一只麻雀时不时扑腾两下,或许是察觉到郑叹的靠近,那只麻雀扑腾得更厉害了,但奈何被拴在里面,根本出不来,只能在笼子里面扇翅膀,有时候挣扎太剧烈,晃动太狠的时候翅膀会碰到笼子顶部,嘭嘭拍打笼子。察觉到越来越近的“捕猎者”,它还惊恐地发出了几声叫喊。
在郑叹靠近这个笼子的时候,B栋家属楼那边,一楼正蹲在阳台上打盹的大胖耳朵动了动,猛地睁开眼,看看房里正戴着老花镜钉扣子的老太太,发出压低的“喵呜”声,像是其他猫遇到威胁时候的警示声,但又有些不同。
老太太听到后,钉扣子的动作一顿,立马放下手上的东西。
“怎么了?”老太太看向大胖。
“喵呜——”
老太太皱眉,然后拿起电话给门卫那里打过去,再抬眼的时候,大胖已经不见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老太太低语,立刻穿上外套,拿着电棒,准备去看看究竟。如果只是像上次那样遇到贼的话,大胖是不会自己跑出去的,但这次……
郑叹站在笼子前一米处,没再接近,就站在那里看着笼子,同时注意一下趴院墙上看着这边的人。只是,由于这里的几棵树太密集,分支太多,枝叶繁茂,靠路的那里还种着一排杜鹃花,算是将上面和旁边的视野都挡住了。
不过,郑叹看不到那个人,那人也肯定看不到郑叹。
所以,郑叹准备先耗着,看那人什么时候忍不住翻墙过来。
正想着,郑叹就听到“喵呜”的一声叫,是大胖的,而且听声音这家伙还正往这边跑。
嗖!
大胖已经跳过那排杜鹃,来到桂花树下,见郑叹站在笼子前,冲过去对着郑叹就两巴掌扇过来。
郑叹反应也快,退了两步,避开大胖的爪子。
大胖弓着背,背上的毛都炸起来,耳朵拉低,对着郑叹低吼两声,又对着笼子吼。
郑叹知道大胖这是在警告自己远离笼子,
郑叹甩甩尾巴,走过去,无视大胖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抬爪子轻轻拍拍它的头,然后走到笼子后面,没有对着笼子开口处。
大胖还“喵呜”叫着准备过来,郑叹甩甩尾巴,伸出爪子,抓住笼身,将笼子搬起来嘭嘭摔了两下。
大胖扯扯耳朵,显然没想到郑叹竟然会有这样的反应。毕竟大胖不是人,就算相对来说比较聪明,但思维还是比不上人类的,如果是人的话,肯定会被郑叹这样的反应惊呆。直接将笼子搬起来摔可不是一只猫能够做到的。
摔两下之后,郑叹瞧瞧笼子,笼子门还没关上,看来这里面的机关还没触动,设计挺严谨。
看了看周围,郑叹弯着爪子勾过来一根细树枝,然后将细树枝伸进里面,触动了笼子里面的一个地方。
啪!
笼门合拢,几乎不会给猫反应的时间,如果一只猫在里面玩麻雀的话,肯定不会在笼门关闭之前反应过来。
大胖再次扯了扯耳朵,勾着尾巴甩了甩,显得有些疑惑,不过已经不像刚才那副大难临头的样子了。
在笼子关闭之后,郑叹的注意力就放在院墙那里的人身上了。但是,那人显得比较谨慎,没有立刻翻墙过来。
郑叹心里明白,联系前面几天的事情,这些人监视这么久,还专门将笼子下在这里,估计是摸透了自己的行动规律,目的极有可能就是自己!
“嗷呜——”郑叹扯开嗓门吼了两声。老子就不信在将院里的人吼出来之前你还能忍着不动!
听到郑叹吼出声,大胖也“喵呜”地大叫。
家属楼那里,很多人可能听得不太真切,但宠物们却能听清楚。
阿黄和警长都听出了两个伙伴的叫声,也跟着叫。
而其他几只狗更是“汪汪汪”叫得欢腾,尤其是牛头犬壮壮,一边叫一边使劲挠铁门。
一时间,大院里猫叫狗叫不断。
上次发生这种事情,还是抓小偷的那次,很显然,有了那次的经历,大院的人们听到动静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又有人来偷东西了!
严老头扔下手里的报纸就赶紧下楼给牛壮壮开门,“快,逮小偷去!”
门还没完全打开,牛壮壮就迫不及待挤了出去,撒开脚丫子朝郑叹他们那边跑。
李老头那边也没拴着自家大狗,见严老头他家壮壮跑出来后,李老头就将自家小花脖子上的狗链给解了,看着自家狗跟着牛壮壮跑远。圣伯纳犬那么大个头,但关键时候还得表现表现,不能光长个头不办事啊!
除了这两只,撒哈拉也被他主人给放了出来,这家伙又跟打鸡血似的,没管他主人在后面说啥,一个劲往郑叹和大胖叫的方向跑。
至于其他人家里的吉娃娃、京巴以及柯基等小型犬,没被放出来。先不管能不能抓贼,就算能抓,有那两只大狗在,还有牛壮壮这个“凶残”的打头阵,几只小狗去了估计还会被误伤。
而这边,一直在院墙那里注意着捕猫笼动静的那人,在听到两只猫扯开嗓门吼之后,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麻痹,这猫为毛突然叫这么大声!
以前捕猫都没发生过这样的情况!
第五十一章 偷猫的贼
“怎么回事?”
焦远也不写作业了,听写写到一半,外面就传来那么大的动静,焦远也和其他人一样想到了上次小偷的事情。笔一搁,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家猫还没回来。
焦爸将手里的小学六年级语文书放下,走到窗口看了看。周围几栋楼那里陆陆续续出来些青壮年的人,一些好奇的小孩就趴在自家窗户口或者阳台那里看着外面,很快又被自家家长给拉进屋里。
“坐下!”焦爸将凑到窗户那里的焦远叫过来,掏出电话询问下其他人,也给一楼的老太太打了个电话,毕竟住一楼的对消息也能知道得快一些。
挂掉电话之后,焦爸想了想,走出焦远的房间,拉开大门,正好对面的屈向阳也听到动静拉开门看向这边。
“哎,焦哥你听到……”
“小屈,你来得正好,我还准备找你呢!”
一分钟后。
屈向阳坐在焦家的沙发上,焦副教授让他留这儿帮忙照看一下孩子,而焦副教授本人则迅速下楼了。
东区家属大院的动静实在太大,而且从安静到闹腾,这个过程太短暂,那个抓猫的人也没料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他们以前在一些居民区抓猫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在听到桂花树那边大声的猫叫之后,抓猫人立刻翻墙过来,往下笼子的地方跑去。他可不敢耽搁,而且已经听到有狗叫声朝这边过来了。
一个漂亮的跨越,越过那排杜鹃,那人也没减速,直接矮身冲向桂花树下。可还没等他看清笼子的位置,四个猫爪子就挠了上来。
大胖是不出爪则以,一出爪惊人,就算力道没有郑叹的大,但够狠,够利落,而且挠的地方都是接近眼睛处的,如果它力气再大点儿或者爪子再长点儿的话,这个抓猫的人眼睛估计会直接瞎掉。
就算没被抓瞎,但从眉梢到眼睛再到鼻子那里都是几条深深的血痕,几乎立刻就有血从爪痕里溢出来。
大胖不会去想有没有将人抓瞎,或者抓得太严重是否要承担某些后果之类的问题,它接受的训练就是危险的时候极力反击,至于这之后的麻烦,有人帮它摆平。
而郑叹这边也是,他和大胖挠的位置差不多,由于控制了力道,只会让那人的眼睛暂时受伤视力受损。但也没有轻饶那人,郑叹挠的伤痕比大胖挠的要长很多,几乎到脖子了,同时冲上来的时候还趁机踹了那人两脚。用的以一般猫稍微大一点儿的力道,没有用全力,郑叹不想暴露太多。
“啊——”
一声惨叫,声音不大,但明显是没压抑住痛苦而发出来的。
那人捂着脸,冲过来的速度太快,脚下也没停,便直接撞在一颗桂花树上。
一击得手之后,大胖就迅速远离,在十米远处看着这边,没有接近。
郑叹倒没有躲避开,见这个抓猫人笼子都不要,慌慌张张起身,准备朝院墙那边过去,他可不准备让这人溜掉,就算不能将这人揍趴下,但还有其他法子嘛。
那人估计眼睛受伤,再加上黑暗环境下,看不清楚周围,撞到好几棵树还没转出去。
见那人背对着自己,郑叹冲过去,跃起,抓住那人的裤子。
扒!
真可惜,这人穿着牛仔裤,还系着裤腰带。郑叹没能给扒下来。
那人感觉到大腿上被挠了一下,也没仔细看,转身就使劲踹,可是猫没踹着,他自己脚下被树枝一绊,仰着摔倒了。
抓猫人没想到这次抓猫会变成这种情况,猫没进笼子,反而还这么大胆上来挠人,不都说家猫比较温和的吗?他之前去一些小区里面抓的猫大部分脾气都没这么爆。现在面对的这猫,挠一次还不放弃,再挠第二次。如果穿着运动裤的话估计这裤子就被扒下来了。
不过,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抓猫人多想,他得赶紧逃掉。
可是,还没等他翻身爬起来,屁股上就一阵剧痛。
蹲在旁边的大胖和郑叹齐齐扯了扯耳朵。
牛壮壮,你真他妈给力!
牛壮壮这家伙是下嘴咬过人的,有血性,这次也是,压根就没想过会不会有危险,冲上来就是一口。
这次牛壮壮没咬小腿,不知道是觉得自己嘴巴变大了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这次换咬屁股了。
既然牛壮壮都来了,小花和撒哈拉也很快到达。
小花不咬人,但可以咬其他的。见同伴都咬了,它也找了个东西咬。
捉猫人穿着的是个带帽子的衣服,小花就咬着人家衣服上的帽子往后拖,一边拖一边摆动脑袋作撕扯状,还发出呜呜的低吼。
原本小花也只是玩玩,平日里玩玩具也是这个样子,但那个捉猫人因为自己衣服上的帽子被咬住,便抬手朝大狗抽过去。
可是,这一抽,就激起了小花的怒气,脾气好不代表不会生气,再加上旁边还有两个同伴在烘托气氛,于是渐渐开始动真格了,力道加大,撕扯的动作要比刚才猛烈很多。
随着小花的撕扯摆动,抓猫人也被扯动着往两边摆,本来就有些晕乎的头,更晕了。
郑叹想起了看过的一个有些年代的电影,《Cujo》,那部电影让圣伯纳犬一度成为恐怖的象征。
回过神来,郑叹再看看那边的情况,好笑的是,小花咬着那人的帽子扯,而撒哈拉则咬着那人的裤腿扯,两只狗扯的方向是相反的,再加上牛壮壮这家伙在中间咬着,不得不说,这个抓猫人点儿真背。
那个抓猫人此刻感觉极其糟糕,脸上还火辣辣的疼,屁股上还有一只狗咬着,头脚各有一只狗虎视眈眈,头越来越晕。他喘了口气之后,也不去费力跟那只大狗纠缠,伸手往兜里掏了掏。
一掏,没有。
再掏,还是没有。
换个兜掏,还他妈没有!
刀呢?!
郑叹看着那人的动作就知道他在找什么了,不过,刚才在那人摔倒,牛壮壮冲上去咬人的时候,郑叹就趁机将那人兜里的刀给勾出来,甩到一旁,以免这人用刀将三只狗给伤着。
大院那边的人也不慢,很快就过来了,最先过来的还是门卫大叔,负责这一块的保卫处的保卫们比他慢上几步。
门卫大叔在接到老太太电话之后就很快开始行动。他是个退伍兵,能来这里干这个清闲的活,虽然自家亲戚出过力,但主要还是看的老太太的面子,她儿子也帮忙安排了,所以很多时候他都会帮衬着老太太些。
老太太一个电话过来说明情况,他就立马通知校保卫处那边了,自己也拿着手电筒和衬手的家伙出来,总不能让大院里的教职工们去冒险。
不过,门卫大叔过来之后也无奈,三只狗太投入,而且显然都被激起脾气来了,此刻他贸然上去肯定会被牵连。
抓抓脑袋,门卫大叔看了看旁边蹲着的两只猫,“咋整啊?”
郑叹瞟了他一眼,然后走到捕猫笼那边。
门卫大叔拿着手电筒往郑叹那里照了照,很快认出那个笼子的用处。走过去将笼子提出来,看了看里面没怎么动弹了的麻雀,又看了下笼子上的一些痕迹,显然这个笼子已经抓过不少猫了。
“哟呵,胆儿肥了,居然跑家属大院里来套猫!”说着门卫大叔回头看了看蹲在路边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大胖,又看看被三只狗在那里欺负的捉猫人,撇撇嘴。
跑这儿来套猫,这不是找死么?
就算咱国家关于这方面的法律不健全,但既然被抓住了,肯定不会轻饶的,更何况还涉及到了那只胖狸花。
有几个大院里的人过来,借着手电筒的光看了看那边的情形,又听门卫说了笼子的用处,都没上去帮那个捉猫人,就站在旁边看着,跟门卫大叔聊聊天。他们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抓猫的笼子,有些好奇。
“像这种偷猫的,一般白天会睡觉,晚上将近十二点的时候开始偷猫,从半夜到早上五六点,可以偷个一二十只,前段时间不是说很多人丢猫吗?都是这些人做的。不过挺奇怪,这个人看着也是个偷猫的老手,居然会跑这里的偷,而且还是在八九点的时候。”门卫大叔一边说着一边摇头。
郑叹就蹲在不远处听他们谈话,他也想知道一些关于这方面的事情。毕竟,在变成猫之前,他对这些一点都不关心,但现在不得已,毕竟关乎小命。
“全都是偷的宠物猫?就算吃的话,那些商户不是可以饲养吗?鸡啊猪啊那些,用来吃的牲畜不都有专门的厂饲养吗?为啥要偷家猫?”有个年轻点的小伙问道。
门卫大叔笑了笑,“饲养?怎么可能?还不如偷猫来得快来得省钱。猫可不像狗,它们很容易套着的。而且这些人套猫也有技巧,专套大猫,小猫就放过,等下一年,再过来套。反正不用他们自己费钱养猫。”
“我去!这么说,那些辛辛苦苦将猫养大的,就像是为这些人养的了?还有,不是还经常见到流浪猫吗?逮流浪猫就算了,竟然还偷家猫!”年轻人叹道。
“流浪猫才多少,市场的需求量大,这帮人就将目标放在家养的宠物猫身上了,而且家猫养得好,还没病,卖的价钱也高一些。不过,丢猫的人就可怜了。”
旁边一个中年教师也插嘴道:“就是啊,养猫养那么久,都有感情了,那些丢猫的人能伤心好久,之前那个谁不就是,丢猫之后整天茶饭不思的。”
中年教师说的那个丢猫的人郑叹知道,也住在东区大院,不过那家人的猫没跟郑叹几个玩一起,那猫有次跑进B栋一楼翻进阳台偷吃大胖的口粮,被大胖狠狠教训过一次。可是过年那段时间听说那只猫不见了,郑叹也没想太多,现在再回想起来起来,郑叹唏嘘不已。
“这一只猫得卖多少钱?”年轻人好奇。
“卖不了多少,几十块钱吧,土猫洋猫都差不多,贱卖。将猫抓回去之后,有的将猫皮剥下来,然后运往其他地方的皮毛市场,至于猫肉,则卖给一些饭店或者烤肉摊等,一些街边小摊上的烤肉啊肉串啊,里面可能就有猫肉,还有一些其他食品里面,也可能掺杂了的,很多人吃过都不知道。
有的猫直接被丢进沸锅里烫死,听说剁头剁脚加个工,就可以冒充兔肉或者其他肉,这是做皮毛生意和猫肉生意的。还有的抓猫组织做活猫生意,抓到猫后运往南方,整车整车的运出去……大城市里面,要弄到这整车整车的猫,都是去偷的家猫。”
“难怪玲姐将她家的猫关家里,最近都没见着她家阿黄了。对了,抓猫组织很多吗?”年轻人问。
“多着呢。”
“为什么不抓这些人?”
门卫大叔顿了顿,道:“抓猫的组织比你们想象的多,全国各地都有,这其中太复杂,涉及到的东西太多,有些人一车一车往南方拉,就算中途被拦住了,人家手上还有证呢,总有其他正当理由躲过去,你抓不了的。”
郑叹听着他们的谈话,突然觉得浑身发凉。因为现在是一只猫,所以切身的感觉才更强烈。
而联系到刚才门卫大叔和几人的聊天内容,郑叹知道,那只偷大胖口粮的猫,丢了,也就再回不来了。
大院的人逐渐往这边聚拢过来,保卫处的那些人也赶来了。
三只狗都被自家主人给唤回去,而那个捉猫人,现在相当狼狈,脸上全是猫抓痕,裤腿被撕烂了,屁股上还流着血,衣服也被扯成破布。
可是这里没有人同情他。
刚才还提起的丢猫的那家女主人情绪很激动,挥着手掌要过来,被她丈夫拦住了,
桂花树下,那个偷猫人捂着脸趴在那里,指缝间还有血流出来。很快这人被保卫处的人带走。不过大院的人讨论声却一直没停。
郑叹见到焦爸后就跑了过去,还是和自家人待一起比较有安全感。
大胖见到它家老太太后反应很激动,冲过去就往老太太身上跳。
老太太就势将它抱起,看那一连串的动作就知道这种事情没少干。
郑叹在旁边看着,惊讶不已。
麻痹这丫刚才还屁事没有的,现在就一副受惊的样子?!屎胖子,你那吨位,老太太一把年纪了你就不体谅一下?!
感受到郑叹的视线,大胖抬头,眯着眼抖了抖耳朵,把头埋进老太太怀里继续寻求安慰,每次这样装可怜回去之后老太太就会给它加餐。
焦爸带着郑叹,和老太太一起往自家那栋楼走,一边走一边听老太太说着大胖认得捕猫笼的事情。
“大胖是受过训练的,我儿子说,猫最大的敌人就是那玩意儿,所以每次去他那边的时候,他就会训练大胖,躲避各种各样的捕猫笼,还有一些其他的抓猫的陷阱,唉,现在那些偷猫的,缺德啊……”
在抓猫人被带走,大院的人渐渐散去的时候,大院门口也有个人往外离开。
第五十二章 黑炭真被抓走了
东区家属大院有人偷猫的消息不胫而走。
谁都没想到在大学校园里竟然就有人套猫,而且还是在晚上八九点钟的时候,而不是半夜。
不得不说这下套偷猫的人胆子真大。
一时间,楚华大学校园里面,包括西家属大院在内的各个养猫的住户们,一到晚上就将自家猫拴在家里,就算它们叫破喉咙也不放出去,实在烦了就送去小郭他们那里去做绝育,听说做过绝育的猫会不那么吵闹。不管怎么样,总比跑出去被套走好,套走估计就成为别人的盘中餐了。
所以这两天小郭他们那个宠物中心的生意特别好,一些人就算不给家里猫做手术,也会跑过去问问,看有没有其他法子将自家猫安静地困在家里。
至于那个被抓住的偷猫贼,保卫处的人在东区大院院墙那头发现了一辆摩托车,上面还放着几个大编织袋,其中一个袋子里面有几只活的麻雀,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诱猫的食物等,看这些东西就知道,这人做这个已经很多次了。
据这人交代,他自己只是听到这边有猫叫才一时兴趣过来套猫的,原本准备去离这里不远的一个小区,那边才是他的主要目标。
这些郑叹都是在焦爸焦妈谈话的时候听到的,不过,那个偷猫贼问出来的那些话郑叹一点都不信,他觉得那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太巧合了。那么谨慎地监视一只猫,刚结束就有人来偷猫?而且还是来东区家属大院,相较而言,东区大院的猫并不算多,比一些专门的居民小区养猫的住户少多了,那人何苦冒着风险八九点就过来这里套猫?时间段还恰好在自己平时外出的点?
卧房里,焦爸手上拿着一本教材,但注意力却并不在这本书上。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总是莫名地不安。不管怎样,还是别让自家猫出去了。
郑叹和焦爸的想法一样,既然很多事情都不确定,都存在着疑虑,索性就安安分分呆在家里。而且这几天别说郑叹,就算是大胖也被关在家里,阳台上都不给趴。老太太稀罕大胖,就怕自己好不容易养大养肥养出感情的猫被套走。
就这样在家里呆了一周,郑叹又开始不自在了。于是,在某个早晨,焦妈送焦远和小柚子出门的时候,郑叹跟着出门。
为了保险起见,焦妈让郑叹跟着自己,一直将俩孩子送到附小之后,焦妈要去菜市场,郑叹肯定不会跟着去,但是焦妈又不放心郑叹到处跑,就叮嘱郑叹呆在附小前面的一块草坪那里等。
早晨的太阳出来不久,最近气温开始回升,学校里很多花都开了,叽叽喳喳的鸟们到处聒噪拉屎。
上课的铃声响起,不论是附小还是大学生们,有课的都开始上课了,这条路上又安静了下来。
郑叹趴在一块景观石上,打了个哈欠,果然偶尔还是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一个哈欠没打完,郑叹就感觉到一股突然而来的危机。和前阵子被监视的情况差不多,但是却多了浓厚的危机感,这是郑叹变成猫以来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警惕地瞧了瞧周围,最后视线落在一个穿着灰色运动服的青年身上,那青年背着一个双肩包,带着口罩,双手插在衣服兜里,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学生。
由于去年的非典事件,很多人出门都戴口罩,到现在戴口罩的人虽然没那么多了,但也或多或少存在一些,就算是那些骑小电动去市区上班的人有时候也戴着。楚华市市区的空气不太好,很多地方在施工,粉尘多,戴口罩也不会被格外注意。
虽然这人戴着口罩,但是,郑叹还是认出了他。
这就是前阵子监视自己的那个小子!
既然认出来了,郑叹肯定得警觉,见对方朝自己这边走过来,郑叹不准备硬碰,这时候周围人少,对自己还真不利。
但是,郑叹刚准备跑,就感觉背上一痛。
“嗷——”
叫到一半也没力气叫了。
麻痹感已经开始快速蔓延至全身,视线模糊,意识开始渐渐脱离自己的控制。
郑叹从那块景观石上滚下来,在背向那个人的一侧,郑叹艰难地将脖子上的那块宠物牌扒拉下来,此刻他无比庆幸自己的猫牌绳是弹力的。
就算被抓,郑叹也要让焦爸他们知道,自己是在这里出事的!
扒下猫牌扔到那块景观石底部角落那里,然后郑叹竭力往另一边的灌木丛里面钻。无奈麻醉感太强,手脚都已经软了,没跑两步便栽倒在地。背上还插着一支针。
他妈的!抓一只猫竟然用麻醉枪!
郑叹在迷迷糊糊中,察觉到有人接近,然后被拎着一条腿,塞进袋子里,再然后,周围一片黑暗……
而那个青年显得有些紧张和匆忙,看到有人骑自行车经过,他便快速跑过去将猫塞进自己书包之后就赶紧离开了,也就没发现景观石下面角落那儿的猫牌。
买完菜的焦妈手里提着几个大袋子,还买了排骨,准备今天做顿大餐给大家补补。可是,等她回来的时候,草坪上已经没了自家猫的身影。离开之前自家猫还趴在石头上的,难道玩去了?
“黑炭——”
叫了两声,焦妈在草坪周围找了找,来到那块景观石后面的时候,发现了掉在那里的猫牌。
焦妈问了问周围的人,都没谁注意这边的情况,不过附小教学楼那边有个教师说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看到一个戴口罩的去过草坪那边。只是从这里的角度并不能看清楚草坪那儿的情况。
也不管手上的菜了,焦妈赶紧掏出手机给焦爸打电话。以她对自家猫的了解,既然让它在这里等,就不会无缘无故离开的,更何况还是将猫牌扔在这里。自家猫那么聪明……
想到前几天的抓猫事件,焦妈很担心,莫非真被抓走了?!
教学楼那边,焦爸正在上课,察觉到兜里手机的震动,看了看兜里的手机显示屏幕,皱着眉拿出手机走出教授。
一般老师上课是不准接听电话的,当然紧急事件除外。焦爸在看到焦妈的电话号码之后就知道肯定是有急事,不然不会在明知道自己上午前两节有课的情况下还打电话过来。
坐在教室的学生们就看到焦副教授出去接了个电话,不一会儿满脸严肃地走进来关了投影仪,让大家自习,然后就匆匆忙忙离开了。
抓了郑叹的那个小年轻急急走出楚华大学的校区范围之后,原本还准备去找个地方处理猫的,这时候兜里的手机响了。
“叔,咋了?”
“我一小时后就准备离开,你如果要走的话赶紧过来!”那边显得有些不安。
“怎么这么急?不是说晚上才出发的吗?”
“不行,情况紧急,你赶紧过来!”说完那边就将电话撂了。
小年轻犹豫了一下,一咬牙,还是先离开再说,一只猫什么时候不能处理!只是要钱可能会稍微有些麻烦。
一小时后,小年轻出现在近郊的一个库房那里,库房前面放着一辆小货车,车旁靠着一个四五十岁的人在那里抽烟。
见到小年轻后,那人不耐烦地道:“怎么才过来!”
“干了一票。”小年轻也不多说,将背包拿出来给那人看。
那人猛吸了一口烟之后,将烟头扔掉,接过书包拉开拉链,瞧见里面是一只黑猫,拎着猫腿提起来看了看,“还不错,可以买个好价钱。这毛也不错,到时候处理一下肯定有人买。”
“这猫咋处理?雇主说让我将它杀掉,我还准备到时候将它直接扔进江里呢,叔你电话就过来了。”
“扔掉干啥!”那人瞪了小年轻一眼,“这猫喂养得好,运气不错的话,肉加上这光泽的皮毛,咱还能卖个几百块呢。纯黑的这种毛质的不常见。”
“也行。”小年轻也同意了,能卖钱谁不愿意?
那人将猫提进货车里面,扔到笼子里。
这个中型货车的车厢里装着的都是一笼一笼的猫,根据猫的卖相和能卖的价钱分几个等级,用不同的笼子关着。而靠车厢外面的,则是一些大纸箱,里面装着一些杂物,他们帮人顺带的,也多个路子捞钱。
将猫扔进搁上层的一个笼子里之后,那人便将车厢门关住,爬上驾驶位,开车离开。
小年轻坐在副驾驶座上,之前一些问题没时间问,憋到现在才说。
“叔,怎么走这么急?”
“这两天不知道咋回事,有人检查,贩猫的几个同行手上的假证都被查出来了,连整辆车都被扣下,我就怕往深里查,还是先跑了再说。”这次猫没抓太多,车厢里面的笼子还没塞满,要不是事态紧急,他还会在这里多待几天。就算没猫套,也能药几只狗,昨儿还看到几只长得肥壮的大狗呢。
“往深里查?不会吧?往年都没这样过啊。”小年轻诧异。
“反正近几个月我们是不准备来楚华市了,这边风声紧。真他妈倒霉,以前也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那些人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么,现在怎么就突然正经起来了……”那人一边开车一边抱怨。
穿运动服的年轻人没管自己亲戚的抱怨,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他没见过那个雇主,不过接活收钱就行了,见不见无所谓。
“猫搞定了,钱你什么时候打给我?”运动服青年问道。
“猫死了没有?”那边问。
“中了麻醉枪,扛不住估计就死翘翘了,就算扛下来也没用,我叔带着往南走,卖给那边的市场,过去了就成盘中餐了。这个您不用担心。”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没说话。
青年以为对方不想付钱,急了,“最近楚华市风声紧,您也催得急,我都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帮您办事,买的麻醉枪几千呢,您预付的定金全砸这里头了,您不能让人寒心。”
“……你放心,说好的三万块,等会就给你汇过去,还有,以后别联系我了。”
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
青年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骂了一句。
“咋?那人想赖钱?”开车的人问。
“谁知道呢!”小年轻嗤道。
“你套个猫还买麻醉枪那玩意儿?”开车的人不屑。
“我打听过,听说那猫受过训练,雇主也说了,那猫精着呢,我连监视的时候都很小心。”小年轻说着,渐渐转了话题,也不说那雇主总共给了多少钱。其实他那把麻醉枪是找一个朋友买的二手,就几百块。即便雇主不付钱他也赚了。
那个去东区大院套猫的人就是小年轻联系的,利用那人试探一下,如果套到猫了当然更好,小年轻几十块钱就能将他打发,可结果证明,那猫果然不好抓。恰好一个朋友手头有麻醉枪,小年轻便买了。可是接下来几天那猫都不出来,他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时间拖得太久了,不得不激进一些。不知道那周围有没有摄像头,要是有的话,接下来一段时间他最好在南方避避。
抓一只猫居然还用上了麻醉枪,小年轻自己之前都没想到会这样。
而在这个中型货车的车厢里,搁在最上面的一个笼子里面,郑叹和几只猫挤在一起。
笼子里的很多猫都被喂了药,昏昏沉沉,也不叫唤。就算清醒着的猫,也只是偶尔叫两声,估计没啥力气叫了。
而昏迷着的郑叹并不知道,因为他的消失,楚华市刮起了一阵“飓风”,一大批猫贩子被抓,当晚几个装载着活猫和狗的货车被扣。
焦爸找关系看了附小那里安装的一个摄像头,能隐约看到草坪那边,虽然影像不清晰,但足够确定自家猫被抓走了。
焦爸拜托了一些朋友,还有卫棱、何涛他们帮忙,到处找猫,扣押的货车和几个贩猫的地方都找了,看到黑猫就给送到一个地方,等焦爸他们辨认。
可惜的是,这些里面并没有郑叹。
那天晚上,很多人都没睡着觉。
同时因这件事情而引发了一些利益冲突,明里暗里各种斗争不断。这些郑叹都不知道。
那个小年轻用的麻醉剂药量比较重,如果是一般猫的话,估计会挺不过去直接翘掉,就算挺过去也会昏迷好几天,可是郑叹比较特殊。
郑叹在昏迷几个小时之后就醒了过来,但是,就算醒了,全身还是没力气。
周围都是陌生的气息,陌生的猫,郑叹能够感受到它们的恐惧和茫然。饿了渴了也得受着。有几只猫在低声叫着,像在呜咽。
郑叹看了看漆黑的车厢,他所在的笼子离车厢门比较近,车厢门的门缝那里有风透进来,让郑叹的意识清醒不少。
门缝外面一片暗色。
夜,还有多长?
郑叹躺在笼子里,琢磨着接下来的应对之法。但是,琢磨琢磨着,郑叹又睡了过去。
梦里,郑叹看到了自己曾经生活二十年的那个城市,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第五十三章 逃离“魔窟”
郑叹是被一阵剧烈的震动、踩踏以及猫叫声折腾醒的。
药效还没有完全消失,刚睁开眼的时候郑叹还有一种恍惚的感觉,不知身在哪里。
身下不是焦家软软的沙发,周围都是陌生的气息,空气中流窜着惊恐焦躁的因子。人的呵斥吼骂声和猫叫声掺杂在一起,搅得郑叹头痛。
嘭!
一个个装着猫的笼子被搁放在架子上。
郑叹被装在同一个笼子里的其他猫踩了几下。
这次真的醒了。
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这是一个小房间,充满了骚臭味,还有一些血腥气。郑叹能够看到对面架子上摆放的一些铁笼子,还有几个木板竹子钉成的简易猫笼。
耳朵动了动,郑叹还听到了隔壁的狗叫声。狗比猫叫得狠。
叹了叹气,郑叹浑身还有些发软,不过站起来动动,还行。
同笼子里的其他几只猫都是很健壮的,有几只还是名贵猫种,毛比较干净,还带着光泽,好几只脖子上还套着项圈和宠物牌。都属于卖相比较好的。
对于郑叹的醒来,笼子里的几只猫也没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家养的猫,特别是养过几年已经养出点灵性的猫,这时候似乎都已经感觉到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了。
这间房外面就是个餐馆,整条街到处都是这种餐馆。
但是,就算它们有灵性,毕竟比不上人,知道有危险也不能想出法子自救,只能叫唤,或许它们还抱着一种侥幸的心态,希望自己主人能够听到。
郑叹大略看了看,这些笼子里面的猫,绝大多数都不是流浪猫,即便身上的毛比较脏,脖子上也没有项圈猫牌等,但流浪猫和家养猫的眼神是不同的,郑叹能够看出来。
再看看笼子,好的是,笼子的锁不复杂,不是那种需要钥匙的小铜锁。毕竟笼子多,每个笼子一个大铁锁或者小铜锁的话,那也太麻烦了。那些用竹子或者木头做成的笼子,锁也是插销式。
有几只猫将爪子伸出去拨拉两下笼子锁住的地方,但毕竟智商不高,也不是每只猫都像大胖那种受过专门的训练,再拨拉也没办法将笼子拨开,这可不是拨自家窗户门。而且要拨动这些插销需要一点力气,插销卡得很紧,不是普通猫能拨动的。
对郑叹来说,这种倒不费劲,但郑叹摸不准外面那些贩子们什么时候会进来。按理说,刚清点过,暂时是不会进来看,但总得小心点,事关小命。
这里面也没有安装摄像头,想想也是,就这种破地方,那些人怎么会舍得花钱装摄像头?
郑叹支着耳朵,凝神听了听,门口有来来去去的脚步声,还有人声。郑叹听着有些耳熟,昏迷中迷迷糊糊的时候也听到过这声音。
等脚步声渐远的时候,郑叹才挤开正凑在笼子门口挥爪子的一只猫。那只猫脾气不太好,对着郑叹呲牙,挨了郑叹一巴掌之后,那猫就算不太愿意,但也乖乖让开。
郑叹来到笼子门口,看了看成人小拇指粗的铁插销那里,得转一个角度才能抽出来。
将胳膊伸出笼子外,碰到那根铁插销的时候,手掌一弯,爪子勾住铁插销的活动杆把,将把往上转了九十度,往左一拉。
由于刚才郑叹抽了那只堵笼门口的猫一巴掌,笼子里其他几只猫都与郑叹保持了一点儿距离,所以,郑叹在将插销拨开之后,推开笼子,一溜身出来,在其他几只猫挤过来之前又将笼子给关住。
不是郑叹不想救它们,郑叹现在需要先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将这些家伙们放出来,郑叹怕打草惊蛇,坏掉自己逃生的机会。
见郑叹出来,笼子里的猫们又开始新一轮的叫唤了。有几只猫也伸爪子勾铁插销,但只是徒劳而已。
深呼吸,郑叹看了看周围,跑到门边跳起来拨了拨门锁,锁着的。很显然想通过门出去,不太可能。
除了门之外,这个小房间里面还有一个平开式窗子,木质的窗框,有些开裂,严重掉漆,都已经看不出本色了。窗子紧闭,插销插着,看着有些时候没开过了,缝隙处都是灰尘,窗子的插销也带着铁锈,玻璃上糊着一层污迹,只有中间部分还能看到点外面的情况。
郑叹从架子上走过去,靠着窗户瞧了瞧。
窗户外面是一条窄窄的水泥路,这边的房子和水泥路那边的房子是背对着的,只有房子后门通向这条路。水泥路上放着几个大的垃圾桶,都已经堆满了垃圾,虽然很多是用袋子装着,但还是能看到一些从袋子里面露出来的砍掉的废弃的残骸内脏等,上面很多苍蝇在飞。
就算有心理准备,但真正看到,郑叹还是忍不住发寒。
如果自己醒不过来,拖几个小时,或者多挨个几天,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尸首分离,或者被扒皮剔骨?
不过现在并不是感慨的时候,就算对自己被抓有很多疑惑,这时候也得压下来,将全部精力放在逃跑上。
郑叹拨动窗户的插销,太久没开窗,再加上插销上都是铁锈阻力大,郑叹的力气也没恢复,费了不少劲才将窗户打开。
这时候好像是下午两三点,天阴阴的,像是要下雨的样子,水泥路上也没人。
郑叹翻出窗子,出来的时候本来准备将窗户推拢,以免有人发现异样,但想了想,还是没关,待会儿还得过来,省得麻烦。
关猫的屋子旁边就是关狗的,幸运的是,这间屋子的窗户开着,通风。毕竟狗不像猫那么能跳跃,就算将它们放出笼子,也翻不了窗户。
里面没人,只有一笼笼狗在里面叫唤,还有相互撕咬的声音。
郑叹刚拨开窗户看了看里面。正好一只大狗抬头看向窗户,瞧见了郑叹。
“汪汪汪汪汪!”
叫屁啊叫!郑叹扯了扯耳朵。
狗和猫有些不同,有的笼子里面挤着好几只狗,有的大一些凶一些的狗,一个笼子装一只。
从小型的博美犬京巴犬等到大些的土狗、黑背,都有。
想将狗笼子打开,有些难办。
倒不是锁的问题,这里的笼子基本也是那种插销式,也有些是卡口式,都不难开。
有几个低矮的笼子里面挤着几只土狗,狭窄的笼身让它们连站都站不起来,也不怎么叫唤,精神状态不太好,但郑叹也不敢贸然打开,谁知道这些狗出来之后会不会对自己咬上一口?
还有那几只叫得欢腾的,看那眼神就恨不得冲上来咬。
咋办?
郑叹看了看周围,最后视线停留在一个搁架子里的细铁棒上。铁棒前端磨尖,上面还有血迹。旁边还有一些绳子和细铁丝等。
郑叹翻进屋里,四周的狗让郑叹感到紧张,很多狗身上带着煞气,喉咙里发出低吼,估计就想着怎么来咬郑叹。
郑叹将细铁棒拖出来,将细铁丝绑在铁棒上,铁丝围成个圈。然后用两只手抓着铁棒,两条腿直立走动。虽然有些困难,但慢慢走动就行了。
货架上端放着一些棍棒等敲击用的东西,都是血,郑叹一步步走在上面,刺鼻的血腥味让他差点吐出来。站在货架上,就算打开笼子,那些狗也奈何不了郑叹,它们跳不了这么高。
郑叹将细铁棒往下伸,直到笼子的插销那里,捆在顶端的铁丝圈往插销把上一套,提起铁棒,带动插销转动,然后往旁边一拉。
咔的一声,笼子门打开,里面几只小狗跑了出来,到处窜动找出口。
郑叹也不管它们,接着开笼子。卡口的那种也比较好办,戳上去拨两下就开了。除了提铁棒有些费力之外,开了几个笼子,郑叹也熟练了,越开越快。
不过,如果这时候有人开门进来的话,郑叹自己就扔家伙走人,万事逃为先。
将笼子全部打开后,郑叹也不多留。狗叫声太大,几只比较凶的大狗有些发狂的征兆,而这边的动静显然也很容易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翻出窗,郑叹又来到关猫的屋子,将猫笼一个个打开,窗户开着,猫都从窗户那里逃出去。
开完最后一个笼子的时候,郑叹听到外面有人的大喊声。显然这边猫往外逃被发现了。
郑叹冲出窗口,周围没有什么捷径能够直接远逃开,周围的住户就算不是开餐馆的,也不会对猫手下留情,郑叹不敢在这里躲着,尽量往远处逃,心里只有一个声音:逃出这条街道,逃出这片到处挂着“XX火锅”“XX猫肉/狗肉/兔肉馆”等牌子的区域。
在郑叹忙着逃跑的时候,抓郑叹的那个小年轻正和一个五十来岁的人说着话。
“杆叔,您这次收获挺大的啊。”小年轻递给对方一支烟,说道。
被称为“杆叔”的那个人接过烟点着,吸了两口,道:“小打小闹,没意思。”
杆叔在这一片比较有名,属于比较早的一批打狗套猫的人,也靠这个发家,一些年轻人手头的技巧也是从杆叔这里学来的,当然,教肯定不是白教,得孝敬。
小年轻也是跟着杆叔学过来的,包括麻醉枪的使用,跟着杆叔打过几次狗,技术比较熟,他本来学这东西就快,这几年干这个也多,赚了不少。去年非典的时候也曾一度低谷,但现在渐渐缓过来了,忙着捞金。
“你现在一年也能捞个十来万了吧?”杆叔说道。虽然是疑问句,但很肯定。他这方面门儿清。
小年轻笑笑,不直接回答,而是掏出个东西递给杆叔看。
“麻醉枪?”杆叔漫不经心地看了看,“还行,不过太小了,没意思,拿着没手感。这种针管也不好搞……按照这针的剂量,你打狗还是打人?”
小年轻笑了笑:“打猫。”
杆叔挑眉,“能耐啊,用这个打猫!”
语气充满不屑。杆叔一直觉得,猫这玩意儿,笨得要死,好奇狩猎的天性也能害死它们自己,所以猫好抓。
小年轻也没在意杆叔的讽刺,“那猫不好抓,不上套,要不是急着回来,我也不会用这个。这次跟着我叔去中部几个城市,搞了这把麻醉枪,还搞了一把BMQ玩玩。”
小年轻真真假假说了些,至于最后一票捞了多少钱,一个字都没说,说了就少不得要孝敬一些。
杆叔哼哼两声,也不将小年轻的话当真,顿了会儿,说道:“我明儿要出去一趟,干一票,有兴趣不?”
“去哪儿?”小年轻问。
杆叔指了指西边。
小年轻不语。他虽然打狗套猫,有时候通过中间人介绍接几个活,打人也干过,但……偷猎这事,还真没做过。
一根烟抽完,小年轻将烟头往地上一扔,脚尖碾了碾。
“好!这次就跟杆叔去长长见识!”
刚说完话,就听到店子那边一个伙计冲出来,膊上还带着血。。
“狗跑了!猫也跑完了!!”
他们店里开馆子的同时也做批发生意,刚才有人要买狗,伙计就带人过去看狗,还没靠近库房那边就听人说谁家的猫跑了,他心里还偷乐,但走到门口,听到狗叫得有些不对劲,忐忑了。一开门就看到扑面冲来的一只大狗,要不是他反应快,这条胳膊估计得废掉。
小年轻听到伙计的话,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过去看看情况。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开看向杆叔,还没说话,就看杆叔从他老人家的货车上拖出打狗的工具。
“走吧,刚好手痒,也帮你们一把。这帮畜生就是不安生。”杆叔话说得随意,但却透着一股子疯狂而残酷的杀意。
郑叹不知道馆子那边是什么情况,只顾着跑。但之前开笼子费劲太多,药效又没完全散掉,这时候突然一阵疲惫和昏厥感袭来,
祸不单行。
身后那些人骑着摩托,开着车,沿途收拾逃出来的猫狗,不止那个馆子,街上其他人也加入了行动。
狗的惨叫声,棍棒的敲击声,刺激着郑叹的鼓膜。
郑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条街,这个“魔窟”一般的地方,但是腿脚不听使唤了,心律也不齐,在趴下之前,郑叹几乎是爬着来到一个角落处。
这里已经算是出了街,可是,听着跑过来的那些脚步声,郑叹心里骂老天爷也没用,喘了几口气,恢复点后打算钻进拐角处的垃圾堆躲一躲,虽然很不情愿,但保命要紧。
正准备爬起来钻垃圾堆,这时拐角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几个年轻人手上拿着编织网,麻袋,铁棍等,一路抓捕那些逃脱的猫狗,这条街没有谁家里专门去养宠物猫狗,所以,只要看着猫和狗就上去抓,或者直接一棍子,活的死的无所谓。
路过拐角的时候,几个年轻人看到蹲在垃圾堆不远处的一只大白熊。虽说见狗就抓,但这只他们可不敢,熟面孔,一个大老板家里孩子养的,就住这附近,并不是他们那街上的。
看了看蹲在那里对他们呲牙的大白熊,大家伙对这条街上的人态度一向不怎么好,几个年轻人也就赶紧离开了。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骑着折叠自行车路过,并朝这边招手,“郁见,走啦!”
“汪!”
大白熊应了一声,看了看被挡在里面的郑叹,小跑着追上去。
麻痹感只是那一阵出现,休息一会儿之后,郑叹的腿脚又开始恢复知觉。可能是药效影响,也可能是用药后的副作用,不过现在确实感觉好了很多。
想了想,郑叹看着跑远的那只大白熊,也跟了上去。他现在很累,需要找个地方歇脚。养狗的人家里应该不会吃狗肉吧?应该也不会吃猫肉?反正肯定比这周围的人安全很多,尽量不被主人家发现就行了。
第五十四章 前往南城
晚上。
楚华大学东家属区。
焦爸在站在家门口,抬手搓了搓脸,将面上疲惫的表情隐去,掏钥匙打开家门。
客厅里的沙发上依旧还是空空的,不再有一只黑猫横趴在那儿怡然自得地看电视。
听到开门声后,两个孩子的房门几乎同时打开,但是,看到焦爸的面色之后,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已经一周了,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
楚华市打掉的几个非法贩卖猫狗的窝点,也没有他们想要的消息。
啪!
两孩子的房门重新关上,做作业去了。
刚知道自家猫丢了的时候,俩孩子眼睛都哭肿了,就算一周过去,眼睛还是红红的,心情一直低落。
“还是没消息?”焦妈低声问道。她的情绪也很不好。
焦爸摇摇头,不语。过了会儿才说道:“卫棱和何局都帮忙在找,赵董他们也拜托朋友注意这方面的消息,应该很快会有的。”
刚说完,卧室的电话就响了。
焦爸赶紧起身去接,而房里俩孩子都将耳朵贴在门上,希望听到一些好消息。
可是,焦爸接电话后没有多说,仅有的两句话声音也很低,不像是很高兴的样子。
挂掉电话,焦爸掏出一支烟,站在阳台上抽。
平日里焦爸是不抽烟的,除非心情很差。
刚才来电话的是卫棱,将查到的结果跟焦爸说了,没有他家黑炭的消息,那个卖麻醉枪的人却查到了,又根据这条线往深处挖了挖,但买枪的人不是本地的,也比较狡猾,查不到太多。
虽然没有太多有用的消息,但焦爸心里一直有怀疑对象,又想了想最近在院里碰到任教授的情形,任教授最近,看上去有些得意啊……
就在楚华市的人忙着查找郑叹的消息的时候,郑叹正趴在一栋别墅的阁楼里面睡觉。
那天他跟着大白熊和那个女孩来到附近的一个小区,小区档次比较高,有电梯房,也有别墅楼,而大白熊它家就是其中一栋别墅。
由于那女孩子骑车的速度并不快,看着像是散心而已,骑骑停停偶尔还下车买点东西,所以郑叹也能躲躲藏藏地追上去,只是太疲劳有些吃力罢了。那天的状态实在很差。
女孩和大白熊从小区的正门进入,郑叹却从旁边的围墙栅栏那里钻进来的,寻着那一人一狗的方向到达一栋别墅,并在墅里找了个还不错的地方——阁楼。
对于一只猫来说,爬这种美式别墅的阁楼并不难。
这家的阁楼堆着一些杂物,平时也没人上来,很多地方布满了蜘蛛网和灰尘。原来还有几只老鼠,郑叹到来后,它们估计就卷铺盖跑了,反正郑叹没再见到过。
好不容易找到个临时落脚的地方,郑叹一直紧绷的神经也缓了些。翻了翻阁楼的东西,从其中一个纸盒子里找出个抱枕,也不管上面是不是带着霉味,趴在上面就开始休息。
郑叹是被噼里啪啦的雨声吵醒的。
雨水打在阁楼的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在阁楼这个幽静的环境下格外清晰。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又是一天过去。
在这里,郑叹能够通过阁楼的窗户看到这个住宅区的路灯,还有周围住户家里的灯光,人影憧憧。
这个时候应该是吃晚饭的时间,郑叹动了动鼻子,只有阁楼里带着霉味的气息。
郑叹知道这片地区是哪,也知道这里离楚华市有多远。
一个中部城市,一个南部沿海地区。
正因为清楚,才茫然。
下河市,离自己生活二十年的南城,其实相隔也不太远。
郑叹看着窗户上的雨滴,不知道在想什么,确切点说,他在发呆。
不过,发呆也没发多长时间。
唉,肚子饿了。
郑叹琢磨着,等晚些时候,这家的人都睡了,再下去找找吃的吧。
郑叹也不准备暴露自己,这家人养狗,可能不吃狗肉,但谁知道会不会吃猫?这家人又是个什么品性?
他不想冒险。
伸了个懒腰,郑叹活动了一下手脚,想想以后怎么办。
如果是人的话就好了,可惜现在只是一只猫。
干等着也是无聊,郑叹翻找了一下那些杂物,拨出来一个小皮球,儿童玩具那种。看上去放在这里很久没动过了。
仰躺在那个抱枕上,郑叹四只爪子玩着球,手掌将球轻轻朝后推,再用脚碰回来。
看着球在空中跳动,郑叹感觉自己现在还真像马戏团的那些动物。
说起来,自己不在的话,焦家人不知道会怎么样,还有小郭那边的广告……
郑叹就这样一边玩球,一边想着事情。
阁楼下传来那家人的说笑声,还有电视机里的广告声和许久未曾听到的熟悉的方言。
终于等到半夜,外面的雨好像停了。
阁楼的一个斜面上有个窗户可以推动,估计这家人也不知道自家阁楼这儿有个窗户坏掉了,不过,就算知道他们也不会放在心上,因为这个窗户很小,七八岁的小孩都不容易爬进来,也不怕有小偷从这里进入阁楼。
从斜面的窗户出来,郑叹看了看周围。由于刚下过雨,周围一片潮湿。
看了看脚掌上粘着的水渍,郑叹从房顶找地方下去,来到厨房所在。
原本郑叹看门上有个供宠物进出的门洞,准备从这里进去,但试了试,锁着的,估计是因为那只大白熊太大,它小时候用还行,现在用不上,所以主人家就直接将这个门洞锁住了。
不能从门这里进去,郑叹就只能爬窗户了,好在上面有个窗户没关,郑叹从那个窗户翻进去。翻之前郑叹还专门在后门那里放着的门垫上踩了几脚,将脚上的水渍弄干,到时候别在厨房里踩出几个猫脚掌印。
厨房有个大冰箱,郑叹打开冰箱看了看,菜倒是没有多少,看这家的家庭条件,就算晚餐没吃完的估计也会直接倒掉。不过好的是,还有一些超市里买的那种做好的肉丸子,郑叹吃了几个,半生不熟的,只能将就一下了。
其他的大多数都是孩子吃的东西,有一些饼干,果糕等,郑叹都吃了些,那种带独立小包装的零食,郑叹拿了点出来,待会儿拿去阁楼。
吃了点东西,郑叹感觉好多了,虽然都是凉的,但总比挨饿要好得多。
轻轻关上冰箱门,郑叹抱着一些小零食悄声离开,他现在用两条腿走路越来越熟练了。
翻窗户的时候麻烦了点,两条腿可不好翻,所以郑叹又将这些小零食一袋一袋往外叼出去。
离开厨房之前,郑叹看了看关着的厨房门下面的门缝,从缝隙可以看到一些白色的狗毛——门那边趴着那只大白熊。郑叹相信它应该是发现自己了,但却没出声。
真是条好狗。
对着那些打狗的人能呲牙,还会帮自己打掩护。挺聪明的。
觅完食,将几袋小零食搬到阁楼,郑叹再次趴在那个散发着霉味的抱枕上。他从没想过自己也会像老鼠一样在夜里偷东西吃。
沦落至此啊……
晚上睡觉还睡得好好的,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缘故,郑叹最近总是犯困,有时候睡得很沉,就算有人在旁边嘿咻估计他也听不到。
次日,郑叹听到了几个消息。
对于郑叹来说,这消息确实不错。
第一,听说卖猫肉狗肉的那条街上发生命案了。
出事的是杆叔,这位整条街的名人。死因是狂犬病发作。
很奇怪这位经验老道的人物为什么没有打疫苗,或者说,没有及时打疫苗。按理,他应该比别人更懂如何防护,可是,最后还是没逃过。
郑叹听这周围的人谈论的时候说了很多可能性,可能是疫苗出问题,可能是这位老手疏忽了,也可能是早就感染了却没打疫苗,或者是吃狗肉吃的,毕竟这条街的卫生状况并不太好,做菜的时候偷工减料,没能完全杀死狂犬病毒。这些都有可能。
总之众说纷纭,但事实确实是那位有名的杆叔死于狂犬病。
除了这位有名的杆叔之外,还有一个人也倒霉,这人便是抓郑叹的那个小年轻。
听说在杆叔发病的时候,小年轻去找他,结果被不太清醒的杆叔抡了一酒瓶,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听到这两个消息,郑叹心里很畅快,虽然他不了解那位杆叔,但听周围人讨论,这老家伙手上的狗命不计其数,还教出了一大批打狗套猫的人,甚至还偷猎,死了也活该。
而且,由于杆叔的事情,现在整条街人人自危,就算自家餐馆没杀狗的都跑去医院打疫苗,毕竟狂犬病毒这玩意儿,很多动物都可能携带的。
至于那个小年轻,郑叹心想:就算你能活着从医院出来,别让老子撞见,不然整死你!
这仇郑叹是记住了。
除了这两个消息之外,郑叹还听到这家人说这个周末要出去游玩。到时候家里没人,方便郑叹行事。
郑叹想用这家人的电话给焦爸那边通个气。就算不能明确说出来自己要表达的意思,至少能让他们知道自己还活着。
郑叹想得很好,电话通知焦家那边,然后焦爸打电话过来联系这家的人,最后过来接自己。反正这家人周日晚上就回来,等也等不了几天。总比自己一直流浪在外强。
两天后的周五下午,这家人果然收拾好东西,等孩子放学回来就开着一辆越野,带着家人和狗出去了。
郑叹等他们一走就迫不及待翻窗户进屋,找电话。
客厅的沙发旁边有个座机,郑叹跳上去,手臂一弯将听筒捞起来,然后抬着猫爪一个个按数字键,焦家的电话号码郑叹记得,在焦远和小柚子房里都贴着三个号码,家里座机、焦爸和焦妈的。所以郑叹对于这三个号码熟记于心。不过到现在为止,郑叹只在焦妈生病的那次给焦爸打过电话。
按按键的时候郑叹还有些紧张,可是,等按完号码,听筒里那个声音以万年不变的语调说着“您拨的号码是空号”的时候,郑叹愣住了。
再拨,还是一样。
焦家的座机换号了?
郑叹又拨了焦爸的电话号码,打不通,换焦妈的,还是不通。
麻痹的!
这座机有问题吗?!
不能拨长途?
也不对,昨天还听到这家户主给国外的人打电话呢,怎么可能锁长途?!
郑叹不死心,又试了试,还是一样的结果。
气得郑叹恨不得摔掉电话。
可惜不记得楚华市那边其他人的电话了,郑叹蹲在沙发上抬爪子抓头,早知道这样就多记一些号码,一个个试!
卫棱的,易辛宿舍的,赵乐的,小卓的,阿黄它家的,大胖家、兰老头家、屈向阳家……这些人的号码郑叹一个都没记!
那次卫棱还说过他新换的手机号码,可惜那时候郑叹转身就忘了。
他妈的!
悔不该啊!!
布匹开裂的声音响起,郑叹回过神,看了看身下的沙发,一不小心,将这个布艺沙发给挠破了。
希望这家主人不会联系到猫身上。
郑叹扯了扯耳朵,从沙发上跳下来,在厨房找了些东西填肚子,还翻出一罐牛奶喝了。
虽然吃饱喝足,但郑叹还是感觉心里拔凉拔凉的。
夜色降临,偌大一个别墅,安安静静。
郑叹不喜欢这种冷冷清清的安静,大幅度地甩着尾巴一下一下地拍打地面。
周围住户的车辆驶过,光线变化,窗框的影子也在客厅的墙壁上移动着。
嘀嘀——
那家人回家之后还按了两下喇叭。隐约还能听到他们站在屋外的说笑声。
吵个屁!
郑叹烦躁地坐起身,翻窗出去,夜色掩护下,郑叹也能避免被人捉走。
杆叔的事情让那条街的人收敛了一些,再说这里已经不在那条街的范围内,没有什么人在外抓猫。
郑叹漫步目的地走着,来到小区边沿,从栅栏空隙钻出去。
还没走多远,路过一个快餐店的时候,郑叹的注意力被那边两个人的谈话吸引了。
“行了,我有事先走了,等我从南城回来再找你。”穿皮马甲的人对另一人道。
“你晚上开车小心点,到南城了给哥打个电话。”
“知道。”
披马甲挥挥手,跟那人告别,然后甩着钥匙往停车场那边走,上了一辆皮卡。
南城?
郑叹赶紧跑上去,跳上那辆皮卡的货箱。
货箱里面除了那个穿马甲的人扔上来的一个行李箱和几袋子,就没啥了,里面的空间还很大。
郑叹立起身,扒在皮卡的货箱边上往外看了看,然后找了个挡风的地方闭眼休息。
快要睡着的时候,郑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按照时间来算,如果这个时候还在南城上学的自己真实存在的话,好像和焦远小屁孩一样大?!
第五十五章 哥们儿,把猫牌交出来!(求首订)
说起南城,人们总会想到它那极具传奇色彩的发展速度。
这个国际化的大都市总是吸引着无数身怀梦想的人们奔赴而来。
这一年,地铁通车,中小企业开市,民间力量崛起,等等,都在推动着南城的发展。
街上穿着西装提着公文包的人们来去匆匆,打扮新潮的年轻也越发显得张扬。
坐在皮卡货箱里面的郑叹,抬头看着外面那些高耸的大楼。
倒退的地标似的建筑开启了郑叹记忆中的一扇扇大门,猛地见到这些,郑叹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恍惚。
阳光有些刺眼,但是气温很暖和,如果是身在一个比较安宁的环境,郑叹不介意睡上一觉。可惜,这里并不是。
郑叹对这座城市很熟悉,除了那些曾经经常出入的玩乐点之外,其他一些地方也开车去过,当年没事就喜欢带着个妞出去晃悠,所以很多地方都能记住。
不过,毕竟这其中有着时间差,这座城市每年都在发生着变化,与几年后相比,还是显得稚嫩了,但却不失活力。
公交站点和街道牌时刻在告诉郑叹行车方向和路线。
皮卡往市中心开,郑叹也乐得如此,不过,没高兴多久,这辆皮卡就驶进了一个居民小区。
这个居民区在南城来说算不上多高档,规模也不算大。
在皮卡停车之后,郑叹就立刻从上面跳了下来。没让那个司机发现。
跳下车之后,郑叹首先找了个地方藏住。他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南城对流浪猫是个什么态度,街上如果见到流浪猫会不会被直接抓走?如果真当流浪猫抓起来,郑叹可不确定自己每次都能顺利逃掉。
此刻已经接近中午,感觉气温有个二十来度,相比起楚华市那边要稍微暖和一些。
郑叹藏在一个角落里,动动鼻子,嗅到身上一股子臭味,身上还有点痒,不知道是不是惹跳蚤了。和其他猫关在同一个笼子里。那么多的猫放同一间屋,惹上跳蚤的可能性很大。
真是个麻烦事!
从被抓到现在郑叹还没洗过澡,身上都是灰,估计还粘着一些血迹等。开狗笼的那时候架子周围很多干的或半干的血渍。郑叹不免沾上了点。到现在还有味儿。不过。好的是,身上的毛色让这些污渍并不明显,看上去也不算太狼狈。如果是白色的毛那就不好办了。没沐浴露洗也难得洗干净,所以郑叹很庆幸自己身上的毛是全黑的。
郑叹从不自己舔毛,现在,在没人帮忙烧热水帮忙梳毛的时候,得自己想办法解决。要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流浪猫,就得保持身上干净,毛也得顺。
郑叹在小区里找了一圈,最后选择了那个人工的水池,里面还养着一些锦鲤等小鱼。水池应该经常有人清理,水还算干净,假山也整理得很好。
趁着大中午没多少人在外晃悠,郑叹跳进水池里面游了一圈,靠着假山蹭了蹭,洗掉身上那些粘着的脏块,也将身上打结毛顺一下,蹭了会儿之后郑叹玩了会儿鱼,将那些鱼赶得到处跑,不过郑叹对于生鱼没什么兴趣,不会吃它们。
觉得差不多后,郑叹从水池里出来,抖抖毛将身上的水甩掉。有时候郑叹很奇怪,为什么猫身上有水的时候都是自己舔,而狗身上有水的时候则会使劲甩毛,或者在地上蹭,尤其是那些长长毛的狗,东区大院的撒哈拉就是,洗完澡就到处蹭,所以它主人每次给它洗澡都得拴着。
郑叹身上的毛不长,甩也甩不了多少水下来,风吹过来还感觉有些冷。现在可不能生病,生病估计就会被当瘟疫一般给扔掉或者以其他方式处理掉。瞧了瞧周围,郑叹看到有个住一楼的住户阳台上晾晒在外面的毛巾,跑过去勾爪子捞过来一条,将身上的毛擦了擦,这种事郑叹做起来已经熟练了。
没沐浴露,水池的水也就那样,洗得不算干净,但也凑合,总比不洗好,洗了之后郑叹也感觉清爽很多。
为了让毛快点干,郑叹跳到一棵树上,找了个有阳光的地方晒晒毛。
小区还算宁静,偶尔能听到一些狗叫声,绿化也不错,不过没有楚华大学的东区大院舒服。
郑叹现在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到哪儿都喜欢拿出来和东区大院作比较。
打了个哈欠,郑叹换了个姿势,背上的毛差不多干了,但肚子上的毛还没,所以侧躺着,换个角度继续晒毛。
真怀念焦家那个儿童吹风机。
郑叹闭着眼休息,耳朵一直支起,警惕心这东西必须随时带着,不然就得被坑,有了这次被抓的经历,郑叹任何时候都不敢大意,更何况是这整个陌生环境下。
周围偶尔有人走过,只要他们不是往这边走,郑叹就不会起身跑掉,尽量节省体力,毕竟现在不是那个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时候就能回家开冰箱的日子了。
细小的脚步声传来,或者说,只是走过的时候摩擦草丛的声音,郑叹耳朵动了动,这不像是人的,也不是狗,狗爪子在地上走动的声音郑叹知道,所以,是同类。
郑叹睁开眼瞧过去,一只白色的波斯猫迈着优雅的步子朝这边过来。
很多人说,波斯猫天生就是一副娇生惯养的样子,也给人一种华丽高贵的感觉,像是一个贵族,不是土猫能比的。
郑叹不管它贵不贵族,此刻他正盯着那只波斯猫脖子上的猫牌,尾巴尖动了动,好像,还有个不错的法子……
就算身上的毛比较干净,但也没有什么保障。并不是大都市的人们区分流浪猫和宠物猫的最直接的法子。而猫牌就像是人的身份证一样,在这样的大都市有重要的作用,有时候能改变路人对你的态度。
有猫牌,证明主人家对猫比较重视,也告诉人们这猫有靠山。
要摆脱流浪猫的印象,郑叹还得从猫牌下手,毕竟自己又没长着一副名猫样,只要出去打两个滚沾上灰尘,估计就会被人认为是流浪猫。
那只波斯猫并没不知道郑叹的想法,也没察觉到郑叹的存在。肯定也不知道有谁在打它猫牌的主意。依然迈着优雅的步子往几棵大树这边走,走过来蹭了蹭树身,磨磨爪子,再尿个尿圈个地盘什么的。再优雅的猫。也不会摆脱掉某些天性。
郑叹已经不再躺着了。从树枝上悄然挪过去。等在那里。
那只优雅的波斯猫依然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中,圈完地之后估计还准备过去旁边的池塘看鱼。当它翘着尾巴路过郑叹所呆的那棵树的时候,郑叹瞧准往那边扑过去。
在东区大院的时候。郑叹看阿黄和警长他们玩耍打架,知道猫一般就那几个技能用得最多,要么挠,以抽陀螺似的气势抽巴掌,要么抱着咬,双腿再来个连环踹。
所以,为了避免那些情况发生,郑叹扑过去之后骑在它背上压根没让这只波斯猫翻身起来。
这只波斯猫使劲挣扎着,发出愤怒的“喵呜”声,但毕竟比不上郑叹的力气。
郑叹将它摁在地面上,一边空出爪子解它脖子上的猫圈。
猫圈还是皮质,像皮带那种扣式,而不是郑叹以前带着的那种弹力的,猫牌也是土豪金的颜色,金属刻字。
要摁住一只猫,还要保证别将它压成内伤或骨折,确实不太好控制力道,而且这猫身上的毛又厚又长,压上去的胳膊容易打滑,郑叹费了好些气力。果然还是人的手摁起来比较容易,猫爪子还是没人手灵活,解猫圈的时候好几次差点被这猫翻身过来挠一爪子。
这猫看上去挺温和的,但被压着的时候实在暴躁。
“喵呜——”被压地上的波斯猫低吼,像是要立马过来挠郑叹,充满了愤怒。
喵个屁!只是借个猫牌用用!乖乖将猫牌交出来就行了。
这种长着一张高贵外表的就算不用猫牌也没谁会认为是一只流浪猫,再说丢了猫牌之后它主人肯定会再给它整一个的。
为了让自己的安全有保障些,郑叹只能打劫这位哥们儿了。
“咦,那两只猫在干什么?打架吗?”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
郑叹朝那边看了看,是两个不大点的孩子,还没焦远大,刚才出声的小女孩年纪和小柚子差不多。他们与郑叹所在的地方之间还隔着一个水池,所以郑叹并不担心他们立刻跑过来。
小女孩旁边还有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看到郑叹这边的情形之后,立马捂住小女孩的眼睛,“哎呀,光天化日之下,羞羞!”
郑叹:“……”
羞你大爷啊!
这小屁孩想哪儿去了?!
看着那俩孩子跑远,郑叹继续和猫圈奋斗。
好不容易将这只波斯猫脖子上的猫圈给解下来,郑叹叼着猫圈就往后退,不过这只波斯猫翻身起来之后并没有朝郑叹攻击过来,弓着背警惕地看了看郑叹之后就跑了,估计回家找安慰去。
叼着猫圈爬上树,郑叹调整了一下松紧度,让自己随时能够直接将它取下来,这样戴着看上去稍微松了些,金晃晃的猫牌在黑色毛的衬托下太惹眼,但总比没有好。
弯爪子将猫牌勾起来看了看,上面刻着那只波斯猫的名字。
“凯蒂”?
这名字真他玛高端洋气,问题是给一只公猫取这名字不别扭么?郑叹还是觉得“凯撒”更霸气些。
算了,将就着用用。
调整好猫圈之后,郑叹没有立刻戴上,而是先将它藏好,然后围着小区走了一圈,找了个住户翻进去“拿”了点东西吃。
那家只住着一个人,正在午睡。郑叹没惊动那人,吃饱之后就出来了,带好猫圈,出了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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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郑叹,你丫就是头猪!
从小区出来,郑叹准备搭便车。
决定来这个城市的时候,郑叹就已经有了计较。
郑叹以前极少坐公交,年纪太小还不能开车的时候,出门就打的,不去和人挤公交,正因为这样,才能给很多人留下阔少的印象,当然,“阔少”的后面还有个“冤大头”的尾巴。
顺着人行道往前走,郑叹来到一个站牌前。
有几个等车年轻女孩看到郑叹,还蹲下来逗一逗他,周围人看到也只是笑笑,没有太多其他的话。
这就是戴着猫牌的好处了,在很多人看来,戴着猫牌皮毛干净就意味着面前这只猫是打过疫苗的,被照顾得很好的家养猫,而不是那些身上可能带着病菌的流浪猫,所以他们就算不怎么喜欢猫也不会太过嫌弃。如果是没戴猫牌的看上去又很普通的猫,即便这猫表现得很亲近人,他们也会很排斥。
郑叹面对那几个年轻女孩也没有立马甩脸走人,很配合地上去蹭蹭,被妹子摸两把也乐意,如果她们拿出一些钥匙串上的小玩意,郑叹还假装很感兴趣地抬爪子拨两下,赚取她们的好感。
在假装配合的同时,郑叹也留意了站牌上的公交线路和各个站点,很多站点不熟悉,但一些标志性的建筑名和地名还是知道的。
大白天他不好行动,只能等晚上去蹭车。
摸清大致路线之后,郑叹找了个地方闲呆着。等待夜晚的降临。
不可能每次都能找那种皮卡蹭车,也不是每辆皮卡和小货车都走郑叹计划的路线,所以郑叹决定蹭的车是公交。
双层的那种就算了,电车也别想了,以免意外,郑叹选择的是现在比较普通的单层公交。
好不容易等着天黑,郑叹看着那些挤得满满的公交就胸闷,还好自己不用上去挤。
待自己要的那路公交往站点开过来,没等它开门,郑叹就加速往那边冲。然后纵身跳上公交车的车顶。车内比较吵,也没谁听到顶上发出的响声。
“刚才怎么回事?!”一个靠窗的乘客感觉余光扫到黑色的影子一晃而过。
“什么怎么回事?”
“算了,估计是我眼花,我先睡会儿。到站了叫我。”那人说完便靠着窗户开始打起盹来。
而此刻跳上车顶的郑叹还有些诧异。原本他还以为自己在跳跃的时候会踩一下车窗或者其他什么来辅助的。没想到往车那边加速的时候,突然就有一种强烈的自信能够直接跳上去的感觉,再然后。就已经到了车顶。
动了动腿,也没有什么不适感。
嗤——
乘客们下车上车已经完毕,公交的门关拢,开动起来。
郑叹赶紧跑过去勾住公交天窗那儿的凸起。车顶比较光滑,公交速度开起来之后再一个急转或者急停的话,郑叹估计会被甩出去,所以得牢牢勾住固定物来稳住自己。
估计谁也不会想到这辆很普通的公交顶上竟然还趴着一只猫。
郑叹分辨不出车到了哪里,也只能留意每次到达站点之后公交上的报站声,
这辆车的行车路线只有一段是郑叹期望的,所以,在到达某个站点之后,郑叹得下车,再换其他路线的公交继续蹭车。
有些公交是晚上九点多钟就停班,有些是整夜都通车,每次换车的时候,郑叹还得看一下即将要乘的这路车几点停班,最好是那种整夜通车的,这样就不用怕等不来车了。
乘公交很麻烦,但为了达到目的,郑叹不得不一次次重复这种麻烦。这样转转换换,郑叹也离心中那个目的地越来越近。
在中间一个站点停车的时候,郑叹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喂,郑叹,等会儿!”
是个孩子的声音,郑叹想不起来是谁。
郑叹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了看,只看到几个小孩走进一辆的士的背影,夜间的光影交错,看得并不真切。
这个站点周围有电玩城,郑叹回想起来,小时候经常来这里,兴致来了就翘课过来,一玩就是一整天。虽说很多地方未成年人不准进入,但那也只是明面上说说而已,只要甩钱,自然有玩的地方。
那辆的士走远,路线和郑叹自己计划的是一个方向。但是郑叹看不清那辆车里乘客的模样,只能隐约看到里面坐着的是几个孩子。
莫名有些紧张,以至于公交突然启动的时候郑叹差点没抓住而滑出去。
到站下车,郑叹蹲在离站台不远的地方看着站牌那儿的各路公交线路显示。这是转的最后一趟车,等那路车过来之后,再开个七八站路就很接近了。最后那一站的名字就是郑叹以前住的小区的名字,很好认。
正想着,郑叹突然警觉,侧身一躲,刚才蹲的地方一个橡皮弹打在那儿,然后弹起来不见了。
经历过被抓一事,郑叹的警觉性提高很多,对周围危险的感应力也敏锐了些,所以才能那么迅速地避开射过来的橡皮软弹。
这种橡皮软弹郑叹以前也玩过,孩子们都喜欢的玩具,焦远也有一个。
侧头看过去,郑叹见到有几个年轻人坐在横栏那里,看着像是喝多了,估计是一时兴起看到路边有一只猫,就抬起玩具枪打了过去。
他们平时喜欢玩射击游戏,橡皮弹,彩弹野战等都玩过,现在手上的玩具枪就是刚才在俱乐部玩射击游戏赢的。虽然对这种小孩玩具看不上眼,但闲着无聊也能用它打发下时间,而且就算是喝过酒,他们对自己的射击技术也很有信心。本以为会听到猫的惨叫,没想到那只猫竟然能够躲过去。
于是,他们来劲了,几个人起身往郑叹这边过来。
操!
郑叹心里暗骂一声,运气真他玛不好!
那边几个年轻人拿着玩具枪,跟疯子似的叫喊着,追赶郑叹,一颗颗橡皮软弹射出来。
郑叹不想跑太远,他还想等最后那趟公交,可是后面那几个疯子一直紧追着。郑叹一边跑。一边观察着周围有没有躲避的好地方。
拐角处有一辆面包车。尾部行李仓的门开着,郑叹直接冲了进去,找个地方躲起来。
小面包的司机一只手夹着烟搭在车窗上,跟站在车外面的人说话。压根没注意到自己车上多了一只猫。
小面包里面除了司机之外没有其他人。车座上都放着一些货物。像是彩电之类的家电,行礼仓那里也堆着一些,后面都是日用品。牙膏沐浴露洗发水等,郑叹就躲在这些货物后面,从缝隙里看着外面那几个疯子一样的年轻人跑过来。
“那只猫哪儿去了?”其中一个年轻人拨弄了下头发,说道。
这周围都是一些商场,转过拐角之后,除了道路两旁的树之外,没有其他矮灌木和花坛了。
“难道爬树上去了?”另一个年轻人说着还看了看周围的几棵树。
之前最开始朝郑叹射击的那个人扫了周围一圈后,朝这辆小面包走过来。
郑叹往后缩了缩,压低身体,尽量将自己隐藏起来。
而就在那个年轻人越走越近的时候,又一个人来到小面包车后,这人就是刚才跟面包车司机说话的人,他抬起手,将行礼仓的车门使劲往下拉。
啪!
小面包的行礼仓车门关住。
郑叹:“……”
转头看看,司机已经抽完烟,将车窗关住,郑叹想从车窗跑出去的打算也泡汤了。
麻痹!
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再多的美妞也不足平复此刻郑叹内心撒蹄子奔腾的羊驼驼。
郑叹现在突然很想大吼一声:尼玛,放老子出去!
但是,回应郑叹的是发动机的响声。
就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你接近目标的时候又将你强制隔开。
无法反抗。
两次都明明那么接近了,却还是这样一个结果。
天意么?
郑叹不知道。
车内司机放着一些怀旧金曲,好几首郑叹以前经常听“将军”那只贱鸟唱过,再配合此刻郑叹的复杂心情,让他有种撞墙的冲动。
这里没有墙,郑叹撞了后车座。
车内音乐声太大,司机也没听到车后面的异常声音,还在自我陶醉中,跟着哼唱。
过了会儿,司机的手机响了,他将音乐调小,接了个电话。
郑叹很想说开车打电话很危险,不过这种事他自己以前也是经常做,甚至连酒驾也是常事,郑叹真心觉得,自己能平平安安长那么大真是幸运。
“……行……到时候我给他打电话……嗯,我知道打座机……对了,京城那头区号多少来着……010……好……我知道了……”
司机欢喜地讲着电话,而郑叹却有种陷进淤泥之后又遭雷击的感觉。
区号?
尼玛,上次打电话没加区号!
至于手机,拨打外省长途大概似乎好像还要加个0?
太久没接触手机,连这个基本常识都不记得了!
郑叹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几巴掌,关键时候脑子犯抽!偏偏那时候还抽得厉害,他是真没想到。触手可及的机会,就这么过去了,还白受了这么多苦,现在的处境更是无法预测。
如果焦爸知道肯定会深深自责没有教自家猫拨打长途的技巧。
郑叹趴在一个纸箱上,回想当时打电话时的自己,脑子确实有些不太清醒,不太理智,一定是药物的副作用,嗯,通信运营商也有错!就算不能识别外地号码也要做出某些提示啊!
不管怎么样,机会错过便是错过了。
现在咋办?
郑叹懊恼。
要不把司机揍晕跳车?
郑叹瞧着车窗外闪过的路灯,预估一下车速,再看看外面来来往往的车辆,危险也不小,一个不小心就得酿车祸。
算了,等到达司机家的时候再找机会打电话吧,既然已经找到关键所在,就不怕无法解决。
郑叹依然抱着乐观的心态,计划着后面的行动。
可是,当车停下来,郑叹趁司机搬货离开窜出小面包的时候,被满视野的树林和田地给惊呆了。
这尼玛又是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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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猫用几条腿走路?
郑叹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蒙蒙亮。
由于想事情想得太投入,郑叹并没有去注意这辆小面包到底跑了多久,他甚至压根没料到会倒霉成这样。
只是碰巧坐了辆车,这车就出城了。连这地方到底还在不在南城都不清楚,不过,依照时间来看,恐怕是早就出南城老远了。
入眼的都是一片片树林,和一直蔓延到天边的田地。
乡野之地,却并不算贫穷,居民的房舍都偏现代化方向,只有少数几处还保留着那种老式的瓦房。
郑叹不知道这个地方究竟是地图上的哪处,不过,看那些居民的房子很多都是两三层的平房,知道这些人的生活条件不错就好,这样找电话也简单一些,如果是太过贫困的地方,估计难得找到一个电话机。
郑叹先记下了小面包司机他家的地址,如果司机再出车的话,他还可以继续蹭车。之后,郑叹准备先在周围溜一圈熟悉一下地形和这个陌生的环境,要等待机会,就必须安然地度过等待的这段日子。
看看哪些住户比较好下手,容易找到食物,还要看看哪些村民家里有电话机,以及容不容易找到机会去打电话。还有一点比较重要的就是,给自己找个比较安全的地方。
要安全的话,郑叹还是更偏向于比较高的树枝。或许由于这个时节这边的气温比中部地区稍微高一些,暖和点。很多落叶大乔木都枝繁叶茂的,这利于郑叹藏身。
在村落周围转了下,郑叹碰到过几只土狗,还有在外抓虫子玩的猫,都是放养着的。看到它们悠哉地到处闲逛,郑叹也安心了些,能看到这些猫狗在外闲逛,就说明这里没有什么人打狗套猫。
找了棵枝叶繁茂绿荫如盖的大槐树作为天晴时的临时落脚点,郑叹跳上去试了试,总体来说还算满意。选了根树枝趴下来。看看周围。
在这里能够看到村落那边的景况,同时离得又不算很近,不会被那些村民骚扰。
这棵槐树附近有一片柑橘园,里面拴着两只土狗。郑叹刚才就看到有一只猫进了柑橘园从那两只狗面前走过。那两只狗却只是看了它一眼。然后什么反应都没有了。估计是彼此之间已经熟悉,懒得叫唤。
一只黑色的蝴蝶从大槐树旁边飞过去,飞进柑橘园。在柑橘树之间飞舞。
郑叹记得这好像是一种凤蝶,以前在兰老头的小花圃的时候也见到过类似的,最后那只飞进小花圃的凤蝶被兰老头做成了标本。当时还有几个学生在场,郑叹听到他们谈论,说在有些地方,这种凤蝶就是传说中的梁祝蝶。
这梁祝蝶也有讲究,能作为梁祝蝶,这种蝴蝶就必须是性二型。所谓性二型就是说,雌性个体和雄性个体有着固有的明显的差别,能够让人们通过这些差别来判断它的性别。
梁山伯和祝英台一个男一个女,再联系到传说故事,人们就觉得他们化成蝴蝶的时候也应该有区分。反之,比如蝴蝶种类中的达摩凤蝶等,由于雌雄凤蝶的颜色都差不多,不容易分清楚,也就不被提倡作为梁祝蝶。
郑叹看这只凤蝶翅膀上的花纹,像是雌蝶,也就是“祝英台”?
郑叹正欣赏着“祝英台”,突然,之前走进柑橘园的那只猫从一株柑橘树后跳起来,一爪子将那只蝴蝶拍下来,连着拍了几下,爪子拨动着玩玩,然后,就吃了。
郑叹:“……”
不知道那些声情并茂地讲述传说故事的人见到这一幕会是个什么感想。
梁山伯与祝英台化成蝴蝶双双飞之后,被猫吃了?估计听到这个残酷版故事的人表情一定如便秘一般。
打了个哈欠,郑叹眯着眼睛开始睡觉。没办法,要有所行动的话就必须得等晚上。
郑叹睡觉的时候做了个梦,梦到过年那段时间在焦家的日子,记得那天郑叹和俩孩子坐沙发上看电视,里面放着《看狗在说话》,那时候焦远还说,“黑炭哪,一定要记得回家的路,要是你走丢了我们又找不到你,你能自己回来吗?”
留南城还是想办法回楚华市,对于这个问题,郑叹心里一直矛盾着,不过最后还是决定回楚华市,猫与人的生活毕竟是不一样的,能够找到一个不错的家庭,真的很不容易,更何况,郑叹已经开始想念东区大院了。
一直等到夜幕降临,郑叹从槐树上跳下来,朝村民的房子那边走。
这地方的人吃晚饭吃得早,睡觉也睡得早,也省得郑叹等太久。
先找了几户人家,翻出来点食物吃,不太美味,也只能将就一下。吃完就去找电话,找电话这个事情有些难度。
这地方的人也喜欢将电话机放在卧房里,还放在床头,也就是说,这电话晚上一直有人守着。郑叹换了好几家都是这种情况。就算这些村民晚上睡着,郑叹也不敢立马过去打电话,电话机就在他们床头,很容易惊醒他们。
郑叹可不想被人当做怪物,所以,也只能继续寻找,看有没有好下手的住户。
那些家里养狗的,郑叹不会选择,这些狗并不认识郑叹,见到就叫唤。对于这个,郑叹也没办法,但偏偏大多数村民家里都养狗,让郑叹的选择面又窄了很多。
好的是,郑叹最后还真找了个不错的住户,而更巧的是,这户就是开小面包车的司机他家。
躲在暗处听着那些村民们谈论了一些事情,郑叹才知道,原来那个小面包车司机的弟弟准备结婚,前几天他去南城那边有事。顺便就买一些相关的用品,也帮忙给带一些家电。
婚期就是后天,这户人家有个大院子,由于他们摆露天酒席,但伙房不够大,就在院子里开伙。现在他家的人基本都在院子忙活着,晚上天黑了就点灯继续忙活。
这样一来,房间里就没人了,更好的是,这家还没养狗。这让郑叹很满意。
一楼是老人们住的。电话不在这里,大厅也没什么东西,郑叹不多瞧。
这户人家二层小楼旁边还搭着一个简易的棚子,放车用。郑叹就是从这个简易的车棚上翻进二楼的。
二楼的卧房里面有电话。和其他住户一样。座机电话也放在床头柜上。郑叹观察了下,二楼这时候确实没大人在,都去院子里帮忙了。隔壁小房间里有个不大点的小女孩。看着像是上幼儿园的年纪,她自己趴在铺泡沫板的地上看书。
只要没大人就行,就算被这种数数都不会的小孩子看到,郑叹也觉得无所谓,小孩子的话大人们都不当真的。
郑叹从窗子跳进去,激动地朝电话机跑,跳上床头柜,捞起听筒就拨了熟记在心的号码,当然,这次肯定没忘记在手机号码前面加0,至于座机号,郑叹不太记得楚华市的区号是多少了,所以拨打的是焦爸的手机。
这时候,焦家的人应该都在家吧?焦副教授应该也在家。
郑叹拨完电话后兴冲冲等着,可是,听着话机里的提示声,郑叹的心情一下子又阴沉了。
麻痹!这座机居然没开长途锁!
开锁还得找钥匙!
去哪儿找钥匙啊?!
郑叹翻了翻抽屉,压根没看到那种开话机长途锁的小钥匙。他就纳闷了,至于将这座机的长途锁给锁起来么?像这种地方不是应该经常使用长途电话的吗?
丧气地将话筒重新放回去,郑叹蹲在那儿想了想,这些村民家里的话机不会每个都锁长途,一个个试?不过最好能够偷到那个司机的手机,其他人的手机也行,至少手机不会像座机这么麻烦。
看了看这间卧室,因为家里要办喜事,桌子上很多糖果之类的,还有其他零食,估计是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
郑叹从一个大包里面翻了一袋牛肉干出来,还有鱿鱼丝,拿出来后又将大包的拉链重新拉拢,然后跳上窗户,抱着两袋零食准备离开。
站在窗户那儿的时候,郑叹是用手抱着零食的姿势,两条腿站在窗台那里,准备跳下去。跳之前,郑叹察觉到有人看着这边,侧头望过去。
刚才还在隔壁看图画书的小女孩正躲在这间卧房的门外看着这边,没大声叫,眼里带着好奇。
郑叹顿了顿,然后没理会她了,直接跳下窗台。两条腿跳跃不那么方便,但找电话的时候跳了几次也还行。能空出手来抱东西,郑叹也愿意这样,反正这时候除了那个小女孩之外没谁看到,怕个甚,再说自己也不会一直留在这个地方,被发现大不了直接跑路。
郑叹是走得潇洒,但给对孩子却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晚上,孩子她妈过来拿着图画书教小女孩数数,从一数到十。为了配合记忆,她妈还特意结合现实中的一些事物来教导。
“小鸟用几条腿走路?”她妈问。
“两条。”小女孩伸出两根手指头。
“大黄狗用几条腿走路?”
“四条!”小女孩数了数图画书中画的那条大黄狗的腿,说道。
“对,真聪明,小猫咪用几条腿走路?”她妈面带笑意地问。
小女孩想了想今天见到的那只猫,掰着手指头数了数,然后伸出两根手指,“两条!”
她妈:“……”
郑叹对于自己造成的影响一点也不知道,此刻他正抱着两袋零食往大槐树那边走。这时候田地里也没人,果园那边只有几只狗守着,没谁会看到这里有一只用两条腿走路还走得特自然的猫。
郑叹一边走,一边琢磨着“借”手机的法子,突然听到一阵微弱的哼唧声。又支着耳朵听了听分辨了下,郑叹感觉这有些像狗发出的声音。
将手上的零食放下,郑叹往声音传来的那边走过去,如果有什么危险的话,这副样子,四条腿还是跑得快些。
那边有个凹坑,估计是以前谁蓄水养过什么东西,现在凹坑里全是杂草。而此刻在这个凹坑里面有一个铁笼子,笼子里有三只小狗,两只趴在那儿没动静,只有一只个头稍微大点儿的在里面爬动,不断地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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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那绝逼不是真爱
狗崽?
还是关在狗笼里的。
这种狗笼并不像郑叹在狗肉猫肉馆见到的那种,面前这个狗笼显然更高档一些,看着像是给宠物狗用的。
郑叹记得今天从大槐树那儿往村民房跑的时候还没听到有什么动静,这应该是在他找电话的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不过,找电话的时候避开了一些养狗的住户,这狗笼和狗到底是谁家的就不得而知了。
动了动耳朵,周围没有其他人的声响,也没有陌生人的气息。
郑叹凑到笼子前看了看,由于狗崽太小,郑叹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他对这个也没研究。
狗笼的笼门没有锁,但有个小卡口卡在那里,狗崽也不会开,被困在里面不知道多久了。
山野的夜间气温比较低,虽不至于深秋严冬的那种,但也并不是这样大小的狗崽能够承受得住的。狗和猫一样,比人类的体温略高一些,周围环境的气温十来度,这样的温差不知道狗崽能不能抗得了。
察觉到站在笼子外面的郑叹,那只叫唤着的狗崽朝郑叹这边过来,隔着笼子看着郑叹。见郑叹不动,它继续哼哼,还用没长出来多少的小牙咬笼子。
郑叹爪子一勾将笼子门打开,那只狗崽顿了顿,试探两下,然后跑出来。
虽然还是狗崽,但这种狗的体型应该比较大,相对于现在的郑叹来说。这三只狗崽单论体型的话,比自己小不了太多。
没管那只跑出来的小狗崽,郑叹看着笼子里没动静的另外两只,抬爪拨了拨,还是软乎的。本以为这两只狗崽已经死了,没想到这俩还蹬了蹬腿,嘴巴张了两下。睡太熟了?
郑叹看看周围,这个凹坑太大,根本挡不住风,夜间的风比较大。如果三两只继续扔在这里。估计活不了太久。
但是郑叹不想惹上这个麻烦,自己都生活困难,哪有心思顾上这三只狗崽?还是早日偷一部手机琢磨回东区大院的办法比较实在。
但是,郑叹转身走了两步。跑出笼子的那只在周围晃悠的狗崽立马凑过来。在郑叹身边蹭了蹭。
郑叹将它推到一边。它又欢腾地跑过来,估计还以为郑叹在跟它玩耍。
郑叹索性直接将它扔进笼子里了,关上笼子门也没管它又开始哼哼唧唧叫唤。再次转身离开。
只不过。走了十来米,步子又慢了下来。郑叹回头看了看蹲笼子边上直直瞧着这边的狗,夜空繁星点点,借着星光,郑叹能够到,那狗崽身上基本是白色,一只眼睛那里有大片黑色,像带着独眼眼罩似的,这让郑叹想起来大院里的牛壮壮。只不过这两者的长相不同,牛壮壮那个大头太特别,这只狗仔的身体比例不至于像那样,也不像是村里常见的那种土狗,估计也是个串串,不然不会被主人家弃掉。
郑叹以前在大院里遛弯的时候也经常听那些养狗的人谈话,知道很多养狗的人的态度,如果他家狗生的崽让他们不满意就会直接扔了。
撒哈拉它家主人这么说过,“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明知道它吃屎还养着它,不在意血统不在意品种,每天费心思照顾,容忍它在家里刨坑挖洞埋骨头、咬桌椅甩口水‘拆迁’造反的,那一定是真爱。”
就算是土狗也有人爱的,那可是经历了数千甚至上万年的自然和人工筛选得出的犬种,其中不乏通晓人性、悟性好、忠实听话、捕猎能力强的个体。
至于串串狗,很多名种也都是串出来的。
所以,扔狗的那家人,那绝逼不是真爱。
等郑叹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再次走到笼子旁边了,里面那只狗崽哼唧得更厉害,还发出呜呜的声音。
啧,烦死了!
郑叹想,反正现在也没事,顺手搬走找个地方扔下就行了。
记得那棵大槐树旁边有一些矮灌木丛,那里应该能挡风,而且那边也没人经常过去。
举起笼子,郑叹往大槐树那边走去。至于那两袋零食,待会儿再去捡回来,反正这时候也没人会去捡。
矮灌木那边由于村民往走的比较少,草木比较密集,挡风正好。
放下笼子调整了一下位置之后,郑叹又折了一些树枝放笼子上方做个遮掩,扯了点藤蔓之类的绕在周围,这样应该不会太容易发现吧?
布置好之后,郑叹回去捡那两袋零食,但是,捡零食的时候突然想到,那狗崽饿一晚上会不会饿死?应该不会吧?就一晚上而已……
虽然这么想着,但郑叹觉得,如果那狗崽真的饿死了,自己这一番忙活就白费了,于是扔下两袋零食,跑去村民那边,面包司机他家的人已经睡下,院子里搭起了一些大锅和蒸笼等,郑叹看了看,在其中一个蒸锅里面找到些粥,还是热乎的,放这儿没太久,估计是这家人没吃完就放着了。
看了看周围,郑叹找到主人家待客用的一次性碗,装了一些粥。另一个大锅里面还有一些已经煮熟的鸡蛋,郑叹找了个装菜的袋子装了几个。
粥端到大槐树那边的时候已经不热了,郑叹也找不到东西加热,反正他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粥端过来的,还放了个鸡蛋进去,鸡蛋清郑叹自己吃了,将蛋黄放里面碾散和粥伴一起。
这要是以前的郑叹,肯定不会做这些,至于现在的行为,姑且将之归为在外流浪的衍生情绪。
看着碗里搅成糊状的粥,郑叹觉得真没胃口,不知道狗崽能不能吃这些,如过狗崽不吃他也不管了。
打开笼子将碗放进笼子的一角,关好笼子,捡回那两袋零食,爬上树休息。
半夜郑叹听到笼子里有嗒吧嗒吧的声音,应该是狗崽在吃,而且好像还不止一只。
快天亮的时候郑叹跳下树看了看,碗里已经没有粥了,之前那两只郑叹还以为它们活不了,现在这俩肚子鼓着,呼吸也有力了,估计是半夜爬起来吃过。
生命力强就是好啊。
第二天郑叹继续往外跑,了解村民们在哪个时间段会做哪些事情,如果村民们去田里或者果园里忙活,就算是白天,郑叹也要去试试偷电话。不过这天也没什么收获,最后又跑到司机他家去觅食,跳到二楼去看了看,再次顺走一袋小孩子吃的那种拇指饼。
离开之前郑叹又看到了那个小女孩,和之前一样,小女孩躲在门后看着郑叹这边,看得很认真,还掰了掰手指,像是在确定什么。
郑叹不知道她在干什么,这时候也听到了脚步声,忙活着的司机和他老婆终于上楼,郑叹赶紧抱着饼干跳下窗台,跑了。
洗完澡闲下来,小女孩她妈又拿着图画书教导她。
前面几个问题小女孩回答得都很好,司机夫妇很满意,但是,最后她妈想了想,问起“小猫咪用几条腿走路”的时候,小女孩回答得不那么干脆了。
“二……四……”本来准备说“二”的小女孩,看到妈妈骤然变色的脸,改了口,但是觉得很委屈,于是“哇”的一声哭出来。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难了!到底是两条腿还是四条腿呢?
郑叹根本不知道自己带来的麻烦,连续找了两天,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那帮村民,就算有手机也贴身带着,藏得很好,生怕被谁摸走了。
也是,这个年代,手机还是很贵重物件,不像几年后那么泛滥。只是,这样一来,就苦了郑叹。
三只狗崽现在精神好了很多,郑叹白天会把他们放出来玩一会儿,三只狗崽也不乱跑,就在周围玩,郑叹趴在离笼子不远的树上看着。
其实,要是能一直放在笼子里当然会好很多,但这三只狗崽他们还得尿尿或者拉屎。拉笼子里太麻烦,郑叹清理了一次就不想清第二次了,便直接将三只狗崽放出来,拉完屎再扔进笼子里去。
白天看着三只狗,晚上去找机会偷手机,也找点食物回来喂狗崽,就这样持续了一周。
这天,三只狗崽在外玩,那只吃蝴蝶的猫跑了过来,三只狗崽就蹦踏着追过去,郑叹也没阻止,依照这一周的情况来看,三只狗崽追不上就会乖乖回来,不跑远。
但郑叹没想到,那只猫并没有直接跑掉,而是走走停停还跟三只狗崽玩一会儿。
估计那猫平时和狗相处多了,也不排斥,玩得倒挺开心,时不时跑过去撩拨几下,让三只狗崽追着咬。屁大点狗崽,就算长牙了,咬起来力道也不大。
郑叹没去管它们,相处融洽是好事,还有猫陪玩,就更不用郑叹操心了。
正准备眯一会儿,郑叹听到有人声传来。
从叶缝间往外瞧,郑叹看到一个三十来岁,背着大包的男人正往这边走,走的同时还拿着一个手机,跟人讲电话。
那个男人讲电话的口音并不像是本地人,看身上的穿着有些落魄感。
落不落魄郑叹没心思多想,他现在就盯着那人手里的手机了。
ps:本来应该下午六点更的,一些事情耽误了,拖到现在。抱歉。晚上也有更,不过会很晚,大家早点睡,别熬夜。
第五十九章 想玩电话?给,玩吧
郑叹看手机看得太专注,没注意三只狗崽和猫都往那边跑了过去。
那人打完电话,蹲身给蹭过来的猫挠了挠下巴,然后有些诧异地看着三只狗崽。
见到陌生人,狗崽没有立刻凑上去,往前走走,又很快退后两步,最大的那只还很神气地“汪汪”叫了两声,只是由于还太小,跑起来步子不稳,脚上一绊在地上打了个滚。
“嘿,这谁家的小狗,跑这儿来了!”那人扯了根草,准备逗逗小狗,结果被旁边的猫给截了。
拍拍裤子,那人将手机装进兜里,起身朝三只小狗崽走过去。
见陌生人走近,三只小狗“汪汪”叫了几声,然后扭头往回跑,没有直接进笼子,而是跑到大槐树旁边,朝藏在槐树上的郑叹叫唤。
郑叹恨不得一头撞树干上。
你们朝老子叫有个屁用!老子的计划全被你们搅浑了!
原本郑叹准备了两个计划,一个是跟踪这人,找机会下手,另一个是就在此地,趁他不注意,捡根棍子敲晕了抢手机,反正明抢这种事情郑叹已经干过了,不介意再干几次。
可是,这两个计划全被三只狗崽给破坏了!
郑叹觉得,将自己暴露之后,下手的成功率会降低很多,所以,现在他心里很不爽,看着大槐树下叫唤着的三只狗崽,郑叹恨不得挨个抽上一巴掌。
真他玛背!
方邵康只是出来打个电话,没想到能看到三只小狗崽。只不过,这里离村子房舍那边也太远了点,谁家将狗崽放这么远?守果园么?这么大点的狗崽能守果园?
而且就方邵康这几天所知道的,在这边守果园的是两条公狗,哪来的狗崽?谁家新捉来的吗?
方邵康疑惑地跟了过去,这片果园是他借宿的那家人的,他没听过房东说新捉小狗了。
看到三只小狗崽都朝树上叫,方邵康更诧异了,抬头朝面前这棵大槐树上看去。
虽然在远处看不明显,但走近了。仔细瞧瞧。也能从叶缝间看到黑色的皮毛。
猫?
狗肯定爬不了这么高,更不可能是黑豹子,要那样三只狗崽还能活?所以只能是猫。
但问题是,三只狗崽朝树上的猫叫唤什么?
奇哉!
郑叹知道自己被发现。也没打算就这样跳下去。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躲树上比较安全。
三只狗崽叫了半天没见郑叹有所表示,又开始哼唧哼唧了。
方邵康看了看周围,发现了那个遮掩着的狗笼。心里疑惑更甚。
疑惑归疑惑,方邵康还是离开了,那只猫跟着走远。
等那人走远之后,郑叹才从树上跳下来,三只狗崽也不哼唧了,立马凑过来,结果被郑叹挨个抽了一巴掌,没用劲,这么小的狗崽,大点劲郑叹都怀疑会将它们给抽傻了。
可是三只狗崽以为郑叹在跟它们玩耍,咧着嘴又凑过来。
郑叹嫌烦了,再次跳上树,思索着,什么时候看到某个有手机的村民落单,就武力解决问题。
没到半小时,郑叹见到方才那人又走过来,这次手上还端着一碗粥,粥里面可不是蛋黄,而是肉。
方邵康端着碗过来后,将碗放在三只狗崽面前。
三只狗崽早就闻到气味了,赶紧跑过来嗒吧嗒吧开始吃。
郑叹撇嘴,虽然对于三只狗崽这么轻易就相信人并且开吃,有点不满意,但这也省得自己晚上跑出去给它们偷口粮。
三只狗崽吃得很快,不一会儿那碗粥就见底了,还将碗舔得干干净净。
“咦,还真有狗呢!”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提着一把铁锹过来,见三只狗崽往后退,他想了想,便笑着将铁锹放在一旁,徒手走过来。
“栽完树了?”方邵康道。
“栽完了,不知道那几棵所谓新品种柑橘会长成啥样。”那年轻人擦了擦汗,靠着树干说道。
“这狗看着不像是土狗。”方邵康指了指三只正相互打闹的狗崽。
“嗯,串串狗,就是杂种狗,这估计就是村长他儿子家那只杜高生的,昨儿还听说他们将狗崽扔了呢,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那年轻人说起这个又来兴致了,刚才栽树的疲惫一扫而空。
“杜高?我记得有人说过,村长他儿子家有两只杜高,一公一母。”
“是啊,哈哈,咱村里人都知道,他们家那只母杜高没看上那只公杜高,便宜了一只土狗,就是不知道是谁家的土狗,太能耐了。刚生下狗崽那段时间他们还能用狗崽太小,没长开来糊弄人,这越长越大,越来越像土狗,还能到处跑了,他们也瞒不住,谁都不是傻子,大家明面上不说,但私下里都当笑话讲的,他们家估计觉得丢人,就给扔了。刚开始他家养杜高的时候多得意啊,还高价买回来的呢,结果还不是沦为笑柄。”那年轻人笑得很欢乐。
“那这几只怎么办?”方邵康问。
那年轻人走过来捞起那只最大的狗崽。
“哟,还挺烈性的!”要不是有防备,他差点被狗崽咬了。
被抱起来的狗崽见咬不到人,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
“这狗崽也还不错啊,不过放村里估计不太好,村长他家肯定有意见。我待会儿给我一朋友打个电话问问,他们家有个牧场,前几天还说要买狗的,这三只我瞧着就不错。”
“你朋友喜欢这种狗?”
“倒不是说喜欢这种,他最喜欢的还是土狗,经常去山里寻找那种纯性的土狗带回去训练。那种纯土狗比较强壮,有灵气也够聪明,养久了也够忠心。而且胆子大,捕猎不在话下,平时也能当工作犬用,他之前养的一只狗就是,那狗看着不咋的,但那实力是真强,经常逮兔子回去加餐,绝对不会输给那些所谓的世界名猎狗。可惜。过年那段时间被人用枪给打了。那狗带着背上一支麻醉针强撑着回去的,回家就死了,没能撑过去。为这他伤心好久呢,都好几个月。一直没再养。前几天才听说他要买狗。”
年轻人一边说着。一边捏了捏手上狗崽的骨骼,看看狗脚掌。
郑叹瞧着这人应该是对狗崽很满意?而且听他们的谈话,郑叹觉得自己能够从麻醉枪下活下来还真是难得。
那年轻人继续说道:“真正的猎犬。不是看出来的,而是在不断训练中才体现出来的,当然,先天要求也得达标,这几只不错,他如果要的话,我到时候直接给他送过去,反正留这儿也碍了村长他家的眼。”
被放下来的狗崽抖抖毛,然后快步跑到大槐树下,仰头就朝郑叹叫,估计是在表示委屈。
“这狗崽怎么了?为嘛朝树上叫?”年轻人道。
“上面有只黑猫。”方邵康伸出手指,指了指上方。
那年轻人摇摇头,“咱村里没人养黑猫,有人说黑猫不吉利,都没养,就算有黑猫也送走或者扔掉。”
“三只狗崽估计就是树上那只黑猫捡回来的。”方邵康说道。
“……黑猫这玩意儿就是邪乎,还捡狗崽。”年轻人对于黑猫没太在意这话真假,他看那三只狗崽越看越满意,“方哥,我回去打个电话。”
“用我手机就行。”说着方邵康准备掏兜里的手机。
“不用不用,我先走了,方哥你帮忙看着点狗崽,别让人给抢了!”说完那年轻人就转身提着铁锹往家里快步走去。
等那年轻人走后,方邵康将背包放下,从里面拿出个相机。觉得太热,便脱下外套放在旁边的灌木丛上,原本放在外套兜里的手机也拿出来放上面,起身拿着相机开始拍一些周围的景物。
郑叹瞧着树下那人手上的相机,还是单反的,这年头单反应该还算高端产品。玩摄影的?
听说一些玩摄影的就喜欢到处跑,把自己整得像个落魄逃难者。
不管这人是不是玩摄影的,郑叹的注意力主要还是放在那个手机上。
好机会啊。
要不要抢了手机就跑呢?
郑叹看了看拍照的人,动身往树下滑,可惜那人很快就转身回来了,走到大背包旁边从里面拿了水壶出来喝水,还给狗崽的碗里倒了一点。
郑叹估量了一下此刻与手机的距离,想趁那人不注意的时候将手机捞走,可那人也一直注意着这边,不好下手啊。
方邵康喝完水,将水壶扭紧放进包里,拿过手机看时间。
而在方邵康拿手机看时间的这个过程中,郑叹的视线也随着那个手机移动。
“想玩电话?喏,给你,玩吧。”说着方邵康便将手机放在面前的地上。
显然刚才郑叹的小动作没躲过对方的观察,
郑叹瞧瞧面前这人,再看看地上的手机。
莫非有诈?
手机舍得拿出来给猫玩?不过,能玩单反,可能也缺钱。
管他呢,联系上人再说!
郑叹一勾手将手机捞过来,在捞手机的同时也注意着面前这人的动静,见他只是坐在那里没有要动的意思,郑叹便将手机又放在地面上。
这手机屏幕不是彩色的,放在几年后,这就属于“贼不理”手机之列了,不过,按理说能够买得起单反的人,应该也能买得起新出的彩屏手机,为啥还用这个边角都已经有磨损的?
不过郑叹现在也懒得去琢磨太多,就这么个机子,都让郑叹激动不已,折腾了这么久,又是翻窗,又是找电话的,原本还打算什么时候直接暴力抢一个,结果现在手机就在眼前了!
如何能不激动?!
不过,这手机应该能打长途吧?
也不会欠费吧?
郑叹看了看坐在那里一脸好奇之色的人,抬爪子开始按按键。
方邵康只是看那只黑猫一直盯着自己手机,便抱着好玩的心思,将手机递过去,谁知道这猫还真按按键了,而且按的那还是个长途电话号码,应该不是瞎按的。有意思!
郑叹激动又忐忑地按完电话号码,支着耳朵等待着,尾巴啪啪拍打着地面以降低紧张感。
终于,电话在响了几声之后,那边接通了。
“喂?”
是焦爸的声音!
在被抓这么久之后,终于又听到熟悉的声音了!
突然有种见到真正亲人的感动。
郑叹将心中各种复杂心情汇聚成一声叫喊:“嗷呜——”
方邵康:“……”
ps:感谢l杰的大赏!
感谢谶墨〓van,meile0101,来瓶啤酒点根烟,ln倒影,水深而清,ttxx,起个名字一定要长,卐无语卍,candyrhl,蝶恋飞花,爱犬叫旺财,宁静的大地,人家甲,袁刚的老婆,卢云,l杰(2),丘成桐,梦之水~玉云,华夏狼魂,古洛書,茕星105,善良魔羯,南纬六十度,水∮凝∮夜,哀灵月,雷霆之血翼,展云道子投出宝贵的月票!
感谢谶墨〓van,乐子潇,纯胖,被淹死的鱼123,【伤心小剑】,燕山白水,水水别在水我了,冉伶,恋月冷清,阝灬歇,偶是辛离,心亭晚事,老仔仔,草色陆连清,姑射無人,猫毛昴茂,不想还钱,诠释这低调,琥珀_,七彩刀环,贾创平,雾曈丶猫,niexi,转身,是你,水水别在水我了,流颜,幕天戏地,缥缈的忧郁,xiao2008,纳兹伊格尼尔,字*太白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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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他脑子一定被驴踢了
楚华大学,生科楼。
焦副教授上完课,回生科楼正准备掏钥匙开办公室的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
顾不上掏钥匙,焦副教授赶紧将手机拿出来,看了看上面的来电显示。
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
“嗷呜——”
听到电话那头跟鬼嚎似的猫叫声,焦副教授愣了会儿,然后,最近一直表情淡淡的脸上顿时笑得灿来无比。
几个走过来的年轻女教师看到焦副教授那闪瞎人眼的笑容,心想,其实焦副教授论外表也不一定输给任教授的。
焦副教授看了看周围,这边都是老师办公室,走廊上总有人进进出出的,不方便讲话,于是赶紧掏钥匙开办公室的门,结果由于太高兴,对着钥匙孔插了好几次才插进去。
进门之后将办公室的门关住,焦副教授随手将手上的一份重要会议记录往桌子上一扔。
“黑炭?”焦爸试探着道。
对于自家猫会给自己打电话这事,焦副教授只是幻想了一下而已。或许由于理科出身,焦副教授看问题太过理性,分析了各种情况下的概率,最后总结出来的结果很让他失望。
市内有那么多人帮忙,那么多渠道和人力寻找,一直都没有消息,何局他们都说,肯定是运到外省去了。出省之后很难寻找,就算他们在南边也请人帮忙寻找过,贴过告示。但一直没消息传来。而且,出省的话,就算自家猫没事,有机会打电话,但肯定不知道电话前面还要加前缀的吧?
可现在,他自己真的接到自家猫的电话了。焦副教授觉得,这心情比知道项目申请成功更甚。
不知不觉之中,他们早已将黑炭作为家庭的一员,在黑炭消失之后,生活就像突然缺了一块。每次回家看着那块缺口就觉得心酸。俩孩子也是。情绪一直低落。周围邻居说帮忙再找一只黑猫过来安慰一下孩子,但俩孩子都拒绝了。他们家的人都知道,黑炭是不可替代的。
那边郑叹也激动,再次嚎了一声。比刚才那声嚎得更大更响亮。完全没注意方邵康一脸见到et的眼神。还有那三只听到嚎叫声而惊呆了的小狗崽。
就算那叫声嚎得惊悚。焦副教授也觉得亲切十足。
外面那些正谈论着焦副教授的人绝对不会想到,她们口中的话题人物,正跟他家的猫在讲电话。
“黑炭。你周围有人吗?”焦副教授说道。
郑叹的激动心情渐渐平复下来,看看周围,然后将视线落在方邵康身上,对着电话应了一声之后,将电话往方邵康那边推。
在郑叹推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焦副教授的办公室有人敲门。
“进来。”焦副教授并没有将电话从耳边拿开,直接说道。
进门的是赵乐,她在知道救过自己的黑猫被人抓走之后,就一直在寻找,也发动了很多朋友帮忙,可是那个抓猫的人太滑溜,没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虽然她和焦副教授都怀疑任崇有问题,但苦于没找到证据,还是卫棱跑去任崇家里潜伏了一段时间才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今天她过来就是为了跟焦副教授商量怎么对付任崇并从他口中找到线索的事情。
赵乐没想到,进门口就见到焦副教授脸上挂着止不住的笑意,心中一动,难道找到了?!
郑叹那边,方邵康对于面前这只猫的行为很是疑惑,看了看手机界面,还在通话中,便拿起手机。
“喂?”
焦副教授听到人声,也顾不上跟赵乐多说,介绍了一下自己并说明了那边那只黑猫的身份后,一连串的问题就问出来了。
方邵康在回答问题的过程中也了解到事情的大致情况,真意外居然会碰到这样的事情,还真有猫给家里打电话的。
办公室,焦爸在听到方邵康自我介绍的时候,用笔在纸上写下了他的名字,“方圆的方,双耳召的邵,健康的康……”
“方邵康?!方三叔吗?!”赵乐问道。
虽然赵乐的声音不算大,但由于柑橘园旁边这块地方太安静,能将电话那头的说话声听到,赵乐的话方邵康当然也听到了。
方邵康在他家排行老三,上头还有两个哥哥,能够称呼他为方三叔的,肯定是熟人。
“那边的是?”方邵康问。
焦副教授看了看赵乐,将手机递过去。
“真是方三叔?我是乐乐,赵乐啊!”
赵乐在那头说了一下郑叹的事情,然后又说明这只黑猫对自己有恩,希望方邵康能帮忙之类的话。
方邵康看了看蹲在旁边勾着尾巴还有心情逗狗的猫,很诧异,没想到在这种山野乡村碰到的一只猫居然还认识老朋友,这猫能耐够大啊!也是,就像这村里老人们说的,黑猫嘛,总有那么点邪乎。
郑叹现在心情很不错,感觉好久好久没这么好的心情了,从被抓之后,一直担惊受怕,见到个人都得怀疑半天,每走一步都得琢磨这样行不行得通,每天餐风露宿,还要冒着被抓的危险去偷食,毕竟他自己忍受不了生食,总的来说哦,这就是一个相当苦逼经历。
但是!这样的苦逼史就要结束了!
即将回到那个熟悉的地盘,见到那些熟悉的人,晚上有暖和的被窝,能泡澡还有人帮忙刷毛吹毛,早上有准备好的早餐,现在想起来,真的很是怀念啊……
在赵乐跟方邵康商量着如何将这只猫带回楚华市的时候,焦爸对赵乐打了个手势,然后轻声道:“任崇!”
赵乐也很快反应过来,就算将猫带回来,但任崇这个人不解决掉,恐怕抓猫之类的事情还会再次上演。
“您的意思是……”
“知道它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既然方先生是赵小姐的熟人,能够信任,那就先不急着让黑炭回来,拜托方先生先照顾一下黑炭,我们将这边的事情解决好了再说。”
赵乐点点头,将情况简单跟方邵康说了下,方邵康也表示理解。
“行,我带着猫慢慢往那边走,大概最快也要十天半个月……”
带着猫?十天半个月?
意思是说,最快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楚华吗?!郑叹沸腾的心情被浇了一盆冰渣。
为毛啊!
就算不能坐火车,开车回去也用不了太久,怎么会需要十天半个月的?
焦爸在电话里让郑叹乖乖跟着方邵康,方三叔会带着他往楚华市走。现阶段楚华那边暂时不能派人过来接郑叹,那边还有事情需要处理。
虽然焦爸没过多解释,郑叹还是从只字片语中分析出了原因,对此,郑叹表示理解,这也是为了自己好嘛,他自己也不想一回去再接着面对某些心怀不轨的人。
方邵康看着面前这只很认真听电话的猫,就算方三叔自诩见过大世面,见过很多怪事的人,也不禁啧啧称奇。那位猫爹也特别,居然跟一只猫还解释这么多。要是换做这个村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估计就想着怎么驱魔辟邪了。
通完电话,郑叹对方邵康的戒心也小了很多,既然是赵乐他们认识的人,还得到了赵乐的保证,郑叹也就犯不着花那么多心思来防备了。
而这时候,之前那个年轻人也在家打完电话跑过来,说明天开车出去,顺便能将三只狗崽给那朋友带过去。
知道三只狗崽有着落,郑叹是完全放心了,从他听到方邵康和那年轻人的对话可以知道,那位准备领养三只狗崽的人还不错。
当天晚上,郑叹跟着方邵康来到那年轻人家里,当然,郑叹躲在背包里面,这村的人不喜欢黑猫,就怕那房东知道后有意见。至于三只狗崽,那年轻人也给装笼子里抱了回去。
吃饱喝足,睡了个安稳觉,一大早郑叹就起来,跟着方邵康登上了那个年轻人的小三轮车。
狗崽装在笼子里,昨晚上和今天早晨它们都好好吃了一顿,现在继续睡觉。
乡野间的路不太好走,有很长一段路程都不平坦,这颠簸的行车状况让郑叹感觉脑袋都晕了。
三个多月小时的车程,如果路面平坦,估计用时不到一个小时。
那年轻人他朋友养羊,也饲养一些牛等,还建了专门的地方养殖家禽,规模还挺大,也难怪他们想养狗。
看了看三个狗崽,那位朋友很满意。狗窝他昨天就已经整理好了,看了三只狗崽之后就拎了过去。
郑叹跟着方邵康在这里吃中饭,下午那年轻人会载着他们上县城。
去县城的路要好很多,不那么颠簸,虽然路程长了一倍,但用时都差不多。
郑叹手上那个凯蒂的猫牌没带着,在村里的时候为了行动方便,他将猫牌摘下来藏着了,跟着方邵康走的时候也没过去拿,现在是真的无证无牌的流浪猫。不过有方邵康在旁边顶着,郑叹也不那么草木皆兵。
可是,好心情持续时间不长,在方邵康买了一辆自行车之后,郑叹不淡定了。
他觉得,方邵康这个人,脑子一定被驴踢了!